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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春秋傳說彚纂 (四庫全書本)/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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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欽定春秋傳說彚纂 卷二十 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卷
  欽定春秋傳説彚纂卷二十
  己定王未五年七年晉成五年齊惠七年衞成三十三年蔡文十年鄭襄三年曹文十六年陳靈十二年桓三十五年宋文九年秦桓三年楚莊十二年
  春衞侯使孫良夫來盟
  左傳七年春衞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會晉也
  穀梁來盟前定也
  胡傳來盟為前定者嘗有約言矣未足効信而釋疑又相歃血固結之爾是盟衞欲為晉致魯而魯專事齊初未與晉通也必有疑焉而衞侯任其無咎故遣良夫來為此盟而公卒見辱盟非春秋之所貴義自見矣
  集説趙氏鵬飛曰良夫之來為晉求魯也魯宣以援立之賜事齊而外晉晉成立將求諸侯以興霸業惟衞久睦於晉伐宋鄭侵鄭侵陳衞無不從役魯宣未嘗與晉人之會盟征伐也故晉將為黑壤之會而俾衞求之文十三年晉為新城之役於時魯睦於晉而為晉求衞衞成從之遂同新城之盟今衞成睦於晉而為晉求魯魯何辭而不從哉故冬遂同黑壤之會交相求以尊盟主所以外楚而為自安之計也故聖人與之無貶辭焉然衞使良夫來聘足矣安事乎盟蓋晉之責衞也篤而魯之比齊也深使魯陽許衞而隂外晉則衞必得罪於晉故盟之以固其會晉之心也至黑壤之會則公親會之蓋重夫渝盟於衞
  歟 家氏鉉翁曰魯宣因齊得簒不事晉矣晉將有討衞人來告欲魯之預於會也非若齊晉大夫脅而求盟是以無譏 程氏端學曰外大夫來盟者五而稱使者二桓十四年鄭伯使其弟語及此孫良夫是也直書來盟者三閔二年齊髙子僖四年楚屈完文十五年宋司馬華孫是也 汪氏克寛曰他國大夫來盟皆公與之盟但言來而與公敵禮可知外大夫之伉尊魯君之失列不待貶而自著矣宣公倚齊簒國晉為盟主缺於修好故與衞結盟而不能逭霸者之討蓋於已有慊而欲藉小信以免辱其足恃乎然魯衞兄弟之國解紛救患迭相為援衞成之執僖公為之納賂於王與晉侯而得免黒壤之止疑亦衞成言於晉而以賂得釋耳
  案穀梁謂前定之盟不日非也良夫奉命之時未必即有盟期故不書日
  夏公會齊侯伐萊萊杜注萊國東萊黄縣今屬山東登州府縣東南二十里有萊子城集説劉氏敞曰左氏曰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㑹非也古者行師非無竒術祕䇿以紿人者也諸侯相率而討罪伐畔則是與謀已焉有連兵合衆人君親將而曰不與謀者哉且用左氏考之凡先謀而後伐者稱會多矣不必云及也 髙氏閌曰公方與衞盟將復從晉而又應齊侯之命興兵以陵弱小之國此取辱之道也 髙氏攀龍曰及者内為志㑹者外為主伐萊齊志也故書會
  案左氏所謂與謀者彼此同欲伐是國也故曰及所謂不與謀者他國欲伐之而我特以兵從之也故曰會萊在齊之東魯在齊之西魯於萊中隔一齊素無嫌隙特以齊欲伐之而魯往助之耳故書曰會若曰齊侯往伐而公以師往會也劉氏敞駁之謂安有連兵合衆人君親將而不與謀者誠為有理然左氏所謂謀者始事之謀劉氏所謂謀者臨事之謀故二説可以並存
  秋公至自伐萊
  胡傳及者内為志會者外為主平莒及郯公所欲也故書及繼以取向即所欲者可知矣伐萊齊志也故書會繼以伐致即師行之危亦可知矣公與齊侯俱不務德合黨連兵恃彊陵弱是以為此舉也集説王氏葆曰萊初無召兵之釁公與齊侯伐之不過陵弱暴寡而已 趙氏鵬飛曰萊為齊患而魯會伐之魯侯之服役於齊固矣魯民何負而從齊役邪君負於齊而民償之為魯民者何不幸哉為齊伐萊而書曰至自伐萊彼何功於魯而飲至於魯廟宣公必有以誣其祖矣 汪氏克寛曰春秋以來桓致伐鄭莊致伐衞伐戎僖致伐楚伐鄭圍許他侵伐皆不致今而伐萊萊微國也特書至者竭志從人而不思力之不足聲罪伐人而不察已之有玷兵出踰時煩民毒衆為宣公危之也前此伐莒後此伐皆不致聖人蓋有深意矣 季氏本曰以其險逺得歸為幸而飲至也
  大旱
  胡傳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言民以征役怨咨之氣感動天變而旱乾作矣其以大旱書者或不雩或雖雩而不雨也不雩則無恤民憂國之心雩而不雨格天之精意闕矣
  集説杜氏預曰書旱不書雩雩無功或不雩 家氏鉉翁曰去歲秋螽今兹大旱而為鄰國伐無罪以自戕其人春秋志其不恤天災而輕用民力所以貶也 汪氏克寛曰旱之為言悍也上之人持亢陽之節暴虐於下則旱災應之宣公連歲事齊煩於朝聘兵戎之事故先乎伐萊而螽為災後乎伐萊而旱為虐猶不知警而重取於民蓋不至於税畝不已也季氏本曰春秋之中凡大雩書秋書冬舉一時者一雩不雨而至於三月皆雩也三月皆雩則大旱矣而皆不書旱因雩以見之耳此獨以大旱書者不雩故也宣公以六月為龍見之雩故秋旱不復再雩是愛牲樂怠而無恤民憂國之心也
  附録左傳赤狄侵晉取向隂之禾
  冬公會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于黑壤黑壤今山西澤州沁水縣西北四十里黑嶺周宇文泰改為烏嶺寰宇記云即春秋晉黑壤也
  左傳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于黑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於會盟于黃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黑壤之盟不書諱之也黃父杜注即黑壤
  胡傳㑹而不得見不以不得見為諱盟而不與盟不以不與盟為諱則曲不在公而主會盟者之罪耳與於會不與於盟而公有歉焉非主會盟者之過也則書㑹不書盟若黑壤是也晉侯之立公既不朝又不使大夫聘而每歲適齊是宣公行有不慊於心而非晉人之咎矣凡不直者臣為君隱子為父隱於以養臣子愛敬之心而不事盟主又以賂免則不直在已矣
  集説杜氏預曰慢盟主以取執止之辱故諱之 陳氏傅良曰晉靈公之會同皆不序自黑壤而下復序諸侯何也垂隴之役初以大夫會盟自以大夫會盟而後不序諸侯不序諸侯猶責霸者也終靈公之篇則諸侯無貶矣以其不勝貶序之可也自隱而下君恒稱君貶人之故諸侯多貶辭焉自文而下大夫恒稱大夫貶人之故大夫多貶辭焉諸侯不勝貶則政在大夫矣大夫不勝貶則陪臣執國命矣 黄氏仲炎曰黑壤之會晉人止公以賂免焉蓋宣為不義不特齊人得以無道加之而晉人亦得以無道加之也 程氏端學曰此會終不能以服楚不旋踵而滅舒蓼伐陳矣 李氏廉曰自文公以來晉以不朝討魯者再見矣文公二年辱以處父之盟今年不與黃父之盟晉固可責也而文宣之不能謹於禮以至衰敗亦有由矣 汪氏克寛曰文公以不朝晉而見討處父之盟書其事而不書公以諸侯之立當朝王而不當朝晉也其罪未可深責也宣公亦不朝晉而見討黑壤之盟書公而不書其事以連歲朝齊則亦當朝晉其罪實不可逭也是文公之辱其責在晉而宣公之辱宜自責也雖然忽盟主而不事缺於朝聘之禮特小過耳宣公簒立得罪於君父兄大惡也晉人略大惡而問小過蓋當時霸者逞其私欲惟利之求故罪其慢已以取賂而已矣使晉成之討如晉厲之執曹成而歸諸京師則殘正之刑復何逃耶春秋為尊者諱冬會而春書至考其故而義自見矣 陳氏際泰曰春秋榮義不榮勢黑壤之不與盟諱之也辱也沙隨之不見公著之也榮也
  庚定王申六年八年晉成六年齊惠八年衞成三十四年蔡文十一年鄭襄四年曹文十七年陳靈十三年桓三十六年宋文十年秦桓四年楚莊十三年
  春公至自會
  集説髙氏閌曰古者國有凶荒則殺禮而不舉公夏會伐萊而秋至冬會黑壤而此年春至其間大旱之不恤而區區以侵伐期會為急 吳氏澂曰宣公簒立自疑而不敢會晉衞欲為晉致魯故去春使孫良夫來盟而後去冬公與黒壤之會縱使無左氏所記止公不得與盟之辱亦必懐疑而自危故此書至而自是不敢如晉矣 汪氏克寛曰前此會平州不至納賂於齊則無危殆之患此特書至以公見止於晉踰年始返也盟會常事不致桓文之盟會皆不致也牡丘于淮則桓公之衰新城則晉伯在大夫他未有書至者也宣公致黑壤與斷道前則見討於晉後則與晉謀討齊皆危殆之事也
  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黃乃復
