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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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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録 楚辭 卷第一
漢 王逸 章句 宋 洪興祖 補注 景江南圖書館藏明覆宋本
卷第二

楚辭卷第一 隋唐書志有皇甫遵訓參解楚辭七卷郭璞注十卷宋處士諸葛楚

        辭音一卷劉杳草木蟲魚䟽二卷孟奥音一卷徐邈音一卷始漢武

        帝命淮南王安爲離騷傳其書今亡按屈原傳云國風好色而不淫

        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又曰蟬蛻於濁穢以浮游

        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推此志雖與日月爭光可

        也班孟堅劉勰皆以爲淮南王語豈太史公取其語以作傳乎漢宣

       帝時九江𬒳公能爲楚詞隋有僧道騫者善讀之能爲楚聲音韻淸

        切至唐傳楚辭者皆祖騫公之音

離騷經章句第一  離騷

       校書郎臣王 逸上

       曲阿洪 興祖𥙷注

離騷經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與楚同

姓仕於懷王爲三閭大夫三閭之職掌

王族三姓曰昭屈景戰國䇿楚有昭奚恤元和姓纂云屈楚公族芉 -- or 𦍋 ?姓之

後楚武王子瑕食采於屈因氏焉屈重屈蕩屈建屈平並其後又云景芉 -- or 𦍋 ?姓楚有景差漢徙大族昭屈景

三姓於關中屈原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

士入則與王圖議政事決定嫌疑出則

監察羣下應對諸侯謀行職脩王甚珍

之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妬害其能共𧮂

毀之史記曰上官大夫與之同列又曰用事臣靳尚王乃䟽屈原䟽一作逐

屈原執履忠貞而被䜛衺一作憂心煩亂

不知所愬乃作離騷經離別也騷愁也

經徑也言已放逐離別中心愁思猶依

道徑一云陳直徑一云陳道徑以風諫君也太史公曰離騷者猶離憂也班孟堅

曰離猶遭也明巳遭憂作辭也顔師古云憂動曰騷余按古人引離騷未有言經者盖後世之士祖述其

詞尊之爲經耳非屈原意也逸說非是故上述唐虞三后之制

下序桀紂羿澆之敗兾君覺悟反於正

道而還已也是時秦昭王使張儀譎詐

懷王令絕齊交又使誘楚請與俱㑹武

𨵿遂脅一作與俱歸拘留不遣卒客死

於秦史記曰屈平旣絀其後秦欲伐齊齊與楚從親惠王患之乃令張儀詳去秦厚弊委質事楚詳

與佯同又曰秦昭王與楚婚欲與懷王㑹屈平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不如無行懷王卒行入武𨵿秦伏

兵絕其後因留懷王然則使張儀譎詐懷王令絕齊者乃惠王非昭王也其子襄王

復用讒言遷屈原於江南史記曰懷王長子頃襄王立令尹子

蘭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王怒而遷之屈原放在草野草一作山

作九章援天引聖以自證明終不見省

不忍以淸白乆居濁世遂赴汨淵自沈

而死前漢地理志長沙有羅縣荆州記曰縣比帶汨水水源出豫章艾縣界西流注湘㳂湘西北去

縣三十里名爲屈潭屈原自沈處汨音覓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

𩔖譬諭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

物以比讒佞靈脩美人以嫓於君嫓配也匹詣切

宓妃佚女以譬賢臣虬龍鸞鳳以託君

子飄風雲霓飄一作飈以爲小人其詞温而

雅其義皎而朗一作凡百君子莫不慕

其淸髙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𢚓其志

𢚓一作閔魏文帝典論云優游按衍屈原尚之窮侈極妙相如之長也然原據託譬喻其意周旋綽

有餘度長卿子雲不能及宋子京云離騷爲詞賦之祖後人爲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圎不能過規矣

帝髙陽之苗裔兮德合天地稱帝苗胤也裔末也髙陽顓頊有天下之號也

帝繫曰顓頊娶于騰隍氏女而生老僮是爲楚先其後熊繹事周成王封爲楚子居於丹陽周幽王時生

若敖奄征南海北至江漢其孫武王求尊爵於周周不與遂僭號稱王始都於郢是時生子瑕受屈爲客

卿因以爲氏屈原自道本與君共祖俱出顓頊㣧末之子孫是恩深而義厚也𥙷曰皇甫謐曰髙陽都帝

丘今東郡濮陽是也張晏曰髙陽所興之地名也劉子玄史通云作者自叙其流出於中古離騷經首章

上陳氏族下列祖考先述厥生次顯名字自叙發跡實基於此降及司馬相如始以自叙爲傳至馬遷楊

雄班固自叙之篇實煩於代朕皇考曰伯庸朕我也皇美也父死稱考詩曰

旣右烈考伯庸字也屈原言我父伯庸體有美德以忠輔楚丗有令名以及於巳𥙷曰蔡邕云朕我也古

者上下共之咎辭與帝舜言稱朕屈原曰朕皇考至秦獨以爲尊稱漢遂因之唐五臣注文選云古人質

與君同稱朕又以伯庸爲屈原父名皆非也原爲人子忍斥其父名乎攝提貞于

孟陬兮太歳在寅曰攝提格孟始也貞正也于於也正月爲陬補曰並出爾雅陬側鳩切

惟庚寅吾以降庚寅日也降下也孝經曰故親生之膝下寅爲陽正故男始生

而立於寅庚爲隂正故女始生而立於庚言巳以太歳在寅正月始春庚寅之日下毋之體而生得隂陽

之正中也𥙷曰天問云皆歸䠶鞠而無害厥躬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九歎云赴江湘之湍流兮順波湊

而下降徐徘徊於山阿兮飄風來之匈匈降乎攻切下也見集韻說文曰元氣起於子男左行三十女右

行二十俱立於巳爲夫婦褢姙於已巳爲子十月而生男起巳至寅女起巳至申故男年始寅女年始申

也淮南子注同皇覽揆余初度𠔃皇皇考也覽觀也揆度也初始也覽一作

鑒一夲余下有于字五臣云我父鑒度我初生之法度肇錫余以嘉名

也錫賜也嘉善也言父伯庸觀我始生年時度其日月皆合天地之正中故賜我以美善之名也

余曰正則𠔃正平也則法也字余曰靈均靈神也均調也言正

平可法則者莫過於天養物均調者莫神於地髙平曰原故父伯庸名我爲平以法天字我爲原以法地

言已上能安君下能養民也禮曰子生三月父親名之旣冠而字之名所以正形體定心意也字者所以

崇仁義序長㓜也夫人非名不榮非字不彰故子生父思善應而名字之以表其德觀其志也五臣云靈

善也均亦平也言能正法則善平理𥙷曰史記屈原名平文選以平爲字誤矣正則以釋名平之義靈均

以釋字原之義名有五屈原以德命也禮記曰三月之末父執子之右手咳而名之又曰旣冠以字之成

人之道也士冠禮云賔字之曰昭告尓字爰字孔嘉字雖朋友之職亦父命也紛吾旣有

此内美兮紛盛皃五臣曰内美謂忠貞又重之以脩能

也言巳之生内含天地之美氣又重有絶逺之能與衆異也言謀足以安社稷智足以解國患威能制強

禦仁能懷逺人也𥙷曰重儲用切再也非輕重之重能夲獸名熊屬故有絶人之才者謂之能此讀(⿱艹石)

扈江離與辟芷兮扈被也楚人名𬒳爲扈江離芷皆香草名辟幽

也芷幽而香文選離作蘺五臣云扈披也𥙷曰扈音戸左傳云九扈爲九農正扈民無淫者也扈止也江

說者不同說文曰江蘺靡蕪然司馬相如賦云𬒳以江離糅以蘼蕪乃二物也本草蘼蕪一名江離江

離非蘼蕪也猶杜(⿱艹石)一名杜蘅杜蘅非杜(⿱艹石)也蘼蕪見九歌郭璞云江離似水薺張勃云江離出海水中

正青似亂髪郭恭義云赤葉未知孰是辟匹亦切白芷一名白𮎼生下澤春生葉相對婆娑紫色楚人謂

紛秋蘭以爲佩紉索也蘭香草也秋而芳佩飾也所以象德故行清㓗者

佩芳德仁明者佩玉能解結者佩觽能決疑者佩玦故孔子無所不佩也言已脩身清㓗乃取江離辟芷

以爲衣被紉索秋蘭以爲佩飾愽采衆善以自約束也𥙷曰紉女鄰切方言曰續楚謂之紉說文云繟繩

也古者男女皆佩容𦤀𦤀香物也又曰佩帨𮎼蘭則蘭芷之𩔖古人皆以爲佩也相如賦云蕙圃衡蘭顔

師古云蘭即今澤蘭也本草注云蘭草澤蘭二物同名蘭草一名水香李云都梁是也水經云零陵郡都

梁縣西小山上有渟水其中悉生蘭草緑葉紫莖澤蘭如薄荷㣲香荆湘嶺南人家多種之此與蘭草大

抵相𩔖但蘭草生水傍葉光潤尖長有歧隂小紫花紅白色而香五六月盛而澤蘭生水澤中及下濕地

苗髙二三尺葉尖微有毛不光潤方莖紫節七月八月開花帶紫白色此爲異耳詩云士與女方秉蕳兮

陸機云蕳即蘭也其莖葉似藥草澤蘭廣而長節節中亦髙四五尺漢諸池苑及許昌宫中皆種之文選

云秋蘭披涯注云秋蘭香草生水邊秋時盛也荀子云蘭生深林本草亦云一種山蘭生山側似劉𭔃奴

葉無椏不對生花心微黃赤楚詞有秋蘭春蘭石蘭王逸皆曰香草不分别也近時劉次莊樂府集云離

騷曰紉秋蘭以爲佩又曰秋蘭𠔃靑靑緑葉𠔃紫莖今沅澧所生花在春則黃在秋則紫然而春黃不(⿱艹石)

