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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山先生文集 (苏辉冕)/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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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仁山先生文集
卷三
作者:苏辉冕
1935年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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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金稺章平默○甲申[编辑]

柳友归。奉承惠覆。海阔天长。悠悠故人之思。益复南云入望。间更有日。伏惟旅琐起居候。随遇而安。寝啖一旺否。弄丸之乐。想应欲罢不能。恨不驾风乘云。翔然而进。与之一场佚宕。都扫了人间万斛之愁耳。弟状去死如隔晨。何足云尔。但往往可意。赖有多少士相从谭讨载籍。助发衰朽精神。是为一分佳况。此去鄙族居宝城郡。其世笃忠孝。非直弟家一门之右。亦足为南服之指不多屈。适来弟所。幸参闻书社诸益。醉诵吾兄文章事业。为一世藉甚。心愿其先世世迹不朽之笔于吾兄。事情似然。而既有要于弟之一书。则以谊以势。罔或谋避。猥此仰溷。幸许无恝。如何如何。馀俱是两衰翁无期相见。临楮冲怅。

答金稺章[编辑]

五代祖承重云云。题主则出于事势。虽以五代为题。其实代服其父之服高祖也。非己之擅服五代祖也。服五代祖。果何嫌于祭五代祖也。若曰。不斩而只齐衰三月为是。五代祖之于五代孙。亦当视以馀孙。而服缌为是也。礼经何以曰为适来孙服期也。以此推之。代服三年。恐是的确。未知如何。

祀止四代。教示恐得。而不特会典。如国朝五礼云云。亦其一征欤。或曰。干祫亦是也。但此则请君而行。非典礼则恐不足可据。如何。家礼四代之祭。非先王之制。即程子之义起。而备要祧埋祝曰。先王制礼云云。故有此质疑相证。

毋上于面。毋下于带。盛示既以不偏视当之。则其义以为子于视父。不独上于面下于带。当游目广视之谓也。然则以注说而所视广。非特照释游目。兼释毋上面毋下带。而全段已解剥无馀。其下凡视一段。又有何应于本文。而有此赘及也。且以文势论之。上段既曰与大人言。下段又曰若不言云。则此段其非子于父言时视法乎。以此推之。注中之视广。惟解游目已矣。记曰。以下方释毋上面毋下带也。盖子于父主孝。故馀时则游目。而或反必面。或立视足。坐视膝。至于言时则亦或主敬。故又复戒之毋上面毋下带之谓也。如是看。未知如何。

答李拱五应辰○辛未[编辑]

阮云台说盛辨。不特文章尔雅。看来绝无分毫争胜。而都是理明而辞直。钦服付签。即蒙不遐。讵或自外。但于一辞之无可赞何哉。此呈瞽说。非于盛辨。敢有未逮而追补。只以云说既于注意而失之。又于本文而卤莽。则未谛辨而为说者所主果何在。毕竟徒见其主异。故敢此谩及而录呈。

按云说。则克复云云。盖有三段。一则曰。克己与由己。即同一自己也。其解不可差殊于上下云。第观本文。则语势不得不小异。盖克己。即对待复礼。而礼是天理。则此己字。非私欲而何。由己。既对起由人之人。而又上承克底实惟我。则那己字。非身而何。此不容不因文生义。而解有不同矣。二则曰。克己。非胜也乃节约也。又斥程氏直以己为私。集注又添身字。专以己属私欲云。是亦有不然。假以当节言之。既知上己对说天理而断为私欲。则胜与约虽不辨。已知孰是矣。次以下文言之。其答克己之目有曰。非礼勿视听言动。盖视听言动即身也。非礼即私也。勿即克也。然则注中之曰胜也。曰身之私欲也。初非后来程朱之犯手也。自是当日孔颜之本旨也。此不容不克之解以胜字当之也。今云台有何良遂之独见。而横竖诸证。力主己意。若是之无难也。由是则云见不独不察于注说。并与本文而恐涉卤莽。蔽一曰。多见其不自量者。不幸近之矣。三则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之道云。此则令公已以为仁之志为仁之效。辨别彼此。而昭晢无馀。故不复架叠。

