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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笑府/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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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笑府卷五

 口腹

酒戒[编辑]

歌曰:四季難忘酒,風花雪月天,妻兒衣食缺,酒店逼賒錢,痛飲寧無飯,衣單每忍寒,一甌顏色變,三碗發顛狂,言語無關裹,勞忉有萬千,罵街尋鬭毆,掉臂捋雙拳,口嘴尖如鑽,腰髡軟似綿,行如風擺柳,坐立總蹁躚,雙頰胡孫袋,形容不似前,眼黃頭面腫,酒鱉肚中纏,合藥求神麯,多多用酒煎,眼鏡齊落地,囑付兩丘言,榨桶爲棺槨,糟團作祭盤,梁冠縫榨袋,坟造酒缸邊,酒幌堪題旐,還爲引路幡,大工洒淨水,都料誦真言。真言曰:南無三滿陀,酒多釃滿鍋就鏇呵,苦勸不肯聽,臨了却如何,南無苦極佛,自做自受,怨甚麼娑婆呵。

酒禍[编辑]

誡曰:酒是傷人之物,平地能生荊棘,惺惺好漢昏迷,醉倒東西南北。看看手軟腳酸,驀地頭紅面赤,弱者談笑多言,強者逞兇鬭力。官人斷事乖方,吏典文書堆積,獄卒不覺囚逃,皂隸長遭馬踢。僧道更是猖狂,寺觀登時狼藉,三清認作三官,觀音喚做彌勒。醫卜失志張慌,會飲交爭坐席,當歸認作人參,丙丁喚做甲乙。樂人吹笛當簫,染匠以紅爲碧,推車那管高低,把舵不知橫直。打男罵女傷妻,雞犬不得寧息,揚聲叫討茶湯,將來却又不喫。妻奴通夜不眠,攪得人家苦極,病魔無計支持,悔恨搥胸何益。

一瓶打不倒[编辑]

觀音大士戒洞賓曰:君三醉岳陽,度何僊姑,賣墨鼎州,飛劍斬黃龍,旣居僊品,何不戒酒色財氣乎。洞賓誣觀音淨瓶爲酒,盛妝爲色,黃金布地爲財,降服大鵬爲氣。大士被誣不堪,因以淨瓶擲之。洞賓笑曰:你這一瓶兩瓶,便也打我不倒。

只是一瓶[编辑]

客有貨磁瓶者,遇虎於路,客計窮,以瓶投,將盡,僅遺一瓶,虎猶不引去,客大叫曰:如何如何,你去也只是這一瓶,不去也只是這一瓶。

薄酒詩[编辑]

數升糯米淺慳量,飯熟兒童個個嘗,儘意滿傾三斛水,打頭撇起一壺漿。冷斟全似金生麗,熱飲猶如周發商,無奈相央吞兩盞,幾乎漲破肚中腸。

水酒[编辑]

池沼畜魚,往往獺取食之。一日,雌獺先入水,雄者高踞在岸,被魚主獲之。雄獺大叫曰:不干我事,全是我老妻下水。

菜酒而已[编辑]

一儒官,當迎候上司,方乘馬出門,適鄉人過訪,不暇詳曲,草草謂內人曰:待以菜酒而已。內人不解文語,不知「而已」爲何物,旣而詢諸婢僕,認「已」爲尾,猜疑爲所畜大羊也,乃宰羊盛具酒殽待之去。儒官歸,問其故,嘆息無端浪費,惆悵不已。其後但出門時,輒囑內眷曰:今後若有客至,止用「菜酒」二字,切不可用「而已」。

酒風[编辑]

一鼠居油房,一鼠居酒房,彼此互食所有。酒鼠旣食油,乃邀油鼠入酒房,以口啣鼠尾,而垂飲於中。油鼠飲酒樂,因謝曰:好酒好酒。酒鼠開口應聲曰:不敢不敢。油鼠無繫着,遂墮入甕中,翻滾不得起。酒鼠長嘆曰:你少飲些也罷,如何就在這裡撒酒風。

醉後不似人[编辑]

一官衙見戲猴者,衣巾行動儼似人形,命賞以酒。猴卽醉,自扯衣巾,依然一猴也。官長驚問其故,左右曰:此畜牲,無酒時還似人,一飲酒後全不似人。

七十三,八十四[编辑]

