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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講禮記解義 (四庫全書本)/全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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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講禮記解義 全覽1 全覽2


  御製日講禮記解義序
  皇祖聖祖仁皇帝稽古右文命儒臣日值講筵五經通鑑以次進講薈萃羣言𤼵明㫖要臚為解義積有成編譯以國書頒示中外各製序言弁其端而授諸梓易書詩三經先竣春秋若干卷刻於雍正年間惟禮記巻帙浩繁藁本存繙書房久之未竟厥業朕御極之初允儒臣請纂修三禮義疏因取日講禮記解義原本參校異同歸於一是并命翻譯授梓以備五經之全敬列
  皇祖御製原文於前而畧述大概以誌成書𡻕月惟禮記出自漢儒然多本於七十子之所傳習如大學中庸一篇既經有宋大儒定為孔氏遺書訓釋而列於學官其他精言奥義往往與易詩書春秋相𤼵明非董仲舒揚雄軰所及蓋其來有自去聖人之教固未逺也雖月令王制附益其間有以啟後人疑議而先王之制所傳各異事之不可考而説之不可强同者亦已多矣依文立訓以存舊觀說經之通例也抑班固有言六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為急經禮三百曲禮三千豈惟其文而已蓋將以章志貞教大其坊與天下臣民共之仰惟
  聖祖序言所謂體諸躬修措之邦國者禮之實而明經之大用也因言以求其義因義以達其用夫豈章句訓詁之足云敢申言之以闡
  至訓
  乾隆十二年二月初一日







  日講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讀學士邦彦奉
  勑敬書



  欽定四庫全書
  聖祖仁皇帝御製日講禮記解義序
  朕聞六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為急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又曰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誠以禮者範身之具而興行起化之原也天之生人品類紛綸莫可紀極聖人起而整齊之法於天則於地順於人達於時協於鬼神斟酌損益以定其品節限制俾天下化其好逸惡勞之心而予以從善棄惡之道蒸蒸焉日蹈履於中正而不敢越蓋非有以强之也率乎其理之所安而已其綱有三百其目有三千大者在冠昏䘮祭朝聘射宴之規小者在揖讓進退飲食起居之節循之則君臣上下頼以序夫婦内外頼以辨父子兄弟婚媾姻婭頼以順而成反是則尊卑易位等殺無章家未有能齊而國未有能治者故曰動容中禮而天徳備矣治定制禮而王道成矣嘗遐觀三代禹湯文武惇叙彛典以倡導天下而其時之諸侯秉禮以守其國大夫士遵禮以保
  其家下至工賈庶人畏法循紀以世其業嗚呼何風之隆哉朕企慕至治深惟天下歸仁原於復禮故法宫之中日陳禮經講習紬繹蓋不敢斯須去也慨自嬴秦焚燒典籍禮乃滅亡漢興崇尚儒學禮經始顯傳之者十三家而戴徳戴聖為尤著聖所傳四十九篇即所謂禮記者是已迨程子朱子出表章學庸遂開千古道學之統其餘四十七篇雖雜出於漢儒亦皆傳述聖門格言有切身心要旨朕熟之復之靡間寒暑積有講義裒成全部弁以叙言用以無忘斯勤然豈徒效儒生佔畢云爾哉務佩服其訓詞而實體諸躬修措之邦國使百爾懐恭敬遜讓之誠兆庶凛撙節防閑之則徳化翔洽上嫓隆古庶乃愜朕敦崇禮教之意也夫


  乾隆十二年二月朔日講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讀學士陳邦彦奉
  𠡠敬書
  乾隆十四年十一月十九日奉
  㫖開載監理總裁提調纂修監造諸臣名銜
  監理
  和  碩  和  親  王𢎞 晝
  現任總裁官
  張廷玉
  現任副總裁官
  經筵講官太子少師刑部尚書加二級紀録一次汪由敦
  原任總裁官
  鄂爾泰
  朱 軾
  原任太子少保吏部尚書加三級紀録四次甘汝來
  原任副總裁官
  陳大受
  尹繼善
  原任吏部尚書紀録三次楊名時
  原任太子少保尚書銜教習庶吉士加二級徐元夢原 任 兵 部 尚 書 紀 録 三 次彭維新原 任 禮 部 侍 郎 紀 録 三 次李清植原任刑部右侍郎銜管禮部侍郎事加一級紀録二次王蘭生原任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加四級紀録三次李 紱原 任 宗 人 府 府 丞任啟運翰 林 院 侍 講 品 級頂 帶方 苞
  現任提調官
  内 閣 侍 讀 紀 録 二 次舒興阿翰 林 院 編 修 紀 録 五 次佟 保
  原任提調官
  原任内閣侍讀學士今陞刑部右侍郎加一級紀録二次兆 惠署日講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讀加二級紀録三次雙 慶原任内閣侍讀今陞禮科給事中兼佐領軍功加一級紀録三次岱 圖原任内閣侍讀今補授刑部員外郎兼佐領紀録三次赫 泰原任内閣侍讀今陞甘肅安西道紀録一次文 綬
  現任纂修官
  國 子 監 助 教 加 三 級潘永季
  原任纂修官
  原 任 山 西 吉 州 知 州王文震
  武英殿監造
  内務府錢糧衙門郎中兼佐領加六級紀録十六次永 保内務府錢糧衙門員外郎兼佐領加一級紀録八次永 忠内 務 府 廣 儲 司 員 外 郎永 泰内務府廣儲司司庫加一級紀録五次三 格監  造  加   一   級李 保監  造  加  二  級姚文彬
  庫            掌虎什泰
  庫            掌髙永仁
  庫            掌吉蘭泰
  庫            掌保慶

  日講禮記解義卷目   經部四
  第一卷       禮類三禮記之屬曲禮上
  第二巻
  曲禮上
  第三卷
  曲禮上
  第四卷
  曲禮下
  第五卷
  曲禮下
  第六卷
  檀弓上
  第七卷
  檀弓上
  第八巻
  檀弓上
  第九卷
  檀弓上
  第十卷
  檀弓下
  第十一卷
  檀弓下
  第十二卷
  檀弓下
  第十三巻
  王制
  第十四卷
  王制
  第十五卷
  王制
  第十六卷
  王制
  第十七卷
  月令
  第十八卷
  月令
  第十九卷
  月令
  第二十卷
  月令
  第二十一卷
  曾子問
  第二十二卷
  曾子問
  第二十三卷
  文王世子
  第二十四卷
  禮運
  第二十五巻
  禮運
  第二十六卷
  禮器
  第二十七卷
  禮器
  第二十八卷
  郊特牲
  第二十九卷
  郊特牲
  第三十卷
  内則
  第三十一卷
  内則
  第三十二卷
  内則
  第三十三卷
  玉藻
  第三十四卷
  玉藻
  第三十五卷
  明堂位
  第三十六卷
  喪服小記
  第三十七卷
  喪服小記
  第三十八卷
  大傳
  第三十九卷
  少儀
  第四十卷
  學記
  第四十一卷
  樂記
  第四十二卷
  樂記
  第四十三卷
  雜記上
  第四十四卷
  雜記上
  第四十五卷
  雜記下
  第四十六卷
  雜記下
  第四十七卷
  喪大記
  第四十八卷
  喪大記
  第四十九卷
  祭法
  第五十卷
  祭義
  第五十一卷
  祭義
  第五十二卷
  祭統
  第五十三卷
  經解
  哀公問
  第五十四卷
  仲尼燕居
  孔子閒居
  第五十五卷
  坊記
  第五十六卷
  中庸
  表記
  第五十七卷
  表記
  第五十八卷
  緇衣
  第五十九卷
  奔喪
  問喪
  第六十卷
  服問
  閒傳
  第六十一卷
  三年問
  深衣
  投壺
  第六十二卷
  儒行
  大學
  冠義
  昏義
  第六十三卷
  鄉飲酒義
  射義
  第六十四卷
  燕義
  聘義
  喪服四制
  等謹案
  日講禮記解義六十四卷是書為
  聖祖仁皇帝經筵所講皆經
  御定而未及編次成帙
  皇上御極之初乃
  命取繙書房舊稿校刋頒行禮為治世之大經周禮具其政典儀禮陳其節文禮記一書朱子以為儀禮之𫝊然特冠義等六篇及喪服諸篇與儀禮相𤼵明耳至於他篇則多整躬範俗之道别嫌明㣲之防不盡與儀禮相比附盖儀禮皆古經而禮記則多誌其變儀禮皆大綱而禮記則多謹於細儀禮皆度數而禮記則多明其義故于聖賢之㣲言精意雜見其中斂之可以正心修身推之可以齊家治國平天下自天子以至庻人莫不於是取裁焉是編推繹經文𤼵揮暢逹而大㫖歸於謹小
  慎㣲皇自敬徳以納民於軌物衛湜所集一百四十四家之説鎔鑄翦裁一一薈其精要信乎聖人制作之意惟
  聖人能知之矣乾隆四十一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一
  禮者所以經天地理人倫皆人性所固有而非偽貌飾情之具也原其所起則髙卑定位而禮立焉萬物散殊而禮行焉聖人循天秩之自然而制為冠婚喪祭朝聘燕饗鄉射之禮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義凡所為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未有外於此者粤自唐虞以至三代遞有損益而於周為盛盖周公輔成王致太平述文武之徳監夏商之尚以制為禮郁郁乎文故孔子曰吾從周今所傳周禮儀禮盖其遺也迨周末文勝正禮浸失於是孔門七十二子之徒或錄舊禮之義或錄變禮所由以為之記繼遭秦火禮益散亡至漢武帝時周禮雖得自河間獻王未有傳習之者惟儀禮則傳於漢初髙堂生以授蕭奮蕭奮授孟卿孟卿授后蒼后蒼授戴徳戴聖二戴因習儀禮而錄禮記大戴氏以所得先儒所記
