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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山先生文集 (蘇輝冕)/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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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仁山先生文集
卷二
作者:蘇輝冕
1935年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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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梅山洪先生癸卯[编辑]

九月二十九日下賜手書。獲拜於至月十六日。而雙擎披撥。奉讀以還。凡三百十有六言。反反覆覆。溢幅慰敎。依然若摳衣座隅而奉承於當日者也。滿腔感荷。繼之以哀淚耳。發書後歷四箇月而歲且逼禪。伏未審神相攝養。體候崇康。下誠伏慕。不以悲疚而少衰。小子頑喘遲化。奄見襄禮已過。靡逮隕廓。益復罔涯。簡策上程度。因之齟齬。不惟沒箇新得之趣。幷與舊聞而逸漏無餘。倀倀踽踽。孤負期愛實多矣。惟幸根天秉彝。終未全泯。故纔得百務暇神之隙。則謹對一部大學。略略照綴。而久矣蹊茅旣塞。山木無滋。到此尤益警切。

大學經一章第一節章句自盡夫天理。人欲之私。蓋盡天理。則自無人欲矣。旣曰。盡天理之極。又曰。無一毫人欲之私。抑或道心惟微。人欲易流。故又以無人欲誡之耶。

修身之身。蓋身是盛血氣之具而已。修與不修。皆在於心。無責於身。則以若五辟之責。責之於無責之地。何以也。舟之入險。非舟之失。失在於楫。屋之漏頹。非屋之過。過在於主人。今夫身所以陷於一偏。亦非身之罪。罪在於心不能管攝之致也。然則五辟之失。果在於心耶。在於身耶。若曰。五辟之失。皆是身與物接之時。故只責於身而無責於心云爾。則是亦未然。五辟用工。依舊是心上投藥。豈可以舍此而責彼也耶。

上梅山先生[编辑]

弓劒之痛。已矣罔極。而石柳之慶。幸以復見。八域臣民之懷。可謂悲喜交集。雪寒總至。伏不審燕申體候。天相神祿。履玆萬旺。月前安信。近因林靜夫。略聞大槩。而厥後又阻。下忱伏慕。益不任區區之至。小子將母姑依。而如干尋數。殆若上坂之車不推便下。不覺志氣日墜。有時自顧七尺之軀。其異乎木偶而土人者幾希矣。靜言思之。可勝瞿瞿。先祖考狀德文字。間或下筆否。

上錦谷宋公來煕○乙丑[编辑]

巴溪事。不須索言。但彜性所在。有時胷中勃勃。而側聽日久。朝野擧無一言。忽自南來所傳則門下一疏封發。已有日云。此誠天地間不可無底正論。若使兩皇帝在天之靈。尙有不昧者存。其爲飄泊悠揚栖栖無依。必因是而粗有一分之安。門下此擧。豈獨海左一隅區區之私已矣哉。感極而悲。悲極而淚。或曰。此疏。恨未及未有此擧。此則不然。蓋前此則雖有其傳而未著朝紙。及其著焉。則道里懸而其疏自晩。此不足爲言矣。設或差晩。其義自是宇宙間亭亭當當直上直下者。而只朙在我之道已矣。差早差晩。恐不須論。倘所謂正其誼不謀其利者非耶。事旣如是。則雖桂嶺朝夕長沙呼吸。有何可懼而可畏哉。如生管窺。只見其萬丈光華。不見其一毫自劫。一以爲華陽翁單密地。一以爲國朝今日猶有一脉正氣地。竊不勝下情之喜慰。而且不覺與有榮焉。

上肅齋趙丈秉悳○庚申[编辑]

感興詩不云乎。馬公述孔業。託始有餘悲。眷眷信忠厚。無乃迷先幾。其義蓋曰。玄聖之作春秋。旣止於周敬王庚申。則馬公之作史。亦當於周敬王辛酉託始以起。而今乃棄却敬王之後中間百年。只以威烈王二十三年爲始者何哉之意。而及夫朱子之述綱目也。亦不曾改正其例。反尊馬公之筆而起自威烈王二十三年者。抑又何哉。若曰。此史述而不作。而一遵馬公云爾。則其他凡例之隨意增刪。盖不翅一二。而獨於此不改者。何也。刪述當時。紫陽本旨。必有攸在矣。垂示的證。如何如何。

梅陶之論陶士行也。有曰。忠順勤勞。似諸葛亮云云。莫無犯墜言之科而擬人之失實也耶。以其運甓朝暮而致力乎中原。綜理微密而巨細之不漏者言之。其論也庶或近之。而若其蘇峻之亂。建康宮闕。已作敵窟。乘輿蒼荒。且見逼遷。而惟侃也。介以顧命之不參。謂言疆埸外臣不敢越局。而一則患溫嶠之屢懇。二則纔送龔登。旋復追還。三則爲動愆期輩。說盡自己利害。始也登舟焉。未幾發怒溫嶠之貸食。又欲西歸。而王室蒼茫。少無顧念。曾謂諸葛亦有是者耶。若之何忠順勤勞似乎諸葛。且况瞻也。侃子而死於是亂。則峻於士行。卽是家國之讎也。其偃蹇驕傲無心進討。是甚見識。若是則其有愧於閨閤女子如卞壼之母虞潭之慈者。已深矣。奚暇比倫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諸葛孔明耶。梅陶凡矣。其言有未敢深信。但紫陽之春秋而采而登之以斷其人者。必有所以矣。幸示平日折衷之論。如何。

