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0304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三百四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三百四卷目錄
太原府部藝文一
晉祠銘〈并序〉 唐太宗
并州新修廟學記 宋韓琦
思鳳亭記 文彥博
太原府學文廟記 金趙風
烈石祠禱雨記 明于謙
烈士廟記 李濂
晉祁大夫祠記 張松
新建太原府治記 葉砥
適晉紀行 王世貞
蜚狐口記 楊嗣昌
正祀典考 閔煦
職方典第三百四卷
太原府部藝文一[编辑]
《晉祠銘》〈并序〉唐·太宗[编辑]
夫興邦建國,資懿親以作輔;分珪錫社,實茂德之攸 居。非親無以隆基,非德無以啟化。是知功侔分陝,奕 葉之慶彌彰;道洽留棠,傳芳之跡斯在。惟神誕靈周 室,降德酆都,疏派天潢,分枝璇極,經仁緯義,履順居 貞。揭日月以為躬,麗高明之質,括蒼溟而為量,體弘 潤之資。德乃民宗,望惟國範。故能協隆鼎祚,贊七百 之洪基;光啟維城,開一匡之霸業。既而今古革運,陵 谷潛遷。雖地盡三分,而餘風未泯;世移千祀,而遺烈 猶存。元化曠而無名,神理幽而靡究。故歆祠利禱,若 存若亡,濟世匡民,如顯如晦。臨汾川而降祉,構仁知 以棲神。金闕九層,鄙蓬萊之巳陋;玉樓千仞,恥崑閬 之非奇。落月低于桂筵,流星起于珠樹。若夫崇山亙 峙,作鎮參墟,襟帶邊方,標臨朔土。懸崖百丈,蔽日虧 紅;絕嶺萬尋,橫天聳翠。霞無機而散錦,峰非水而開 蓮。石鏡流輝,孤巖霄朗。松蘿曳影,重谿晝昏。碧霧紫 煙,鬱古今之色;元霜絳雪,皎冬夏之光。其施惠也,則 和風溽露是生,油雲膏雨斯起。其至仁也,則霓裳鶴 蓋息焉,飛禽走獸依焉。其剛節也,則治亂不改其形, 寒暑莫移其操;其大量也,則育萬物而不倦,資四方 而靡窮。故以眾美攸歸,明祗是宅,豈如羅浮之島,投 嶺南遷;舞陽之山,移基北轉。夫以挺秀之質,而無居 常之資,故依靈岳以標奇,託神威而為固。加以飛泉 涌砌,激石分湍,縈氛霧而終清,有英俊之貞操,住方 圓以「成像,體聖賢之屈伸。日注不窮,類芳猷之無絕; 年傾不溢,同上德之誡盈。陰澗懷冰,春留冬鏡,陽巖 引溜,冬結春苔。非疏勒之可方,豈瀑布之能擬。」至如 濁涇清渭,歲歲同流;碧海黃河,時時一變。夫括地之 紀,橫天之源,不能澤其常,莫能殊其操。信乃茲泉之 表異,帶仙宇而為珍,仰神居之肅清,想徽「音其如在。」 是以朱輪華轂,接軫於壇衢;玉幣豐粢,連箱于廟闕。 氤氳靈氣,仰之而彌高;昭晰神光,望之而逾肅。潛通 元化,不爽于錙銖;感應明徵,有逾於影響。惟賢是輔, 非黍稷之為馨;惟德是依,豈筐篚之為惠。昔有隋昏 季,綱紀崩淪,四海騰波,三光戢耀。先皇襲千齡之徽 號,膺八百之先期,用竭誠「心,以祈嘉福。」爰初鞠旅,發 跡神祠,舉風電以長驅,籠天地而遐掩。一戎大定,六 合為家。雖膺籙受圖,彰於天命;而克昌洪業,實賴神 功。故知茫茫萬頃,必俟雲雨之澤;嵬嵬五岳,必延塵 壤之資。雖九穗登年,由乎播種;千尋聳日,本藉崇基。 然而不雲不雨,則有炎枯之害;非塵非壤,則有傾覆 之憂。雖立本於自然,亦成功而假助,豈大寶之獨運, 不資靈福者乎?故無言不酬,無德不報。所以巡往跡, 賽洪恩,臨汾水而濯心,仰靈壇而肅志。