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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147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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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四十七上 繹史 卷一百四十七下 卷一百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七下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韓非刑名之學
  韓非子定法問者曰申不害公孫鞅此二家之言孰急於國應之曰是不可程也人不食十日則死大寒之隆不衣亦死謂之衣食孰急於人則是不可一無也皆養生之具也今申不害言術而公孫鞅為法術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責實操殺生之柄課羣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執也法者憲令著扵官府刑罰必於民心賞存乎慎法而罰加乎姦令者也此人臣之所師也君無術則蔽扵上臣無法則亂於下此不可一無皆帝王之具也問者曰徒術而無法徒法而無術其不可何哉對曰申不害韓昭侯之佐也韓者晉之别國也晉之故法未息而韓之新法又生先君之令未收而後君之令又下申不害不擅其法不一其憲令則姦多故利在故法前令則道之利在新法後令則道之新故相反前後相悖則申不害雖十使昭侯用術而姦臣猶有所譎其辭矣故託萬乘之勁韓七十年而不至扵霸王者雖用術於上法不勤飾扵官之患也公孫鞅之治秦也設告相坐而責其實連什伍而同其罪賞厚而信刑重而必是以其民用力勞而不休逐敵危而不却故其國富而兵彊然而無術以知姦則以其富彊也資人臣而已矣及孝公商君死惠王即位秦法未敗也而張儀以秦殉韓魏惠王死武王即位甘茂以秦殉周武王死昭襄王即位穰侯越韓魏而東攻齊五年而秦不益尺土之地乃城其陶邑之封應侯攻韓八年城其汝南之封自是以来諸用秦者皆應穰之類也故戰勝則大臣尊益地則私封立主無術以知奸也商君雖十飾其法人臣反用其資故乗彊秦之資數十年而不至扵帝王者法不勤飾扵官主無術於上之患也問者曰王用申子之術而官行商君之法可乎對曰申子未盡於法也申子言治不踰官雖知弗言治不踰官謂之守職可也知而弗言是謂過也人主以一國目視故視莫眀焉以一國耳聽故聽莫聰焉今知而弗言則人主尚安假借矣商君之法曰斬一首者爵一級欲為官者為五十石之官斬二首者爵二級欲為官者為百石之官官爵之遷與斬首之功相稱也今有法曰斬首者令為醫匠則屋不成而病不已夫匠者手巧也而醫者劑藥也而以斬首之功為之則不當其能今治官者智能也今斬首者勇力也以勇力之所加而治智能之官是以斬首之功為醫匠也故曰二子之於法術皆未盡善也○申商不死亦 顯當服膺斯言  學世之顯學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顔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梁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鄧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後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取舎相反不同而皆自謂真孔墨孔墨不可復生将誰使定後世之學乎孔子墨子俱道堯舜而取舎不同皆自謂真堯舜堯舜不復生將誰使定儒墨之誠乎殷周七百餘嵗虞夏二千餘嵗而不能定儒墨之真今乃欲審堯舜之道扵三千嵗之前意者其不可必乎無參驗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據之者誣也故眀據先王必定堯舜者非愚則誣也愚誣之學雜反之行眀主弗受也墨者之塟也冬日冬服夏日夏服桐棺三寸服喪三月世主以為儉而禮之儒者破家而葬服喪三年大毁扶杖世主以為孝而禮之夫是墨子之儉將非孔子之侈也是孔子之孝将非墨子之戾也今孝戾侈儉俱在儒墨而上兼禮之漆雕之議不色橈不目逃行曲則違扵臧獲行直則怒扵諸侯世主以為㢘而禮之宋榮子之議設不鬭爭取不随仇不羞囹圄見侮不辱世主以為寛而禮之夫是漆雕之㢘將非宋榮之恕也是宋榮之寛将非漆雕之暴也今寛㢘恕暴俱在二子人主兼而禮之自愚誣之學雜反之辭爭而人主俱聽之故海内之士言無定術行無常議夫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時而至雜反之學不兩立而治今兼聽雜學繆行同異之辭安得無亂乎聽行如此其扵治人又必然矣今世之學士語治者多曰與貧窮地以實無資今夫與人相善也無豐年旁入之利而獨以完給者非力則儉也與人相善也無饑饉疾疚禍罪之殃獨以貧窮者非侈則墮也侈而堕者貧而力而儉者富今上徵斂於富人以布施扵貧家是奪力儉而與侈堕也而欲索民之疾作而節用不可得也今有人於此義不入危城不處軍旅不以天下大利易其脛一毛世主必従而禮之貴其智而髙其行以為輕物重生之士也夫上所以陳良田大宅設爵禄所以易民死命也今上尊貴輕物重生之士而索民之出死而重殉上事不可得也藏書策習談論聚徒役服文學而議説世主必從而禮之曰敬賢士先王之道也夫吏之所税耕者也而上之所養學士也耕者則重税學士則多賞而索民之疾作而少言談不可得也立節參名執操不侵怨言過扵耳必隨之以劒世主必従而禮之以為自好之士夫斬首之勞不賞而家鬪之勇尊顯而索民之疾戰距敵而毋私鬭不可得也國平則養儒侠難至則用介士所養者非所用所用者非所飬此所以亂也且夫人主之聽扵學也若是其言宜布之官而用其身若非其言宜去其身而息其端今以為是也而弗布扵官以為非也而不息其端是而不用非而不息亂亡之道也澹臺子羽君子之容也仲尼㡬而取之與處而行不稱其貌宰予之辭雅而文也仲尼㡬而取之與處而智不充其辯故孔子曰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故以仲尼之智而有失實之聲今之新辯濫乎宰予而世主之聽眩乎仲尼為説其言因任其身則焉得無失乎是以魏任孟邜之辯而有華下之患趙任馬服之辯而有長平之禍此二者任辯之失也夫視鍜錫而察青黄區冶不能以必劒水擊鵠鴈陸斷駒馬則臧獲不疑鈍利發齒吻形容伯樂不能以必馬授車就駕而觀其末塗則臧獲不疑駑良觀容服聽辭言仲尼不能以必士試之官職課其功伐則庸人不疑扵愚智故眀主之吏宰相必起扵州部猛将必發於卒伍夫有功者必賞則爵禄厚而愈勸遷官襲級則官職大而愈治夫爵禄大而官職治王之道也磐石千里不可謂富象人百萬不可謂彊石非不大數非不衆也而不可謂富彊者磐不生粟象人不可使拒敵也今商官技藝之士亦不耕而食是地不墾與磐石一貫也儒侠毋軍勞顯而榮者則民不使與象人同事也夫禍知磐石象人而不知禍商官儒俠為不墾之地不使之民不知事類者也故敵國之君王雖説吾義吾弗入貢而臣關内之侯雖非吾行吾必使執禽而朝是故力多則人朝力寡則朝於人故眀君務力夫嚴家無悍虜而慈母有敗子吾以此知威勢之可以禁暴而德厚之不足以止亂也夫聖人之治國不恃人之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為非也恃人之為吾善也境内不什數用人不得為非一國可使齊為治也用衆而舎寡故不務徳而務法夫必恃自直之箭百世無矢恃自圜之木千嵗無輪矣自直之箭自圜之木百世無有一然而世皆乘車射禽者何也隠括之道用也雖有不恃隠括而有自直之箭自圜之木良工弗貴也何則乗者非一人射者非一發也不恃賞罰而恃自善之民眀主弗貴也何則國法不可失而所治非一人也故有術之君不随適然之善而行必然之道今或謂人曰使子必智而夀則世必以為狂夫智性也夀命也性命者非所學於人也而以人之所不能為説人此世之所以謂之為狂也謂之不能然則是諭也夫諭性也以仁義教人是以智與夀説人也有度之主弗受也故善毛嬙西施之美無益吾面用脂澤粉黛則倍其初言先王之仁義無益於治眀吾法度必吾賞罰者亦國之脂澤粉黛也故眀主急其助而緩其頌故不道仁義今巫祝之祝人曰使若千秋萬嵗千秋萬嵗之聲括耳而一日之夀無徵扵人此人所以簡巫祝也今世儒者之說人主不言今之所以為治而語已治之功不審官法之事不察姦邪之情而皆道上古之傳譽先王之成功儒者飾辭曰聽吾言則可以霸王此說者之巫祝有度之主不受也故眀主舉實事去無用不道仁義者故不聽學者之言今不知治者必曰得民之心欲得民之心而可以為治則是伊尹管仲無所用也將聽民而已矣民智之不可用猶嬰兒之心也夫嬰兒不剔首則腹痛不㨽痤則寝益剔首㨽痤必一人抱之慈母治之然猶啼呼不止嬰兒子不知犯其所小苦致其所大利也今上急耕田墾草以厚民産也而以上為酷修刑重罰以為禁邪也而以上為嚴徵賦錢粟以實倉庫且以救饑饉備軍旅也而以上為貪境内教戰陳閲士䘚幷力疾鬭所以禽虜也而以上為暴此四者所以治安也而民不知說也夫求聖通之士者為民智之不足師用昔禹决江濬河而民聚瓦石子產開畞樹桑鄭人謗訾禹利天下子產存鄭皆以受謗夫民智之不足用亦眀矣故舉士而求賢智為政而期適民皆亂之端未可與為治也○摛辭亹亹由其持論定故 