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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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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四十七下 繹史 卷一百四十八 巻一百四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八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秦并天下
  史記秦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也年十三歳莊襄王死政代立為秦王當是之時秦地已并巴蜀漢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東有河東太原上黨郡東至榮陽滅二周置三川郡吕不韋為相封十萬户號曰文信侯招致賔客遊士欲以并天下李斯為舍人䝉驁王齮麃公等為將軍王年少初即位委國事大臣 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時為郡小吏見吏舍厠中䑕食不潔近人犬數驚恐之斯入倉觀倉中䑕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人犬之憂於是李斯乃歎曰人之賢不肖譬如䑕矣在所自處耳乃從荀卿學帝王之術學已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國皆弱無可為建功者欲西入秦辭於荀卿曰斯聞得時無怠今萬乗方争時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稱帝而治此布衣馳騖之時而游説者之秋也處卑賤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惡利自託於無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將西説秦王矣至秦㑹莊襄王卒李斯乃求為秦相文信侯吕不韋舍人不韋賢之任以為郎李斯因以得説説秦王曰胥人者去其幾也成大功者在因瑕釁而遂忍之昔者秦穆公之霸終不東并六國者何也諸侯尚衆周徳未衰故五霸迭興更尊周室自秦孝公以來周室卑微諸侯相兼闗東為六國秦之乗勝役諸侯盖六世矣今諸侯服秦譬若郡縣夫以秦之彊大王之賢由竈上騷除足以滅諸侯成帝業為天下一統此萬世之一時也今怠而不急就諸侯復彊相聚約從雖有黄帝之賢不能并也秦王乃拜斯為長史聽其計隂遣謀士齎持金玉以游説諸侯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結之不肯者利劍刺之離其君臣之計秦王乃使其良將随其後荀子李斯問孫卿子曰秦四世有勝兵強海内威行諸侯非以仁義為之也以便從事而已孫卿子曰非女所知也女所謂便者不便之便也吾所謂仁義者大便之便也彼仁義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則民親其上樂其君而輕為之死故曰凡在於軍將率末事也秦四世有勝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軋已也此所謂末世之兵未有本統也故湯之放桀也非其逐之鳴條之時也武王之誅紂也非以甲子之朝而後勝之也皆前行素修也此所謂仁義之兵也今女不求之於本而索之於末此世之所以亂也禮者治辯之極也強國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總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隕社稷也故堅甲利兵不足以為勝髙城深池不足以為固嚴令繁刑不足以為威由其道則行不由其道則廢楚人鮫革犀兕以為甲鞈如金石宛鉅鐵釶慘如蠭蠆輕利僄遫䘚如飄風然而兵殆於垂沙唐蔑死莊蹻起楚分而為三四是豈無堅甲利兵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也汝潁以為險江漢以為池限之以鄧林縁之以方城然而秦師至而鄢郢舉若振槁然是豈無固塞隘阻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也紂刳比干囚箕子為炮烙刑殺戮無時臣下凛然莫必其命然而周師至而令不行乎下不能用其民是豈令不嚴刑不繁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也古之兵戈矛弓矢而已矣然則敵國不待試而拙城郭不辨溝池不拑固塞不樹機變不張然而國晏然不畏外而明内者無故焉眀道而分均之時使而誠愛之下之和上也如影嚮有不由令者然後誅之以刑故刑一人而天下服罪人不尤其上知罪之在己也是故刑罰省而威流無他故焉由其道故也古者帝堯之治天下也盖殺一人刑二人而天下治傳曰威厲而不試刑措而不用此之謂也 晉陽反 元年將軍蒙驁撃定之
  戰國䇿或為六國説秦王曰土廣不足以為安人衆不足以為強若土廣者安人衆者強則桀紂之後將存昔者趙氏亦嘗強矣曰趙強何若舉左案齊舉右案魏厭案萬乗之國二國千乗之宋也築剛平衛無東野芻牧薪採莫敢闚東門當是時衛危於累卵天下之士相從謀曰吾將還其委質而朝於邯鄲之君乎於是天下有稱伐邯鄲者莫不夕令朝行魏伐邯鄲因退為逄澤之遇乗夏車稱夏王一朝為天子天下皆從齊宣王聞之舉兵伐魏梁王身抱質執璧請為陳侯臣天下乃釋梁郢威王聞之寢不寐食不飽帥天下百姓以與申縳遇於泗水之上而大敗申縳趙人聞之至枝桑燕人聞之至格道格道不通平際絶齊戰敗不勝謀則不得使陳毛釋劍掫委南聽罪西説趙北説燕内喻其百姓而天下乃齊釋於是天下積薄而為厚聚少而為多以同言郢威王於側紂之閒臣豈以郢威王為政衰謀亂以至於此哉郢為強臨天下諸侯故天下樂伐之也