秋紫之芬馥也由是知屈原眞所謂多識草木鳥獸而能盡究其所以情狀者歟黃魯直蘭說云蘭生深

山叢薄之中不爲無人而不芳含香體㓗平居與蕭艾同生而不殊淸風過之其香藹然在室滿室在堂

滿堂所謂含章以時發者也然蘭蕙之才德不同蘭似君子蕙似士夫槩山林中十蕙而一蘭也離騷曰

予旣滋蘭之九畹又樹蕙之百𠭇招䰟先風轉蕙泛崇蘭以是知楚人賤蕙而貴蘭矣蘭蕙叢出蒔以沙

石則茂沃以湯茗則芳是所同也至其發華一幹一華而香有餘者蘭一幹五七華而香不足者蕙也蕙

雖不(⿱艹石)蘭其視椒榝則逺矣其言蘭蕙如此當俟愽物者汨余若將不及𠔃

汨去皃疾(⿱艹石)水流也不一作弗五臣云歳月行疾(⿱艹石)將追之不及補曰汨越筆切方言云疾行也南楚之

外曰恐年歳之不吾與言我念年命汨然流去誠欲輔君心中汲汲常

(⿱艹石)不及又恐年𡻕忽過不與我相待而身老耄也𥙷曰恐區用切疑也下並同論語曰日月逝矣歳不我

朝搴阰之木蘭𠔃搴取也阰山名𥙷曰搴音說文㩃拔取也南楚語

引朝㩃阰之木蘭阰頻脂切山在楚南本草云木蘭皮似桂而香狀如楠樹髙數仞任昉述異記云木蘭

川在尋陽江也多木蘭夕攬洲之宿莽攬采也水中可居者曰洲草冬生不

死者楚人名曰宿莽言巳旦起陞山采木蘭上事太陽承天度也夕入洲澤采取宿莽下奉太隂順地數

也動以神祇自勑誨也木蘭去皮不死宿莽遇冬不枯以喻讒人雖欲困巳巳受天性終不可變易也攬

一作㩜一作擥洲一作中洲𥙷曰攬盧敢切取也莽莫𥙷切爾雅云卷施草拔心不死即宿莽也

月忽其不淹兮淹乆也忽釋文作曶春與秋其代序

代更也序次也言日月晝夜常行忽然不乆春往秋來以次相代言天時易過人年易老也

草木之零落兮零落皆堕也草曰零木曰落零一作苓恐美人

之遟暮遟晚也美人謂懷王也人君服飾美好故言美人也言天時運轉春生秋殺草木零

落歳復盡矣而君不建立道德舉賢用能則年老耄晚暮而功不成事不遂也𥙷曰屈原有以美人喻君

者恐美人之遟暮是也有喻善人者滿堂兮美人是也有自喻者送美人兮南浦是也不撫

壯而棄穢兮年德盛曰壯棄去也穢行之惡也以喻讒邪百草爲稼穡之穢讒佞

亦爲忠直之害也文選無不字五臣云撫持也言持盛壯之年廢弃道德用讒邪之言爲穢惡之行𥙷曰

撫芳武切不撫壯而棄穢者謂其君不肯當年德盛壯之時棄逺讒佞也五臣注誤何不改

此度改更也言願令君甫及年德盛壯之時脩明政教棄去讒佞無令害賢改此惑誤之度脩先王

之法也甫及一作撫及一作務及文選云何不政其此度一云何不改乎此度也五臣云何不早改此法

度以從忠正之言乗騏𩦸以馳騁兮騏𩦸駿馬也以喻賢智言乗駿馬一

日可致千里以言任賢智則可成於治也乗一作椉文選作䇿馳一作駝𥙷曰駝即馳字下同

吾道夫先路路道也言巳如得任用將驅先行願來隨我遂爲君導入聖王之道

也文選作導夫先路一夲句末有也字五臣云言君能任賢人我得申展則導引入先王之道路

三后之純粹兮后君也謂禹湯文王也至美曰純齊同曰粹固衆

芳之所在衆芳諭羣賢言往古夏禹殷湯周之文王所以能純美其德而有聖明之稱者

皆舉用衆賢使居顯職故道化興而萬國寧也五臣云三王所以有純美之德以衆賢所在故也

申椒與菌桂𠔃申重也椒香木也其芳小重之乃香菌薫也葉曰蕙根曰薫五

臣云雜非一也申用也椒菌桂皆香木𥙷曰菌音窘愽雅云菌薫也其葉謂之蕙則菌與蕙一種也下文

别言蕙𮎼又云矯菌桂以紉蕙則菌桂自是一物夲草有菌桂花白蘂黃正圎如竹菌一作箘其字從竹

五臣以爲香木是矣其以申爲用則非也淮南子曰申茮杜𮎼美人之所懷服豈維紉夫

蕙𮎼紉索也蕙𮎼皆香草以諭賢者言禹湯文王雖有聖德猶雜用衆賢以致於治非獨索蕙

𮎼任一人也故堯有禹咎繇伯夷朱虎益夔殷有伊尹𫝊說周有吕旦散冝召畢是雜用衆芳之効也𥙷

曰本草云薫草一名蕙草生下濕地陶隱居云俗人呼䴏草狀如茅而香爲薫草人家頗種之引山海經

云薰草麻葉而方莖赤花而黒實氣如蘼蕪可以已厲又廣志云蕙草緑葉紫花陳藏器云此即是零陵

香生零陵山谷南越志名燕草黃魯直說與此異巳見上椒與菌桂木𩔖也蕙𮎼草𩔖也以言賢無小大

皆在所用𮎼白芷也昌改切彼堯舜之耿介𠔃堯舜聖德之王也耿光也

介大也𥙷曰耿古逈古幸二切旣遵道而得路遵循也路正也堯舜所以有光大聖

明之稱者以循用天地之道舉賢任能使得萬事之正也夫先三后者據近以及遠明道德同也五臣云

循用大道𥙷曰上言三后下言堯舜謂三后遵堯舜之道以得路也路大道也何桀紂之

猖披𠔃桀紂夏殷失位之君猖披衣不帶之皃猖一作昌釋文作倡披一作𬒳五臣云昌披

謂亂也𥙷曰愽雅云𬒳不帶也被音披夫唯捷徑以窘歩捷疾也徑邪道

也窘急也言桀紂愚惑違皆天道施行惶遽衣不及帶欲渉邪徑急疾爲治故身觸䧟阱至於滅亡以法

戒君也唯一作維五臣云言桀紂苦人使亂用捷疾邪徑急歩而理之𥙷曰桀紂之亂若衣披不帶者以

不由正道而所行蹙迫耳左傳曰侍我不如捷之速也捷邪出也論語曰行不由徑徑歩道也

夫黨人之偷樂𠔃黨朋也論語曰朋而不黨偷苟且也一無夫字

幽昧以險隘路道也幽昧不明也險隘諭傾危言巳念彼讒人相與朋黨嫉妬忠直苟

且偷樂不知君道不明國將傾危以及其身也𥙷曰小人明黨偷為逸樂則中正之路塞矣隘狹也逺遊

云悲丗俗之迫阨相如大人賦作迫隘阨隘一也豈余身之憚殃𠔃

憚難也殃咎也一無身字𥙷曰小人用事則賢人被殃憚徒案切忌難也恐皇輿之

敗績皇君也輿君之所乘以喻國也績功也言我欲諫爭者非難身之被殃咎也但恐君國傾

危以敗先王之功五臣云言我所以不難殃咎諫爭者恐君行事之失𥙷曰皇輿冝安行於大中至正之

道而當幽昧險隘之地則敗績矣左傳曰大崩曰敗績忽奔走以先後𠔃

及前王之踵武踵繼也武跡也詩曰履帝武敏歆言已急欲奔走先後以輔翼

君者兾及先王之德繼續其跡而廣其基也奔走先後四輔之職也詩曰予聿有奔走予聿有先後是之

謂也忽一作急補曰忽疾皃奔舊音布頓切相導前後曰先後先先見切踵亦跡也荃不察

余之中情𠔃荃香草以諭君也人君𬒳服芬香故以香草爲諭惡數指斥尊者故變言

荃也察一作揆中一作忠𥙷曰荃與蓀同莊子云得魚而忘荃音義云七全切崔音孫香草可以餌魚䟽

云蓀荃也陶隱居云東間溪側有名溪蓀者根形氣色極似石上菖蒲而葉正如蒲無脊詩詠多云蘭蓀

正謂此也反信讒而齌怒齌疾也言懷王不徐徐察我忠信之情反信讒言而

疾怒巳也齌一作齊𥙷曰齌音賷又音妻說文云齌炊餔疾也釋文齊或作齎並柤西切五臣云齊同也

反信讒人與之同怒於我余固知謇謇之爲患𠔃謇謇忠貞皃也

易曰王臣謇謇匪躬之故𥙷曰今易作蹇蹇先儒引經多如此盖古今本或不同耳忍而不

能舎也舎止也言已知忠言謇謇諫君之過必爲身患然中心不能自止而不言也文苑無

而字一本忍上有余字一無也字五臣云恐君之敗故忍此禍患而不能止𥙷曰顔師古去舎尸夜切訓

止息人之屋舎及星辰次舎其義皆同論語曰不舎晝夜謂曉夕不息耳今人音捨非也指九

天以爲正𠔃指語也九天謂中央八方也正平也五臣云九陽數謂天也𥙷曰九

章云所作忠而言之𠔃指蒼天以爲正淮南子九天中央鈞天䇿方蒼天東北變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

西方昊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東南陽天又廣雅九天東方皡天南方赤天西方成天餘同

唯靈脩之故也靈神也脩逺也能神明逺見者君德也故以諭君言已將陳忠䇿内

慮之心上指九天告語神明使平正之唯用懐王之故欲自盡也唯一作惟一無也字五臣云靈脩言有

神明長乆之道者君德也言我指九天欲爲君行正平之道而君不用我故將欲自盡補曰王逸言自盡

者謂自竭盡耳五臣說曰黃昏以爲期𠔃羌中道而

改路𥙷曰一本有此二句王逸無注至下文羌内恕已以量人始釋羌義疑此二句後人所増

耳九章曰昔君與我誠言𠔃曰黃昏以爲期羌中道而回畔𠔃反旣有此他志與此語同初旣

與余成言𠔃初始也成平也言猶議也𥙷曰成言謂誠信之言一成而不易也九

章作誠言後悔遁而有他遁隱也言懷王始信任已與我平議國政後用讒言

中道悔恨隱匿其情而有他志也遁一作遯他一作佗五臣云悔改遯移也改移本情而有他志

旣不難夫離別𠔃近曰離逺曰別一無夫字傷靈脩之

數化化變也言我竭忠見過非難與君離别也傷念君信用讒言志數變易無常操也五臣云

傷惜也𥙷曰數所角切化音花下同余旣滋蘭之九畹𠔃滋蒔也十

二𠭇曰畹或曰田之長爲畹也五臣云滋益也釋文作音栽𥙷曰說文田三十𠭇曰畹於阮切

樹蕙之百𠭇樹種也二百四十歩爲𠭇言巳雖見放流猶種蒔衆香脩行仁義勤

身自勉朝暮不倦也五臣云蘭蕙喻行言我雖被斥逐脩行彌多釋文𠭇作畮𥙷曰𠭇莫後切司馬法六

尺爲歩歩百爲𠭇秦孝公之制二百四十歩爲𠭇畹或曰十二𠭇或曰三十𠭇九畹盖多於百𠭇矣然則

種蘭多於蕙也此古人貴蘭之意畦留夷與揭車兮畦共呼種之名留夷

香草也揭車亦芳草一名䒗輿五十𠭇爲畦也揭一作藒文選作蒥荑䔾車𥙷曰畦音携揭藒藒並丘謁

切相如賦云雜以留夷張揖曰留夷新夷顔師古曰留夷香草非新夷新夷乃樹耳一云留夷藥名爾雅

藒車芞輿本草拾遺云藒車味卒生彭城髙數尺白花芞音迄雜杜衡與芳芷

杜衡芳芷皆香草也言巳積累衆善以自㓗飾復植留夷杜衡雜以芳芷芬香益暢德行彌盛也衡一作

蘅補曰爾雅杜上鹵注云杜衡也似葵而香山海經云天帝山有草狀似葵其𦤀如蘼蕪名曰杜衡本草

云葉似葵形如馬蹄故俗云馬蹄香兾枝葉之峻茂兮兾幸也峻長也文選

作葰五臣云茂盛皃音俊𥙷曰相如賦云實葉葰楙葰音峻願竢時乎吾將

刈穫也草曰刈榖曰穫言巳種植衆芳幸其枝葉茂長實核成熟願待天時吾將穫取收藏而饗其

功也以言君亦冝蓄養衆賢以時進用而恃仰其治也文選竢作俊雖萎絶其亦

何傷兮萎病也絶落也𥙷曰萎草木枯死也於危切哀衆芳之蕪

言巳所種芳草當刈未刈蚤有霜雪枝葉雖蚤萎病絶落何能傷於我乎哀惜衆芳摧折枝葉蕪穢

而不成也以言巳脩行忠信兾君任用而遂斥弃則使衆賢志士夫其所也五臣云言我積行爲讒邪所

害見逐亦猶植芳草爲霜露所傷而落雖如是於我亦何能傷但恐衆賢志士見而蕪穢不自脩也𥙷曰

蕪荒也穢惡也衆皆競進以貪婪𠔃競泣也愛財曰貪愛食曰婪以

一作而𥙷曰並逐曰競婪盧含切憑不猒乎求索憑滿也楚人名滿曰慿言

在位之人無有清㓗之志皆並進取貪婪於財利中心雖滿猶復求索不知猒飽也憑一作慿𥙷曰憑皮

氷切索求也書序曰八卦之說謂之八索徐邈讀作蘇故切則索亦有素音羌内恕巳

以量人𠔃羌楚人語詞也猶言卿何爲也以心揆心爲恕量度也補曰羌去羊切楚人發

語端也文選注云羌乃也一云歎聲也量力香切各興心而嫉妬興生也害賢爲

嫉害色爲妬言在位之臣心皆貪婪内以其志恕度他人謂與巳不同則各生嫉妬之心推棄清㓗使不

得用也故外傳曰太山之鴟鳴嚇鴛雛此之謂也興心文選誤作與心五臣云貪婪之人乃内恕於巳以

量度它人謂與已同貪(⿱艹石)否則各生嫉妬之心讒𧮂之使不得進用𥙷曰貪婪之人不知其非自恕以度

人謂君子亦有競進求索之心故各興心而嫉妬也忽馳騖以追逐𠔃

五臣云忽急也馳一作駝補曰騖亂馳也非余心之所急言衆人所以馳騖惶

遽者爭追逐權貴求財利也故非我心之所急衆人急於財利我獨急於仁義也老冉冉

其將至𠔃七十曰老冉冉行皃五臣云冉冉漸漸也恐脩名之

不立立成也言人年命冉冉而行我之衰老將以來至恐脩身建德而功不成名不立也論語

曰君子疾𣳚丗而名不稱焉屈原建志清白貪流名於後丗也𥙷曰脩名脩㓗之名也屈子非貪名者然

無善名以傳丗君子所耻故孔子曰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脩與修同古書通用

飲木蘭之墜露𠔃墜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英華也言巳且飲香木之墜露吸正陽之津液暮食芳菊之落華吞正隂之精蘂動以香淨自潤澤也餐