難暢言之而不竭  勢慎子曰飛龍乗雲騰蛇遊霧雲罷霧霽而龍蛇與螾螘同矣則失其所乗也故賢人而詘於不肖者則權輕位卑也不肖而能服乎賢者則權重位尊也堯為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為天子能亂天下吾以此知勢位之足恃而賢智之不足慕也夫弩弱而矢髙者⿲氵身攵於風也身不肖而令行者得助扵衆也堯敎於隷屬而民不聽至於南面而王天下令則行禁則止由此觀之賢智未足以服衆而勢位足以任賢者也應慎子曰飛龍乗雲騰蛇遊霧吾不以龍蛇為不託於雲霧之勢也雖然夫擇賢而專任勢足以為治乎則吾未得見也夫有雲霧之勢而能乗遊之者龍蛇之材美也今雲盛而螾弗能乘也霧醲而螘不能逰也夫有盛雲醲霧之勢而不能乘逰者螾螘之材薄也今桀紂南面而王天下以天子之威爲之雲霧而天下不免乎大亂者桀紂之材薄也且其人以堯之勢治天下何以異桀之勢亂天下也夫勢者非能必使賢者用已而不肖者不用已也賢者用之則天下治不肖者用之則天下亂人之情性賢者寡而不肖者衆而以威勢之利濟亂世之不肖人則是以勢亂天下者多以勢治天下者寡矣夫勢者便治而利亂者也故周書曰毋為虎傅翼将飛入邑擇人而食之夫乘不肖人於勢是為虎傅翼也桀紂為髙臺深池以盡民力為炮烙以傷民性桀紂得成肆行者南面之威為之翼也使桀紂為匹夫未始一行而身在刑戮矣勢者養虎狼之心而成暴亂之事者也此天下之大患也勢之於治亂本末有位也而語專言勢之足以治天下者則其智之所至者淺矣夫良馬固車使臧獲御之則為人笑王良御之而日取千里車馬非異也或至乎千里或為人笑則巧拙相去逺矣今以國位為車以勢為馬以號令為轡以刑罰為鞭筴使堯舜御之則天下治桀紂御之則天下亂則賢不肖相去逺矣夫欲追速致逺不知任王良欲進利除害不知任賢能此則不知類之患也夫堯舜亦治民之王良也復應之曰其人以勢為足恃以治官客曰必待賢乃治則不然矣夫勢者名一而變無數者也勢必於自然則無爲言於勢矣吾所為言勢者言人之所設也今曰堯舜得勢而治桀紂得勢而亂吾非以堯桀為不然也雖然非一人之所得設也夫堯舜生而在上位雖有十桀紂不能亂者則勢治也桀紂亦生而在上位雖有十堯舜而亦不能治者則勢亂也故曰勢治者則不可亂而勢亂者則不可治也此自然之勢非人之所得設也若吾所言謂人之所得勢也而已矣賢何事焉何以眀其然也客曰人有鬻矛與楯者譽其楯之堅物莫能陷也俄而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物無不陷也有應之曰以子之矛陷子之楯何如其人弗能應也以為不可䧟之楯與無不陷之矛為名不可兩立也夫賢之為勢不可禁而勢之為道也無不禁以不可禁之勢與無不禁之道此矛楯之說也夫賢勢之不相容亦眀矣且夫堯舜桀紂千世而一出是比肩随踵而生也世之治者不絶於中吾所以為言勢者中也中者上不及堯舜而下亦不為桀紂抱法處勢則治背法去勢則亂今廢勢背法而待堯舜堯舜至乃治是千世亂而一治也抱法處勢而待桀紂桀紂至乃亂是千世治而一亂也且夫治千而亂一與治一而亂千也是猶乘驥駬而分馳也相去亦逺矣夫棄隠括之法去度量之數使奚仲為車不能成一輪無慶賞之勸刑罰之威釋勢委法堯舜户說而人辯之不能治三家夫勢之足用亦眀矣而曰必待賢則亦不然矣且夫百日之食以待粱肉餓者不活今待堯舜之賢乃治當世之民是猶待粱肉而救餓之説也夫曰良馬固車臧獲御之則為人笑王良御之則日取乎千里吾不以為然夫待越人之善海㳺者以救中國之溺人越人善㳺矣而溺者不濟矣夫待古之王良以馭今之馬亦猶越人救溺之説也不可亦眀矣夫良馬固車五千里而一置使中手御之追速致逺可以及也而千里可日致也何必待古之王良乎且御非使王良也則必使臧獲敗之治非使堯舜也則必使桀紂亂之此味非飴蜜也必苦菜亭歴也此則積辯累辭離理失術兩末之議也奚可以難夫道理之言乎哉客議未及此論也 備内人主之患在於信人信人則制於人人臣之於其君非有骨肉之親也縛於勢而不得不事也故為人臣者窺覘其君心也無須臾之休而人主怠傲處其上此世所以有劫君弑主也為人主而大信其子則姦臣得乗扵子以成其私故李兊傅趙王而餓主父為人主而大信其妻則姦臣得乗扵妻以成其私故優施傅麗姬殺申生而立奚齊夫以妻之近與子之親而猶不可信則其餘無可信者矣且萬乘之主千乗之君后妃夫人適為太子者或有欲其君之蚤死者何以知其然夫妻者非有骨肉之㤙也愛則親不愛則疏語曰其母好者其子抱然則其為之反也其母惡者其子釋丈夫年五十而好色未解也婦人年三十而美色衰矣以衰美之婦人事好色之丈夫則身見疏賤其子疑不為主此后妃夫人之所以兾其君之死者也唯母為后而子為主則令無不行禁無不止男女之樂不減於先君而擅萬乗不疑此酖毒扼昧之所以用也故桃左春秋曰人主之疾死者不能處半人主弗知則亂多資故曰利君死者衆則人主危故王良愛馬越王勾踐愛人為戰與馳醫善吮人之傷含人之血非骨肉之親也利所加也故輿人成輿則欲人之富貴匠人成棺則欲人之夭死也非輿人仁而匠人賊也人不貴則輿不售人不死則棺不買情非憎人也利在人之死也故后妃夫人太子之黨成而欲君之死也君不死則勢不重情非憎君也利在君之死也故人主不可以不加心扵利已死者故日月暈圍於外其賊在内備其所憎禍在所愛是故眀主不舉不参之事不食非常之食逺聽而近視以審外内之失省同異之言以知朋黨之分偶参伍之驗以責陳言之實執後以應前按法以治衆衆端以参觀士無幸賞賞無踰行殺必當罪有罪不赦則姦邪無所容其私矣徭役多則民苦民苦則權勢起權勢起則復除重復除重則貴人富苦民以富貴人起勢以藉人臣非天下長利也故曰徭役少則民安民安則下無重權下無重權則權勢滅權勢滅則德在上矣今夫水之勝火亦眀矣然而釡鬲間之水煎沸竭盡其上而火得熾盛焚其下水失其所以勝者矣今夫治之禁姦又眀於此然守法之臣為釜鬲之行則法獨眀於胸中而已失其所以禁姦者矣上古之傳言春秋所記犯法為逆以成大姦者未甞不從尊貴之臣也而法令之所以備刑罰之所以誅常扵卑賤是以其民絶望無所告愬大臣比周蔽上為一隂相善而陽相惡以示無私相為耳目以𠉀主隙人主掩蔽無道得聞有主名而無實臣專法而行之周天子是也偏借其權勢則上下易位矣此言人臣之不可借權勢也 南面人主之過在已任在臣矣又必反與其所不任者備之此其說必與其所任者為讎而主反制於其所不任者今所與備人者且曩之所備也人主不能眀法而以制大臣之威無道得小臣之信也人主釋法而以臣備臣則相愛者比周而相譽相憎者朋黨而相非非譽交争則主惑亂矣人臣者非名譽請謁無以進取非背法專制無以為威非假扵忠信無以不禁三者惛主壊法之資也人主使人臣雖有智能不得背法而專制雖有賢行不得踰功而先勞雖有忠信不得釋法而不禁此之謂眀法人主有誘於事者有壅扵言者二者不可不察也人臣易言事者必索資以事誣主主誘而不察因而多之則是臣反以事制主也如是者謂之誘誘扵事者困扵患其進言少其退費多雖有功其進言不信夫不信者有罪有功者必賞則羣臣莫敢飾言以惛主主道者使人臣前言不復扵後後言不復扵前事雖有功必伏其罪謂之任下人臣為主設事而恐其非也則先出説設言曰議是事者妒事者也人主藏是言不更聽羣臣羣臣畏是言不敢議事二勢者用則忠臣不聽而譽臣獨任如是者謂之壅扵言壅於言者制扵臣矣主道者使人臣知有言之責又有不言之責言無端末辯無参驗者此言之責也以不言避責持重位者此不言之責也人主使人臣言者必知其端以責其實不言者必問其取舎以為之資則人臣莫敢妄言矣又不敢黙然矣言默則皆有責也人主欲為事不通其端末而以眀其欲有為之意者其為不得利必以害反知此者舉事有道計其入多其出少者可為也惑主不然計其入不計其出出雖倍其入不知其害則是名得而實亡如是者功小而害大矣凡功者其入多其出少乃可謂功今大費無罪而少得為功則人臣出大費而成小功小功成而主亦有害不知治者必曰無變古毋易常變與不變聖人不聽正治而已然則古之無變常之毋易在常古之可與不可伊尹毋變殷太公毋變周則湯武不王矣管仲毋變齊郭偃無變晉則桓文不霸矣凡人難變古者憚易民之安也夫不變古者襲亂之迹適民心者恣姦之行也民愚而不知亂上懦而不能更是治之失也人主者眀能知治嚴必行之故雖拂於民必立其治説在商君之内外而鐵殳重盾而豫戒也故郭偃之始治也文公有官䘚管仲始治也桓公有武車戒民之備也是以愚戇窳惰之民苦小費而亡大利也故夤虎受阿謗而⿰小變而失長便故鄒賈非載旅狎習於亂而容扵治故鄭人不能歸醉説林昭績昧醉寐而亡其裘宋君曰醉足以亡裘乎對曰桀以醉亡天下而康誥曰毋彝酒者彝酒常酒也常酒者天子失天下匹夫失其身 