若夫照車十 二,臨城三五,幣帛雲委,珍羞山積。此乃庸鄙是享,恐 非明神所歆。正當竭麗水之金,勒芳猷於不朽;盡荊 山之玉,鑴美德于無窮。召彼雨師,弘茲惠澤;命「斯風 伯,揚此清塵,使地祗仰德於金門,山靈受化于元闕, 括九仙而警衛,擁百神以前驅,俾洪威振于六幽,令 譽光於千載。豈若高唐之廟,空號朝雲,陳倉之祠,虛 傳夜影。式刊芳烈。」乃作《銘》云:「赫赫宗周,明明哲輔,誕 靈降德,承文繼武,啟慶留名,剪桐頒土,逸翮孤映,清 颷自舉,藩屏惟寧,邦家攸序,傳輝竹帛,降臨汾晉。惟 德是輔,惟賢是順。不罰而威,不言而信。元化潛流,洪 恩遐振。沉沉清廟,肅肅靈壇。松低羽蓋,雲掛仙冠。」霧 筵宵碧,霞帳晨丹。戶花冬桂,庭芳夏蘭代。移神久,地 古林殘。泉湧湍縈,瀉砌分庭。非撓可濁,非澄自清。地 斜文直,澗曲流平。翻霞散錦,倒日澄明。冰開一鏡,風 激千聲。既瞻清潔,載想忠貞。濯茲塵穢,瑩此心靈。猗 歟勝地,偉哉靈異。日月有窮,英聲不匱。天地可極,神 威靡墜。萬代千齡,芳猷永嗣
《并州新修廟學記》宋·韓琦[编辑]
「三才各有主,四時大運主於天,萬物大生主於地,人 倫大化主於夫子。」「夫子道何主?」曰:「主其中者也。然天 地之主,或不能常焉,而吾夫子之主,雖終天地而不 變也。凡為人君、為人臣、為人子者,能勉而及吾夫子 之主,則其國治焉,其家保焉,其身安焉。雖天地之主 有時而戾,固無預乎吾家所及。」然則人之道,孰先於 吾夫子哉?有天下國家者,可不知其本乎?先儒稱夫 子者多矣,獨杜牧之謂:「自古稱夫子之德莫如孟子, 稱夫子之尊莫如韓吏部,蓋言堯舜莫賢其德,而社 稷莫加其尊。」誠哉,後之學者,雖欲極言而尊大之,又 孰加焉!惟郡縣守長德施其教者,能興學以恢其德, 崇廟以稱其尊,斯可以達其本者也。太平興國四年, 太宗皇帝平偽劉,一天下,壞太原故城,徙州榆次,又 三年,復遷於唐明。當時經始者,乘用武之後,弗慮及 遠,不知并據都會,異日為一道之本。凡城隍、官府、門 戶衢陌之制,一從苟簡,不中程度,視夫子之廟尢為 不急。置城之東南隅,體陋而削,僅有祠所。景祐中,康 靖李公若谷者,即廟建學,得賜田贍學徒,而人始樂 教。慶曆初,文烈明公鎬又建禮堂於夫子之殿北,而 講始有容,然皆因仍故基,地愈偪隘。其後生員寖廣, 至圬東西序所,圖諸弟子室而處之,二時釋奠三獻, 從祀官與學生執事者,不能遍立於庭,半立廟門之 外。皇祐五年春,某忝被州寄,受署來謁,知於禮之瀆, 而未「遑改作」,始奏隰州司戶參軍牛景充教授,以專 學職。明年秋大穰,民安事簡。於是馳使東魯,得仙源 廟圖像冠服之實,買民廟北地,命崇儀使并代州營 內兵馬鈐轄張僎古,侍禁兵馬監押王守思集工視 役,撤其舊而一新之。然後廣殿耽然而雄,睟容儼然 而尊,顏氏以降諸弟子,孟氏以降諸大儒,或像而侍, 或圖而列,次序於堂廡之間,煥然大備。復徙廟東州 兵之居以置學,南書樓,北講堂,東西齋舍,廟學異門。 又設射堠於廟學之間,以備男子之習。至於起居飲 食之事,必嚴其所,俾稱是焉。自始事底訖功,凡度材 治基,逮塗茨丹雘之細,一須官用,無及民者。夫廟學 之新,其於為治之道,竊有志達其本者,而諸生其達 學之本乎?飾公齋,萃公書,潔公食,日授經,月課文。昧 其教者,苟曰「此欲吾藝之精,取進士科富且貴而已。」 噫如是,則吾學乃教人竊祿之地,非有望于諸生也。 夫精藝而求仕,末也;得仕而行道,本也。然不由其末, 則不得施其本。故由末而仕,其末不可用,而本或不 存焉,非竊「祿何哉?且晉之俗,唐虞氏之俗也。吾夫子 之道,二帝三王之道也。豈習俗之易而習道之難哉? 蓋習俗易者其法傳,習道難者其學廢。今學興矣,處 吾學者,其務外勤於藝而內志於道。一旦由茲而仕 也,則思以其道為陶唐氏之臣,心陶唐乎其君,心陶 唐乎其民。能如是,吾始謂之達其本。」「至和元年月日 記。」
