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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山先生文集 (蘇輝冕)/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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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仁山先生文集
卷三
作者:蘇輝冕
1935年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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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金稺章平默○甲申[编辑]

柳友歸。奉承惠覆。海闊天長。悠悠故人之思。益復南雲入望。間更有日。伏惟旅瑣起居候。隨遇而安。寢啖一旺否。弄丸之樂。想應欲罷不能。恨不駕風乘雲。翔然而進。與之一場佚宕。都掃了人間萬斛之愁耳。弟狀去死如隔晨。何足云爾。但往往可意。賴有多少士相從譚討載籍。助發衰朽精神。是爲一分佳况。此去鄙族居寶城郡。其世篤忠孝。非直弟家一門之右。亦足爲南服之指不多屈。適來弟所。幸參聞書社諸益。醉誦吾兄文章事業。爲一世藉甚。心願其先世世蹟不朽之筆於吾兄。事情似然。而旣有要於弟之一書。則以誼以勢。罔或謀避。猥此仰溷。幸許無恝。如何如何。餘俱是兩衰翁無期相見。臨楮冲悵。

答金稺章[编辑]

五代祖承重云云。題主則出於事勢。雖以五代爲題。其實代服其父之服高祖也。非己之擅服五代祖也。服五代祖。果何嫌於祭五代祖也。若曰。不斬而只齊衰三月爲是。五代祖之於五代孫。亦當視以餘孫。而服緦爲是也。禮經何以曰爲適來孫服期也。以此推之。代服三年。恐是的確。未知如何。

祀止四代。敎示恐得。而不特會典。如國朝五禮云云。亦其一徵歟。或曰。干祫亦是也。但此則請君而行。非典禮則恐不足可據。如何。家禮四代之祭。非先王之制。卽程子之義起。而備要祧埋祝曰。先王制禮云云。故有此質疑相證。

毋上於面。毋下於帶。盛示旣以不偏視當之。則其義以爲子於視父。不獨上於面下於帶。當遊目廣視之謂也。然則以註說而所視廣。非特照釋遊目。兼釋毋上面毋下帶。而全段已解剝無餘。其下凡視一段。又有何應於本文。而有此贅及也。且以文勢論之。上段旣曰與大人言。下段又曰若不言云。則此段其非子於父言時視法乎。以此推之。註中之視廣。惟解遊目已矣。記曰。以下方釋毋上面毋下帶也。盖子於父主孝。故餘時則遊目。而或反必面。或立視足。坐視膝。至於言時則亦或主敬。故又復戒之毋上面毋下帶之謂也。如是看。未知如何。

答李拱五應辰○辛未[编辑]

阮雲臺說盛辨。不特文章爾雅。看來絶無分毫爭勝。而都是理明而辭直。欽服付籤。卽蒙不遐。詎或自外。但於一辭之無可贊何哉。此呈瞽說。非於盛辨。敢有未逮而追補。只以雲說旣於註意而失之。又於本文而鹵莽。則未諦辨而爲說者所主果何在。畢竟徒見其主異。故敢此謾及而錄呈。

按雲說。則克復云云。盖有三段。一則曰。克己與由己。卽同一自己也。其解不可差殊於上下云。第觀本文。則語勢不得不小異。盖克己。卽對待復禮。而禮是天理。則此己字。非私欲而何。由己。旣對起由人之人。而又上承克底實惟我。則那己字。非身而何。此不容不因文生義。而解有不同矣。二則曰。克己。非勝也乃節約也。又斥程氏直以己爲私。集註又添身字。專以己屬私欲云。是亦有不然。假以當節言之。旣知上己對說天理而斷爲私欲。則勝與約雖不辨。已知孰是矣。次以下文言之。其答克己之目有曰。非禮勿視聽言動。盖視聽言動卽身也。非禮卽私也。勿卽克也。然則註中之曰勝也。曰身之私欲也。初非後來程朱之犯手也。自是當日孔顔之本旨也。此不容不克之解以勝字當之也。今雲臺有何良遂之獨見。而橫竪諸證。力主己意。若是之無難也。由是則雲見不獨不察於註說。並與本文而恐涉鹵莽。蔽一曰。多見其不自量者。不幸近之矣。三則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卽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之道云。此則令公已以爲仁之志爲仁之效。辨別彼此。而昭晢無餘。故不復架疊。