有獻不死之藥扵荆王者謁者操之以入中射之士問曰可食乎曰可因奪而食之王大怒使人殺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説王曰臣問謁者曰可食臣故食之是臣無罪而罪在謁者也且客獻不死之藥臣食之而王殺臣是死藥也是客欺王也夫殺無罪之臣而眀人之欺王也不如釋臣王乃不殺 田駟欺鄒君鄒君将使人殺之田駟恐告恵子恵子見鄒君曰今有人見君則䀹其一目奚如君曰我必殺之恵子曰瞽兩目䀹君奚為不殺君曰不能勿䀹恵子曰田駟東慢齊侯南欺荆王駟之於欺人瞽也君奚怨焉鄒君乃不殺 張譴相韓病将死公乗無正懐三十金而問其疾居一月自問張譴曰若子死将誰使代子答曰無正重法而畏上雖然不如公子食我之得民也張譴死因相公乘無正 魯人身善織屨妻善織縞而徙於越或謂之曰子必窮矣魯人曰何也曰屨為履之也而越人跣行縞為冠之也而越人被髪以子之所長逰於不用之國欲使無窮其可得乎 衛人嫁其子而敎之曰必私積聚為人婦而出常也其成居幸也其子因私積聚其姑以為多私而出之其子所以自反者陪其所以嫁其父不自罪扵教子非也而自知其益富今人臣之處官者皆是類也 田伯鼎好士而存其君白公好士而亂荆其好士則同其所以為則異公孫友自刖而尊百里豎刁自宫而諂桓公其自刑則同其所以自刑之為則異慧子曰往者東走逐者亦東走其東走則同其所以東走之為則異故曰同事之人不可不審察也 鳥有翢翢者重首而屈尾将欲飲扵河則必顛乃銜其羽而飲之人之所有飲不足者不可不索其羽也 桓赫曰刻削之道鼻莫如大目莫如小鼻大可小小不可大也目小可大大不可小也舉事亦然為其不可復者也則事寡敗矣 宋之富賈有監止子者與人争買百金之璞玉因佯失而毁之負其百金而理其毁瑕得千鎰焉事有舉之而有敗而賢其毋舉之者負之時也 有欲以御見荆王者衆騶妒之因曰臣能撽鹿見王王為御不及鹿自御及之王善其御也乃言衆騶妒之 三虱相與訟一虱過之曰訟者奚説三虱曰爭肥饒之地一虱曰若亦不患臘之至而茅之燥耳若又奚患於是乃相與聚嘬其母而食之彘臞人乃弗殺 蟲有蚘者一身兩口爭相齕也遂相食因自殺人臣之爭事而亡其國者皆蚘類也 宫有堊器有滌則潔矣行身亦然無滌堊之地則寡非矣 有與悍者鄰欲賣宅而避之人曰是其貫将滿也子姑待之答曰吾恐其以我滿貫也遂去之故曰物之㡬者非所靡也内儲説上七術主之所用也七術所察也六微七術一曰衆端参觀二曰必罰眀威三曰信賞盡能四曰一聽責下五曰疑詔詭使六曰挾知而問七曰倒言反事此七者主之所用也 觀聽不參則誠不聞聽有門户則臣壅塞其説在侏儒之夢見竈哀公之稱莫衆而迷故齊人見河伯與恵子之言亡其半也其患在豎牛之餓叔孫而江乞之説荆俗也嗣公欲治不知故使有敵是以眀主推積鐵之類而察一市之患○參觀一 愛多者則法不立威寡者則下侵上是以刑罰不必則禁令不行其説在董子之行石邑與子產之敎游吉也故仲尼説隕霜而殷法刑棄灰将行去樂池而公孫鞅重輕罪是以麗水之金不守而積澤之火不救成歡以太仁弱齊國卜皮以慈恵亡魏王管仲知之故斷死人嗣公知之故買胥靡○必罰二 賞譽薄而謾者下不用賞譽厚而信者下輕死其說在文子稱若獸鹿故越王焚宫室而呉起倚車轅李悝斷訟以射宋崇門以毁死勾踐知之故式怒鼃昭侯知之故藏弊袴厚賞之使人為賁諸也婦人之拾蠶漁者之握鱣是以效之○賞譽三 一聽則愚智不分責下則人臣不參其説在索鄭與吹竽其患在申子之以趙紹韓沓為甞試故公子氾議割河東而應侯謀弛上黨○一聽四 數見久待而不任姦則鹿散使人問他則不鬻私是以龎敬還公大夫而戴讙詔視轀車周主亡玉簮商太宰論牛矢○詭使五 挟智而問則不智者至深智一物衆隠皆變其説在昭侯之握一爪也故必審南門而三鄉得周主索曲杖而羣臣懼卜皮事庶子西門豹詳遺轄○挾智六 倒言反事以嘗所疑則姦情得故陽山謾樛豎淖齒為秦使齊人欲為亂子之以白馬子産離訟者嗣公過闗市○倒言七右經 齊人有謂齊王曰河伯大神也王何不試與之遇乎臣請使王遇之為壇場大水之上而與王立之焉有閒大魚動因曰此河伯 夫矢来有鄉則積鐵以備一鄉矢来無鄉則為鐵室以盡備之備之則體不傷故彼以盡備之不傷此以盡敵之無姦也 荆南之地麗水之中生金人多竊采金采金之禁得而輒辜磔扵市甚衆壅離其水也而人竊金不止夫罪莫重辜磔於市猶不止者不必得也故今有於此曰予汝天下而殺汝身庸人不為也夫有天下大利也猶不為者知必死故不必得也則雖辜磔竊金不止知必死雖予之天下不為也 宋崇門之巷人服喪而毁甚瘠上以為慈愛於親舉以為官師眀年人之所以毁死者嵗十餘人子之服親喪者為愛之也而尚可以賞勸也况君上之於民乎 鱣似虵蠶似蠋人見虵則驚駭見蠋則毛起然而婦人拾蠶漁者握鱣利之所在則忘其所惡皆為孟賁 龐敬縣令也遣市者行而召公大夫而還之立有間無以詔之䘚遣行市者以為令與公大夫有言不相信以至無姦 戴驩宋太宰夜使人曰吾聞數夜有乘轀車至李史門者謹為我伺之使人報曰不見轀車見有奉笥而與李史語者有閒李史受笥 周主亡玉簮令吏求之三日不能得也周主令人求而得之家人之屋閒周主曰吾知吏之不事事也求簮三日不得之吾令人求之不移日而得之扵是吏皆悚懼以為君神眀也 商太宰使少庶子之市顧反而問之曰何見扵市對曰無見也太宰曰雖然何見也對曰市南門之外甚衆牛車僅可以行耳太宰因誡使者無敢告人吾所問扵女因召市吏而誚之曰市門之外何多牛屎市吏甚怪太宰知之疾也乃悚懼其所也周主下令索曲杖吏求之數日不能得周主私使人求之不移日而得之乃謂吏曰吾知吏不事事也曲杖甚易也而吏不能得我令人求之不移日而得之豈可謂忠哉吏乃皆悚懼其所以君為神眀 陽山君相衞聞王之疑已也乃偽謗樛豎以知之 齊人有欲為亂者恐王知之因詐逐所愛者令走王知之○右傳○諸事已見别卷者不録下 内儲説同  下六㣲六㣲一曰權借在下二曰利異外借三曰託扵似類四曰利害有反五曰参疑内事六曰敵國廢置此六者主之所察也 權勢不可以借人上失其一臣以為百故臣得借則力多力多則内外為用内外為用則人主壅其説在老耼之言失魚也是以人主久語而左右鬻懐刷其患在胥僮之諌厲公與州侯之一言而燕人浴矢也○權借一 君臣之利異故人臣莫忠故臣利立而君利滅是以姦臣者召敵兵以内除舉外事以眩主茍成其私利不顧國患其説在衞人之妻夫禱祝也故戴歇議子弟而三桓劫昭公公叔内齊軍而翟黄召韓兵太宰嚭説大夫種大成牛教申不害司馬喜告趙王吕倉規秦楚宋石遺衛君書白圭敎暴譴○利異二似類之事人主之所以失誅而大臣之所以成私也
  是以門人捐水而夷射誅濟陽自矯而二人罪司馬喜殺爰騫而季辛死鄭袖言惡臭而新人劓費無忌敎郄宛而令尹誅陳需殺張夀而犀首走故燒芻廥而中山罪殺老儒而濟陽賞也○似類三 事起而有所利其尸主之有所害必反察之是以眀主之論也國害則省其利者臣害則察其反者其説在楚兵至而陳需相黍種貴而廩吏覆是以昭奚恤執販茅而僖侯譙其次文公髪燒炙而穰侯請立帝○有反四 參疑之勢亂之所由生也故眀主慎之是以晉驪姬殺太子申生而鄭夫人用毒藥衛州吁殺其君完公子根取東周王子職甚有𠖥而商臣果作亂嚴遂韓廆爭而哀侯果遇賊田常闞止戴讙皇喜敵而宋君簡公殺其説在狐突之稱二好與鄭昭之對未生也○參疑五 敵之所務在淫察而就靡人主不察則敵廢置矣故文王資費仲而秦王患楚使黎且去仲尼而干象沮甘茂是以子胥宣言而子常用内美人而虞虢亡佯遺書而萇𢎞死用雞猳而鄶傑盡○廢置六參疑廢置之事眀主絶之於内而施之扵外資其輕
