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巖集 (李載亨)/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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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松巖集
卷二
作者:李載亨
1758年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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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金承旨濟謙[编辑]

去冬拜辱答後聞問阻隔。尋常懸欝。不審秋序已盡。侍下動靜益膺神相。載亨喪戚病憂。苦無悰况。但病軀粗健幸也。竊聞令子爲先生嗣。每欲一接。而無緣得諧可歎。未知卽今年齡幾何。才調如何。讀幾許書耶。此非遠外所敢問。而先生有道未試。實後學之所甞慨痛。而不能無望於門戶。故欲與知也。南北阻敻。邈無奉晤之期。臨紙悵然。

與金承旨以涵兒名○國恤葬前遭生母喪。而邑倅禁私葬故有是書。[编辑]

國恤卒哭前。凡百禁斷之事。五禮儀及卽今禮曺關文中靡不畢擧該論。而獨無私葬一欵爲可疑。庶人與士大夫亦無別而同在禁葬之科耶。禮曾子問。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如之何。孔子曰歸殯。返于君所。有殷事則歸。朝夕否。問君薨旣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如之何。曰歸居于家。有殷事則之君所。朝夕否。問父母之喪旣引及塗。聞君薨如之何。曰遂旣封。改服而往。問大夫士有私喪可以除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也如之何。曰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章下註通釋一章之義曰。此皆謂適子主祭而居官者。庶子居官而適子在家。自依行親喪之禮。觀此問答。雖不言國葬前葬私喪。而君薨未殯之前。旣許歸殯私喪。則殯與葬。自是一體。或可推此而擬議耶。且以適子在家。自依行親喪之文觀之。則庶人在家者固當與士大夫有別。而許多曲折。恐亦不外於自行親喪四字中也。然古今異宜。禮有損益。其在今日。當從國典。而未知國典之果如何。寡陋可愧。國典中論此一條。伏望批示。

或曰國恤卒哭前。當廢私喪朝夕及朔奠。此言如何。退溪答金而精書曰國恤卒哭前。士大夫於其私家時祭不可行。忌祭墓祭等可行。以此推之則或說似過當。其葬前。但不用肉歟。

今日國家喪制復古。時職前銜皆服斬。則遭私喪齊衰者。其出入時服着當如何。以服之輕重言之則斬重齊輕。當依從重之文服斬。而但去方笠着白笠與衆人同。情理極礙。退溪答金施普書曰國恤內明宗昇遐時免喪者服色之宜。人多疑之。然擧國皆縞素。己獨爲親喪黑笠黲服。豈可爲乎。愚意以爲直以白笠白衣行之云云。其免喪始着白笠白衣。則其未免喪之前。服私喪之服可知。或可以此推擬耶。然此特爲齊衰三年者而言。期功以下則恐當自依從重之文也。如何。以孔子不敢私服之訓言之則宜無此論。而此是古禮。欲聞酌義之敎。故敢奉稟也。

答申校理靖夏[编辑]

昨者奉拜。日晷苦短。未罄下懷而退。中心耿缺。伏承下書兼饋養老之資。仰感之至。無任僕僕。第以窮裔微蹤。猥蒙盛眷。乃至於此。還用悚縮。不審夜來。服候起居如何。瞻溯尤切。載亨昨畢修墓之役。暮乃還棲。而宿痾觸寒層發。悶何仰喩。梁壞之慟。愈久愈切。而恒抱靡依之歎。獲奉範儀。話及疇曩。怳承謦咳於丈席之間。愴感之餘。私幸萬萬。但推許太過。指擬非倫。令人慙汗無地。欲逃而有不可得也。伏望察此區區。去其不近題目。以安鄙悃。如何如何。

答申校理[编辑]

卽伏承下問書。仰感之至。下惠先生遺集。緣病故掣肘。未得專意硏究。而有時披繹。亦不無一二所得於其間者。益感盛賜之厚。但遠未能奉討。是爲可歉也。外篇一冊。依下敎謹奉納。而其餘九冊則俟卒業後當並完耳。淸人今已渡江耶。凡百應酬之際。想致煩撓。爲之仰溯。然而夷險一節。臣子職分。必不以賢勞而爲苦也。

答申校理[编辑]

伏承朝廷方設問安。臣民憂遑。有不可言。而行期之忙。勢所不得不爾也。載亨適有脚病不耐騎。未克躬詣奉餞。引領嚮風。殆不勝其下懷也。且以淺見昧識。獲近有道。未及欵聽緖論。以發其蒙滯。而遂成阻違。雖欲無介介於中。其可得耶。所望益加澄源端本發揮事業。而使一世之人。知淵源之有自。則其爲師門之光。無大於是。而區區所祝亦不外此。如何如何。俯示勸迪之諭。實出於眷眷之盛意。而自視空空。何敢承當。深用愧縮。餘伏乞行李愼重。歸朝益毖。

與申校理[编辑]

數千里炎程。行李如何。而稅駕後體履益膺萬福。返旆之日。適緣私冗。未克奔走道周。瞻送行塵。引領悵惘。迨不勝下懷也。顧念曩日俯眷之勤。未甞不銘佩在心。緣南北阻敻。無由得效其尺寸。徒自慨歎。而惟以淸愼恭儉以正朝廷八字奉誦。倘不以僭妄罪之。而采其愚衷耶。

答金副提學鎭商[编辑]

方笠世俗通行之制云云

方笠本俗制。喪人通着。則出繼之人於本生父母喪。從俗着方笠。似亦無大妨。而第與所後喪無殺別。是爲可嫌。承誨知愼齋有定論。而以蔽陽子爲正。極合情禮。令人發蒙。杖則鄙亦初不能無疑。而平日之杖。異於喪制之杖。則只使扶病。謂或不爲大悖於禮。盛誨直截明白。恐不容他議也。

退翁之論雖近人情云云

生父生母之稱。實出於參情之論。而非禮之正也。但程子極言稱親之非。而禮稱生親處亦多。盖稱親固嫌於所後。而加生字則不相混而無嫌故也。今稱生父生母者。雖非正禮。而是亦稱生親之例。恐無大害於義理耶。然祝辭及碑碣等文字則事體嚴重。固不敢不守經而稱伯叔也。至於書䟽。雖異於俗文。比之祝碣。事體差輕。稱以生父母。恐亦無妨耶。農巖集中亦許稱本生先母矣。退溪曰朱子甞有稱親稱伯皆未安之說云云。朱子此說見於何書。旣以稱親稱伯皆爲未安。則以何稱爲可耶。並望俯示。

帝王家禮固嚴於匹庶云云

尊所後降所生。固貴賤一也。而帝王家體貌嚴重。私家凡節恐難一一準擬。所謂事同體殊者。盖指此而言。非謂大經大體有所不同。而可以致忽於嚴謹之道也。

辨說近於太固云云

所論損益之義甚的確。但退溪所云凡節不可與泛期同者。是乃論稱號書中語。而觀其上下語意。恐不但指居處飮食等事而言也。末後凡論從俗一段。尤極明快。令人起懦。但其來已久。行之者衆。則雖古之聖賢。或未能一朝盡變。如孔子之從獵較。朱子之從被髮等事是也。未知盛意以爲如何。

辨說固嚴正云云

竊覵所論。有以見深憂遠慮之意。至勤至切。且區區病根。全在於情之一字。而蒙一一指摘。極感且荷。所示無傾偏三字。又是當病之劑。敢不佩服。但化善一方至行博識等諭。有非所施於迷陋無似之身者。令人羞愧欲逃而有不可得也。前呈鄙紙。固不敢靳。而以開蒙警俗爲諭。則又不敢承當也。伏乞此後損去此等非倫之言。以安鄙悃。千萬千萬。

承誨開發蒙滯者甚多。倘蒙終不鄙棄而繼此指迷。則其爲昧陋之幸。亦何間於承提耳而聽面命耶。但載亨素以懶性。加之疾病。一二往復之間。費却半年光陰。如此而欲望資益。顧不難哉。良可以自歎也。

與金副提學[编辑]