東晉之以牛易馬。已是著藉當世。而且有曾史之特筆。則此非後人之所可掩蔽。而獨於紫陽之史。不少槩見。有何的證而致之乃爾耶。苟曰言之醜矣。則秦始之不韋。楚幽之黃歇。不是丁寧。而獨於此闕之者。豈其例也哉。意者紫陽之逸此。必有的見其誣而爲之如是矣。其眞訣可承願安否。

上肅齋趙丈[编辑]

六月中。伏承下書。兼承任友書。則師稿刊出之方。亦無別策。旣如是則其所以遷就五六年。勢之自然也。而敎示中急急無欲速徐徐無至怠。此不易之眞訣。故近於靑壇答。亦以是相告耳。且見尤翁書。則沙溪之稿。易簀後越五十餘年戊辰之間。始克登梓。是豈獨物力之艱已矣哉。其所以校得其精。有愈難於此者也。以故。往往書寄當日諸賢。與之蕭寺之會。蓋非一再。又其當日諸贒之左右尤翁而爲相斯役者。其造詣果何如。而猶且難愼之如此。矧乎今日之羽翼門屛而爲之相斯役者。除是兩三處外。以其乏人之故。如冕也亦嘗猥與其役。而其校未敢曰其已至精。伏望精校一節。最是急務之意。書與諸賢。使之旣校且校。一統上下。無有一毫齟齬。然後始也謄出一部精本。如何如何。磻溪隨錄。幸荷許借。獲覩其經綸天下權衡宇宙之大力量大眼目。可謂受賜甚大。惟是當日諸贒。旣欲乎致力中原。而俾此三代上人物。任其婆娑海曲。不曾施一策於民者。何哉。不能無後人之恨。第念當人之確乎無悶。尤不勝贊嘆之至。雖多還珠。旣覽盡則罔敢久留。玆伏呈焉。五升薑。雖是略之太甚。係是藥餌之難闕。敢學老峯半百柿之送上尤翁儀。有此唐突。悚悚。

世稱栗谷之爲我東孔子。信非虛言也。其堯舜君民之志。作成人物之誠。又其所以發揮義理。整頓得一番天地。眞可曰。宇宙其量。日月其朙。而惜乎。以宣廟之聖。尙不能十分相信。魚水其契。終使滿腔熱血。峻極于天。而皇王鋪敍。不見施可當世。且也天不以年。其微言奧旨。猶不暇盡著於後。旋收一副光明底寶藏。忩忩還太虛。恐未知主張其機者。抑何意哉。不能不爲造化翁致怨也。

上肅齋趙丈甲子[编辑]

中庸首章。依敎看詳或問。則性道敎三者。果皆出於天。靡有餘義。何敢歧他。而但以今見行章句中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於天云云。看來終是矛盾於或問。故猶爲然疑矣。近觀中庸小註原本總斷。則此是初本。而今日見行章句中人知己之有性云云。卽更定底晩年之論。的的無疑矣。然則所云首明道之本原出於天不可易及實體備於己而不可離之皆屬於首三句者。南塘之論。終恐未然。而賤子之見。猶有曰。出於天而不可易。只從今日章句以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於天者爲據。而單屬於天命之謂性一句。實體備於己而不可離。且從知事之有道不知其因吾之所固有者裁之者爲證。而專屬於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敎兩句。此無乃爲其先入而然耶。

答肅齋趙丈丙寅[编辑]