答閔參判胄顯○乙丑[编辑]

雨中奉別。大非平昔相愛意也。反躬自訟。茹恨尙爾。謂外德音。如金若玉。墜如天花。滿腔喜快。其異乎撥重霧而覩太淸者幾希。矧審體上動靜。多日勞攘餘。天平萬旺。遠無任叶祝。敎事。方以關心事。未暇聚會精神。尙未下手。早晏有隙。則當與諸賢爛商如敎矣。

答田彝叔秉淳,贊明蓍淳。○庚申[编辑]

年前過我。適會悲擾倥傯。致令阻餘奇遇。而旣未做宿桑緣。且未盡挺蓬願。奉別後。悠悠此懷。一似風發車偈。定疊無計。意外白雪希音。靑陽共回。乍驚旋喜。聯牀湛樂。知應有不言之妙。而日月征邁矣。是何淸福。而獨享眞樂。道阻且長。恨未承一二緖餘矣。包特云云。第以間傳本文見之。則此非獨旣練而男子之首空女子之腰空時已矣。雖準以古禮。而卒哭後首與腰俱是受葛之時。亦自有包特之制焉。幸更取禮之間傳。而包字必與易輕之易字兩相通義看得。如何如何。如此看則包字自是以一兼兩之意。而假如男子之所輕腰也則斬衰中葛帶。易之以齊衰新喪之麻帶。而旣爲得著齊麻。則斬葛雖不著。其著之之義。已於齊麻兼包而有之。是所云輕包之義也。倘所謂包與易通觀而兩便者非耶。旣通於包字之義。則特之義自應不言而迎解矣。未知如何。

答田彝叔,贊明。[编辑]

承喩鬼神之德。試以性情功效註腳見之。鬼神之德。言鬼神實然之理。已有朱子云爾。則驟看其意。似乎主理而言。後人之喙。恐難更容於其間。而但以章句見之。則其意分明是主氣而言。何也。如迹字良能之能字靈字伸屈等字。皆屬於氣邊故也。且如釋德。旣以性情功效爲言。則苟主理而言。性之一字。卽是理也。安用其例。有似以彼喩此而等閒借明曰猶言乎哉。以故。弟亦嘗以章句爲的。而主氣而看之。且况以本文論之。鬼神與爲德。若二而看之則已矣。不可道鬼神自爲一物其德又自爲一物。則鬼神雖是形而上下之間。其迹終是氣邊也。然則夫所云德字。非主氣而何。且以盛矣之盛字言之。其義屬之於氣爲精耶。屬之於理爲精耶。以故。弟亦嘗爲主氣而看之矣。大抵此言鬼神卽指天地之造化。則其地頭。在於人而便是神明不測底一箇心也。大學之明德。亦豈非主心而言。而旣其主心矣。又豈不主氣而看之耶。以此推之。在彼在此。其指似無異同。未知意下以爲如何。

與田彝叔甲申[编辑]

俱是朝暮人。回首二十年。不啻先天。悠悠懷弱。已無可言。加以罔測世變。至于近日日下信而極矣。此果江南無刃之國耶。如山氣湧。寧死無聞。伏想炳燭程度。不以老至而見廢。惜乎不能聞緖餘也。環顧同門諸賢。淪謝殆盡。惟兄便一靈光獨存。其遠遠依仰。倘復如何。有時神𨓏。非不欲一進宇下。以敍如山如海之懷。繼以歷賞三洞之勝。其奈伏櫪廢駒。起不起於在背之鞭。何哉。此生似無更會樂聞便階。草草走獻數行。

答趙經汝聖權○乙丑[编辑]

性卽氣氣卽性說。屢蒙盛誨。尙未怡渙。

性卽氣之性。初非單言理。只是夾氣底而主理言。故曰。性卽氣氣卽性之氣。亦非專言氣。特於配理底而主氣言。故曰。氣卽性。若單言理單言氣。則非但道器無分。一卽字亦無造化。豈非未安乎。幸更思焉。