近伏聞聖意方注。除命屢降。去就之間。恐難遂其素志。况君子大中之道。固不以執一爲高耶。載亨病狀憒憒。一如前書所言也。就悚載亨先祖妣及先妣俱殉烈。而久而未顯。去年暗行御史因邑人呈達。以祖妣事上聞。而月初始有命。方擧㫌閭之典。悲喜兼至。願得當世大君子手筆。增賁先烈。而謹拜懇于下執事。伏乞察此微悃。特染㫌扁。而因略叙事實于下。速便附惠。千萬至禱。此間人家婦女㫌式不同。或書某官姓某妻某氏之門。或只書烈女某氏之門。在區區之意。前式恐當。而若叙事則從後亦無妨耶。未知國例之如何。惟在執事之裁之也。邑人呈文一紙並附呈。伏望照鑑。文谷,農巖並復享。實是斯文之幸。區區之情。不須更道。

與金副提學[编辑]

卽日春和。伏惟道體益膺萬福。自去夏來。絶不承音。居常瞻慕。不任欝欝。近日高棲尙在廣州耶。或鷗湖耶。閑中所養如何。又何事業。平日所望。實在於挽回世道。而迄無所試。爲公爲私。寧不慨然。然古人以隱居求道。引進後學。爲山林經濟。竊恐執事之責。不以進退而有所加損也。未知所接學徒。幾何得英材否耶。並願聞之。載亨喪戚洊仍。疾病層加。頓無自聊。而匪意召旨適下此時。駭惶罔措。欲逃而不得。且緣病未赴。必不免罪誅奈何。

與金副提學[编辑]

兇賊之變。前古所無。而王靈所及。一擧掃蕩。神人共快。邦慶無疆。春中所惠下覆。始拜於夏末。雖得之晩。而足慰嚮欝也。因承已還舊居。悲緖觸境。令人更覺感涕。廢學之諭。雖知自謙之辭。而禍故之餘。或不無有歉於心耶。更望十分加意也。驪金於執事。有不外之義。故前書奉煩。何如是固辭耶。但承所居頗遠。不能以時相對。是可歎也。金生濟大甫未及知名。承示知志道勤業。甚可喜。而源深流長之言。眞不誣也。况得仁里依歸。其所就尤可量耶。見其書。如見其人。而寄以其先圃陰遺藁。其意尤爲懇到。圃陰生並一世。而在世之前。未及一番從遊。迨用恨結。今見其集。若接平素。且其中多有與先生往復書。而其論議趣味。蓋是一家䂓模。看來看去。令人不覺一喜一悽。來諭之云。眞可謂先獲也。載亨自春及秋。渾家痛疫。身僅避免。月初始得安棲耳。本以衰懶。加有病故。其於看讀體驗兩箇工夫。不惟無一分新得。些少舊業。亦隨以荒墜。承示云云。但自羞愧欲逃也。

與金副提學[编辑]

春夏代序。伏惟起處益膺萬福。山林之樂。承與令咸共之。遠想雅趣。益切馳嚮。但有道莫試。其在區區期望之忱。寧不慨然。前書挽回之云。非必以此奉勸也。盖出於傷時之意。而歎賢者之莫肯爲世用也。載亨年來。百病層發。日加月增。老境常事。無足恠也。本以陋劣。衰病又如此。雖欲彈冠結綬。以爲榮利之計。而勢不可得。更何論時之可不可也。承示云云。令人大慚。家兒姑免恙。若赴秋會。當一進拜候。而未知果諧否也。眼昏精耗。不能盡意。惟望爲道保重。慰此瞻係。

答金副提學[编辑]

國哀普纏。痛隕罔極。卽日秋淸。伏惟靜養體候益膺遐福。四月十七日所惠書。始獲拜於五晦。雖得之晩。而猶足慰欝。奉置几間。時時出讀。不覺終南之遠關嶺之阻也。因循悠泛之諭。想是過謙之言。固不足仰復。而但人之經歷風霜者。或動忍而守益固。或摧頹而志因退。二者相去雖遠。而其分則只在於怠敬二字間。此亦明者所宜加勉也。

與金副提學[编辑]

四勿乃孔門爲仁之目。而程子四箴。發揮極親切。眞可謂一條痕一掌血也。自近日來。漸覺意味深長。非無事斯之願。而但於日用間。識昧不能辨非禮。怠勝不能去私己。恐徒志决無以濟事也。以此益思賢者警發之助。而地遠無由面講可歎。想平日所得於此。必有端緖。幸望因書開示。以發蒙滯。千萬千萬。濟大曾以此講質否。有何議論。亦望及之。女子之許嫁而後笄禮也。而此地女子緣家貧或有故。嫁不及時者。或不待許嫁而笄。此鄕曲承襲之俗。而非禮之本意也。但儀禮曰雖未許嫁。年二十而笄。內則曰十五而笄。二十而嫁。家禮曰年十五則雖未許嫁亦笄。據此而言則年壯而笄者。恐不可以未許嫁而一切呵禁也。或曰笄者只以簪固䯻而已。非如今之設髢加首也。盖婦人加首。元非古禮。只是我國之俗而行於嫁後。不可以嫁前許笄之文。爲嫁前加首之證也。未知此說果如何。在區區之見。竊恐未然。笄固是固䯻者。而䯻之爲加首則自有明文。周禮有副編次三䯻。而孔氏解副䯻曰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爲餙。編列他髮。爲之假作䯻形。加於首上也。此非設髢加首者耶。且所謂行於嫁後者。果是國俗耶。是國典耶。國典則時王之制。固不可違。而若國俗則恐難違禮而從俗。如何。僻陋無聞。不知所裁。乞賜指敎。

答金副提學[编辑]

四箴骨子。全在於勿之一字。而來諭拈出。以矯口耳之弊。眞所謂一摑血。令人歎服。但不先辨非禮則勿字終無所施。恐不可懲彼而偏廢也。䯻制僻居無聞。局於方習。未知國俗之如何唐制之如何。承開示周詳。備悉曲折。自愧孤陋之甚。而深感受賜之多也。但未知嫁後笄之俗。始於何時。有何所據耶。終覺可疑。盖女子之笄。實與男子冠同。而在禮冠笄居一。昏次之。子夏釋之曰禮始於冠而本於昏。其序之嚴絶不可易。當復如何。盛諭云北俗男子已娶者不冠。此則蒙俗之甚。恐不足齒論也。古䯻有三。雖亦不可變制。而比之失序。猶不無輕重之別。則其可以䯻制之變古。而並變古笄之序耶。古之笄以許嫁爲節。而儀禮曰年二十則笄。家禮曰年十五。雖未許嫁亦笄。此盖慮其失時。而可見重笄之意也。年滿失時。猶且慮之。不待許嫁而笄。况可踰序越次。必待嫁而後笄耶。在區區之意。竊以爲今之䯻。旣是胡風則誠陋制。可以變則變而去胡風可也。如不可變則姑且行之於古笄之時。以應禮經笄後嫁之文。猶爲失於輕而得其重也。且後之好禮者。或能因時考禮。復䯻之古制。是亦愛禮存羊之一道也。雖然此只論理之如何。俗成已久。先輩之所不能變。則雖以執事之負重望任世責。而恐難卒革云云之敎。蓋亦意出於此也。但以俗䯻用古笄之禮。爲都不成禮。此則誠愚昧所未曉。君子之於俗。有從有違。而惟義與比。豈可都無權量斟酌於其間耶。君子一言。人所效法。幸乞更加參商。明以詔之。

與金副提學[编辑]

新正體候。益膺川至之慶耶。南轅想已返。歷遍吾東。領得諸勝。未知胷次果復如何。昔人所謂以助吾氣者。能驗之於今日否耶。第於方寸間。自有樂地佳境。更須回驂稅駕。以此爲歸宿之所。則又區區之大望也。

答金副提學[编辑]