  禮書百餘篇刪存八十五小戴氏又増損為四十三以曲禮檀弓雜記分上下後馬融傳小戴之學増以月令明堂位樂記總四十九篇則今之禮記是也昔人嘗論禮記雜出於諸儒不能悉得聖人之㫖文義頗多牴牾然河南程子則謂其傳聖門之緒餘及格言甚多如樂記學記大學之類無可議者檀弓表記坊記之類亦有至理王制禮運禮器多傳古意横渠張子謂出於聖門二三子之傳惟講解各異故辭命不能無害至如禮文不可不信新安朱子謂周官一書固為禮之綱領至其儀法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郊特牲冠義等篇乃其義疏然則禮記之與周禮儀禮相為表裏輔翼而行也久矣今考本文自大學中庸既經程朱表章列於四書其四十七篇雖容有漢儒附㑹宜於精擇者而其為聖賢之格言先王之遺制則無一而不本於人性之固有因天秩之自然返而求之自學者以至聖人自一身以及天下胥受治焉可以其為形器之粗而略之哉
  曲禮上
  曲禮者古禮經之篇名後人以編簡多故分上下案禮器有云經禮三百曲禮三千鄭氏康成等曰經禮即周禮曲禮即儀禮而朱子以為經禮乃今之儀禮則以儀禮為曲禮者未可從矣呂氏大臨曰節文之不可變者為經即今所傳之儀禮其篇末稱記者記禮之變節為曲禮而朱子以為儀禮中亦自有變則專以曲禮為變禮者又未可從矣呉氏澄曰曲者一偏一曲之謂曲禮盖謂禮之小節雜事而非大體全文其為委曲曲折之解者亦非也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此述古曲禮之言以見主敬為行禮之本也敬者主一無適之謂曲禮有曰學以禮為先禮以敬為本凡身之所處必毋一時一事之不敬而後此中有主其見於外者必儼然而若思焉安定乎其辭焉以是而臨民則安民之效豈外是哉案開宗明義即揭以毋不敬一言不惟可貫全書而幷可該聖學若堯之欽明舜之溫恭湯之聖敬日躋文王之緝熙敬止無非是者程子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君徳也君徳即天徳也張子曰事主於敬則無過舉也動容貌正顔色出辭氣則民可望而知也學者必自此推類朱子曰毋不敬是統言主宰處儼若思敬者之貌安定辭敬者之言安民哉敬者之效也眞氏徳秀曰凡四言而脩身治國之道略備其必聖賢之遺言與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此言以禮節情之學也夫人情之易流也甚矣是故敖當戒而不可長也欲當窒而不可從也志宜廣而不可滿也樂宜節而不可極也盖理涵於心而心麗於氣苟任其發而流焉則微者愈微而危者愈危矣其在聖人能以敬勝無慮乎敖之長也能以義勝無慮乎欲之從也所見者大無慮乎志之滿也所得者眞無慮乎樂之極也下此則當戒其已甚故必以禮節之朱子曰敖不可長以下不知何書語又自為一節皆禁戒之詞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𨗇
  此即賢者以示人平情之用崇徳之方也賢者之心公而明故於所狎而能敬之於所畏而能愛之愛焉而又知其惡憎焉而又知其善積之厚而能散以與人安所安而能𨗇以從義此皆人所宜法也朱子曰六句文義大同皆蒙賢者二字為文言皆衆人所不能唯賢者乃能之耳舊注非是
  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很毋求勝分毋求多
  此言利害之機而欲人審於所處也趨利避害雖人之情而必有義焉故財者人所欲也臨財必審其當得與否而毋苟得難者人所畏也臨難必審其當免與否而毋苟免很者與人争者也孰不好勝而我則毋求其勝分者與人共者也孰不貪多而我則毋求其多以是而省身克己斯義不可勝用矣案為得為免起於一念之苟遂至無地以自處為勝為多起於一念之求遂至無地以處人然則人之所以居心御境者無他亦惟無所苟焉無所求焉而已矣積而充之則毋苟得者一介不取可也毋苟免者守死善道可也毋求勝者犯而不校可也毋求多者素位而行不願乎外可也
  疑事毋質直而勿有
  此言質疑者貴乎虚心也朱子謂兩句湏連説疑事毋質即少儀所謂毋身質言語也人苟有所疑於其事而就正於人則毋得執一成説以為㫁但直陳所見聽彼決擇而勿專務强辨據而有焉庻不至於偏蔽而疑可釋矣案直而勿有即是申説毋質之意所以虚心而求盡乎事物之理也
  若夫坐如尸立如齊
  此言坐立之法也注以夫為丈夫之事朱子曰劉原父云大戴禮曾子事父母篇曰孝子惟巧變故父母安之若夫坐如尸立如齊弗訊不言言必齊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為人子之道也此篇盖取彼文而若夫二字失於刪去人不可以斯湏而不敬故一坐也如尸焉一立也如齊焉盖人心之所甚嚴莫嚴於祭祀程子謂如尸如齊所以飬其志者是也
  禮從宜使從俗
  此言行禮之貴於時中也禮非以强世必從乎宜使非以自專必從乎俗應氏鏞曰大而百王百世質文損益之時小而一事一物泛應酬酢之節又曰五方皆有性千里不同風若失宜而違俗則非所以為禮非所以為使矣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别同異明是非也
  此言禮之用至切於人也夫禮者本乎天秩而周於民用倫有親疏以此定之如五服有精粗重輕之類是也情有嫌疑以此決之如男女不親授受嫂叔不通問之類是也事有同異以此别之如車服器用之有等殺鼎俎籩豆之有竒耦之類是也理有是非以此明之如冕純從衆拜上違衆之類是也案此節盖通五禮而言疏列五服之内大功以上諸條特以服制例之耳陳氏澔引之不詳學者因以此節專為喪禮而𤼵誤矣呉氏澄曰定親疏禮之仁也決嫌疑禮之義也别同異禮之禮也明是非禮之智也統言之只是一禮細分之便屬四徳存乎善㑹而已
  禮不妄説人不辭費禮不踰節不侵侮不好狎
  此言禮有至正之則也説悦同人能得乎禮之至正不惟有以自處亦並有以處人是故容止取其可觀不至佞媚而妄以説人也言語取其可信不至煩易而辭費也又且持躬必謹不至侈而踰節接物必恭不至傲而侵侮與人必莊不至慢而好狎也盖禮之於情也猶坊之於水也能約其情而無諂無驕則於禮也其庻矣
  脩身踐言謂之善行行脩言道禮之質也
  此言行禮之本也君子學禮匪直以外之文而已必也脩身以踐其言斯慥慥篤實而可謂之善行矣惟行無不脩而言合於道乃禮之本質也盖質者文之所傅以立也禮必以忠信為質故曰苟非其人道不虛行
  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
  此言禮在自重也學問之道固當無我然又不可不重其在我禮聞見取於人不聞引取人也所以然者禮聞人之來學不聞我之往教也案舊説上以為仕言下以為學言朱子曰此雖兩節其實互明一事今從之
  道徳仁義非禮不成敎訓正俗非禮不備分争辨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宦學事師非禮不親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譲以明禮
  此言君子所以重禮之故也撙節裁抑之意禮體事而無不在是故愛為仁宜為義行仁義而有得為道徳苟非禮則無以主乎敬而不可得而成矣身為教言為訓用教訓以正民俗苟非禮則無以善其規而不可得而備矣争有曲直之分訟有是非之辨苟非禮則無以折其中而不可得而決矣君臣上下主乎義父子兄弟主乎恩苟非禮則無以明其分而不可得而定矣或宦或學以事其師非禮則情文扞格而不相親矣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則體統𨹧替而威嚴不行矣禱祠祭祀以供給乎鬼神非禮則精神渙散而不誠不荘矣是以君子必務為恭敬撙節退譲以明禮禮之既明所以内而脩身外而治人幽而事神無不各盡其道也呂氏祖謙曰此只是一禮字孝經只是一孝字此類湏參求其所以然案恭敬以心言撙節以事言退譲以儀言凡皆禮之實恭敬為本撙節退譲為用
  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惟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是故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别於禽獸此原禮所由始也人之血氣嗜慾視聽食息與禽獸異者無幾特禽獸之言與人異耳然鸚鵡能為人言終不離乎飛鳥猩猩能為人言終不離乎禽獸者以其不知有禮也人若無禮則口雖能言不亦猶然禽獸之心乎夫禮之大端以倫理為重惟禽獸無禮故至父子聚麀聖人憂人之或淪於禽獸也是故作而在上制為禮以教人使人知有禮而自别於禽獸此人道所由立也案天地之性人為貴知有禮而允蹈焉所謂明於天性知自貴於物也
  大上貴徳其次務施報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此言禮之因時而起也禮以時為大人知禮至三王而備而不知其因時制禮有不得不然之故焉當三皇五帝在上風氣渾樸以徳為先但貴徳之及人而已次若三王之世風氣漸開其時之人務施而亦務報故先王因人情以制禮而所尚在於徃來若往施而不來報彼則非禮來施而不往報此則非禮均非所以為交際之道也案此非重徳而輕報施如老氏之見也盖徳不務報而禮則以報施為主使人亹亹而不倦故曰禮得其報則樂又曰報者天下之利也利在天下而教實本於三王要亦因乎人情之自然也
  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也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貴乎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盈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
  此言禮之所係至重無人而不當學也人莫不喜安而惡危有禮則受益而安矣無禮則招損而危矣故禮不可不學也夫禮必自卑而尊人以逹此心之恭敬是心也人皆有之雖負販至微當勞役之際猶必有所尊焉而相譲於路况等而上之為富貴人乎故富貴而知好禮則不至於驕盈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至於懾禮逹分定而或慮其不安者未之有也案人之氣盈與氣歉者志不立也若惟禮是好則内重外輕而御境有權所以利用安身者在是矣
  人生十年曰幼學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壯有室四十曰強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傳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頤