  者輔其弱者此謂廟攻參伍既用扵内觀聽又行於外則敵偽得其説在秦侏儒之告恵文君也故襄疵言襲鄴而嗣公賜令蓆○廟攻七右經 勢重者人主之淵也臣者勢重之魚也魚失扵淵而不可復得也人主失其勢重於臣而不可復收也古之人難正言故託之扵魚賞罰者利器也君⿰扌𠫵 -- 𢮥之以制臣臣得之以擁主故君先見所賞則臣鬻之以為德君先見所罰則臣鬻之以為威故曰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燕人無惑故浴狗矢燕人其妻有私通於士其夫早自外而来士適出夫曰何客也其妻曰無客問左右左右言無有如出一口其妻曰公惑易也因浴之以狗矢一曰燕人李季好逺出其妻私有通扵士季突至士在内中妻患之其室婦曰令公子裸而解髪直出門吾屬佯不見也於是公子従其計疾走出門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無有季曰吾見鬼乎婦人曰然為之奈何曰取五姓之矢浴之季曰諾乃浴以矢一曰浴以蘭湯 衞人有夫妻禱者而祝曰使我無故得百束布其夫曰何少也對曰益是子将以買妾 荆公欲宦諸公子於四鄰戴歇曰不可宦公子於四鄰四鄰必重之曰子出者重重則必為所重之國黨則是教子於市外也不使 吕倉魏王之臣也而善扵秦荆微諷秦荆令之攻魏因請行和以自重也 宋石魏将也衛君荆将也兩國構難二子皆将宋石遺衞君書曰二軍相當兩旗相望唯毋一戰戰必不兩存此乃兩主之事也與子無有私怨也善者相避也 魏王臣二人不善濟陽君濟陽君因偽令人矯王命而謀攻也王使人問濟陽君曰誰與恨對曰無敢與恨雖然嘗與二人不善不足以至於此王問左右左右固然王因誅二人者 中山有賤公子馬甚瘦車甚弊左右有私不善者乃為之請曰公子甚貧馬甚瘦王何不益之馬食王不許左右因㣲令夜燒芻廏王以為賤公子也乃誅之 魏有老儒不善濟陽君客有與老儒私怨者因攻老儒殺之以德扵濟陽君曰臣為其不善君也故為君殺之濟陽君因不察而賞之一曰濟陽君有少庶子者不見知欲入愛扵君者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濟陽少庶子欲以為功入見於君曰齊使老儒掘藥扵馬梨之山名掘藥也實閒君之國君殺之是将以濟陽君抵罪扵齊矣臣請刺之君曰可於是眀日得之城隂而刺之濟陽君還益親之 鄭君問鄭昭曰太子亦何如對曰太子未生也君曰太子已置而曰未生何也對曰太子雖置然而君之好色不已所愛有子君必愛之愛之則必欲以為後臣故曰太子未生也 鄴令襄疵隂善趙王左右趙王謀襲鄴襄疵常輒聞而先言之魏王魏王備之趙乃輒還○右 外儲説傳  左上眀主之道如有若之應宓子也眀主之聽言也美其辯其觀行也賢其逺故羣臣士民之道言者迂𢎞其行身也離世其説在田鳩對荆王也故墨子為木鳶謳癸築武宫夫藥酒用言眀在聖主之以獨知也 人主之聽言也不以功用為的則説者多棘刺白馬之説不以儀的為闗則射者皆如羿也人主於説也皆如燕主學道也而長説者皆如鄭人争年也是以言有纖察㣲難而非務也故李恵宋墨皆畫筴也論有迂深閎大非用也故畏震瞻車状皆鬼魅也言而拂難堅确非功也故務卞鮑介墨翟皆堅瓠也且虞慶詘匠也而屋壊范且窮工而弓折是故求其誠者非歸餉也不可 夫挟相為則責望自為則事行故父子或怨譟取庸作者進美羮説在文公之先宣言與勾踐之稱如皇也故桓公藏蔡怒而攻楚呉起懐瘳實而吮傷且先王之賦頌鍾鼎之銘皆潘吾之跡華山之博也然先王所期者利也所用者力也築社之諺目辭説也請許學者而行宛曼於先生或者不宜今乎如是不能更也鄭縣人得車軛也衞人佐弋也卜子妻為弊袴也而其少者也先王之言有其所為小而世意之大者有其所為大而世意之小者未可必知也説在宋人之解書與梁人之讀記也故先王有郢書而後世多燕説夫不適國事而謀先王皆歸取度者也 利之所在民歸之名之所彰士死之是以功外扵法而賞加焉則上不能得所利於下名外扵法而譽加焉則士勸名而不畜之於君故中章胥已仕而中牟之民棄田圃而随文學者邑之半平公腓痛足痺而不敢壊坐晋國之辭仕託慕者國之錘此三士者言襲法則官府之籍也行中事則如令之民也二君之禮太甚若言離法而行逺功則繩外民也二君又何禮之禮之當亡且居學之士國無事不用力有難不被甲禮之則惰修耕戰之功不禮則周主上之法國安則尊顯危則為屈公之威人主奚得於居學之士哉故眀王論李疵視中山也詩曰不躬不親庶民不信傅説之以無衣紫子産之以鄭簡宋襄責之以尊厚耕戰夫不眀分不責誠而以躬親涖下且為下走睡臥與夫揜弊㣲服孔丘不知故稱猶盂鄒君不知故先自戮眀主之道如叔向賦獵與昭侯之奚聽也 小信成則大信立故眀主積於信賞罰不信則禁令不行説在文公之攻原與箕鄭救餓也是故呉起須故人而食文侯㑹虞人而獵故眀主表信如曾子殺彘也患在厲王擊警鼓與李悝謾兩和也○右經夫良藥苦於口而智者勸而飲之知其入而已己疾
  也忠言拂扵耳而眀主聽之知其可以致功也 宋人有請為燕王以棘刺之端為母猴者必三月齋然後能觀之燕王因以三乘養之右御冶工言王曰臣聞人主無十日不燕之齋今知王不䏻久齋以觀無用之器也故以三月為期凡刻削者以其所以削必小今臣冶人也無以為之削此不然物也王必察之王因囚而問之果妄乃殺之冶人謂王曰計無度量言談之士多棘刺之説也一曰好㣲巧衞人有能以棘刺之端為母猴燕王説之養之以五乗之奉王曰吾試觀客為棘刺之母猴客曰人主欲觀之必半嵗不入宫不飲酒食肉雨霽日出視之晏隂之間而棘刺之母猴乃可見也燕王因養衞人不能觀其母猴鄭有臺下之冶者謂燕王曰臣為削者也諸㣲物必以削削之而所削必大扵削今棘刺之端不容削鋒王試觀客之削能與不能可知也王曰善謂衞人曰客為棘刺之端以削吾欲觀見之客曰臣請之舎取之因逃 夫新砥礪殺矢彀弩而射雖㝠而妄發其端未嘗不中秋毫也然而莫能復其處不能謂善射無常儀的也設五寸之的引十步之逺非羿逢䝉不能必全者有常儀的也有度難而無度易也有常儀的則羿䝉以五寸為巧無常儀的則以妄發而中秋毫為拙故無度而應之則辯士繁説設度而待之雖知者猶畏失也不敢妄言今人主聽説不應之以度而説其辯不度之以功而譽其行此人主所以長欺而説者所以長養也 客有敎燕王為不死之道者王使人學之所使學者未及學而客死王大怒誅之王不知客之欺已而誅學者之晚也夫信不然之物而誅無罪之臣不察之患也且人所急無如其身不能自使其無死安能使王長生哉 鄭人有相與爭年者其一人曰我與黄帝之兄同年訟此而不決以後息者為勝耳 客有為周君畫筴者三年而成君觀之與髹筴者同状周君大怒畫筴者曰築十版之牆鑿八尺之牖而以日始出時加之其上而觀周君為之望見其状盡成龍蛇禽獸車馬萬物之狀備具周君大説此畫筴之功非不微難也然其用與素髹筴同 客有為齊王畫者齊王問曰畫孰最難者曰犬馬難孰易者曰鬼魅最易夫犬馬人所知也旦暮罄於前不可類之故難鬼神無形者不罄於前故易之也 虞慶為屋謂匠人曰屋太尊匠人對曰此新屋也塗濡而椽生夫濡塗重而生椽橈以橈椽任重塗此宜卑虞慶曰不然更日久則塗乾而椽燥塗乾則輕椽燥則直以直椽任輕塗此益尊匠人詘為之而屋壊一曰虞慶将為屋匠人曰材生而塗濡夫材生則橈塗濡則重以橈任重今雖成久必壞虞慶曰材乾則直塗乾則輕今誠得乾日以輕直雖久必不壊匠人詘作之成有間屋果壊范且曰弓之折必於其盡也不於其始也夫工人張弓也伏檠三旬而蹈弦一日犯機是節之其始而暴之其盡也焉得無折范且曰不然伏檠一日而蹈弦三日而犯機是暴之其始而節之其盡也工人窮也為之弓折范且虞慶之言皆文辯辭勝而反事之情人主説而不禁此所以敗也夫不謀治彊之功而豔乎辯説文麗之聲是却有術之士而任壊屋折弓也故人主之扵國事也皆不達乎工匠之構屋張弓也然而士窮乎范且虞慶者為虚辭其無用而勝實事其無易而窮也人主多無用之辯而少無易之言此所以亂也今世之為范且虞慶者不輟而人主説之不止是貴敗折之類而以知術之人為工匠也不得施其技巧故屋壊弓折知治之人不得行其方術故國亂而主危 夫嬰兒相與戲也以塵為飯以塗為羮以木為胾然至日晚必歸饟者塵飯塗羮可以戲而不可食也夫稱上古之傳頌辯而不慤道先王仁義而不能正國者此亦可以戲而不可以為治也夫慕仁義而弱亂者三晉也不慕而治彊者秦也然而秦彊而未帝者治未畢也 人為嬰兒也父母養之簡子長而怨子壮盛成人其供養薄父母怒而誚之子父至親也而或譙或怨者皆挟相為而不周於為已也夫賣庸而播耕者主人費家而美食調布而求易錢者非愛庸客也曰如是耕者且深耨者熟耘也庸客致力而疾耘耕者盡巧而正畦陌疇畤者非愛人主也曰如是羮且美錢布且易云也此其養功力有父子之澤矣而心調於用者皆挟自為心也故人行事施予以利之為心則越人易和以害之為心則父子離且怨 鄭縣人卜子使其妻為袴其妻問曰今袴何如夫曰象吾故袴其妻因毁新令如故袴鄭縣人有得車軛者而不知其名問人曰此何種也