  史記二年麃公將卒攻卷斬首三萬 趙以尉文封廉頗為信平君為假相國廉頗之免長平歸也失勢之時故客盡去及復用為將客又復至廉頗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見之晩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勢我則從君君無勢則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居六年趙使亷頗伐魏之繁陽拔之趙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樂乗代廉頗廉頗怒攻樂乗樂乗走廉頗遂奔魏之大梁其明年趙乃以李牧為將而攻燕拔武遂方城亷頗居梁久之魏不能信用趙以數困於秦兵趙王思復得廉頗廉頗亦思復用於趙趙王使使者視廉頗尚可用否廉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毁之趙使者既見廉頗廉頗為之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趙使還報王曰廉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趙王以為老遂不召楚聞廉頗在魏隂使人迎之廉頗一為楚將無功曰我思用趙人廉頗卒死于壽春 三年䝉驁攻韓取十三城王齮死
  戰國䇿秦大國也韓小國也韓甚疏秦而見親秦韓計之非金無以也故賣美人美人之賈貴諸侯不能買故秦買之三千金韓因以其金事秦秦反得其金與韓之美人韓之美人因言於秦曰韓甚疏秦從是觀之韓之美人與金其疏秦乃始益明故客有説韓者曰不如止淫用以是為金而事秦是金必行而韓之疏秦不明美人知内行者也故善為計者不見内行 謂鄭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士也韓與魏敵侔之國也申不害與昭釐侯執珪而見梁君非好卑而惡尊也非慮過而議失也申不害之計事曰我執珪於魏魏君不得志於韓必外靡於天下矣是魏敝矣諸侯惡魏必事韓是我俛於一人之下而信於萬人之上也夫弱魏之兵而重韓之權莫如朝魏昭釐侯聽而行之明君也申不害慮事而言之忠臣也今之韓弱於始之韓今之秦強於始之秦今秦有梁君之心矣而王與諸臣不事為尊秦以定韓者臣竊以為王之明為不如昭釐侯而王之諸臣莫如申不害也昔者秦穆公一勝於韓原而霸西州晉文公一勝於城濮而定天子此皆以一勝立尊令成功名於天下今秦數世強矣大勝以十數小勝以百數大之不王小之不霸名尊無所立制令無所行然而春秋用兵者非以求主尊成王於天下也昔者先王之攻有為名者有為實者為名者攻其心為實者攻其形昔者吴與越戰越人大敗保於㑹稽之上吴人入越而户撫之越王使大夫種行成於吴請男為臣女為妾身執禽而随諸御吴人果聽其辭與成而不盟此攻其心者也其後越與吴戰吴人大敗亦請男為臣女為妾反以越事吴之禮事越越人不聽也遂殘吴國而禽夫差此攻其形者也今將攻其心乎宜使如吴攻其形乎宜使如越夫攻形不如越而攻心不如吴而君臣上下少長貴賤畢呼霸王臣竊以為猶之井中而謂曰我將為爾求火也東孟之㑹聶政陽堅刺相兼君許異蹙烈侯而殪之立以為鄭君韓氏之衆無不聽令者則許異為之先也是故烈侯為君而許異終身相焉而韓氏之尊許異也猶其尊烈侯也今日鄭君不可得而為也雖終身相之焉然而吾弗為云者豈不為過謀哉昔齊桓公九合諸侯未嘗不以周襄王之命然則雖尊襄王桓公亦定霸矣九合諸侯之尊桓公也猶其尊襄王也今日天子不可得而為也雖為桓公然而吾弗為云者豈不為過謀而不知尊哉韓氏之士數十萬皆戴烈侯以為君而許異獨取相焉者無他也諸侯之君無不任事於周室也而桓公獨取霸者亦無他也今強國將有帝王之釁而以國先者此桓公許異之類也豈可不謂善謀哉夫先與強國之利強國能王則我必為之霸強國不能王則可以避其兵使之無伐我然則強國事成則我立帝而霸強國之事不成猶之厚徳我也今與強國強國之事成則有福不成則無患然則先與強國者聖人之計也孔叢子韓與魏有隙子順謂韓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相也韓與魏敵謀之國而釐侯執圭見梁君者非好卑而惡尊慮過而計失也與嚴敵為鄰而動有滅亡之變獨勁不能支二難故降心以相從屈已以求存也申不害慮事而言忠臣也昭釐侯聽而行之明君也今韓弱於始之韓魏弱於始之魏秦強於始之秦而背先人之舊好以區區之衆居二敵之間非良䇿也齊楚逺而難恃秦魏呼吸而至舍近而求逺是以虛名自累而不免近敵之困者也為王計者莫如除小忿全大好也吴越之人同舟濟江中流遇風波其相救如左右手者所患同也今不恤所同之患是不如吴越之舟人也韓王曰善○此發端與䇿同而持説則異彼主尊秦此主除忿今好其説為長 魏王問張旄曰吾欲與秦攻韓何如張旄對曰韓且坐而咠亡乎且割而從天下乎王曰韓且割而從天下張旄曰韓怨魏乎怨秦乎王曰怨魏張旄曰韓強秦乎強魏乎王曰強秦張旄曰韓且割而從其所強與所不怨乎且割而從其所不強與其所怨乎王曰韓將割而從其所強與其所不怨張旄曰攻韓之事王自知矣
  史記李牧者趙之北邊良將也常居代鴈門備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入莫府為士卒費日撃數牛饗士習射騎謹烽火多閒諜厚遇戰士為約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虜者斬匈奴每入烽火謹輙入收保不敢戰如是數嵗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為怯雖趙邊兵亦以為吾將怯趙王讓李牧李牧如故趙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將嵗餘匈奴每來出戰出戰數不利失亡多邉不得田畜復請李牧牧杜門不出固稱疾趙王乃復彊起使將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許之李牧至如故約匈奴數嵗無所得終以為怯邊士日得賞賜而不用皆願一戰於是乃具選車得千三百乗選騎得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萬人悉勤習戰大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小入佯北不勝以數千人委之單于聞之大率衆來入李牧多為竒陳張左右翼撃之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襜襤破東胡降林胡單于奔走其後十餘嵗匈奴不敢近趙邊城 