  此言幼而從學至於成徳始終之行也朱子曰陸農師點人生十年曰幼作一句學作一句下倣此艾髮蒼白如艾色人生以百年為期故曰期朱子曰期與朞字同周匝之義人之生也十年曰幼天性未漓貴乎有以飬之當從事於小學以立其本焉二十曰弱始成人而加冠三十曰壯血氣定而有室四十曰强道明徳立始可出仕五十曰艾徳成更事可服官政為大夫六十曰耆時已稽久得以指事使人七十曰老氣日以衰得以家事𫝊子八十九十曰耄而知己衰猶夫七年曰悼而知未啓悼與耄雖或有罪而不復加刑周禮司刺所云幼弱老耄是也百年曰期年數已周凡飲食起居無不待飬於人者於此有頤之道焉聖王所以飬老而民興孝也案人之一生每十年而異其名使人知盛衰之候而血氣以定十年而異其事使人知進退之方而志趨以專聖人治天下所為因時教養而躋斯民於仁夀之域也
  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謝則必賜之几杖行役以婦人適四方乘安車自稱曰老夫於其國則稱名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
  此言大夫致事之禮也行役役使也安車一馬小車坐而乘者七十曰老而𫝊故大夫年至七十致還所掌之職事於朝以避賢路若君重之而不得謝必賜之以几杖欲以安其體助其力也行役必給以婦人欲順其指使也適四方必乘以安車恐渉於勞勩也於他國則自稱老夫明其君以愛賢之故至今猶列於朝也於本國則稱名以與士大夫同朝嫌以尊者自居也他國或以疑事越國來問必舉王朝所頒先君所行之舊制以告之不敢專以禮許人也案孔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今觀七十致事一條君有眷畱優待之恩臣有謙退恭謹之節亦可以知禮與忠之一端矣
  謀於長者必操几杖以從之長者問不辭譲而對非禮也
  此言少事長之禮也凡有事就謀於長者則必操几杖從之以致其服勤之意若長者有問不辭譲而遽對即嫌於自是而非所以為禮也彭氏曰古之飬老乞言授几七十杖於朝八十不俟朝欲言政者君就之况少者乎
  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醜夷不爭此言人子事親之禮也凡為人子之禮所以事父母者無不備故於一歳也冬則溫之以禦其寒夏則凊之以辟其暑於一日也昏則定之以奠其居晨則省之以問其安至於在羣聚儕輩之中一於遜譲而未嘗與争又所謂不敢惡於人也案溫凊定省皆孝之事至於不敢以一朝之忿忘身以及親則所以體親心者至矣
  夫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故州閭鄉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友稱其仁也交遊稱其信也
  此言孝為徳之本也凡仕者一命受爵再命受衣服三命受車馬二十五家為閭五百家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父在而為人子者至三賜受位雖尊貴之體宜備而不敢及車馬者其心盖在自卑以尊其親故州閭鄉黨見其實能敬親而稱其孝兄弟親戚見其實能愛親而稱其慈同官之僚友莫不稱其弟同志之執友莫不稱其仁同類之交遊莫不稱其信夫慈弟仁信為徳不同而皆統於孝此孝所以為百行之原也案鄭氏訓不及為不受朱子曰左氏傳魯叔孫豹聘於王王賜之路豹以上卿無路而不敢乘疑此不及車馬亦謂受之而不敢用耳若尊者之賜又爵秩所當得豈容獨辭而不受邪呉氏澄則曰賜與也三賜不及車馬與坊記饋獻不及車馬同意亦可備一解
  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此孝子之行也
  此言人子錫類之孝也子之能孝其親者於父之執友亦無所不致其敬焉故當其見之不謂之進則不敢以進不謂之退則不敢以退不問則不敢以對也夫於進退不敢專則一舉足而不忘乎親可知問對不敢專則一出言而不忘乎親可知此所以為孝子之行也
  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恒言不稱老
  此亦言事親之禮也夫為人子者身父母之身即當心父母之心出則必告欲親知其所往也反則必面欲親知其已至也所遊必有常處而身不他徃慮貽親之憂也所習必有正業而心不妄用慮違親之敎也至於恒言則不稱老盖愛日之誠喜懼交併而不忍出諸口也案出必告者所以禀命反必面者兼省安否也夫父母於子之出入與所交所習時刻厪念惟恐己之衰老而不克見其成立者往往而然然則父母既心乎子而子或不以父母為心可謂孝乎
  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随之羣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
  此亦言事長之禮也先王制禮貴老為其近於父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有年長以倍者則以父事之所謂父之齒隨行是也有十年以長者則以兄事之所謂兄之齒鴈行是也有五年以長者則以肩隨之所謂行肩而不併是也如羣居五人則推年長者一人而異其席盖地敷横席坐容四人長者居席端若有五人應一人别席故必推長者當之也馬氏曰徐行後長者謂之弟疾行先長者謂之不弟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孝弟見於歩趨疾徐之閒而聖人之道乃始於此盖逹事長之禮無所往而不為順也
  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食饗不為槩祭祀不為尸聽於無聲視於無形不登髙不臨深不苟訾不苟笑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懼辱親也父母存不許友以死不有私財
  此詳言事親之法也槩限量也為人子者居必别室而不敢主奥坐必偏坐而不敢中席行近左右而不敢中道立𠋣棖闑而不敢中門皆不敢當尊處也欲順親志故食饗不敢自為限量恐失子道故祭祀不敢為尸聽不特於有聲於無聲視不特於有形於無形恒若親之將有教使也一舉足而不敢忘父母不登髙恐致墜不臨深恐致陥也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不苟訾恐近䜛不苟笑恐近諂也不服行闇事以欺人於所不及見不登陟危險以徼倖於所不可知懼貽不令之名以辱吾親也父母存不敢輕生而許友以死不敢好貨而有私財家事統於尊而孝以守身為大也盖為孝子者能刻刻不忘父母而有以誠其身則即日用動静語黙之間而無忝所生之道無不在焉故曰身也者親之枝也不敬其親則傷其本而枝亦從而亡矣此不可以不察也
  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此言人子衣冠之禮也冠純謂冠飾衣純謂衣領緣為人子者父母俱存冠之純與衣之純不用素盖飾乎冠者或綦色之組纓或雜色之繢緌緣乎衣者或純以繢或純以青是也若夫年未三十而無父是為孤子至孤子而當室則有著代之義雖除喪以後必純以素併不若衆孤之純以采也案父母存則凡為子者有天倫之樂故全乎吉而冠衣皆尚乎文采父母没則為適子者有孺慕之誠故不忘乎凶而冠衣獨存其質素采之與素人以為其冠也衣也君子則以為此孝子之心也若心之哀樂不存而惟冠衣之有異固不足以為孝矣
  幼子常視毋誑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傾聽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負劒辟咡詔之則掩口而對
  此言䝉飬之貴端也視與示同負劒謂長者稍俯其身如負劒也辟偏也口旁謂之咡幼子之性本無不誠當常示之以無欺誑之道所以飬其性也至童子之所衣裘之溫非其所宜裳之飾非其所便所以飬其體也立必正所向聽不即於邪所以防其外而飬其中也若長者就童子而提攜以行則以兩手捧長者之手使習知尊敬之道也長者或於童子而負劒辟咡以詔則必掩口而後對使習知鄉尊者屛氣之禮也孔子曰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張子云教小兒且先安詳恭敬盖教之既豫則習與智長化與心成忽不自知其入於聖賢之域矣
  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遭先生於道趨而進正立拱手先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從長者而上丘𨹧則必鄉長者所視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此言敬師長之禮也先生年徳俱髙可為人師者長者但以年稱而已弟子從先生而行則不越路而與他人言尊不二也或遭先生於路則急趨而進正立拱手以竢恐有所教令也與言則對承其命也不與言則退承其志也若從長者而上於丘陵長者有所視則必鄉其所視恐將有問可即所見以對也登城則不敢手有所指城上則不敢口有所呼恐惑人於屬耳目之地也夫登城者無論從長者與否皆當不指不呼由上丘陵而推之則此亦其類矣
  將適舍求毋固将上堂聲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户外有二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将入户視必下入户奉扄視瞻毋回户開亦開户闔亦闔有後入者闔而勿遂毋踐屨毋踖席摳衣趨隅必慎唯諾
  此言為客之禮也遂盡也踖躐也将適主人之舍求毋出於固恐人無以應之也将上主人之堂聲必主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欲人有以知之也如户外有二人之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慮有宻謀而避之也其將入户則視必下兩手當心如奉扃然雖有視瞻毋或回轉不敢掩人之私也戸之開者則入亦開户之闔者則入亦闔不敢違主人之意也猶有從後入者則雖闔而勿遂為嫌於拒他客之來也就席之時毋或踐屨貴其人也毋或踖席正其位也必摳其衣便於坐也必趨於隅明其譲也及坐既定而必慎其唯諾禮之所為無往而不盡也案此所述假館與升堂入室即位之事莫不有禮存乎其間盖人能収斂此心以曲體人心習之既久則言辭動作之不得乎禮意者少矣