一作飡五臣云取其香㓗以合巳之德𥙷曰飲啜也音䕃餐吞也七安切秋花無自落者當讀如我落其

實而取其華之落魏文帝云芳菊含乾坤之純和體芬芳之淑氣故屈原悲冉冉之將老思食秋菊之落

英輔體延年莫斯之貴苟余情其信姱以練要兮苟誠也練

簡也五臣云苟且姱大練擇也且信大擇道要而行𥙷曰信姱言實好也與信芳信美同意姱苦𤓰切要

於𥬇長顑頷亦何傷顑頷不飽皃言巳飲食清㓗誠欲使我形皃信而美好中

心簡練而合於道要雖長顑頷飢而不飽亦何所傷病也何者衆人苟欲飽於財利巳獨欲飽於仁義也

𥙷曰言我中情實美又擇要道而行雖顔色憔悴形容枯槁亦何傷乎彼先口體而後仁義豈知要者或

曰有道者雖貧賤而容皃不枯屈原何爲其顑頷也曰當是時國削而君辱原獨得不憂乎顑虎感切頷

戸感切又上占湛切下魚檢切顑頷食不飽面黃皃一作頷音同擥木根以結

𮎼兮擥持也根以喻本文選擥作掔𥙷曰掔啓妍切亦持也荀子云蘭槐之根是爲芷注云苗

名蘭槐根名芷然則木根與茝皆喻本也貫薜荔之落蘂貫累也薜荔香

草也縁木而生蘂實也累香草之實執持忠信皃也言已施行常擥木引堅據持根木又貫累香草之實

執持忠信不爲華飾之行也五臣云貫拾也蘂花心也言我持木之本佩結香草拾其花心以表已之忠

信𥙷曰薜蒲計切荔郎計切山海經小華之山其草多薜荔狀如烏韭而生於石上注云亦縁木生管子

云薜荔白芷蘪蕪椒連五臭所校校謂馨烈之銳前漢樂章云都荔遂芳謂都良薜荔俱有芬芳也花外

曰蕚内曰蘂蘂鬚㸃矯菌桂以紉蕙兮矯直也五臣云矯舉也舉

此香木以自以𥙷曰九章云檮木蘭以矯蕙索胡繩之纚纚胡繩香草也纚

纚索好皃言已行雖據履根木猶復矯直菌桂芬香之性紉索胡繩令之澤好以善自約束終無懈倦也

補曰說文索昔各切草有莖葉可作繩索纚所綺切謇吾法夫前脩𠔃

非世俗之所服言我忠信謇謇者乃上法前世逺賢固非今時俗人之所服行

也一云謇難也言巳服飾雖爲難法我倣前賢以自脩㓗非本今世俗人之所服佩文選謇作蹇世作時

五臣云蹇難也前脩謂前代脩習道德之人服用也言我所以遭難者吾法前脩道德之人故不爲代俗

所用補曰謇又訓難易之難非蹇難之字也世所傳楚詞唯王逸本最古凡諸本異同皆當以此爲正又

李善注本有以世爲時爲代以民爲人之𩔖皆避唐諱當從舊本雖不周於今

之人𠔃周合願依彭咸之遺則彭咸殷賢大夫諫其

君不聽自投水而死遺餘也則法也言巳所行忠信雖不合於今之世願依古之賢者彭咸餘法以自率

厲也𥙷曰顔師古云彭咸殷之介士不得其志投江而死按屈原死於頃襄之世當懷王時作離騷巳云

願依彭咸之遺則又曰吾將從彭咸之所居盖其志先定非一時忿懟而自沈也反離騷曰弃由𣆀之所

珎𠔃摭彭咸之所遺豈知屈子之心哉長太息以掩涕𠔃哀民

生之多艱艱難也言巳自傷所行不合於世將効彭咸沈身於淵乃太息長悲哀念萬民

受命而生遭過多難以隕其身申生雉經子胥沈江是謂多難也五臣云太息掩涕哀此萬姓遭輕薄之

俗而多屯難補曰掩涕猶𢪛淚也逺遊曰哀民生之長勤與此意同余雖好脩姱

以鞿羈𠔃鞿覊以馬自喻韁在口曰鞿革絡頭曰羈言爲人所係累也五臣云言我雖習

前人之大道而爲讒人所銜勒補曰鞿居依切羈居冝切下文云余獨好脩以爲常脩姱謂脩㓗而姱美

謇朝誶而夕替誶諫也詩曰誶予不顧替廢也言已雖有絶逺之智姱好

之姿然以爲讒人所鞿羈而係累矣故朝諫謇謇於君夕暮而身廢弃也補曰誶音䆳又音信今詩作訊

訊告旣替余以蕙纕𠔃纕佩帶也補曰纕息羊切下云解佩纕以

又申之以攬𮎼又復也言君所以廢弃巳者以余帶佩衆香行以忠正之故也

然猶復重引芳𮎼以自結束執志彌篤也一云又申之㩜𮎼五臣云申重也攬持也亦余心

之所善𠔃雖九死其猶未悔悔恨也言巳履行忠信執

守清白亦我中心之所美善也雖以見過支解九死終不悔恨五臣云九數之極也以此遇害雖九死無

一生未足悔恨怨靈脩之浩蕩𠔃上政迷亂則下怨父行悖惑則子恨靈脩

謂懷王也浩猶浩浩蕩猶蕩蕩無思慮皃也詩曰子之蕩𠔃補曰今詩作湯湯蕩也孔子曰詩可以怨孟

子曰小弁之怨親親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䟽也屈原於懷王其猶小弁之怨乎終不察

夫民心言巳所以怨恨於懷王者以其用心浩蕩驕敖放恣無有思慮終不省察萬民善惡

之心故朱紫相亂國將傾危也夫君不思慮則忠臣𬒳誅忠臣𬒳誅則風俗怨而生逆𭧂故民心不可不

熟察之也民一作人五臣云浩蕩法度壞皃言我怨君法度廢壞終不察衆人悲苦衆女嫉

余之蛾眉𠔃衆女謂衆臣女隂也無專擅之義猶君動而臣隨也故以喻臣蛾眉好皃

蛾一作娥補曰反離騷云知衆嫮之疾妬𠔃何必揚纍之蛾眉此亦班孟堅顔之推以爲露才揚已之意

夫冶容誨淫目挑心與孟子所謂不由其道者而以汚原何哉詩人稱莊姜之賢曰螓首蛾眉盖言其質

之美耳師古云蛾眉形(⿱艹石)蠶蛾眉也謡諑謂余以善淫謡謂毀也諑猶𧮂也

淫邪也言衆女嫉妬蛾眉美好之人𧮂而毀之謂之羙而淫不可信也猶衆臣嫉妬忠正言巳淫邪不可

任也以一作之五臣云讒邪之人謂我善爲淫亂𥙷曰謡音遥爾雅徒歌謂之謡謂謡言也諑竹角切方

言云諑愬也楚以南謂之諑言衆女競爲謡言以𧮂愬我彼淫人也而謂我善淫所謂恕巳以量人

時俗之工巧𠔃偭規矩而改錯偭背也圓曰規方曰

矩改更也錯置也言今世之工才知強巧皆去規矩更造方圎必失堅固敗材木也以言佞臣巧於言語

背違先聖之法以意妄造必亂政治危君國也五臣云規矩法則也𥙷曰偭音面賈𧨏云偭梟獺以隱處

錯音背繩墨以追曲𠔃追猶隨也繩墨所以正曲直𥙷曰背違也墨度

名也五尺曰墨追古隨字競周容以爲度周合也度法也言百上不循䋲墨之直道

隨從曲木屋必傾危而不可居也以言人臣不脩仁義之道背弃忠直隨從枉佞苟合於丗以求容媚以

爲常法身必傾危而𬒳刑戮也𥙷曰偭規矩而改錯者反常而妄作背繩墨以追曲者枉道以從時

鬱邑余侘傺𠔃伅憂皃侘傺失志皃侘猶堂堂立皃也傺住也楚人名住曰傺

邑一作悒一木注云忳自念皃五臣云忳鬰憂思皃悒不安也𥙷曰忳徒渾切悶也鬱邑憂皃不文曰曽

歔欷余鬱邑𠔃五巨以忳鬱爲句絶誤矣侘敕加切傺丑利切又上勑駕切下勑界切方言云傺逗也南

楚謂之傺郭璞云逗即今住字吾獨窮困乎此時也言我所以忳忳

而憂中心鬰邑悵然住立而失志者以不能隨從丗俗屈求容媚故獨爲時人所窮困憂一作自念一無

寧溘死以流亡𠔃溘猶奄也以一作而奄一作晻下注同𥙷曰溘奄忽

也渴合切余不忍爲此態也言我寧奄然而死形體流亡不忍以中正之性

爲邪淫之態一無也字鷙鳥之不羣𠔃鷙執也謂能執伏衆鳥鷹鸇之𩔖也

以喻忠正𥙷曰鷙脂利切擊鳥也月令曰鷹隼蚤𪁊自前丗而固然言鷙鳥執

志剛厲特處不羣以言忠正之士亦執分守節不隨俗人自前丗固然非獨於今比干伯夷是也李善文

選世作代何方圜之能周𠔃夫孰異道而相安

言何所有圜鑿受方枘而能合者誰有異道而相安耶言忠佞不相爲謀也圜一作圎周一作同一云方

鑿受圎枘屈心而抑志𠔃抑案也補曰案讀(⿱艹石)忍尤而攘

尤過也攘除也詬恥也言巳所以能屈案心志含忍罪過而不去者欲以除去恥辱誅讒佞之人如

孔子誅少正卯也釋文詬作訽𥙷曰詬訽並呼漏切又古豆切禮記曰以儒相詬病詬病恥辱也

淸白以死直𠔃固前聖之所厚言土有伏淸白之志以死忠直

之節者固乃前丗聖王之所厚哀也故武王伐紂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閭也補曰比干諫而死孔子稱

仁焉厚之也悔相道之不察𠔃悔恨也相視也察審也補曰相息亮切

延佇乎吾將反延長也佇立皃詩曰佇立以泣言巳自悔恨相視事君之道不明審

(⿱艹石)比干伏節死義故長立而望將欲還反終巳之志也補曰佇直吕切乆立也異姓事君不合則去同

姓事君有死而巳屈原去之則是不察於同姓事君之道故悔而欲反也回朕車以復

路𠔃回旋也路道也回一作迴及行迷之未逺迷誤也言乃旋我之

車以反故道及已迷誤欲去之路尚未甚逺也同姓無相去之義故屈原遵道行義欲還歸也

余馬於蘭皐𠔃歩徐行也澤曲曰皐詩云鶴鳴于九皐補曰皐九折澤也一云

澤中水溢出所爲坎招䰟曰皐蘭𬒳馳椒丘且焉止息土髙四墮曰椒丘言

巳欲還則徐歩我之馬於芳澤之中以觀聽懷王遂馳髙丘而止息以湏君命也馳一作駝五臣云椒丘

丘土有椒也行息依蘭椒不忘芳香以自㓗也補曰司馬相如賦云椒丘之闕服䖍云丘名如淳云丘多

椒也按椒山顚也此以椒丘對蘭皐則冝從如淳五臣之說焉語𦔳尤䖍切進不入以

離尤𠔃退將復脩吾初服退去也言巳誠欲遂進竭其忠誠君

不肯納恐重過禍故將復去脩吾初始淸㓗之服也一無復字五臣云尤過也𥙷曰九章云欲儃佪以干

傺𠔃恐重患而離尤離遭也曹植七啓曰願反初服從子而歸製芰荷以爲衣

𠔃製裁也芰䔖也秦人曰薢茩荷芙蕖也𥙷曰芰竒𭔃切生水中葉浮水上花黃白色

芙蓉以爲裳芙蓉蓮華也上曰衣下曰裳言巳進不見納猶復裁製芰荷集合芙

蓉以爲衣裳𬒳服愈㓗脩善益明雧一作集𥙷曰爾雅曰荷芙蕖注云别名芙蓉本草云其葉名荷其華

未發爲菡蓞巳發爲芙蓉芰荷葉也故以爲衣芙蓉華也故以爲裳反離騷云衿芰茄之緑衣𬒳芙蓉之

朱裳是也北山移文曰焚芰製而裂荷衣盖用此語薢茩音皆苟又上胡買切下胡口切不吾

知其亦巳𠔃茍余情其信芳五臣云言君不知我我亦

將止然我情實美𥙷曰芳敷方切香艸也髙余冠之岌岌𠔃岌岌髙皃𥙷曰

岌魚及切長余佩之陸離陸離猶㠁嵯衆皃也言巳懷德不用復髙我之冠長

我之佩尊其威儀整其服飾以異於衆也𥙷曰許愼云陸離美好皃顔師古云陸離分散也九章云帶長

鋏之陸離𠔃冠切雲之崔嵬芳與澤其雜糅𠔃芳德之臭也易曰其

臭如蘭澤質之潤也玉堅而有潤澤糅雜也𥙷曰糅女救切唯昭質其猶未

唯獨也昭明也虧歇也言我外有芬芳之德内有玉澤之質二美雜㑹兼在於已而不得施用

故獨保明其身無有虧歇而巳所謂道行則兼善天下不用則獨善其身虧一作虧其字從𠔃五臣云唯

獨守其明㓗之質猶未爲自虧損也忽反顧以遊目𠔃忽疾皃遊一作游

將徃觀乎四荒荒逺也言巳欲進忠信以輔事君而不見省故怱然反顧而去將遂

游目往觀四荒之外以求賢君也五臣云觀四荒之外以求知巳者𥙷曰爾雅觚竹北戸西王母曰下謂

之四荒皆四方昏荒之國禮失而求諸野當是時國無人莫我知者故欲觀乎四荒以求同志此孔子浮

海居夷之意然原初未甞去楚者同姓無可去之義故也賈𧨏弔屈原云九州而相其君𠔃何必懷此

都失之矣佩𦆯紛其繁飾𠔃𦆯紛盛皃繁衆也𥙷曰𦆯匹賔切

菲菲其彌章菲菲猶勃勃芬香皃也章明也言巳雖欲之四方荒逺猶整飾儀容

佩玉𦆯紛而衆盛忠信勃勃而愈明終不以逺故改其行五臣云佩忠信芳香之行彌加明㓗

生各有所樂𠔃余獨好脩以爲常言萬民禀天命

而生各有所樂或樂諂佞或樂貪淫我獨好脩正直以爲常行也文選民作人脩一作循𥙷曰樂魚敎切

欲也下文云汝何愽謇而好脩又曰苟中情其好脩皆言好自脩㓗也雖體解吾猶

未變𠔃豈余心之可懲懲艾也言巳好脩忠信以爲常行雖獲罪支解

志猶不艾也豈一作非文選可作何五臣云言我執忠貞之心雖遭支解亦不能變於我心更何所懼懲

懼也𥙷曰解古蟹切說文懲㣻也㣻與艾並音乂謂懲創也以可爲何以懲訓懼皆非是女𡡓

之嬋媛𠔃女𡡓屈原姊也嬋媛猶牽引也一作撣援𥙷曰說文云𡡓女字也音須賈侍中

說楚人謂女曰𡡓前漢有吕須取此爲名嬋媛音蟬爰水經引𡊮崧云屈原有賢姊聞原放逐亦來歸喻

令自寛全郷人兾其見從因名曰秭歸縣北有原故宅宅之東北有女須廟擣衣石猶存秭與同觀女

𡡓之意盖欲原爲𡩋武子之愚不欲爲史魚之直耳非責其不能爲上官椒蘭也而王逸謂女𡡓罵原以

不與衆合不承君意誤矣申申其詈予申申重也言女𡡓見已施行不與衆合以

見放流故來牽引數怒重詈我也詈一作罵予一作余五臣云牽引古事而罵詈我𥙷曰論語曰申申如

也申申和舒之皃女𡡓詈原有親親之意焉九歌云女嬋媛𠔃爲余太息是也予音與叶韻曰鮌

婞直以亡身𠔃曰女𡡓詞也鮌堯臣也帝繫曰顓頊後五丗而生鮌婞很也鮌

亦作鯀一作𩩌文選亡作方補曰婞下頂切東坡曰史記殛鯀於羽山以變東夷楚詞鮌婞直以亡身則

鮌盖剛而犯上者耳(⿱艹石)小人也安能以變四夷之俗哉如左氏之言皆後丗流傳之過九章亦云行婞直

而不豫𠔃鮌功用而不就終然殀乎羽之野蚤死曰殀言堯使鮌治洪水婞很自

用不順堯命乃殛之羽山死於中野女𡡓比屈原於鮌不順君意亦將遇害也殀一作天一云羽山之野

補曰羽山東裔在海中殀殁也於矯切鮌遷羽山三年然後死事見天問左傳曰其神化爲黃能入于羽

汝何愽謇而好脩𠔃紛獨有此姱節𡡓

數諫屈原言汝何爲獨愽采往古好脩謇謇有此姱異之節不與衆同而見憎惡於丗也文選作蹇五臣

云汝何愽采古道於蹇難之丗好脩直節獨爲姱大之行補曰愽謇當如逸說紛盛皃姱苦𤓰切好也

薋菉葹以盈室𠔃薋蒺蔾也菉王芻也葹枲耳也詩曰楚楚者薋又曰終朝

采菉三者皆惡草以喻讒佞盈滿於側者也𥙷曰今詩薋作茨菉作緑薋音甆爾雅亦作茨布地蔓生細

葉子有三角刺人易據于蒺蔾言其凶傷詩牆有茨以刺梗穢菉音録爾雅云菉王芻菉蓐也本草云藎

草葉似竹而細薄莖亦圎小生平澤溪澗之側俗名菉蓐草葹商支切形似䑕耳詩人謂之卷耳爾雅謂

之苓耳廣雅謂之枲耳皆以實得名本草枲耳一名葹判獨離而不服

也女𡡓言衆人皆佩薋菉枲耳爲讒佞之行滿於朝庭而獲富貴汝獨服蘭蕙守忠直判然離别不與衆

同故斥弃也衆不可戸說𠔃孰云察余之中情

屈原外困羣佞内𬒳姊詈知丗莫識言巳之心志所執不可戸說人告誰當察我中情之善否也𥙷曰管

子曰聖人之治於丗不人告也不說也淮南子曰口辨而戸說世並舉而好

朋兮朋黨也𥙷曰說文朋古鳳字鳳飛群鳥從以萬數故以爲朋黨字夫何焭

獨而不予聽孤也詩曰哀此焭獨言世俗之人皆行佞僞相與朋黨並相薦舉忠直

之士孤焭特獨何肯聽用我言而納受之也焭一作㷀予一作余𥙷曰焭渠營切今詩作惸聽平聲

前聖以節中兮節度文選以作之喟憑心而歷兹

也歷數也言巳所言皆依前世聖人之法節其中和喟然舒憤懣之心歷數前世成敗之道而爲此詞也

憑一作慿一作馮五臣云中得也歷行也憑滿也言我依前代聖賢節度而不得用故歎息憤懣而行澤

畔矣𥙷曰喟丘愧切方言云憑怒也楚曰憑注云恚盛皃引楚詞康回慿怒皮氷切列子曰帝馮怒莊子

曰侅溺於馮氣說文云馮懣也並音憤喟憑心而歷兹者歎逢時之不幸也歷猶逢也下文云委厥美而

歷兹意與此同濟沅湘以南征兮濟渡也沅湘水名征行也𥙷曰沅音元山海經

云湘水出帝舜葬東入洞庭下沅水出象郡鐔城西東注江合洞庭中後漢志武陵郡有臨沅縣南臨元

水水源出牂牁且蘭縣至郡界分爲五谿又零陵郡陽朔山湘水出水經云沅水下注洞庭方㑹於江湘

中記云湘水之出於陽朔則觴爲之舟至洞庭則日月(⿱艹石)出入於其中就重華而

敶詞重華舜名也帝繫曰瞽叟生重華是爲帝舜葬於九疑山在沅湘之南言巳依聖王法而

行不容於世故欲渡沅湘之水南行就舜敶詞自說稽疑聖帝兾聞祕要以自開悟也一作陳辭𥙷曰(⿰阝敕)-- 敶

列也先儒以重華爲舜名按書云有鰥在下曰虞舜與帝之咨禹一也則舜非謚也名也又曰(⿱艹石)稽古帝

舜曰重華與堯爲放勲一也則重華非名也號也羣臣稱帝不稱堯則堯爲名帝稱禹不稱文命則文命

爲號伊尹稱尹躬曁湯則湯號也湯自稱予小子履則履名也楚詞屢言堯舜禹湯今辨干此天下明德

皆自虞帝始其於君臣之際詳矣故原欲就之而敶詞也啓九辯與九歌兮

啓禹子也九辯九歌禹樂也言禹平治水土以有天下啓能承先志纉叙其業育養品𩔖故九州之物皆

可辯數九功之德皆有大序而可歌也左氏傳曰六府三事謂之九功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謂之九歌水