龍湖別懷。久而不忘。恒若物之在喉。前秋拜覆。今春承書。合牘幷玩。辭意繾綣。殆無異一席承欵。感慰亡量。夏序垂届。伏不審體履益膺萬福耶。閑中經濟。又何事業。吾東名勝。歷遍殆盡。想胷次一倍踈爽。而反有無得之歎者。豈以內修爲重而外得爲輕故也耶。然樂山樂水。旣有聖訓。苟能玩其流峙之理。而博我仁智之趣。則是亦交養之道。庸何傷乎。但不當偏於彼而忽於此也。如載亨老物。病敗瀕死。無一得之望。徒羨不得奈何。碑文改字。及時寫惠。感鏤。刻役方設而力綿工拙。似未易就。慨欝。先考墓石。今始貿來。卽當請寫。而的便甚難。朴生遠枝方圖上去。欲俟其便。而但未知早晩如何耳。疑禮續編。承惠拜受。不但以得見所未見書爲幸。令公之勤曲。湖伯之眷意。俱出尋常。銘佩不能忘。惟望益加保重。

與金副提學[编辑]

卽日冬寒。伏惟體履益膺萬福。因往來人聞遊駕東征西邁。殆無虛月。果有之耶。山水之游。古人雖云助氣。而若一向專意於此。則其於心地上工夫。恐無實得而反有妨也。且竊念執事年齡已向衰境。如此勞攘。得無撼傷耶。從前以此奉䂓。未蒙頷納。未免更進苦口。倘不以僭率斥之耶。

答金副提學[编辑]

素患錄近因病間。得一番奉閱。極令人警發。但鹵莽精力。未能極意硏究。可恨。下書中承書示之諭。故其中二條。敢擧似於左。以見仰服之忱。俯領如何。

甲辰四月九日。自警說云云。痛自刻厲。盡其在我之道而無怨天尤人之意。所以素患而行患者。可謂至矣。大抵人之處世。順境易逆境難。而今處逆如此。處順可知。然以孟子生憂死安之意觀之。則處順亦非易事。更望加意也。

乙巳正月二日。諭一男云云。辭意惻怛。義理明白。不惟使一男報其父讎。亦可爲後人訓也。但暫越境未必見覺七字。欠直截。削之如何。蓋一男但見殺父之虎。而不知胡山之爲異境。然後可謂眞得孝子之心。罪之免不免。固不當言也。

與金副提學[编辑]

去月初獲拜元月廿九日下覆書及所答別紙。擎讀周復。如聆談誨。忽不知關嶺之阻脩也。卽日春夏遞序。伏惟體候益膺萬福。載亨衰病日甚。頓無精力可及於他。而每承奬勉之諭。益增慚歎而已。書末云云。深感眷意之至。但踈迂無似。宜遭譴斥於人。而竊瞷辭氣之間。扶護太過。似有親愛之辟。恐不免君子亦有黨之譏。且此等說話。在垂死老物。實是分外。本不欲呶呶。幸察之耶。前呈別紙。蓋欲奉稟。而實涉僭易。心深悚惕。過蒙寵納。有以見捨己從人之盛心。感歎無已。至於服膺不忘期收桑楡八字。尤非可施於淺陋無取之言。令人縮頸。然因此益自砥礪。勉勉不已。則其於君子納汚成德之道。或不爲無益。區區所望。百尺竿頭又進一步也。墓石得之頗久。而尙稽請筆。誠薄可愧。表文一冊及畫紙四張封上。伏乞終賜俯惠。俾遂罔極之願。不勝懇祝之至。

答趙判書尙絅[编辑]

猥蒙左勤。纔承垂問。又枉手書。兼有下饋。顧此賤陋。何以得此。惶感無地。紙三束墨一同謹拜受。而米穀則有官糶足以餬口。不敢傷虛惠。帖下各種謹還納。極自悚汗。倘蒙原鑑耶。素聞德義。每有承敎之願。而頃於廵纛過境之日。適爾違拜。私切伏恨。承煩辱念。尤增縮恧。

與趙判書[编辑]

夏初辱問。迨感不能忘。因便卽修覆。未知得徹几間否耶。卽日冬寒。不審氣體如何。一方無祐。遽承遞報。民情落莫。而在區區之私。尤有所缺然者。農巖金先生。實載亨所宗師。而竊聞執事承繼淵源。益切馳慕。願得一侍。以伸微悰。而此後南北隔閡。無緣得諧。只瞻望悵歎而已。

先生門下見存幾人。得其緖餘者亦幾人。遠不能知。願聞其詳也。先生之孫元行質美而又有志於學。後生之望。實不淺淺。但近連得書。以旁無師友之導。每以爲歎。其告語之責。想執事有不得辭也。

與趙判書[编辑]

國哀痛隕普纏。卽日新元。伏惟體候茂膺萬福。本邑書院。賴盛勤幸能訖功。已奉安於去冬十一月二十二日。實斯文之慶。而小子之違失先生今二十有四年矣。得奉俎豆。少伸如在之誠。若復承謦咳。一悲一慰。情不自任。想聞之必亦爲之增感也。

與趙判書[编辑]

神相鬼護。遠役珍重。仰賀千萬。第燕地山川依舊。衣冠變盡。想觸目多感懷。欲問其詳。而適足以增窮陋一喟。玆不敢請也。伏不審稅駕後體候如何。眠食更如何。瞻溯一倍。載亨自去冬來。憂戚連仍。至今春又復哭姪。痛何可喩。衰病因此益加。自當符到卽行也。金進士伯春。近聞還住驪江然否。何以資生。每念其身世。自不覺泫然也。餘伏乞益加保衛。以慰輿望。

與趙判書[编辑]

卽日庚炎。伏惟台體起居萬福。載亨衰病日甚。自度非久於世。待符之外。他無可言。而區區之願。惟在於明公之益懋德業。上報聖恩。下答民望。而以爲師門之光也。此將死之言。幸俯念聽耶。餘伏乞爲國保重。

答光佐時爲本道方伯[编辑]

猥蒙盛命。未能仰副。方俟逋慢之誅。不惟不罪。又辱下書。辭益卑而禮愈下。此古人盛德之事。而實寒微所不敢當者。惶汗悚縮之餘。益覺包荒大度。無所不容也。伏不審俄間體候。益膺萬福。載亨昧道懵學。傍無師友之導。自切冥行擿埴之歎。每引領仰德。思欲一進庭廡。望見顔色。而庶得觀感之萬一矣。適緣病故。未償夙昔之願。私恨無窮。下詢數件事。實是踈愚所昧。而加以病廢不省外事。玆未能仰體盛意。慚惶無地。餘伏祝對時益重。

答光佐[编辑]

位躋鼎鉉。竊欲一書拜賀。而緣冗尙稽。頃於裭中獲承下問書兼受曆日及藥餌等物。感愧交極。殆不知所以爲謝也。下詢民瘼。素未曉事。又伏在窮僻。苦無聞見。猝難仰副。如有聞則當從後奉煩也。然區區今日所望於下執事者。盖不止此。上而輔養君德。下而正朝廷以及百官。而邑宰縣吏。莫不一於正。則除瘼捄弊。當爲次第之事。不費手勢而民各得其所矣。如其不然則雖人人除瘼。事事捄弊。後復有其瘼有其弊。而將不勝其除捄矣。此孟子所以三見齊王而不及於論事者也。感眷顧之勤。敢布狂瞽。未知明公之意以爲如何。拙陋文字。不足塵穢盛鑑。而旣承俯勤。敢不仰副。以爲請敎之資耶。第方有刪改處而尙未斷手。故今不附呈。當俟後便也。但自今朝野有別。此等閑文字往復。恐有不能如意者矣。

與光佐[编辑]

卽日仲夏。伏惟台體起居益膺萬福。僻居聾聽。不省外事。近聞一二消息。欲令人掩耳。其他紛紛。固不足煩。而第聞曩日賊魁多出於大監曾所薦拔之人。果有是事否耶。人固未易知。司馬公不知安石。程叔子不知邢恕。况於大監。何望其盡知人人臧否而預爲之陟罰耶。然而事至於此。在大監惟謹之道。固當痛自刻責以引咎之不暇。豈能恬然自安而欲一日在朝耶。顧國恩隆重。不忍便訣。然古人以擧非其人。自劾引退者多。此義重於恩故也。似聞與人對擧。無所動念。竊爲大監不取也。旣蒙俯眷之勤。故敢奉布所懷。以備裁量。未知大監之意以爲如何。倘以狂率而罪之則謹當自此緘封口舌。以爲過春之計耳。

與宋監司眞明[编辑]