  公羊其言至黃乃復何有疾也何言乎有疾乃復譏何譏爾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反穀梁乃者亡乎人之辭也復者不專公命也
  胡傳至黃乃復壅君命也有疾亦不復可乎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返未致事而死以尸將事楚伐吳陳侯使公孫貞子往弔及良而卒將以尸入吳人辭焉上介芉 -- or 𦍋 ?尹蓋曰寡君使蓋備使弔君之下吏無禄使人逢天之慼大命隕墜絶世於良廢日供積一日遷次今君命逆使人曰無以尸造於門是我寡君之命委於草莽也無乃不可乎吳人不敢辭君子以為知禮乃者無其上之辭其曰復事未畢也集説何氏休曰聞喪者聞父母之喪徐行者不忍疾行又為君當使人追代之以喪喻疾者喪尚不當反況於疾乎順經文而重責之言乃不言有疾者有疾猶不得反也 杜氏預曰蓋有疾而還大夫受命而出雖死以尸將事遂以疾還非禮也 陸氏淳曰穀梁云還者事未畢復者事畢文正倒也當為還者事畢復者事未畢師還公還自晉歸父還自晉士匄聞齊侯卒乃還皆不復更往故曰還事畢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仲遂至黃乃復皆事未畢而復也 劉氏敞曰穀梁曰復者事畢也非也遂受命而行辭病而反此春秋所惡也乃加事畢之文為之文過何以訓事君 呂氏本中曰昭公如晉亦有疾乃復矣今不云有疾人臣不當以疾廢君命昭公可以疾止仲遂不可以疾止也 張氏洽曰罪其違君命也與公孫敖不至而復同 汪氏克寛曰乃者繼事之辭而有專意士匄之乃還專而合於義者也仲遂之乃復專而不合於義者也又曰敖言不至則實未嘗如京師遂言至黃而下書卒則知有疾而返是敖之罪視遂尤重也
  案穀梁以復為事畢胡傳以為事未畢二説不同胡氏為長蓋至黄乃復則中道而返事未畢也乃字之義穀梁以為亡乎人之辭謂其知有已不知有人雖國君之命鄰邦之好俱不復顧而惟直行己意也與胡傳所謂無其上者辭異而意同汪氏克寛以為繼事之辭而有專意則語意更為圓足而實無所異也
  辛巳有事于大廟仲遂卒于垂大音泰 垂杜注齊地當在山東兗州府平隂縣境
  公羊仲遂者何公子遂也何以不稱公子貶曷為貶為弑子赤貶然則曷為不於其弑焉貶於文則無罪於子則無年
  穀梁是不卒者也其卒之何也以譏乎宣也其譏乎宣何也聞大夫之喪則去樂卒事胡傳有事言時祭此公子遂也曷為書字生而賜氏俾世其官也曷為書卒以事之變卒之也古者諸侯立家大夫卒而賜氏其後尊禮權臣寵遇貴戚而不由其道於是乎有生而賜氏其在魯則季友仲遂是也襄仲殺惡及視援立宣公而宣公深德之故尘而賜氏使世大夫以荅之也經於其卒書族以志變法之端為後世戒
  集説杜氏預曰仲遂卒不言公子因上行還間無異事省文從可知也 孔氏穎達曰定五年傳季平子行東野卒於房房是魯地卒於竟内故不書其地垂是齊地非魯竟故書地也 劉氏敞曰大夫卒稱名仲者字也其曰仲遂何譏何譏爾譏世卿世卿非禮也言自是世仲氏也世卿多矣曷為獨譏乎此因其可譏而譏之此其為可譏奈何言是乃弑子赤者也其諸則宜於此焉正之矣又曰穀梁曰其曰仲疏之也非也即春秋欲疏之何不但書遂卒若無駭與挾乎且春秋欲疏弑君之臣不書其氏反書其字何為哉 陳氏傅良曰大夫卒恒稱名其兼字之何自是仲氏世為卿故譏之也 張氏洽曰仲遂得罪於文公以翬不書卒例之不當書卒因事之變卒之也書仲遂其字也蓋宣公德之與季友之於僖公同有輔立之恩故亦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也 吳氏澂曰有事者時饗之常禮也先儒謂此為時祫秦溪楊氏云四時禴祠烝嘗祭羣廟禮煩乃於太祖之廟合髙曾祖禰之主共祭之今案禮有一犆一祫之説或分饗於五廟或合饗於太廟合饗則書有事于太廟分饗則書四時祭名時饗常事不書欲知仲遂以祭之日而卒故書 齊氏履謙曰公子遂而曰仲遂者世仲氏也大夫世有自其身者有不自其身者世自其身故卒曰季友曰仲遂曰叔肸不自其身故卒曰公子牙奔曰公子慶父 李氏廉曰有事只時祭以非祭之失故不書祭名正義以為此禘祭者非也仲遂之子為公孫歸父歸父以宣十八年出奔魯人以歸父之弟仲嬰齊後之為仲氏見成十五年
  案仲遂不書公子杜氏預謂䝉上文固亦近理然其實弑君之賊春秋所誅故於其死而書名以絶之也
  壬午猶繹萬入去籥
  左傳有事於大廟襄仲卒而繹非禮也
  公羊繹者何祭之明日也其言萬入去籥何去其有聲者廢其無聲者存其心焉爾存其心焉爾者何知其不可而為之也猶者何通可以已也
  穀梁猶者可以己之辭也繹者祭之旦日之享賓也萬入去籥以其為之變譏之也
  胡傳繹者祭之明日以賓尸也猶者可已之辭萬舞也以其無聲也故入而遂用籥管也以其有聲也故去而不作禮大夫卒當祭則不告終事而聞則不繹不告者盡肅敬之誠於宗廟不繹者全始終之恩於臣子今仲遂國卿也卒而猶繹則失寵遇大臣之禮矣聖人書法如此存君臣之義也集説檀弓仲遂卒猶繹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何氏休曰禮繹繼昨日事但不灌地降神爾天子諸侯曰繹大夫曰賓尸士曰宴尸祭必有尸者節神也天子以卿為尸諸侯以大夫為尸卿大夫以下以孫為尸夏立尸殷坐尸周旅酬六尸廢置也置者不去也禮大夫死為廢一時之祭有事於廟而聞之者去樂卒事而聞之者廢繹凡祭自三年喪己下各以日月廢時祭唯郊社越紼而行事可 楊氏士勛曰案少牢饋食之禮卿大夫當日賓尸天子諸侯明日賓尸者天子諸侯禮大故異日為之卿大夫以下禮小故當日即行其三代之名者案爾雅云夏曰復胙殷曰彤周曰繹是也謂之復胙者復前日之禮也謂之彤者肜是不絶之意也謂之繹者繹陳昨日禮也 石氏介曰禮有重輕先後之不同以祭視繹則祭為重而繹為輕以繹視卿佐之喪則繹為輕而卿佐之喪為重有國者當圖其稱也 孫氏復曰仲遂雖卒猶當追正其罪宣公不能正仲遂之罪則當為之廢繹何者君臣之恩未絶也 呂氏祖謙曰萬舞文武二舞之總名籥舞文舞之别名文舞又謂之羽舞蓋文舞吹籥秉翟羽也萬入去籥者文武二舞俱入於二舞中去羽舞吹籥者 朱子曰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 王氏元杰曰遂為國卿卒而猶繹非所以待大臣之禮萬入去籥又非事神之誠春秋特書以誌其失 李氏廉曰猶為可已之辭三傳皆同此事與昭十五年叔弓卒略同彼以去樂卒事為得禮此以猶繹為失禮皆記事之變也又曰遂之生不當賜氏而賜氏遂之卒不當繹而猶繹或進或退一則謹世臣之始一則重大臣之終並行而不相悖也趙氏汸曰春秋書大夫卒猶繹者一書去樂者一禮樂者先王大典其節文之末皆精義所存諸侯不
  得妄有損益王制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故祭畢聞大夫卒則宜廢繹當祭而涖事大夫卒則宜去樂一失一得史皆書之明禮樂王者一代之定制雖有大故不敢輙變以謹亡失之漸也案遂誠有罪宣公既以大臣任之則宜待以大臣之禮戴記謂卿卒不繹乃遂卒而猶繹故聖人書以譏之也杜氏預以萬為舞名無干舞籥舞之别公羊以萬為干舞籥為籥舞則文武分焉二説不同孔氏穎達詩疏從鄭箋以萬舞為干舞而此條則依違其間未有定解今觀隱五年考仲子之宮將萬焉公問羽數則萬兼文武舞明矣婦人之廟豈得專用武舞乎毛氏詩傳以干羽為萬舞呂氏祖謙以萬為文武二舞之總名朱子亦用其説則公羊非也今故删之
  戊子夫人嬴氏薨公穀作熊氏
  胡傳敬嬴文公妾也何以稱夫人自成風聞季友之繇事友而屬其子及僖公得國立以為夫人於是乎嫡妾亂矣春秋於風氏凡始卒四貶之則禘于大廟秦人歸襚榮叔含賵召伯㑹葬去其姓氏不稱夫人王再書而無天是也敬嬴又嬖私事襄仲而屬宣公不待致於大廟援例以立則從同同而無貶矣其意若曰以義起禮為可繼苟出於私情而非義後雖欲正可若何
  集説啖氏助曰成風之後妾母皆僭用夫人禮故亦書薨以著其非 趙氏匡曰公穀並云熊氏又諡為頃據理頃為惡諡不應公母加惡諡當從左氏為敬嬴 趙氏鵬飛曰文四年書逆婦姜于齊十八年書夫人姜氏歸于齊則文之夫人既絶矣而宣元年書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婦者有姑之稱姜氏已絶婦安得姑所謂姑者嬴氏也宣公殺太子絶嫡母而奉妾母蓋自元年已然矣其私事襄仲殺惡及視絶嫡夫人皆嬴氏之謀則嬴氏蓋魯之元惡歟故聖人於元年書婦姜則見其以妾為姑而於此復書夫人嬴氏卒則宣以妾母為夫人而妾母專政之罪於是著見矣 家氏鉉翁曰哀姜淫亂與慶父同弑二君齊桓討而殺之僖於是尊其母成風為夫人以配其父此僭也然非哀姜不終則僖亦未敢遽如此今敬嬴之事則異於是嬴以嬖妾私事襄仲弑子赤立宣公逐嫡母歸齊而已僭夫人之位出姜無罪為賊臣悖妾所逐不得與哀姜同例嬴與其子弑君逐母僭號夫人亦不得與成風偶使遇齊桓則敬嬴襄仲皆當比而誅戮王室不競列國無伯得以肆行無忌孰知天道禍盈至是八年仲使齊死於路後八日嬴隕於魯與哀姜慶父先後即誅其事相類但有天討人刑之異耳 汪氏克寛曰春秋既書夫人姜氏薨于夷又書夫人風氏薨則知哀姜為莊公夫人而成風乃妾也既書夫人姜氏歸于齊又書夫人嬴氏薨則知出姜為文公夫人而敬嬴乃妾也直書於䇿讀者比事以考之雖微傳而嫡妾之分明矣