火金木土榖謂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謂之三事𥙷曰山海經云夏后上三嬪于天得九辯與九歌以下

注云皆天帝樂名啓登天而竊以下用之天問亦云啓𣗥賔商九辯九歌王逸不見山海經故以爲禹樂

五臣又云啓開也言禹開樹此樂謬矣騷經天問多用山海經而劉勰辨騷以康回傾地夷羿弊曰爲譎

怪之談異乎經典如髙宗夢得說姜嫄履帝敏之𩔖皆見於詩書豈誣也哉夏康娛

以自縱夏康啓子太康也娯樂也縱放也不顧難以圖後

兮五子用失乎家巷圖謀也言太康不遵禹啓之樂而更作淫聲放

縱情慾以自娛樂不顧患難不謀後世卒以失國兄弟五人家居閭巷失尊位也尚書序曰太康失國昆

弟五人須于洛汭作五子之歌此佚篇也巷一作居𥙷曰書云太康尸位以逸豫滅厥德𥠖民咸貳乃盤

游無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厥第五人御其母以從徯干洛之汭五子

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逸不見全書故以爲佚篇它皆放此難乃旦切巷里中道也此言太康娛樂放

縱以至失邦耳逸云不遵啓樂更作淫聲未知所據且太康不反國人立其弟仲康仲康死子相立則五

子豈有家居閭巷之理盖仲康以來羿𫝑曰盛王者備位而巳五子之失乎家巷太康實使之羿

淫遊以佚畋兮羿諸侯也畋獵也一作田𥙷曰羿五計切說文云帝嚳射官也夏少

康滅之賈逵云羿之先祖也爲先王射官帝嚳時有羿堯時亦有羿羿是善射之號此羿商時諸侯有窮

又好射夫封狐封狐大狐也言羿爲諸侯荒淫遊戲以佚畋獵又射殺大狐犯

天之孽以亡其國也𥙷曰射食亦切弓弩發也天問云帝降夷羿革孽夏民馮珧利决封狶是射

亂流其鮮終兮鮮少也固一誤作國鮮一作尠浞又貪夫厥

浞寒浞羿相也婦謂之家言羿因夏衰亂代之爲政娱樂畋獵不恤民事信任寒浞使爲國相足行

媚於内施賂於外樹之詐慝而專其權勢羿畋將歸使家臣逢䝉射而殺之貪取其家以爲已妻羿以亂

得政身即滅亡故言鮮終𥙷曰浞食角切傳曰以德和民不聞以亂以亂易亂其流鮮終浞澆之事是也

澆身被服強圉兮澆寒浞子也強圉多力也澆一作奡一云被於彊圉𥙷曰

澆五弔切論語曰羿善射奡盪舟俱不得其死然奡即澆也五耗切聲轉字異詩曰曽是彊禦彊禦彊梁

縱欲而不忍縱放也言浞取羿妻而生澆彊梁多力縱放其情不忍其慾以殺夏

后相也一本欲下有殺字𥙷曰左傳云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尋滅夏后相杜預云相失國依於二斟

爲澆所滅日康娛而自忘兮康安也而一作以厥首用夫

顚隕首頭也自上下曰顚隕墜也言澆旣滅殺夏后相安居無憂日作淫樂忘其過惡卒爲相

子少康所誅其頭顚隕而墜地自此以上羿澆寒浞之事皆見於左氏傳夫一作以一無夫字𥙷曰顚倒

也釋文作巓隕從髙下也左傳云昔有夏之方衰后羿自鉅遷于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脩

民事而淫于原獸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信而使之以爲已相浞行媚于内施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

羿干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内外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殺而亨之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

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僞而不德干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靡自有鬲氏𭣣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

少康少康滅澆于過后杼滅 -- 濊 ?豷干戈有窮由是遂亡論語兼義云羿逐后相自立相依二斟夏祚猶尚未

滅及寒泥殺羿因羿室而生澆澆長大自能用師始滅后相相死之後始生少康少康生杼杼又年長始

堪誘豷方始滅浞而立少康計太康失邦及少康紹國向有百載乃滅有窮而夏本紀云仲康崩子相立

相崩子少康立都不言羿浞之事是馬遷之踈也夏桀之常違兮

之亡王也五臣云言常背天違道乃遂焉而逢殃殃咎也言夏桀上偝於天

道下逆於人理乃遂以逢殃咎終爲殷湯所誅滅后辛之菹醢兮后君也辛

殷之亡王紂名也藏菜曰菹肉醬曰醢菹一作𦵔五臣云𦵔⿰酉𬐚 -- 醢肉醬也𥙷曰菹臻魚切說文酢菜也一曰

麋鹿爲菹𧆌菹之稱菜肉通醢音海爾雅曰肉謂之醢殷宗用而不長

爲無道殺北干醢梅伯武王杖黃龯行天罰殷宗遂絶不得長乆也而一作之𥙷曰禮記云昔殷紂亂天

下脯鬼侯以饗諸侯史記曰紂醢九侯脯鄂侯淮南子云醢鬼侯之女𦵔梅伯之骸湯禹儼

而祗敬兮儼畏也祗敬也儼一作嚴𥙷曰禮記曰儼(⿱艹石)思儼亦作嚴並魚檢切周論

道而莫差周周家也差過也言殷湯夏禹周之文王受命之君皆畏天敬賢論議道德無

有過差故能獲夫神人之𦔳子孫𫎇其福祐也五臣云湯禹周文皆儼肅祗敬論議道德無有差殊故得

永年𥙷曰道治道也言周則包文武矣差舊讀作蹉五臣以爲差殊非是舉賢而授

能兮一云舉賢才循繩墨而不頗頗傾也言三王選士不遺幽陋

舉賢用能不顧左右行用先聖法度無有傾失故能綏萬國安天下也易曰無平不頗也五臣云無有頗

僻循一作脩頗一作陂𥙷曰思𤣥賦江引楚詞遵繩墨而不頗遵亦循也作脩非是易泰卦云無平不陂

陂一音頗滂禾切皇天無私阿兮竊愛爲私所私爲阿一云所祐爲阿

民德焉錯輔錯置也輔佐也言皇天神明無所私阿觀萬民之中有道德者因置以爲

君使賢能輔佐以成其志故桀爲無道傳與湯紂爲淫虐傳與文王德一作惪文選民作人𥙷曰焉語𦔳

錯七故切上天佑之爲生賢佐故曰錯輔夫維聖哲以茂行兮

也茂盛也補曰行下孟切苟得用此下土苟誠也下土謂天下也言天下之所

立者獨有聖明之智盛德之行故得用事天下而爲萬民之主𥙷曰睿作聖明作哲聖哲之人以有甚盛

之行故能使下土爲我用詩曰奄有下土瞻前而顧後兮瞻觀也顧視也前謂

禹湯後謂桀紂𥙷曰說文瞻臨視也顧還視也相觀民之計極相視也計謀也

極窮也言前觀湯武之所以興顧視桀紂之所以亡足以觀察萬民忠佞之謀窮其眞爲也民一作人𥙷

曰相息亮切言觀民之䇿此爲至矣計䇿也極至也相觀重言之也下文亦曰覽相觀於四極與左傳尚

猶有臭書弗遑暇食語同夫孰非義而可用兮孰非善

而可服服服事也言世之人臣誰有不行仁義而可任用誰有不行信善而可服事者乎言

人非義則德不立非善則行不成也五臣云服用也阽余身而危死兮

阽猶危也或云阽近也言巳盡忠近於危殆一夲死下有節字𥙷曰阽音簷臨危也小爾雅曰疾甚謂之

阽前漢注云阽近邊欲墮之意覽余初其猶未悔言已正言危行身將死亡

上觀初世伏節之賢士我志所樂終不悔恨也五臣云今觀我之初志終竟行猶未爲悔不量

鑿而正枘兮量度也正方也枘所以充鑿𥙷曰量力香切鑿音漕穿孔也枘而銳切刻

木端所以入鑿淮南子云良工漸乎矩鑿之中固前脩以菹醢言工不量度其

鑿而方正其枘則物不固而木破矣臣不度君賢愚竭其忠信則𬒳罪過而身殆也自前世脩名之人以

獲菹醢龍逢梅伯是也菹一作𦵔五臣云邪佞在前忠賢何由能進𥙷曰九辯云圜鑿而方枘兮吾固知

其鉏鋙而難入夫邪佞在前而已以正直當之其君不察得罪必矣曽歔欷余鬱

邑兮曽累也歔欷懼皃或曰哀泣之聲也鬰邑憂也曾一作增邑一作悒𥙷曰歔許居切欷香

衣許毅二切哀朕時之不當言我累息而懼鬱邑而憂者自哀生不當舉賢

之時而值菹醢之世也𥙷曰當平聲攬茹蕙以掩涕兮茹柔耎也攬一作㩜

文選作掔五臣云茹臭也蕙香草以喻忠正之心𥙷曰茹文選音汝王篇云茹柔也一曰菜茹五臣以茹

爲香誤矣吕氏春秋曰以茹魚驅蠅蠅愈至而不可禁則茹又爲𦤀敗之名非香也霑余襟

之浪浪霑濡也衣眥謂之𬓛浪浪流皃也言巳自傷放在草澤心悲泣下霑濡我衣浪浪而

流猶引取柔耎香草以自掩拭不以悲放失仁義之則也𥙷曰爾雅衣眥謂之𬓛襟交領也浪音郎

敷衽以陳辭兮敷布也祍衣前也陳辭於重華道羿澆以下也故下句云發軔於蒼

梧也辭一作詞𥙷曰跪巨委切爾雅䟽云衽裳際也耿吾旣得此中正

也言巳上覩禹湯文王脩德以興下見羿澆桀紂行惡以亡中知龍逢比干執履忠直身以菹醢乃長跪

布衽俛首自念仰訴於天則中心曉明得此中正之道精合眞人神與化游故設乗雲駕龍周歷天下以

慰巳情緩幽思也五臣云明我得此中正之道𥙷曰言巳所以陳詞於重華者以吾得中正之道耿然甚

明故也反離騷云吾馳江潭之㲹溢兮將折𠂻乎重華舒中情之煩或兮恐重華之不纍與余恐重華與

沉江而死不與投閣而生也駟玉虬以椉鷖兮有角曰龍無角曰虬鷖鳳皇别

名也山海經云鷖身有五采而文如鳳鳳𩔖也以爲車飾虬一作虯椉一作乗鷖一作翳𥙷曰言以鷖爲

車而駕以玉虬也駟一乗四馬也虬龍𩔖也渠幽切說文云龍子有角者相如賦云六玉虯謂駕六馬以

玉飾其鑣勒有似玉虯也鷖於計烏鷄二切山海經云九疑山有五彩之鳥飛蔽一郷五彩之鳥翳鳥也

又云蛇山有鳥五色飛蔽日名鷖鳥溘埃風余上征溘猶掩也竢塵也言我設

往行游將乗王虬駕鳳車掩塵埃而上征去離丗俗逺羣小也𥙷曰逺游去掩孚雲而上征故逸云溘猶

掩也按溘奄忽也渴合切征行也言忽然風起而余上征猶所謂忍乎吾將行耳朝發軔

於蒼梧𠔃軔搘輪木也蒼梧舜所葬也搘一作支𥙷曰軔音刃戰國䇿云陛下甞軔車於

趙矣軔止車之木將行則發之五臣以軔爲車輪誤矣山海經云蒼梧山舜葬于陽帝丹朱葬干隂禮記

曰舜葬於蒼梧之野注云舜征有苗而死因葬焉蒼梧於周南越之地今爲郡如淳曰舜葬九嶷九嶷在

蒼梧馮乗縣故或曰舜葬蒼梧也夕余至乎縣圃縣圃神山在崑崙之上淮

南子曰崑崙縣圃維絶乃通天言已朝發帝舜之居夕至縣圃之上受道聖王而登神明之山縣一作懸

一無絶字一本乃作絶𥙷曰縣音玄山海經云槐江之山上多琅玕金玉其陽多丹栗隂多金銀實帷帝

之平圃南望崑崙其光熊熊其氣魂魂西望大澤后稷所濳平圃即懸圃也穆天子傳云舂山之澤清水

出泉温和無風飛鳥百獸之所飲食先王之所謂縣圃水經云崑崙說曰崑崙之山三級下曰樊桐一名

板松二曰玄圃一名閬風上曰層城一名天庭層音增淮南子言傾宫旋室懸圃閬風樊桐在崑崙閶闔

之中樊音飯又曰崑崙之丘或上倍之是謂涼風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謂懸圃之山登之乃靈