卽伏承下覆書。兼受俯惠別錄。感篆至意。殆不知所以仰謝。但穀則甔儲未罄。粗可以餬口。而且當此一方嗷嗷之日。不可偏受獨活。以傷均施之盛德。粟二石牟三石大豆一石。因來使謹還納。不恭之罪。有難逃避。倘蒙原鑑耶。

答宋監司[编辑]

裭中獲拜下問書。承審氣體萬福。伏慰亡量。載亨病伏中。昨因關文伏覩聖批。惶戰愧恐。不知所措矣。卽又伏承盛諭。開導冥迷。責勉諄切。伏感至意。亦不無悶欝之懷也。載亨自丁未至戊申。三被召命。一未趍謝。罪合萬死。宜伏刑章。而聖德包荒。不惟不罪。反有今日之命。糞土賤臣。何以得此。自顧微分。雖極靦縮。而仰感德意。實亦篆鏤。一進天陛。百拜稽首。以少伸螻蟻之忱。固所耿耿。而况君臣大倫。天經地紀。載亨雖極愚迷。亦甞粗講而與聞。則豈不知不仕之爲無義。違命之爲昧分。而敢爲一向偃蹇。以自陷於逋慢之誅也。顧以自少嬰疾。輾轉沉痼。至于今日則年又六十有五。衰甚病加。氣血摧剝。雖一息尙存。而要不過爲朝暮人矣。種種證候。已具於狀中。不須架疊。而丘墓所在。去家僅廿許里。猶不能以時展省。則雖欲一番趍造。仰瞻耿光。其何能致身於數千里外耶。每以偃然在家。尤爲不安。欲扶舁上道。以至筋力可及處。而黽勉病狀。起而還止者累。則譬之潢汚之水。非不願朝宗。而終莫能自達於瀛海之間。此非自廢也。實天之所廢。其亦可哀也已。仰恃俯勤。敢罄危懇。伏乞以此轉聞。因請治前後違慢之罪。以勵一世臣子。千萬幸甚。

答李正言德載[编辑]

幸同一世而南北隔閡。只承風馳想而已。昨於金弁之還。猥蒙先施之問。實是分外。感愧亡量。卽日冬寒。伏惟體履益膺神相。載亨生此遐裔。識孤學陋。而年又六十有六。則其終無聞可知矣。在高明宜無是歎。而猶且云云何耶。想好謙之至。自不知其辭之益下也。淵翁文集承示審方圖印布。甚盛擧也。實斯文之幸。而在區區私悰。尤不勝欣聳。淵翁所與載亨書二簡小詩四篇謄呈。幸收錄耶。餘萬非遠紙可究。惟望加衛。以慰瞻溯。

與李校理亮臣○時謫慶源[编辑]

去國之行。昔人所悲。况此絶塞。風氣苦惡。易使人生病耶。不審跋涉長途。行李如何。體履如何。眠食凡節。俱無所損於平昔耶。嚴州素稱風淳。是則仰慰。而但未知當此大無。能無變舊俗否也。載亨甞師事農巖先生。而聞執事之於先生。有一家之義。雖無素分。而心常馳慕。昨因家兒猝承從者過境之報。不覺一驚一喜。竊爲扶病趍路傍計。而失於偵侯。未諧一拜。中心恨缺。如食物在喉。然不虞之災。理當遄喜。想非久環歸。當俟其時。布此區區也。餘伏望萬加保衛。以慰瞻溯。

與李校理[编辑]

夏間承覆。如接德儀。况辭旨勤懇。欵若有素。足見不鄙寒微之意。感歎無已。卽日庚炎。不審體履如何。眠食復如何。吟蘺之苦。在遠可想。不須仰問也。然人不涉險則無以動忍而增益其所不能。以此言之則執事今日所遭。或不爲不幸耶。載亨自夏來。病日益加。而召命適下此際。駭惶愧恐。欲逃而不得也。金公陶谷之事。追思至今。不覺忍涕。承示云云。益令人慟懷。聞交義不凡。故其受命時。所與載亨書一本謄呈。此亦可見其平日所養之有素。想覽之一倍愴感而悼惜也。其諸孤時在驪江耶。先生孫元行甫昨得𩿨湖書。則與其從叔用謙俱入淸峽云。淸卽淸風耶。自去年以後。累書不得報可歎。而每想其情境。未甞不中心作惡也。

與李校理[编辑]

奉別之後。一倍傾嚮。家兒之自京還。傳從者過定之報。而備說體履平健。仰慰殊深。計其前程。想稅駕今已久矣。嶺海風霜之餘。不審氣力如何。眠食復如何。伊川自涪州歸後。體貌髭髮皆勝於平昔。未知能驗之於今日否耶。載亨自冬後百病層發。精血日耗。此老人常態。言之奈何。南北隔閡。再奉無期。嚮風矯首。不覺馳情。力疾敢此略布。而未究所懷。惟望益加保重。以慰瞻係。

與李校理時爲北評事[编辑]

行軒一過。人知有所依仰。俄頃之感人。乃至於此。在區區之情。不覺欽歎而敢仰白。此非阿好之言。盖欲盡其所聞。以補其萬一也。素知體未充健。而當此北寒。實深奉念。伏乞益加調養。副此下誠。千萬千萬。近色不但有聖戒。最害調養之方。而在高明地位。恐無是慮。不須云云也。

與尹監司陽來[编辑]

國練甫過。先陵又遷。普纏疊哀。因裭獲拜下覆。仰感且慰。秋序已半。伏惟氣體益膺神相。載亨病劇垂死之中。昨因關文。又承有旨恩召。惶恐懍惕。益不知所出。俯諭勤曲。實荷導迷之至意。而身委床席。萬無扶舁之路。終未免昧分蔑義之歸。始知病之所祟。不但關死生一事而止也。奴名呈病。尤極僭猥。固知不敢。而勢窮情迫。不得不冒死更瀆。又添一罪。益自惶隕。伏乞特爲敷由轉聞。俾免嚴誅。千萬至禱。

與尹監司[编辑]

卽日夏炎。伏惟氣體神相萬福。頃於試日。㫌纛近臨。瞻慕一倍。而嚴不敢通侯。想俯諒也。載亨自春後腹背牽痛。脚氣兼作。種種危惡之狀。殆非老人例證。醫治無效。自分難救。而敎旨之下。適當此際。惶戰罔措。尤覺添病。但旨封邑名相左。固難輕受。而因本官報牒回題。仰承俯諭。實出指迷。雖不敢違。而揆以辭受謹嚴之義。終覺未安。今旣拜受。亟當趍謝。而自顧筋力。萬無扶舁之路。尤極懍蹙。敢具病狀。以奴名呈本官。煩爲馳報。伏乞閤下敷由轉聞于朝。使垂死賤氓。得免逋慢之誅。不勝至幸。餘伏祝益加保重。以慰輿望。

與李判官河述[编辑]

獲拜下覆。伏審侍慶下氣體增重。伏感且慰。竊聞衙中有胡馬然否。得於何處。武人戰馬外。私買胡馬及轉賣向南。國有大禁。不能無區區過慮。感俯眷之至意。敢罄心曲。極知僭踰。倘蒙俯察而量處耶。

與申評事[编辑]

左屈冠盖。臨門致勤。自顧微分。感愧交極。伏不審卽日廵旆。行過幾處。而體履如何。眠食更如何。隔江胡地。想激一層感慨。衝星劍氣。或不禁成霓否耶。載亨病狀如昨。不須煩喋。還營之期。當在何間。絶塞風土。殊異京師。伏乞萬加愼衛。慰此區區。

答李監司箕鎭[编辑]

春間獲拜下書。辭旨諄複。若親承盛誨。仰感且慰。殆不知所以名喩也。卽日秋凉。不審令體起居如何。昨聞承命還朝信否。閭巷相慶。莫不引領。不識明公將何以塞副耶。竊惟平日所蘊旣崇深博厚。擧而措之於事。必無往而不沛然也。然行時不似存時。人心不似我心。酬酢萬變之際。恐不可全恃其所已得而不加新功也。此大學所以旣說正心修身。而復言治國平天下之道者也。草野愚賤。固不敢容喙於經國家大事業之間。而獨有一說。昔張南軒以起居郞入對。朱夫子移書勉之曰。孟子一部書。最切於今日之用。此可以略見當時施爲次第。而愚於今日。亦竊甞云爾也。但此老手法。以一斧立定千萬間。實未易擔此力量。而曾於奉拜下風之日。竊探德基之盛。有足以當之。玆敢奉誦。未知高明以爲如何。感辱知之厚。輒效區區。倘不以僭妄罪之耶。載亨喪戚病憂。苦鮮意况。但病狀粗遣耳。自去冬來。癘痘二疫。作災孔酷。州里間殆至一空。而似聞南方亦然。天將使斯民無孑遺耶。誠可痛慘。自餘伏乞加護珍衛。以慰民望。