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後百有餘年趙襄子踰句注而破并代以臨胡貉其後既與韓魏共滅智伯分晉地而有之則趙有代句注之北魏有西河上郡以與戎界邊其後義渠之戎築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蠶食至於惠王遂拔義渠二十五城惠王撃魏魏盡入西河及上郡于秦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宣太后詐而殺義渠戎王於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於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以拒胡而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騎射北破林胡樓煩築長城自代并隂山下至髙闕為塞而置雲中鴈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為質於胡胡甚信之歸而襲破走東胡東胡卻千餘里與荆軻刺秦王秦舞陽者開之孫也燕亦築長城自造陽至襄平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拒胡當是之時冠帶戰國七而三國邊於匈奴其後趙將李牧時匈奴不敢入趙邊 李牧將攻燕拔武遂方城秦召春平君因而留之泄鈞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君者趙王甚愛之而郎中妒之故相與謀曰春平君入秦秦必留之故相與謀而内之秦也今君留之是絶趙而郎中之計中也君不如遣春平君而留平都春平君者言行信於王王必厚割趙而贖平都文信侯曰善因遣之刀劍録秦始皇三年嵗次丁巳採北祗銅鑄二劍銘曰定秦 十月將軍䝉驁攻魏氏畼有詭嵗大饑 四年拔畼有詭三月軍罷秦質子歸自趙趙太子出歸國十月庚寅蝗蟲從東方來蔽天天下疫百姓内粟千石拜爵一級 五年將軍驁攻魏定酸棗燕虚長平雍丘山陽城皆抜之取二十城初置東郡劇辛故居趙與龎煖善已而亡走燕燕見趙數困於秦而廉頗去令龎煖將也欲因趙弊攻之問劇辛辛曰龎煖易與耳燕使劇辛將擊趙趙使龎煖撃之取燕軍二萬殺劇辛 六年韓魏趙衛楚共撃秦取夀陵秦出兵五國兵罷拔衛廹東郡其君角率其支屬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 七年彗星先出東方見北方五月見西方將軍驁死以攻龍孤慶都還兵攻汲彗星復見西方 八年王弟長安君成蟜將軍撃趙反死屯留軍吏皆斬死遷其民於臨洮將軍壁死卒屯留蒲鶮反戮其屍河魚大上輕車重馬東就食 九年彗星見或竟天攻魏垣蒲陽四月寒凍有死者楊端和攻衍氏彗星見西方又見北方從斗以南八十日 十年桓齮為將軍齊趙來置酒 韓聞秦之好興事欲罷之毋令東伐乃使水工鄭國閒説秦令鑿涇水自中山西邸瓠口為渠並北山東注洛三百餘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覺秦欲殺鄭國鄭國曰始臣為閒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為然卒使就渠渠就用注填閼之水溉澤鹵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畆一鍾於是闗中為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強卒并諸侯因命曰鄭國渠○通鑑載於元年然以秦紀考之似宜在是年秦王拜斯為客卿㑹韓人鄭國來閒秦以作注溉渠已而覺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諸侯人來事秦者大抵為其主游閒於秦耳請一切逐客李斯議亦在逐中斯乃上書曰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繆公求士西取由余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丕豹公孫支於晉此五子者不産於秦而繆公用之并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至今治彊惠王用張儀之計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包九夷制鄢郢東據成臯之險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國之從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廢穰侯逐華陽彊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於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納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無彊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寶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乗纎離之馬建翠鳳之旗樹靈鼉之鼓此數寶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説之何也必秦國之所生然後可則是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衛之女不充後宫而駿良駃騠不實外廏江南金錫不為用西蜀丹青不為采所以飾後宫充下陳娱心意説耳目者必出於秦然後可則是宛珠之簮傅璣之珥阿縞之衣錦繡之飾不進於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也夫撃甕叩缻彈筝博髀而歌呼嗚嗚快耳目者真秦之聲也鄭衛桑間昭虞舞象者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甕叩缻而就鄭衛退彈箏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當前適觀而已矣今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諸侯之術也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衆兵彊則士勇是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衆庻故能明其徳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却賓客以業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藉㓂兵而齎盗糧者也夫物不産於秦可寶者多士不産於秦而願忠者衆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讎内自虚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復李斯官卒用其計謀官至廷尉新序斯在逐中道上上諌書逹始皇始皇使人逐至驪邑得還 