能使風雨或上倍之乃維上天登之乃神是謂太帝之居東方朔十洲記曰崑崙山有三角一角正北上

子北辰星之燿名閬風巔其一角正西名曰玄圃臺其一角正東名曰崑崙宫玄與縣古字通天問曰崑

崙縣圃其居安在欲少留此靈瑣兮靈以喻君𤨏門鏤也文如連𤨏楚王

之省閣也一云靈神之所在也瑣門有靑𤨏也言未得入門故欲小住門外瑣一作璅五臣云璅門閣也

𥙷曰𤨏先果切上文言夕余至乎縣圃則靈瑣神之所在也神之所在以喻君也漢舊儀云黃門令日暮

入對靑瑣丹墀拜音義云靑𤨏以靑畫戸邊鏤也日忽忽其將暮

誠欲少留於君之省閤以須政敎日又忽去時將欲暮年歳且盡言巳衰老也吾令羲和

弭節兮羲和曰御也弭按也按節徐歩也𥙷曰山海經東南海外有羲和之國有女子名曰

羲和是生十日常浴日於甘淵注云羲和天地始生主日月者也故堯因是立羲和之官以主四時虞丗

南引淮南子云爰止羲和爰息六螭是謂懸車注云日乗車駕以六龍羲和御之日至此而薄於虞淵羲

和至此而迴弭止也彌耳切望崦嵫而勿迫崦嵫日所入山也下有𫎇水水

中有虞淵迫附也言我恐日暮年老道德不施欲令日御按節徐行望日所入之山且勿附近冀及盛時

遇賢君也勿一作未𥙷曰崦音淹嵫音兹山海經曰鳥䑕同穴山西南曰崦嵫又云西曰𡹮嵫之山淮南

子云日入崦嵫經細栁入虞淵之汜路曼曼其脩逺兮脩長也釋文曼

作漫五臣云漫漫逺皃𥙷曰曼漫並莫半切集韻曼曼長也謨官切吾將上下而

求索言天地廣大其路曼曼逺而且長不可卒至吾方上下左右以求索賢人與巳合志者也

𥙷曰索所格切飲余馬於咸池兮咸池曰浴處也𥙷曰飲於禁切九歌云與

女沐𠔃咸池逸云咸池星名盖天池也天文大象賦云咸池浮津而淼漫注云咸池三星天潢南魚鳥之

所託也又七諫云屬天命而委之咸池注云咸池天神按下文言扶桑則咸池乃曰所浴者也

余轡乎扶桑揔結也扶桑日所拂木也淮南子曰日出湯谷浴乎咸池拂干扶桑

是謂晨明登于扶桑爰始將行是謂朏明言我乃往至東極之野飲馬於咸池與日俱浴以㓗巳身結我

車轡於扶桑以留日行幸得不老延年壽也𥙷曰山海經云黒齒之北曰湯谷有扶木九日居下枝一日

居上枝皆戴烏郭璞云扶木扶桑也天有十日迭出運照東方朔十洲記云扶桑在碧海中乗似桑樹長

數千丈大二千圍兩兩同根更相依𠋣是名扶桑淮南子云扶木在陽州日之所曊曊猶照也說文云榑

桑神木日所出榑音扶湯與暘同折若木以拂日兮若木在崑崙西極其

華照下地拂擊也一云蔽也𥙷曰山海經南海之内黒水之間有木名曰(⿱艹石)(⿱艹石)水出焉又曰灰野之山

有樹靑葉赤華名曰(⿱艹石)木日所入處生崑崙西附西極也然則若木有二而此乃灰野之(⿱艹石)木歟淮南子

曰若木在建木西未有十日其華照下地注云(⿱艹石)端有十日狀如連珠華光也光照其下也一云狀如

蓮華天問云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聊逍遥以相羊聊且也逍遥相羊皆遊也

言巳揔結日轡恐不能制年時卒過故復轉之西極折取(⿱艹石)木以拂擊日使之還去且相羊而遊以俟君

命也或謂拂蔽也以若不鄣蔽日使不得過也逍遥一作須臾羊一作佯補曰逍遥猶翺翔也相羊猶徘

前望舒使先驅兮望舒月御也月體光明以喻臣淸白也𥙷曰淮南子曰月

御曰望舒亦曰纎阿史記周本紀云百夫荷罕旗以先驅顔師古云先驅導路也李善云先驅前驅也周

禮王出入則辟左右而前驅後飛廉使奔屬飛廉風伯也風爲號令以喻君

命言巳使淸白之臣如望舒先驅求賢使風伯奉君命於後以告百姓或曰駕乗龍雲必假疾風之力使

奔屬於後𥙷曰屬音注連也吕氏春秋曰風師曰飛廉應劭曰飛廉神禽能致風氣晉灼曰飛廉鹿身頭

如雀有角而蛇尾豹文河圖曰風者天地之使乃告號令鸞皇爲余先戒

鸞俊鳥也皇雌鳳也以喻仁智之士先一作前五臣云鸞皇靈鳥𥙷曰山海經女牀山有鳥狀如翟

而五采畢備聲似雉而尾長名曰鸞見則天下安寧瑞應圖曰鸞者赤神之精鳳皇之佐也爾雅曰鶠鳳

其雌皇皇或作凰爲去聲雷師告余以未具雷爲諸侯以興於君言巳

使仁智之士如鸞皇先戒百官將往適道而君怠墮告我嚴裝未具余一作我𥙷曰春秋合誠圖云軒轅

主雷雨之神一曰雷師豐隆也吾令鳳鳥飛騰兮繼之以日

言我使鳳鳥明智之士飛行天下以求同志續以日夜兾相逢遇也文選云吾令鳳皇飛騰𠔃又繼

之以日夜𥙷曰山海經云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雞五彩而文曰鳳鳥是鳥也飲食則自歌自舞見則

天下大康寧上言鸞皇鸞鳳皇之佐而皇雌鳳也以喻賢人之同𩔖者故爲命先戒百宫此云鳳鳥以喻

賢人之全德者故令飛騰以求同志也飄風屯其相離𠔃回風爲飄飄風

無常之風以興邪惡之衆屯其相離言不與己和合也𥙷曰爾雅注云飄風旋風屯徒昆切聚也

雲霓而來御雲霓惡氣以喻佞人御迎也言巳使鳳鳥往求同志之士欲與俱共

事君反見邪惡之人相與屯聚謀欲離已又遇佞人相帥來迎欲使我變節以隨之也帥一作率𥙷曰御

讀若迓霓五稽五歷五結三切通作蜺文選云雲旗拂霓又云俯而觀乎雲霓沈約郊居賦云雌霓連蜷

並讀作側聲司馬温公云約賦但取聲律便美非霓不可讀爲平聲也爾雅蜺爲挈貳說文霓屈虹青赤

或白色隂氣也郭氏云雄曰虹謂明盛者雌曰蜺謂暗㣲者虹者隂陽交㑹之氣雲薄漏日日照雨滴則

虹生紛緫緫其離合𠔃紛盛多皃緫緫猶僔僔聚皃五臣云紛亂也

斑陸離其上下斑亂皃陸離分散也言巳游觀天下但見俗人競爲讒佞僔僔相聚

乍離乍合上下之義斑然散亂而不可知也斑一作班𥙷曰班駮文也下音戸吾令帝

閽開𨵿𠔃帝謂天帝閽主門者也𥙷曰說文云閽常以昏閉門𨽻也𠋣閶闔

而望予閶闔天門也言已求賢不得疾讒惡佞將上訴天帝使閽人開𨵿又𠋣天門望而距

我使我不得入也𥙷曰天文大象賦曰儼閶闔以洞開注云宫墻兩藩正南開如門象者名閶闔門淮南

子曰排閶闔淪天門注云閶闔始升天之門也天門上帝所居紫㣲宫門也說文云閶天門也闔門扇也

楚人名門曰閶闔文選注云閶闔天門也王者因以爲門屈原亦以閶闔喻君門也予音與叶韻

曖曖其將罷兮曖曖昏昧皃罷極也罷一作疲𥙷曰曖日不明也音愛罷音皮

結幽蘭而延佇言時丗昏昧無有明君周行罷極不遇賢士故結芳草長立有

還意也而一作以五臣云結芳草自㓗長立而無趣向𥙷曰劉次莊云蘭喻君子言其處於深林幽澗之

中而芬芳郁烈之不可掩故楚詞云云丗溷濁而不分兮溷亂也濁

貪也𥙷曰溷胡困切好蔽美而嫉妬言時丗君亂臣貪不別善惡好蔽美德而

嫉妬忠信也五臣云蔽隱也朝吾將濟於白水𠔃濟渡也淮南子

言白水出崑崙之山飲之不死於一作乎𥙷曰河圖曰崐山出五色流水其白水入中國名爲河也五臣

云白水神泉登閬風而緤馬閬風山名在崑崙之上綶繫也言巳見中國溷

濁則欲渡白水登神山屯車繫馬而留止也白水㓗淨閬風清明言已脩淸白之行不懈怠也緤一作絏

𥙷曰閬音郎又音浪道書云閬野者閬風之府是也崑崙上有九府是爲九宫餘說巳見縣圃下緤音薛

左傳曰臣負羈紲紲馬韁也馬滿補切忽反顧以流涕𠔃哀髙

丘之無女楚有髙丘之山女以喻臣言已雖去意不能己猶復顧念楚國無有賢臣心爲

之悲而流涕也或云髙丘閬風山上也無女諭無與已同心也舊說髙丘楚地名也五臣云女神女喻忠

臣𥙷曰離騷多以女喻臣不必指神女溘吾遊此春宫𠔃溘奄也春宫東

方靑帝舎也溘一作壒𥙷曰壒塵也無奄忽義折瓊枝以繼佩繼續也言巳行

游奄然至於靑帝之舎觀萬物始生皆出於仁復折瓊枝以續佩守仁行義志彌固也𥙷曰瓊玉之美者

傳曰南方有鳥其名爲鳳天爲生樹名曰瓊枝髙百二十仞大三十圍以琳琅爲實後漢注云瓊枝玉樹

以喻堅貞下文云折瓊枝以爲羞及榮華之未落𠔃榮華喻顔色落

墮也𥙷曰遊春宫折瓊枝欲及榮華之未落也相下女之可詒相視也詒遺也

言巳旣脩行仁義兾得同志願及年德盛時顔貌未老視天下賢人將持玉帛而聘遺之與俱事君也詒

一作貽𥙷曰相息亮切下女喻賢人之在下者詒音怡通作貽吾令豐隆椉雲

豐隆雲師一曰雷師下注同椉一作乗𥙷曰九歌雲中君注云雲神豐隆五臣曰雲神屏翳按豐隆

或曰雲師或曰雷師屏翳或曰雲師或曰雨師或曰風師歸藏云豐隆筮雲氣而告之則雲師也穆天子

傳云天子升崑崙封豐隆之葬郭璞云豐隆筮師御雲得大壯卦遂爲雷師淮南子曰季春三月豐隆乃

出以將其雨張衡思玄賦云豐隆軯其震霆雲師𩅾以交集則豐隆雷也雲師屏翳也天問曰萍號起雨

則屏翳雨師也洛神賦云屏翳收風則風師也又周官有飌師雨師淮南子云雨師灑道風伯掃塵說者

以爲箕畢二星列仙傳云赤松子神農時爲雨師風俗通云玄⿱冝八 -- 𡨋爲雨師其說不同據楚詞則以豐隆爲

雲師飛廉爲風伯屏翳爲雨師耳求宓妃之所在宓妃神女以喻隱士言我

令雲師豐隆乗雲周行求隱士清㓗(⿱艹石)宓妃者欲與并心力也宓一作虙五臣云虙妃以喻賢臣𥙷曰漢

書古今人表有宓羲氏宓音伏字本作虙顔氏家訓云虙字从它宓字乆宀下俱爲必孔子弟子宓子賤

即虙羲之後俗字以爲宓或復加山子賤碑云濟南伏生即子賤之後是知虙之與伏古來通用誤以爲

宻較可知矣洛神賦注云宓妃伏犧氏女溺洛水而死遂爲河神解佩纕以結

言兮纕佩帶也𥙷曰洛神賦云願誠素之先逹𠔃解玉珮而要之亦此意吾令蹇

脩以爲理蹇脩伏羲氏之臣也理分理也述禮意也言已旣見宓妃則解我佩帶之玉以

結言語使古賢蹇脩而爲媒理也伏羲時敦朴故使其臣也五臣云令蹇脩爲媒以通辭理𥙷曰宓妃伏

犧氏之女故使其臣以爲理也紛緫緫其離合兮忽緯繣其

難遷緯繣乖戾也遷徙也言蹇脩旣持其佩帶通言而讒人復相聚毀敗令其意一合一離遂

以乖戾而見距絕言所居深僻難遷徙也𥙷曰緯音徽繣呼麥切又音畫愽雅作𢾝㦎廣韻作徽𮉂此言

隱士忽與我乖刺其意難移也夕歸次於窮石兮次舎也再宿爲信過信爲

次淮南子言弱水出於窮石入于流沙也𥙷曰郭璞注山海經云弱水出自窮石窮石今之西郡剛丹盖

其别流之原淮南子注云窮石山名在張掖也左傳曰后羿自鉏遷干窮石朝濯髪乎

洧盤洧盤水名禹大傳曰洧盤之水出崦嵫之山言宓妃體好清潔暮即歸舎窮石之室朝沐

洧盤之水遁丗隱居而不肯仕也盤一作槃𥙷曰洧于軌切保厥美以驕傲𠔃

倨簡曰驕侮慢曰傲傲一作敖日康娛以淫遊康安也言宓妃用志髙逺保守美德

驕傲侮慢日自娛樂以遊戲自恣無有事君之意也五臣云淫乆也言隱居之人曰日安樂乆遊無意以

匡君𥙷曰說文云淫私逸也爾雅乆雨謂之淫故淫亦訓乆雖信美而無禮

兮來違棄而改求違去也改更也言宓妃雖信有美德驕傲無禮不可與共

事君來復棄去而更求賢也棄一作弃𥙷曰此孔子所謂隱者子路所謂㓗身亂倫覽相觀

於四極兮覽相一作求覽𥙷曰相去聲周流乎天余乃下

言我乃復往觀視四極周流求賢然後乃來下也一云周流天乎一無乎字𥙷曰爾雅東至於泰逺西至

於邠國南至於濮鈆北至於祝栗謂之四極邠說作汃汃西極之水也又淮南子云東方東極之山曰

開明之門南方南極之山曰暑門西方西極之山曰閶闔之門北方北極之山曰寒門下音戸

瑶臺之偃蹇兮石次玉曰瑶詩曰報之以瓊瑶偃蹇高皃𥙷曰說文云瑶玉之

見有娀之佚女有娀國名佚美也謂帝嚳之妃契母簡狄也配聖帝生賢

子以諭貞賢也詩曰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吕氏春秋曰有娀氏有美女爲之髙臺而飲食之言巳望見