答金濟大用謙[编辑]

載亨再拜。載亨之於德門。僭有分義。雖無一面之雅。而恒切馳慕。頃於夏末。獲拜春中所惠手書。追叙舊誼。欵若有素。足見勤厚之盛意。感歎無已。但聽之過實。溢有推奬。令人靦汗。先丈德義。仰之已久。而終失一侍。心常茹恨。幸蒙不外。特惠遺編。拜受擎閱。若接平生。而承諄誨。慕悅之情。愴感之懷。交幷難狀。而益感受賜之大也。卽見金執義書。稱道左右志道勤業。區區欣仰。有非他比。益切旣覯之願。而地限南北。此路無從。只嚮風引領而已。

答金濟大[编辑]

去秋惠幅。足以當面。恒置几間。時時出讀。殆不知千里重阻也。第伏審慈闈不甚康寧。體履亦欠平健。無任奉念。卽日春和。伏惟已膺綏福也。未知見今所讀何書。作何㨾工夫。有體驗處否。區區所望。惟在於及時懋學。以繼先業。而時聽往來云云之言。極令人欣慰。但遠未承一二緖餘。是可恨也。間斷之諭。雖是學者通患。而亦不可無猛省之功。惟責志二字。實爲當病之藥。幸須加意也。聞伯春近住驪江。得源源相從耶。可想有相長之益也。載亨衰病日甚。其能久世耶。評事公得復見於未死之前。情何可極。但王事無暇。未克穩叙。是可歎也。餘望加衛。慰此瞻溯。

與金伯春元行[编辑]

雖無一面之雅。而此心耿耿。何甞少弛耶。先先生棄捐後學已十有二年於玆。樑壞之痛。愈往愈切。而每欲對門下子弟。一叙布微悰。而遠未能諧。只自慨欝而已。忘其踈遠。猥通姓名。倘能俯記耶。區區之望則惟在於力學不倦。以繼先德。使有耳者知家傳之有端緖也。

與金伯春[编辑]

自癸卯冬末獲拜惠覆之後。聲聞杳絶。雖有數次奉候。而迄未得報。中心悵欝。只南望太息也。伏問制畢以來。侍奉如何。體履復如何。聞南方稍登稔。可能免屢空否耶。幽居想依前在永平。山深谷邃。謝絶人囂。可專意於學。未知近日讀何等書作何工夫。是先生講道之地。遺塵剩馥。尙令人興起。况在左右。又如何哉。幸無以所遭之不幸而自沮廢輟。是區區之至望也。載亨年來衰病日甚。精神筋力。恰如八九十人。自度不能久爲人世客也。奈何。偶因金執義趍朝。略此附布。而亦囑以受答回傳之意耳。

答金伯春[编辑]

春間因京便附書。而鄙撰圖說及辨說一紙並胎呈矣。達否。夏初張生君弼還自京城。賫傳手書。而仍道靜中事。歷歷不遺。何異對床卓而承緖論耶。慰欝千萬。卽日秋深。不審侍下體履如何。靜養復如何。近日心緖。想益錯惡。然而君子之道。當盡在我者而已。在人而吾末如之何。則當任之於天也。竊瞷來書之意。雖過於自謙。而亦可以見植志之固講業之專。持此進進不已則他日所就。其可量耶。所以慰此區區者。實不淺鮮。但欲資益於孤陋無聞。則眞所謂借聽於聾。令人慚汗。然有事相議。有疑相講。則此朋友相長之道。可不傾倒於無隱之間耶。

與金伯春[编辑]

昨年再度奉書。其皆登照否。自入淸峽之後。消息阻絶。只有時南望悵然而已。近聞還歸舊居。體履平健。雖非手報。而所以慰欝者深矣。卽日春寒。不審靜中起處如何。凡百復如何。新遷之餘。必多艱楚。爲之仰溯。近來所養何事。作何㨾工夫。每想德門心事。未甞不令人感涕。古人處厄。自有其道。幸望十分自勵。載亨喪戚病憂。苦無意况。而衰敗之狀。常態不足言也。

與金伯春[编辑]

年前數次奉書。而一未承覆。常懷欝欝。昨於春中。三淵宅奴名明伊者偶過此。而槩傳宅下消息。猶足慰意。但渠之所居。與高棲頗遠云。未知所傳之果能得眞否也。因草草奉數字矣。其已入照耶。卽日初夏。不審侍奉如何。體履如何。遠想心境。每令人作惡也。年來志道。比前如何。作何㨾工夫。所與相從。復誰與誰耶。以左右之所遭。若不十分奮然。則恐無以自振。此區區所以常奉念者也。載亨今年六十有五。衰頹日甚。百病交攻。理也奈何。近看朱子大全。頗覺有味。而所謂無限工夫無限事業。盡在這裏者。眞可驗也。但精耗怠隨。不能自力。是可慨恨。而亦不無有望於年富力强之君子也。令堂叔濟大甫昨年貽書相問。而寄其先集。其意懇曲。迨用感篆。且圃陰常恨未及從遊。得見其集。如接平生。况其中多有與先生往復書。尤令人一悲一慰。金執義書來。稱濟大志道勤業。深喜師門之多有人也。

與金伯春[编辑]

國哀罔極。年來侍奉如何。體履如何。做得甚工夫。違承德音已四歲。乖闕候問又二年。只南望悵然而已。頃於秋間。令從叔濟大甫書來。言左右尙在淸峽。工夫精專云。雖不及其詳。猶可以槩知體中平勝。而能不以厄窮而沮其素志。慰豁之餘。亦覺强人意也。載亨得年愈多。衰病尤加。精神氣血。頓喪無餘。此理之常。無足言者。而但從前區區志業。終無銖進寸成。而大限已迫。未知此身更向何生度耶。是可慨然。敢具煩凂。以爲篤行君子之鑑戒。而益自加勉也。鄙鄕士子議建院。祀泉谷,淸陰,桐溪,屯村四賢。而久稽未就。今始營立于府南六十里許華谷中。已奉安於去月二十二日。而以農巖先生並享矣。四賢之於是邦。曾任字牧。而施澤於民固久矣。先生則以幕佐過此。曾不多時。而人之起慕。乃至於此。信乎德之入人速也。欣感難狀。

與金伯春[编辑]

年前累次奉書。一未承覆。轉傳之際。俱不免浮沉未達而然耶。雖達而愼約之中。不欲煩外間酬酢而然耶。都未可知也。自入淸峽之後。消息尤絶。茫然若隔世。只憑雲寄思。徒切悵結而已。去秋得趙台簡。知復歸驪江。張齊說自京還。頗傳起居大槩。雖未得書。而滯欝頓釋。不審移卜之餘。侍下體履如何。有舊土可耕否。有舊廬可居否。生事艱饒。比淸復如何。聞南方歲饑。彼中亦不免云。仰想奉率之艱。遙切傾念。聽於往來人。又得濟大書。知學問上工夫近益精專。深慰平昔所望。而但恨無由一叩端緖。以發蒙蔽也。載亨憂戚連疊。去冬哭姊夫。今春喪姪子。以此身痾層劇。精血消耗。生趣都盡。自度不過爲朝暮人矣。更無可言。而但點檢平生。無一順事。其於沒吾寧三字。自不覺靦顔。濟大甫曾聞居驪。今尙爾耶。安否如何。想有講磨之樂仰慰。

答金伯春[编辑]