  晉師白狄伐秦白狄始見經
  左傳春白狄及晉平夏會晉伐秦晉人獲秦諜殺諸絳市六日而蘇
  胡傳秦人之怨起自侵崇其曲在晉責已可也既不知自反釋怨修睦以補前過已可咎矣乃復興師動衆會狄以伐之直書於䇿貶自見矣
  集説髙氏閌曰殽之役書及姜戎此不言及者以傳考之白狄為主也 家氏鉉翁曰秦晉息兵趙穿興伐崇之師致秦復加兵於晉趙盾不知自反乃率白狄伐秦春秋不與也 李氏廉曰晉絶秦書曰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讐而我之昏姻也晉與秦自侵崇起釁七年而未已晉昏狄而結以伐秦其罪大矣故自此至成十三年呂相絶秦皆連兵之事秦康共晉襄靈之後晉成秦桓之交兵又始於此案秦晉争伐不已而荆楚彊盛之勢成矣此下即書楚人滅舒蓼比事以觀其意自見
  楚人滅舒蓼公作舒鄝 舒蓼杜注二國名孔氏穎達曰二國傳寫之誤當云一國今江南廬州府廬江縣西故舒城是也
  左傳楚為衆舒叛故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吳越而還
  滑杜注水名當在今江南廬州府東境 吳杜注吳國今吳郡孔氏穎達曰譜云吳姬姓周大王之子大伯仲雍之後隋改蘇州宋置平江郡陞平江府元改府為路明曰蘇州府今仍之 越杜注越國今會稽山隂縣孔氏穎達曰越姒姓其先夏后少康之庶子也封於會稽自號於越隋置吳州尋改越州宋髙宗陞為紹興府今仍之
  胡傳楚人疆舒蓼及滑汭盟吳越勢益彊大經斯世者當以為懼而不可忽則聖人之意也集説趙氏鵬飛曰舒同宗而異國故得謂之羣舒杜氏以舒蓼為二國疎矣舒庸舒鳩豈亦兩國乎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集説何氏休曰是後楚莊王圍宋析骸易子伐鄭勝晉鄭伯肉袒晉大敗于邲 陸氏九淵曰春秋日食三十六而食之既者三日之食與食之深淺皆歴家所能知是蓋有數疑若不為變也然天人之際實相感通雖有其數亦有其道昔之聖人未嘗不因天變以自治洊雷震君子以恐懼脩省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顚沛必於是所以修其身者素矣然洊震之時必因以恐懼修省此君子所以無失德而盡事天之道也況日月之眚見於上乎遇災而懼側身修行欲銷去之此宣王之所以中興也知天災有可銷去之理則無疑於天人之際而知所以自求多福矣日者陽也陽為君為父苟有食之斯為變矣食至於既變又大矣言日不言朔食不在朔也日之食必在朔食不在朔厯差也
  附録左傳晉胥克有蠱疾郤缺為政秋廢胥克使趙朔佐下軍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敬嬴公穀作頃熊
  左傳冬葬敬嬴旱無麻始用葛茀
  胡傳成風薨以夫人葬以小君將祔於廟而始有二夫人也則四貶之以正其事今敬嬴亦薨以夫人葬以小君使祔於廟無貶以正之從同同可也而於宣公元年即以所逆穆姜婦之何也曰婦有姑之辭見敬嬴遂以子貴援例而亟立為夫人也僖公享國八年然後致成風而敬嬴之亟也雖云援例魯君臣之責亦可知矣無貶而書法若此者猶桓宣弑君而書即位爾
  集説范氏甯曰宣公立妾母為夫人君以夫人禮卒葬也故主書者不得不以為夫人義與成風同陸氏九淵曰襄仲殺大子惡敬嬴為之也敬嬴非嫡而薨以夫人葬以小君魯君臣之責深矣春秋作
  而亂臣賊子懼蓋為是也 吳氏澂曰僖宣襄昭四妾母羣臣皆逢君之意而尊為夫人也
  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公羊頃熊者何宣公之母也而者何難也乃者何難也曷為或言而或言乃乃難乎而也穀梁葬既有日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而緩辭也足乎日之辭也
  胡傳敬嬴以其子宣公屬諸襄仲殺大子及其母弟雖假手於仲實敬嬴之謀也經書子赤卒夫人姜氏歸于齊其文無貶而讀者有傷切之意焉則以秉彝不可滅也傳謂哭而過市市人皆哭敬嬴逆天理拂人心之狀慘矣其於終事雨不克葬著咎徵焉而謂無天道乎此皆直書以見人心與天理之不可誣者也夫喪事即逺有進無退浴於中霤飯於牖下小斂於戸内大斂於阼階殯於客位遷於廟祖於庭塴於墓以弔賔則其退有節以虞事則其祭有時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或曰卜葬先逺日所以避不懐也諸侯相朝與旅見天子入門而雨霑服失容則廢矧送終大事人情所不忍遽者反可冒雨不待成禮而葬乎潦車載簑笠士喪禮也有國家者乃不能為雨備何也且公庭之於墓次其禮意固不同矣不得不可以為悦無財不可以為悦得之為有財古之人皆用焉而不能為之備是儉其親也不亦薄乎故穀梁子曰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厚葬古人之所戒而墨之治喪也以薄又君子之所不與故喪事以制春秋之㫖也
  集説何氏休曰言乃者内而深言而者外而淺下昃日昳久故言乃雨不克葬者為不得行葬禮范氏甯曰徐邈曰案經文是己丑之日葬喪既出而遇雨若未及己丑而却期無為逆書此日葬禮喪事有進無退又士喪禮有潦車載簑笠則人君之張設固兼備矣禮先遷柩於廟其明昧爽而引既及葬日之晨則祖行遣奠之禮設矣故雖雨猶終事不敢停柩久次 孫氏復曰敬諡嬴姓雨不克葬譏無備也葬旣有日不為雨止經言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是己丑之日喪既行而遇雨也且雨之遲久不可得而知設若浹日彌月其可停柩路次不行乎案禮平旦而葬日中而虞此言庚寅日中而克葬葬之無備可知也 孫氏覺曰孔子葬母雨壊其墓門人修之孔子不樂老𣆀助葬日食而止既明而後行蓋雨則常有可以前備而日食非常不可預知也春秋書雨不克葬蓋譏之也 汪氏克寛曰禮記孔氏正義云在廟未發之時庶人及卿大夫亦得為雨止若其已發在路及葬則不為雨止其人君在廟及在路及葬皆為雨止今考此年上書葬我小君敬嬴而下書雨不克葬則及葬而雨也苟在廟未發則當云庚寅葬而不云己丑葬矣季文子適晉而求遭喪之禮以行宣公曷乃不豫備遇雨之具乎穀梁譏不克葬而左氏以為得禮近世名儒亦有講於此者有謂雨而無害於力役者雖葬可也其或天變駭異雨甚水至不可以即土汲汲焉葬反為不可追之悔則左氏之説亦未為失然權二者之宜在乎孝子慈孫之誠敬何如耳春秋之書將以垂法於後國君之葬宜無所不備以雨故不克葬明日乃克葬謂之無貶不可也 張氏溥曰孝子事親莫大乎葬禮庶人葬不為雨止豈國君而獨無備乎冬有母喪明年春即如齊朝會其哀心之微也久矣
  案雨不克葬當從穀梁喪不以制之説左氏以為禮又謂禮卜葬先逺日辟不懐也非也卜葬當先逺日以見懐親之情既卜而葬矣乃以喪制不備而失其所卜之吉不懷莫大焉何禮之有
  城平陽平陽杜注泰山有平陽縣今山東濟南府新泰縣西北四里平陽故城是也
  集説髙氏閌曰懼晉故也方舉大喪又城平陽重困民力也 陸氏九淵曰宣公葬母不能為雨備不易時而遽興土工罪不可逃矣 趙氏鵬飛曰左氏曰書時也且左氏例水昏正而栽水昏正夏之十月非周之十月也今見書十月遂謂之時是不識夏周正朔之異也 李氏廉曰城平陽三傳皆無説豈非黑壤既歸魯仍事齊故城邑以備晉乎
  楚師伐陳
  左傳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
  集説髙氏閌曰陳以晉衞見侵復棄楚而從晉故楚以為討然晉不能救陳陳遂復即楚 陸氏九淵曰前年晉衞侵陳以其即楚之故至是楚始伐之是楚未能盡得志於陳也楚子陸渾之役觀兵周疆問鼎輕重是年疆舒蓼及於滑汭盟吳越而還其彊至矣然猶未盡得志於陳鄭之間當是時使晉國之君臣能恐懼自治明其政令何遽不能遏其鋒哉趙氏鵬飛曰舒蓼楚之與國也無罪而見滅宜陳之懼而叛楚也然晉成亦無足依者故楚師伐陳而復為楚焉扈之會陳侯不在既而荀林父伐陳則今日之師楚復得陳矣嗚呼陳不幸而當晉楚之衝使有桓文之君則陳固不樂從楚也彼晉成庸庸耳何足以宗諸侯而抗楚乎宜陳之不能自固而復為楚也汪氏克寛曰書師書伐所以著楚之彊而傷晉伯之不振也
  辛定王酉七年九年晉成七年齊惠九年衞成三十五年蔡文十二年鄭襄五年曹文十八年陳靈十四年桓三十七年宋文十一年秦桓五年楚莊十四年