瑶臺髙峻睹有娀氏美女思得與共事君也佚釋文作妷𥙷曰娀音嵩李善引吕氏春秋曰有娀氏有二

佚女爲九成之臺淮南子曰有娀在不周之北長女簡翟少女建疵注云姊妺二人在瑶臺也佚音逸

吾令鴆爲媒兮鴆運日也羽有毒可殺人以喻讒佞賊害人也𥙷曰鴆直禁切

廣志云其鳥大如鴞紫緑色有毒食蛇蝮雄名運日雌名隂諧以其毛歷飲巵則殺人鴆告

余以不好言我使鴆鳥爲媒以求簡狄其性讒賊不可信用還詐告我言不好也五臣云

忠賢讒佞所疾故云不好𥙷曰好讀如好人提提之好夫鴆之不可爲媒審矣屈原何爲使之乎淮南言

暉日知晏隂諧知雨盖𩔖小人之有智者君子不逆詐不億不信待其不可用然後弃之耳堯之用鯀是

也暉與運同雄鳩之鳴逝兮逝往也釋文雄作鳩𥙷曰說文云鳩鶻鵃也爾雅云

鶌鳩鶻鵃注云似山鵲而小短尾靑黒色多聲月令鳴鳩拂其羽即此也余猶惡其

佻巧佻輕也巧利也言又使雄鳩銜命而往其性輕佻巧利多語言而無要實復不可信用也

五臣云雄鳩多聲言使辨捷之士往聘忠賢我又惡其輕巧而不信𥙷曰佻吐凋切又土了切爾雅云佻

心猶豫而狐疑兮𥙷曰猶由柚二音顔氏家訓曰尸子云五尺犬爲猶說

隴西謂犬子爲猶吾以爲人將大行犬好豫在人前待人不得又來迎候此乃豫之所以爲未定也故謂

不決曰猶豫或以爾雅曰猶如麂善登木猶獸名也旣聞人聲乃豫縁木如此上下故稱猶豫水經引郭

縁生述征記云河津氷始合車馬不敢過要須狐行云此物善聽氷下無水乃過人見狐行方渡按風俗

通云里語稱狐欲渡河無如尾何且狐性多疑故俗有狐疑之說未必一如縁生之言也然禮記曰決嫌

疑定猶與䟽云猶是玃屬豫是虎屬說文云豫象之大者又老子曰豫𠔃(⿱艹石)冬渉川猶𠔃(⿱艹石)畏四隣則猶

與豫皆未定之辭欲自適而不可適往也言巳令鴆爲媒其心讒賊以善爲

惡又使雄鳩銜命而往多言無實故中心狐疑猶豫意欲自往禮又不可女當須媒士必待介也

皇旣受詒兮詒一作詔五臣云詒遺也言我得賢人如鳳皇者受遺玉帛將行就

恐髙辛之先我髙辛帝嚳有天下號也帝繋曰髙辛氏爲帝嚳帝嚳次妃

有娀氏女生契言巳旣得賢智之士(⿱艹石)鳳皇受禮遺將行恐帝嚳巳先我得娀簡狄也遺一作遣五臣云

帝嚳喻諸國賢君𥙷曰皇甫謐云髙辛都亳今河南偃師是張晏云髙辛所與之地名也欲逺

集而無所止兮集一作進聊浮遊以逍遥言巳旣求簡狄

復後髙辛欲逺集它方又無所之故且遊戲觀望以忘憂用以自適也及少康之未

家𠔃留有虞之二姚少康夏后相之子也有虞國名姚姓舜後也昔寒浞

使澆殺夏后相少康逃奔有虞虞因妻以二女而邑於綸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能布其德以𭣣夏衆遂誅

滅澆復禹之舊績屈原設至逺方之外愽求衆賢索宓妃則不肯見求簡狄又後髙辛幸若少康留止有

虞而得二妃以成顯功是不欲逺去之意也𥙷曰二姚事見左傳杜預云梁國有虞縣皇甫謐云今河東

大陽西山上有虞城姚音遥說文云虞舜居姚虚因以爲姓理弱而媒拙𠔃

弱劣也拙鈍也五臣云我欲留聘二姚又恐道理弱於少康而媒無巧辭恐導言之不

言巳欲效少康留而不去又恐媒人弱鈍逹言於君不能堅固復使回移也丗溷濁

而嫉賢𠔃丗一作時好蔽美而稱惡稱舉也再言丗溷濁者懷

襄二丗不明故羣下好蔽忠正之士而舉邪惡之人美一作善𥙷曰再言丗溷濁者甚之也屈原作此在

懐王之丗耳惡去聲言可美者蔽之可惡者稱之閨中旣以邃逺𠔃

小門謂之閨邃深也一無以字補曰爾雅宫中之門謂之闈其小者謂之閨邃雖遂切哲王

又不寤哲智也寤覺也言君處宫殿之中其閨深逺忠言難通指語不逹自明智之王尚不

能覺悟善惡之情髙宗殺孝巳是也何况不智之君而多闇蔽固其冝也𥙷曰說文寐覺而有信曰寤䦟

中旣以邃逺者言不通羣下之情哲王又不寤者言不知忠臣之分懷王不明而曰哲王者以明望之也

太史公所謂兾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韓愈琴操云臣罪當誅𠔃天王聖明亦此意懷朕

情而不發𠔃余焉能忍與此終古言我懷忠信之

情不得發用安能乆與此闇亂之君終古而居乎意欲復去也一本忍下有而字釋文古音故𥙷曰此言

當世之人蔽美稱惡不能與之乆居也九歌曰長無絶兮終古九章曰去終古之所居終古猶永古也考

工記注曰齊人之言終古猶言常也集韻古音估者故也音故者始也索藑茅以

筳篿𠔃索取也藑茅靈草也筳小折竹也楚人名結草折竹以卜曰篿文選藑作瓊五臣云

筵竹筭也𥙷曰索所革切藑音瓊爾雅云葍藑茅注云藑葍一種花有赤者爲藑筳音廷篿音專後漢方

術傳曰挺專折竹注云挺八叚竹也音同命靈氛爲余占之靈氛古明占吉

凶者言已欲去則無所集欲止又不見用憂懣不知所從乃取神草竹筳結而折之以卜去留使明智靈

氛占其吉凶也曰兩美其必合𠔃孰信脩而慕之

靈氛言以忠臣而就明君兩美必合楚國誰能信明善惡脩行忠直欲相慕及者乎已冝以時去也

九州之愽大𠔃豈唯是其有女言我思念天愽大豈獨

楚國有臣而可止乎恖古文思亦作思唯一作惟𥙷曰女細吕切曰勉逺逝而無

狐疑𠔃一無狐字孰求美而釋女五臣云靈氛曰但勤力逺去誰

有求忠臣而不擇取汝者也𥙷曰再舉靈氛之言者甚言其可去也何所獨無芳

草𠔃草一作州舊作卉補曰爾雅云卉草䟽云别二名也文選注云卉百草揔名楚人語也

爾何懷乎故宇懷思也宇居也言何所獨無賢芳之君何必思故居而不去也

此皆靈氛之詞爾一作尒宇一作宅注同補曰(⿱艹石)作宅則與下韻叶世幽昧以昡

曜兮昡曜惑亂皃世一作時昡一作眩補曰昡日光也其字從日眩目無常主也其字從目並

熒絹切淮南云嫌疑肖象者衆人之所眩耀孰云察余之善惡

荅靈氛曰當世之君皆闇昧惑亂不分善惡誰當察我之善情而用巳乎是難去之意也善惡一作中情

文選善作美民好惡其不同兮民一作人惟此黨人

其獨異黨郷黨謂楚國也言天下萬民之所好惡其性不同此楚國尤獨異也五臣云好愛

惡憎也𥙷曰好惡並去聲黨朋黨謂椒蘭之徒也戸服艾以盈要兮

蒿也盈滿也或言艾非芳草也一名氷臺補曰要與腰同爾雅艾氷臺注云今艾蒿謂幽蘭

其不可佩言楚國戸服白蒿滿其要帶以爲芬芳反謂幽蘭𦤀惡爲不可佩也以言君親

愛讒佞憎逺忠直而不肯近也其一作兮一作之五臣云言楚國皆好讒佞謂忠正不可行於身也

察草木其猶未得𠔃察視也草一作艸一作卉猶一作獨

珵美之能當珵美玉也相玉書言珵大六寸其耀自照言時人無能知臧否觀衆

草尚不能别其香臭豈當知玉之美惡乎以爲草木易别於禽獸禽獸易別於珠玉珠玉易别於忠佞知

人最爲難也五臣云豈能辨玉之臧否而當之乎玉喻忠直𥙷曰珵美猶九章言蓀美也珵音呈一曰珮

蘇糞壤㠯充幃𠔃蘇取也充猶滿也壤土也幃謂之幐幐香囊也㠯一

作以補曰史記樵蘇後爨蘇取草也又淮南子曰蘇援世事蘇猶索也幃許歸切下同爾雅云婦人之褘

謂之䄜主云即今之香纓也褘邪交落帶繫於體因名爲褘幐音騰謂申椒其不

言蘇糞土以滿香嚢佩而帶之反謂申椒臭而不香言近小人逺君子也欲從靈氛

之吉占𠔃心猶豫而狐疑言巳欲從靈氛勸去之吉占則心中狐疑

念楚國也𥙷曰靈氛之占於異姓則𠮷矣在屈原則不可故猶豫而狐疑也巫咸將夕

降兮巫咸古神巫也當殷中宗之丗降下也𥙷曰書序云伊陟賛于巫咸前漢郊祀志云巫咸之興

自此始說者曰巫咸殷賢臣一云名咸殷之巫也說文曰巫祝也古者巫咸初作巫山海經曰巫咸國在

女丑北又曰大荒之中有靈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眞巫孔巫抵巫謝巫羅⺊巫從此升降淮南

子曰軒轅丘在西方巫咸在其北注云巫咸知天道明吉凶據此則巫咸之與尚矣商時又有巫咸也莊

子日鄭有神巫曰季咸又有巫咸祒皆取此名言夕降者神降多以夜陳寳之𩔖是也懐椒

糈而要之椒香物所以降神糈精米所以享神言巫咸將夕從天上來下願懷椒糈要之

使占兹吉凶也糈俗作糈𥙷曰糈音所祭神米也孟康曰椒糈以椒香米饊也要伊消切百神

翳其備降𠔃九疑𦆯其並迎翳蔽也𦆯盛皃九疑舜所葬也

言巫咸得已椒糈則將百神蔽日來下舜又使九疑之神紛然來迎知巳之志也疑一作嶷𥙷曰翳於計

切嶷與疑同迎魚慶切迓也漢紀曰望祀虞舜千九嶷張揖曰九嶷在零陵營道縣文潁曰九嶷半在蒼

梧半在零陵顔師古云疑似也山有九峯其形相似水經云峯秀數郡之間異嶺同𫝑遊者疑焉

剡剡其揚靈𠔃皇皇天也剡剡光皃𥙷曰剡以冉切九歌云橫大江𠔃揚靈

告余以吉故言皇天揚其光靈使百神告我當去就吉善也五臣云告我去當吉𥙷曰

靈氛之占筵篿折竹而巳至百神備降九嶷並迎告我使去則可以去矣曰勉陞降

以上下𠔃勉強也上謂君下謂臣陞一作升補曰升降上下猶所謂經營四荒周流六漠

耳不必指君臣求榘矱之所同榘法也矱度也言當自勉強上求明君下索賢

臣與巳合法度者因與同志共爲治也榘一作矩矱一作彠五臣云此巫咸之言𥙷曰榘俱雨切矱紆縛

烏郭二切淮南子曰知榘彠之所周注云榘方也彠度法也湯禹嚴而求合

𠔃嚴敬也合匹也嚴一作儼補曰自此以下皆屈原語摯咎繇而能調

尹名湯臣也咎繇禹臣也調和也言湯禹至聖猶敬承天道求其匹合得伊尹咎繇乃能調和隂陽而安

天下也一作皐陶補曰天問曰帝乃降觀下逢伊摯即伊尹也苟中情其好脩

𠔃又何必用夫行媒行媒喻左右之臣也言誠能中心常好善則精感神

明賢君自舉用之不必湏左右薦逹也一無又字五臣云茍且也說操築於傅

巖𠔃說𫝊說也傅巖地名補曰說音恱操七刀切築擣也武丁用而不

武丁殷之髙宗也言傅說抱道懷德而遭遇刑罰操築作於傅巖武丁思想賢者夢得聖人以其形

像求之因得傅說登以爲公道用大興爲殷髙宗也書字曰髙宗夢得說使百工營求諸野得諸傅巖作

說命是佚篇也補曰孟子曰傅說舉於版築之間史記云說爲胥靡築於傅險見於武丁武丁曰是也遂

以傅險姓之號曰傅說險與巖同徐廣曰尸子云傅巖在北海之洲孔安國曰傅氏之巖在虞虢之界通

道所經有澗水壞道常使胥靡刑人築護此道說賢而隱代胥靡築之以供食也吕望之

鼓刀𠔃吕太公之氏姓也鼓鳴也武言吕望太公姜姓也未遇之時鼓刀屠於朝歌也𥙷曰

史記云太公望吕尚者東海上人本姓姜氏從其封姓故曰吕尚戰國䇿云太公望老婦之逐夫朝歌之

廢屠文王用之而王注云吕尚爲老婦之所逐賣肉於朝歌肉上生臭不售故曰廢屠淮南子曰太公之

鼓刀注云太公河内汲人有屠釣之困遭周文而得舉言太公避紂居東海

之濵聞文王作興盍往歸之至於朝歌道窮困自鼓刀而屠遂西釣於渭濵文王夢得聖人於是出獵而

遇之遂載以歸用以爲師言吾先公望子乆矣因号爲太公望或言周文王夢天帝立令狐之津太公立

其後帝曰昌賜汝名師文王再拜大公亦再拜太公夢亦如此文王也田見識所夢載與俱歸以爲太師

也𥙷曰天問云師望在肆昌何識鼓刀揚聲后何喜注云吕望鼓刀在列肆文王親往問之對曰下屠屠

牛上屠屠國𡩋戚之謳歌𠔃𡩋戚衞人齊桓聞以該輔

該備也𡩋戚脩德不用退而商賈宿齊東門外桓公夜出𡩋戚方飯牛叩角而商歌桓公聞之知其賢舉

用爲客卿備輔佐也𥙷曰淮南子云𡩋戚欲干齊桓公困窮無以自逹於是爲商旅將任車以商於齊暮

宿於郭門之外飯牛車下望見桓公乃擊牛甬而商歌桓公聞之曰異哉歌者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三

齊記載其歌曰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遭堯與舜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