拜別幅。承疊遭鉅刱。而哀辭滿紙。令人不忍讀。天之於德門。每每降毒。一至於此。可謂報施有道耶。家兒細道廬居凡百。稍以爲慰。而第承欒悴太甚。奉憂千萬。哀之所遭。固人情所難堪。而前聖有戒。伏望萬加節抑。勿至毁傷。至禱至禱。古人居憂中。亦不廢業。未知讀禮之暇。作何㨾工夫。聞留意孟子書。意味如何。有信得及處否。此書之旨。專在於判義利辨王覇。是固學者第一義。而其言嚴截明快。使讀者决知背曲徑趍大道。而又往往激發其千萬人吾往之氣。若於此得力則其於處困厄行險難。安往而不快活耶。惟望益自加勉也。但此老手法。以一斧立定千萬間。苟非大膽量大脚力。恐卒難承當。竊謂論語一部書。無所不包而最精切。須更熟複深玩。得沉潛縝密之功。然後始可有次第階級。而無才高難學之慮。哀意以爲如何。所懷非一二。煩不敢盡。

答金伯春[编辑]

去秋惠書及別紙。拜承於隔歲阻欝之中。而叙情論學。辭意諄複。披復以還。殆若合席而對討。自不知相去二千餘里也。卽日春和。伏惟體履益膺綏福。載亨年今七十有三。死亡無日。而自顧平生。空空無得。此爲難瞑之憾。而承示云云。益令人慚汗。因念以左右之材之美。又能奮然用力於學。若如此不已。則何患不濟。而反欲借聽於聾。以求別箇方法耶。惟在益自加勉也。但此事任重而道遠。非一蹴可到。恐欲速不得。當期以終身事業也。浣兒常患學不能進。虛譽誤聽。致煩遠賀。甚可愧。

答金伯春[编辑]

明德卽此理之在心裏而光明照徹者也。是以古之論明德者。或言心而不離乎性。或言性而不外乎心。而未甞有二之者。然朱子曰主於一身者謂之心。有得於天而光明正大者謂之明德。或問仁義禮智之性。是明德否。答曰便是。以此觀之。心與明德。雖不相離。而亦不可混爲一物也。夫心氣也。氣之不齊。有萬不同。則心雖其精爽所聚。而旣是氣。恐不可謂全無聖凡之別也。朱子曰陰陽五行之氣。在天地中。精英者爲人。渣滓者爲物。精英中又精英者爲聖爲賢。精英中渣滓者爲愚爲不肖也。此雖非論心者。而可以見氣之精英亦多層分也。或說之意。似不出此。而但氣之精爽以下爲可疑。俱是氣。雖有精粗之別。而豈有判然之理耶。朱子曰心有善惡。性無不善。此誠不易之定論。恐不容他議。

心者光明發動底物事。而五常備具。以光明發動而觀之則可知其屬乎火也。以五常備具而觀之則可知其五行之全也。然心之所以運用五常者。專在於光明發動。故火爲主而金木水土爲其所包。先生所謂專言偏言者蓋以此也。然火之包四。只可在心而言。若論本來五行則木是元。當包金水火土。豈火之所能包耶。

未發之說云云

三淵丈所論未發之中。果有可疑處。於其在世時。粗啓其端。而未竟其說可恨。答李公顯益書曰不曰致中。而曰極其中。極爲十分則似有八九分中者云云。致字是推而極之之意。果與極字有粗細之別耶。答載亨書曰無所偏倚。只可爲中。而其守不失。方爲致中云云。雖有橫直之別。而其於致中。亦有等差耶。此等處爲可疑。

答權修撰[编辑]

利儒李德符來傳去臘月初七日在吉州下書。因道行中凡百。奉讀細聽。如聆談誨。迨不勝感慰。伏惟伊後行李神相。還朝體中起居。茂膺新慶。載亨又添一齒。益覺死生忙也。僻居窮裔。獲接德儀。疑若有數存於其間。而數次承顧。猶未能劇談講疑。而歸轅一南。千里重阻。區區下懷。不但悵別而止也。第聞邑人堡卒咸誦德義。未知有何所施而能若是耶。深慰瞻聆。

與李評事濟遠[编辑]

伏承卽日返旆。瞻望行塵。不任依悵。頃日半餉之奉。未償宿昔之願。而千里重阻。此恨可已。第聞一經科圍。士情翕然。深慰聽聞。然區區所望。猶不止此。伏乞益懋大業。以副時望。當此遠于。不可無言。敢此仰凂。實涉僭易。悚悚。

與華谷書院搢紳有司以涵兒名[编辑]

澤堂先生實一國所尊師。而曾佐北幕。其於此鄕。猶有遺塵剩馥。而世遠代逖。窮裔後生。無文獻可徵。曾於本邑建院祀賢之日。未及一體並享。昧陋甚可愧。近因文集及年譜等書之行于北。爭慕德義之盛。而追享之議。一邦僉同。使涵敢仰稟于僉搢紳下執事。未知盛意以爲如何。倘蒙頷可則其位次之定。亦望下示。

答鄭斯文相周[编辑]

先贊成公德業勳烈。實此邦百世所不忘者。每竊想根大源深。必有靈芝之茁醴泉之發。而南北隔閡。聲聞阻絶。時自慨歎而已。頃年家兒之上洛。獲承左眄而歸。俱道德儀之盛。繼而因科儒便惠以手翰。奉讀細玩。不翅若親承面欵。而足以償平日嚮往之忱。况追遠之誠。溢於行墨間。而叙以分義之重。尤不覺起感增慕也。但推奬太過。有非寡陋所敢當者。令人慚汗。書枉已六載。雖緣道左便稀。迄未奉復。而誠薄可愧。卽日霜寒。不審體履更如何。載亨年今七十有六。加以疾病侵尋。死亡無日。餘無足道。兒輩不勤敎督。未免失學。恒切舐犢之恥。承示云云。益自愧懼。卽因計偕之行。强扶作此。不能盡意。

答朴子由廈欞[编辑]

離索之憂。承示云云。尤不勝黯然。所諭忠敬二字。實立誠閑邪之大本。而爲學之道。寧有外是而他求耶。承有志於此。誠幸誠賀。但進就與否。在自力如何耳。固非他人所可與論也。載亨昏懶日甚。雖有小小看書。眞若初不經眼。何敢更望作己物耶。他日相對。度無一言相講磨也。

朱子曰惟敬故活。不敬便不活。活字他所未見而極有味。承有志於敬字。故敢告耳。

答朴子由[编辑]

天地之間。理之流行發見。無少間息。鳶魚之飛躍。旣得其理。無勉强期必。非有心着意。莫非自然而然。在人則日用動靜。亦天之理。當勿忘勿助之間。此心之外馳者。自有存主處。而私意之害夫理者無所容焉。動靜云爲。皆得其所者。是皆天理流行。

天之理三字。欲改之曰此理流行處如何。自此心止容焉二十三字。措語似未襯切。欲改之曰此心常存。自無繫累如何。得其所所字。恐意好而文生。且與下文天理流行字。意相滯碍如何。栗谷曰鳶魚飛躍。是天理流行也。勿忘勿助則天理流行矣。此語約而義明。故批呈耳。

答朴子由[编辑]

前奉別紙。實出於妄率。而反承云云之諭。令人赧汗。但栗谷之言。果爲約而盡矣。舊習之纏繞。正載亨之病。而特左右先發也。然而知病莫若醫病。各當思其救病之藥也。何由面話。究此多少。恒自倀倀。

與朴子由[编辑]

一有抑節苟安。受人籠絡。則狃於偸靡之習。而使直方之氣。都了壞却。可不戒哉。

右朱子與人之書。而語極有味。故錄呈耳。

與朴子由[编辑]

仲氏兄侍頃日邑行。兄何不諫而止耶。兩邊是非。雖未知有何曲折。而與人相鬨。豈白首暮境所可爲耶。續聞自平。是則可幸。但未知此後之更如何。弟之於此兄。所以期待者實非常人之比。而每爲氣習所使。有此不佳之爻象。深非所望於平日者。欲裁書達此意而未果。幸以此紙轉鑑如何。

與朴子由[编辑]

聞風傳。又聞李生之言。略悉令仲兄侍又有與人相詰之端。令人失望。直不疑得盜金之名。而歸金不辨。人稱長者。而未聞以不疑爲盜金者也。平日於此兄。常以此期許。而今乃何自貶損如是耶。