一東道吝嗇,當宴賓時,私囑其僕曰:爾莫浪費酒漿,但聞我擊桌一下,爾則敬酒一次。客偶聞知,飲間故問:尊堂高壽幾許。答曰:七十三矣。客擊桌嘆曰:難得。僕聞擊桌聲,向客敬酒。頃間,客又問:尊翁高壽幾許。主曰:八十四矣。客復擊桌云:愈是難得。僕人又起敬。已而主覺是計,乃斥言曰:你也不要管他七十三、八十四,你也喫得勾了。

就瓶飲[编辑]

人有好飲者,遊京師。一日,遇故人於道,輒苦口求飲。故人曰:吾寓所甚遠,奈何。其人曰:諒不過二三十里。故人曰:寓所甚隘,奈何。其人曰:但開得口足矣。故人曰:器皿不備,奈何。曰:辱在相知,就瓶飲亦可。

貧人躭酒[编辑]

詩曰:空挈壺瓶酒肆纏,渾身搜遍沒文錢,幾回欲脫簑衣當,又恐明朝是雨天。

婦言不可聽[编辑]

劉伶嗜酒,妻慮其傷生,勸其誓戒。伶仍痛飲,拜天祝曰:初八戒酒,頭髮擊手,若要開酒,直到初九。妻不然其說,促今改誓。伶再祝曰:天生劉伶,以酒得名,一飲一石,五斗解酲,忽焉而醉,恍焉而醒,婦人之言,切不可聽。

只會喫人[编辑]

孫真人有神術,能驅使禽獸。一日,遣其隨身之虎速客於路。虎遇客輒啖之,至晚,無一客至者。真人知其故,召虎還,罵曰:畜生,你元來不會請人,只會喫人。

何處欽銅[编辑]

一人專撞席,名爲掇座,席長出令譏之曰:單禾本是禾,添口也成和,除却禾邊口,添斗便成科,諺曰:寧添一斗,莫添一口。主人亦厭之,顣眉作色曰:單羊本是羊,添水也成洋,除却水邊羊,添易便成湯,諺曰:寧喫歡喜湯,莫喫皺眉羊。撞席者曰:單同本是同,添金也是銅,除却金邊同,添重便成鍾,諺曰:鍾不打何處欽銅。

喫了又喫[编辑]

目連修道,問法于佛。佛教之,入山捨身飼蚊乃可得道。連從命,入山飼蚊,間亦撲殺數蚊。佛責其壞慈悲之教,連應曰:非我不慈悲,奈此數蚊喫了又來喫。

誰爲東道[编辑]

一僧人,每夏夜赤身坐臥山邊,口口唸佛,捨身餧蚊,專求作佛。觀音大士欲試其誠偽,乃化作一虎,咆哮來山邊,欲其捨身食之。道人抽身忙起,大叫曰:今晚撞見這個大客,這箇東道如何做得起。

敢相吃他[编辑]

一人爲商歸,談說江湖風景曰:過了黃牛峽,蚊蟲大如鴨。過了鐵牛河,蚊蟲大如鵝。其妻曰:何不帶些回來煮喫。商人曰:得他不來喫我也勾了,我怎敢想去喫他。

七德鷄[编辑]

一館人待師甚薄,師見其家多肥鷄,笑問曰:君家七德禽如此之盛。主曰:吾聞鷄稱五德,未喻七德之說。師曰:五德之外,更有二德,我喫得,你捨不得。

賓至無款[编辑]

客久坐而主無所款,客說一句曰:昔年蕭何追韓信至一林下溪邊。主因客不竟其說,乃問下文。客曰:見清溪白石可愛,坐談良久。主又因客不終所言,問下文如何。客曰:坐談已久,只須去了,因爲腹中空虛,多談無力。

無酒閒坐[编辑]

劉伶嗜酒,常索其館人曰:我何日得一大醉。館人釀酒成缸抬進,翌日視之,酒盡乾。伶頹然坐糟上,笑問主人曰:爾嘗許我一大醉,今日如何令我在此閒坐。

樹倒不知飛[编辑]

或人久住親友家,主人厭之,乃引客閒步門外,指樹上鳥曰:足下再住數日,待吾磨斧伐樹,取此鳥供饌如何。客曰:且止,但恐樹倒時,此鳥必飛去,豈能取得。主笑曰:莫慮莫慮,吾看此呆鳥,縱然樹倒也不會飛去。

冷淘䬪飥[编辑]