  日講禮記解義卷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
  曲禮上
  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不踐閾
  此言臣事君之禮也門中橛曰闑闑東為右主人位在門東客位門西由闑右不敢為賔也大夫與士出入於君門皆由闑之右而不踐乎閾敬無不在也案此乃大夫士自事其君之禮若適他國聘享者不然少儀曰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東惟私事故以臣禮入至公事則以公禮入矣
  凡與客入者毎門讓於客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然後出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而入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主人固辭然後客復就西階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拾級聚足連歩以上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
  此言主客交盡之禮也凡者通貴賤而言天子五門諸侯三門大夫二門士庻人一門寝門最内門也為猶布也肅手至地若今揖也拾猶渉也連歩謂足相隨不相過凡主人迎客而與客入者自大門以至寝門毎門必讓客令其先入客既至於寝門則主人請復入為席然後更出迎客客再辭不敢當主人乃致肅於客而先入以𨗳之主人入門則從右客入門則從左盖門皆南向入則東右而西左主人從右所以就東階客從左所以就西階客若降於主人之等不敢當客禮則就主人之階於東必主人固辭然後客乃復就西階至登階之時主人與客讓而欲其先客不敢當主人乃先而客繼之其渉階之級則兩足前後聚合歩歩相繼而上主人上於東階則先右足客上於西階則先左足盖欲相鄉而不相背也案先王制禮皆以恭敬辭讓為本故賔主於出入登降或先或後或左或右之間而交盡其道如此詳於入則出亦可知
  帷薄之外不趨堂上不趨執玉不趨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並坐不横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此言行坐授受之儀也帷幔薄簾也武足迹也行而張足曰趨張拱曰翔趨足容翔手容也朱子曰古人之坐兩膝著地因反蹠而坐於其上跪與坐小異跪有危義兩膝著地伸腰及股而勢危者為跪兩膝著地以凥著蹠而稍安者為坐也凡見尊者以疾行為敬然有不必趨者卿大夫家用帷士家用薄其外無人則舒其敬而不趨矣有不可趨者堂上地廹不足容歩則不趨矣有不敢趨者執玉之重或恐失墜則不趨矣夫惟堂上不趨故毎移足半躡之而為接武堂下可趨故移足各自成迹而為布武至於室中之地尤廹非但不可趨也并不可翔矣與敵體之人並坐宜遜讓而不敢横肱恐其相妨也授受之際彼方立則不跪以授之彼方坐則不立以授之恐煩其俯仰也案此諸事惟横肱為不敬耳若趨也跪也立也皆所以致敬於人然不得其宜則為諂為瀆恭而弗近於禮矣
  凡為長者糞之禮必加帚於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塵不及長者以箕自鄉而扱之
  此言掃除之禮也糞除穢也扱斂取也凡幼者為長者糞除其初必置帚於箕上以便兩手奉箕掃時則一手執帚一袂障帚郤歩而行且掃且遷不使塵及長者掃畢則以箕自向而扱取之皆所以委曲致敬也吕氏大臨曰古教飬之道必本諸孝悌孝悌之行常在於灑掃應對之際盖使知長者之可敬甘為僕御之役而不辭是所以存其良心折其傲慢之氣然後可與進於徳王氏蘋曰學者須是下學而上逹灑掃應對即是道德性命之理此章所言糞除之禮試體究此時此心如何其理微矣案聖人之道徹上徹下原無精粗本末之分而其初則自小學入故即灑掃一事可以見之
  奉席如橋衡請席何鄉請衽何趾席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東鄉西鄉以南方為上若非飲食之客則布席席間函丈主人跪正席客跪撫席而辭客徹重席主人固辭客踐席乃坐主人不問客不先舉
  此因設席而詳言其禮也衽卧席也函容也布席中間相去使容一丈之地席廣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函丈云者即所謂逺近間三席也将為長者設席則以兩手奉席状如橋衡而有不敢慢之心焉其設坐席則請面欲何所鄉設卧席則請足欲何所趾而必順尊者之意焉其布室中之席南鄉北鄉則以西方為上東鄉西鄉則以南方為上盖以近奥為尊也凡飲食席不相對若非飲食之客而為講問之客則布席中間共容一丈使足以指畫也即席之禮主人敬客故跪而正席客不敢當則跪而撫席以辭客敬主人故徹重席主人欲伸其敬則不聼其徹而固以辭主人敬客故必俟客之踐席将坐而後坐客敬主人故必俟主人有問而後答若不問則不先舉也案席之為制有次席繅席莞席萑席之異名五重三重再重之異數今雖平常飲食與講説之席所用宜為萑席與再重而其委曲謙謹猶若此則禮之於賔主也可知矣又案古者室中之席以近奥為尊昏禮同牢之席夫西婦東及此記所言是也堂上之席其南向者以東為上昏禮醴賔改筵東上鄉射禮乃席賔南面東上是也北向者亦以東為上燕禮諸公席於阼階西北面東上是也東向西向之席則皆北上鄉飲酒記主人之贊者西面北上大射儀若有東面者則北上是也唯堂上神席則南向西上以别於人飲射主人之席西向介席東向則皆南上以别於賔及遵耳舊注左右隂陽之説恐未然也
  将即席容毋怍兩手摳衣去齊尺衣毋撥足毋蹶先生書䇿琴瑟在前坐而遷之戒勿越虚坐盡後食坐盡前坐必安執爾顔長者不及毋儳言正爾容聽必恭毋勦説毋雷同必則古昔稱先王
  此又因即席而詳其禮也齊衣下縫也撥發揚貌蹶行遽貌盡與儘通執端慤貌儳猶暫也非類雜也古昔以時言先王以人言将即席之時當安詳而毋有怍容兩手摳衣務使地離下齊尺許而免躡跌衣毋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足毋行遽遇先生書䇿琴瑟當己之前必跪而遷之戒勿踰越虚坐則儘席之後以致㳟食坐則儘席之前以致潔其於坐也既當安其身又當執爾顔長者言不及則毋儳言也既必執爾顔又必正爾容長者如有言則聼必㳟也其坐而言也毋或𠞰説毋或雷同必法則古昔之格言稱述先王之實事不苟同於人不敢異於古也案𠞰説雷同為言者之通患而尤不可以對君父觀於大禹謨之述帝堯伊訓之稱成湯周公之稱我聞在昔述殷三宗周文王與孟子之非堯舜不敢以陳則臣子之敬其君者将欲則古昔而稱先王宜必有道矣
  侍坐於先生先生問焉終則對請業則起請益則起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侍坐於所尊敬無餘席見同等不起燭至起食至起上客起燭不見䟦尊客之前不叱狗讓食不唾
  此言侍坐之禮而類及於賔主也䟦本也侍坐於先生者先生如有問焉必俟既終而盡得其㫖然後置對不敢參雜先生之言也坐之時或請所業於先生而欲以傳其學則必起或請所益於先生而欲以卒其業則必起凡弟子之於師與子之於父而敬心惟一故子於父召無諾弟子於先生召亦無諾即唯而起也侍坐於所尊敬者必坐於席端使無餘席欲親近而應對審也如見同等則不起統於尊也燭至而起時之變也食至而起禮之節也上客至而起從尊者而致敬也燭将盡則更之而蔵其殘本不使客見恐客以夜深主倦而辭退也在尊者之前不敢叱狗恐以至賤駭尊者之聽也當讓食之時不敢唾嫌於鄙主人之饌也案曲禮有稱先生者以教言也君子以徳言長者以齒言所尊敬則有徳有齒而且兼以位言矣同一致敬之心而分别如是欲學者虚心體驗而不失乎禮也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屨視日蚤莫侍坐者請出矣侍坐於君子君子問更端則起而對侍坐於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閒願有復也則左右屏而待
  此言侍君子之禮也撰猶持也侍坐於君子若君子氣乏而欠體疲而伸撰取杖屨以為行具顧視日晷以卜蚤暮凡此皆為厭倦之容則請出以息之所以體君子之心也侍坐於君子若君子所問者更易事端必起而後對所以重君子之問也侍坐於君子若有告者曰少俟空閒願有所白事其為事之密者可知則居左者屏於左居右者屏於右待言畢而後出侍不敢干君子之私也
  毋側聽毋噭應毋滛視毋怠荒逰毋倨立毋跛坐毋箕寝毋伏斂髮毋髢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
  此言容止服御之禮也滛流動也逰行也跛偏任也箕展兩足如箕舌也以髪益髪曰髢古人重髪以纚縚之婦人以髪多為美故加髢男子但取斂不得加髢嫌為婦飾也免去也冠常在首不可去也褰揭也人之一身無時無事而不範於禮故頭容直毋側耳以聽也聲容静毋髙急以應也目容端毋流動邪眄也身容肅毋怠肆荒縱也足容重行毋倨慢也立如齊毋偏任一足也坐如尸毋兩展其足也寝不尸毋覆卧也凡所以正容貌者如此抑且首必斂髪而毋加髢以為美冠常在首而毋免以自便衣以飾體雖勞而毋袒以息倦裳以副衣雖暑而毋褰以取凉所以正衣冠者又如此案人之患在乎徇其意所便安而不由於正若視聽逰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際有不坊焉則将儳焉而不可以終日矣禮也者既以正人之心又以正人之體内外交飬為敬義夾持之道斷不可以斯湏而去乎身也
  侍坐於長者屨不上於堂解屨不敢當階就屨跪而舉之屏於側鄉長者而屨跪而遷屨俯而納屨
  此言侍長者脱屨納屨之禮也侍坐於長者其所著之屨不敢上於堂必解而後升懼瀆尊也所解之屨不敢當階必置諸偏處懼妨後也将退則就屨所在跪而取之必退屏於側靣向長者而著屨以明敬也至屨之未著必跪而遷将著則不跪而但俯而納者所以便著也鄭氏注曰鄉長者而屨謂長者送之也朱子以為非是但謂雖降階出户猶向長者而不敢背耳
  離坐離立毋往參焉離立者不出中閒