程子曰。萬物之生意最可觀。觀於何處。

物之初生。莫不丰茸而可愛。純粹而至善。則物之生意。最於初生處可觀。雞雛可以觀仁者。盖亦此意也。

中庸鬼神章章下曰。兼費隱包大小。九經章章下曰。包費隱兼小大。一則費隱言兼。大小言包。一則費隱言包。小大言兼何也。一則曰大小。一則曰小大。又何也。

兼。兼並。而兩義俱陳之目也。包。包含。而以一總該之稱也。蓋費隱二字。始自十二。至二十章。以終其意。然如十三四五章。只言費不言隱。而又特言費之小者。十七八九章。亦只言費不言隱。而又但言費之大者。若夫十六章。以視不見聽不聞。始露出隱之意焉。以體物不遺。益詳說費之端焉。兼幷兩義而備陳。又以誠之不可揜。包含所謂費之大者其道不過如此費之小者其道不過如此之意。而其目則不曾條陳。說破此鬼神章曰兼費隱曰包大小之義也。二十章。以文武之政九經之類。說費之大者。以事親修身之類。說費之小者。兼並兩義。各陳其目。又以誠者誠之者等誠字。包含其所謂費者。初不過以此。其隱者亦不過以此之意。而其事則未嘗條列如鬼神之例焉。此九經章包費隱兼小大之義也。然則或先大而曰大小。或後大而曰小大。又何也。其義盖曰。鬼神之所以見能。卽費之最大處也。其外如曲成萬物。費之零細。而其體常自費之大者。以至曲成小者。故曰大小矣。聖人之能。擧文武之政。九經之目。亦云費之大者。其要必以事親修身底費之小者爲始然後能之。則其實小爲大本。故曰小大也。以此推之。曰兼曰包或大小或小大之義。庶可備一說也。

論語夫子之道忠恕而已註程子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又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忠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恕也。一則分屬於天人。一則專屬於天道。何也。

忠恕而已者。卽所以註腳一貫之旨。而一貫。聖之事也。卽天之道焉。天命不已。乾道各正。旣以上天之事言之。則不必更論。若夫忠者天道。恕者人道。本以人心上體用論之。俱是人心。而或屬之天道。或屬之人道。何哉。旣曰天道人道。則此與中庸之誠者天道誠之者人道。似無異同。而曩哲云。此天道人道。與中庸不同。其意又何居。蓋忠恕。雖是學者之事。所主本推明一貫之旨。則程子所謂人道。亦是天道。决非人做底。但忠者卽誠也。而天道流行之實理。在於人則爲心之實理。故指心之實理而曰天道。恕者卽誠之流通。則此亦天道已矣。但恕者。人與物相接而後。始也實理流通。則此猶關涉於人身。故亦以人道目之。此所以或以天人之道言之。或專以天道言之。復何疑焉。

程子曰。曾點,漆雕開。已見大意。點與開所見者。何意。

大意。大意思也。點與漆雕。稟極高明。已見心體之大無一理之不備。故其心以爲寧大而未及盡充。不欲規規而安於小成。此不輕其仕而必以吾斯之未信爲對者也。異乎三撰而特以風浴爲言者也。若是則所見者。果何意。卽見天理之大綱意思也。

氣一也而有性氣心氣志氣意氣才氣之異稱。其所指之地頭。可得聞歟。

語一元則湛一。而氣雖一也。論分殊則陰陽五行。而氣實萬變。所以稟五行之或偏而有性氣之名。稟五行之淸濁而有才氣之目。禀火之多小而有心氣之稱。稟土之優劣而有意氣之號。禀金之堅確而有志氣之目。推類以盡其餘。則種種氣之名目。庶可如看掌紋。何疑之有。

與趙經汝戊寅[编辑]