未發說。從古極紛紜。浩如烟海。莫可適從。如賤子末學後生。安敢妄開一喙。有如上下其論。但蓄疑而終無一言以就質。殆近自外於眷庇之下。豈平日依歸問辨之義者哉。敢控數行。俯賜一覽。更有以敎之。則幸甚。間承勤敎。蓋不一二翅也。但尙今賤子徊徨藩籬之外。不克言下卽喩。實有三件。一則章句中其未發則性也無所偏倚故謂之中者也。門下之見。似乎以未發直作性看。而賤子之意。恐不當如是看。必以心爲主。而宛轉指性之本體。然後似合朱子之本旨。何也。旣曰發焉。則雖未發。其地頭果非主乎心者耶。今若直作性看。則所謂發未發者。性亦能之。而心雖錯戾。性克自正。心雖偏側。性克自中。而心與性幾乎不相關涉。恐無是理矣。且以先賢說論之。如朱子初年之見。目心爲已發。以性爲未發。大全已發未發說及與湖南諸公書。又已是就心體流行處見。故直謂之性則不可云云。又未發已發說。據程集總論。恐將何以區處。如林擇之答中。未發只是思慮事物之未接時。於此可見性之體段。故可謂之中。不可謂之性云云。又張欽夫答中。以心爲主云云。又與湖南諸公書中。喜怒哀樂之未發。卽此心寂然不動之體。而天命之性當體具焉云云。又張敬夫答中。子思之爲此言。欲學者於此識得心也。心者其妙性情之德云云。又胡廣仲答中。未發而知覺不昧者。豈非心之主乎性者云云。亦將何以區處。又如語類中。未發只是這心未發云云。中庸篇。淳錄。又已發未發。只是心有已發未發云云。端蒙錄我東則如尤齋所云寂然不動時。見性之體段則可。若只把寂然不動做性看。大段有病。及農巖道以答中。分明以此心之未發者云云。又陶菴講說中。此章所釋無非心。戒懼非心乎。謹獨非心乎。喜怒哀樂未發。非心乎云云。又櫟翁集金仁之答中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則舍人心之寂感而明道之體用者。愚未嘗見也之意。又近齋集中。未發則性。猶言未發則可見性之體段。非直以未發爲性之名而訓釋云爾。又將何以區處乎。以賤子之見。百爾思之。主心看。恐好矣。二則門下之敎以爲未發是元來所同得底體段。則雖竆凶絶悖無復一分人心者。其體長存云。果爾則如朱子答張敬夫書中。若謂已發之後。中又只在裏面。則又似向來所說以未發之中自爲一物。與已發者不相涉入。而已發之際。常挾此物以自隨云云。如中和舊說序中特其未發者爲未嘗發云爾之初年之見。又與張欽夫書中。天命流行。生生不已之機。雖一日之間萬起萬滅。其寂然本體未嘗不寂然也。所謂未發。如是而已。又其第二書末。著一未字。便是活處。此豈有一息停住時耶。只是來得無竆。便常有箇未發云爾之這上下兩書。朱子並自註以非是。又將何以區處。由是觀之。未發體段。恐不可以人人長存的論之矣。三則門下之敎以爲未發自是體段。則於體段豈有工夫云爾。此亦以賤子之見恐未然。何也。天命之性。語其本則雖萬理咸具。論其地則具之者卽心也。心一動焉。雖所發中於理者。其斂用猶有四有之病。而學之者戛戛乎每患本體之難保。况衆人邪動而絶少虛靜時者乎。亦或有之。自不過石火而電光乎。然而還具萬理。以立大本。惟戒懼能之。故子思於此。以意則以示其牽連而必以未發次之於戒懼之後。以地頭則未發决是位育之築底。而於是乎更提起一端。爲之特著其體段。此所謂文雖不屬。意實相承者。而此之界分。卽先師所云工夫後未發者也。亦所云聖凡所同底原頭未發而宛然復現者也。若只指其面貌。則又所云泛說道理名色地頭者也。原頭與工夫後。寧有體段之異也。但子思立文則所謂未發。的是戒懼後還具之體段。故賤子之見則必以工夫後爲言。今盛敎以爲不然。若然則如程子所謂敬而無失。卽所以中也。大全未發已發說及書牘。及語類中爲朱子證左者。不啻一二。又延平所云先言戒懼。後及中和。又朱子林擇之答中。不能愼獨。則雖事物未至。固已紛綸膠擾。無復未發云云。又呂子約答中。操之而存。則只此便是本體。不待別求云云。又子約答中。戒謹者。通乎已發未發云云。又董叔重答中。動靜一主於戒謹恐懼。愼獨則此心存而寂感。無非性情之德云云。又如語類中。戒愼恐懼是未發云云。又戒懼是統體工夫。愼獨是緊處加工夫。猶一經一緯而成帛經緯而成帛。則戒愼將何成。云云。僴錄又下文。愼獨旣專就已發上說。則此段正是未發工夫云云。閎祖錄又中和亦是承上兩節說云云。閎祖錄又大本用涵養。中節則須竆理云云。方錄又合下把捉。方能發而中節云云。燾錄又曰。今學者能戒懼於不覩不聞之中。又愼獨於隱微之際。則中可得云云。文蔚錄又未發意。亦與戒愼恐懼相連。然似更提起云云。方錄又如我東則沙溪所云中之所以爲中。由於戒懼之愈嚴愈敬。以至於無一毫之偏倚云云。與梁振翊論戒懼又尤翁答朴景初及近齋答尹汝五書。尙矣勿論。如農巖答道以書中。必取朱書中答林擇之及未發已發說而曰。最明白精確云爾之意。又李顯益答中。就衆人分上言。則不覩不聞。不得便爲未發境界云云。又其答中若戒愼恐懼之意則亦不容有少懈。又櫟泉中庸箚錄中未發豈可無端而致之以下云云之意。又其未發者本非神異別界云云。又朴黎湖所云所謂未發工夫。元非直拈未發底地頭喚做工夫看。以戒懼之所養。爲在於此。今徒以戒懼爲工夫而於未發上禁不言工夫。則未知戒懼之所養爲甚麽。先師稿黎湖狀又陶菴講說中。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少偏倚。則不覩不聞是靜時做工夫。未發是築磕云爾。又集說中安城答人書曰。必有戒愼工夫。然後可有未發之中。而沙村曰。賤見如來敎云云。又其下曰。原頭未發。聖凡無間。而自戒懼之精粗。始乃懸殊。凡人至於無未發之境云云。恐將何以一一區處也。凡此諸證。若都歸於非是則已。不然。賤子之見。恐不至全然落空。伏望垂察一統。更爲明敎。如何如何。

答肅齋趙丈[编辑]

前後獲承夾片。總二十有一條。而旣有敎矣。罔敢無對。猥以黝見。又此條列如左。

第一條。衆人本無未發。承審極惶凜。雖迷劣如賤子。幸生朱子之後。旣見原頭未發之說。豈曰。本無也。但中庸本旨。以管見則適如下陳。故以用工後敢言。下諒如何。

第二條。醇菴中說。大體甚好。但性之中三字。有似以過不及言之。莫無未安否。故程子嘗云性中。而朱子於語類。銖錄猶以爲說得未盡。則此恐更商。

第三條。最下者全無。盛敎雖以雖須臾之間以下者當之。賤見則恐未然。何也。旣曰須臾之間。則雖須臾其有之者。必不曰全無。此則以寡欲者絶少者當之。未知如何。

第四條。孟子論性而乃若其情云云。又眞西山云云。敎示則似以情字直當和字。性字直作中字。但中字名義。本非以過不及。只緣未發則無有偏倚而萬理咸具。故狀其如中央樣而稱之也。如或問地之中及大全對四方之中。卽此義也。又和者。不是凡言情者。皆混稱也。只情之正者特擧而云爾。故章句及或問。皆以正字當之。然則孟子西山所論情字。只皆剔出善一邊。以明性之本而已。今不分疎密。謂別一團萬理昭著者。雖衆人能常在云爾。而率以情求之。則所謂萬理咸具地之中者。果於彼偏倚紛極之心。尙亦無恙而有能相當。如性之善。雖至惡人。猶極天而罔墜者乎。此其所以賤子之見。尙於門下之敎。不能聞斯卽唯者也。此而明敎則庶乎蒙蔀自開。下諒伏望。