大索逐客李斯上書説乃止逐客令李斯因説秦王請先取韓以恐他國於是使斯下韓韓王患之與韓非謀弱秦大梁人尉繚來説秦王曰以秦之彊諸侯譬如郡縣之君臣但恐諸侯合縱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之所以亡也願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秦王從其計見尉繚亢禮衣服飲食與繚同繚曰秦王為人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我布衣然見我常身自下我誠使秦王得志於天下天下皆為虜矣不可與久游乃亡去秦王覺固止以為秦國尉卒用其計䇿而李斯用事戰國䇿秦王欲見頓弱頓弱曰臣之義不參拜王能使臣無拜則可矣不即不見也秦王許之於是頓子曰天下有有其實而無其名者有無其實而有其名者有無其名又無其實者王知之乎王曰弗知頓子曰有其實而無其名者商人是也無把銚推耨之勞而有積粟之實此有其實而無其名者也無其實而有其名者農夫是也解凍而耕暴背而耨無積粟之實此無其實而有其名者也無其實又無其名者王乃是也已立為萬乗無孝之名以千里飬無孝之實秦王悖然而怒頓弱曰山東戰國有六威不掩於山東而掩於母臣竊為大王不取也秦王曰山東之戰國可兼與頓子曰韓天下之咽喉魏天下之胷腹王資臣萬金而遊聽之韓魏入其社稷之臣於秦即韓魏從而天下可圖也秦王曰寡人之國貧恐不能給也頓子曰天下未嘗無事也非從即横也横成則秦帝從成則楚王秦帝即以天下恭飬楚王即王雖有萬金弗得私也秦王曰善乃資黄金使東遊韓魏入其將相北遊燕趙而殺李牧齊入朝四國畢從頓子之説也
  史記十一年王翦桓齮楊端和攻鄴取九城王翦攻閼與橑陽皆并為一軍翦將十八日軍歸斗食以下什推二人從軍取鄴安陽桓齮將 趙攻燕取貍陽城兵未罷秦攻鄴拔之 王翦者頻陽東鄉人也少而好兵事秦始皇始皇十一年翦將攻閼與破之拔九城 十三年桓齮攻趙平陽殺趙將扈輒斬首十萬 秦破趙殺將扈輒於武遂城斬首十萬趙乃以李牧為大將軍撃秦軍於宜陽大破秦軍走秦將桓齮封李牧為武安君王之河南正月彗星見東方十月桓齮攻趙 十四
  年攻趙軍於平陽取宜安破之殺其將軍桓齮定平陽武城韓非使秦秦用李斯謀留非非死雲陽韓王請為臣 十五年大興兵一軍至鄴一軍至太原取狼孟秦攻番吾李牧撃破秦軍南距韓魏戰國䇿秦并趙北向迎燕燕王聞之使人賀秦王使者過趙趙王繋之使者曰秦趙為一而天下服矣燕之所以受命於趙者為秦也今臣使秦而趙繋之是秦趙有隙秦趙有隙天下必不服而燕不受命矣且臣之使秦無妨於趙之伐燕也趙王以為然而遣之使者見秦王曰燕王竊聞秦并趙燕王使使者賀千金秦王曰夫燕無道吾使趙有之子何賀使者曰臣聞全趙之時南隣為秦北下曲陽為燕趙廣三百里而與秦相距五十餘年矣所以不能反勝秦者國小而地無所取今王使趙北并燕燕趙同力必不復受命於秦矣臣竊為王患之秦王以為然起兵而救燕 十六年九月發卒受地韓南陽假守騰初令男子書年魏獻地於秦秦置麗邑 代地大動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隂臺屋牆垣大半壊地坼東西百三十歩六年大饑民譌言曰趙為號秦為笑以為不信視地之生毛 十七年内史騰攻韓得韓王安盡納其地以其地為郡命曰潁川 十八年大興兵攻趙王翦將上地下井陘端和將河内羌瘣伐趙端和圍邯鄲城 趙王遷七年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禦之秦多與趙王寵臣郭開金為反間言李牧司馬尚欲反趙王乃使趙蔥及齊將顔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趙使人微捕得李牧斬之廢司馬尚戰國䇿李牧數敗走秦軍殺秦將桓齮王翦惡之乃多與趙王寵臣郭開等金使為反間曰李牧司馬尚欲與秦反趙以多取封於秦趙王疑之使趙蔥及顔㝡代將斬李牧廢司馬尚
  戰國䇿文信侯出走與司空馬之趙趙以為守相秦下甲而攻趙司空馬説趙王曰文信侯相秦臣事之為尚書習秦事今大王使守小官習趙事請為大王設秦趙之戰而親觀其孰勝趙孰與秦大曰不如民孰與之衆曰不如金錢粟孰與之富曰弗如國孰與之治曰不如相孰與之賢曰不如將孰與之武曰不如律令孰與之明曰不如司空馬曰然則大王之國百舉而無及秦者大王之國亡趙王曰卿不逺趙而惠教以國事願於因計司空馬曰大王裂趙之半以賂秦秦不接刃而得趙之半秦必説内惡趙之守外恐諸侯之救秦必受之秦受地而却兵趙守半國以自存秦銜賂以自強山東必恐亡趙自危諸侯必懼懼而相救則從事有成臣請為大王約從從事成則是大王名亡趙之半實得山東以敵秦秦不足亡趙王曰前日秦下車攻趙趙賂之以河間十二縣地削兵弱卒不免秦患今又割趙之半以強秦力不能自存因以亡矣願卿更計司空馬曰臣少為秦刀筆以官長而守小吏未嘗為兵臣請為大王悉趙兵以遇趙王不能將司空馬曰臣效愚計大王不用是臣無以事大王願自請司空馬去趙渡平原平原津令郭遺勞而問秦兵下趙上客從趙來趙事何如司空馬言其為趙王計而不用趙必亡平原令曰以上客料之趙何時亡司空馬曰趙將武安君期年而已若殺武安君不過半年趙王之臣有韓倉者以曲合於趙王其交甚親其為人疾賢妒功臣今國危亡王必用其言武安君必死韓倉果惡之王令人代武安君至使韓倉數之曰將軍戰勝王觴將軍將軍為夀於前而捍七首當死武安君曰繓病鉤身大臂短不能及地起居不敬恐懼死罪於前故使工人為木材以接手上若不信繓請以出示出之袖中以示韓倉狀如振捆纒之以布願公入明之韓倉曰受命於王賜將軍死不赦臣不敢言武安君北面再拜賜死縮劍將自誅乃曰人臣不得自殺宫中過司馬門趨甚疾出誃門也右舉劍將自誅臂短不能及銜劍徴之於柱以自刺武安君死五月趙亡平原令見諸公必為之言曰嗟嗞乎司空馬又以謂司空馬逐於秦非不智也去趙非不肖也趙去司空馬而亡國國亡者非無賢人不能用也○司空馬料趙之亡是矣割半賂秦為計殊疎史記十九年王翦羌瘣盡定取趙地東陽得趙王引兵欲攻燕屯中山秦王之邯鄲諸嘗與王生趙時母家有仇怨皆阬之秦王還從太原上郡歸淮南子趙王遷流於房陵思故鄉作為山木之謳聞者莫不殞涕 列女傳倡后既寡悼襄王以其美而取之李牧諌曰不可女之不正國之所以覆而不安也此女亂一宗大王不畏乎王曰亂與不亂在寡人為政遂取之初悼襄王后生子嘉為太子倡后既入為姬生子遷隂譖后及太子於王使人犯太子而䧟之於罪王遂廢嘉而立遷黜后而立倡姬為后及悼襄王薨遷立倡后淫佚不止通於春平君多受秦賂而使王誅李牧其後秦兵徑入莫能拒遷遂見虜於秦趙亡大夫怨倡后之譛太子及李牧乃殺倡后而滅其家共立嘉於代 