桓公召與語恱之以爲大夫矸與岸同一作南山粲屈原舉吕望傅說𡩋戚之事傷今之不然也

年歳之未晏𠔃時亦猶其未央央盡也言已所

以汲汲欲輔佐君者兾及年未晏晚以成德化也然年時亦尚未盡兾(⿱艹石)三賢之遭遇也其一作而𥙷曰

說文央乆也詩曰夜未央恐鵜鴂之先鳴𠔃鵜鴂一名買𪀗常以春分鳴也

鵜一作鷤五臣云鷤鴂秋分前鳴則草木凋落𥙷曰鵜音提鴂音決一音弟桂一音殄絹反離騷云徒恐

鷤䳏之將鳴𠔃顧先百草爲不芳顔師古云鷤䳏一名買䤥一名子規一名杜䳌常以立夏鳴鳴則衆芳

皆歇䳏與鴂同䤥音詭思玄賦云恃知巳而華予𠔃鶗鴂鳴而不芳注云以秋分鳴李善云臨海異物志

鶗鴂一名杜䳌至三月鳴晝夜不止服䖍曰鶗鴂一名鶪伯勞也順隂陽氣而生按禽經云巂周子規也

江介日子規蜀右曰杜宇又曰鶗鴂鳴而草㐮注云鶗鴂爾雅謂之鵙左傳謂之伯趙然則子規鶗鴂二

物也月令仲夏鵙始鳴說者云五月隂氣生於下伯勞夏至應隂而鳴詩曰七月鳴鵙箋云伯勞鳴將寒

之𠋫也五月則鳴豳地晚寒左傳伯趙氏司至也注云伯勞以夏至鳴冬至止陸佃埤雅云隂氣至而鵙

鳴故百草爲之芳歇廣韻曰鶗鴂𨵿西曰巧婦𨵿東曰鸋鴂春分鳴則衆芳生秋分鳴則衆芳歇未詳

使夫百草爲之不芳言我恐鵜鴂以先春分鳴使百草華英摧落芬芳不

得成也以喻讒言先至使忠直之士蒙罪過也草一作艸一作卉一無夫字一無爲字補曰爾雅䟽云百

卉猶百草也詩云百卉具腓何瓊佩之偃蹇𠔃偃蹇衆盛皃佩一作珮

衆薆然而蔽之言我佩瓊王懷美德偃蹇而盛衆人薆然而蔽之傷不得施用

也五臣云薆亦盛也補曰薆音愛方言云掩翳薆也注云謂薆蔽也惟此黨人之不

諒𠔃諒信一作亮恐嫉妬而折之言楚國之人不尚忠信之行共嫉妬

我正直必欲折挫而敗毀之也時𦆯紛其變易𠔃其一作以五臣云𦆯紛亂

又何可以淹留言時丗溷濁善惡變易不可以乆留冝速去也蘭芷

變而不芳𠔃荃蕙化而爲茅言蘭芷之草變易其體而

不復香荃蕙化而爲菅茅失其本性也以言君子更爲小人忠信更爲佞僞也五臣云茅惡草以喻讒臣

補曰上云謂幽蘭其不可佩以幽蘭之别於艾也謂申椒其不芳以申椒之別於糞壤也今曰蘭芷不芳

荃蕙爲茅則更與之俱化矣當是時守死而不變者楚國一人而已屈子是也何昔日之

芳草𠔃草一作艸一作卉今直爲此蕭艾也言徃昔芬芳之

草今皆直爲蕭艾而巳以言往日明智之士今皆佯愚狂惑不顧一無蕭字一無也字補曰顔師古云齊

書太祖云詩人采蕭蕭即艾也蕭自是香蒿古祭祀所用合脂𤑔之以享神者艾即今之灸病者名旣不

同本非一物詩云彼采蕭𠔃彼采艾兮是也淮南曰膏夏紫芝與蕭艾俱死蕭艾賤草以喻不肖

其有他故兮莫好脩之害也言士民所以變曲爲直者以上

不好用忠正之人害其善志之故一無也字五臣云明智之士佯愚者爲君不好脩絜之士而自損害𥙷

曰時人莫有好自脩㓗者故其害至於荃蕙爲茅芳草爲艾也余以蘭爲可恃

𠔃蘭懷王少弟司馬子蘭也恃怙也𥙷曰史記秦昭王欲與懷王㑹屈平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

不如無行懐王稚子子蘭勸王行奈何絶秦歡懷王卒行入武𨵿秦伏兵絶其後因留懷王子頃襄王立

以其弟子蘭爲令尹然則子蘭乃懷王少子頃襄之弟也羌無實而容長

也言我以司馬子蘭懷王之弟應薦賢逹能可怙而進不意内無誠信之實但有長大之貌浮華而巳五

臣云無實無實材𥙷曰長平聲委厥美以從俗𠔃茍得列

乎衆芳言子蘭弃其美質正直之性隨從謟佞苟欲列於衆賢之位無進賢之心也𥙷曰子

蘭有蘭之名無蘭之實雖與衆芳同列而無芬芳也椒專佞以慢慆兮

大夫子椒也慆淫也慢一作謾釋又作嫚慆一作謟𥙷曰古今人表有令尹子椒慆它刀切書曰無即慆

淫注云慆慢也榝又欲充夫佩幃榝茱茰也似椒而非以喻子椒似賢而非

賢也幃盛香之囊以喻親近言子椒爲楚大夫處蘭芷之位而行淫慢佞䛕之志又欲援引面從不賢之

𩔖使居親近無有憂國之心責之也夫一作其五臣云子椒列大夫位在君左右如茱茰之在香囊妄充

佩帶而無芬芳𥙷曰榝音殺爾雅曰椒榝醜莍注云榝似茱茰而小赤色子椒佞而似義猶榝之似椒也

子蘭旣巳無蘭之實而列乎衆芳矣子椒又欲以似椒之質充夫佩幃也旣干進而務

入𠔃于求而一作以又何芳之能祗祇敬也言子椒茍欲自進求入

於君身得爵禄而巳復何能敬愛賢人而舉用之也固時俗之流從𠔃

從流一本從誤作徙又孰能無變化言時世俗人隨從上化(⿱艹石)水之流二子復以謟

䛕之行衆人誰有不變節而從之者乎疾之甚也五臣云固此謟佞之俗流行相從誰能不變節隨時以

容身覽椒蘭其若兹𠔃又况揭車與江離

子椒子蘭變志(⿱艹石)此况朝廷衆臣而不爲佞媚以容其身邪揭一作藒離一作蘺𥙷曰子椒子蘭宜有椒

蘭之芬芳而猶(⿱艹石)是况衆臣(⿱艹石)揭車江離者乎褐車江離皆香草不(⿱艹石)椒蘭之盛也列子曰臭過椒蘭荀

子曰椒蘭苾芬惟兹佩之可貴𠔃之一作其委厥美而歷

歷逢也言已内行忠正外佩衆香此誠可貴重不意明君弃其至美而逢此咎也𥙷曰上云委

厥美以從俗言子蘭之自弃也此云委厥美而歴兹言懷王之見弃也芳菲菲而

難虧𠔃虧歇而一作其虧一作𧇾芬至今猶未沬沬巳也言已所

行純美芬芳勃勃誠難𧇾歇乆而彌盛至今尚未已也芬一作芬芬勃一作浡𥙷曰說文云芬艸初生其

香分布沬音昧微晦也易曰日中見沬招魂曰身服義而未沬和調度以自娛𠔃

聊浮游而求女言我雖不見用猶和調已之行度執守忠貞以自娛樂且徐徐

浮游以求同志也五臣云汝同志人也度法度也𥙷曰和調重言之也女細吕切及余飾

之方壯𠔃周流觀乎上下上謂君下謂臣也言我願及年德方

盛壮之時周流四方觀君臣之賢欲往就之也𥙷曰髙余冠之岌岌𠔃長余佩之陸離所謂余飾之方壯

也周流觀乎上下猶言周流乎天余乃下也下音戸靈氛旣告余以吉占

𠔃補曰靈氛告以吉占百神告以吉故而此獨曰靈氛者初疑靈氛之言復要巫咸巫咸與百神無異

詞則靈氛之占誠吉矣然原固未甞去也設詞以自寛耳歷吉日乎吾將行

言靈氛旣告我以𠮷占歷善日吾將去君而逺行也五臣云歷選也𥙷曰上林賦云歷𠮷日以齊戒張揖

曰歷筭也行胡郎切叶韻折瓊枝以爲羞兮羞脯𥙷曰張揖云瓊樹生

崑崙西流沙濵大三百圍髙萬仞其華食之長生羞脩二物也見周禮羞致滋味脩則脯也王逸五臣以

羞爲脩誤矣精瓊爢以爲粻精鑿也爢屑也粻粮也詩云乃裹餱粮言我將

行乃折取瓊枝以爲脯腊精鑿玉屑以爲儲粮飲食香潔冀以延年也五臣云精擣也取其淸㓗而延壽

𥙷曰爢音糜文選音靡反離騷云精瓊靡與秋菊芳將以延夫天年應劭云精細也瓊玉之華也周禮有

食玉注云玉陽精之純者食之以禦水氣鄭司農云王齊當食玉屑粻音張食米也鑿音作精細米也左

傳粢食不鑿爲余駕飛龍兮雜瑶象以爲車

牙也言我駕飛龍乗明智之獸象玉之車文章雜錯以言已德似龍玉而丗莫之識也五臣云飛龍喻道

瑶象以比君子之德言我逺游但駕此道德以爲車𥙷曰易曰飛龍在天許愼云飛龍有翼瑶美玉也言

以瑶象爲車而駕以飛龍也上爲去聲何離心之可同𠔃吾將逺

逝以自䟽言賢愚異心何可合同知君與已殊志故將逺去自䟽而流遁於丗也五臣云

忠佞兩心不可同吾將逺去自疏逺也𥙷曰䟽所𦵔切邅吾道夫崑崙兮

邅轉也楚人名轉曰邅河圖括地象言崑崙在西北其髙萬一千里上有瓊玉之樹也𥙷曰邅池戰切禹

夲紀言崑崙山髙三千五百餘里日月所相避隱爲光明也其上有醴泉華池河圖云崑崙天中柱也氣

上通天水經云崑崙虚在西北去嵩髙五萬里地之中也其髙萬一千里河水出其東北陬爾雅曰西北

之美者有崐崘虚之璆琳琅玕焉又曰三成爲崐崘丘注云崐崘山三重故以名云昔人引山海經西海

之南流沙之濵赤水之後黒水之前有大山名崑崙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淵環之又曰鍾山西六百里有

崑崙山所出五水今按山海經内崑崙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方八百里髙萬仞山有木禾面有九井以玉

爲檻面有五門門有開明獸守之百神之所在郭璞曰此自別有小崑崙也淮南子云崑崙虚中有增城

九重上有木禾珠樹玉樹琔樹不死樹在其西沙棠琅玕在其東絳樹在其南碧樹瑶樹在其北東方朔

十洲記崑陵即崑崙中狹上廣故曰崑崙山有三角其一角正東名曰崑崙官其處有積金爲墉城面方

千里城上安金臺五所玉樓十二神異經云崑崙有銅柱焉其髙入天所謂天柱也圍三千里圎周如削

下有回屋仙人九府所治又一說云大五嶽者中嶽崑崙在九海中爲天地心神仙所居五帝所理凡此

說誕實未聞也路脩逺以周流言巳設去楚國逺行乃轉至崑崙神明之

山其路遥逺周流天下以求同志也揚雲霓之晻藹𠔃揚披也晻藹猶

蓊鬱䕃皃也一本揚下有志字藹釋文作濭一作靄正臣云揚舉也雲霓虹也𦘕之於旌旗晻藹旌旗蔽

日皃𥙷曰晻藹暗也⿱冝八 -- 𡨋也晻烏感切藹靄濭並於蓋切鳴玉鸞之啾啾鸞鸞鳥也

以王爲之著於衡和著於軾啾啾鳴聲也言巳從崑崙將遂陞天披雲霓之蓊鬱排讒佞之黨羣鳴玉鸞

之啾啾而有節度也五臣云玉馬佩也鸞車鈴也言我去國亦守節度而行𥙷曰許愼云鸞以象鳥之聲

詩云和鸞雝雝注云在軾曰和在鑣曰鸞禮記曰君子在車則聞鸞和之音注云鸞在衡和在式正義云

鸞在衡和在式謂常所乗之車(⿱艹石)田獵之車則鸞在馬鑣韓詩外傳曰升車則馬動馬動則鸞鳴鸞鳴則

和應啾音揫埤倉云衆聲也朝發軔於天津兮天津東極箕斗之間漢津

也𥙷曰爾雅析木謂之津箕斗之間漢津也注云箕龍尾斗南斗天漢之津梁䟽云天河在箕斗二星之

間隔河須津梁以渡故謂此次爲析木之津天文大象賦云天津横漢以摛光注云天津九星在虚危比

橫河中津梁所渡夕余至乎西極言巳朝發天之東津萬物所生夕至地之

西極萬物所成動順隂陽之道且亟疾也𥙷曰上林賦云左蒼梧右西極注引爾雅西至于𡺳國爲西極

又淮南曰西方西極之山曰閶闔之門鳳皇翼其承旂兮翼敬也旂旗也

𦘕龍虎爲旂也文選翼作紛𥙷曰周禮交龍爲旂熊虎爲旗左傳曰三辰旂旗爾雅有鈴曰旂旂渠希切

旗渠之切髙翶翔之翼翼翼翼和皃言巳動順天道則鳳皇來隨我車敬承旂

旗髙飛翺翔翼翼而和嘉忠正懷有德也之一作而五臣云鳳皇承旂引路飛翔翼翼然扶衞於巳𥙷曰

古者旌旗皆載於車上故逸以承旂爲來隨我車逺遊注云俊鳥夾轂而扶輪是也五臣以爲引路誤矣

淮南曰鳯皇曽逝萬仞之上翺翔四海之外注云鳥之髙飛翼一上一下曰翺直刺不動曰翔

吾行此流沙𠔃流沙沙流如水也尚書曰餘波入于流沙五臣云流沙西極也𥙷曰

山海經流沙出鍾山西行注云今西海居延澤尚書所謂流沙者形如月生五日張揖云流沙沙與水流

行也顔師古曰流沙但有沙流本無水也遵赤水而容與遵循也赤水出崑崙

山容與游戲皃言吾行忽然過此流沙遂循赤水而游戲雖行逺方動以㓗淸自酒飾也𥙷曰愽雅云崑

崙虚赤水出其東南陬河水出其東北陬洋水出其西北陬弱水出其西南陬河水入東海三水入南海

穆天子傳曰遂宿于崑崙之阿赤水之陽莊子曰黃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崑崙之丘麾蛟

龍使梁津𠔃舉手曰麾小曰蛟大曰龍或言以手敎曰麾津西海也蛟龍水虫也

以蛟龍爲橋乗之以渡似周穆王之越海比鼉黿以爲梁也使一作㠯五臣曰麾昭也𥙷曰麾許爲切廣

雅曰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有角曰虬龍無角曰螭龍郭璞云蛟似蛇四足小頭細頸𡖉生子如三斛