第五條。老洲曰。蓋自孟子沒後千有餘年以下云云。賤見則其引程子之言。似亦以明性之善而已。恐非正論未發之中也。何也。盖性與中。自有所指之不同。謂之性則性卽理也。雖一端皆可云爾。而如衆人以下偏倚之甚者。未始不動而轉動。迭相發見。無有可盡之時。若夫中和之中。就至精底。只指其萬理總會而狀其德曰中焉。以故。此之地頭。心靜則有之。心不靜則無之。烏可與性卽理之性。比而同之。而論其地頭哉。故曰。今此老洲之論。卽只引程子之言。以明性之善已矣。

第六條。程子曰。性卽理也。又曰。未發。發不中節。此則程子之意。盖亦緣情以朙性之本善。而所謂未發。發不中節者。偶及之而已。非正論中庸本文。一如上段之例。未知如何。

第七條。語類程子書徐㝢錄云云。看詳本文。則其意恐若曰。未發非他。只靜而已。則寂然之體。雖衆人。詎容本無乎。所以曰衆人皆有是心云爾。非謂雖無工夫衆人亦能常存此體者也。未知如何。

第八條。老洲明德說。全段極好。而其中自靜體之地求以行達道云云。非直門下信及。如賤子之以未發不欲直作性看者。亦極相契。恐未知賤見之異於門下。果何段而然耶。只益惑之滋已矣。

第九條。困勉錄曰艾東卿愼獨後方有中和云者。雖以賤見見之。方有二字果語病。而似涉本無而今有。如改之。其曰氣淸者慾寡者。其體或往往有之。而但不能長長地恒存。惟常存敬畏者。能還具而長存云爾。則恐意足。未知如何。

第十條。汪氏份按問以下諸條中。吳因之本性卽工夫工夫卽本體云者。語甚驀直。誠少曲折。果似有病。而餘外性粗不見非是。此則留俟執經日更質也。

第十一條。農巖雜識中未發時著不得工夫云者。只如道以答中趙君之見。於未發時。容有病痛。須待用力醫治云云。故絶悶此說而爲之發者也。非謂幷與其平平存在略略收拾而全無者也。此義。以同集李顯益答中戒愼恐懼其在未發上却以爲壓得重。恐不免推之太過云云見之。恐並行而不相悖。未知如何。

第十二條。萬化之本原。一心之竗用云云。竊詳所敎則敎意雖以呂書爲主。而但旣曰學問之極功。則其極地。固致之終也。其將中將和而致之初。果以何界當之耶。若曰其體自是人人常存。則寧有其初之可言乎。只因其常存而極之云爾。則是極之前所謂中和有不滿而其體自然歸於無限層節。若是則所謂其體雖曰常存。恐不足爲貴矣。若曰。其體則雖常存。其立之行之。今始爲之。而謂之推極。則亦有不然者。前所謂發皆之皆。卽動輒之義也。和旣動輒自和。則中亦必靜輒目中。今且做工於推致。無亦近於頭上安頭乎。所以賤見必以中和欲作用工而還具之體者也。且看致字章句。則同是朱子之釋。而此則異於曾傳。不曰推極而特曰推而極之。其義蓋含兩義也。何也。一則衆人。語其初則雖同有是體。而旣失之故。今欲還復養成本體。而爲有戒愼。此則最初致字之工。而但推之義爲多者也。二則雖曰還得。若不恒存。則亦非爲須臾不離之義也。故旣常戒懼。而又加謹焉。此則還得後致字之工。而欲其體之無一息之間斷也。但極之義爲多者也。以故。此義準之於本文章句。則上一段有曰。自戒懼。至於無所偏倚。旣曰自至於。則是亦致字義也。且曰無少。則此又致字義也。但所謂推之義爲多者也。下一段有曰其守不失。無適不然。旣曰其守無適。則是又致之義也。且云不失不然。則此亦致之義也。但所謂極之義爲多者也。觀於或問。則自愈嚴愈敬。日益廣。亦所云推之義者也。自極其至。無一息之不中無一事之不和。又所云極之義者也。又於語類曰。致中則欲其無少偏倚。而又能守之不失。致和則欲其無少差謬。而又能無適不然。銖錄此亦與上段同其類例者也。又按大全中庸首章說。則自敬以直內以致夫和也。自敬義夾持無少間斷。亦無非致有兩箇義焉。又嘗觀集說兼山言則此意益分明。此豈非章句之間於推極而下一而字。自有精微而然者耶。今以此見之。所謂中和。不得不自然養成於戒愼之循環致字之起落。而還得本面。雖欲免用工。恐不可得。未知如何。呂書看詳本文。則似亦不以常存之體言之。但筆澀達意甚難。此則日後登謁面禀矣。

第十三條。尤翁答朴景初書下一段。與上一段全然相反。試看本文則恐未然。上一段。其問者之意以中與和謂是本體。而禁不言工夫。故爲非子思本意而其答如此。下一段。問者之意。以中與和若謂工夫後。則其體疑於本無。故以明其本有而其答如彼。恐意各有主。互相發明。未知如何。