旣落落千里外相遠矣。存沒相聞。猶此書尺已矣。而此亦相阻。殆不記歲年。是可謂並世也。是可謂同門乎。自伊貽阻。居恒悵悚兼至。伏惟兄候年來寢啖如何。視聽如何。架頭書讀盡幾許帙。上達處亦復幾層層登登否。李友金兄。想應源源多少談屑。果於天而人而幽焉顯焉。所不聞於日聞者。又曷乎其新名目。太史氏報某分少微之推。必不專美於古矣。何羡如之。弟壬申春。來寓于完府之北百里仁川地。西距恩津界。耕作同野。北接連山地。炊烟亦相交。泉石雲林。亦足以如吾儕落拓者盤旋。往往麗澤之資。亦不無幾人鄕秀。寂寞中喚醒。但天不我淸福相饗。甲戌秋。哭隻影兒。上冬。又哭適人未周年女孫。從此萬念灰冷。只恨紫微仙子賦命之不淑已矣。

答趙經汝,李玄秀[编辑]

諸兄之敎。非不各自著落。但弟見則不已底終是乍帶工夫面貌似好。何也。中庸第三十章曰。大德敦化。敦化者。卽用工意。故章句曰。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無竆也。又於或問曰。高下散殊。天地之小德川流。於穆不已。大德之敦化。以聖人言之。則物各付物。小德川流。純亦不已。大德敦化。以此言之。此非工夫底面貌耶。天雖至誠無息。而其所不息底。似是工夫樣。聖亦天道。其所以日新又新。卽亦工夫。未知如何。

日新又新。自是湯之盤銘。則湯獨非聖人耶。純亦不已。旣曰聖人分上工夫。則日新亦非聖人分上工夫耶。且天下古今之聖。聖莫聖於堯舜。而其授受之際。丁寧告戒。不過精一。則聖豈無工乎。但聖之於賢。賢之於學者。其工夫雖有淺深難易。而其爲工則一也。未知意下以爲如何。盖聞騏驥也須是四隻腳。駑駘也須是四隻腳云爾。

答李玄秀己未[编辑]

道書云有箇沒頭尾。三家共此宗。沒頭尾者。太極也。三家共宗一太極。而所見之各不同何也。

太極者。理之尊稱也。其義有無上表準之謂。則今道書所謂沒頭尾。何也。蓋理神氣三者。雖各主其一。有足以渾成一團而能做其功。此儒仙釋三家所以有太極之異見。或以理或以神或以氣而各自無上表準。但旣曰太極。則自有準則而不害爲頭尾之可言。今曰沒頭尾則錯見甚矣。此其所以認氣爲理而終歸於異端者歟。

朱子曰。如舜之孝王季之友。便是盡性至命。王季之友。所以盡性至命。何所指證。

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命只是五常。而性亦只是五常而已。夫所謂孝弟者。亦豈他件哉。孝是仁架之出來者也。弟是義架之出來者也。則天之命人之性。其用之大。無過於此矣。所以能盡孝弟之道者。能盡性至命。此豈非千古的訓耶。若夫王季之友。觀於詩。自可驗矣。其不曰。因心則友。則篤其慶乎。泰虞之逃。蓋出於爲王季篤周祐之地。而爲王季者。苟不篤慶。則是負泰虞之本意也。是豈曰盡友之道耶。

樂記云。樂由天作。禮以地制。樂何應天。禮何配地。旣樂天禮地。則當曰樂禮。必曰禮樂。何也。

樂主於動而天道陽動。禮主於靜而地道陰靜。此其所以禮云樂云。必由於天地者也。况乎天道好施。地道成物。成物者。各正性命。而物以羣分。其義也。便一禮外之大禮也。好施者。合同而化。而融洩太和。其象也。亦一非樂之大樂也。此尤豈非作樂作禮必由天必以地者乎。若乃禮樂之雖屬天地而其稱之不曰樂禮而必曰禮樂者。蓋禮者。理也。萬物不理則無序。無序則不和。故聖人曰禮樂。

孔子稱大舜曰。德爲聖人。尊爲天子。稱武王則以身不失天下之顯名。當德爲聖人一句。聽其樂則曰。盡美未盡善。則似無吾無間然之意。而子思則贊之以憲章文武。武王其非聖人而憲章之乎。