  此泛言坐立之禮也兩相麗之謂離三相成之謂參如有二人並坐並立則毋往而參焉有並立者慎毋出其中間盖不渉於干人之私傳所云擇地而蹈之是也
  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嫂叔不通問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於梱内言不出於梱女子許嫁纓非有大故不入其門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與同席而坐弗與同器而食父子不同席
  此類言男女逺嫌之禮也枷與架同問問遺也諸母謂父妾之有子者梱門限也纓與幼所佩之香纓不同女子子重言子者男子女子為男女之通稱故重言子以見其為子也男女主於有别坐各有處不雜坐也置衣服各有具不同椸與枷也涚潔理髪各有器不同巾與櫛也有所授必奠於地而後取之不親授也叔嫂之間不相問遺諸母之列不使漱裳也内外有限男所言不入於梱以内女所言不出於梱以外也女子既許嫁即繫以纓示有所繫屬處之於梱内之别室非有喪疾災變之大故男子不入其門也凡一家之中若姑若姊妹若女子子已嫁而反為之兄弟者弗與同席而坐弗與同器而食也且微特兄弟而已雖父與子猶不同席則姑姊妹可知也案禮始於謹夫婦而别男女者尤為始之始易曰閑有家志未變也此禮之所以貴乎有别也與
  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以厚其别也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弗與為友賀取妻者曰某子使某聞子有客使某羞
  此言男女正始逺嫌及問遺之禮也名謂男女之名告於君者周禮媒氏掌萬民之判令凡判妻者皆書之是也昏禮納采而後問名非有媒氏之往來則不相知名也納吉而後納徴非受幣而分定則不交不親也故娶婦而有日月則媒氏書之以告於君女家受之而齊戒以告於鬼神娶婦之家更設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凡所以重慎男女之别也同姓有一本之義雖百世而婚姻不通者周道為然故娶妻不娶同姓若買妾而不知其姓則必卜之以不同者吉而同者㐫也寡婦之子非有竒才異行卓然為衆所知則弗與為友以逺嫌也昏者不賀以其著代然既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則問遺有不可廢其辭則曰某子使某聞子有賔客之事故使某羞舍曰昏禮而謂之有客則所羞者特以佐其供具之費而已仍不云賀也案夫婦之道不别則不親猶天地之道不判則不合也有别之所以屬於智者以此
  貧者不以貨財為禮老者不以筋力為禮
  此言禮之貴本也禮必以財而盡其文而貧者則不以貨財為禮禮必以力而将其事而老者則不以筋力為禮吕氏大臨曰君子之於禮不責人以所不能備不強人以所不能行禮者敬而已矣財力之不足非禮之訾也
  名子者不以國不以日月不以隐疾不以山川男女異長男子二十冠而字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女子許嫁笄而字
  此類言制名與字之禮也子生三月父則名之名之取類不一若以國則慢君以日月則慢天以隠疾則慢身以山川則慢神皆非所以教敬也况常語易及避諱為難故皆不以名其子焉名之外有氏男與女各序其次以為伯仲叔季而不相干雜所以明有别也名之後有字男子年至二十既冠而後字之所以責成人之禮也夫既有氏與字以代其名則人皆尊其名矣然有必當稱名者家無二尊子在父之前則無長幼皆名而不稱伯仲國無二上臣在君之前則無貴賤尊卑皆名而不稱爵位不敢致其私敬也若女子之有笄猶男子之有冠許嫁則十五而笄未許嫁則二十而笄然後從而字之也案春秋傳申繻之言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盖重其名者欲使顧名而思義也即名與字而必致謹焉禮之所為起教於微𣺌者此亦其一端矣
  凡進食之禮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膾炙處外醯醬處内蔥㳿處末酒漿處右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
  此言設饌之禮也㳿烝蔥也薄析曰脯捶而施薑桂曰腵脩中屈曰朐兩端曰末凡進食之禮位置各有其宜左為肉帶骨之殽右為純肉而切之胾食以燥而居左羹以濕而居右必言居人左右者食以食羹為主故近於人也膾炙為饌之異則處殽胾之外所以崇之也醯醤為食之主則處殽胾之内所以進之也蔥㳿乃加豆之菹則處席之末酒漿從右濕之類則處羹之右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脯脩處酒之左於左之中又分左右以食脯脩者先末右手取之為便也鄭氏康成曰殽在爼胾在豆酒漿處右言若酒若漿耳兩有之則左酒右漿
  客若降等執食興辭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進殽之序徧祭之三飯主人延客食胾然後辯殽主人未辯客不虚口
  此言卑客受食之禮也延𨗳也殽鄭謂通胾膾炙而言吕氏謂專指殽而言如舉幹舉骼舉肩之屬辯徧通虚口食竟而飲酒漿以蕩口也用酒曰酳用漿曰漱為客者若降於主人之等則不敢當客禮食至必執之以起而致辭於主人主人亦起而致辭於客然後客乃復就坐也毎食必祭卑者不敢先必待主人延之而後祭祭食則祭所先進各以殽之次第而徧祭之禮食三飱告飽須勸乃更食故三飯竟主人乃𨗳客食胾自胾之外為加豆既食胾然後可徧食殽也若主人食殽未徧則客雖已徧猶若有待而不虚口此是降等之客如大夫於卿士於大夫故其禮如此盖非所施於敵者也
  侍食於長者主人親饋則拜而食主人不親饋則不拜而食
  此言少者侍食之禮也饋進饌也侍食於長者是長者為主人而侍食者毋敢視賔客也惟主人加禮而親饋則拜而食以答主人之敬若不親饋則不拜而食案侍食於長者與侍飲於長者同故鄭注云勸長者食耳孔疏則謂從尊長而為客義亦可通
  共食不飽共飯不澤手毋搏飯毋放飯毋流歠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毋固獲毋揚飯飯黍毋以箸毋嚃羹毋絮羹毋刺齒毋歠醢客絮羹主人辭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辭以窶濡肉齒決乾肉不齒決毋嘬炙卒食客自前跪徹飯齊以授相者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
  此類言飲食之禮也澤汗也咤以舌作聲也反還之器中也口取曰嚃絮謂調和也刺猶剔也歠詳味之也一舉併食曰嘬張子曰卒食至客坐當在前文客不虚口之下禮以讓為本以不見惡於人為敬若共食不至獨求其飽則以非讓也共飯不至汗澤其手則以取惡也毋搏飯以其貪多也毋放飯以食之無節也毋流歠以飲之無節也毋咤食嫌其聲之惡也毋齧骨嫌其貌之慢也毋反魚肉以為人所穢也毋投與狗骨以賤主之物也毋固獲疑貪於食也毋揚飯疑於欲食之急也飯黍毋以箸宜用匕也毋嚃羹宜用梜也毋就器而調其羮毋以物而刺其齒毋舍羮而嘗其醢所以然者客若絮羮主人必至辭以不能亨客若歠醢主人必至辭以窶也殽胾之類其肉尚濡則可以齒決脯脩之類其肉已乾則不可以齒決各從其便也炙宜細齧毋併食之亦戒貪也至於卒食凡降等之客從席前跪親徹飯齊以授贊助進食之人是所以敬主人也主人起辭不聽親徹然後客坐又所以答客之敬也夫飲食者人之大欲也聖人制禮必兢兢乎慎之而教敬也有其道飬亷也有其道興讓也有其道然後流湎之失饕餮之風庶乎息矣故曰禮之教化也微
  侍飲於長者酒進則起拜受於尊所長者辭少者反席而飲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長者賜少者賤者不敢辭
  此言少者侍飲之禮也尊酒尊也飲盡爵曰釂侍飲於長者酒進之時必起而拜受於陳尊之所盖以尊向長者見惠出自長者也長者辭而止之少者乃還歸所坐之席而飲如長者飲未釂少者猶不敢以遽飲也若長者有賜則少者賤者直受而不辭不敢亢禮也案陳尊之所如鄉飲酒尊於房户之閒燕禮大射禮尊於東楹之西之類古之飲酒少長咸在而受爵必聽於長者飲酒必後於長者皆所以教敬也
  賜果於君前其有核者懐其核御食於君君賜餘器之溉者不寫其餘皆寫
  此言受賜於君之禮也勸侑曰御溉洗滌也寫者傳他器中也受賜於君則重君之賜併物與器而俱重如賜果於君前其有核者即懐蔵其核不敢棄君之惠也侍食於君而君賜之餘惟器之可溉者不寫其餘皆寫而後食不敢䙝君之器也
  餕餘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御同於長者雖貳不辭偶坐不辭羮之有菜者用梜其無菜者不用梜
  此言禮制之有變通也餕者食餘之名祭祭先祖也梜箸也祭以昭敬故餕餘不祭雖父不可以祭子夫不可以祭妻况其先乎少者侍尊客而食於主人雖殽膳重列而不辭嫓偶而坐而亦不辭者辭之則疑於長者也凡羮之有菜者用梜若鉶羮是也其無菜者直歠之而不用梜若大羮是也案君賜必祭禮之常也而餕餘則不祭矣客必辭讓亦禮之常也而御同偶坐則不辭矣古人進食多以匕箸而羮則有用有不用矣禮惟其宜故曰觀㑹通以行典禮
  為天子削瓜者副之巾以絺為國君者華之巾以綌為大夫累之士疐之庶人齕之
  此言削瓜之禮也削刋去皮也副析也巾覆也華半破也累倮也疐與蔕同疐之去疐也大夫以上皆曰為者有司為之士庶人不曰為者自為之也凡公庭禮㑹之時為天子削瓜者析為四解以細葛覆之而進禮之所為獨隆也諸侯則華而中裂之覆以粗葛大夫則裸之而不用覆至於士但去疐而已不加削也庶人但自齧而已不横斷也戴氏溪曰天下事微之不敢忽者所以為大之必謹也削瓜者其嚴若此此禮之所以辨於微而示人以上下尊卑之義者切矣
  父母有疾冠者不櫛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變味飲酒不至變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復故有憂者側席而坐有喪者専席而坐
  此言親有疾及凡有憂有喪之禮也齒本曰矧側特専單也人子當父母有疾則冠者不櫛忘其飾也行不翔不為容也言不惰不敢慢也琴瑟不御不以所樂忘所憂也肉不至食多而變味酒不至飲多而變貌心不存乎飲食也不大笑而見齒本不甚怒而有罵詈若此者並以憂父母疾也故必父母疾止然後憂散而復其常至於有憂者之坐則坐必獨席有喪者之坐則坐必專席又可推類而及之矣案冠者不櫛言冠者以别於童子矧亦作弞許氏云笑不壊顔曰弞