第十四條。下敎中林書則以不能存養而失其未發之中以下中和之本體云云。極知僭踰。此恐子思之本旨也。章句之主意也。初非可備之一說也。何者。第二章第二節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竊看於君子於小人下。每下一而字。而後乃言曰時中。乃言曰無忌憚。其意蓋曰。時中者非他。以其有君子之德也。君子之德非他。卽以平日戒愼之工者也。無忌憚非他。以其有小人之心也。小人之心又非他。只以其無戒愼之工者也。所以特下一而字而本文旣如是。故朱子於此節章句。爲之提說戒謹不覩恐懼不聞。而以照應首章之義焉。又於首章章下註則曰述所傳之義云云。而以應此章。所傳非獨此章。而此尤較緊。此章章下註則必曰以釋首章之義。雖以此推之。中和之爲用工而還具。庶乎可證其一端矣。且况此之所謂時中。卽上節所謂中庸之中。而中庸之中。實兼中和。則時中之中。旣以戒愼成之。而今中和。謂非工夫後還具。則語脉恐不如是矣。又按末章立文。則第二節章句曰謹獨之事。第三節章句曰戒愼恐懼無時不然。第四節曰。不賞而勸。不怒而威。而略提喜怒字。第五節曰不顯維德。而微包未發意。又曰篤恭而平。而乍帶致極意思。末節曰上天之載。而終以天命地頭歸宿焉。此章章下註則總斷曰。復自下學爲己事云云。蓋復之云者。卽提撤首章。又如其例之謂也。今猶曰。中和非用工也。乃其自在之體焉。則今此不顯之德次之於謹獨戒懼不賞不怒之下者。恐無意思矣。復之一字。亦沒著落。中和二字。雖以此推之。果又非用工後還具之萬一其證者耶。雖極主臣。幸朙以更敎。

第十五條。魚杞園書。非直淵翁之印可而門下之取之也。於賤子之見。恐亦十分穩當矣。

第十六條。羅整菴困知記所論。看取本文。則雖以工夫後還具之體見之。恐亦脗合無間。未知如何。

第十七條。老洲答人喜怒哀樂一節看來。其立言本意。亦與整菴說大同。雖以用工後言之。未爲不可。但此丈之說。門下盖嘗面承。而其義不如此之爲敎。則恐不敢猥以己見墨守而妄是矣。

第十八條。南軒答胡廣仲書推之。節節恐皆合於或問次第。而不見其異。只信及而無疑矣。

第十九條。黃勉齋未發前云云。亦與南軒說無異。恐無容更告矣。

第二十條。先師答李拱五書。旣先言原頭聖凡所同底未發。繼而始言用工後未發之意。已於前日侍敎時敢陳。故不復疊白。

第二十一條。臺山未發說中自大約有三種聖凡不同。謹按朱子說。則其散出諸書。果有三條之不同。一則如語類原頭未發也聖凡都一般也。又徐彥章答中廝役皆有此時節者是也。所謂聖凡無異者也。二則如林擇之答中紛綸膠擾。無復未發時者也。又胡廣仲答中終亦必亡而已者是也。所謂衆人無未發者也。三則如語類中而今略略地中和也喚做中和。致字是十分中十分和者是也。所謂聖凡不同者也。此三說者。只論其槩。則其出入無常。果若有牴牾相反。莫適所從。但細心精察各極歸趣。則畢竟統三說而打成一串。不見其異。何也。謂之同者。雖衆人。以其禀受之初及或些兒時。苟有至靜界。卽此便爲聖凡無異者也。此則以或問聖愚無加損以上見之。此說之本意。恐可推知矣。所謂無者。非本無也。衆人。語其初而非無聖凡之所同。由其後而亦非無霎時之發見。但不能敬而主之。則旋又汩沒。終亦必亡。而衆人無之者也。此則以或問有所不行以上見之。此說之有以。恐亦可以推之矣。謂之不同者。無論有工夫而或一日至一月至三月不違及或無工夫而亦能往往發見者。其體則雖同。其守而勿失。自有層級之許多。而聖凡不同者也。此則以或問日益廣以上。折作一層。以於此乎育以上。又把作一層而見之。恐又可推此說所主之意。而庶可同而見其異。異而見其同也。且可有而見其無。無而見其有。而互相發明。無所窒碍。恐未知如何。然則臺丈條辨三種中如未發之不作至靜只作靜一邊及未發與中分作兩界分。終恐有後學之不能領略本意者存焉。幸下頂上一針。如何如何。

附肅齋書略[编辑]

大學之明明德與中庸之致中和。言雖殊而理則一也。以其朙德之在我故。人皆可以明之。以其中和之在我故。人皆可以致之。今若見其不能存養省察者肆欲妄行而曰。衆人本無未發。惟君子然後。乃有喜怒哀樂未發之中云爾。則幾何不爲湖中諸儒明德有分數之說。荀况,楊雄謂人之性惡及善惡混者耶。原頭未發聖凡一般之語。似出於語類。而其本文曰。若論原頭未發都一般。原頭下當句絶。而其意蓋曰。若論原頭。則未發都一般也。非謂原頭未發與用工後未發。有兩箇未發也云云。

性無方所無作用。故性不能自中。則捨心而無以言中也。夫心性本無二致。性者。心之理也。心者。性之器也。中者。性之德而心之體也。故主乎性而言則性之中也。主乎心而言則心之正也。然性之中時。心未嘗不正。心之正時。性未嘗不中也云云。醇菴雜著中說

農巖答道以書。昔南軒嘗謂衆人無未發時。胡廣仲以爲疑。而朱子論之曰。此亦隨人禀賦不同。此言最當。蓋雖非聖贒。性靜而寡欲者。亦自有此時節。其餘則雖有而絶少。最下者則全無焉。雖須臾之間而此心未發。則所謂中者。固卽此而在。但無戒懼工夫體而存之。是以。旋又汩沒失之耳。○其曰性靜寡欲。是一等人。其曰其餘則雖有而絶少。是下於性靜之人也。其曰最下者。又其禀賦之至濁至駁者也。雖須臾之間以下。卽指最下者之事也。