答闵参判胄显○乙丑[编辑]

雨中奉别。大非平昔相爱意也。反躬自讼。茹恨尚尔。谓外德音。如金若玉。坠如天花。满腔喜快。其异乎拨重雾而睹太清者几希。矧审体上动静。多日劳攘馀。天平万旺。远无任叶祝。教事。方以关心事。未暇聚会精神。尚未下手。早晏有隙。则当与诸贤烂商如教矣。

答田彝叔秉淳,赞明蓍淳。○庚申[编辑]

年前过我。适会悲扰倥偬。致令阻馀奇遇。而既未做宿桑缘。且未尽挺蓬愿。奉别后。悠悠此怀。一似风发车偈。定叠无计。意外白雪希音。青阳共回。乍惊旋喜。联床湛乐。知应有不言之妙。而日月征迈矣。是何清福。而独享真乐。道阻且长。恨未承一二緖馀矣。包特云云。第以间传本文见之。则此非独既练而男子之首空女子之腰空时已矣。虽准以古礼。而卒哭后首与腰俱是受葛之时。亦自有包特之制焉。幸更取礼之间传。而包字必与易轻之易字两相通义看得。如何如何。如此看则包字自是以一兼两之意。而假如男子之所轻腰也则斩衰中葛带。易之以齐衰新丧之麻带。而既为得著齐麻。则斩葛虽不著。其著之之义。已于齐麻兼包而有之。是所云轻包之义也。倘所谓包与易通观而两便者非耶。既通于包字之义。则特之义自应不言而迎解矣。未知如何。

答田彝叔,赞明。[编辑]

承喩鬼神之德。试以性情功效注脚见之。鬼神之德。言鬼神实然之理。已有朱子云尔。则骤看其意。似乎主理而言。后人之喙。恐难更容于其间。而但以章句见之。则其意分明是主气而言。何也。如迹字良能之能字灵字伸屈等字。皆属于气边故也。且如释德。既以性情功效为言。则苟主理而言。性之一字。即是理也。安用其例。有似以彼喩此而等闲借明曰犹言乎哉。以故。弟亦尝以章句为的。而主气而看之。且况以本文论之。鬼神与为德。若二而看之则已矣。不可道鬼神自为一物其德又自为一物。则鬼神虽是形而上下之间。其迹终是气边也。然则夫所云德字。非主气而何。且以盛矣之盛字言之。其义属之于气为精耶。属之于理为精耶。以故。弟亦尝为主气而看之矣。大抵此言鬼神即指天地之造化。则其地头。在于人而便是神明不测底一个心也。大学之明德。亦岂非主心而言。而既其主心矣。又岂不主气而看之耶。以此推之。在彼在此。其指似无异同。未知意下以为如何。

与田彝叔甲申[编辑]

俱是朝暮人。回首二十年。不啻先天。悠悠怀弱。已无可言。加以罔测世变。至于近日日下信而极矣。此果江南无刃之国耶。如山气涌。宁死无闻。伏想炳烛程度。不以老至而见废。惜乎不能闻緖馀也。环顾同门诸贤。沦谢殆尽。惟兄便一灵光独存。其远远依仰。倘复如何。有时神𨓏。非不欲一进宇下。以叙如山如海之怀。继以历赏三洞之胜。其奈伏枥废驹。起不起于在背之鞭。何哉。此生似无更会乐闻便阶。草草走献数行。

答赵经汝圣权○乙丑[编辑]

性即气气即性说。屡蒙盛诲。尚未怡涣。

性即气之性。初非单言理。只是夹气底而主理言。故曰。性即气气即性之气。亦非专言气。特于配理底而主气言。故曰。气即性。若单言理单言气。则非但道器无分。一即字亦无造化。岂非未安乎。幸更思焉。