瓮能吞人龍屬也說文曰津水渡也詔西皇使渉予詔告也西皇帝少皥也渉

渡也言我乃麾蛟龍以橋西海使少皡來渡我動與神獸聖帝相接言能渡萬民之厄也予一作余𥙷曰

少皡以金德王白精之君故曰西皇逺遊注云西皇所居在西海之津予我也上聲路脩逺

以多艱𠔃艱難騰衆車使徑待騰過也言崑崙之路險阻

艱難非人所能由故令衆車先過使從邪徑以相待也以言巳所行髙逺莫能及也待一作侍路不

周以左轉𠔃不周山名在崑崙西比轉行也五臣云左轉者君子尚左𥙷曰山海經西

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注云此山形有缺不周匝因名之西北不周風自此出也淮

南子云西北方不周之山曰幽都之門又曰崑崙之山北門開以納不周之風大人賦曰回車朅來𠔃絶

道不周張揖曰不周山在崑崙東南二千三百里以山海經淮南子考之不周當在崑崙西北逸說是也

逺游曰歷太皓以右轉太皓在東方自左而之右故下云遇蓐收乎西皇也此云路不周以左轉不周在

西北海之外自右而之左故曰指西海以爲期也五臣說非是指西海以爲期

也期㑹也言巳使語衆車我所行之道當過不周山而左行俱㑹西海之上也過不周者言道不合於丗

也左轉者言君行左乖不與已同志也𥙷曰愽物志云七戎六蠻九夷八狄謂之四海言皆近海漢張騫

渡西海至大秦大秦之西鳥遟國鳥遟國之西復言有海西海之濵有小崑崙髙萬仞方八百里

余車其千乗𠔃屯陳也五臣云屯聚也車所以載已言君子以德自載亦如車

焉聚千乗者言道德之多並運於己所在可馳走𥙷曰屯徒渾切乗實證切齊玉軑而

並馳軑錮也一云車轄也言乃屯敶我車前後千乗齊以玉爲車轄並馳左右言從已者衆皆

有玉德冝輔千乗之君也即道千乗之國也𥙷曰⿰⾞⽝音大方言云輪韓楚之間謂之軑齊同也言齊驅並

駕八龍之婉婉𠔃婉婉龍皃五臣云八龍八節之氣也婉於阮切釋文

作蜿於元切載雲旗之委蛇言巳乗八龍神智之獸其狀婉婉又載雲旗委

蛇而長也駕八龍者言巳德如龍可制御八方也載雲旗者言巳德如雲能潤施萬物也蛇一作移一作

逶迤五臣云言我所往皆與神游故可御氣爲駕載雲爲旗也𥙷曰文選注云其髙至雲故曰雲旗委於

爲切蛇弋支切抑志而弭節兮神髙馳之邈邈

逺皃言巳雖乗雲龍猶自抑案弭節徐行髙抗志行邈邈而逺莫能追及一云邁髙馳五臣云抑志按節

徐行以𠋫丗人其邈逺莫能逮及也奏九歌而舞韶𠔃九歌九德之歌

禹樂也韶九韶舜樂也尚書簫韶九成是也𥙷曰周禮有九德之歌九㲈之舞啓樂有九辯九歌又山海

經夏后開始歌九招開即啓也竹書云夏后啓舞九韶聊假日以媮樂言巳德髙

智明冝輔舜禹以致太平奏九德之歌九韶之舞而不遇其時故假日游戲媮樂而巳假一作暇𥙷曰顔

師古云比言遭遇幽厄中心愁悶假延日月茍爲娛樂耳今俗猶言借日度時故王仲宣登樓賦云登兹

樓以四望𠔃聊假日以消憂今之讀者改假爲暇失其意矣李善注仲宣賦引荀子多暇日亦承誤也媮

樂也音俞陟陞皇之赫戲𠔃皇皇天也赫戲光明皃一無陟字陞一作升𥙷

曰西京賦云叛赫戲以煇煌赫戲炎盛也戲與曦同忽臨睨夫舊郷睨視也舊

郷楚國也言巳雖升崑崙過不周渡西海舞九韶陞天庭據光曜不足以解憂猶顧視楚國愁且思也𥙷

曰睨五計切僕夫悲余馬懷𠔃僕御也懷思也蜷局顧而

不行蜷局詰屈不行皃屈原設去丗離俗周天帀地意不忘舊郷忽望見楚國僕御悲感我馬

思歸蜷局詰屈而不肯行此終志不去以詞自見以義自明也五臣云蜷局回顧而不肯行𥙷曰蜷音拳

蟲形詰屈也行胡郎切叶韻亂曰亂理也所以發理詞指揔撮其要也屈原舒肆憤懣極意

敶詞或去或留文采紛華然後結括一言以明所趣之意也𥙷曰國語云其輯之亂輯成也凡作篇章旣

成撮其大要以爲亂辭也離騷有亂有重亂者揔理一賦之終重者情志未申更作賦也巳矣

哉國無人莫我知兮已矣絶望之詞無人謂無賢人也易曰闚其戸閴其

無人屈原言巳矣我獨懷德不見用者以楚國無有賢人知我忠信之故自傷之詞一無哉字𥙷曰論語

曰巳矣乎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孔安國曰巳矣發端歎詞又何懷乎故都

言衆人無有知巳巳復何爲思故郷念楚國也旣莫足與爲美政𠔃

吾將從彭咸之所居言時丗之君無道不足與共行美德施善政者

故我將自沈汨淵從彭咸而居處也

叙曰昔者孔子叡聖明喆天生不羣

羣一作王定經術刪詩書一云俾定經術乃刪詩書正禮樂

制作春秋以爲後王法門人三千罔不

昭逹臨終之日則大義乖而微言絕其

後周室襄微戰國並爭道德陵遟譎詐

萌生於是楊墨鄒孟孫韓之徒各以所

知著造傳記或以述古或以明丗八字一作咸以

而屈原履忠被𧮂憂悲愁思一云憂愁思憤

依詩人之義而作離騷上以諷諫下以

自慰遭時闇亂不見省納不勝憤懣遂

復作九歌以下凡二十五篇楚人髙其

行義瑋其文采以相敎傳或作傳教至於孝武

帝恢廓道訓使淮南王安作離騷經章

句則大義粲然後丗雄俊莫不瞻慕

舒肆妙慮一云攄舒妙思纉述其詞逮至劉向

顔師古讀如本字典校經書分爲十六卷孝章即

位深𢎞道藝而班固賈逵復以所見改

易前疑各作離騷經章句其餘十五卷

一作闕而不說又以壯爲狀一作義多乖

異事不要括一作今臣復以所識所知稽

之舊章合之經傳八字一云稽之經傳作十六卷章

句雖未能究其微妙然大指之趣略可

見矣且人臣之義以忠正爲髙以伏節

爲賢故有危言以存國殺身以成仁是

以伍子胥不恨於浮江比干不悔於剖

心然後忠立而行成忠一作德榮顯而名著

著一作稱(⿱艹石)夫懷道以迷國詳愚而不言

佯同詐也顚則不能扶危則不能安婉娩以

順上婉娩一作娩娩一作僶俛逡巡以避患雖保黃耇

終壽百年蓋志士之所恥愚夫之所賤

也今若屈原膺忠貞之質體淸㓗之性

直若砥矢言若丹靑進不隱其謀退不

顧其命此誠絶丗之行俊彦之英也而

班固謂之露才揚已一作班賈競於羣小之中

怨恨懷王譏刺椒蘭茍欲求進強巨姜

非其人不見容納忿恚自沈是虧其髙

明而損其淸潔者也昔伯夷叔齊讓國

守分一作不食周粟遂餓而死豈可復謂

有求於丗而怨望哉一作恨怨且詩人怨主

一作上曰嗚呼小子未知臧否匪而

命之言提其耳風諫之語於斯爲切然

仲尼論之以爲大雅引此比彼屈原之

詞優游婉順寧以其君一有爲字不智之故

欲提攜其耳乎而論者以爲露才揚己

怨刺其上強非其人殆失厥中矣夫離

騷之文依託五經以立義焉帝髙陽之

苗裔則厥初生民時惟姜嫄也紉秋蘭

以爲佩則將翶將翔佩玉瓊琚也夕攬

洲之宿莽則易濳龍勿用也駟玉虬而

乗鷖則時乗六龍以御天也就重華而

敶詞則尚書咎繇之謀謨也登崑崙而

渉流沙則禹貢之敷土也故智彌盛者

其言愽才益多者其識逺多一作劭屈原之

詞誠愽逺矣自一有孔丘字終没以來名儒愽

逹之士著造詞賦莫不擬則其儀表祖

式其模範取其要妙竊其華藻所謂金

相王質百丗無匹丗一作歳名垂罔極永不刋

滅者矣班孟堅序云昔在孝武愽覽古文淮南王安叙離騷傳以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恕

悱而不亂(⿱艹石)離騷者可謂兼之蟬蛻濁穢之中浮游塵埃之外皭然泥而不滓推此志雖與日月爭光可

也斯論似過其眞又說五子以失家巷謂五子胥也及至羿澆少康弍姚有娀佚女皆各以所識有所増

損然猶未得其正也故愽采經書傳記本文以爲之解且君子道窮命矣故潛龍不見是而無悶關睢哀

周道而不傷蘧瑗持可懷之智寗武保如愚之性咸以全命避害不受丗患故大雅曰旣明且哲以保其

身斯爲貴矣今(⿱艹石)屈原露才揚已競乎危國羣小之間以離讒賊然責數懷王怨惡椒蘭愁神苦思強非

其人忿懟不容沈江而死亦貶絜狂狷景行之士多稱崑崙⿱冝八 -- 𡨋婚宓妃虚無之語皆非法度之政經義所

載謂之兼詩風雅而與日月爭光過矣然其文弘愽麗雅爲辭賦宗後丗莫不斟酌其英華則象其從容

自宋玉唐勒景差之徒漢興枚乗司馬相如劉向楊雄騁極文辭好而悲之自謂不能及也雖非明智之

器可謂妙才者也政與正同顔之推云自古文人常䧟輕薄屈原露才揚已顯𭧂君過劉子玄云懷襄不

道其惡存於楚賦讀者不以爲過盖不隱惡故也愚甞折𠂻其說而論之曰或問古人有言殺其身有益

於君則爲之屈原雖死何益於懐襄曰忠臣之用心自盡其愛君之誠耳死生毀譽所不顧也故比干以

諫見戮屈原以放自沈比干紂諸父也屈原楚同姓也爲人臣者三諫不從則去之同姓無可去之義有

死而巳離騷曰阽余身而危死兮覽余初其猶未海則原之自處審矣或曰原用智於無道之邦虧明哲

保身之義可乎曰愚如武子全身逺害可也有官守言責斯用智矣山甫明哲固保身之道然不曰夙夜

匪解以事一人乎士見危致命况同姓兼恩與義而可以不死乎且比干之死微子之去皆是也屈原其

不可去乎有比干以任責微子去之可也楚無人焉原去則國從而亡故雖身𬒳放逐猶徘徊而不忍去

生不得力爭而強諫死猶兾其感發而改行使百世之下聞其風者雖流放廢斥猶知愛其君眷眷而不

忘臣子之義盡矣非死爲難處死爲難屈原雖死猶不死也後之讀其文知其人如賈生者亦鮮矣然爲

賦以弔之不過哀其不遇而巳余觀自古忠臣義士慨然發憤不顧其死特立獨行自信而不回者其英

烈之氣豈與身俱亡哉仍羽人於丹丘留不死之舊郷超無爲以至清與太初而爲隣此逺游之所以作

而難爲淺見寡聞者道也仲尼曰樂天知命故不憂又曰樂天知命有憂之大者屈原之憂憂國也其樂

樂天也離騷二十五篇多憂丗之語獨逺游曰道可受兮不可傳其小無内兮其天無垠無淈滑而䰟兮

彼將自然壹氣孔神兮於中夜存虚以待之兮無爲之先此老莊孟子所以大過人者而原獨知之司馬

相如作大人賦宏放髙妙讀者有凌雲之意然其語多出於此至其妙處相如莫能識也太史公作傳以

爲其文約其辭微其志絜其行廉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𩔖邇而見義逺其志絜故其稱物芳其行廉

故死而不容皃踈濯淖汚泥之中以浮游塵埃之外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斯可謂深知巳者揚

子雲作反離騷以爲君子得時則大行不得時則龍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沈身哉屈子之事盖聖賢之變

者使遇孔子當與三仁同稱雄未足以與此班孟堅顔之推所云無異妾婦兒童之見余故具論之

 離騷賛序     班孟堅

離騷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初事懷王

甚見信任同列上官大夫妬害其寵讒

之王王怒而踈屈原以忠信見疑憂愁

幽思而作離騷離猶遭也騷憂也明巳

遭憂作辭也是時周室巳滅七國並爭

屈原痛君不明信用羣小國將危亡忠

誠之情懷不能巳故作離騷上陳堯舜

禹湯文王之法下言羿澆桀紂之失以

風懷王終不覺寤信反間之說西朝於

秦秦人拘之客死不還至于襄王復用

讒言逐屈原在野又作九章賦以風諫

卒不見納不忍濁丗自投汨羅原死之

後秦果滅楚其辭爲衆賢所悼悲故傳

于後

 辨騷      劉勰

自風雅寢聲莫或抽緒竒文蔚起其離

騷哉故以軒翥詩人之後奮飛辭家之

前豈去聖之未逺而楚人之多才乎昔

漢武愛騷而淮南作傳以爲國風好色

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艹石)離騷者可

謂兼之蟬蛻穢濁之中浮游塵埃之外

一作然𣵀而不緇雖與日月爭光可

也班固以爲露才揚已忿懟沈江羿澆

二姚與左氏不合離騷用羿澆等事正與左氏合孟堅所云謂劉安說

崑崙懸圃非經義所載然而文辭麗雅

爲詞賦之宗雖非明哲可謂妙才王逸

以爲詩人之提耳屈原婉順離騷之文

依經立義駟虬乗鷖則時乗六龍崑崙

流沙則禹貢敷土名儒詞賦莫不擬其

儀表所謂金相玉振百丗無匹者也及

漢宣嗟歎以爲皆合經術楊雄諷味亦

言體同詩雅四家舉以方經而孟堅謂

不合傳體襃貶任聲抑揚過實可謂鑒

而弗精翫而未覈者也將覈其論必徴

言焉故其陳堯舜之耿介稱禹湯之祗

敬典誥之體也譏桀紂之猖狂傷羿澆

之顚隕規諷之旨也虬龍以諭君子雲

霓以譬讒邪比興之義也每一顧而掩

涕歎君門之九重忠怨之辭也觀兹四

事同于風雅者也至於託雲龍說迂怪

豐隆求宓妃鴆鳥媒娀女詭異之辭也

康回傾地夷羿弊日木夫九首土伯三

目譎怪之談也依彭咸之遺則從子胥

以自適狷狹之志也士女雜坐亂而不

分指以爲樂娛酒不廢沈湎日夜舉以

爲歡荒淫之意也此皆宋玉之詞非屈原意自漢以來靡麗之賦勸百而諷

一其流至於齊梁而極矣皆自宋王唱之擿此四事異乎經典者

也故論其典誥則以彼語其夸誕則如

此固知楚辭者體慢於三代而風雅於

戰國乃雅頌之愽徒而詞賦之英傑也

此語施於宋王可也觀其骨鯁所樹肌膚所附雖取

鎔經意亦自鑄偉辭故騷經九章朗麗

以哀志九歌九辯綺靡以傷情逺遊天

問瓌詭而惠巧招魂大招耀豔而深華

卜居標放言之致漁父𭔃獨任之才故

能氣往轢古辭來切今驚采絶燄難與

並能矣自九懷巳下遽躡其跡而屈宋

逸歩莫之能追故其叙情怨則鬱伊而

易感述離居則愴怏而難懷論山水則

循聲而得貌言節𠋫則披文而見時枚

賈追風以入麗馬楊㳂波而得竒其衣

被詞人非一代也故才髙者苑其鴻裁

中巧者獵其豔辭吟諷者銜其山川童

蒙者拾其香草若能憑軾以𠋣雅頌懸

轡以馭楚篇酌竒而不失其貞玩華而

不墜其實則顧眄可以驅辭力欬唾可

以窮文致亦不復乞靈於長卿假寵於

子淵矣一云獨任當作獨往

讃曰不有屈原豈見離騷驚才風逸壯

志煙髙山川無極情理實勞金相玉式

豔溢錙毫煙一作雲


楚辭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