《思鳳亭記》文彥博[编辑]
楊盈川所居廨舍,好治亭榭,其榜額皆制羙名,大為 遠近所笑。夫考室命名者眾矣,或即其地號而著,或 因其事實而稱,揭而書之,斯用無愧。苟異於是,則徒 豐其額,美其名,必為有識者之撫掌。天聖庚午歲九 月七日,彥博受命宰榆次,越明年春正月四日,始到 官。邑之生齒受地而附籍者五萬二千戶,喬居而末 業者不與焉。河東之邑,斯最為大,嘖言控訴,庭無虛 日。敏政者蒞之,猶憚弗及。顧予菲劣,豈敢逸豫?蓋夙 夜而在公者,迄三時矣。未窺園圃,歲聿云暮,適西成 告豐,而邑中之園亭,得以睹覽。縣令表位之南,舊有 小園,頹廢已甚,乃榮垣薙草,惟塗暨茨,無變本而增 華,但踵故而加飾。亦既成室,必也命名可書者有三, 而《思鳳》是其一也。詢于父老之口,質以往圖之載,皆 曰:「荀浪嘗宰是邑,治有善跡,鳳集其境,後人思之,乃 用名鄉。今縣南有荀政鄉焉。」愚謂賢宰之跡,未可遽 泯,因扁是亭曰思鳳。所謂即地號而著,因事實而稱 者,斯得之矣。自是居是亭者,誠能修荀公之政,致祥 禽之集,則後之人思之,亦如今之思荀公者矣。詩曰: 「荀令吟琴地,吁嗟集鳳兮。想同桑雉擾,應並棘鸞栖。 承乏今無敢,思賢古若稽。我來求舊址,即署改親題。 不獨懷希驥,聊將警割雞。一闚循吏表,芳躅愧攀躋。」 明道五年二月四日。
《太原府學文廟記》金·趙風[编辑]
自虞夏殷、周設國學之法以養天下士,取以備百執 事之選,故能卒相治功。漢、魏以降,學校聿興,而名士 輩出。然則「取士雖非一途,而學校得人為多,故天下 不可一日無學校也」,信矣。太原自周、秦、隋、唐以來,控 扼西北,皆為重鎮。分虎符者,例皆修障隧,飭戈矛,以 捍患禦侮為事,何暇議學校乎?我皇朝應天順人,蕩 「海平嶽,教燭窮隩,威震荒遐,六七十年間無犬吠之 警」,今之太原,遂為內地。府舊有學,罹兵革之後,蕩毀
無餘。至天會九年,耶律公資讓來帥是邦,嘆館弗修但取故官舍餘材以成之。正隆初,完顏宗憲為尹,稍加繕完。大定丙午,張公子衍為亞尹,楊公伯元為漕 貳,二公以殿宇卑隘,立建賢堂於兩廡間,制度蓋未 廣也。聖上嗣復大政,宗儒尚文。明昌二年,以前中都 路都轉運使張公大節出尹太原,太原于公為鄉郡 故尢,以宣布教條、率勵風俗為己任。始至,首謁先師, 見其棟宇卑陋,階廡狼藉,喟然嘆曰:「是足以上副皇 朝右文之意乎?」乃量工命日,撤故就新。始自大殿重 加整飾,周以翠甍,華「而不侈,考禮為宜。因中門兩翼 構為外舍各三楹,分六齋。又建大堂於建賢堂之南, 儼雅清潔,望之生敬。故講堂去殿不數步,無階陛可 以降升,闇翳迫隘,不堪其陋。今北選二十步有奇,隆 基三尺餘,高壯偉麗,與大殿相輝映。復構屋十楹,左 右為齋十六,稍南又各建六楹,分八齋及外齋,總三 十楹。」講堂之後,提學、教授、正錄之位序咸在焉。講堂 談經,既有堂與齋矣,儲粟藏書,既有庫矣;飲神有庖, 祭祀有器,秀茂之士,其志如歸。公乃詣學召集諸生, 諄諄勸誘,不啻如賢父兄之切至也。