程子曰。万物之生意最可观。观于何处。

物之初生。莫不丰茸而可爱。纯粹而至善。则物之生意。最于初生处可观。鸡雏可以观仁者。盖亦此意也。

中庸鬼神章章下曰。兼费隐包大小。九经章章下曰。包费隐兼小大。一则费隐言兼。大小言包。一则费隐言包。小大言兼何也。一则曰大小。一则曰小大。又何也。

兼。兼并。而两义俱陈之目也。包。包含。而以一总该之称也。盖费隐二字。始自十二。至二十章。以终其意。然如十三四五章。只言费不言隐。而又特言费之小者。十七八九章。亦只言费不言隐。而又但言费之大者。若夫十六章。以视不见听不闻。始露出隐之意焉。以体物不遗。益详说费之端焉。兼幷两义而备陈。又以诚之不可揜。包含所谓费之大者其道不过如此费之小者其道不过如此之意。而其目则不曾条陈。说破此鬼神章曰兼费隐曰包大小之义也。二十章。以文武之政九经之类。说费之大者。以事亲修身之类。说费之小者。兼并两义。各陈其目。又以诚者诚之者等诚字。包含其所谓费者。初不过以此。其隐者亦不过以此之意。而其事则未尝条列如鬼神之例焉。此九经章包费隐兼小大之义也。然则或先大而曰大小。或后大而曰小大。又何也。其义盖曰。鬼神之所以见能。即费之最大处也。其外如曲成万物。费之零细。而其体常自费之大者。以至曲成小者。故曰大小矣。圣人之能。举文武之政。九经之目。亦云费之大者。其要必以事亲修身底费之小者为始然后能之。则其实小为大本。故曰小大也。以此推之。曰兼曰包或大小或小大之义。庶可备一说也。

论语夫子之道忠恕而已注程子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又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一则分属于天人。一则专属于天道。何也。

忠恕而已者。即所以注脚一贯之旨。而一贯。圣之事也。即天之道焉。天命不已。乾道各正。既以上天之事言之。则不必更论。若夫忠者天道。恕者人道。本以人心上体用论之。俱是人心。而或属之天道。或属之人道。何哉。既曰天道人道。则此与中庸之诚者天道诚之者人道。似无异同。而曩哲云。此天道人道。与中庸不同。其意又何居。盖忠恕。虽是学者之事。所主本推明一贯之旨。则程子所谓人道。亦是天道。决非人做底。但忠者即诚也。而天道流行之实理。在于人则为心之实理。故指心之实理而曰天道。恕者即诚之流通。则此亦天道已矣。但恕者。人与物相接而后。始也实理流通。则此犹关涉于人身。故亦以人道目之。此所以或以天人之道言之。或专以天道言之。复何疑焉。

程子曰。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点与开所见者。何意。

大意。大意思也。点与漆雕。禀极高明。已见心体之大无一理之不备。故其心以为宁大而未及尽充。不欲规规而安于小成。此不轻其仕而必以吾斯之未信为对者也。异乎三撰而特以风浴为言者也。若是则所见者。果何意。即见天理之大纲意思也。

气一也而有性气心气志气意气才气之异称。其所指之地头。可得闻欤。

语一元则湛一。而气虽一也。论分殊则阴阳五行。而气实万变。所以禀五行之或偏而有性气之名。禀五行之清浊而有才气之目。禀火之多小而有心气之称。禀土之优劣而有意气之号。禀金之坚确而有志气之目。推类以尽其馀。则种种气之名目。庶可如看掌纹。何疑之有。

与赵经汝戊寅[编辑]