  對曰此車軛也俄又復得一問人曰此是何種也對曰此車軛也問者大怒曰曩者曰車軛今又曰車軛是何衆也此女欺我也遂與之鬭 衞人有佐弋者鳥至因先以其裷麾之鳥驚而不射也 鄭縣人乙子妻之市買鼈以歸過潁水以為渇也因縦而飲之遂亡其鼈夫少者侍長者飲長者飲亦自飲也一曰魯人有自喜者見長者飲酒不能釂則唾之亦效唾之一曰宋人有少者亦欲效善則見長者飲無餘非斟酒餘也而欲盡之 書曰紳之束之宋人有治者因重帯自紳束也人曰是何也對曰書之言固然書曰既雕既琢還歸其樸梁人有治者動作言學舉事於文曰難之顧失其實人曰是何也對曰書之言固然 郢人有遺燕相國書者夜書火不眀因謂持燭者曰舉燭云而過書舉燭舉燭非書意也燕相受書而説之曰舉燭者尚眀也尚眀也者舉賢而任之燕相白王王大説國以治治則治矣非書意也今世舉學者多似此類 鄭人有且置履者先自度其足而置之其坐至之市而忘操之已得履乃曰吾忘持度反歸取之及反市罷遂不得履人曰何不試之以足曰寧信度無自信也 鄭縣人有屈公者聞敵恐因死恐已因生 鄒君好服長纓左右皆服長纓甚貴鄒君患之問左右左右曰君好服百姓亦多服是以貴君因先自斷其纓而出國中皆不服長纓君不能下令為百姓服度以禁之乃斷纓出以示民是先戮以涖民也○右 外儲説傳  左下以罪受誅人不怨上跀危生子臯以功受賞臣不德君翟璜操右契而乘軒襄王不知故昭卯五乗而履屩上不過任臣不誣能即臣将為失少室周 恃勢而不恃信故東郭牙議管仲恃術而不恃信故渾軒非文公故有術之士信賞以盡能必罰以禁邪雖有駮行必得所利簡主之相陽虎哀公問一足失臣主之理則文王自履而矜不易朝燕之處則季孫終身荘而遇賊 利所禁禁所利雖神不行譽所罪毁所賞雖堯不治夫為門而不使入委利而不使進亂之所以産也齊侯不聽左右魏王不聽譽者而眀察照羣臣則鉅不費金錢孱不用玉璧西門豹請復治鄴足以知之猶盗嬰兒之矜裘與跀危子榮衣子綽左右畫去蟻驅蠅安得無桓公之憂索官與宣王之患臞馬也臣以卑儉為行則爵不足以勸賞𠖥光無節則臣下侵偪説在苗賁皇非獻伯孔子議晏嬰故仲尼論管仲與叔孫敖而出入之容變陽虎之言見其臣也而簡主之應人臣也失主術朋黨相和臣下得欲則人主孤羣臣公舉下不相和則人主眀陽虎将為趙武之賢解狐之公而簡主以為枳棘非所以教國也 公室卑則忌直言私行勝則少公功説在文子之直言武子之用杖子産忠諌子國譙怒梁車用法而成侯收璽管仲以公而國人謗怨○右經 詎者齊之居士孱者魏之居士齊魏之君不眀不能親照境内而聽左右之言故二子費金璧而求入仕也 齊有狗盜之子與跀危子戲而相誇盗子曰吾父之裘獨有尾危子曰吾父獨冬不失袴子綽曰人莫能左畫方而右畫圓也以肉去蟻蟻愈多以魚驅蠅蠅愈至 鄭縣人賣豚人問其價曰道逺日暮安暇語汝○右 外儲説傳  右上君所以治臣者有三勢不足以化則除之師曠之對晏子之説皆合勢之易也而道行之難是與獸逐走也未知除患患之可除在子夏之説春秋也善持勢者蚤絶其姦萌故季孫讓仲尼以遇勢而況錯之於君乎是以太公望殺狂矞而臧獲不乗驥嗣公知之故而駕鹿薛公知之故與二欒博此皆知同異之反也故眀主之牧臣也説在畜馬 人主者利害之軺轂也射者衆故人主共矣是以好惡見則下有因而人主惑矣辭言通則臣難言而主不神矣説在申子之言六慎與唐易之言弋也患在國羊之請變與宣王之太息也眀之以靖郭氏之獻十珥也與犀首甘茂之道宂聞也堂谿公知術故問玉巵昭侯能術故以聽獨寝眀主之道在申子之勸獨斷也 術之不行有故不殺其狗則酒酸夫國亦有狗且左右皆社鼠也人主無堯之再誅與荘王之應太子而皆有薄媼之決蔡嫗也知貴不能以敎歌之法先揆之呉起之出愛妻文公之斬顛頡皆違其情者也故能使人弹疽者必其忍痛者也○右經 賞之譽之不勸罰之毁之不畏四者加焉不變則除之 國羊重於鄭君聞君之惡已也侍飲因先謂君曰臣適不幸而有過願君幸而告之臣請變更則臣免死罪矣 夫敎歌者使先呼而詘之其聲反清徵者乃敎之一曰敎歌者先揆以法疾呼中宫徐呼中徴疾不中宫徐不中徵不可謂敎 夫痤疽之痛也非刺骨髓則煩心不可支也非如是不能使人以半寸砥石彈之今人主之於治亦然非不知有苦則安欲治其國非如是不能聽聖知而誅亂臣亂臣者必重人重人者必人主所甚親愛也人主所甚親愛也者是同堅白也夫以布衣之資欲以離人主之堅白所愛是猶以解左髀説右髀者是身必死而説不行者也○右 外傳  儲説右下賞罰共則禁令不行何以眀之眀之以造父於期子罕為出彘田恒為圃池故宋君簡公弑患在王良造父之共車田連成竅之共琴也 治彊生於法弱亂生於阿君眀於此則正賞罰而非不仁也爵禄生於功誅罰生於罪臣眀扵此則盡死力而非忠君也君通於不仁臣通於不忠則可以王矣昭襄知主情而不發五苑田鮪知臣情故敎田章而公儀辭魚 眀主者鑒於外也而外事不得不成故蘇代非齊王人主鑒於上也而居者不適不顯故潘夀言禹情人主無所覺悟方吾知之故恐同衣於族而况借扵權乎呉章知之故説以佯而況借於誠乎趙王惡虎目而壅眀主之道如周行人之郤衞侯也 人主者守法責成以立功者也聞有吏雖亂而有獨善之民不聞有亂民而有獨治之吏故眀主治吏不治民説在搖木之本與引網之綱故失火之嗇夫不可不論也救火者吏操壺走火則一人之用也操鞭使人則役萬夫故所遇術者如造父之遇駕馬牽馬推車則不能進代御執轡持筴則馬咸騖矣是以説在椎鍜平夷榜檠矯直不然敗在淖齒用齊戮閔王李兑用趙餓主父也 因事之理則不勞而成故兹鄭之踞轅而歌以上髙梁也其患在趙簡主税吏請輕重薄疑之言國中飽簡主喜而府庫虚百姓餓而姦吏富也故桓公巡民而管仲省腐財怨女不然則在延陵乗馬不得進造父過之而為之泣也○右經 造父御四馬馳驟周旋而恣欲於馬恣欲於馬者擅轡筴之制也然馬驚扵出彘而造父不能禁制者非轡筴之嚴不足也威分於出彘也王子於期為駙駕轡筴不用而擇欲於馬擅芻水之利也然馬過於圃池而駙馬敗者非芻水之利不足也徳分於圃池也故王良造父天下之善御者也然而使王良操左革而叱咤之使造父操右革而鞭笞之馬不能行十里共故也田連成竅天下善鼓琴者也然而田連鼓上成竅檝下而不能成曲亦共故也夫以王良造父之巧共轡而御不能使馬人主安能與其臣共權以為治以田連成竅之巧共琴而不能成曲人主又安能與其臣共勢以成功乎一曰造父為齊王駙駕渇馬服成効駕圃中渇馬見圃池去車走池駕敗王子於期為簡主取道争千里之表其始發也彘伏溝中王子於期齊轡筴而進之彘突出於溝中馬驚駕敗司城子罕謂宋君曰慶賞賜與民之所喜也君自行之殺戮誅罰民之所惡也臣請當之宋君曰諾於是出威令誅大臣君曰問子罕也於是大臣畏之細民歸之處期年子罕殺宋君而奪政故子罕為出彘以奪其君國簡公在上位罰重而誅嚴厚斂賦而殺戮民田成恒設慈愛眀寛厚簡公以齊民為渇馬不以恩加民而田成恒以仁厚為圃池也一曰造父為齊王駙駕以渇服馬百日而服成服成請効駕齊王王曰効駕於圃中造父驅車入圃馬見圃池而走造父不能禁造父以渇服馬久矣今馬見池駻而走雖造父不能治今簡公之法禁其衆久矣而田成恒利之是田成恒傾國池而示渇民也一曰王子於期為宋君為千里之逐已駕察手吻文且發矣驅而前之輪中繩引而郤之馬掩跡拊而發之彘逸出扵竇中馬退而郤筴不能進前也馬駻而走轡不能止也一曰司城子罕謂宋君曰慶賞賜予者民之所好也君自行之誅罰殺戮者民之所惡也臣請當之於是戮細民而誅大臣君曰與子罕議之居期年民知殺生之命制於子罕也故一國歸焉故子罕劫宋君而奪其政法不能禁也故曰子罕為出彘而田成恒為圃池也今令王良造父共車人操一邊轡而入門閭駕必敗而道不至也令田連成竅共琴人撫一絃而揮則音必敗曲不遂矣 田鮪教其子田章曰欲利而身先利而君欲富而家先富而國一曰田鮪敎其子田章曰主賣官爵臣賣智力故自恃無恃人 方吾子曰吾聞之古禮行不與同服者同車不與同族者共家而况君人者乃借其權而外共勢乎 揺木者一一攝其葉則勞而不徧左右拊其本而葉徧揺矣臨淵而揺木鳥驚而髙魚恐而下善張網者引其綱若一一攝萬目而後得則是勞而難引其綱而魚已囊矣故吏者民之本綱者也故聖人治吏不治民 救火者令吏挈壺甕而走火則一人之用也操鞭箠指麾而趣使人則制萬夫是以聖人不親細民眀主不躬小事 造父方耨時有子父乗車過者馬驚而不行其子下車牽馬父子推車請造父助我推車造父因收器輟而寄載之援其子之乗乃始檢轡持筴未之用也而馬轡騖矣使造父而不能御雖盡力勞身助之推車馬猶不肯行也今使身佚且寄載有德扵人者有術而御之也故國者君之車也勢者君之馬也無術以御之身雖處勞猶不免亂有術以御之身䖏佚樂之地又致帝王之功也 椎鍜者所以平不夷也榜檠者所以矯不直也聖人之為法也所以平不夷矯不直也淖齒之用齊也擢閔王之筋李兑之用趙也餓殺主父此二君者皆不能用其椎鍜榜檠故身死為戮而為天下笑一曰入齊則獨聞淖齒而不聞齊王入趙則獨聞李兑而不聞趙王故曰人主者不操術則威勢輕而臣擅名 兹鄭子引輦上髙梁而不能支兹鄭據轅而歌前者止後者趨輦乃上使兹鄭無術以致人則身雖絶力至死輦猶不上也今身不至勞苦而輦以上者有術以致之故也 延陵卓子乗蒼龍挑文之乘鈎飾在前錯錣在後馬欲進則鈎飾禁之欲退則錯錣貫之馬因旁出造父過之而為之泣涕曰古之治人亦然矣夫賞所以勸之而毁存焉罰所以禁之而譽加焉民中立而不知所由此亦聖人之所為泣也一曰延陵卓子乘蒼龍與翟文之乘前則有錯飾後則利錣筴進則引之退則筴之馬前不得進後不得退遂避而逸因下抽刀而刎其脚造父見之而泣終日不食因仰天而歎曰筴所以進之也錯飾在前引所以退之也利錣在後今人主以其清潔也進之以其不適左右也退之以其公正也譽之以其不聽従也廢之民懼中立而不知所由此聖人之所為泣也○右傳○儲説經文比物連類後世連珠之託始也傳錯出生姿意味雋永如出彘圃池共御共琴一叚倐分倐合疊見側出變幻廽環莫可端倪誠所謂巧極天工錯 守者  道聖王之立法也其賞足以勸善其威足以勝暴其備足以完法治世之臣功多者位尊力極者賞厚情盡者名立善之生如春惡之死如秋故民勸極力而樂盡情此之謂上下相得上下相得故能使用力者自極於權衡而務至扵任鄙戰士出死而願為賁育守道者皆懐金石之心以死子胥之節用力者為任鄙戰如賁育守為金石則君人者髙枕而守已完矣 古之善守者以其所重禁其所輕以其所難止其所易故君子與小人俱正盜跖與曾史俱㢘何以知之夫貪盗不赴谿而掇金赴谿而掇金則身不全賁育不量敵則無勇名盜跖不計可則利不成 