是年,登龍飛榜 者,學籍凡七人,翰林應春、王澤首冠多士。先是,公持 「橫海」節,亦時修飾學宮,督學儒業。學生徐韙,是舉遂 魁天下。并、滄皆古名鎮,以學校之廢,故久無登科者。 一旦興學二人,繼成大名,則知張公教養之勤,豈非 其效驗耶?嗚乎!農夫耕腴,其獲也必豐;商賈資厚,其 利也必倍。不耕而無資,其求也必無獲。今夫巍冠博 帶、廣袂之衣,傲然游其中者,雖有瑰傑之才,苟無學 術以濟之,其將何獲?要之,士貴業之勤而志之篤也。 方今貢舉之法,既取詩賦以振天下英雄之氣,又談 經義以傳先哲淵源之學,使放蕩者退而有所拘,空 疏者望而不敢進,其所以籠天下之俊造無所遺矣。 士生此時可謂厚幸。諸公業精于勤,他日登巍科,行 所學,光明秀傑,輝耀士林,以取卿相者,足以為張公 之榮矣。不究其本根,肆其懈惰,望洋而嘆,目崖而返, 「進不能取科名以經世,退不能抱仁義以勵俗,皆張 公之罪人也。」乃敘其梗概,以告來者,使勉于學,以副 張公責望之意。
《烈石祠禱雨記》明·于謙[编辑]
「陰陽不測之謂『神』」,真實無妄之謂「誠。」誠為神之寔體, 神為誠之妙用。故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 神,斷斷乎其不可誣也。然神之靈不一,有因山川毓 秀,人心景慕而靈者,名山大川能出雲雨,以利天下 者是已;有生立名節,歿享血食而靈者,古之忠臣烈 士載在祀典,而能利國家庇民者是已。要皆以誠感 「之,而後有以致其靈,不然則幽顯之間漠然而不相 通矣。」宣德癸丑歲,自春徂夏,山西闔境不雨,眾咸以 歲事為憂。欽差鎮守山西都督李公謙,詢於部使者 及藩臬諸公若郡邑吏,涓吉備禮,齋沐致禱于都城 西北之烈石祠。祠為趙簡子臣竇鳴犢血食之所,屢 著靈驗,而為郡人所宗。其地山川環抱,大樹蓊鬱,朝 雲暮靄,恆出於檐楹棟宇間。祠之右有靈池,源浚發, 澄波滉漾,穹甲巨鱗,出沒于天光雲影中。隱顯恍惚, 若有神以憑之者。嘗致禱之初,靈風振衣,微靄觸石, 而光景為之漸伏。神之聽之,若響若荅。比旋車而雲 陰四垂,雷電交作,甘霖誕降,若六丁挽天瓢而下注 之,沛然莫之能禦。於是焦者以沃,仆者以起。凡昔之 憔悴而嚬蹙者,舉欣欣然而有喜色矣。是雖神之靈, 亦誠意之所感也。諸公將立石以昭神貺,會予奉命 出撫河南、山西,而弭節太原,遂屬筆予。予惟神之遺 烈,載在《信史》,而無庸書。惟聖朝深恤民隱,故居官者 咸以「救災恤患」為念。匪神之靈,亦安能轉亢旱而為 豐穰「也哉?受神之賜,旌于石以報之,禮也。」乃著其感 應,而復為之銘。銘曰:有翼者祠,峙于西北;厥神之靈, 既顯而赫。生著英烈,死享廟食。歲惟亢旱,民憂菜色。 有嘉閫帥,特用憫惻;詢謀僉同,臬司、方伯齋沐致虔, 罔不精白。致禱於神,神應靡忒;如問而答,如求而得。 元雲搆陰,爰降甘澤;以慰士女,以潤稼穡;病者以甦, 愁者以懌。降福穰穰,曷其有極。神不我違,敢稽報德。 樹石廟門,表表奕奕。自今伊始,神人咸適。歲獲豐穰, 民遂生殖。粢盛修潔,以享以格。永戴神庥,萬古無斁。
《烈士廟記》李濂[编辑]