既落落千里外相远矣。存没相闻。犹此书尺已矣。而此亦相阻。殆不记岁年。是可谓并世也。是可谓同门乎。自伊贻阻。居恒怅悚兼至。伏惟兄候年来寝啖如何。视听如何。架头书读尽几许帙。上达处亦复几层层登登否。李友金兄。想应源源多少谈屑。果于天而人而幽焉显焉。所不闻于日闻者。又曷乎其新名目。太史氏报某分少微之推。必不专美于古矣。何羡如之。弟壬申春。来寓于完府之北百里仁川地。西距恩津界。耕作同野。北接连山地。炊烟亦相交。泉石云林。亦足以如吾侪落拓者盘旋。往往丽泽之资。亦不无几人乡秀。寂寞中唤醒。但天不我清福相飨。甲戌秋。哭只影儿。上冬。又哭适人未周年女孙。从此万念灰冷。只恨紫微仙子赋命之不淑已矣。

答赵经汝,李玄秀[编辑]

诸兄之教。非不各自著落。但弟见则不已底终是乍带工夫面貌似好。何也。中庸第三十章曰。大德敦化。敦化者。即用工意。故章句曰。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无竆也。又于或问曰。高下散殊。天地之小德川流。于穆不已。大德之敦化。以圣人言之。则物各付物。小德川流。纯亦不已。大德敦化。以此言之。此非工夫底面貌耶。天虽至诚无息。而其所不息底。似是工夫样。圣亦天道。其所以日新又新。即亦工夫。未知如何。

日新又新。自是汤之盘铭。则汤独非圣人耶。纯亦不已。既曰圣人分上工夫。则日新亦非圣人分上工夫耶。且天下古今之圣。圣莫圣于尧舜。而其授受之际。丁宁告戒。不过精一。则圣岂无工乎。但圣之于贤。贤之于学者。其工夫虽有浅深难易。而其为工则一也。未知意下以为如何。盖闻骐骥也须是四只脚。驽骀也须是四只脚云尔。

答李玄秀己未[编辑]

道书云有个没头尾。三家共此宗。没头尾者。太极也。三家共宗一太极。而所见之各不同何也。

太极者。理之尊称也。其义有无上表准之谓。则今道书所谓没头尾。何也。盖理神气三者。虽各主其一。有足以浑成一团而能做其功。此儒仙释三家所以有太极之异见。或以理或以神或以气而各自无上表准。但既曰太极。则自有准则而不害为头尾之可言。今曰没头尾则错见甚矣。此其所以认气为理而终归于异端者欤。

朱子曰。如舜之孝王季之友。便是尽性至命。王季之友。所以尽性至命。何所指证。

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命只是五常。而性亦只是五常而已。夫所谓孝弟者。亦岂他件哉。孝是仁架之出来者也。弟是义架之出来者也。则天之命人之性。其用之大。无过于此矣。所以能尽孝弟之道者。能尽性至命。此岂非千古的训耶。若夫王季之友。观于诗。自可验矣。其不曰。因心则友。则笃其庆乎。泰虞之逃。盖出于为王季笃周祐之地。而为王季者。苟不笃庆。则是负泰虞之本意也。是岂曰尽友之道耶。

乐记云。乐由天作。礼以地制。乐何应天。礼何配地。既乐天礼地。则当曰乐礼。必曰礼乐。何也。

乐主于动而天道阳动。礼主于静而地道阴静。此其所以礼云乐云。必由于天地者也。况乎天道好施。地道成物。成物者。各正性命。而物以群分。其义也。便一礼外之大礼也。好施者。合同而化。而融泄太和。其象也。亦一非乐之大乐也。此尤岂非作乐作礼必由天必以地者乎。若乃礼乐之虽属天地而其称之不曰乐礼而必曰礼乐者。盖礼者。理也。万物不理则无序。无序则不和。故圣人曰礼乐。

孔子称大舜曰。德为圣人。尊为天子。称武王则以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当德为圣人一句。听其乐则曰。尽美未尽善。则似无吾无间然之意。而子思则赞之以宪章文武。武王其非圣人而宪章之乎。