首章第四節章句曰。其未發則性也。無所偏倚。故謂之中云云。孟子論性善之義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矣。乃所謂善也。眞西山曰。情本善。發不中節。乃爲不善。章句曰。發皆中節。情之正也。無所乖戾。故謂之和。此數句。似若用工後中節言者。然而是乃以性之發而言者。則正如率性之道章句所謂循其性之自然云云者。而亦爲泛說道理名色地頭者也。不可以用工後如此解之也明矣云云。老洲曰。蓋自孟子沒後千有餘年。無人識得性善之理。於是性惡善惡混三品之說競起。皆坐不知性之爲理而認氣爲性也。於是。程子以性卽理三字。發揮出來。以折諸子之非云云。

程子曰。性卽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中節。則無往而不善。發不中節然後爲不善。故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凶。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後非。

語類卷之九十五程子之書第二條問。伊川言云云。徐㝢錄。亦謂衆人皆有未發。

示喩。明德正義。不待他求。卽乎章句。已躍如也云云。從古聖賢論學。不出乎存養省察。靜體之地。存之養之。不失其本心之正。求以立大本也。動用之際。省之察之。克治其氣質物欲之私。求以行達道也云云。老洲答權敬之書。

困勉錄曰。此章異說紛紜。如姚江之徒。合戒懼愼獨爲一事。合未發已發爲一時。劉蕺山謂未發屬動。已發屬靜。艾東卿謂愼獨後方有中和。種種訛謬。今宜以章句大全爲主。

汪氏份按問中和者一條。乃董叔重說艾千子所據。以爲必戒懼愼獨後方有中和者也云云。又按。明人謂戒懼愼獨後方有中和者。不始於艾千子。其說見說統說叢談經苑中。又按。吳因之謂喜怒哀樂未發則涵養也。本性卽工夫。工夫卽本體。幷無兩項。亦不可從。又按。北溪所謂須有戒懼工夫。方存得未發之中云者。亦是見得中和之不可不致。非謂必戒懼愼獨。方有中和。如明人說云云。

朱子云。未發時。自著不得工夫。未發之時。自堯舜至於塗人。一也。朱子論未發之義多矣。此言最明白直截。近時學者。有謂未發時容有病痛。須待用力醫治。蓋亦不考乎此矣。

愚謂或問所謂萬化之本原。一心之竗用。卽答呂書所謂分別中和。不是說聖人事云云者也。聖神之能事。學問之極功。卽所謂下面說致中和。方是說做工夫處。而惟聖人爲能盡之者也。小註陳新安說。恐不然。

來敎中也者聖人之性。和也者聖人之情。○贒人亦有中和。而或有不中和時。衆人亦或有中和時。而此則絶少矣。子思所謂致中和者。是極中和之德而無一毫未盡之謂。故朱先生於此。雖以謂聖人之能事。而亦以爲學問之極功。則其意可知矣。若如來喩。則惟聖人獨有中和之德。而餘人不得與也。然則其上所謂戒懼謹獨凡爲學者設者。皆爲無用之空言矣。

朱子於未發之說。有前後異同者。卽中和舊說及中和改見後也。至若林擇之書及徐彥章書。則可謂互相發明而不可謂有異同也。林書則以不能存養而失其未發之中者言也。而欲其戒愼恐懼不敢須臾離以後其中和之本體也。徐書則卽呂書所謂泛說道理名色地頭而人人皆如此者也。豈可謂以初晩之不同耶。

問。氣質與心。雖同是氣也。而氣質者。通一身形質渣滓而名之也。心則是氣之精爽所聚也。其昭昭靈靈至神至竗之體。自堯舜至塗人一也。衆人稟氣多濁。故不能無所蔽而有時而昏。然其本體之虛靈。初未嘗有所加損也。幸而有霎然未發之界。則氣機一息。萬念俱寂。心之本體。卓然呈露。而鑑空衡平之竗。鬼神不得窺其際。則聖人之所爲聖人。亦不過此。當此之時。所謂氣質之不善者。非化而無也。只是氣不用事。故雖有之而不自干於此心之本體耳。若乍動而便涉氣質。則依舊入濁惡界中而與聖人爲天壤矣。三淵答如是說爲當。

羅整菴困知記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子思此說所以開示後學。最爲深切。蓋天命之性。無形象可覩。無方體可求。學者猝難理會。故卽喜怒哀樂以明之。喜怒哀樂。人人所有而易見者。但不知其所謂中。不知其爲天下之大本。故特指以示人。使知性命卽此而已。

問。第一章喜怒哀樂未發一節。忽入中間。文不相續云云。老洲先生曰。此篇篇首性道敎。通人物說。第二節道不可須臾離。拈來道字。專歸人說。而戒懼愼獨。乃其不離道之工也。然但言道而不曾說破道之實體用。體用循環。豈有可離之時可離之地乎。末節極言其效。而工夫則上文戒懼愼獨已盡之。故只以一致字繳結。而意自足矣。蓋以文勢觀之。雖若斷若續。不可測度。苟開放心胷。徐求言外之旨。血脉實相通貫。奧而明。𥳑而該。殆無以尙已。

南軒答胡廣仲書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均有是性。而陷溺之則不能有之。惟君子能存其良心。故天性昭明。未發之中。卓然著見。涵養乎此則工夫日益深厚。只爲世間人思慮紛擾百出。故無未發之時。自信不及此話。須要以收放心爲先。

或問於勉齋曰。氣質之性有善惡。則不復有天地性矣。子思又有未發之中何也。曰性固爲氣質之所雜矣。方其未發也。此心湛然。物欲不生。則氣雖偏而理自正。氣雖昏而理自明。氣雖有嬴乏而理則無勝負。此未發之前純粹至善而子思所謂中也云云。