  春王正月公如齊
  集説范氏甯曰有母之喪而行朝會非禮 孫氏復曰公有母喪而逺朝彊齊公之無哀也甚矣
  公至自齊
  夏仲孫蔑如京師
  左傳春王使來徵聘夏孟獻子聘於周王以為有禮厚賄之
  胡傳以淺言之屬辭比事春秋教也當歲首月公朝於齊夏使大夫聘於京師此皆比事可攷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者也宣公享國九年於周纔一往聘其在齊則又再朝矣經於如齊每行必致深罪之也下逮戰國周衰甚矣齊威王往朝於周而天下皆賢之況春秋時乎而宣公不能也故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此經書君如齊臣如周之意而特書王正月以表之也集説孫氏復曰仲孫蔑公孫敖之孫 髙氏閌曰傳言王使徵聘信斯言也益見王室之微矣 陸氏九淵曰宣公即位九年兩朝於齊乃一使其大夫聘於周室王迹既熄綱常淪斁逆施倒置恬不為異春秋之作其得已哉直書於䇿比而讀之而無懼心者吾不知矣 趙氏鵬飛曰凡魯大夫如京師未有無其事僖三十年公子遂如京師荅宰周公之聘也文元年叔孫得臣如京師拜召伯之錫命也八年公孫敖如京師奔襄王之喪也九年叔孫得臣如京師荅毛伯之求金也昭二十二年叔鞅如京師葬景王也無事而如京師者惟仲孫蔑與叔孫豹爾其故何哉蔑之如京師畏晉也豹之如京師畏齊也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大夫如周者七蓋亦疎矣而如必以事無事而聘者二皆出其所私安則視周為弱而不恤急則倚周為援以自固其罪可恕乎 汪氏克寛曰前此五年如齊止書春後此十年如齊亦止書春惟此年如齊書王正月蓋所以著君朝於鄰國臣聘於京師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不知大一統之義亦猶襄二十九年書公在楚係之春王正月而上書天王崩楚子卒下書五月公至自楚所以著其不奔天王之喪而朝於楚俾俟送葬而後歸其於大一統之義何如也或謂僖公十年十五年如齊襄公八年二十一年如晉皆書春王正月豈有他義乎吁是不然僖襄如齊晉而王室無嘉好喪葬之事則王正月之書乃常例也其與公如齊仲孫蔑如京師天王崩而公在楚者異矣
  齊侯伐萊
  集説許氏翰曰赤狄比侵齊不敢報萊不伐齊而齊亟伐之可以觀惠公畏彊陵弱矣 陸氏九淵曰萊微國也三年之問兩勤兵於萊齊侯之志可見於此矣 戴氏溪曰萊於齊為近故齊必欲服之觀夾谷之會萊人以兵刧魯侯則萊之屬齊有自來矣李氏廉曰東萊有萊山從齊之小國也齊自七年會魯伐之今年又自伐之卒於襄六年而滅之矣
  秋取根牟根牟杜注東夷國也琅琊陽都縣東有牟鄉今在山東青州府沂水縣南
  集説楊氏士勛曰公羊謂母喪未期而取邑故諱不繫邾婁也若言諱不繫邾婁居母之喪縱非邾邑豈容無諱或當如左傳以根牟為國名也 孫氏復曰根牟微國内滅國曰取此年取根牟成六年取鄟襄十三年取邿是也 劉氏敞曰左氏曰言易也非也根牟雖小不以兵革不能取也能取其國何謂易乎不分别國邑取滅之名而苟記其難易而已豈春秋意哉 陳氏傅良曰取言公取不言公非公命也自宣而下征伐在大夫矣 汪氏克寛曰根牟蓋小國内諱滅故書取與鄟邿同昭八年蒐于紅自根牟至於商衞即所取根牟地
  八月滕子卒
  左傳滕昭公卒
  集説髙氏閌曰自隱七年書滕侯卒至此始書滕子陸氏九淵曰名不登載書簡牘則不名 季氏本曰此滕昭公也書卒魯往弔也
  案滕昭卒不日或小國禮不備赴不以日或史闕也
  九月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會于扈晉荀林父帥師伐陳
  胡傳案左氏討不睦也陳侯不會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乃還則知經所書者與晉罪陳之辭也會于扈以待陳而陳侯不會然後林父以諸侯之師伐之也則幾於自反而有禮矣不書諸侯之師而曰林父帥師者在會諸侯皆以師聽命而林父兼將之也則其衆輯矣晉主夏盟又嘗救陳所宜與也而惟楚之即夫豈義乎
  集説胡氏銓曰鄭自晉靈以來服屬於楚至晉成繼立始叛楚而歸晉自宣三年至於是鄭無歲不有楚師然不敢叛晉者惟晉成是賴故黑壤及此扈之會鄭皆在焉 陸氏九淵曰前年陳受楚伐勢必向楚扈之會乃為陳也陳不即晉荀林父能并將諸侯之師以伐陳春秋蓋善之 趙氏鵬飛曰晉合諸侯于扈而以荀林父伐陳蓋會以求陳陳不至於是兵之則兵為有詞陳靈叛晉即楚楚滅舒蓼陳懼而歸晉既而楚師伐陳則陳復為楚陳之從違晉楚之間雖非得已然亦失所歸矣扈之會諸侯皆在而陳不與則林父之兵宜其不免哉聖人列序諸侯而繼書伐陳則責陳也深矣 汪氏克寛曰黑壤之會討魯而宣公以賂免扈之㑹謀齊陳而二國不會蓋晉成為弑君者所立不能致討侵陳之役奄然以元惡主兵是以外不足以却荆楚内不足以服諸侯今此謀齊而簒立之魯宣獨事齊而不會無所忌憚故成公世伯僅能兩會諸侯卒無成功春秋於荀林父之討陳書帥師書伐雖曰與晉而不能芘陳其失亦著矣
  辛酉晉侯黑臀卒于扈
  左傳會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會晉苟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
  公羊扈者何晉之邑也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卒于會故地也未出其地故不言會也穀梁其地於外也
  集説范氏甯曰外謂國都之外諸侯卒於路寢則不地 孫氏覺曰春秋諸侯卒皆不地外事則略也卒於外者八書地者三晉侯卒于扈鄭伯卒于鄵宋公卒于曲棘不言於師於會而以地言者在其封内也卒於封内書地卒於會書會卒於師書師以地為重則於會於師又可知也 陳氏傅良曰諸侯卒雖不出竟地之 家氏鉉翁曰魯事齊嘗為晉所辱黑壤之會不預盟扈遂與晉絶不書葬魯不會也汪氏克寛曰諸侯卒於師曰師曹伯廬及負芻是也卒於會曰會伯成是也於他國則如許男甯蔡侯東國卒于楚吳子遏卒于巢是也於封内則如鄭伯髠頑卒于鄵宋公佐卒于曲棘是也晉成公不言卒於會蓋會禮已畢故不言會爾
  案杜氏預以扈為鄭地故有卒於境外之説公羊以扈為晉地與鄭伯卒鄵宋公卒曲棘皆以為封内不地而各自立義似較杜氏為長考竹書紀年晉出公二十二年河流絶于扈意者扈本鄭地而後入於晉乎今故從公羊而刪杜氏焉穀梁所謂於外者范氏甯以為國都之外是也但以其日為未逾境是以日月為例也不可從
  冬十月癸酉衞侯鄭卒
  胡傳晉成公何以不葬魯不會也衞成公何以不葬亦魯不㑹也衞成事晉甚謹而魯宣公獨深向齊衞欲為晉致魯故謀黑壤之會而特使孫良夫來盟以定之也及會于黑壤而晉人止公賂然後免是以扈之會皆前日諸侯而魯獨不往二國繼以喪赴亦皆不會此所謂無其事而闕其文者也或曰二君皆有貶焉故不書葬誤矣魯人不會亦無貶乎書卒而以私怨廢禮忘親其罪已見春秋文簡而直視人若日月之無私照也曲生意義失之逺矣
  宋人圍滕
  左傳冬宋人圍滕因其喪也
  胡傳圍國非將卑師少所能辦也必動大衆而使大夫為主帥明矣然而稱人是貶之也滕既小國又方有喪所宜矜哀弔恤之不暇而用兵革以圍之比事以觀知見貶之罪在不仁矣
  集説杜氏諤曰諸侯擅兵圍人之國况又因其喪故從書人之貶 家氏鉉翁曰匪惟乘滕之喪亦乘晉之喪晉政不競諸侯擅相侵伐貶宋亦以譏晉也 金氏賢曰宋以柔巽卑屈俛仰晉楚五六年間幸無兵革不能及是時明其政刑彊於為善乃乘小國之喪而圍之其為不仁亦甚矣春秋人之者賤之也
  楚子伐鄭晉卻缺帥師救鄭自是晉楚交伐鄭
  左傳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卻缺救鄭鄭伯敗楚師於柳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
  柳棼杜注鄭地
  胡傳楚兵加鄭數矣或稱人或稱爵何也鄭自晉成公初立舍楚而從霸主正也楚人為是興師而加鄭不義矣故宣公三年書人書侵罪之也次年鄭公子歸生弑其君諸侯未有聲罪致討者而楚師至焉故特書爵與之也然興師動衆賊則不討惟服鄭之為事則非義舉矣故又次年傳稱楚子伐鄭而經書人再貶之也至是稱爵豈與之乎案公羊例君將不言帥師書其重者也至此書爵見其陵暴列國以重兵臨鄭矣何以知其非與之乎曰下書晉卻缺帥師救鄭則知其非與之也由此觀春秋書法皆以一字為褒貶深切著明矣
  集説陸氏九淵曰伐陳救鄭晉之諸臣猶未忘文公之伯業春秋蓋善之 家氏鉉翁曰五年楚伐鄭荀林父救之不書今書救何也曰楚之初伐鄭也人謂之討弑君者既而但欲鄭之歸已故許之以救汪氏克寛曰五年晉荀林父救鄭經不書者以是時鄭方有弑君之亂所當討而不當救故不書救今