武王岂不圣人哉。天下大器也。众情不一也。武王一著戎衣而便即有天下。苟不固平日盛德光辉有以入人深。而不怒而威。不动而敬。不赏而劝。其何能七百年鳦社。一朝而遽归。八百之彻候。不期而即会哉。即此而武王之圣可知矣。至若孔子之历赞先圣而于武王则曰身不失显名。评品古乐而于大武则曰未尽善。非贬也。自有顺逆之不同。舜禅武征。其气像自有少异。故其言之也。亦有不同。此何关于武王之圣与不圣。而子思之赞扬其祖考。不以文武之宪章为言哉。然则孔子之言。自孔子之言。子思之赞。自子思之赞。而不相侵乱。恐好。

中庸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言仁之义。同欤异欤。

仁虽为五常之一。而或有对待而言者。或有兼包而言者。如中庸仁者人也。其非对待而言者耶。所以此之仁也必曰。亲亲为大。而以应下义者尊贤为大之义焉。如孟子仁也者人也。果非兼包而言者耶。所以彼之仁也特曰。合而言之道也。道者岂非五常之通称耶。一包一对。其义本自别。乌可以文之偶同而牵率而强同之哉。然则义既相殊而文则尚同。何也。盖仁者指天之生理而言。人者指人之身体而言。有是生理。则自具是形以生者也。所以言仁。必带人而言。其旨岂不深哉。斯义也。观于身字。亦可摅得。身之为字。其惟仁才而已乎。

逃墨归杨逃杨归儒之义。可得闻欤。

仁义。实之至也。今夫杨墨。语其实则俱失仁义。但墨太泛而专不近实。杨至约而犹似近实。所以戒太泛者矫枉。而其势必归于杨。然既而见杨之实。则杨偏于约而失义之实校于墨。而其非情实等矣。所以其势逃杨而必归于儒。盖儒之道以实而仁义中正故也。

老佛之徒出。弥近理大乱真。愿闻其所以然。

老佛何以近理。亦主心而敬焉。然则主心而敬。吾儒且然。何以大乱真也。吾儒主心而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故体用全焉。所以建天地而不悖。老子主心而静或谷神。动必占便。故少有横虑。一任气数而不恤悖理。此则有体而无用。释氏看得那似乎形而上者以为性。而静则空寂而已。动则绝物。故体用并全无。乌得无弊。然而其学也。以始则似于儒。故曰弥近理矣。以末则有反道悖德贼君弃父无限乖常。故曰大乱真矣。此于本意。未知如何。

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无心则何以成化。有心则何以无为。

量度用意之谓有心。而天地之于成化。曷尝量度而用意乎。自然而已。故曰。天地无心而成化。不接物无感通之谓无心。而圣人之于事物。庸讵无感通而接应乎。感而后。物各付物。故圣人有心而无为。旨哉言乎。

答李玄秀壬申[编辑]

修身齐家章结尾教示果矣。盖修身。即明德之尽处。齐家。乃新民之一初也。明与新。界分虽殊。其筑底毕竟明德为本。新民为末。以故。首节立文。两柱对说。各下其字。而必曰。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此则为明新之交际意也。末梢结锁必曰。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此则为其明新界分或异。毕竟筑底明德为本之意也。传者本意。恐似上应经一章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之意。未知盛见以为如何。

齐家治国章起头盛疑。恐亦得当。盖齐家。即新民之首而教化之筑底也。以故。起头之例。亦异于他章。而特曰。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必字甚有力。传者本意。恐亦上应经一章所厚者薄所薄者厚未之有也之意。恐未知如何。

答李玄秀己卯[编辑]