  水潦降不獻魚鱉獻鳥者佛其首畜鳥者則勿佛也獻車馬者執䇿綏獻甲者執胄獻杖者執末獻民虜者操右袂獻粟者執右契獻米者操量鼓獻熟食者操醤齊獻田宅者操書致
  此言饋獻之禮也佛捩轉也水潦既降則魚鼈易得故不以獻也初獲之鳥恐喙傷人故獻者佛其首若畜鳥則性已馴而勿佛也車馬不上於堂獻者執䇿綏呈之則知有車馬矣甲大胄小獻者欲舉其一而執之則莫若胄矣獻杖者必執杖之末以便於主人之受也獻民虜者操右袂防其有異心也獻粟則執右契書契先右以為尊也獻米則操量鼓鼓即量之器使知米數也獻熟食者操醤齊以其為食之主也獻田宅者操其所書丈尺以致於人使知多寡之數也胡氏銓謂古者田宅官制其籍本不屬民今得獻之者疑出漢儒所記一説如郈成子分宅以居之之類其曰獻者假人使如有之也
  凡遺人弓者張弓尚筋弛弓尚角右手執簫左手承弣尊卑垂帨若主人拜則客還辟辟拜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鄉與客並然後受
  此言遺人弓之禮也簫弓頭稍剡差斜似簫弣把中也尊卑垂帨朱子曰賔主雖或一尊一卑然皆當磬折垂帨也凡以弓遺人者張弓則使筋在其上弛弓則使角在其上弓體角内而筋外取其勢之順也主人在左故客右手執簫而左手承弣以授主人客主無論尊卑於授受之際皆須稍磬折而見其帨之垂若主人拜而謝其惠客以弓猶在手不能答拜則遷延而離於所立之地以避之主人自受弓由於客之左則郤左手以接客左手之下而承弣又覆右手捉弓下頭盖此時主與客並南鄉而立然後乃受也案射以觀徳而弓者觀徳之具也故所以致其鄭重者若此
  進劍者左首進戈者前其鐏後其刃進矛㦸者前其鐓進几杖者拂之效馬效羊者右牽之效犬者左牽之執禽者左首飾羔鴈者以繢受珠玉者以掬受弓劍者以袂飲玉爵者弗揮凡以弓劍苞苴簞笥問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
  此言獻贈授受之禮而並及為使之儀也首劍拊環也劍鋒為末鋭底曰鐏平底曰鐓效猶獻也禽贄也兩手曰掬揮振去餘⿰氵厯 -- 𤁋也苞裹苴藉皆謂魚肉之屬圜曰簞以盛飯食方曰笥以盛衣裳問猶遺也客在右主人在左進劍者以首向左欲主人之便於受也進戈者前其鐏以授主人而後其刃以自向進矛㦸者亦前其鐓皆不欲以鋒刃向人也進几杖者必拂去塵埃以致潔效馬與羊者以豢畜易制則右手牽之效犬者患其噬嚙則以右手禁備而左牽之執禽為贄必左其首禽以首為尊也卿執羔大夫執鴈則覆以繢畫之布又貴者之儀也珠玉為重寳受者以掬恐墜落也受弓劍者以衣袂承接不露手也玉爵亦重器飲者弗揮防失墮也此皆親獻之儀若使者以弓劍苞苴簞笥問人於受命之時即當操持諸物習其威儀進退一如為君使者之容則臨時不至失禮而可無辱命矣案此諸事皆與前章獻魚鼈之類同意總見行禮者不惟貴於有物而必貴於有儀儀若不稱乎物是為非禮之禮君子弗由也



  日講禮記觧義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三
  曲禮上
  凡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君言至則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歸則必拜送于門外若使人於君所則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則必下堂而受命
  此言人臣敬君命之禮也人臣不可稱主人稱主人者對使者為文也凡為君使者已受君之命即當出舍於郊而勿使君言之宿於家或君有所詔問於臣則當君言之至主人必出門以拜君言之辱臨使者歸而復命又必拜送於門外若臣有事而遣使請命於君所則於其往也必朝服而遣之於使者之反又必下堂而受命若此者皆所以敬君命也案人君操治世之柄命令之發如雷霆然臣下敬謹若是則發號施令之宜罔有不臧也又可知矣
  博聞強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
  此言君子自修之實也學以知行為要如博聞強識而又能欿然退讓敦厚其力於善行而又能久而勿怠則知日進於明而行日進於誠内外交修所以成徳者備矣其不謂之君子乎案曲禮所記威儀文物之事詳矣無文不行而無本不立學禮者亦勉為君子而可與
  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此言君子全交之道也鄭注歡謂飲食忠謂衣服之物夫飲食之禮所以致其歡樂也饋遺之禮所以致其忠愛也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使彼此之情常有餘而可以相繼正所以全其交道也盖事理惡其太盡盡歡竭忠則應之者窮而不能久而不厭矣是以君子不為也
  禮曰君子抱孫不抱子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為君尸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尸必式乘必以几
  此言敬尸之禮也王父即祖也為君尸者君所筮以為尸者也古禮經之語有云君子平日抱孫不抱子此言孫與王父昭穆同可以為尸子與父昭穆異不可以為尸故也将祭而齊致齊於家散齊猶可行道若士大夫於道而遇君之所筮為尸者則必下車以致敬君或不能識有以告者而君知之則亦自下車以致敬尸於是時必俯憑乎式其乘也必以几尊者慎也案孔疏謂几在式上恐式上非置几地據昏禮婦乘以几賈公彦謂登車時也将上車踐以登若王后則履石若尸乘以几之類
  齊者不樂不弔
  此言謹齊之禮也古之有敬事者必齊齊以致精明之徳也故不樂不弔盖不以哀樂貳其心也方氏慤曰致齊将以致祭也至於祭則曰樂以迎來哀以送往何也齊之不哀不樂乃所以致祭之哀樂也案齊主於敬敬者主一無適之謂也若有所哀樂則心已他適矣豈所謂致一以交於神明者乎
  居䘮之禮毁瘠不形視聽不衰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居喪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有疾則飲酒食肉疾止復初不勝喪乃比於不慈不孝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衰麻在身飲酒食肉處於内此通言居喪之禮也門隧門之中道也人子居喪雖哀痛至極而不容以滅性故毁瘠不使形體之露視聽不使精氣之衰恐以死傷生而至於過也升降不由阼階不忍厯親之位也出入不當門隧不忍踐親之迹也居喪不整容故不沐浴不甘味故不進酒肉然頭有創身有瘍沐浴可也有疾飲酒食肉可也疾止復初仍不食也人或有篤於禮而忘其生致疾甚疑死而不勝喪則下不足以傳後而比於不慈上不足以奉先而比於不孝故五十始衰毁不極也六十又衰并不毁也至於七十惟衰麻之服在身而已雖無疾而可飲酒食肉且不必居於門外之𠋣廬雖退處於内可也夫先王制禮必協於中若毁而滅性則過矣親亡而遂忘其親則不及矣或有疾而至失其飬或年老而不殺其節則又過矣居喪之禮一本乎天性之自然聖人為之節制要使不失其中而已
  生與來日死與往日
  此言慎終之禮也生謂禮之施於生者與猶數也來日謂将來之日死之第二日也死謂禮之施於死者往日謂死之本日也喪禮中如三日而食生者事也則以來日數如三日而殯死者事也則以往日數夫死者日逺生者日忘聖人察於人情之至而致謹於一日二日之閒其意深矣注疏以生數來日為成服杖謂士禮貶於大夫今從戴氏
  知生者弔知死者傷知生而不知死弔而不傷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弔喪弗能賻不問其所費問疾弗能遺不問其所欲見人弗能館不問其所舍
  此言行禮之貴稱乎情而盡其實也弔與傷各有辭弔者問其大故傷者悼其淪亡也以貨財助喪事曰賻人行人也弔者禮之恤乎外為生者而來也傷者情之痛於中為死者而來也但知生而不知死而從而傷之則近於偽矣故弔而不傷但知死而不知生而從而弔之則近於諂矣故傷而不弔凡弔喪有相助之賻若弗能則弗問其所費問疾有相遺之物若弗能則弗問其所欲見行人有授館之事若弗能則弗問其所舍盖禮之為禮有情有文文者所以文其情也若情之不存則文亦偽焉而已是故忠信之人可以學禮
  賜人者不曰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
  此言賜與之禮也有所賜於人者必将之以禮故不曰來取有所與於人者必節之以禮故不問其所欲若賜君子而曰來取則是輕之也與小人而問其所欲則是徇之也皆非所以飬㢘也
  適墓不登壟助葬必執紼臨喪不笑揖人必違其位望柩不歌入臨不翔當食不歎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適墓不歌哭日不歌送喪不由徑送葬不辟塗潦臨喪則必有哀色執紼不笑臨樂不歎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
  此言君子之戒慎以行禮而無有失色也相以音聲相勸相也往墓所者不登高處以致敬也助人之葬必執引棺之索以致力也臨喪宜哀故不笑也禮以變為敬故揖人者必違己之位也望柩不歌哀不為樂也入臨不翔哀不為容也當食不歎非歎所也居相近者情必相闗故鄰有喪則舂者不為歌以相勸里有殯則不入巷門而歌也適墓不歌示哀也哭日不歌哀未忘也送喪不由徑不苟取速也送𦵏不避塗潦不暇擇地也臨喪則必有哀色哀發於中而形於外也執紼不笑亦哀不為樂也臨樂不歎亦非歎所也身服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以威克愛也夫吉凶常變之禮不同而君子一以戒慎之心體之故能咸中乎禮不至失色於人也案禮主於敬戒慎者敬之謂也故動不踰禮惟敬而無失者能之
  國君撫式大夫下之大夫撫式士下之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側