  此書卻缺之救據明年傳載鄭討歸生之罪斵其棺而逐其族蓋此時歸生已斃矣故書救以與晉也
  陳殺其大夫洩冶洩公縠作泄冶音也
  左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於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
  穀梁稱國以殺其大夫殺無罪也泄冶之無罪如何陳靈公通於夏徵舒之家公孫寧儀行父亦通其家或衣其衣或衷其襦以相戲於朝泄冶聞之入諫曰使國人聞之則猶可使仁人聞之則不可君愧於泄治不能用其言而殺之
  胡傳稱國以殺者君與用事大臣同殺之也稱其大夫則不失官守而殺之者有專輙之罪矣洩冶無罪而書名何也冶以諫殺身者也殺諫臣者必有亡國弑君之禍故書其名為徵舒弑君楚子滅陳之端以垂後戒此所謂義繫於名而書其名者也
  集説陸氏淳曰淳聞於師曰稱國者以直諌縱邪臣害之累上可知也 孫氏復曰稱國以殺不以其罪也 許氏翰曰書殺洩冶張陳亡之本也 黃氏仲炎曰左氏載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此非孔子之言也昔者紂為不道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以比干為仁則必不以洩冶為非矣邦無道危行言孫此世之明哲見幾不仕而髙尚者之為也若夫有位於朝食君之禄則既以身許國矣豈可緘黙苟容與俗俱靡以自立辟為戒以善保身為得哉此非所以為人臣之訓也春秋書陳殺其大夫洩冶所以見君殺諫臣未有不喪亡者也是故桀殺龍逢而夏亡紂殺比干而殷亡觀洩冶見殺其明年靈公弑又明年楚莊縣陳可為後世明戒矣 家氏鉉翁曰杜氏以洩冶直諫於淫亂之朝以取死不為春秋所貴胡文定似有取其説大率執書名之例以彊求聖人之意龍逢比干多在昏亂之朝亦謂二子不當直諫乎 汪氏克寛曰洩冶捐生盡言未可深責苟皆為避禍之計則忠言不入於耳淫虐之君無所不至其禍尤不可勝言矣 金氏賢曰稱國以殺者罪靈公與二賊君臣同惡也稱其大夫者美洩冶不失其官也説者例以書名為貶泥而不通矣夫春秋固有以書名而為貶者若咺與糾之類是也亦有書名而不為貶者若息與牧之類是也 季氏本曰陳靈公淫於夏姬而寵任其子洩冶直諫不能用而反殺之罪以私加非正刑也故不去其大夫 王氏樵曰案稱陳殺其大夫殺無罪也或譏泄冶薦圭璧於泥塗觸虎狼以取死夫臣之於君猶子之於父雖知不可諫而心不可已也比干諫而死比干豈欲徒死而沽名哉庶幾吾言得行而紂改焉耳詳泄冶之諫直而不激非鬻拳先軫國武子之比故靈公亦愧乎其言愧者良心之發也安知其終不能改改而君不死於徵舒陳不夷於九縣泄冶之力也泄冶之諫胡可少哉或又曰仕於昏亂之朝異姓者如宋子哀潔身而去可也其貴戚而不食其禄如魯叔肸善矣冶雖效忠其猶在子哀叔肸之後乎是又不然夫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黙或語惟其時而已必於潔身逺患非也觀泄冶之能諫知其非貪乎寵禄見幾而不去者如皆欲為子哀叔肸則亂世何賴於有君子乎
  案洩冶諫君而死忠莫大焉乃先儒多為不滿之説蓋皆不明於稱名之義者也禮諸侯不生名死則名之諸侯死猶名則大夫死而名之宜矣大夫既死孔父仇牧荀息皆書其名宋殺其大夫而不名蓋義繫之大夫故不書其名也且司馬司城皆以不能其官而書官非以為可貴而不名也子哀之奔未嘗死也季友仲遂叔肸之卒雖賢姦不同而生而賜氏故以字書不可以為例也朱子釋危邦不入之義謂君子見危授命仕危邦者無可去之義在外則不入可耳為陳之臣食陳之禄國亂無政君臣宣淫此正君子致命遂志之日以死生争之而不悔者乃經生無識不明於大夫死必書名之義傅會牽彊鍜鍊周内或罪其直諫以取死或規其潔身以去亂將使鄙夫藉口非緘黙以取容即見危而避害墮犯顔敢諫之氣長頑鈍無恥之風安可以垂訓於後世哉左氏載孔子引詩以譏洩冶黄氏仲炎以為非孔子之言其見卓矣今故以穀梁殺無罪之説為主而凡以書名為責洩冶者皆無取焉
  壬定王戌八年十年晉景公獳元年齊惠十年衞穆公速元年蔡文十三年鄭襄六年曹文十九年陳靈十五年桓三十八年宋文十二年秦桓六年楚莊十五年
  春公如齊公至自齊
  胡傳此亦如齊亦致其至而不書月上九年亦如齊亦致其至而書月者為是年夏使仲孫蔑如京師故特於歲首書王正月以著宣公之罪而君臣名分之際謹嚴如此也歸田以為私惠比於君臣名分之際則大小不侔矣
  集説王氏貫道曰比年朝正事齊如事君使移此事周君子猶為過六年一朝之制也曾謂朝正於齊可為禮乎 汪氏克寛曰公至是四朝齊矣
  齊人歸我濟西田
  左傳齊侯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
  穀梁公娶齊齊繇以為兄弟反之
  胡傳宣公於齊順其所欲既以女妻其臣又以兵會伐萊之舉又每歲往朝於齊廷雖諸侯事天子無是禮也故惠公悦其能順事已而以所取濟西田歸之也歸讙及闡直書曰歸此獨書我者乃相親愛惠遺之意深著齊人助成弑逆之罪也或謂濟西魯之本封故書我則誤矣以柔巽卑屈事人不以其道而得地與悦人之柔巽卑屈事已不以其道而歸其地皆人欲之私而非義矣
  集説范氏甯曰齊繇以婚族故還魯田爾雅釋親曰婦之黨為婚兄弟 趙氏匡曰公羊云齊已取之矣其言我何言我者未絶於我也已取之又言未絶何迂誕之甚穀梁曰不言來公如齊受之也哀八年歸讙及闡豈是公受乎 劉氏敞曰其言我何有齊濟者有魯濟者歸我濟西田魯濟者也 杜氏諤曰天子所封之地而諸侯取之歸之皆専恣也 程子曰齊魯修好故歸魯田田魯有也齊非義取之故云歸我不足為善也 髙氏閌曰元年書齊人取濟西田蓋魯以濟西之田賂齊而齊人取之也至是而歸者公比年朝齊齊侯感公朝事之勤因以歸之也夫魯之分地先君受之於天子豈可失墜況又負弑逆之罪賂以免討乎齊人取弑逆之賂以縱惡故其取其歸皆謹書之 胡氏寧曰天理至公無彼此人欲私熾則有我矣逆已則怒順之則喜慢已則怒下之則喜魯宣公之於齊惠蓋能順其所為而致恭以下之也故惠公深喜之而以濟西田歸魯魯人復得所賂則心益放惡益逺矣故以深著助成弑逆之罪其取之也以貪人之貨已其歸之也以悦人之事已而皆不以道也豈以歸賢於取乎 張氏洽曰不言來者請而得之也特書曰我則取之不以其道而歸之不以其正一出於相與之私為可見矣 呂氏大圭曰或問取不言我而歸言我何也曰取不言我者宣公以立之不正而欲賂齊以求會故不言我以見内無惜之之意也於其歸也則公比年如齊情好已篤外有朝聘之禮内有婚姻之故魯亦欲得而齊以歸之是以言我以見内有欲之之意也 汪氏克寛曰齊人歸地者三鄆讙龜隂之田孔子以禮化彊暴齊景心服而歸之書曰來歸來歸者美辭也讙及闡以哀公悔過遷善歸邾子益于邾故齊悼歸其二邑故書曰歸歸者順辭也惟此濟西之田宣公踰禮以悦齊齊惠喜於媚已而歸其田於魯一出於相與之私故書歸我我者私已之謂也不惟異於聖人之行王道其比哀公之改過亦不可同日語矣 金氏賢曰曰歸非善齊也蓋益以著其取之之罪曰我非子魯也蓋益以著其賂之之非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集説何氏休曰與甲子既同事重故累食
  已已齊侯元卒
  齊崔氏出奔衞
  左傳夏齊惠公卒崔杼有寵於惠公髙國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衞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
  公羊崔氏者何齊大夫也其稱崔氏何貶曷為貶譏世卿世卿非禮也
  穀梁氏者舉族而出之之辭也
  胡傳書曰崔氏以族奔也許翰以謂崔杼出而能反反而能弑者以其宗彊於此舉氏辨之早也其説得矣
  集説范氏甯曰舉族而出之之辭者固譏世卿也崔杼以世卿専權齊人惡其族令出奔既不欲其身反又不欲國立其宗後故孔子順而書之曰崔氏出奔衞若其舉族盡去之爾 孫氏復曰崔氏齊大夫言氏者起其世也東遷之後天子諸侯大夫皆世隱三年書尹氏譏天子大夫故此書崔氏譏諸侯大夫也 張氏洽曰特書其氏見崔杼之宗彊於齊故勢足以偪髙國今日雖逐之而尚能復歸於齊如崔成之徒後日卒自遺滅宗之禍豈非族大勢張而不知制節謹度卒至凶於家禍於國也歟 趙氏鵬飛曰世而賢是世濟其美也世而專是世濟其惡也春秋之書崔氏尹氏武氏固非所謂賢也皆専也左氏見襄二十五年有崔杼之事因以為崔杼出奔吾又疑其附會且自是至崔杼之逆凡五十有一年以七十言之則今日之奔直未冠耳未冠遽能専齊乎古者四十而仕五十而爵則至崔杼之弑蓋百歲矣汪氏克寛曰崔杼之奔蓋如陳文子之出不久而復返也文定從穀梁謂舉族而出之然杼之宗族彊盛所以出而能反反而能弑者由其世為大夫故致是耳僖二十八年𫝊紀崔夭會戰城濮則世襲大夫可知矣且崔氏乃丁公之子孫迨今五百年苟非世大夫曷能長有後於齊國乎