余讀遷史,至程嬰、公孫杵臼之事,及《左氏》所紀提彌 明鉏麑之死,靈輒之亡,與韓獻子啟景公立孤之言, 未嘗不掩卷而悲,引袂雪涕而泣下不已也。嘉靖癸 未秋,余巡郡邑,至忻之九原。夫九原者,晉卿大夫之 葬域,趙宣孟之田邑也。《世家》謂「趙孤復立,得其田邑 如故。」《檀弓》《國語》並載「趙文子與叔向觀乎九原」,蓋即 此地云。余駐馬遲回,詢程嬰、杵臼、韓厥諸墓。父老曰: 「鉏麑受命于公,而賊宣孟者也。提、彌明,車右也。靈輒, 翳桑之餓人也。觸槐搏獒,接踵死焉;倒戟報食,不告 亡焉。皆感宣孟之義而奮不顧身,不可不謂之難也, 宜合祀之。」於是貌宣子於中,而厥嬰、杵臼、彌明、麑輒 咸配食,蓋合祀禮也。先宣子,主也;次獻子,貴也;次嬰杵,功也;次彌明、麑輒,推及其烈也,春秋饗之,思也。廟 曰「烈士」,悼也。廟既,余作《迎送神》二章,教忻人于饗祀 之日,婆娑歌舞以樂神,而井刻之石。其辭曰:「緪瑤瑟 兮拊鼓,巫緩節兮應舞。」神之來兮前素旗,紛玉佩兮 光陸離。風颯颯兮凄其,若有言兮傷悲。曰:「遭時兮匪 昌,匪諸良兮疇襄。聯」虯駟兮徜徉。澹忘歸兮樂故鄉, 睨九原兮晉疆,相顧歔欷兮涕泗浪浪。終獻兮徹俎, 停律兮降羽。靈濟濟兮既歆,焱去我兮何所?太行委 蛇兮滹沱東流。吁嗟此邦兮神之樂丘。春芳菲兮秋 黍,胡不留兮容與?陵谷變兮時代移,遠有塚兮近有 祠。英風萬祀兮在茲,況我氓兮永思。
《晉祁大夫祠記》張松[编辑]
始,張子既拜祁縣之命,因喜曰:「夫祁非晉大夫,奚之 封土耶?昔大夫內舉不避親,予不敢作私好焉;大夫 外舉不避讎,予不敢作私惡焉。予于是乎得師。予仰 而觀法焉,知所以知祁矣。迨至則訪大夫之遺而瞻 禮焉。世遠蹟蕪,漫不可識,即有意於祠祀,而力未能 也。」既而議毀淫祠,見西郭而東向有觀音堂者,退而 自計:「祀淫匪彝,墮城匪儉,典章將墜,民是用戕。」迺下 教曰:「其以故觀音堂改祀,奚其以祁午、羊舌赤左右 配?」或問狐,曰:「大夫之讎也,其去之!」或問:「大夫而讎狐 也,奚為而舉也?」張子曰:「夫予于是而後知公私之道 判也。大夫告老,舉子舉讎,未之前聞也。非大夫之公, 爾忘私以人事主,誰能若是?是晉之」所以昌乎?充是 義也,雖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解狐 之感固深矣,故舉其讎以為相。讎往拜謝,狐引弓迎 而射之,曰:「吾不能以私怨壅子於吾君,奚拜且謝為 也?」又舉荊伯柳為上黨守,柳往謝之曰:「幸釋罪,敢不 再拜。」曰:「舉子公也,怨子私也。子往矣,吾怨子矣。」以是 知狐之不欲見其讎與柳也,猶大夫之不欲見狐也。 晉厲之末,文公之餘威替矣。子周之立也,少大夫舉 善,下皆效之。當是時也,私怨不入公門,是故赫焉霸 焉。用天下之大,履全盛之時,而舉數如大夫,蕩蕩平 平之道,當且復見,是足為相天下者之規,獨縣令所 宜觀法也哉!是祠之立,誠不可後。遂用為記。
《新建太原府治記》葉砥[编辑]
自逾太行,迤北抵雲中,恆岳盤其東,大河塹其西,環 地數千里。介乎周、秦、燕、趙之間者,晉之故疆。而今天 子以封諸王,所謂「山西」者也。屬府州邑百餘計。觀其 山川之雄邃,風氣之綿厚,城郭之堅完,原隰之沃衍, 有因高節夷、固外宅中之勢。蓋太原為第一郡,故國 都所建,藩省所治,武衛風紀所司,咸於是乎在,宜不 「與他郡等。」朝廷往往擇所守,率難其人。洪武五年秋, 山西省以守臣闕狀聞,詔以朝列大夫、同知平陽府 事淮西胡公維進階中順大夫,知是府。始公之至,以 清謹端正為治,軌吏民于大法,剔蠹蒐弊,離紛決壅, 處以笑談,不數月,政以和,上官莫不嘉之。公惟府治 之廢也久矣,托署他所,地偪屋卑,不「即為圖,苟新厥 觀,於我國制謂何?」乃諏於眾。