與朴子由[编辑]

朱村葬事。定於今廿三日云。無進退否。第聞葬法不用常制。然否。令人駭聽。士君子行事。所當遵守者。非禮法而何。今考之於禮。質之於法。有所謂坎葬者耶。有則可。無則喪葬是何等重事。而敢以臆見創造。以傷風敎耶。載亨素未曉事。雖未知此法之果如何。而但聞徒棺之上。卽築之以灰。壓之以土。其爲不敬。固已甚矣。然此則猶爲第二件事。姑置不論。而片片棺木。其能擔此許大壓築耶。思之至此。不覺骨懍。禮棺外有槨。槨外有薄板。而後下灰實土。而猶曰輕手勿震。盖人子無窮之慮。不以無慮之地而有所少忽也。今置棺於大塊積壓之下。而猶謂之無慮。則此果有人子一端愼戒之心耶。滔滔薄俗。固不欲多辨。詩禮之家。猶未免此染襲。則恐所關非細。聞先兄有遺命。此則似難違越。然禮有不從之命。區區愚意。竊以爲所不可從者。盖指此等事也。兄意以爲如何。相愛之間。不敢有隱。罄布心腹。幸十分裁之。此非小事也。似聞橋項玄葬。亦用此法。信然耶。以此紙亦擧似於卧巖兩丈。此丈必能會鄙意所在也。

答朴子由[编辑]

兒還得領手滋。足可替顔。深慰欝陶。不知近日作何㨾工夫。佛氏有詩云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此眞可戒。竊看劉公度長沙時。不如在南康。故敢此奉煩。而此外紛紛。更不欲聒耳也。但身自退脚。而望人闊步可笑。何日相對。破此積欝。

答朴子由[编辑]

得書感慰。金三淵得見否。此老有高才雄辯。而論理極浩博。一見之間。資益不少。但行期太怱。來此一宿而歸。深有不盡之歎。慮或不見。故敢煩其爲人大略也。近日所業何事。每欲承緖餘。而終未見答。此雖懶庸無足與言之致。而亦見左右之誠。未繼曩日之切實也。可呵。

與朴子由[编辑]

自經歷彼中來。從游諸賢。俱不能忘。每發於宵寐。昨得午夢。有一小塘。塘上有樹陰。文會其下。巖丈居上座。左右居其次。伯祥在左仲廷在右。而余居其間。巖丈問曰天誰扶而能不傾。地誰持而能不搖。仲廷曰如許大器物。恐扶持不得。伯祥曰旣是大器物。非扶非持而能不傾不搖耶。左右笑曰吾欲置之於扶持不扶持之間如何。余欲對未及。忽魂悸而寤。乃夢也。益不勝悢悢之懷。而其問答似非偶然。敢記呈。入夢諸侍前。亦可及之耶。

與朴子由[编辑]

頃得伯祥心辨。多可喜處。其一二可疑。略有條辨。推覽如何。竊念近無家累。所業何事。衛武公行年九十五。而作抑詩以自警。吾輩雖老。比之武公。猶爲少年。何可摧眉低頭。坐待死日耶。當合謀共盟。提起一分氣力也。好笑好笑。

與玄成夫就章[编辑]

載亨之服制。禮有明文。而其間多少制度。一從閔判書鎭厚氏所言。國俗通行之䂓。雖未知果合禮意與否。而家庭平日之論。已有遵俗之意。今不須多言。但位次一節。曾未講定。而遽遭此日。自不無臨事眩迷之惑。素欲取質於知禮之家。而頃當大府丈侍辱臨之日。哀遑罔極。自不暇及於此。而追聞人言則丈侍之意。以見今所行之位。不爲不可云。竊欲依行。而但未面承。實不能無歉。敢此爲圖更稟。伏乞燕侍之暇。特賜裁示。俾免冥行之地。千萬千萬。

此則以期服居斬衰之前。實違重服居前之文。恐不可行如何。

此則喪主之位雖得正。而載亨於喪主爲尊者。反居其左。且虛其北邊第一位。而自中間作行。未見古據。恐不可臆創如何。

此則雖無以上兩件之碍。而但直作後行。與凡朞同列。亦似踈汎如何。

此則見今所行之位。雖無右言之碍。而但喪主緣載亨之故。避北邊正位。以此不能無疑。然而意或此善於彼。故今日定行。未知如何。

右件四圖皆侍殯時西向之位。於此得宜則可推於葬後北向之位。故此不並稟耳。

與玄成夫[编辑]

朱子所模屋圖。曾見於退溪集中。而今不得記其詳。乃因朱子釋宮說及禮經所言及顧命註釋。模爲一圖以呈。極知僭率。然而非敢自是。盖欲質疑也。講禮之餘。幸垂留意。特加證駁如何。第堂前有門之說。旣承提耳之敎。而歸而考籍。終未解疑。愚昧可愧。士昏禮婦洗在北堂註曰。房無北壁。故得北堂之名。盖堂者無壁之稱。旣無壁而其能設門乎。鄕射禮曰序則物當棟。堂則物當楣。是堂及東西兩序。皆設射所也。果有壁有門則但當設射於當門之處。恐不得如是隨便而隨設也。士喪禮註曰中以南謂之堂。賈氏疏曰堂上行事。非專一所。若近戶卽言戶東戶西。近房卽言房外房東。近楹卽言東楹西楹。近序卽言東序西序。近階卽言東階西階。堂半以南。無所繼屬者。卽以堂言之。盖自戶至階。無不枚擧。而獨不言門與壁者。是豈以初無門壁。故不言也耶。堂南果有門壁則當言門東門西壁內壁外。豈曰無繼屬云爾耶。觀此數條。决知堂之無門與壁矣。但家禮正寢時祭之圖及沙溪喪禮虞祭之圖。皆設堂門。是所未曉。何其與禮經不合耶。竊意後世堂室變古。隨便作制。故家禮及喪禮因此而作圖。恐非古制也。盛諭又以疾病遷居正寢。爲不可無壁之證。恐亦未然。古者人之疾革。廢床東首於北牗下。此乃疾病遷居正寢者也。旣云北牗下則所謂正寢者。是正寢之室。非正寢之堂也。故檀弓曰飯於牗下。小斂於戶內。大斂於阼。若疾病時已遷於堂。則其死後豈可復遷入室中。飯於牗下。小斂於戶內耶。鄙見如此。未知哀意以爲如何。屋制素所欲講。而幸得啓端於奉討之日。故敢畢瞽見。倘勿以蒙昧斥棄。而終賜指迷耶。此實禮之址基。行禮之家所當先講。想不以非時而守默也。圖則佚

與玄成夫[编辑]

性者萬物之一源。非人之所獨得也。故章句解天命之性。必兼人物而言。今某只言授與於人。而遺却物字。是天命之性。人獨有之而物不得與也。是全不識性命之理矣。

右農巖辨西溪解中庸說者也。昨年面論此旨。而未克爛漫。故以此錄呈。更商如何。有未契。幸反復之。

答玄成夫[编辑]

前所講中庸章句之義。頃承手字。敎告諄悉。深荷不鄙。但於淺見。終有所未逮者。不免申複。倘蒙垂察耶。盖在天曰陰陽。而在人曰健順。在天曰五行。而在人曰五常。陰陽以氣言。健順以德言。而五行金木水火土也。五常仁義禮智信也。此四者雖血絡相貫。條榦相連。而其名義色相。亦各有別。恐不可直以此喚彼而相通渾施也。來諭之意。以章句中健順五常。作陰陽五行看。而一則曰仁義禮智包在其中。一則曰特言陰陽五行之性情功用。區區於此。實深滋惑。五常是仁義禮智之摠名。果有非仁義禮智之五常。而能包仁義禮智者耶。且五常乃人之德性也。其可以人之德性。爲陰陽五行之性情功用耶。盛意本欲發明人物之不可同得此五性。而輾轉說去。層出此論。然而大學或問敷演此章句之意曰。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後。以爲健順仁義禮智之性也。未知於此。又將如何看。而果不爲人物之同得此五性耶。盖性有天命氣質之殊。天命之性。就人物賦與之初。而指其理之粹然無雜者也。氣質之性。就人物旣生之後。而指其理之墮在形氣者也。言其氣質之性則不但物有偏塞。人亦不齊也。言其天命之性則不但人人同得。物亦同得也。此朱夫子所以釋天命之性。而不分人物而言也。若分人物而言其偏全之殊。則是釋氣質之性。而非言天命之性者也。此豈老先生訓釋經義。各適無差爽。如分金秤上錙銖不失之筆法也。前所呈農巖文字中。此箇意思極煞分明。而盛敎云云。恐未之察也。幸更熟複。所引小註說。盖曰天之某氣是人之某性。人之某性屬天之某氣云爾也。而非直以健順五常爲陰陽五行也。恐不可爲今日盛說之證也。如何。近日秋氣生凉。伏惟侍下起居神相珍福。瞻溯區區。載亨粗遣侍旁。而隣里不安。病證頗涉可疑。以此擾憫。稼事今將垂成。而聞處處失稔。民方嗷嗷。天意所在。誠不可曉。浩歎奈何。際晤之期似未易。嚮風引領。每爲之悵然太息也。