武王豈不聖人哉。天下大器也。衆情不一也。武王一著戎衣而便卽有天下。苟不固平日盛德光輝有以入人深。而不怒而威。不動而敬。不賞而勸。其何能七百年鳦社。一朝而遽歸。八百之徹候。不期而卽會哉。卽此而武王之聖可知矣。至若孔子之歷贊先聖而於武王則曰身不失顯名。評品古樂而於大武則曰未盡善。非貶也。自有順逆之不同。舜禪武征。其氣像自有少異。故其言之也。亦有不同。此何關於武王之聖與不聖。而子思之贊揚其祖考。不以文武之憲章爲言哉。然則孔子之言。自孔子之言。子思之贊。自子思之贊。而不相侵亂。恐好。

中庸曰。仁者人也。親親爲大。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言仁之義。同歟異歟。

仁雖爲五常之一。而或有對待而言者。或有兼包而言者。如中庸仁者人也。其非對待而言者耶。所以此之仁也必曰。親親爲大。而以應下義者尊賢爲大之義焉。如孟子仁也者人也。果非兼包而言者耶。所以彼之仁也特曰。合而言之道也。道者豈非五常之通稱耶。一包一對。其義本自別。烏可以文之偶同而牽率而強同之哉。然則義旣相殊而文則尙同。何也。蓋仁者指天之生理而言。人者指人之身體而言。有是生理。則自具是形以生者也。所以言仁。必帶人而言。其旨豈不深哉。斯義也。觀於身字。亦可攄得。身之爲字。其惟仁才而已乎。

逃墨歸楊逃楊歸儒之義。可得聞歟。

仁義。實之至也。今夫楊墨。語其實則俱失仁義。但墨太泛而專不近實。楊至約而猶似近實。所以戒太泛者矯枉。而其勢必歸於楊。然旣而見楊之實。則楊偏於約而失義之實校於墨。而其非情實等矣。所以其勢逃楊而必歸於儒。盖儒之道以實而仁義中正故也。

老佛之徒出。彌近理大亂眞。願聞其所以然。

老佛何以近理。亦主心而敬焉。然則主心而敬。吾儒且然。何以大亂眞也。吾儒主心而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故體用全焉。所以建天地而不悖。老子主心而靜或谷神。動必占便。故少有橫慮。一任氣數而不恤悖理。此則有體而無用。釋氏看得那似乎形而上者以爲性。而靜則空寂而已。動則絶物。故體用並全無。烏得無弊。然而其學也。以始則似於儒。故曰彌近理矣。以末則有反道悖德賊君棄父無限乖常。故曰大亂眞矣。此於本意。未知如何。

程子曰。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爲。無心則何以成化。有心則何以無爲。

量度用意之謂有心。而天地之於成化。曷嘗量度而用意乎。自然而已。故曰。天地無心而成化。不接物無感通之謂無心。而聖人之於事物。庸詎無感通而接應乎。感而後。物各付物。故聖人有心而無爲。旨哉言乎。

答李玄秀壬申[编辑]

修身齊家章結尾敎示果矣。蓋修身。卽明德之盡處。齊家。乃新民之一初也。明與新。界分雖殊。其築底畢竟明德爲本。新民爲末。以故。首節立文。兩柱對說。各下其字。而必曰。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此則爲明新之交際意也。末梢結鎖必曰。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此則爲其明新界分或異。畢竟築底明德爲本之意也。傳者本意。恐似上應經一章壹是皆以修身爲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之意。未知盛見以爲如何。

齊家治國章起頭盛疑。恐亦得當。蓋齊家。卽新民之首而敎化之築底也。以故。起頭之例。亦異於他章。而特曰。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必字甚有力。傳者本意。恐亦上應經一章所厚者薄所薄者厚未之有也之意。恐未知如何。

答李玄秀己卯[编辑]