  案崔氏出奔左氏以為髙國畏其偪公羊以為譏世卿穀梁以為舉族而出之胡氏安國則用許氏翰説以為其宗彊治經者各守一説其實皆可通也惟世卿故其族彊惟族彊故髙國畏其偪惟畏其偪故舉族而出之無異義也經書崔氏公穀無所指名左氏則以為崔杼攷崔杼弑君去此踰五十年似趙氏鵬飛所駁為是然左氏去聖未逺必有所受今並存之
  公如齊
  左傳公如齊奔喪
  集説何氏休曰不言奔喪者尊内也猶不言朝聘杜氏預曰公親奔喪非禮也公出朝會奔喪皆書如不言其事史之常也 髙氏閌曰齊侯卒而奔其喪是以事天子之禮事齊也
  五月公至自齊公如齊止此
  胡傳文約而事詳者經也春如齊朝惠公夏如齊奔其喪若是雖不致可也而皆致者甚之也天王之喪不奔欲行郊禮而汲汲於奔齊惠公之喪天王之葬不會使微者往而公孫歸父會齊惠公之葬其不顧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謂肆人欲滅天理而無忌憚者也辭繁而不殺聖人之情見矣集説王氏葆曰禮諸侯卒有服者奔喪無服者會葬公之於齊非有服也而親奔其喪諂諛甚矣以諂事齊不問禮之當否有取危之道故春夏兩如皆致之 趙氏鵬飛曰春公如齊受田而歸不勝其驩如也故元卒而公復如齊奔喪以報元之賜也公即位於今十年未嘗一朝京師蓋以周之弱不足依而吾之位實定於齊齊為重矣彼其五朝於齊蓋得國於齊焉魯天子之封乎抑齊之壤也厚於齊而薄於周魯有罪矣而齊之視魯不啻附庸不既横哉聖人書如齊非苟責魯抑亦誅齊也 汪氏克寛曰魯公親往奔喪送葬者三春秋於此年書齊侯元卒公如齊公至自齊於成十年書晉侯獳卒公如晉明年三月公至自晉襄二十八年書公如楚楚子昭卒明年正月公在楚五月公至自楚雖不言奔喪送葬而其實瞭然矣春秋歴十有二王惟叔孫得臣叔鞅送襄景之葬公孫敖奔襄王之喪而不至魯之不知所尊至於此極他何望焉馴至昭公之弔少姜至河乃復以國君之重奔嬖妾之喪却而不納益可傷矣
  癸已陳夏徵舒弑其君平國
  左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二子奔楚
  胡傳陳靈公之無道也而稱大夫之名氏以弑何也禍莫大於拒諫而殺直臣忠莫顯於身見殺而其言驗洩冶所為不憚斧鉞盡言於其君者正謂靈公君臣通於夏徵舒之家恐其及禍不忍坐觀故昧死言之靈公不能納又從而殺之卒以見弑而亡其國此萬世之大戒也特書徵舒之名氏以見洩冶忠言之驗靈公見弑之由使有國者必以逺色修身包容狂直開納諫諍為心也以為罪不及民故稱大夫以弑者非經意矣
  集説張氏洽曰古人以禮為防閑而人君之尊有妃偶嬪御之侍有居處出入之奉有廉恥羞惡之限所以養其尊貴者至矣何至馳驅於株林以為樂哉洩冶之諫夏南之詩皆以其捨人道而躬為禽獸之行也考之外傳前年單子如楚過陳時洩冶未死也單子歸而告王以陳侯帥其卿佐南冠以淫於夏氏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已見之於三年之前矣能無及乎觀春秋所書弑君如陳平國齊光蔡固以千乘之主而自儕於閭巷小人所不為者心術之惑可不戒哉 汪氏克寛曰禮稱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注者謂陳靈公數如夏氏以取弑焉夫人君之舉勤尚謹於嫌疑之際而不可輕也況可紊男女恣鳥獸之行其不為朱溫者幾希矣
  案徵舒弑君春秋書其名氏以正亂賊之罪所謂據事直書而義自見也杜氏預謂稱大夫者罪不及民髙氏閌謂徵舒之罪國人弗憝趙氏鵬飛謂徵舒彰母惡故書之以懲子道皆謬矣胡傳以為見忠言之驗被弑之由亦非要㫖然謂有國者必以修身逺色開納諫諍為心則持議甚正故存之
  六月宋師伐滕
  左傳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六月宋師伐滕
  胡傳前圍滕稱人刺伐喪也此伐滕稱師譏用衆也滕不事已無乃已德猶有所闕而滕何尤焉故特稱師以著其罪
  集説陸氏九淵曰宋大國也滕小國也滕安能害宋宋之伐滕陵蔑小弱以逞所欲爾左氏謂滕人恃晉而不事宋然晉之伯業方不競滕固微國何恃之有或者事晉之故而有闕於宋歟宋亦何義而責滕之事已大當字小恤其不及焉可也去年因其喪而圍之今年又興師而伐之其為陵蔑小弱以逞所欲明矣 趙氏孟何曰春秋舉重前年宋人圍滕今又伐滕其悉書之何間晉之不競也滕小國也介於大國之間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則為之私而已齊桓卒而宋人執其君晉伯衰而宋人圍其國大國之無伯小國之憂也 家氏鉉翁曰宋鮑間晉之多故用師於滕圍之未服而又伐之春秋之所貶也胡文定謂鄰有弑逆不能致討非所以責宋也責弑賊以討賊非春秋垂法示後之意 李氏廉曰滕自宋人執嬰齊之後滕遂為宋私屬故宋之盟叔孫豹曰滕宋私也成周之城仲幾曰滕宋役也小國之偪於彊暴非一日矣
  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惠公
  胡傳歸父仲遂之子貴而有寵宣公深德齊侯之能定其位而又以濟西田歸之也故生則傾身以事之而不辭於屈辱没則親往奔喪而使貴卿會其葬亦不顧天王之禮闕然莫之供也比事考辭義自見矣
  集説張氏洽曰春秋書此深著亂臣賊子不復明送終之正禮故缺於天子而厚於彊國豈非九伐之威不行專征之討不加以至此歟 趙氏鵬飛曰歸父仲遂之子也父如齊依惠公以定公位子知齊葬惠公以終父志父子爭國之權外事大邦内逢君惡聖人書之以著父子相濟為姦以固其寵可勝誅乎 汪氏克寛曰春秋以卿會葬惟襄王景王晉之襄平昭公此年齊惠及宋平滕成八見而已天子之喪動天下屬諸侯遣卿送葬夫亦亡於禮者之禮耳晉之諸君猶曰伯國也齊惠之葬乃宣公所以報私恩而宋平則意如所以厚私姻也若滕則其君屢會葬於魯矣當時諸侯慢於至尊而謹於彊大莫不皆然靈王之喪鄭簡公在楚印段 -- 𠭊 or 叚 ?實往王吏不討子太叔反以為口實積習所致可勝歎哉 黃氏正憲曰卒三月而葬太速者觀崔氏見逐於君終之際嗣子稱侯於未踰年之前則必有其故矣
  晉人宋人衞人曹人伐鄭
  左傳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
  胡傳案左氏鄭及楚平諸侯伐鄭取成而還其稱人貶也鄭居大國之間從於彊令豈其罪乎不能以德鎮撫而用力爭之是謂五十步笑百步庸何愈於楚自是責楚益輕罪在晉矣
  集説許氏翰曰自晉靈以來成景相繼力爭陳鄭而無以服楚 陸氏九淵曰左氏謂鄭及楚平諸侯伐鄭取成而還諸侯伐鄭而稱人貶也晉楚爭鄭為日久矣春秋常欲晉之得鄭而不欲楚之得鄭與鄭之從晉而不與鄭之從楚是貴晉而賤楚也晉之所以可貴者以其有禮義也今晉不能芘鄭致其從楚陳又有弑君之賊晉不能告之天王聲罪致討而乃汲汲於爭鄭是所謂禮義者滅矣書人以貶聖人於是絶晉望矣 張氏洽曰稱人者貶其捨亂臣賊子之大惡而輕動干戈以討廹於彊令無所適從之小國 家氏鉉翁曰自晉襄没靈成景皆不克負荷而楚莊日以彊盛北向而爭諸侯侵陳侵鄭觀兵周疆將逞其所大欲晉人僅出偏師畏縮不敢犯荆楚之鋒惟伺其去釋憾於小國今又討鄭縱能服之豈保楚之不再出乎自趙盾為政宋齊魯皆弑其君盾内有所慊置而不問卻缺為政又不能治侯國之賊其君者乃率三國爭鄭而以討逆遺楚遂使楚挾仗義之名以風示天下晉伯自是愈衰矣 趙氏與權曰前此楚伐鄭晉救之使晉能庇鄭鄭何至與楚平哉兵不足以制楚德不足以服鄭彼此交戰鄭何罪焉晉於是不可以伯矣
  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王聘止此
  左傳秋劉康公來報聘
  公羊王季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王季子何貴也其貴奈何母弟也
  穀梁其曰王季王子也其曰子尊之也聘問也
  胡傳公羊傳曰王季子者王之母弟也王有時聘以結諸侯之好禮也宣公享國至是十年不朝於周而比年朝齊不奔王喪而奔齊侯喪不遣貴卿會匡王葬而使歸父會齊侯之葬縱未舉法勿聘焉猶可也而使王季子來王靈益不震矣
  集説許氏翰曰自是王靈益亡王聘益輕春秋不復録矣 陳氏傅良曰自頃王而下王室無聘魯者於是再聘而 季子實來則已尊矣 汪氏克寛曰宣公簡慢於 知有齊而不知有周所以君臣朝夕奔走於臨淄之境者其心必曰濟西之田未復不可不曲意事之而不思魯封七百里之地秋毫皆君賜也而㧞本塞源其罪應誅定王始則徵聘於魯中則厚賄於仲孫終則命貴弟報聘是猶為人父而不責子之狠傲乃三揖於定省之常禮而德色於借耰之微恩也宣公既不知所當尊而王亦不能自尊矣故來求之書止於文公來聘之書止於宣公錫命之書止於成公非削之而不紀蓋王命不足為輕重而王亦不復遣使於諸侯耳寥寥百有餘年而石尚以歸脤録自是天王之名號不見於經矣