趙公子嘉率其宗數百人之代自立為代王東與燕合兵軍上谷 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國恐使荆軻刺秦王秦王覺之體解軻以徇 燕見秦且滅六國秦兵臨易水禍且至燕太子丹隂飬壯士二十人使荆軻獻督亢地圖於秦因襲刺秦王秦王覺殺軻 荆軻者衛人也其先乃齊人徙於衛衛人謂之慶卿而之燕燕人謂之荆卿荆卿好讀書撃劍以術説衛元君衛元君不用其後秦伐衛置東郡徙衛元君之支屬於野王荆軻嘗游過榆次與蓋聶論劍蓋聶怒而目之荆軻出人或言復召荆卿蓋聶曰曩者吾與論劍有不稱者吾目之試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荆卿則已駕而去榆次矣使者還報蓋聶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攝之荆軻游於邯鄲魯句踐與荆軻博争道魯句踐怒而叱之荆軻嘿而逃去遂不復㑹荆軻既至燕愛燕之狗屠及善撃筑者髙漸離荆軻嗜酒日與狗屠及髙漸離飲於燕市酒酣以往髙漸離撃筑荆軻和而歌於市中相樂也已而相泣旁若無人者荆軻雖游於酒人乎然其為人沉深好書其所游諸侯盡與其賢豪長者相結其之燕燕之處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居頃之㑹燕太子丹質秦亡歸燕燕太子丹者故嘗質於趙而秦王政生於趙其少時與丹驩及政立為秦王而丹質於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歸歸而求為報秦王者國小力不能博物志燕太子丹質於秦秦王遇之無禮不得意思欲歸請於秦王王不聽謬言曰令烏頭白馬生角乃可丹仰而歎烏即頭白俯而嗟馬生角秦王不得已而遣之為機發之橋欲䧟丹丹驅馳過之而橋不發遁到闗闗門不開丹為鷄嗚於是衆鷄悉鳴遂歸 風俗通燕太子丹天為雨粟烏頭白馬生角厨人生肉足井上株木跳度瀆俗説燕太子丹為質於秦始皇執欲殺之言能致此瑞者可得生活丹有神靈天為感應於是遣使歸國 燕丹子太子丹朝於秦不得去從秦王求歸秦王執留之與之誓曰使日再中天雨粟令烏頭白馬生角厨門木象生肉足乃得歸當此之時天地祐之日為再中天雨粟烏頭白馬生角厨門木象生肉足秦王以為聖乃歸之秦王為發機之橋欲以陷丹蛟龍捧轝而機不發其後秦日出兵山東以伐齊楚三晉稍蠶食諸侯且至於燕燕君臣皆恐禍之至太子丹患之問其傅鞠武武對曰秦地徧天下威脅韓魏趙氏北有甘泉谷口之固南有涇渭之沃擅巴漢之饒右隴蜀之山左闗殽之險民衆而士厲兵革有餘意有所出則長城之南易水以北未有所定也奈何以見陵之怨欲批其逆鱗哉丹曰然則何由對曰請入圖之燕丹子太子丹質於秦逃歸怨秦欲報之與其傅麴武書曰丹不肖生於僻陋之國長於不毛之地未曽得覩君子雅訓欲有所陳幸垂覽之丹聞丈夫之道節義廉恥受辱以生也真正所羞之見却以虧其節故有刎喉不顧據鼎不避者斯豈樂死而忘生哉其心有所守也今秦王反戾天常虎狼其行遇丹無禮諸侯最甚每念之痛入骨髄計燕國之衆不能敵之曠年相守力固不足欲收天下勇士集海内英雄破國空藏以奉飬之重幣甘辭以市於秦秦貪我賂而信我辭則一劍之任當千萬之師湏臾之間可解丹萬世之恥若其不然令丹生無日於天地死懐恨於九泉必令諸侯無以為歎易水之北未知誰有此盖抑亦大夫恥也謹遣書願熟思之○書偽作也尤多訛脱 居有間秦將樊於期得罪於秦王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諌曰不可夫以秦王之暴而積怒於燕足為寒心又况聞樊將軍之所在乎是謂委肉當餓虎之蹊也禍必不振矣雖有管晏不能為之謀也願太子疾遣樊將軍入匈奴以滅口請西約三晉南連齊楚北購於單于其後廼可圖也太子曰太傅之計曠日彌久心惛然恐不能湏臾且非獨於此也夫樊將軍窮困於天下歸身於丹丹終不以廹於彊秦而棄所哀憐之交置之匈奴是故丹命卒之時也願太傅更慮之鞠武曰夫行危欲求安造禍而求福計淺而怨深連結一人之後交不顧國家之大害此謂資怨而助禍矣夫以鴻毛燎於爐炭之上必無事矣且以鵰鷙之秦行怨暴之怒豈足道哉燕有田光先生其為人智深而勇沈可與謀太子曰願因太傅而得交於田先生可乎鞠武曰敬諾出見田先生道太子願圖國事於先生也田光曰敬奉教乃造焉太子逄迎却行為導跪而蔽席田光坐定左右無人太子避席而請曰燕秦不兩立願先生留意也田光曰臣聞騏驥盛壯之時一日而馳千里至其衰老駑馬先之今太子聞光盛壯之時不知臣精已消亡矣雖然光不敢以圖國事所善荆卿可使也太子曰願因先生得結交於荆卿可乎田光曰敬諾即起趨出太子送至門戒曰丹所報先生所言者國之大事也願先生勿泄也田光俛而笑曰諾僂行見荆卿曰光與子相善燕國莫不知今太子聞光壯盛之時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兩立願先生留意也光竊不自外言足下於太子也願足下過太子於宫荆軻曰謹奉教田光曰吾聞之長者為行不使人疑之今太子告光曰所言者國之大事也願先生勿泄是太子疑光也夫為行而使人疑之非節俠也欲自殺以激荆卿曰願足下急過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因遂自刎而死荆軻遂見太子言田光已死致光之言太子再拜而跪膝行流涕有頃而後言曰丹所以誡田先生毋言者欲以成大事之謀也今田先生以死明不言豈丹之心哉燕丹子田光曰竊觀太子客無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宋意脉勇之人怒而面青武陽骨勇之人怒而面白光所知荆軻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 列士傳燕丹使田光徃𠉀荆軻值其醉唾其耳中軻覺曰此出口入耳之言必大事也則徃見光 燕丹子荆軻之燕太子曰田先生今無恙乎軻曰光臨送軻之時言太子戒以國事恥以丈夫而不見信向軻吞舌而死矣 荆軻坐定太子避席頓首曰田先生不知丹之不肖使得至前敢有所道此天之所以哀燕而不棄其孤也今秦有貪利之心而欲不可足也非盡天下之地臣海内之王者其意不厭今秦已虜韓王盡納其地又舉兵南伐楚北臨趙王翦將數十萬之衆距漳鄴而李信出太原雲中趙不能支秦必入臣入臣則禍至燕燕小弱數困於兵今計舉國不足以當秦諸侯服秦莫敢合從丹之私計愚以為誠得天下之勇士使於秦闚以重利秦王貪其勢必得所願矣誠得劫秦王使悉反諸侯侵地若曹沫之與齊桓公則大善矣則不可因而刺殺之彼秦大將擅兵於外而内有亂則君臣相疑以其間諸侯得合從其破秦必矣此丹之上願而不知所委命唯荆卿留意焉久之荆軻曰此國之大事也臣駑下恐不足任使太子前頓首固請毋讓然後許諾於是尊荆卿為上卿舍上舍太子日造門下供太牢具異物間進車騎美女恣荆軻所欲以順適其意燕丹子太子自喜得荆軻永無憂秦後日與軻之東宫臨池而觀軻拾瓦投鼃太子令人捧盤金軻用抵鼃復進軻曰非為太子愛金也但臂痛耳又共乗千里馬軻曰馬肝美即殺馬進肝太子與樊將軍置酒於華陽臺出美人能鼔琴軻曰好手也斷以玉盤盛之 