冕既已独。年来同门长德。又次第谢远。区区怀集。益不觉吾兄边日勤。际拜故人令似。且读故人翰命。其颠倒喜快。殆难尽述。而矧承审兄候自天佑之。一吉万旺。溢忱仰慰叶祝之至。弟自哭不忍。万事灰冷。只见内而气日益衰外而百忧攻心。若是而岂能久乎。反不如不知之为愈矣。所消日者。惟是岭上白云。架头青篇。但此亦无有如吾兄相评品共对讨。晩暮竆厄。果若是之甚耶。两什如怨如慕。令人怀緖益弱而同其情已矣。从此承候。又不知何时月而拜面已矣。临楮更加于悒。

与李善一源长[编辑]

闻说座下永弃人间事。年来移屋广德山中云。在座下乐志独善。抱遗经而甘长终之计。可谓爰得所矣。何等献贺。不审侍馀经候履玆冲泰否。闲静静静闲闲。万象俱空。而岩花㵎流。所玩索者。必惟真境矣。未知昭旷妙契。悟众人之所不悟者。果养得几层格耶。自吾侪痛哭师门之后。其所交相勉旃。知不过朋知间忠告矣。惟座下勿之内不出。时惠独得之馀波。以拔昏衢之伥伥否。弟将老竆巷。随分飮啄。而外他冗冗。何足一一。

答李士仁道用○乙丑[编辑]

太极动极而静。静极而动云云。而注动静无端。阴阳无始。何也。阳变阴合之义。亦愿闻。

阴与阳。果然极而后始生。则动极静极。虽若端始之可见。其实有不然。此之才极。便彼之已生。彼之才极。即此之又生。则动之静之。初无端緖之可见。一阴一阳。自有终始之吻合。复安有注中之说矛盾于本文乎。反见其互相发明已矣。若夫变合云云。不须他论。只于一之日而可验。盖夜而子阳不变。则只前日已矣。此日何由成乎。必也子阳变而午阴合而成之然后。一之日始成。此岂非阳变阴合之一证乎。故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各正者。其亦阴合之谓乎。

通书曰。圣人之蕴。微颜子殆不可见。朱子曰。夫子许多大意思。尽在颜子身上。愿闻其义。

画前之易虽至隐。尽发画前之易者。即卦爻是已。则颜子之于孔子。亦如是。假令颜渊不远复。则观于颜渊。而圣人浑是天理。初无复可见矣。假令颜渊择乎中庸。则由乎颜渊。而圣人不勉而中。其无事乎择可见矣。此其所以因颜子进修之迹而孔子之蕴可见。是其有似乎微卦画前之易。不可测度而见者欤。

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成之者性。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易先言道。中庸后言道。何也。

周易。自天之流行实理而主乎命物者言之。故道先而性后。中庸。自人之既得是理而主乎感物者言之。故性先而道后。

易卦不言天地而曰乾坤者。何也。系辞言天地设位而不言乾坤者。何也。

以性情言之。则不曰乾坤乎。易卦只取性情。故不言天地而特曰乾坤。以形体言之。则不曰天地乎。系辞先言易行之位。故不言乾坤而必曰天地。其不同。势也。

仁义中正注中即礼。正即智。何谓也。

礼虽天理。而礼之用。易于过不及。故礼以中为贵。智亦天理。而智之用。率多诡谲。故智以正为美。此通书所以不曰礼不曰智而必以中正为言者欤。然而未敢质言。

中庸序。尧之一言而犹曰至矣尽矣。舜以三言而尚云庶几。何也。

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云者。非谓禹之承受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之意也。盖中之为德其至矣。故舜尝祇承尧之一言而阅历用工。则其要无他馀法。惟精一而后方能。所以朱子为下可庶几字。以明舜之传禹非独受尧之一中字已矣。并与其身亲经历底得中之方而以传故云尔。非谓不如是。禹不能故云尔也。未知如何。