先師說。雖因襲尤翁說。參用栗翁意。而畢竟兩說不可合而一之也。盖原頭未發云者。非第四節而何。豈可分用工後未發與原頭未發而異看耶。章句或問之所未有。大全之所不載。而義理也文勢也。俱不穩當。故敢疑其爲先師正見之一累而不敢從者也。性卽理三字。亦首章章句。而天命之性性字。第一節第四節無一不同。若謂衆人無未發。而第四節只言用工後未發云爾。則將有誤了後生之慮矣。千萬審愼。正在於此。未知如何。蓋先生所謂原頭未發。卽聖凡之所同也。用工後未發。卽復其本然之性。所謂湯武反之是也。然則第四節未發。豈可謂之非原頭未發耶。其曰用工而後可得爲大本達道也者。尤恐未安矣。

金臺山邁淳未發說曰聖凡無異。曰衆人無未發。曰聖凡不同云云。

答肅齋趙丈[编辑]

向敎中爲長子斬。雖繼禰者亦當如之。曾於先師稿中老洲狀見之。而至於雜識。姑未看詳。但賤子亦嘗趑趄而不能從者。蓋亦以儀經傳文之不繼祖三字專屬長子身看。終涉如何何也。大抵傳文庶子下懸吐若以伊吐。則不繼祖之祖字。屬之於長子。似親切。若以隱吐。則屬之於庶子。反爲親切矣。此又何也。若懸隱吐。則上段之何以三年者卽長子隱何以三年之義故也。然則求之於傳文。而繼禰者亦爲長子。恐未見其十分端的矣。且以戴氏禮之小記文論之。斯禮也。記者之意蓋嘗釋傳文之義。釋傳文義朱子說而於不繼祖下。更加與禰二字。則其意蓋曰。若不如是立文。慮有後之仁智異見。必以此祖字屬之長子身故也。然則參之於釋傳之文。而惟玆繼禰者之亦爲長子。又難見其十分是當。乃若註說不繼祖與禰註之已非繼祖又非繼禰之又字驟看。則其意似乎繼禰者亦爲長子。然細細更究則恐又不然。何也。其主意。若曰雖繼禰者亦當爲長子云爾。則其立文只應曰以己非繼禰之宗云爾。而擧近而該遠。可也。何必如是之兩柱說而文繁乎。以此言之。註中之下一又字。非爲明繼禰者之亦爲長子也。其意似曰。爲長子斬。繼祖者則固當爲之。但或繼祖者有不服者。其父生則否焉。必也繼祖而又繼禰之後方能爲之又字也。而如傳文註中鄭氏之有曰此言爲父後云者。莫無與此意相照否。且况鄭註之引小記而容祖禰共廟云者。自家之意。亦不以傳文之祖字不曾屬長子看得也。然則據之於諸家之註。而繼禰者之亦爲長子。又未見其十分稱停矣。且如賈疏以後至于我東諸賢之爲長子者。必也父祖身並長子四世云爾者。不一其證。則今於千載之下。都却了記註疏諸說。但守半行傳文。而傳文之義。亦不見其十分丁寧。則有疑遽從。終恐如何。故玆敢鳴平日疑鬱。有此妄陳。可蒙下敎否。

上肅齋趙丈[编辑]

栗谷全書卷十之十二板有曰。情之揜乎形氣而不能直遂其性命之本然者。目之以人心。○管見以爲人心之爲物。其機則雖易危。苟聽命於道心。使各循其則。人心亦天理。而幷行而不相悖者也。今栗翁則於人心名目之地。而必下揜字不能直遂字。有若人心亦由四端底發。而初爲道心來。終爲形氣之所揜。不能直遂。而變而有此人心名目者然。然則如從心所欲不踰矩底上聖。果無人心境界可見處歟。思之思之。主義莫曉。故漫錄敢稟。

又於廿八板有曰。理亦乘其所變之氣而爲人心。○蓋人心道心。語其所發則地頭雖殊。論其知覺則雖人心。苟非流於惡者。其爲本然之氣一也。今栗翁之意。有若人心爲其所變之氣也。道心乃其本然之氣也然者。然則此於虛靈知覺一而已底朱子旨訣。恐有矛盾。未知如何。

又於卅七板有曰。湛一淸虛之氣。多有不在者。○愚見妄以爲此則花潭之說恐或爲然。未知如何。蓋湛一淸虛之氣非他。卽所謂生氣。是也。鬼神之爲德。是也。然則湛一淸虛之無物不在。花潭之說。恐是有見。幸詳敎如何。

老洲雜識第二下篇誠意章論議。愚見則閔丈元履所論善惡屬之人邊。而就疾惡歆羡之情。致誠之之工。爲誠意工夫云爾者。似合本旨。文元公不從閔丈。抑何意耶。並下敎伏望。

上肅齋趙丈[编辑]

伏惟歲暮。道體燕居萬康。令長公京行。曷日歸侍否。小生親癠。尙在彌留。悶不可言。而加以十餘眷屬腫病而邀醫者三。眼病而投藥者四。亦一怪事。爲之奈何。乍聞先師延諡在於明春云。亦有入聆否。傳說似難盡信。而若是果爾。則得老甫誠孝。固極感歎。但念事勢則以若年來敗敗無幾之力。將何以了此大事。旋爲之憂慮不已。鄙邑侯第二胤。其忠實氣味。果似未易。而且其歸誦門下盛德。正所云不啻若自其口出。看來必非一時意氣。然如今衆楚。其能終始固守。未敢預度。而貴則貴矣。去月間。率其內行。方往留大興鄕庄。開正覲行路道。想必歷門下。爲之更勸。俾吾黨添得一箇秀士。恐未知如何。勸讀小學。自是無上眞訣。凡我祖孔宗朱者。孰敢有改評。只頌開人之得當而已。