冕旣已獨。年來同門長德。又次第謝遠。區區懷集。益不覺吾兄邊日勤。際拜故人令似。且讀故人翰命。其顚倒喜快。殆難盡述。而矧承審兄候自天佑之。一吉萬旺。溢忱仰慰叶祝之至。弟自哭不忍。萬事灰冷。只見內而氣日益衰外而百憂攻心。若是而豈能久乎。反不如不知之爲愈矣。所消日者。惟是嶺上白雲。架頭靑篇。但此亦無有如吾兄相評品共對討。晩暮竆厄。果若是之甚耶。兩什如怨如慕。令人懷緖益弱而同其情已矣。從此承候。又不知何時月而拜面已矣。臨楮更加於悒。

與李善一源長[编辑]

聞說座下永棄人間事。年來移屋廣德山中云。在座下樂志獨善。抱遺經而甘長終之計。可謂爰得所矣。何等獻賀。不審侍餘經候履玆沖泰否。閒靜靜靜閒閒。萬象俱空。而巖花㵎流。所玩索者。必惟眞境矣。未知昭曠妙契。悟衆人之所不悟者。果養得幾層格耶。自吾儕痛哭師門之後。其所交相勉旃。知不過朋知間忠告矣。惟座下勿之內不出。時惠獨得之餘波。以拔昏衢之倀倀否。弟將老竆巷。隨分飮啄。而外他冗冗。何足一一。

答李士仁道用○乙丑[编辑]

太極動極而靜。靜極而動云云。而註動靜無端。陰陽無始。何也。陽變陰合之義。亦願聞。

陰與陽。果然極而後始生。則動極靜極。雖若端始之可見。其實有不然。此之纔極。便彼之已生。彼之纔極。卽此之又生。則動之靜之。初無端緖之可見。一陰一陽。自有終始之脗合。復安有註中之說矛盾於本文乎。反見其互相發明已矣。若夫變合云云。不須他論。只於一之日而可驗。蓋夜而子陽不變。則只前日已矣。此日何由成乎。必也子陽變而午陰合而成之然後。一之日始成。此豈非陽變陰合之一證乎。故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各正者。其亦陰合之謂乎。

通書曰。聖人之蘊。微顔子殆不可見。朱子曰。夫子許多大意思。盡在顔子身上。願聞其義。

畫前之易雖至隱。盡發畫前之易者。卽卦爻是已。則顔子之於孔子。亦如是。假令顔淵不遠復。則觀於顔淵。而聖人渾是天理。初無復可見矣。假令顔淵擇乎中庸。則由乎顔淵。而聖人不勉而中。其無事乎擇可見矣。此其所以因顔子進修之跡而孔子之蘊可見。是其有似乎微卦畫前之易。不可測度而見者歟。

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成之者性。中庸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易先言道。中庸後言道。何也。

周易。自天之流行實理而主乎命物者言之。故道先而性後。中庸。自人之旣得是理而主乎感物者言之。故性先而道後。

易卦不言天地而曰乾坤者。何也。繫辭言天地設位而不言乾坤者。何也。

以性情言之。則不曰乾坤乎。易卦只取性情。故不言天地而特曰乾坤。以形體言之。則不曰天地乎。繫辭先言易行之位。故不言乾坤而必曰天地。其不同。勢也。

仁義中正註中卽禮。正卽智。何謂也。

禮雖天理。而禮之用。易於過不及。故禮以中爲貴。智亦天理。而智之用。率多詭譎。故智以正爲美。此通書所以不曰禮不曰智而必以中正爲言者歟。然而未敢質言。

中庸序。堯之一言而猶曰至矣盡矣。舜以三言而尙云庶幾。何也。

必如是而後可庶幾云者。非謂禹之承受必如是而後可庶幾之意也。蓋中之爲德其至矣。故舜嘗祇承堯之一言而閱歷用工。則其要無他餘法。惟精一而後方能。所以朱子爲下可庶幾字。以明舜之傳禹非獨受堯之一中字已矣。並與其身親經歷底得中之方而以傳故云爾。非謂不如是。禹不能故云爾也。未知如何。