  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繹公作蘱 繹杜注邾邑魯國鄒縣北有繹山今澤山在鄒縣東南二十里蓋縣治徙山北也嶧與繹通
  胡傳用貴卿為主將舉大衆出征伐不施於亂臣賊子奉天討罪而陵弱侵小近在邦域之中附庸之國是為盗也故四國伐鄭貶而稱人魯人伐邾特書取繹以罪之也
  集説髙氏閌曰自文公時邾魯有隙宣公簒立而邾子首朝之自是絶迹魯庭者又十年故歸父伐之 陸氏九淵曰魯之伐邾無異於宋之伐滕特書取繹罪益著矣 張氏洽曰詩保有鳬繹邾文公卜遷於繹皆此山之地為邾魯二國之境 家氏鉉翁曰滕何負於宋而宋伐之邾何負於魯而魯侵之皆由列國無盟主彊陵弱衆暴寡而莫之禁也胡文定於宋伐滕魯伐邾皆責以不討陳之弑君者宋鮑魯宣皆弑君簒國今責二弑賊以亂治亂母乃不可乎汪氏克寛曰無瑕者始可以討人宣公簒立惴惴然自保惟恐諸侯之動干戈而問子赤之故也其不能討陳宜矣而猶稱兵於邾以奪其地者蓋以晉伯之不振而彊齊為之援故耳不幾碩鼠欺人之不見而竊食於盆盎之間乎下書歸父為邾故如齊則魯之為魯可知矣
  案文十三年傳稱邾遷于繹為邾之國都距今僅十數年未必更遷取繹是滅邾矣孔疏謂别有繹邑亦因繹山為名則邾國小邑少不應更有同名之邑也疑公羊作蘱為是然穀梁亦與左同故依大全作繹而附論之如此
  大水
  集説何氏休曰先是城平陽取根牟及蘱役重民怨之所生 張氏洽曰隂盛陽微之徵 家氏鉉翁曰宣即位以來六年螽七年大旱今復大水咎徵頻仍未有甚於此時旱而書大水而書大以變常言也宣嘗以臣弑君以子逐母罪大惡極天討未加發而為水旱之災民受其虐書以示戒也
  季孫行父如齊冬公孫歸父如齊宣公聘齊止此
  左傳季文子初聘於齊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
  胡傳案左氏行父如齊初聘也歸父如齊邾故也齊侯嗣立宣公親往奔其父喪又使貴卿會葬矣若待逾年然後修聘未晚也而季孫亟行歸父繼往則以宣公君臣不知為國以禮而謂妄説取人可以免於討也歸父貪於取繹畏齊而往蓋理曲則氣必餒矣能無畏乎哉春秋備書而不削以著其罪為後世鹽也
  集説髙氏閌曰以伐邾故恐齊人以為討遂謀伐莒焉甚矣魯之懼齊也二歲之間而公與大夫五如齊矣 陸氏九淵曰宣公是年身如齊者二使其臣如齊者三聞天王使王季來聘矣未聞身如京師與使其臣如京師也不待詳考其事而罪已著矣家氏鉉翁曰行父以頃公立而往常也歸父則使私暱布腹心非禮之常也歸父之父弑齊甥而立宣公齊惠為外主頃公立懼有討焉故如齊致卑屈以逭簒弑之討比書二使誅姦也 汪氏克寛曰自反而縮則可以自立何畏於齊宣公行已有慊故君臣相及於齊而猶懼其獲戾也
  齊侯使國佐來聘
  左傳國武子來報聘
  胡傳葬之速也太不懐也又未逾年而以君命遣使聘於鄰國則哀戚之情忘矣孟子曰養生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滕文公五月居廬未有命戒及至葬顔色之戚哭泣之哀弔者大悦而有願為其氓者蓋禮義人心之所同然也齊頃公嗣位之初舉動若此喪師失地幾見執獲豈特婦人笑客之罪哉已失守身之本矣
  集説髙氏閌曰嗣子踰年即位始稱君未踰年稱子故葵丘之會稱宋子蓋齊桓方倡大義以尊侯國故宋公雖在喪而來與會亦不深責以其不獲已而趨急務爾魯之於齊與國也聘雖後時亦何害耶惠公之葬既速又未踰年而以君命遽遣使來聘焉議伐莒也當凶釁而行吉禮忘哀思而結懽好書曰齊侯著其惡也 陸氏九淵曰齊惠公卒未逾年而國佐實來徇私棄禮見利而不顧義安然行之不畏於天不愧於人人心之冺滅一至於此 季氏本曰魯君臣事齊甚謹而絶無一使報聘今國佐親來豈特為行父之賀嗣君哉蓋齊頃公之立國中未靖而髙國既逐崔氏恐其愬於諸侯故其禮獨異以固魯交耳
  案諸侯在喪而有會盟征伐之事以喪禮行者書子以吉禮行者書爵居喪而聘鄰國考之於禮雖無厲禁然將命之際必凖大臣居攝之辭如王聘及求金不稱王使是也今書齊侯使是惡其即吉之速矣
  
  公羊何以書以重書也
  集説孫氏復曰五穀不成曰饑 劉氏敞曰曷為或言饑或言大饑凶年補敗不足曰饑死傷流亡曰大饑 陸氏九淵曰作之君師所以助上帝寵綏四方故君者所以為民也書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歲之饑穰百姓之命係焉天下之事孰重於此春秋書饑蓋始於是聖人之意豈特以責魯之君哉 張氏洽曰王政以民食為重故積貯天下之大命也前此百有餘年水旱螽螟之災多矣不以饑書今大水之後特書饑者著宣公煩於事外國用無節上下用竭故一遇水旱遂致乏食耳 趙氏鵬飛曰春秋書饑者二大饑者一而宣公獨居其二宣公即位至是十年螽大旱大水各一宣之立不允於天天變之作宜矣而貢齊無虚歲用兵無已期倉廩罄府庫空而又加以水旱之變則其民至於流離凍餒固無足怪宣公亦何以立哉 黃氏震曰宣公即位十八年春秋兩書其饑始以大水而饑繼以蝝生而饑
  楚子伐鄭
  左傳楚子伐鄭晉士會救鄭逐楚師於潁北諸侯之師戍鄭
  潁北杜注潁水出河南陽城至下蔡入淮案水經云潁水出潁川陽城縣西北少室山又東南過陽翟縣北酈氏注云潁水又逕上棘城西左傳楚師伐鄭城上棘以涉潁者也潁水又逕陽翟縣故城北陽翟今禹州潁北當在禹州之北
  胡傳經有辭同而意異者比事以觀斯得之矣九年楚子伐鄭稱爵者貶辭也若曰國君自將恃彊壓弱憑陵諸侯之稱也知然者以下書晉卻缺帥師救鄭則貶楚可知矣此年楚子伐鄭稱爵者直辭也若曰以實屬辭書其重者而意不以楚為罪也知然者以傳書晉士會救鄭逐楚師於潁北而經削之則責晉可知矣此類兼以傳為案者也
  集説髙氏閌曰晉士會救鄭及諸侯戍鄭而春秋削之者責晉雖得鄭而不能有之也 陸氏九淵曰當是時晉伯既不復可望齊魯之間熟爛如此楚子之肆行其誰遏之伐鄭之書聖人所傷深矣左氏所載士會逐楚師於潁北不見於經縱或有之亦不足為輕重也 趙氏鵬飛曰楚之伐鄭者五皆責叛也鄭豈楚之與哉一失身餌楚五受楚兵從楚者六歸晉者五乍晉乍楚泛然如不繫之舟然聖人豈責鄭之叛服不常哉閔其不幸而處晉楚之間不能自立也今楚子伐鄭又復書爵非與楚也著楚之彊以責晉景之立不能修霸業而楚莊日彊陳鄭將歸之矣 家氏鉉翁曰士會用偏師無益於救鄭是歲鄭即楚故略而不書耳
  附録左傳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斲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諡之曰靈
  癸定王亥九年十有一年晉景二年齊頃公無野元年衞穆二年蔡文十四年鄭襄七年曹文二十年陳成公午元年桓三十九年宋文十三年秦桓七年楚莊十六年
  春王正月
  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穀作夷陵 辰陵杜注陳地潁川長平縣東南有辰亭今開封府陳州西南四十里有辰陵亭故長平城在州西北六十里
  左傳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
  胡傳晉楚爭此二國為日久矣今陳鄭背晉從楚盟于辰陵而春秋書之無貶辭者經之大法在誅亂臣討賊子今魯與齊方用兵伐莒晉與狄方會于欑函而不謀少西氏之逆也而楚人能謀之辰陵之盟所以得書於經而無貶乎聖人討賊之意可謂深切著明矣
  集說朱子曰宣公之時楚莊盛彊主盟列國 張氏洽曰楚莊於是合二國為盟而欲討陳夏徵舒也春秋以晉齊二大國方且致勤於莒狄而不能討獨楚莊合諸侯以討之所以楚子書爵於陳侯鄭伯之上與之也 汪氏克寛曰楚自會盂之後未嘗稱爵與於會盟今書子序陳侯鄭伯之上楚初主盟也會盂稱爵貶之也不稱爵則疑於楚大夫而執宋公之罪不著也盟辰陵書爵予之也予其謀討陳之賊也後此盟于蜀楚公子嬰齊序諸國大夫之上貶而稱人不予嬰齊之主諸侯宋虢之盟屈建公子圍先歃而經首晉不予楚之狎主盟由是知辰陵之盟楚子先序而無貶辭蓋予之也 季氏本曰陳鄭當南北之衝楚之所欲爭者也所恃者晉霸有足仗耳晉德不足以庇之則有從楚而已辰陵之盟其殆以晉為不足恃乎
  附録左傳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諸郔令尹蔿艾獵城沂使封人慮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逺邇略基趾具餱糧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於素
  郔杜注楚地當在河南開封府項城縣境沂杜注楚邑當在河南汝寧府真陽縣境