子思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亲而有父子。义而有君臣。而造端之必于夫妇。何也。

亲虽父子之无如。义或君臣之莫如。其道不过一个实理而已矣。然而实理之不行。都无如人欲间之。人欲之易流。尤无如夫妇居室之际衽席之间也。学者于此。苟能人欲净尽。天理流行。则其机将身而家而国而天下而无往非此理矣。大而天地可位。繁而万物可育。况乎君亲虽重。其道不过敦化中川流乎。故子思于此。为之吃紧发造端一节。以结上文。而以示鸢飞鱼跃同一活泼泼地头。呜呼。其旨深哉。

两端不同之极致。何义。

两端果如厚薄之类。假令人有当赏者。而或者以为不当赏。则此论极非是。固不足道。至若当赏之中亦有众论之不一。而或以为十金当矣。或以为百金当矣。又或以为千金万金焉。此所谓不同极致。而在我之权度。不必自十金一端至万金一端。只执中间而用之。但观其事理之至当。而十金是则赏以十金。百金是则赏以百金。而千金万金亦然。此之所谓执其两端而用其中于民也。

中庸注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西铭注曰。人禀气于天。赋形于地。一则单言天而形须气成。一则并言天地而形气分属。何也。

中庸主理而言。故不必屑屑于气与形之分属天地。则天以阴阳之天。理字义较多。而气以成形之气。便包含天地之义焉。西铭主父母乎天地。而语其禀赋。则气与形不得不分属天地。故自然如此。然则中庸西铭。各自一义。复何疑焉。

答徐景襄赞奎[编辑]

承审阻馀经候一卫。伏慰伏慰。花发岩崖春寂寂。鸟鸣㵎树水潺潺。此正其时。气像甚好。未审弄丸真乐。近在何书。每想吾座右。则其英明蕴纯之资。子谅耿饬之质。真是吾党之未易其得。而且也俗所谓门户之责。大小间。座下亦已办之早。而无所碍。则前路进步。自然坦坦。况如青野博洽。不患无所资之密迩。则如渠白首龙钟无一之能成。那不内愧而钦叹。先师稿云云。立轩所喩。字字言言。罔不自自家赤诚流出。感佩无地。但无面之饦。其将奈何。冕也奉老姑依。而外他齐山齐海之忧。日复日矣。除刬无期。若是乎尘乘去去一愁忧丛林。而人犹以生世为乐。呵呵。

答金圣源正洙○乙丑[编辑]

大学经一章章下注曾子述。门人记云云。朱子何以知之。且传十章。皆曾子意。则奚独于诚意章称曾子。

传十章之非曾子之作。朱子何以知其必然也。诚意章有曾子曰者。则此非曾子之作可知也。然则曾子之意。门人记之。又何知其必然也。此有两证。一则不字不氏而必曰曾子而尊之。尊之也故。知其门人之所记也。一则后六章起头。每以所谓为例。则夫所谓所谓者。其非经一章八条目暗相照应窃取其意者耶。所以知其为曾子之意也。然则经文之必为孔子之言而曾子之述。又何知也。盖经文辞约而义尽。非圣人决不能也。前乎孔子。则周召诸圣外断不及此。但周召说在于书。初不及此八条中一句语。后乎孔子。惟颜曾方能。而颜子则初无立言著书。其非周召颜子之作可知。而况经文之言。散见于论语。而有合于三纲领者。往往不一焉。其文体则与孝经酷相符应。亦不一而足。此其所以孔子之言而曾子之述。庶可推得。而此于或问中又略有辨焉。则复何疑焉。

中庸第二章第三十章。特揭仲尼二字。何也。

中庸之德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然而知而发挥以诏于人者。惟仲尼而已。非特言之。且行之。而事事皆中庸。惟仲尼而已。故独于第二第三十章。特下仲尼二字。盖以一则知之始也。一则行之终。故举而证之。以实己意之义也。