眾曰「宜。」遂營於省治之 西百步許,辨方正位,面通衢、背崇墉,拓基聚材,百工 偕作。始於是年之某月,明年某月告成。聽政有堂,退 思有室;推讞有廳,賓屬有幕;廡分六曹,門設重扄;與 夫廨地、倉庫、典獄之所,一如制式。氣象聿新,過者竦 然,若嘖嘖不舍去。五月某日,公移署新治,而僚佐賓 屬及郡有司、邦人士凡執事者交賀畢,合樂以饗于 庭。公若曰:「噫來汝眾,予承天子命牧此邦,三州十九 縣之人,人之利害休戚懸於予。予敢不祇慎乃心,以 荷天寵,以敷宣聖天子德化,而與若等事事乎予誓: 自今凡我在位君子,洎若等入斯門、行斯庭,以登斯 堂者,其尚洗厥心,新厥德,毋忘天民,毋替天職,毋苟 天祿。敬念哉!一或從欲,以敗厥度,藉令脫咎殃于身, 獨不上畏於天而下辱斯地乎?」眾唯唯而退,皆相勵 自慎,且願立石以著公績,示永久。爰屬記從事。某竊 惟皇帝既新厥命,以禮樂教化陶夫民,守令于民為 最親,故新民之效責守令此宜公于創新治宇之初, 諄諄然誡於眾:「其將去舊以即新,新其德以新教化、 新教化以新民俗」,豈若務新耳目之觀聽、氣體之居 養者而然哉?民俗既新,其無負聖天子責任之重矣。 山西諸郡抑不有聞風而興起者歟?吁!今之為牧伯, 得如公落落百數輩參錯天下,皆用心若是,何愧乎 古良二千石乎?故予不辭而為之記。若夫歷代之郡 號、官秩、部屬、疆理、廢置、沿革,則有郡乘在,尚俟來者 攷諸
《適晉紀行》王世貞[编辑]
余以庚午六月起於家,過大江,北道齊、魯,歷汴抵衛, 出修武,發寧郭驛三十里,抵清化鎮,山西之冶器集 焉。渡清河,田禾益茂,嘉樹蓊鬱。居人引泉水為長溝 以灌,有水碓水磨之屬。午飯萬善驛,四旁栽白楊,蕭 蕭悲風,殊益人旅愴,乃知少府齋中之不易也。自是 始入太行,亦不甚險惡,舁夫魚貫而上,久之以為絕 頂矣,乃復有山障之,愈上愈不窮。至碗子城,為豫井界。兩山相對,數十百丈,巨壑陡絕無底,中為嶺道,石 梁如玉雪。又復數嶺,回顧中原,惝怳無盡,平楚鬱鬱, 紛吐蒼翠,日色與雲氣爭長。俄而雲繚繞數十里,中 亙其半。狂風驟發,萬竅怒號,食頃雨亦隨至。誦唐人 「三晉河山皆北向,二陵風雨自東來」,語宛然若畫。為 小憩民居久之,以迫暝強發,上下峻坂泥滑,馬足鑿 落,與人趾錯,先後甚窘。抵星軺驛,初鼓盡矣。是夕涼 甚,五鼓不成寐。初九日黎明,冒雨發,道有古祠,刻石 崖表曰孔子迴車處。按:趙殺竇鳴犢,孔子臨河而返, 此去河遠,蓋傅會語也。泥濘益甚,未抵澤州。飯太行 驛,道始平,得一小舒瞑,抵樵村驛,復小雨,夜涼如前 夕。黎明,復冒雨發。晨飯高平,午後飯長平驛,即秦白 起坑趙卒四十萬人處也。問居人,不能指其所苐,云: 「傍村人鋤地,尚得銅鏃如綠玉。」按:自此而北,為長子 以至晉陽,皆趙地,趙既築甬道,秦何以得絕之?趙卒 四十萬人為二萬,五千騎中斷,不能并力合而為一, 又不「能選五萬精騎擊秦,絕甬道,軍即糧垂絕,當以 死激士心,決𩰚猶可庶幾。萬一因循,至於飢相食,十 十五五不能軍而始出,罷士身搏戰,不亦晚乎!」且秦 王尚自至河內,發男子十五以上絕甬道,而趙王不 能發晉陽,邯鄲未冠者與之角,何秦之巧而趙之拙 也!前後四十五萬人,命馮亭始之,而成之「者平原君、 馬服君子耳。」過長平為丹嶺,復上下險阻,可三十里 而稍平。暝復小雨,抵長子縣,趙襄子所不欲走地也, 即險當亦不如晉陽,毋論繭絲也。十一日五鼓發,會 潞安王守宮用來謁,少止,午飯。