眀主之守禁也賁育見侵於其所不能勝盜跖見害於其所不能取故能禁賁育之所不能犯守盜跖之所不能取則暴者守愿邪者反正大勇愿巨盜貞則天下公平而齊民之情正矣 人主離法失人則危於伯夷不妄取而不免於田成盜跖之禍也今天下無一伯夷而姦人不絶世故立法度量度量信則伯夷不失是而盜跖不得非法分眀則賢不得奪不肖彊不得侵弱衆不得暴寡託天下於堯之法則貞士不失分姦人不徼幸寄千金於羿之矢則伯夷不得亡而盜跖不敢取堯眀於不失姦故天下無邪羿巧於不失發故千金不亡邪人不售而盜跖止如此故圗不載宰予不舉六卿書不著子胥不眀夫差孫吴之略廢盜跖之心伏 人主甘服於玉堂之中而無瞋目切齒傾取之患人臣垂拱金城之内而無扼捥聚脣嗟唶之禍服虎而不以柙禁姦而不以法塞偽而不以符此賁育之所患堯舜之所難也故設柙非所以備䑕也所以使怯弱能服虎也立法非所以備曽史也所以使庸主能止盜跖也為符非所以豫尾生也所以使衆人不相謾也不恃比干之死節不幸亂臣之無詐也持怯士之所能服握庸主之所易守當今之世為人主忠計為天下結徳者利莫長扵此故君人者無亡國之圗而忠臣無失身之畫眀扵尊位必法故能使人盡力扵權衡死節於官職通於賁育之情不以死易生眀扵盜跖之貪不以財易身則守國之道畢備矣 用人聞古之善用人者必循天順人而眀賞罰循天則用力寡而功立順人則刑罰省而令行眀賞罰則伯夷盜跖不亂如此則白黑分矣治國之臣效功扵國以履位見能於官以受職盡力於權衡以任事人臣皆宜其能勝其官輕其任而莫懐餘力扵心莫負兼官之責於君故内無伏怨之亂外無矯服之患眀君使事不相干故莫訟使士不兼官故技長使人不同功故莫争訟爭訟止技長立則彊弱不觳力冰炭不合形天下莫得相傷治之至也釋法術而心治堯不能正一國去規矩而妄意度奚仲不䏻成一輪廢尺寸而差長短王爾不能半中使中主守法術拙匠守規矩尺寸則萬不失矣君人者能去賢巧之所不能守中拙之所萬不失則人力盡而功名立眀主立可為之賞設可避之罰故賢者勸賞而不見
  子胥之禍不肖者少罪而不見傴剖背盲者處平而不遇深谿愚者守靜而不陷險危如此則上下之恩結矣古之人曰其心難知喜怒難中也故以表示目以鼓語耳以法敎心君人者釋三易之數而行一難知之心如此則怒積扵上怨積扵下以積怒而御積怨則兩危矣人主立難為而罪不及則私怨生人臣失所長而奉
  難給則伏怨結勞苦不撫循憂悲不哀憐喜則譽小人賢不肖俱賞怒則毁君子使伯夷與盜跖同辱故臣有叛主 夫人主不塞隙宂而勞力於赭堊暴雨疾風必壞不去眉睫之禍而慕賁育之死不謹蕭牆之患而固金城於逺境不用近賢之謀而外結萬乘之交於千里飄風一旦起則賁育不及救而外交不及至禍莫大扵此當今之世為人主忠計者必無使燕王説魯人無使近世慕賢於古無思越人以救中國溺者如此則上下親内功立外名成 功名明君之所以立功成名者四一曰天時二曰人心三曰技能四曰勢位非天時雖十堯不能冬生一穗逆人心雖賁育不能盡人力故得天時則不務而自生得人心則不趣而自勸因技能則不急而自疾得勢位則不推進而名成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自然之道行毋窮之令故曰明主 夫有材而無勢雖賢不能制不肖故立美材於髙山之上而下臨千仞之谿材非長也位髙也桀為天子能制天下非賢也勢重也堯為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也位卑也千鈞得船則浮錙銖失船則沉非千鈞輕錙銖重也有勢之與無勢也故短之臨髙也以位不肖之制賢也以勢人主者天下一力以共載之故安衆同心以共立之故尊人臣守所長盡所能故忠以尊主御忠臣則長樂生而功名成名實相待而成形影相應而立故臣主同欲而異使人主之患在莫之應故曰一手獨拍雖疾無聲人臣之憂在不得一故曰右手畫圎左手畫方不能兩成故曰至治之國君若桴臣若鼓技若車事若馬故人有餘力易於應而技有餘巧易於事立功者不足於力親近者不足於信成名者不足於勢近者已親而逺者不結則名不稱實也聖人德若堯舜行若伯夷而位不載於世則功不立名不遂故古之能致功名者衆人助之以力近者結之以成逺者譽之以名尊者載之以勢如此故太山之功長立於國家而日月之名久著於天地此堯之所以南面而守名舜之所以北面而收功也 大體古之全大體者望天地觀江海因山谷日月所照四時所行雲布風動不以智累心不以私累已寄治亂於法術託是非於賞罰屬輕重於權衡不逆天理不傷性情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洗垢而察難知不引繩之外不推繩之内不急法之外不緩法之内守成理因自然禍福生乎道法而不出乎愛惡榮辱之責在乎已而不在乎人故至安之世法如朝露純樸不散心無結怨口無煩言故車馬不疲弊扵逺路旌旗不亂扵大澤萬民不失命於寇戎雄駿不創夀於旗幢豪傑不著名於圗書不録功於盤盂記年之牒空虚故曰利莫長扵簡福莫久於安使匠石以千嵗之夀操鈎視規矩舉墨而正太山使賁育帯千将而齊萬民雖盡力於巧極盛於夀太山不正民不能齊故曰古之牧天下者不使匠石極巧以敗太山之體不使賁育盡威以傷萬民之性因道全法君子樂而大姦止澹然閒静因天命持大體故使人無離法之罪魚無失水之禍如此故天下無不治 六反畏死逺難降北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貴生之士學道立方離法之民也而世尊之曰文學之士遊居厚養牟食之民也而世尊之曰有能之士語曲牟知偽詐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辯智之士行劒攻殺暴憿之民也而世尊之曰磏勇之士活賊匿姦嘗死之民也而世尊之曰任譽之士此六臣者世之所譽也赴險殉誠死節之民而世少之曰失計之民也寡聞従令全法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樸陋之民力作而食生利之民也而世少之曰寡能之民也嘉厚純粹整穀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愚戇之民也重命畏事尊上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怯懾之民也挫賊遏姦眀上之民也而世少之曰讇䜛之民也此六民者世之所毁也姦偽無益之民六而世譽之如彼耕戰有益之民六而世毁之如此此之謂六反布衣循私利而譽之世主聽虚聲而禮之禮之所在利必加焉百姓循私害而訾之世主壅扵俗而賤之賤之所在害必加焉故名賞在乎私惡當罪之民而毁害在乎公善宜賞之士索國之富彊不可得也 古者有諺曰為政猶沐也雖有棄髮必為之愛愛棄髮之費而忘長髪之利不知權者也 夫彈痤者痛飲藥者苦為苦憊之故不彈痤飲藥則身不活病不已矣 夫姦必知則備必誅則止不知則肆不誅則行夫陳輕貨於幽隠雖曾史可疑也懸百金於市雖大盜不取也不知則曾史可疑扵幽隠必知則大盜不敢攫懸金扵市故明主之治國也衆其守而重其罪使民以法禁而不以㢘恥母之愛子也倍父父令之行於子也十母吏之扵民無愛令之行扵民也萬父母父母積愛而令窮吏用威嚴而民聽嚴愛之筴亦可決矣且父母之所以求於子也動作則欲其安利也行身則欲其逺罪也君上之扵民也有難則用其死安平則盡其力親以厚愛闗子於安利而不聽君以無愛利求民之死力而令行眀主知之故不養恩愛之心而增威嚴之勢故母厚愛處子多敗推愛也父薄愛教笞子多善用嚴也 今家人之治產也相忍以饑寒相彊以苦勞雖犯軍旅之難饑饉之患溫衣美食者必是家也相憐以衣食相恵以佚樂天饑嵗荒嫁妻賣子者必是家也故法之為道前苦而長利仁之為道偷樂而後窮聖人權其輕重出其大利故用法之相忍而棄仁人之相憐也學者之言皆曰輕法此亂亡之術也凡賞罰之必者勸禁也賞厚則所欲之得也疾罰重則所惡之禁也急夫欲利者必惡害害者利之反也反扵所欲焉得無惡欲治者必惡亂亂者治之反也是故欲治甚者其賞必厚矣其惡亂甚者其罰必重矣今取扵輕刑者其惡亂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者此非特無術也又乃無行是故決賢不肖愚知之分在賞罰之輕重且夫重刑者非為罪人也明主之法揆也治賊非治所揆也治所揆也者是治死人也刑盜非治所刑也治所刑也者是治胥靡也故曰重一姦之罪而止境内之邪此所以為治也重罰者盜賊也而悼懼者良民也欲治者奚疑於重刑若夫厚賞者非獨賞功也又勸一國受賞者甘利未賞者慕業是報一人之功而勸境内之衆也欲治者何疑扵厚賞今不知治者皆曰重刑傷民輕刑可以止姦何必於重哉此不察扵治者也夫以重止者未必以輕止也以輕止者必以重止矣是以上設重刑者而姦盡止姦盡止則此奚傷扵民也所謂重刑者姦之所利者細而上之所加焉者大也民不以小利䝉大罪故姦必止者也所謂輕刑者姦之所利者大上之所加焉者小也民慕其利而傲其罪故姦不止也故先聖有諺曰不躓扵山而躓於垤山者大故人順之垤㣲小故人易之也今輕刑罰民必易之犯而不誅是驅國而棄之也犯而誅之是為民設陷也是故輕罪者民之垤也以輕罪之為民道也非亂國也則設民陷也此則可為傷民矣 