太子常與荆軻同案而食同牀而寢 夏扶謂荆軻曰何以報太子軻曰髙欲令三四王下欲令五六霸於君何如也 夏扶曰士無鄉曲之譽未可以論行久之荆軻未有行意秦將王翦破趙虜趙王盡收入其地進兵北略地至燕南界太子丹恐懼乃請荆軻曰秦兵旦暮渡易水則雖欲長侍足下豈可得哉荆軻曰微太子言臣願謁之今行而無信則秦未可親也夫樊將軍秦王購之金千斤邑萬家誠得樊將軍首與燕督亢之地圖奉獻秦王秦王必説見臣臣乃得有以報太子曰樊將軍窮困來歸丹丹不忍以己之私而傷長者之意願足下更慮之荆軻知太子不忍乃遂私見樊於期曰秦之遇將軍可謂深矣父母宗族皆為戮没今聞購將軍首金千斤邑萬家將奈何於期仰天太息流涕曰於期每念之常痛於骨髄顧計不知所出耳荆軻曰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國之患報將軍之仇者何如於期乃前曰為之奈何荆軻曰願得將軍之首以獻秦王秦王必喜而見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匈然則將軍之仇報而燕見陵之愧除矣將軍其有意乎樊於期偏袒搤捥而進曰此臣之日夜切齒腐心也乃今得聞教遂自剄太子聞之馳徃伏屍而哭極哀既已不可奈何乃遂盛樊於期首函封之於是太子豫求天下之利𠤎首得趙人徐夫人𠤎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藥焠之以試人血濡縷人無不立死者乃裝為遣荆卿燕國有勇士秦舞陽年十三殺人人不敢忤視乃令秦舞陽為副荆軻有所待欲與俱其人居逺未來而為治行頃之未發太子遲之疑其改悔乃復請曰日已盡矣荆卿豈有意哉丹請得先遣秦舞陽荆軻怒叱太子曰何太子之遣徃而不返者豎子也且提一𠤎首入不測之彊秦僕所以留者待吾客與俱今太子遲之請辭决矣遂發太子及賔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髙漸離撃筑荆軻和而歌為變徴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復為羽聲忼慨士皆瞋目髪盡上指冠於是荆軻就車而去終已不顧水經注太子丹遣荆軻刺秦王祖道於易水之上髙漸離撃筑宋如意和之為壯聲士髪皆衝冠為哀聲士皆流涕 列士傳荆軻為燕太子謀刺秦王白虹貫日荆軻發後太子見虹貫日不徹曰吾事不成矣 遂至秦持千金之資幣物厚遺秦王寵臣中庻子䝉嘉嘉為先言於秦王曰燕王誠振怖大王之威不敢舉兵以逆軍吏願舉國為内臣比諸侯之列給貢職如郡縣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廟恐懼不敢自陳謹斬樊於期之頭及獻燕督亢之地圖函封燕王拜送於庭使使以聞大王唯大王命之秦王聞之大喜乃朝服設九賓見燕使者咸陽宫荆軻奉樊於期頭函而秦舞陽奉地圖匣以次進至陛秦舞陽色變振恐羣臣怪之荆軻顧笑舞陽前謝曰北番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慴願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於前秦王謂軻曰取舞陽所持地圖軻既取圖奏之秦王發圖圖窮而𠤎首見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𠤎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袖絶拔劍劍長操其室時惶急劍堅故不可立拔荆軻逐秦王秦王環柱而走羣臣皆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召不得上方急時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軻乃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撃軻而以手共摶之是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提荆軻也秦王方環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王負劍負劍遂拔以撃荆軻斷其左股荆軻廢乃引其𠤎首以擿秦王不中中桐柱秦王復撃軻軻被八創軻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倨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於是左右既前殺軻秦王不怡者良久已而論功賞羣臣及當坐者各有差而賜夏無且黄金二百鎰曰無且愛我乃以藥囊提荆軻也燕丹子荆軻刺秦王右手執𠤎首左手揕其袖秦王曰今日之事從子計矣乞聽琴聲而死琴女鼓琴琴聲曰羅縠單衣可裂而絶三尺屏風可超而越鹿盧之劍可負而抜王於是奮袖超屏風走之軻不解琴故及於難 荆軻拔𠤎首擲秦王决耳入銅柱火出 論衡荆軻為燕太子刺秦王操𠤎首之劍以𠤎首擲秦王不中中銅柱入尺 荆軻為燕太子丹刺秦王後誅軻九族其後恚怒不已復夷軻之一里一里皆滅故曰町町 魯句踐已聞荆軻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講於刺劍之術也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為非人也○文選注引秦零陵令上書曰軻挾𠤎首卒刺陛下陛下以神武扶榆長劍以自救於是秦王大怒益發兵詣趙詔王翦軍以撃燕十月而拔薊城燕王喜太子丹等盡率其精兵東保於遼東 使王翦辛勝攻燕燕代發兵撃秦軍秦軍破燕易水之西 二十一年王賁攻薊乃益發卒詣王翦軍遂破燕太子軍取燕薊城得太子丹之首燕王東收遼東而王之 秦將李信追撃燕王急代王嘉乃遺燕王喜書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誠殺丹獻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後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斬太子丹欲獻之秦秦復進兵攻之 王翦謝病老歸新鄭反昌平君徙於郢大雨雪深二尺五寸 二十二年王賁攻魏引河溝灌大梁大梁城壊其王請降盡取其地 太史公曰吾適故大梁之墟墟中人曰秦之破梁引河溝而灌大梁三月城壊王請降遂滅魏説者皆曰魏以不用信陵君故國削弱至於亡余以為不然天方令秦平海内其業未成魏雖得阿衡之佐曷益乎