  公孫歸父會齊人伐莒
  集説杜氏諤曰稱齊人以示貶人齊亦以人魯也必書公孫歸父亦以志大夫之専也 髙氏閌曰自四年公及齊侯平莒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至是齊魯同討之夫辰陵之盟列國所宜震也而齊方務窮兵於莒 張氏洽曰莒恃晉而不事齊魯從齊而伐之兵不討亂而挾彊陵弱深著齊魯之罪也 趙氏鵬飛曰齊魯平莒郯之怨莒人不肯二國不自咎而更以為仇公伐莒得向而齊未有所獲故亦加兵於莒魯亦總兵而會伐焉蓋同疾於小邦期復取邑則魯與齊均也其設心庸可恕乎齊頃即位不修父之好而修其怨宜結憾於四鄰而召鞌之辱也 家氏鉉翁曰前伐邾取繹此會齊伐莒皆歸父為國生患求多於小國書之所以誅也 汪氏克寛曰伐邾伐莒皆以歸父將重兵而後此會齊侯會楚子皆歸父特會國君以見宣公之德仲遂而寵其子使專權於魯也至笙之逐得非肇端於此與
  秋晉侯會狄于欑函欑才端反 欑函杜注狄地
  左傳晉卻成子求成於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於晉秋會于櫕函衆狄服也是行也諸大夫欲召狄卻成子曰吾聞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繼其從之也詩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猶勤況寡德乎
  穀梁不言及外狄也
  胡傳諸侯有亂天王不能討則方伯之責也又不能討則四鄰諸侯宜有請矣而魯方會齊伐莒晉方求成於狄是失肩背而養其一指不能三年而緦小功之察不亦傎乎凡此直書其事不待貶絶而義自見者也
  集説髙氏閌曰諸侯所恃者晉爾齊方伐莒晉方會狄而使楚人為伯者之事此反道也 陳氏傅良曰楚方倡義於天下而晉孜孜於羣狄至往會焉晉卑甚矣是故楚莊之春秋晉有諸侯之事不悉書也宣三年晉侯伐鄭不書五年荀林父伐陳不書張氏洽曰晉侯為盟主而往與狄會捨夏徵舒以遺楚討又欲與楚爭鄭楚直晉老所以敗于邲也 家氏鉉翁曰楚盟陳鄭晉不能輯和諸侯而會狄比事而觀晉之卑甚矣 汪氏克寛曰晉景就狄地為會與僖三十二年衞人及狄盟義同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
  胡傳稱人者衆辭也大惡人人之所同惡人人之所得討其稱楚人殺徵舒諸夏之罪自見矣集説杜氏預曰不言楚子而稱人討賊辭也 范氏甯曰變楚子言人者弑君之賊若曰人人所得殺也 孫氏復曰此楚子殺陳夏徵舒也其言楚人者與楚討也陳夏徵舒弑其君天子不能誅諸侯不能討而楚人能之故孔子與楚討也 劉氏敞曰公羊曰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也非也此譬猶蔡人殺陳佗耳何以異哉且外討弑君之賊何不得乎又曰穀梁曰此入而殺其不言入何也外徵舒於陳也非也言楚人殺者乃明徵舒有罪爾且先言入後言殺可謂内徵舒於陳乎夫春秋記事之書也先殺而後入皆其實録矣豈紛紛然更易古事以便私意哉 程子曰人衆辭大惡衆所欲誅也
  丁亥楚子入陳
  穀梁入者内弗受也
  胡傳案左氏傳楚子為夏氏亂故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徵舒轘諸栗門而經先書殺後書入者與楚子之能討賊故先之也討其賊為義取其國為貪舜跖之相去逺矣其分乃在於善與利耳楚莊以義討賊勇於為善舜之徒也以貪取國急於為利跖之徒矣為善與惡特在一念須臾之間而書法如此故春秋傳心之要典不可以不察者也或曰聖人大改過楚雖縣陳能聽申叔時之説而復封陳可謂能改過矣猶書入陳以貶之何也曰楚莊意在滅陳雖復封之然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而又納其亂臣是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也晉人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子産對曰若寡君之二三臣而晉大夫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辭客幣而報其使晉人舍之他國非所當與也而必欲納其亂臣存亡興滅其若是乎仲尼美其有討賊之功故特從末減不稱取陳而書入雖曰與之可也
  集説程子曰誅其罪義也取其國惡也 邵氏寶曰誅惡者衆人之公心故曰楚人取國者一人之私心故曰楚子楚子有欲取之心焉故曰入罪人既得則無事於入矣其入也何為哉然卒不取也故不曰取 汪氏克寛曰春秋予楚莊之討徵舒而稱楚人亦猶吳闔廬之救蔡而戰于栢舉稱吳子也楚子入陳目其人而貶之亦猶吳入郢之舉號也辭雖不同意實無異蓋楚莊闔廬實非有討賊救患之誠心故書法予奪如此也使楚莊眞有討賊之心則辰陵之盟執徵舒而誅之一匹夫之力耳奚俟以重兵造其國都而後戮之哉由其本無是心而假其事以為功故不足以進於此也 李氏廉曰楚假討賊之義以有事於列國者四殺徵舒也執慶封也誘蔡般也執陳招也惟殺徵舒得討賊之義故特書人執慶封亦無貶辭但楚靈之暴非莊比矣
  案入陳之役傳載於討賊之先經書於討賊之後胡傳謂聖人與楚子以討賊張氏洽亦主其説洵為有理穀梁以為外徵舒於陳則非也劉氏敞駁之甚明
  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寧公作甯
  左傳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徵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懐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夏州杜注州鄉屬示討夏氏所獲也史記楚考烈王元年秦取夏州即此地理通釋云大江中州也今在湖廣武昌府江夏縣
  穀梁納者内弗受也輔人之不能民而討猶可入人之國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不可胡傳此二臣者從君於昏宣淫於朝誅殺諫臣使其君見弑蓋致亂之臣也肆諸市朝與衆同棄然後快於人心今乃詭辭奔楚託於討賊復讐以自脱其罪而楚莊不能察其反覆又使陳人用之是猶人有飲毒而死者幸而復生又彊以毒飲之可乎故聖人外此二人於陳而特書曰納納者不受而彊納之者也為楚莊者宜奈何瀦徵舒之宮封洩冶之墓尸孔寧儀行父於朝謀於陳衆定其君而去其庶幾乎集説啖氏助曰左氏曰書有禮也若以納亂臣為有禮孰為非禮 陸氏淳曰淳聞於師曰楚子之討徵舒正也故書曰人許其行義也入人之國又納淫亂之臣邪也故明書其爵以示非正春秋之義彰善癉惡纖介無遺指事原情瑕瑜不掩斯之謂也劉氏敞曰公羊曰納公黨與也案公羊例立納入皆為簒此公孫甯儀行父稱納者簒大夫乎其謂之公黨何哉 程子曰致亂之臣國所不容也故書納髙氏閌曰二子之惡乃其君之所由以弑者亦與徵舒何異豈可復居陳大夫之位已絶於陳故不繫於陳而書納 張氏洽曰孔寧儀行父必因奔走誘楚子以利故楚子殺徵舒而縣陳微申叔時之言則陳遂亡矣楚莊懐貪婪之志而尚能以義自克故封陳而不取然見善不明而非有改過不吝之心所以雖封陳而終宥陳之亂臣復納諸國聖人予善之𢎞待人之公先旌其討賊之義然後著其入陳且納亂臣之罪使楚莊善惡功罪顯然明白詳味此論非聖人莫能修之也 黃氏仲炎曰公孫寧儀行父者陳大夫之與其君淫使其君見弑者也楚子不討而反納之其殆二臣許以陳輸楚故使之為鄉導歟 李氏廉曰春秋書納六子糾㨗菑爭國者也頓子北燕伯失國者也世子蒯聵不當世國者也惟此以大夫而書納穀梁胡氏得之 汪氏克寛曰孔寧儀行父不書奔書奔則是寧行父請討於楚也其歸不繫陳不使得為陳之臣也經凡書納皆非所宜納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曰入曰納則二臣之罪與楚莊納之之惡皆見矣 黃氏正憲曰楚子入陳即納寧父則知謀出兩人而陳自後從楚不二者以兩人為主於内也
  附録左傳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於晉
  欽定春秋傳説彚纂卷二十
<經部,春秋類,欽定春秋傳說彙纂>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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