老耼有言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夫以殆辱之故而不求扵足之外者老耼也今以為足民而可以治是以民為皆如老耼也故桀貴在天子而不足扵尊富有四海之内而不足扵寳君人者雖足民不能足使為天子而桀未必以天子為足也則雖足民何可以為治也故眀主之治國也適其時事以致財物論其税賦以均貧富厚其爵禄以盡賢能重其刑罰以禁姦邪使民以力得富以事致貴以過受罪以功致賞而不念慈恵之賜此帝王之政也 人皆寐則盲者不知皆黙則喑者不知覺而使之視問而使之對則喑盲者窮矣不聽其言也則無術者不知不任其身也則不肖者不知聽其言而求其當任其身而責其功則無術不肖者窮矣夫欲得力士而聽其自言雖庸人與烏獲不可别也授之以鼎俎則罷健效矣故官職者能士之鼎俎也任之以事而愚智分矣故無術者得於不用不肖者得扵不任言不用而自文以為辯身不任而自飾以為髙世主眩其辯濫其髙而尊貴之是不須視而定眀也不待對而定辯也喑盲者不得矣眀主聽其言必責其用觀其行必求其功然則虚奮之學不談矜誣之行不飾矣 八説為故人行私謂之不棄以公財分施謂之仁人輕禄重身謂之君子枉法曲親謂之有行棄官𠖥交謂之有侠離世遁上謂之髙傲交爭逆令謂之剛材行恵取衆謂之得民不棄者吏有姦也仁人者公財損也君子者民難使也有行者法制毁也有侠者官職曠也髙傲者民不事也剛材者令不行也得民者君上孤也此八者匹夫之私譽人主之大敗也反此八者匹夫之私毁人主之公利也人主不察社稷之利害而用匹夫之私譽索國之無危亂不可得矣博習辯智如孔墨孔墨不耕耨則國何得焉修孝寡
  欲如曾史曾史不戰攻則國何利焉匹夫有私便人主有公利不作而養足不仕而名顯此私便也息文學而眀法度塞私便而一功勞此公利也錯法以道民也而又貴文學則民之師法也疑賞功以勸民也而又尊行修則民之產利也惰夫貴文學以疑法尊行修以貳功索國之富彊不可得也 搢笏干戚不適有方鐵銛登降周旋不逮日中奏百狸首射侯不當彊弩趨發千城距衝不若堙宂伏櫜古人極於德中世逐於智當今争於力古者寡事而備簡樸陋而不盡故有珧銚而推車者古者人寡而相親物多而輕利易讓故有揖讓而傳天下者然則行揖讓髙慈恵而道仁厚皆推政也處多事之時用寡事之器非智者之備也當大爭之世而循揖讓之軌非聖人之治也故智者不乗推車聖人不行推政也法所以制事事所以名功也法立而有難權其難而事成則立之事成而有害權其害而功多則為之無難之法無害之功天下無有也是以拔千丈之都敗十萬之衆死傷者軍之乗甲兵折挫士䘚死傷而賀戰勝得地者出其小害計其大利也夫沐者有棄髪除者傷血肉為人見其難因釋其業是無術之事也先聖有言曰䂓有摩而水有波我欲更之無奈之何此通權之言也是以説有必立而曠扵實者言有辭拙而急扵用者故聖人不求無害之言而務無易之事人之不事衡石者非貞㢘而逺利也石不能為人多少衡不能為人輕重求索不能得故人不事也眀主之國官不敢枉法吏不敢為私利貨賂不行者境内之事盡如衡石也此其臣有姦者必知知者必誅是以有道之主不求清潔之吏而務必知之術也 書約而弟子辯法省而民頌簡是以聖人之書必著論明主之法必詳事盡思慮揣得失智者之所難也無思無慮挈前言而責後功愚者之所易也眀主操愚者之所易以責智者之所難故智慮不用而國治也 酸甘鹹淡不以口斷而決於宰尹則厨人輕君而重於宰尹矣上下清濁不以耳斷而決於樂正則瞽工輕君而重於樂正矣治國是非不以術斷而決於寵人則臣下輕君而重扵寵人矣人主不親觀聽而制斷在下託食扵國者也 使人不衣不食而不饑不寒又不惡死則無事上之意意欲不宰於君則不可使也今生殺之柄在大臣而主令得行者未甞有也虎豹必不用其爪牙而與鼷鼠同威萬金之家必不用其富厚而與監門同資有土之君説人不能利惡人不能害索人欲畏重已不可得也
  史記人或傳其書至秦秦王見孤憤五蠧之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韓非之所著書也秦因急攻韓韓王始不用非及急廼遣非使秦韓非子初見秦臣聞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為人臣不忠當死言而不當亦當死雖然臣願悉言所聞唯大王裁其罪臣聞天下隂燕陽魏連荆固齊收韓而成従将西面以與彊秦為難臣竊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謂乎臣聞之曰以亂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亡今天下之府庫不盈囷倉空虛悉其士民張軍數十百萬白刃在前斧鑕在後而郤走不能死也非其士民不能死也上不能故也言賞則不與言罰則不行賞罰不信故士民不死也今秦出號令而行賞罰有功無功相事也出其父母懐衽之中生未嘗見㓂耳聞戰鬭頓足徒裼犯白刃蹈鑪炭斷死扵前者皆是也夫斷死與斷生也不同而民為之者是貴奮死也夫一人奮死可以對十十可以對百百可以對千千可以對萬萬可以尅天下矣今秦地折長補短方数千里名師數十百萬秦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若也以此與天下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故秦戰未甞不尅攻未嘗不取所當未嘗不破開地數千里此其大功也然而兵甲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倉虚四鄰諸侯不服霸王之名不成此無異故其謀臣皆不盡其忠也臣敢言之往者齊南破荆東破宋西服秦北破燕中伏韓魏土地廣而兵彊戰尅攻取詔令天下齊之清濟濁河足以為限長城巨防足以為塞齊五戰之國也一戰不尅而無齊由此觀之夫戰者萬乗之存亡也且臣聞之曰削跡無遺根無與禍鄰禍乃不存秦與荆人戰大破荆襲郢取洞庭五湖江南荆王君臣亡走東服扵陳當此時也随荆以兵則荆可舉荆可舉則民足貪也地足利也東以弱齊燕中以陵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鄰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荆人為和令荆人得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率天下西面以與秦為難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一矣天下又比周而軍華下大王以詔破之兵至梁郭下圍梁數旬則梁可拔拔梁則魏可舉舉魏則荆趙之意絶荆趙之意絶則趙危趙危而荆狐疑東以弱齊燕中以陵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鄰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魏氏為和令魏氏反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二矣前者穣侯之治秦也用一國之兵而欲以成兩國之功是故兵終身暴露扵外士民疲病扵内霸王之名不成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三矣趙氏中央之國也雜民所居也其民輕而難用也號令不治賞罰不信地形不便下不能盡其民力彼固亡國之形也而不憂民萌悉其士民軍扵長平之下以争韓上黨大王以詔破之拔武安當是時也趙氏上下不相親也貴賤不相信也然則邯鄲不守拔邯鄲筦山東河間引軍而去西攻修武踰羊腸降代上黨代四十六縣上黨七十縣不用一領甲不苦一士民此皆秦有也代上黨不戰而畢反為秦矣東陽河外不戰而畢反為齊矣中山呼沱以北不戰而畢為燕矣然則是趙舉趙舉則韓亡韓亡則荆魏不能獨立荆魏不能獨立則是一舉而壊韓蠧魏拔荆東以弱齊燕決白馬之口以沃魏氏是一舉而三晉亡従者敗也大王垂拱以須之天下徧隨而服矣霸王之名可成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趙氏為和夫以大王之眀秦兵之彊棄霸王之業地曽不可得乃取欺扵亡國是謀臣之拙也且夫趙當亡而不亡秦當霸而不霸天下固量秦之謀臣一矣乃復悉士卒以攻邯鄲不能拔也棄甲負弩戰竦而郤天下固已量秦力二矣軍乃引而復幷於李下大王又幷軍而至與戰不能尅之也又不能反軍罷而去天下固量秦力三矣内者量吾