余吾驛復陟高嶺,至 數重,四望皆山,雲日映帶,如萬玉雉,疊嶂高低,作銀 海衝濤決排狀。已黑,雲從東南至,大雨驟降,道路幾 絕。嵲峗輕輿中下見數足蹣跚,旁皆絕壑,乃知浮滄 海、汎長江、車太行道,以危身借快目不易也。薄暝,渡 漳河,宿褫亭驛。十二日凌晨發,午飯沁州,又四十里 小憩鋪舍,大雨忽復作,轉入深谷中,兩旁皆峭壁,中 通澗道,雨益甚,飛瀑爭懸崖而下,聲如轟雷。又似蒼 虯吐鬚鬣,欲搏人。車馬濺濕澗道水暴發,舁夫股栗。 計別取高嶺,箭括一門,十步九退。時時行絕磴間,陽 壁直上不可捫。陰壑數十百丈,大約如蜀中左擔山, 而高下陡急不可狀。壁間飛流,時時絕道,竭力爭而 度。久之,抵一鋪,且暝矣。眾前白更十五里為西塘河, 驟漲不易涉也。顧視鋪室皆已傾,無所不受雨,而民 居僅土穴數家不能容。幸雨小霽,乃決筴棄行李,挾 其人,使佐舁束燎而前。凡數渡水,始抵西塘河,河流 砰湃,磳�若擊數千金。鉦洶湧衝突,目不可正視。麾 導騎試之,馬足雖陵,兢然不能踰腹。因賈舁者勇,亂 流讙呼,擁而渡,相慶且脫險矣。行里許,復逶迤攀高 嶺,其峻陿視前更倍。雨復奇作,束燎皆滅。舁夫固眾, 然不能以左右輔輿,第號呼舁者使自力而已。勉上 輒前,踣,下輒後,踣,《跬武虀》粉,度不可卻,奮而行。又里 許,道差寬而權店驛候火亦至,稍稍定,抵驛將二鼓 矣。呼酒自勞,且以勞從者。察其容,皆有淚漬痕,因自 哂「奈何以六尺徇一官也!」是夕,雨不止,十三日巳刻, 稍晴,會行李亦至,乃發。兩岸皆高山絕雲,中為巨澗。 沿澗水而北,泉聲益奇,崩峽束流,為瀑布、為簾、為怒 虯、為渴虹者不一,蓋自是山皆石骨矣。第左道盡則 度而右,右道盡復度而左,其險視西塘不啻類之,凡 數十渡,氣竭興亦盡矣。未至南關驛,薄暮宿來遠鎮 民家,二鼓始見月,十四日五鼓,復微雨。巳飯盤陀驛 山,自是盡見平土矣。申抵徐溝縣,近城十里皆行沮 洳間,十五日四鼓發,至城門,署邑者始以月食告,不 及救,遂行。道沮洳益甚,從騎多頓委泥中,讙呼之聲 相屬,久之始畢渡。大抵自萬善至盤陀七百餘里,無 非山者,其中呼為澗,澗旁稍高為道,道稍有羨地,則 為市舍。羨地稍寬而稍阜險,則為城邑之所不盡。坡 陀上下則為田,其最下所視中原,不啻數百千丈矣。 徐溝八十里至太原。太原四塞天險,其南出澤州平 定,北出代州道,皆行萬山中,獨西南抵平陽山,以次 大,闢為康莊耳。太原城壯麗甚,二十五睥睨輒作一 樓,神京所不如也。莽蒼有氣概,若趙襄、子參、朱榮、高 歡、李克用,俱於此創霸圖。唐神堯、李莊宗、劉高祖至 用以基大業。劉繼元最後半,張孝純最後下,即周世 宗、宋藝祖之神武,粘罕之雄強,而不能遽得志者,亦 地利然耳。然偏陿而瘠,其口無所不綰轂,非帝王都 會也。十六日履任
《蜚狐口記》楊嗣昌[编辑]
北至蔚,南至廣昌,百四十里間,古蜚狐道也。近蔚三 十里名北口者,即蜚狐道也。口先有小署,或書一聯 曰:「停車聊問俗,啜茗且看山。」真眼前佳景。山則如兩 翼分張,皆北向,而色紫黯如古鐵,形豎削如指掌,殘 雪著膚,薄者如傅粉,滑者如凝脂,玲瓏者如削玉。徘 徊久之,業已不能舍去。北入口間,得沙石細路,與雪 平鋪。而左右山忽卓地起,如千夫拔劍,露立星攢,昆 吾甫切之鈷,華陰新試之鍔,鼎鼎相注射,瞪目未竟足,折須旋,斂跬將投,途窮更覓,迴合萬變,通塞無端, 擬東忽穴,壁掛西趨酉,或滴水攢午,如珠曲蟻穿,木 戶《蟲僅》,始皆迷不得路,既乃化身入無縫塔中。