  此言禮與刑之制也君與大夫或大夫與士同途而出各乘其車而有所敬若國君據式則大夫下車以其敬當倍於君也若大夫據式則士下車以其敬當倍於大夫也至於庶人有事則假士禮而行之以制禮者皆自士始不下及庶人也大夫有罪則以八議定之而不特制為大夫之刑故刑之不上及於大夫猶禮之不下及於庶人也人君當貴徳而親賢不使刑餘之人或在其側以防變也案周官以禮俗馭其民是禮非不下庶人有甸師氏以刑有爵者是刑非不上大夫也盖禮以治貴者為主若庶人則為之恤其財而寛其力焉刑以治賤者為主若大夫則為之厲其節而飬其禮義亷恥焉至人君飬徳之方惟日與正人居聞正言行正事則薫陶漸漬有不自知其益者矣故古者之制公家畜刑人而不近刑人墨者使守門劓者使守闗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積宫者使守内夫其畜之者仁也不近之者智也義也周官綴衣趣馬皆必常人吉士有以哉
  兵車不式武車綏旌徳車結旌
  此言乘車之儀與車上之飾也兵車即武車盖革路也取其威猛曰武車取其建戈刃故曰兵車也徳車係乘車有玉路金路象路木路四者皆不以用兵及田故曰徳車也乘車者以式為敬惟兵車尚武猛無推譲之道則不式也旌所以飾車而制亦有異武車之旌舒散若緌以示威也徳車之旌纒結於竿以示質也案文武異道發揚者武之事也斂密者徳之事也陳氏祥道云武欲有為以顯仁故緌旌徳欲無為以藏用故結旌盖得之矣
  史載筆士載言前有水則載青旌前有塵埃則載鳴鳶前有車𮪍則載飛鴻前有士師則載虎皮前有摰獸則載貔貅行前朱鳥而後𤣥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繕其怒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此言盟㑹與行師之禮也史史官士謂掌故官屬載青旌如詩言載斾之載士師兵衆也繕修也言作而致其怒也王者出征㑹諸侯則有司者各持其職以待事國史掌記時事故必載筆以便書其所未然人君所以畏後世之譏而不敢肆也士司盟故必載言以便閲其所已然人君所以修先王之法而不敢專也王師必備不虞而師行不可以傳道故必取類舉旗以為示青雀為水鳥前有水則載之鳶鳴則風生風生則塵埃起前有塵埃則載之鴻鴈飛有行列與車𮪍相似前有車𮪍則載之虎皮有強力之象前有敵人之兵則載之貔貅乃獸之威猛者前有猛摰之獸則載之又建五旗以法天象前為南朱鳥南方之宿故建鳥旟後為北𤣥武北方之宿故建龜旐東為左青龍東方之宿故建龍旗西為右白虎西方之宿故建熊旗招摇在北斗之末故建之在上以正四方盖示天象之嚴肅欲急作士卒之怒而奮其敵愾之氣也進退必有其度左右必有其局司其局者各不相侵所以為節制之師也古者天子出征必先為壇於國之北郊以盟㑹諸侯㑹盟與行師盖一事也易曰師出以律是故仁義與節制相輔而行所謂帝王之道出於萬全者此矣
  父之讎弗與共戴天兄弟之讎不反兵交遊之讎不同國
  此言親疏復讎之禮也殺人者死古今常法然有讎必復又法之所不能禁是故父之讎寝苫枕干誓必死之而弗與共戴乎天之下也兄弟之讎常以兵器自隨思執殺之而不待反以取兵也至交遊之讎則不與同居一國有以逺之而已案周禮士師之職凡殺而不義則殺者當死宜告於有司而殺之又調人之職殺之而義則無罪令勿讎而曲禮復有是説何哉盖古之治天下也求以禁天下之暴亂使人常得以相安故公法既行於上私義復伸於下苟制以公法而不足則私義亦足以制之是以暴亂者無所逃罪而人始安其生也但讎有不同故復之亦異昔公羊於報九世之讎則大之禮既失於太過漢之時孝子見讎而不敢復法又失於太嚴皆非曲禮意也唐韓氏愈之議曰凡有復父讎者事發具其事申尚書省俟集議奏聞酌其宜而處之如此則禮與法兩無所礙後之斷是獄者宜無以易
  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此言人臣隨分修職之禮也王城侯國四面皆有郊故曰四郊壘屯軍之壁也數見侵伐則多壘卿大夫立乎本朝謀人之國者也若四郊之内常多軍壘未見其能折衝禦侮此則卿大夫之辱也士有常職以食於上任人之事者也若地雖廣大而荒蕪不治未能致其樂事勸功此亦士之辱也苟不明此義而徒以禄仕為榮則卿士大夫之克舉其職者宜鮮矣
  臨祭不惰祭服敝則焚之祭器敝則埋之龜筴敝則埋之牲死則埋之凡祭於公者必自徹其爼
  此言事神及助祭之禮也古者致齊則慎入廟則肅臨祭而不敢有惰意此敬之存於心者也君子雖寒不衣祭服祭服敝則焚之以其為人所用焚之者用陽道也君子雖貧不鬻祭器祭器敝則埋之卜祭日之龜與筴敝亦埋之祭之牲死亦埋之以其皆為鬼神所用埋之者用隂道也此敬之存於物者也至凡助祭於公者於饋食之時必自徹其爼以出不敢自居於客以勤君之執事此又臣子敬君之禮也
  卒哭乃諱禮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君所無私諱大夫之所有公諱詩書不諱臨文不諱廟中不諱夫人之諱雖質君之前臣不諱也婦諱不出門大功小功不諱入竟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
  此言諱名之禮也偏本作徧故鄭注謂二名不一一諱也古者生不避名故在未葬之前猶用事生之禮至於卒哭則服已受變神靈遷廟當以鬼神事之乃諱也而諱名抑又有禮焉嫌名不諱以音同而義異也二名不偏諱以偶一及之為難避也有廟以事祖者當諱其祖禮不下庶人故及事父母聞祖之名則諱之否則不必諱也在君所無私諱以私之尊不伸於公也在大夫之所有公諱以公之尊無往而不伸也詩書不可因諱而易恐惑於學習也臨文不可因諱而改恐誤於承用也廟中祝嘏之辭下則諱上如有事於髙祖則不諱曾祖以下也夫人自有所諱若臣對君言不諱夫人之所諱尊無二上也婦家之諱不出宫門大功小功恩輕服殺故不諱也入竟者必問其境内之禁慮或得罪於君入國者必問其國中之俗慮或得罪於衆入門者必問其門内之諱慮或得罪於主人此又因諱名而類及之者也案禮将葬有賜諡易名之典卒哭有舍舊諱新之令盖知孝子之不忍其親故使諱之而諱之中又有宜諱不宜諱之别惟其當也
  外事以剛日内事以柔日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逺某日旬之内曰近某日喪事先逺日吉事先近日
  此言卜日之禮也崔氏靈恩曰外事用兵之事内事宗廟之祭甲丙戊庚壬為剛乙丁己辛癸為柔古者行事必先之卜以敬事也外事屬剛則以剛日内事屬柔則以柔日凡卜日者在十日外則曰欲用逺某日在十日内則曰欲用近某日此主人告卜筮者之辭也喪事奪哀故先卜逺日示不忍廹也吉事主敬故先卜近日示不敢緩也張子曰儀禮筮日只是二筮先筮近日後筮逺日不從則直諏日用下旬逺日盖二筮足以致聽命鬼神之意而祀則不可廢
  曰為日假爾泰龜有常假爾泰筮有常卜筮不過三卜筮不相襲龜為卜筴為筮卜筮者先聖王之所以使民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也所以使民決嫌疑定猶與也故曰疑而筮之則弗非也日而行事則必踐之
  此廣言卜筮之禮也卜擇吉日故云為日假託也與與豫同猶豫二獸進退多疑人多疑者似之凡卜筮者命龜之辭則曰為日假爾泰龜有常命蓍之辭則曰為日假爾泰筮有常言有常者為其吉凶常可憑信也卜筮之法一不吉至再再不吉至三三不吉則止而不更卜筮者戒其瀆也卜不吉不因而更筮筮不吉不因而更卜者戒其褻也龜為介物之至靈故用之以卜蓍為植物之至靈故用之以筮卜筮者先聖王所以紹天明而使民信時日之宜敬鬼神之命畏法令之戒也所以使民決嫌疑而知辨定猶豫而能斷也故古語曰有疑而筮之則弗敢非也諏日而行事必從而踐之言筮而卜可知也案書曰明用稽疑易曰天生神物聖人則之所以前民用而成亹亹也然鬼謀不先於人謀故傳又曰夫易不可以占險若趨利忘義而信僭參懐則非聖人所以教人卜筮之意矣
  君車将駕則僕執䇿立於馬前已駕僕展軨效駕奮衣由右上取貳綏跪乘執䇿分轡驅之五歩而立君出就車則僕并轡授綏左右攘辟車驅而騶至于大門君撫僕之手而顧命車右就車門閭溝渠必歩
  此言僕御君車之禮也展省視也軨車之轄頭效白也貳副也轡馭馬索也騶羣騶也大門君之最外門車右勇士也君之車将駕御車之僕必執䇿立於馬前恐馬奔逸也駕馬已畢僕則展視軨徧以車行由轄故具視之而後入白於君言已駕竟也僕先出就車於車後自振衣以去塵由右而上君位在左避虚位也取副綏在手以正綏為君所用也必跪而乘之君在車則僕立而御今猶未出故不敢依常而立也車有一轅而四馬駕之夾轅者為服馬兩邊為驂馬一馬兩轡以驂馬内二轡繫於軾前其外二轡及兩服馬四轡執䇿分之則以三轡置左空手中以三轡置右䇿手中也分轡竟恐車有未安必試驅行之五歩即止而𠋣立以待君之出也君出而就車則僕并轡置右手中左手取正綏援君以便登車也左右侍駕陪行諸臣皆遷却以避車車驅而羣騶從至於外門君案止僕手顧命車右上車以備不虞也至門閭溝渠車右必下車而歩盖過門閭君式則臣當下又門閭防姦宄溝渠防險阻也執䇿於至尊之前倍致其周詳慎重者如此僕之禮也乃所以為臣之忠也
  凡僕人之禮必授人綏若僕者降等則受不然則否若僕者降等則撫僕之手不然則自下拘之
  此言僕者御車之禮也言凡者兼敵者降等而言也為人僕者必以正綏授人而主人則有受與否之異若僕人降等則直受之而不辭不然則辭之而不受然降等雖所當受而禮尚乎謙則猶撫止僕之手如不欲其親授而後受之若非降等既不敢當其親授而僕者必欲授則從僕之手下而自拘取之案御非直賤者之事有以同等為之者有以降等為之者要於僕致其敬主致其謙所以為得禮之意也
  客車不入大門婦人不立乘犬馬不上於堂
  此因言乘車之禮而及獻物之宜也古覲禮偏駕不入王門公食大夫禮賔乘車在大門外西方鄉飲酒禮主人迎賔於庠門之外故凡為客者車不入大門所以敬主也車皆立乘婦人則乘安車不若男子之倚立者所以避外也犬馬以充庭實凡獻犬者執緤獻馬者執靮而不以上於堂者所以賤畜也
  故君子式黄髮下卿位入國不馳入里必式
  此言人君乘車之禮也君子謂人君也卿位君之朝位也人君乘車而出遇黄髮之人則式之以敬老也君之出則過卿位而登車入則未至卿位而下車以敬大臣也國中為稠雜之地馳則有不及避者入而不馳恐傷人也二十五家為里其中豈無賢者入則必式以致敬也夫君子一登車而愛敬之道備焉禮之所以可貴也或疑卿位之下宜若太過不知君子待天下之賢臣禮所為有隆而無殺者非直體貌亦篤於至誠而已矣
  君命召雖賤人大夫士必自御之
  此言尊君命之禮也賤人謂将命者御鄭氏謂當為迓迎也君命來召其将命之人雖為賤者大夫士皆必自御之尊君命也馬氏云春秋洮之盟尊王人雞澤之盟尊單子平邱召陵之盟尊劉子鄄之盟尊單伯盖朝服雖敝必加於上弁冕雖舊必加於首王人雖微必先諸侯先諸侯者所以尊王命也知君命之當尊即知奉君命者之當敬矣
  介者不拜為其拜而蓌拜
  此言重武之禮也蓌朱子謂猶言有所枝拄不利屈伸也禮以拜為敬然文武不同容冠裳雝雝其拜宜也若介者屈伸有所不便則不使拜為夫強之而拜是為蓌拜而容不稱其服矣陳氏祥道曰介者不拜猶之兵車不式不以國容入軍之義
  祥車曠左乘君之乘車不敢曠左左必式僕御婦人則進左手後右手御國君則進右手後左手而俯國君不乘竒車車上不廣欬不妄指立視五巂式視馬尾顧不過轂國中以䇿彗卹勿驅塵不出軌