秦少游辯虱從垢膩,請質於高明者,不然,甘罰䬪飥一席。佛印辯虱從綿絮生,不然,願罰冷淘一席。各私囑東坡,求勝其說。旣相會,質難不已。坡曰:當是垢膩成身,綿絮成腳,先喫冷淘,後吃䬪飥。

甲子生[编辑]

一貴官設席,庖丁煎餅子欠熟,撻之繫獄。翌日,復置酒張樂,人欲爲庖丁解救,因扮一術士推命,又扮一老人請算八字。術士問曰:尊庚貴甲。老人曰:丙子生。術士連叫:不好不好。老人曰:纔說一箇年頭,又無時日,便道不好。術士曰:昨日甲子生的送在獄中未放,何况你是丙子生的。座客俱大笑。貴官悟其言,遂釋庖丁。

嘲人惠猪母肉[编辑]

詩曰:昨日蒙君惠,全家大小懽,柴燒三擔盡,水煮兩鍋乾,肉是新靴底,皮是舊馬鞍,齒牙三十六,箇箇不平安。

東道餽小鷄[编辑]

詩曰:多謝東君惠隻鷄,可憐離母未多時,歸巢忍聽啾啾叫,報曉那聞喔喔啼,七兩帶星連草重,半斤流水秤錘低,庖人莫把牛刀試,留取籠中作畫眉。

先喫後打[编辑]

鄉人入城,見市肆招客食麵,意謂可徒食不償值也,恣意啖麵三數碗。旣而主人索錢,忙無所措,主怒罵不已,因取扁擔連擊八九下逐出。鄉人歸告里族曰:城中有好辣麵,三扁擔可買一碗。其後,里族入城,向麵肆問曰:麵價我已聞知,但不知先喫了打乎,先打了喫乎。

相推供養[编辑]

彭祖晚年,子孫相推供養,祖訟于官。官判斷曰:此老龍鍾今八百,子孫看承如過客,執稱無服已多年,大小相推共飲食。

秋蟬[编辑]

主人待僕從甚薄,衣食常不周。僕聞秋蟬鳴,問主人曰:此鳴者何物。主人曰:秋蟬。僕曰:蟬食何物。主人曰:吸風飲露耳。僕問:蟬衣着否。主曰:不用。僕曰:此蟬正好跟我主人。

更替喫飯[编辑]

客有好弈者,每過遠隣對弈,遠隣兄弟更替入內,飱飯出弈。客過午飢倦,覺其故,乃戲曰:昨過僧寺,見廚中甑高一丈。主人問:如此高甑,如何取飯。客曰:此輩甚奸巧,甑上架長梯,一人進去喫了,出來又喚一人進去喫。

內人罵客[编辑]

一貧士請人扶鸞,願掘地而有所獲。其神批箕曰:吾爲利市僊,東道發心堅,酒肴來祭賽,屋後有銅錢。翌日,貧士具儀以祭。初奠,其妻輒舉鋤掘於屋後。神復批箕曰:一鍾酒未曾下肚,你老婆又在那裡掘了。

各挑行李[编辑]

兄弟三人經商投宿,共買一魚烹調在案。兄長唱〈駐雲飛〉一句曰:這箇魚兒我要中間一段兒。二兄唱曰:我要頭和尾,誰敢來爭嘴。三弟曰:嗏湯兒是我們的。僕夫初猶覬望,或得沾味,聞此則絕望矣,進前作揖唱曰:告君知,明日登程,各自挑行李,那時節辛勤怨得誰,那時節辛勤怨得誰。

井中魚[编辑]

主人待館賓,每食設魚,多無中臠。館賓問曰:魚從何所得。主人曰:池中養者。館賓曰:恐是井中養者,不然如何這等短。

藕如船[编辑]

主人以藕梢待客,卻留大段在廚。客笑曰:常讀云:太華峰頭玉井蓮,開花十丈藕如船。初疑無此,今乃信然。主曰:何故。客曰:藕梢已到此,藕頭尚在廚房中。

筍殼臉[编辑]

醫師與卜士會飲酒樓,一市人慣往撞席,二客患之。醫師出令云:天有天南星,地有地骨皮,廿四味流氣欲飲,要加也得,要減也得。卜士云:天有天文,地有地理,二十四百中,三命也通,五星也通。撞席者曰:天不生無祿之人,地不出無名之草,二十四層筍殼臉,剝了一層又一層。

五百年夫妻[编辑]