子思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親而有父子。義而有君臣。而造端之必於夫婦。何也。

親雖父子之無如。義或君臣之莫如。其道不過一箇實理而已矣。然而實理之不行。都無如人欲間之。人欲之易流。尤無如夫婦居室之際袵席之間也。學者於此。苟能人欲淨盡。天理流行。則其機將身而家而國而天下而無往非此理矣。大而天地可位。繁而萬物可育。况乎君親雖重。其道不過敦化中川流乎。故子思於此。爲之喫緊發造端一節。以結上文。而以示鳶飛魚躍同一活潑潑地頭。嗚呼。其旨深哉。

兩端不同之極致。何義。

兩端果如厚薄之類。假令人有當賞者。而或者以爲不當賞。則此論極非是。固不足道。至若當賞之中亦有衆論之不一。而或以爲十金當矣。或以爲百金當矣。又或以爲千金萬金焉。此所謂不同極致。而在我之權度。不必自十金一端至萬金一端。只執中間而用之。但觀其事理之至當。而十金是則賞以十金。百金是則賞以百金。而千金萬金亦然。此之所謂執其兩端而用其中於民也。

中庸註曰。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西銘註曰。人稟氣於天。賦形於地。一則單言天而形須氣成。一則並言天地而形氣分屬。何也。

中庸主理而言。故不必屑屑於氣與形之分屬天地。則天以陰陽之天。理字義較多。而氣以成形之氣。便包含天地之義焉。西銘主父母乎天地。而語其稟賦。則氣與形不得不分屬天地。故自然如此。然則中庸西銘。各自一義。復何疑焉。

答徐景襄贊奎[编辑]

承審阻餘經候一衛。伏慰伏慰。花發巖崖春寂寂。鳥鳴㵎樹水潺潺。此正其時。氣像甚好。未審弄丸眞樂。近在何書。每想吾座右。則其英明蘊純之資。子諒耿飭之質。眞是吾黨之未易其得。而且也俗所謂門戶之責。大小間。座下亦已辦之早。而無所礙。則前路進步。自然坦坦。况如靑野博洽。不患無所資之密邇。則如渠白首龍鍾無一之能成。那不內愧而欽歎。先師稿云云。立軒所喩。字字言言。罔不自自家赤誠流出。感佩無地。但無麪之飥。其將奈何。冕也奉老姑依。而外他齊山齊海之憂。日復日矣。除剗無期。若是乎塵乘去去一愁憂叢林。而人猶以生世爲樂。呵呵。

答金聖源正洙○乙丑[编辑]

大學經一章章下註曾子述。門人記云云。朱子何以知之。且傳十章。皆曾子意。則奚獨於誠意章稱曾子。

傳十章之非曾子之作。朱子何以知其必然也。誠意章有曾子曰者。則此非曾子之作可知也。然則曾子之意。門人記之。又何知其必然也。此有兩證。一則不字不氏而必曰曾子而尊之。尊之也故。知其門人之所記也。一則後六章起頭。每以所謂爲例。則夫所謂所謂者。其非經一章八條目暗相照應竊取其意者耶。所以知其爲曾子之意也。然則經文之必爲孔子之言而曾子之述。又何知也。蓋經文辭約而義盡。非聖人决不能也。前乎孔子。則周召諸聖外斷不及此。但周召說在於書。初不及此八條中一句語。後乎孔子。惟顔曾方能。而顔子則初無立言著書。其非周召顔子之作可知。而况經文之言。散見於論語。而有合於三綱領者。往往不一焉。其文體則與孝經酷相符應。亦不一而足。此其所以孔子之言而曾子之述。庶可推得。而此於或問中又略有辨焉。則復何疑焉。

中庸第二章第三十章。特揭仲尼二字。何也。

中庸之德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然而知而發揮以詔於人者。惟仲尼而已。非特言之。且行之。而事事皆中庸。惟仲尼而已。故獨於第二第三十章。特下仲尼二字。蓋以一則知之始也。一則行之終。故擧而證之。以實己意之義也。