  韓詩外傳秦攻魏破之少子亡而不得令魏國曰有得公子者賜金千斤匿者罪至十族公子乳母與俱亡人謂乳母曰得公子者賞甚重乳母當知公子處而言之乳母應之曰我不知其處雖知之死則死不可以言也為人飬子不能隱而言之是畔上畏死吾聞忠不畔上勇不畏死凡飬人子者生之非務殺之也豈可見利畏誅之故廢義而行詐哉吾不能生而使公子獨死矣遂與公子俱逃澤中秦軍見而射之乳母以身蔽之著十二矢遂不令中公子秦王聞之饗以太牢且爵其兄為大夫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戰國䇿秦王使人謂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許寡人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雖然受地於先王願終守之弗敢易秦王不悦安陵君因使唐雎使於秦秦王謂唐雎曰寡人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聽寡人何也且秦滅韓亡魏而君以五十里之地存者以君為長者故不錯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請廣於君而君逆寡人者輕寡人與唐雎對曰否非若是也安陵君受地於先王而守之雖千里不敢易也豈直五百里哉秦王怫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嘗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嘗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専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蒼鷹撃於殿上此三子皆布衣之士也懐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歩天下縞素今日是也挺劍而起秦王色撓長跪而謝之曰先生坐何至於此寡人諭矣夫韓魏滅亡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説苑作鄢陵君
  史記二十三年秦王復召王翦彊起之使將撃荆取陳以南至平輿虜荆王 始皇既滅三晉走燕王而數破荆師秦將李信者年少壯勇嘗以兵數千逐燕太子丹至於衍水中卒破得丹始皇以為賢勇於是始皇問李信吾欲攻取荆於將軍度用幾何人而足李信曰不過用二十萬人始皇問王翦王翦曰非六十萬人不可始皇曰王將軍老矣何怯也李將軍果勢壯勇其言是也遂使李信及䝉恬將二十萬南伐荆王翦言不用因謝病歸老於頻陽李信攻平輿䝉恬攻寢大破荆軍信又攻鄢郢破之於是引兵而西與䝉恬㑹城父荆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頓舍大破李信軍入兩壁殺七都尉秦軍走始皇聞之大怒自馳如頻陽見謝王翦曰寡人以不用將軍計李信果辱秦軍今聞荆兵日進而西將軍雖病獨忍棄寡人乎王翦謝曰老臣罷病悖亂唯大王更擇賢將始皇謝曰已矣將軍勿復言王翦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萬人不可始皇曰為聽將軍計耳於是王翦將兵六十萬人始皇自送至灞上王翦行請美田宅園池甚衆始皇曰將軍行矣何憂貧乎王翦曰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嚮臣臣亦及時以請園池為子孫業耳始皇大笑王翦既至闗使使還請善田者五軰或曰將軍之乞貸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夫秦王怚而不信人今空秦國甲士而専委於我我不多請田宅為子孫業以自堅顧令秦王坐而疑我邪王翦果代李信撃荆荆聞王翦益軍而來乃悉國中兵以拒秦王翦至堅壁而守之不肯戰荆兵數出挑戰終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飲食撫循之親與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問軍中戲乎對曰方投石超距於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荆數挑戰而秦不出乃引而東翦因舉兵追之令壯士撃大破荆軍至蘄南殺其將軍項燕荆兵遂敗走秦因乗勝略定荆地城邑嵗餘虜荆王負芻竟平荆地為郡縣 秦王游至郢陳荆將項燕立昌平君為荆王反秦於淮南 二十四年王翦䝉武攻荆破荆軍昌平君死項燕遂自殺風俗通王負芻為秦所滅百姓哀之為之語曰楚雖三户亡秦必楚○史注孫檢曰秦虜楚王負芻滅去楚名以楚地為三郡 二十五年大興兵使王賁將攻燕遼東得燕王喜還攻代虜代王嘉王翦遂定荆江南地置㑹稽郡五月天下大酺二十六年齊王建與其相后勝發兵守其西界不通秦秦使將軍王賁從燕南攻齊得齊王建
  戰國䇿子建立為齊王君王后事秦謹與諸侯信以故建立四十有餘年不受兵秦昭王嘗遣使者遺君王后玉連環曰齊多智而解此環否君王后以示羣臣羣臣不知解君王后引錐椎破之謝秦使曰謹以解矣及君王后病且卒誡建曰羣臣之可用者某建曰請書之君王后曰善取筆牘受言君王后曰老婦已亡矣君王后死後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王使賓客入秦皆為變辭勸王朝秦不修攻戰之具古今注齊王后忿而死尸變為蟬登庭樹嘒唳而鳴故世名蟬曰齊女也 史記君王后死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多使賔客入秦秦又多予金客皆為反間勸王去從朝秦不修攻戰之備不助五國攻秦秦以故得滅五國 齊王建入朝於秦雍門司馬前曰所謂立王者為社稷邪為王立王邪王曰為社稷司馬曰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齊王還車而反即墨大夫聞雍門司馬諌而聽之則以為可為謀即入見齊王曰齊地方數千里帶甲數十萬夫三晉大夫皆不便秦而在阿鄄之間者百數王收而與之十萬之衆使收三晉之故地即臨晉之闗可以入矣鄢郢大夫不欲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數王收而與之十萬之師使收楚故地即武闗可以入矣如是則齊威可立秦國可亡矣舍南面之稱制乃西面而事秦為大王不取也齊王不聽秦使陳馳誘齊王内之約與五百里之地齊王不聽即墨大夫而聽陳馳遂入秦處之共松柏之間餓而死先是齊為之歌曰松邪柏邪住建共者客邪史記五國已亡秦兵卒入臨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遷於共故齊人怨王建不蚤與諸侯合從攻秦聽姦臣賔客以亡其國歌之曰松邪柏邪住建共者客邪疾建用客之不詳也