而其 名有如「獨秀」,則脫體一柱;有如「天門」,則嵌圓一鑑。地 類甚廣,難以悉書。如此三十餘里,絕無膚而有青松 產其骨際,高不數尺,恆賦怪形。山桃花者,三四月開, 爛熳無隙,夏結小實如彈丸,他處亦未之聞也。此時 無花,則雪代為媚,一皴一皺,描寫縈帶,了無遺恨。噫! 造物者以何工鬼,而為此山於此地,將為中外之限 歟?何待中國之褊也?以為洊觀之美歟?或者經其地, 未暇有其心。以故古聞其險,未有稱其奇者,而稱其 奇而載之筆自吾始,非歟抑有之,而吾未聞歟?姑記 以問夫守蔚而多聞者。
《正祀考序》閔煦[编辑]
正祀。考者何?考諸《晉,乘》名宦、鄉賢從祀者正之也。名 宦者何?宦斯土有功烈駿名者也。鄉賢者何?生斯土 有休懿可範者也。夫宦有賢名,賢稱鄉好,亦既取而 祀之矣。何為而考正之也?夫正者,正其人之不正也; 不正者,正以其未考也。考之慎斯正之嚴,正之嚴斯 祀之當;祀之當斯淑慝辯,淑慝辯斯鑒戒昭而人思 勸,此聖王鼓舞萬世之機也。刻之者何?懼其久而淆 且湮,不正者或得以濫與也。斯舉也,逖愬太古而逮 我明貴,自公孤賤及遺逸,太上以德,其次以言,苟裨 名教,咸庸可定。否則,報享無徵,風世無紀,奚嗣為矧? 澤以世存,名留實著,禮自情通者,又紛紛于其間。嗚 呼!正其不可已也夫。仙居景山李公,來按茲土,首謁 文廟,遍觀二祠,穆然興感,議下文所司校讎裁定。煦 不穀爰宣諭郡邑長,咸具祀帖以告。於是搜冥摘隱, 覈真拔特,抑浮黜偽,思為典禮助。茲用告成職,當序 諸首簡。竊仰而嘆曰:「猗歟休哉!祀典之制也,聖王所 以曲盡人心、感動人情者也。是故曰法施於民,曰以 死勤事,曰以勞定國」,曰「能禦大菑」,曰「能捍大患。」五者 作則,固至嚴且重矣,非此不在祀典。夫祀之言事,匪 誕匪瀆,事之道也。誕則弗任,瀆則弗歆,況夫孔子之 祀也,東漢永初始有闕里之舉,厥後釋奠,用八佾軒 懸之樂,儀文漸甚,則知二祠祀典,闕而未講久矣。洪 惟熙朝,撫運凝圖,創新洗陋,正號定名,儀典大備。猶 於廡位簡釐從祀諸賢,經法奕休,百世莫易。宗廟之 美,當時且謂得門而入者或寡,則今之祠而祀也,可 無俟於正不考而識也哉?故治國如示諸掌,必在明 郊社禘嘗之義;而忠臣嘉賓得盡其心者,亦自飲食 將幣帛之餘也。在昔法施如嚳堯,勤事如舜,定國如 禹,禦捍如湯,文武已等而上之。後有作者,雖必不可 企,而《齊》令德膚功,昭昭睹記于《禮》,皆在考正之選矣。 論世推澤,辨名度實,比禮協情,固有前人之章程在。 或詭僻以蔽,臆附自私,非不穀所敢知也。然則三皇 汨於醫師,軒轅謬于算祖,太公辱於《武弁》,後世之所 異而憾者,禮樂以俟君子,其孰任之?況夫八蜡之列, 雖貓虎有功於人,猶不忘報至尊;既祭之末,且及於 煇胞翟閽之徒,苟祀典所與者,烏敢以訾議之耶?是 故祀名宦以重功也,弗沒其德;祀鄉賢以貴德也,弗 隱其功。詳于古,公論弗可違也;略于今,盛典未敢僭 也。一得自限,尚有採酌未詳而疏略之者,幸賴高明 增損之耳。噫嘻!茲考也,風化關焉。由今視後,有能興 起焉者,知「風所自,庶無負惓惓崇祀之美,是景山公 嘉惠意也,不穀將冀觀厥成焉耳,又何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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