一人極鄙吝,且易喜易怒。忽買肉四兩,令妻作羹,肉少下沉,膏浮碗面。其人卽大怒,詈言其妻曰:我與你是前世冤家,便當離去。及舉筯,見碗底有肉,卽大笑撫妻背曰:我與你是五百年前結會的夫妻。

攪到幾時[编辑]

司馬溫公名光,一日召僧作道場,念藥師光佛。僧諱「光」字,念作「皎」字,公出行香聽知,問其故。答:避尊諱耳。公笑曰:我若不出來行香,不知你們「攪」到幾時去。

詠薄粥[编辑]

半鑊清湯米一甌,未曾到口使人愁,試將筯插東西倒,纔把匙挑左右流,捧出廚中風起浪,掇來簾下月沉鈎,佳人不用青銅鏡,眉目分明在裏頭。

種韮菜[编辑]

有客方飯,偶談及「絲瓜痿陽,不如韮菜壯陽。」已而主人呼酒不至,以問兒。兒曰:娘往園裡去了。問:何爲。答曰:要去拔絲瓜,種韮菜。

醉後[编辑]

一人好於醉後近色,或戒之曰:大醉行房,五臟反覆,此甚不宜。答曰:惟我不妨。問何故,答曰:我每行實是兩度。

雙斧劈柴[编辑]

一人酒、色過度而病,醫曰:此雙斧劈柴也,今後須戒。妻從旁睨之,醫會其意,轉口曰:卽不能戒色,亦須戒酒。病者曰:色害勝酒,還宜首戒。妻曰:先生的話不聽,如何得病好。

當酒飯[编辑]

一人三餐無食,夫妻枵腹上牀。妻嗟歎不已,夫曰:我今夜連要打三個拐,以當三餐。妻從之。次早起來,頭暈眼花,站腳不住,謂妻曰:此事妙極,不惟可以當飯,且可當酒。

好客[编辑]

或誇某人好客,不減孟嘗門下三千。聞者慕其高義,往拜之,見門下寂然無一人,問諸客何往。隣家對曰:此際皆回家喫飯去了。

許日子[编辑]

一人性極吝,從不請客。一日,隣人借其家設宴,有見者,間其僕曰:汝家主今日請客乎。僕曰:要我家主請客,直待那一世來。主人聞而罵曰:誰要你許他日子。

借茶葉[编辑]

有留客飲茶者,向隣家借茶葉,未至。每湯沸,以水益之,釜且滿矣,而茶葉終不得。妻乃謂夫曰:此友幸是相知的,留他洗個浴去罷。

性不飲[编辑]

除夜,以酒一瓶、腐一盂,供石敢當。主人揖畢,見狗在旁,命童子速收之。童子方攜酒入內,復出收腐,已爲狗所啖矣。主人叱曰:痴奴才,先收腐便好,狗是不喫酒的。

豆腐[编辑]

一人留客飯,止豆腐一味,自言:豆腐是我性命,覺他味不及也。異日至客家,客記其食性所好,乃於魚肉中各和豆腐。其人擇魚肉大啖,客問曰:兄嘗云豆腐是性命,今日如何不喫。答曰:見了魚肉,性命都不要了。

饅頭[编辑]

有貧士餒甚,見市有鬻饅頭者,僞大呼仆地。主人驚問其故,曰:吾性畏饅頭。主人因設數十枚於空室中,而閉士於內,冀相困以爲一笑。久之寂如,乃啓門,見其搏食過半。詰之,則曰:不知何故,忽不覺畏。主人怒叱曰:汝得無尚有他畏乎。曰:無他,此際只畏苦茶兩碗。

遠近[编辑]

衆客酒後,各談歸途遠近。一醉客曰:合席惟我最近。衆云:莫如主人。醉客䑃朧曰:主人進去尚有多少路,我只此已是了。

酸酒[编辑]

有上酒店而嫌其酒酸者,店人怒,弔之於梁。客過,問其故,訴曰:小店酒極佳,此人說酸,可是該弔。客曰:借一杯我嘗之。旣嘗畢,攢眉謂店主曰:可放此人,弔了我罷。

廚子[编辑]

有廚子在家切肉,匿一塊於懷中。妻見了罵曰:這是自家的肉,何爲如此。答曰:我忘了。

闊面孔[编辑]

某家設席,上坐者二人,一瞎左目,一瞎右目。已而客近視者至,竟至前席,良久,私問同席者曰:上席那闊面孔的朋友是誰。

第一聲[编辑]