謀臣外者極吾兵力由是觀之臣以為天下之従㡬不難矣内者吾甲兵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倉虚外者天下皆比意甚固願大王有以慮之也且臣聞之曰戰戰栗栗日慎一日茍慎其道天下可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紂為天子將率天下甲兵百萬左飲於淇溪右飲扵洹水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與周武王為難武王將素甲三千戰一日而破紂之國禽其身據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傷知伯率三國之衆以攻趙襄主於晉陽決水而灌之三月城且拔矣襄主鑽龜筮占兆以示利害何國可降乃使其臣張孟談於是乃潛行而出反知伯之約得兩國之衆以攻知伯禽其身以復襄主之初今秦地折長補短方數千里名師數十百萬秦國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以此與天下天下可兼而有也臣昧死願望見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之從舉趙亡韓臣荆魏親齊燕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鄰諸侯之道大王誠聽其説一舉而天下之従不破趙不舉韓不亡荆魏不臣齊燕不親霸王之名不成四鄰諸侯不朝大王斬臣以徇國以為王謀不忠者也○戰國䇿以此為張儀初 存見秦王  韓韓事秦三十餘年出則為扞蔽入則為蓆薦秦特出鋭師取韓地而隨之怨懸扵天下功歸扵彊秦且夫韓入貢職與郡縣無異也今臣竊聞貴臣之計舉兵将伐韓夫趙氏聚士䘚養従徒欲贅天下之兵眀秦不弱則諸侯必滅宗廟欲西面行其意非一日之計也今釋趙之患而攘内臣之韓則天下眀趙氏之計矣夫韓小國也而以應天下四擊主辱臣苦上下相與同憂久矣脩守備戒彊敵存蓄積築城池以固守今伐韓未可一年而滅拔一城而退則權輕扵天下天下摧我兵矣韓叛則魏應之趙據齊以為原如此則以韓魏資趙假齊以固其従而以與爭彊趙之福而秦之禍也夫進而擊趙不能取退而攻韓弗能拔則陷鋭之卒勤於野戰負任之旅罷扵内攻則合羣苦弱以敵而共二萬乗非所以亡趙之心也均如貴臣之計則秦必為天下兵質矣陛下雖以金石相弊則兼天下之日未也今賤臣之愚計使人使荆重幣用事之臣眀趙之所以欺秦者與魏質以安其心従韓而伐趙趙雖與齊為一不足患也二國事畢則轉可以移書定也是我一舉二國有亡形則荆魏又必自服矣故曰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審用也以秦與趙敵衡加以齊今又背韓而未有以堅荆魏之心夫一戰而不勝則禍構矣計者所以定事也不可不察也韓秦彊弱在今年耳且趙與諸侯隂謀久矣夫一動而弱扵諸侯危事也為計而使諸侯有意我之心至殆也見二疏非所以彊於諸侯也臣竊𩓑陛下之幸熟圗之夫攻伐而使従者閒焉不可悔也 詔以韓客之所上書言韓之未可舉下臣斯臣斯甚以為不然秦之有韓若人之有腹心之病也虚處則㤥然若居溼地著而不去以極走則發矣夫韓雖臣扵秦未嘗不為秦病今若有䘚報之事韓不可信也秦與趙為難荆蘇使齊未知何如以臣觀之則齊趙之交未必以荆蘇絶也若不絶是悉趙而應二萬乗也夫韓不服秦之義而服扵彊也今專扵齊趙則韓必為腹心之病而發矣韓與荆有謀諸侯應之則秦必復見崤寒之患非之来也未必以其能存韓也為重扵韓也辯説屬辭飾非詐謀以釣利於秦而以韓利闚陛下夫秦韓之交親則非重矣此自便之計也臣視非之言文其淫説靡辯才甚臣恐陛下淫非之辯而聽其盜心因不詳察事情今以臣愚議秦發兵而未名所伐則韓之用事者以事秦為計矣臣斯請往見韓王使来入見大王見因内其身而勿遣稍召其社稷之臣以與韓人為市則韓可深割也因令象武發東郡之卒闚兵於境上而未名所之則齊人懼而従蘇之計是我兵未出而勁韓以威擒彊齊以義従矣聞於諸侯也趙氏破膽荆人狐疑必有忠計荆人不動魏不足患也則諸侯可蠶食而盡趙氏可得與敵矣願陛下幸審愚臣之計無忽秦遂遣斯使韓也李斯往詔韓王未得見因上書曰昔秦韓戮力一意以不相侵天下莫敢犯如此者數世矣前世五諸侯嘗相與共伐韓秦發兵以救之韓居中國地不能滿千里而所以得與諸侯班位於天下君臣相保者以世世相教事秦之力也先時五諸侯共伐秦韓反與諸侯先為鴈行以嚮秦軍於闗下矣諸侯兵困力極無奈何諸侯兵罷杜倉相秦起兵發将以報天下之怨而失攻荆荆令尹患之曰夫韓以秦為不義而與秦兄弟共苦天下已又背秦先為鴈行以攻闗韓則居中國展轉不可知天下共割韓上地十城以謝秦解其兵夫韓嘗一背秦而國迫地侵兵弱至今所以然者聽姦臣之浮説不權事實故雖殺戮姦臣不能使韓復彊今趙欲聚兵士䘚以秦為事使人来借道言欲伐秦欲伐秦其勢必先韓而後秦且吾聞之脣亡則齒寒夫秦韓不得無同憂其形可見魏欲發兵以攻韓秦使人将使者於韓今秦王使臣斯来而不得見恐左右襲曩姦臣之計使韓復有亡地之患臣斯不得見請歸報秦韓之交必絶矣斯之来使以奉秦王之歡心𩓑效便計豈陛下所以逆賤臣者耶臣斯願一得見前進道愚計退就葅戮願陛下有意焉今殺臣扵韓則大王不足以彊若不聽臣之計則禍必構矣秦發兵不留行而韓之社稷憂矣臣斯暴身扵韓之市則雖欲察賤臣愚忠之計不可得已邊鄙殘國固守鼔鐸之聲聞於耳而乃用臣斯之計晚矣且夫韓之兵於天下可知也今又背彊秦夫棄城而敗軍則反掖之㓂必襲城矣城盡則聚散聚散則無軍矣使城固守則秦必興兵而圍王一都道不通則難必謀其勢必不救左右計之者不用願陛下熟圗之若臣斯之所言有不應事實者願大王幸使得畢辭於前乃就吏誅不晚也秦王飲食不甘遊觀不樂意專在圗趙使臣斯来言願得身見因急與陛下有計也今使臣不通則韓之信未可知也夫秦必釋趙之患而移兵扵韓願陛下幸復察圗之而賜臣報決○非既入秦李斯忌而閒之幷載斯語然不宜在韓非書中戰國䇿四國為一將以攻秦秦王召羣臣賔客六十人而問焉曰四國為一将以圗秦寡人屈扵内而百姓靡於外為之奈何羣臣莫對姚賈對曰賈願出使四國必絶其謀而案其兵乃資車百乗金千斤衣以其衣舞以其劒姚賈辭行絶其謀止其兵與之為交以報秦秦王大説賈封千户以為上卿韓非知之曰賈以珍珠重寳南使荆齊北使燕代之間三年四國之交未必合也而珍珠重寳盡於内是賈以王之權外自交扵諸侯願王察之且梁監門子嘗盜扵梁臣扵趙而逐取世監門子梁之大盜趙之逐臣與同知社稷之計非所以厲羣臣也王召姚賈而問曰吾聞子以寡人財交於諸侯有諸對曰有王曰有何面目復見寡人對曰曾參孝其親天下願以為子子胥忠於君天下願以為臣貞女工巧天下願以為妃今賈忠王而王不知也賈不歸四國尚焉之使賈不忠於君四國之王尚焉用賈之身桀聽讒而誅其良将紂聽讒而殺其忠臣至身死國亡今王聽讒則無忠臣矣王曰子監門子梁之大盜趙之逐臣姚賈曰太公望齊之逐夫朝歌之廢屠子良之逐臣棘津之讎不庸文王用之而王管仲其鄙人之賈人也南陽之敝幽魯之免囚桓公用之而霸百里奚虞之乞人傳賣以五羊之皮穆公相之而朝西戎文公用中山盜而勝於城濮此四士者皆有詬醜大誹天下眀主用之知其可與立功也使若卞隨務光申屠狄人主豈得其用哉故眀主不取其汚不聽其非察其為己用故可以存社稷雖有外誹者不聽雖有髙世之名無咫尺之功者不賞是以羣臣莫敢以虛願望於上秦王曰然乃復使姚賈而誅韓非
  史記秦王説之未信用李斯姚賈害之毁之曰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侯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法誅之秦王以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遺非藥使自殺韓非欲自陳不得見秦王後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太史公曰老子所貴道虚無因應變化扵無為故著
  書辭稱微妙難識荘子散道德放論要亦歸之自然申子卑卑施之於名實韓子引繩墨切事情眀是非其極慘礉少恩皆原於道德之意而老子深逺矣法言或問韓非作説難之書而卒死乎説難敢問何反也曰説難蓋其所以死乎曰何也曰君子以禮動以義止合則進否則退確乎不憂其不合也夫説人而憂其不合則亦無所不至矣曰説之不合非憂邪曰説不由道憂也由道而不合非憂也













  繹史卷一百四十七下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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