與鰲谷洪公一純○乙卯[编辑]

秋凉漸高。伏惟經候一衛萬旺。下忱慕用之至。輝冕歸路入任哀廬。穩討一宵語。其翌又轉而訪李善一於廣德山中。第廿六晩。始爲歸寧。而身家自多困憊處。勢也奈何。韓文丈去留何居。天形有無之說。如渠盤燭之見。何足與議於其間也。惟幸一得之淺。巧與長者意相合。敢乘負嵎之勢。妄有一場紛紜。而適所不記者。徵左也。故未得快捷矣。旣歸而更閱所嘗考諸篇。則自程子朱子。以至蔡季通,眞西山,胡致堂諸論。莫不以無爲主。其外如楊倞,荀卿之說。一是皆以無形爲言。若此丈尙留。麗澤之際。幸爲我說與曰。賁育之不戒而童子之不抗云爾。如何如何。奉呵奉呵。

答桂田申公應朝○丁亥[编辑]

彝衷緇衣之誦。雖此病囮神隕之極。尋常瞻懸。靡日不惟門下是仰。意外祇承下書。伏審燕申氣候順序萬安。何等區區伏慰。輝冕所患宿症。尙不見可。自分就木前困狀。命也奈何。下敎多少相從。率是擇勝未精。致此捨明月而誤取蜣丸者有之。政所云自誤而誤人。悚忸曷如。一封餌劑。自從先師下世後。更不見此等藥名。今幸復覩。夾帶宿昔懷緖。益覺銘感無地耳。

與任明老憲晦○戊午[编辑]

指期會一周年。纔寒暄旋求歸。豈平日依仰誼也。但天實爲之。爲之何哉。隻影孤行。悠悠遠盱。益不知何以爲懷。奉別旣有日。伏惟旅中體宇。神明攸勞。連躋康寧否。晨夕懸忱之至。存刪之役。已斷手者。未知幾沓。而亦或無誌狀等文追後願入之書。日用聒聒。令人愁惱否。總裁之任。非無有歸。而至於細論條目。立定規式。執事於是。似亦難免分任其責。未審冕也辭退後。濟濟僉議。又別有何樣好區劃耶。此事正所謂非我爲則彼爲。非甲爲則乙爲者也。望須牢執畫一之法。終完大事。如何。靑壇文丈。想已來臨矣。硏朱之暇。纚纚名論。又是何等疑難耶。恨未能參聽緖餘矣。弟歸來之日。果爲風雨所困。通身霑溼。無乃堅不聽老兄更留一日之敎而致之乃爾耶。好呵好呵。

答任明老辛酉[编辑]

垂示令允事實看來。有未忍再讀。而有不忍把筆紀蹟焉。此正尤翁所云不獨乃翁腸絶心穿。而我忝執慟何涯邊者也。執書屢唏。可勝淫淚滂沱。寬譬無如看字。不審近日所尊閣見在何書。切欲願聞。西來消息。聞甚可憂。如今無聞。莫或寢息否。詖淫之說。何代無之。而其所以慢天悖倫。率天之下而欲盡歸於禽獸者。未有甚於此賊者也。試看今日之海內。其有以砥柱洪河。盖不見幾箇人擔當。此將奈何。長嘯宇宙。只不禁氣欲長虹已矣。計應吾座右旣當吾道之責。則其爲晨夜兢懼。有倍餘人。不百千翅也。

答韓文五運聖○庚申[编辑]

生之謂性之疑。恒在肚裏。尙未明快。故敢又漫告。下察如何。性卽氣。氣卽性。近承溪丈敎。則謂已改舊見。而致書門下。與之同歸云。此丈虛受。眞是後輩之當法。感歎感歎。但賤見尙坐黑窣窣。終未知其然。已往所告之諸證左。姑置勿論。顧今又有一說焉。假令理性氣三字。喩之於物象。水理也。冰湯性也。寒熱氣也。今夫立言曰。凍之謂冰。冰卽寒。寒卽冰。凍之謂也云爾。則今此論冰之地。而忽然舍却冰字。便卽曰此氷卽水字意。而遽有曰。水卽寒。寒卽水。是果立文命意耶。假令又有人見冰而疑其無水。見氣質之性而疑其非本然。則此時縱可曰遇著寒而水雖有冰之名。冰本是水。水與冰。非有異同也。墮氣質而或有性之目。性只是理。理與性。亦豈相殊乎。斯乃可矣。今此文義。非是之流也。决是下面三句。只爲重釋上一句之意。而若使性與理字。同一界分。直曰理卽氣。烏有道器之分。而亦何以異於凍之謂冰之地而旋卽曰水卽寒寒卽水者哉。旣曰性卽氣。則此性底已夾氣在矣。此非氣質之性也耶。

與韓文五壬戌[编辑]

年光卽一走坂丸。於焉間三元又改。伏惟靜體尊德樂道。迓餞萬旺。引領臨風。尤不勝遠忱。輝冕菽水幸依已矣。列邑事變。至於誅戮而終不知戢。此何運氣。誠一大變。而慮無有不到耳。未知那近何如。如吾儒竆居者流。只此種稻耕白水。負薪斫靑山。卽其本分。庶幾與人無相關而以畢餘生矣。以今氣像。此亦似未如意。爲之奈何。然而大觀則古古今今。一生則必一死矣。生於天地。歸於天地。亦復何恨。旋呵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