一人方陪客,偶撒一屁,愧甚,欲掩之,乃連以指磨椅子作響。客曰:還是第一聲像。

譬字令[编辑]

衆客飲酒,要譬字《四書》一句爲令,說不出者,罰一巨觥。首令曰:譬如爲山。次曰:譬如行遠必自邇。以及譬之宮牆等句。落後一人無可說得,乃曰:能近取譬。衆譁曰:不如式,該罰。如何「譬」字說在下面。其人曰:屁原該在下,諸兄都不說自己倒出了,反來罰我。

酒令[编辑]

一人出令曰:春雨如膏。或疑爲「糕」也,曰:夏雨如饅頭。或又疑爲「夏禹」也,曰:周文王像塔餅。

祝壽[编辑]

衆至一家祝壽,飲酒間行令,各說壽字一句。一人喊云:壽夭莫非命。衆嘩然曰:是何言也, 以大鍾罰之。卽曰:該死,該死 。

不默[编辑]

或行酒令,要默乾。一客撒屁,糾之曰:不默。其人欲辯,方開口,復糾曰:又不默。

合做酒[编辑]

甲乙謀合本做酒,甲謂乙曰:汝出米,我出水。乙曰:米都是我的,如何算帳。甲曰:我決不欺心,到酒熟時,只逼還我這些水便了,其餘都是你的。

喫糠[编辑]

有閒漢咽糠而出,遇大老官於舟,呼之喫飯,曰:曉來喫狗肉,已過飽,有酒領一杯可也。旣飲,忽吐。主人見之,曰:汝云喫狗肉,如何吐出糠來。乃睨視之,答曰:我是喫狗肉,想這狗是喫糠的。

買肉[编辑]

一人見肉擔過,喚曰:拏肉來。賣肉者歇擔,持秤問曰:官人要用幾斤。其人大言曰:我們這等人家,問甚斤數,你將這一腳稱來便了。賣肉者秤訖,曰:官人,這腳九斤四兩在此。其人曰:也罷,只聽了九斤,其餘都與你用了。

熱茶[编辑]

鄉下親家進城探望,城裏親家待以松蘿泉水茶。鄉人連聲贊曰:好,好。親翁以爲彼能識物,因問曰:親家說好,還是茶葉好,還是水好。鄉人答曰:熱得有趣。

好飲[编辑]

一好飲者,夢得美酒,將熱而飲之,忽然夢醒,乃大悔曰:恨不冷喫。

糟餅[编辑]

一人家貧,不善飲,每出止啖糟餅二枚,旣有酣狀。適遇友人,問曰:你晨飲耶。曰:非也,食糟餅耳。歸以語妻,妻曰:便說飲酒,也裝些門面。夫頷之。及出,遇此友,問如前,以喫酒對。友詰之曰:熱喫乎,冷喫乎。答曰:熯的。友笑曰:乃是糟餅。旣歸,而妻知之,咎曰:酒如何說熯,須云熱飲。夫曰:已曉矣。再遇此友,不待問卽誇云:我今番的酒,是熱喫的。友問曰:你喫幾何。伸指曰:兩個。

[编辑]

有叫賣糕者,聲甚啞,人問其故,曰:我餓耳。問:旣餓,何不食糕。曰:是餿的。

蘸酒[编辑]

有性吝者,父子在途,每日沽酒一文,慮其竭,乃約用筯頭蘸嘗之。其子連蘸二次,父叱曰:汝喫如此急酒耶。

醃蛋[编辑]

甲、乙兩鄉人入城,偶喫醃蛋。甲訝曰:此蛋何以獨鹹。乙曰:我曉得了,是醃板鴨哺出來的。

髮換糖[编辑]

一人見以髮換糖者,謂凡食皆可換也。晨出,藏髮一料以往,遇酒肆因入飽餐,餐畢,以髮與之。肆傭皆笑,其人怒曰:他人俱當錢用,到我偏用不得耶。爭辨良久,肆傭因抓髮亂甌。其人徐理髮言曰:整料與他不要,倒在我頭上亂搶。

河豚[编辑]

有夫婦聞河豚味美,謀買嘗之。旣治具,疑其味毒,互相推諉。久之,妻不得已,將先舉筯,乃含淚謂夫曰:喫是我先喫了,只求看顧這兩個兒女,若大起來,教他千萬不要買河豚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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