  史記秦初并天下令丞相御史曰異日韓王納地效壐請為藩臣已而倍約與趙魏合從畔秦故興兵誅之虜其王寡人以為善庻幾息兵革趙王使其相李牧來約盟故歸其質子已而倍盟反我太原故興兵誅之得其王趙公子嘉乃自立為代王故舉兵撃滅之魏王始約服入秦已而與韓趙謀襲秦秦兵吏誅遂破之荆王獻青陽以西已而畔約撃我南郡故發兵誅得其王遂定其荆地燕王昏亂其太子丹乃隂令荆軻為賊兵吏誅滅其國齊王用后勝計絶秦使欲為亂兵吏誅虜其王平齊地寡人以眇𦕈之身興兵誅暴亂賴宗廟之靈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號不更無以稱成功傳後世其議帝號丞相綰御史大夫劫廷尉斯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興義兵誅殘賊平定天下海内為郡縣法令由一統自上古以來未嘗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謹與博士議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臣等昧死上尊號王為泰皇命為制令為詔天子自稱曰朕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他如議制曰可追尊莊襄王為太上皇制曰朕聞太古有號毋諡中古有號死而以行為諡如此則子議父臣議君也甚無謂朕弗取焉自今以來除諡法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始皇推終始五徳之傳以為周得火徳秦代周徳從所不勝方今水徳之始改年始朝賀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節旗皆上黒數以六為紀符法冠皆六寸而輿六尺六尺為歩乗六馬更名河曰徳水以為水徳之始剛毅戾深事皆决於法刻削毋仁恩和義然後合五徳之數於是急法久者不赦丞相綰等言諸侯初破燕齊荆地逺不為置王毋以填之請立諸子唯上幸許始皇下其議於羣臣羣臣皆以為便廷尉李斯議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衆然後屬疏逺相攻撃如仇讎諸侯更相誅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賴陛下神靈一統皆為郡縣諸子功臣以公賦税重賞賜之甚足易制天下無異意則安寧之術也置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戰鬭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復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寜息豈不難哉廷尉議是分天下以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更名民曰黔首大酺收天下兵聚之咸陽銷以為鐘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一法度衡石丈尺車同軌書同文字地東至海暨朝鮮西至臨洮羌中南至北嚮户北據河為塞並隂山至遼東徙天下豪富於咸陽十二萬户諸廟及章臺上林皆在渭南秦每破諸侯寫放其宫室作之咸陽北阪上南臨渭自雍門以東至涇渭殿屋複道周閣相屬所得諸侯美人鐘鼓以充入之水經注長狄十二見於臨洮長五丈餘以為善祥鑄金人十二以象之各重二十四萬斤坐之宫門之前謂之金狄皆銘其胸李斯書也 三輔黄圖收天下兵聚之咸陽銷以為鐘鐻髙三丈鐘小者皆千石也銷鋒鏑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人立於宫門坐髙三千銘其後曰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改諸侯為郡縣一法度同度量大人來見臨洮其大五丈足跡六尺銘李斯篆䝉恬書漢書蒼頡七章者秦丞相李斯所作也爰歴六章者車府令趙髙所作也博學七章者太史令胡母敬所作也文字多取史籕篇而篆體復頗異所謂秦篆者也是時始造𨽻書矣起於官獄多事茍趨省易施之於徒𨽻也 風俗通秦皇謂辠字似皇故改作罪 秦并天下立號為皇帝於是秦逐太子丹荆軻之客皆亡髙漸離變名姓為人庸保區作於宋子久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撃筑傍偟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善從者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竊言是非家丈人召使前撃筑一坐稱善賜酒而髙漸離念久隱畏約無窮時乃退出其裝匣中筑與其善衣更容貎而前舉坐客皆驚下與抗禮以為上客使撃筑而歌客無不流涕而去者宋子傳客之聞於秦始皇秦始皇召見人有識者乃曰髙漸離也秦皇帝惜其善撃筑重赦之乃矐其目使撃筑未嘗不稱善稍益近之髙漸離乃以鉛置筑中復進得近舉筑扑秦皇帝不中於是遂誅髙漸離終身不復近諸侯之人 二十九年始皇東游至陽城博浪沙中為盗所驚求弗得乃令天下大索十日説苑留侯張良之大父開地相韓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釐王悼惠王悼惠王二十三年平卒二十嵗秦滅韓良年少未官事韓韓破良家童三百人弟死不葬良悉以家財求刺客刺秦王為韓報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韓故遂學禮淮陽東見滄海君得力士為鐵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東游良與客狙撃秦皇帝於博浪沙誤中副車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購甚急良更易姓名深亡匿後卒随漢報秦 三十一年始皇為微行咸陽與武士四人俱夜出逄盗蘭池見窘武士撃殺盗闗中大索二十日














  繹史卷一百四十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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