程子曰。以形體謂之天。天果有形殼乎。若謂之有形殼。則地上一尺便是天。是不可也。若謂之無形殼。則何物包地毬。

仰而觀。塞乎充乎。在在一毫之難容。皆造化至仁生生之氣而已。則夫所謂去地一尺包地四面。卽亦此之氣而已。何曾天之形殼可論於有無哉。然而日月繫焉。星辰列焉。形容則可指。故程子以形體云爾。

近思錄塗轍云云之義。何以看得。註塗轍猶路脉。何謂也。

塗轍之猶路脉。如父之慈子之孝之類。是也。假令慈與孝。非父與子則無名。此便是下面一段。雖若待人而安排。其實此下面。卽上面仁之間架出來。則此豈非一箇塗轍乎。故程子云爾。

程子曰。不學便老而衰。願聞學則不衰之義。

年高則老。理也。人雖有學問之力。詎或年高而不老。但學則理明而心主。故血氣雖衰。心氣自強。所以老而不衰。不學則心無主宰。故氣血爲主。而老則便衰。此其所以云爾。

與金聖源戊寅[编辑]

西關南湖。遠則遠矣。非天上也。非弱水也。阻已十年餘。萬非平昔相愛。伏惟肇夏。體上諸節。天裕神祐。連吉百重。有時意到。篇輪流四子否。或上而六經。外而百家。歷覽無際否。如此坐談龍肉者。只此望風引領已矣。冕六七年前。謝桑梓地。來寓于全州府百里仁川地。山頗佳水頗麗。生涯且百種百宜。且多少竆經人相從於寂寞之濱。在渠可謂爰得我所。但料我氣日益衰。髮短無餘。座下亦應無復舊時容。何當此世上。相對兩翁。爲之拭靑吐丹。更續舊好耶。末由存沒相記。略修數行。轉付壯洞。可能無恙入去。以交千里神心否。

與洪德卿時模○壬午[编辑]

中間大變。洞竆宙所無之事。至今骨冷。寧欲無言。剝盡而坤。寒事已戒。伏惟靜候貞德萬旺。仰祝懸勤。罔由聞阿那邊移寓矣。近因信便。始知確乎安土。百回贊歎。益仰老先生身敎之有以而善乎承述。斂袵引領。加倍致敬。當此擧世動心。相伴古紙之鳴亦罕焉。孤唱寡和。悠悠長嘯。有時只自遠山之見而流水之聽已矣。秋旣告成。農指有隙。爲探滄桑後安否。忩忩走獻數行。

答洪得老用觀○丁亥[编辑]

瞻仰之久。意外拜書。不啻渴者之飮而病者之蘇。慰何可勝。矧乎篆候不一。公務莫或大損。到底浹洽。忱祝。鉅逋幾萬。不煩了刷。何此遊刃之恢。此邑難醫之瘼。聞有交承前鑑。奉慮餘懷。尤不覺倍品騰賀。三種惠一一緊需。而可謂幽明俱感。銘謝無量。目下惜乾。草無不黃。壤無不白。决似大化之驅大命之近。公私之憂。只玆觀音佛勤誦已矣。靑壇楸川於醴。未詳相距如何。旣是省內則或有存沒相聞否。靑則自立翁謝世。其後昆安否。漠無槩及。楸則近聞遺業盡蕩。至及糊口亦極戛戛云。果如轉聞否。苟其然者。不容不所守難於舊步。令人咄嗟無已耳。惜乎其抱負而反常至此也。巡營之路而慶若歷近。必有一次相尋。多少略及。如何。

答閔景純泳和○丙寅[编辑]

阻旣許久。世且艱險。此時瞻耿。有倍尋常。謂外德音孔膠。墜如天花。且拜且讀。盈腔喜快。其異乎渴人之遇金莖露者幾希。矧審侍候眞眞正正。年來一是萬泰。慰賀。老先生遺集重違諸長德面命。間果當則當之。卽一僬僥之強千斤。其不能勝固朙矣。但分之以職。而自有監印者。自有掌財者。幸賴衆力之終始眷勤而成則成矣。然而以本第則尊渭陽丈。旣不在世。以同門則韓立軒。又不在世。此之大事。無有左右。撫今傷舊。徒切悲懷之至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