程子曰。以形体谓之天。天果有形壳乎。若谓之有形壳。则地上一尺便是天。是不可也。若谓之无形壳。则何物包地球。

仰而观。塞乎充乎。在在一毫之难容。皆造化至仁生生之气而已。则夫所谓去地一尺包地四面。即亦此之气而已。何曾天之形壳可论于有无哉。然而日月系焉。星辰列焉。形容则可指。故程子以形体云尔。

近思录涂辙云云之义。何以看得。注涂辙犹路脉。何谓也。

涂辙之犹路脉。如父之慈子之孝之类。是也。假令慈与孝。非父与子则无名。此便是下面一段。虽若待人而安排。其实此下面。即上面仁之间架出来。则此岂非一个涂辙乎。故程子云尔。

程子曰。不学便老而衰。愿闻学则不衰之义。

年高则老。理也。人虽有学问之力。讵或年高而不老。但学则理明而心主。故血气虽衰。心气自强。所以老而不衰。不学则心无主宰。故气血为主。而老则便衰。此其所以云尔。

与金圣源戊寅[编辑]

西关南湖。远则远矣。非天上也。非弱水也。阻已十年馀。万非平昔相爱。伏惟肇夏。体上诸节。天裕神祐。连吉百重。有时意到。篇轮流四子否。或上而六经。外而百家。历览无际否。如此坐谈龙肉者。只此望风引领已矣。冕六七年前。谢桑梓地。来寓于全州府百里仁川地。山颇佳水颇丽。生涯且百种百宜。且多少竆经人相从于寂寞之滨。在渠可谓爰得我所。但料我气日益衰。发短无馀。座下亦应无复旧时容。何当此世上。相对两翁。为之拭青吐丹。更续旧好耶。末由存没相记。略修数行。转付壮洞。可能无恙入去。以交千里神心否。

与洪德卿时模○壬午[编辑]

中间大变。洞竆宙所无之事。至今骨冷。宁欲无言。剥尽而坤。寒事已戒。伏惟静候贞德万旺。仰祝悬勤。罔由闻阿那边移寓矣。近因信便。始知确乎安土。百回赞叹。益仰老先生身教之有以而善乎承述。敛衽引领。加倍致敬。当此举世动心。相伴古纸之鸣亦罕焉。孤唱寡和。悠悠长啸。有时只自远山之见而流水之听已矣。秋既告成。农指有隙。为探沧桑后安否。忩忩走献数行。

答洪得老用观○丁亥[编辑]

瞻仰之久。意外拜书。不啻渴者之飮而病者之苏。慰何可胜。矧乎篆候不一。公务莫或大损。到底浃洽。忱祝。钜逋几万。不烦了刷。何此游刃之恢。此邑难医之瘼。闻有交承前鉴。奉虑馀怀。尤不觉倍品腾贺。三种惠一一紧需。而可谓幽明俱感。铭谢无量。目下惜干。草无不黄。壤无不白。决似大化之驱大命之近。公私之忧。只玆观音佛勤诵已矣。青坛楸川于醴。未详相距如何。既是省内则或有存没相闻否。青则自立翁谢世。其后昆安否。漠无槩及。楸则近闻遗业尽荡。至及糊口亦极戛戛云。果如转闻否。苟其然者。不容不所守难于旧步。令人咄嗟无已耳。惜乎其抱负而反常至此也。巡营之路而庆若历近。必有一次相寻。多少略及。如何。

答闵景纯泳和○丙寅[编辑]

阻既许久。世且艰险。此时瞻耿。有倍寻常。谓外德音孔胶。坠如天花。且拜且读。盈腔喜快。其异乎渴人之遇金茎露者几希。矧审侍候真真正正。年来一是万泰。慰贺。老先生遗集重违诸长德面命。间果当则当之。即一僬侥之强千斤。其不能胜固朙矣。但分之以职。而自有监印者。自有掌财者。幸赖众力之终始眷勤而成则成矣。然而以本第则尊渭阳丈。既不在世。以同门则韩立轩。又不在世。此之大事。无有左右。抚今伤旧。徒切悲怀之至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