與玄成夫[编辑]

載亨謹白。性同之說。非不累進。而訖未承肯頷。豈以自家見得不明說得不透。致盛聽不瑩而然耶。尋常汗縮。近於朱書中得是篇。正論此理。眞可謂八字打開者。而實爲今日之决案也。玆敢謄呈。未知盛意復以爲如何。此實義理大頭腦處。於此終有不合則他無可望於有合。幸平心徐究。以畢其說。千萬千萬。

朱子曰有是理而後有是氣。有是氣。必有是理。但稟氣之淸者爲聖爲賢。此如寶珠在淸泠水中。稟氣之濁者爲愚不肖。此如寶珠在濁水中。所謂明明德者。是就濁水中揩拭此珠也。物亦有是理。又如寶珠在至汚處。然其所稟有些明處上面。便自不昧。如虎狼之父子蜂蟻之君臣是也。

論人物稟賦之同異。未有若是之詳且盡者。而所謂寶珠卽五常也。在人在物。雖有水中汚處之別。而其寶珠則却只是一箇寶珠。果可謂所賦之不同耶。孟子告子篇註說。雖與庸解似不合。而詳味倪氏理氣不雜不離之論。則可見其所言之地各不同也。盖中庸言天命之性。故就理氣不雜處言。孟子論氣質之性。故就理氣不離處言。而實相發。何可執一而廢一耶。若曰物雖得是理而不能全云爾。則朱子又甞曰以理言則無不全。以氣言則不能無偏。此甚明的可據。而實爲今日之公案也。

答玄成夫玄生著物性不具五常論。載亨難之。玄又條辨故答。○此辨最先。韓辨次之。鄙答韓辨又次之。以次通觀。然後可知其得失也。[编辑]

前所進朱書一篇。竊謂今日論辨之斷案。而猶未蒙開納。何所見之不同若是其燕越耶。於此不合。更無可望於爛漫也。感提諭之勤。略擧大槩。條列于下。伏望終賜細敎。以破愚蒙如何。

理氣元不相離。不可離氣而論理云云。

理氣固不相離。而亦不相雜。何謂不離。非理則氣無所根柢。非氣則理無所依着。此所以不相離也。何謂不雜。理氣雖不相離。而不離之中理自理氣自氣。理無惡而氣有善惡。此所以不相雜也。然不離處固易見。而不雜處實難辨。故人多認氣爲理。競爲荀揚性惡之說。其害甚矣。是以孟子,朱子非不言理氣不離處。孟子言犬牛人性之異。朱子言仁義禮智之稟。豈物之所得以全哉。而孟子道性善。朱子亦曰理同而氣異。又曰理自理氣自氣。不相挾雜。此皆卽其不離之中。而明其所不雜。以矯其認氣爲理之弊也。高明之見。其於理氣之辨。宜無差謬。而觀其所論。恐於不離氣一邊駄得太重也。

所謂性同者。何所據而知也。物亦具五常之理。則所具之理。何獨塞而不通也云云。

人物同得五常之說。朱書盡之。今不欲贅論。而但有一言。盖仁義禮智之性。卽元亨利貞之理。而元亨利貞。又非別箇道理。生之理是元。長之理是亨。遂之理是利。成之理是貞。而天下無一物不生長遂成則其理之在是物者。獨不可謂仁義禮智之性耶。然人則得氣之淸。所具之理。不爲氣揜而能自發用。物則得氣之濁。所具之理。爲氣所揜而不自發用。此人物之所以分。而有通塞之不同也。然塞之爲言。非初無所有之謂也。物之蔽於物者謂之塞。詳此塞字之義。亦可知理之本具而爲氣所蔽也。來諭以爲所具之理。何獨塞而不通。恐於塞字之義。或未致精也。

以理之未墮形氣前言則是天命之性也。以理之墮在形氣後言則氣質之性也云云。

性者。理之墮在形氣中之名。卽其形氣中指其理之不雜氣者言之則天命之性也。指其理之不離氣者言之則氣質之性也。其分只在所指之不同。而所言之地則非別境異界也。今來諭强欲分境離界。以天命之性屬之於理之未墮形氣之前。而以氣質之性屬之於理之已墮形氣之後。固非子思,程子指言之意。而其於性之一字。亦恐看得未透。

人得氣之全則其性亦全。物得氣之偏則其性亦偏云云。

先儒之說。亦多類此者。而皆指氣質之性而言也。執此而欲論天命之性。則程子所謂論氣不論性者。而恐涉於認氣爲理之病也。今日論辨之不合。只在於此。幸更十分加商也。

理氣一而不二云云

朱子曰理氣必是二物。恐所論太硬定。

所引諸家說

諸說中可爲鄙說證者亦多。其中倪新安之說最爲精備。而緣截去上一節。本意未明。可惜。

誨諭雖多。而其大意所存則不出乎此數段。故敢撮要略復。而餘不及枚擧。惟在明者反隅之也。朱子說一條及栗谷書一篇。最爲明白。已道破今日之惑。故幷錄呈于下。

朱子釋論語性相近之說曰天命之謂性則通天下一性耳。何相近之有。言相近者。是指氣質之性而言。孟子所謂犬牛人性之殊者。亦指此而言也。

通天下一性。通人物而言。觀下文可見矣。

栗谷答牛溪書曰枯木死灰之氣。非生木活火之氣。而枯木死灰之理。卽生木活火之理。惟其理之乘氣而局於一物。故朱子曰理絶不同。惟其理之雖局於氣而本體自如。故朱子曰理自理氣自氣。不相挾雜。局於物者。氣之局也。理自理不相挾雜者。理之通也。今兄只見理之零零碎碎者。各爲一理。不見渾然一體之理。雖在於氣而無不通。其於一貫之旨。何啻隔重關複嶺哉。荀揚徒見零碎之理各在一物。而不見本體。故有性惡善惡混之說。孟子只擧本體而不及乘氣之說。故不折服告子。故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兄所見。只論氣不論性。而陷於荀揚矣。與其不明。曷若不備之爲愈乎。篇多未免節畧悚悚

枯木死灰之理。且猶生木活火之理。則物之性。獨不猶人之性耶。幸望加意也。

論辨之益。不惟愚者可進於明。雖在智者。亦不無知之益精。今日之辨。雖未知得在誰失在誰。而若辨之不措則亦必各有相長之益。幸毋以孤陋不可敎而棄之也。但論辨之際。有一毫有我之私。則徒爲紛紛而反有害。此則宜各自相戒也。

與玄成夫[编辑]

黃商伯問曰中庸章句。謂人物之生。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爲健順五常之德。或問亦言在人在物。雖有氣稟之異。而理未嘗不同。孟子集註生之爲性章曰。以理言則仁義禮智之稟。豈物之所得以全哉。二說似不同。朱子答曰論萬物之一原則理同而氣異。觀萬物之異體則氣猶相近而理絶不同也。

胡雲峯曰理同而氣異。從人物有生之初說。氣同而理異。從人物有生之後說。朱子之說精矣。

上一條。朱子大全中問答。而實爲前日所論人物稟性同異之證。故錄呈。而雲峯生初生後之說。其分界極分明。故幷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