  此言乘車之禮也祥車葬時魂車也以生時所乘為之乘車君之次路也王者五路玊金象木革王自乘一餘四路皆臣乘之以從行也巂規也輪一周為一規鄭注彗竹帚卹勿搔摩也朱子曰䇿彗疑謂䇿之彗若今時鞭末韋帶耳呉氏澄於卹字為句勿驅為句今從之凡車以左為貴祥車曠左空神位也乘君之副車不敢曠左而又不敢安於君位故在左者恒憑式也御婦人之車婦人在左則御者進左手執轡而後其右手相背以逺嫌也御君則進右手執轡而後其左手以向君又既御則不得恒式故常俯俛而為敬也君所乘者不可用竒邪不正之車所以抑邪崇正也其在車上不廣欬以駭人聽不妄指以駭人視立視五巂不至於逾逺式視馬尾不至於逼下顧不過轂以至於掩後無失容也在國中則以䇿彗拊卹其馬而勿令疾驅故塵不出於軌外即所謂入國不馳也案造車之法軫方以象地盖圓以象天輪輻以象日月盖弓以象星圓者中規方者中矩立者中權衡者中水考工詳制車之法曲禮詳登車之儀所為一事而不敢苟焉者文雖異而意則同也
  國君下齊牛式宗廟大夫士下公門式路馬乘路馬必朝服載鞭䇿不敢授綏左必式歩路馬必中道以足蹙路馬芻有誅齒路馬有誅
  此言乘車之當敬而因及臣敬君之禮也首二句周禮齊右注作國君下宗廟式齊牛國君而乘車過宗廟則下之以敬先也遇祭祀之犧牲則式之以敬神也大夫士而乘車過公門則下之遇駕路之馬則式之以敬君也夫臣之於君當隨在而致其敬故乘君之路馬必朝服敬其事也鞭䇿但載之而不用不敢䙝也君升車則僕者授綏今臣以習儀而乘車居左則自馭以行不敢使授綏者恐疑於君也既在車左必式以示敬不敢當尊也行歩而調習君之路馬必由中道戒卑汚防傾跌也雖飼路馬之芻若以足蹴之則有罰視路馬之齒而較其年嵗亦有罰皆所以豫逺不敬也先王制禮将以止邪於未形其慮逺矣





  日講禮記觧義卷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四
  曲禮下
  名義與前篇同簡策重多分為上下
  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執天子之器則上衡國君則平衡大夫則綏之士則提之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執主器操幣圭璧則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主佩垂則臣佩委
  此言執器之儀也綏下也下於帶也主通指天子諸侯大夫凡為主者而言尚上也凡執器有高下之節奉持者兩手當心提挈者屈臂當帶此平常執器之儀也若為天子執器則上衡是上於心也為國君則平衡與心平也為大夫則綏之下於心也為士則提之當乎帶也凡執主器當重慎之故器雖輕而有若不克主器之重者莫如幣與圭璧圭以為聘璧以為享束帛以附璧操之則尚左手以尊陽若執器行時
  不得舉足但起前拽後使踵如車輪曳地而行迨於以器相授受之際立者曲如磬折而垂其佩主微俯而佩倚於身則臣小俯而佩垂於前主小俯而佩垂於前則臣大俯而佩委於地臣視君為加恭也案孔疏云衡有二大夫衡視則面為衡此衡謂心也朱子亦以上如揖下如授為平衡陸氏佃云衡高七尺七寸中人八尺則平衡與眉齊矣上衡又少高焉若今奉御食器上眉是也此即孔疏以面為衡之義
  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
  此言聘賓衣服之宜也玉圭璋琮璧也藉薦也以束帛居玉下而薦之也凡行聘享之禮而執玉者在行享禮時於君用璧而薦以錦是玉有藉者也則以文為貴而裼以執之在行聘之時於君用圭特達而不加束帛是玉無藉者也則以質為敬而襲以執之若聘夫人用琮則裼用璋則襲蓋聘賓之衣服貴與玉相稱如此案賈氏公彦曰凡服四時不同假令冬有裘襯身單衫又有襦襦上有裘裘上有裼衣裼衣上有上服皮弁祭服之等若夏則有絺綌絺綌上有中衣中衣上復有上服也案玉藻羔裘豹飾緇衣以裼之狐裘黄衣以裼之此裼衣與裘同色也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君子狐青裘豹褎元綃衣以裼之麛裘青豻褎絞衣以裼之此裼衣與裘不必同色也如緇衣羔裘朝服也素衣麑裘皮弁服也緇衣素衣皆上衣然則上衣固與裘同色與裼衣比之上衣為華觀於錦衣元綃衣絞衣者足以徴之矣賈氏所云中衣即指裼衣非白布之中衣與長衣深衣為類者也古人禮服皆直領而對襟當膺左右各餘一寸以為衽以左掩右則謂之襲開而摺於左露其裼衣則謂之裼裼衣蓋亦對襟者衣裘則毛之文采閒露於左右衽之閒與裼衣同為見美若不衣裘則但以裼衣為美也孔疏謂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上有常著之服如皮弁之屬則多一衣矣或謂裼衣上加深衣曰襲或又謂裼衣為半袖單衣皆非是
  國君不名卿老世婦大夫不名世臣姪娣士不名家相長妾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余小子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不敢與世子同名
  此言正名之禮也卿老謂上卿世婦謂兩媵世臣謂父時老臣姪謂妻之兄女娣謂妻之妹皆從妻來為妾者家相助知家事者長妾妾有子者余小子天子之子未除喪之稱嗣子某諸侯之子未除喪之稱世子君之適子也國君不以名呼其卿老世婦大夫不以名呼其世臣姪娣士不以名呼其家相長妾蓋卿老世臣家相皆輔贊於外者敬而不名所以示外之有所統也世婦姪娣長妾皆輔贊於内者敬而不名所以示内之有所統也天子之大夫其子不敢自稱曰余小子避嗣天子之稱也列國之大夫士其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避嗣諸侯之稱也諸臣之子不敢與世子同名敬儲貳所以尊君也鄭注君大夫天子大夫有土地者不與世子同名避僭傚也其先之生則亦不改案雜記云與君之諱同則稱字若先生與世子同名亦當然
  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言曰某有負薪之憂
  此言古人之重射也負薪之憂言病不能負薪也射法每兩人為耦以決勝負卿與卿耦大夫與大夫耦不足則使士備其數故有君使士射之禮夫射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於君之使射而或未習則不可以不能對而以疾為辭曰某適有負薪之憂負薪者庶人之事謙辭也案古者司徒以六藝教萬民既為士宜未有不嫺於射者是故諱言不能而託辭有疾所以激其愧勵之心而使之興於藝也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也
  此言應對之禮也與衆人侍坐於君子若君子有問禮當顧左右以致讓望顔色以致察從容詳審而後出之若不顧望而對一若恐人之先己者然則為失禮矣孔疏云謂多人侍而君子有問若指問一人則一人直對若問多人則不得率爾先對也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謹修其法而審行之去國三世爵祿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兄弟宗族猶存則反告於宗後去國三世爵祿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
  此言去國者重本之禮也宗後宗子也君子為卿大夫士有去本國而徙居他國者凡所行禮不可求變其故國之俗若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當從舊國之故謹修其典法而審慎以行之如去國三世爵祿尚有列於朝而得守先祀出入尚有詔於國而吉凶相聞其兄弟宗族猶存則冠昏死喪必反告於宗後若去國三世朝無仕宦之列出入不復相聞則時久而義已絶矣然猶必待興起而為卿大夫乃從新國之法前此蓋不忍變也蓋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况以道去君君待之有禮者乎必不得已而舎故從新仁人孝子之用心抑猶有所不忍焉厚之至也或曰孔子相衞司徒敬子之喪用殷禮子游問曰君子行禮不求變俗夫子變俗乎子曰非也喪事吾從其質而已禹入裸國而解衣亦不易其俗之意特謹修其法而審行之則不至於失禮意矣至去國三世以下方是言去國之禮
  君子已孤不更名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諡
  此言孤子之禮也暴貴謂其父非貴者而子驟貴也古者子生三月父名之名有不便父更之若己為孤子而欲更其名是忘親也孤子宜有所不忍也古者生有爵則死有諡若父不當諡因孤子驟貴而追為之諡是適以彰父之賤非所以敬其親也孤子宜有所不敢也
  居喪未葬讀喪禮既葬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居喪不言樂祭祀不言凶公庭不言婦女
  此言誦習言語之禮也復常除服之後也樂章弦歌之詩也人子居喪而未葬則讀喪禮如斂殯成服啓殯遷柩之類每事務於誠信也既葬則讀祭禮如虞卒哭祔祥禫之類因時致其孝敬也服已除而復常則讀樂書之篇章借弦歌以釋其憂痛也若夫居喪宜哀故不言樂祭祀吉禮故不言凶公庭宜嚴肅故不言婦女鄭注曰為禮各於其時也
  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龜筴几杖席蓋重素袗絺綌不入公門苞屨扱衽厭冠不入公門書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門
  此類言敬君之禮也書簿領也筴有本末故曰倒龜有背面故曰側苞讀曰藨喪屨用藨蒯為之衽謂深衣前衽初喪恐妨號踊故扱於帶也厭伏也吉冠有纚有梁喪冠無之故厭帖然也事君主乎敬如承行文書之官簿領乃其所掌者若至君前始振去其塵埃而端整之則有罰卜筮之官龜筴其所奉以周旋者若至君前而有顛倒反側之狀則有罰為其不豫事也公門為尊嚴之地如龜筴嫌於問吉凶几杖嫌於自長老席蓋為喪車之飾衣裳重素為喪服袗絺綌而見體則嫌褻皆不可以入公門又如以苞為屨扱衽於帶服厭帖之冠皆為凶服亦不可以入公門若臣妾死於宫中則條錄送死物數之方板五服之衰與棺槨牆翣之凶器皆不祥之物必先告乃得將入不告則不得入也案鄭注以席蓋為載喪車是與重素為類吕氏謂席所以坐蓋以禦雨日者非是
  公事不私議
  此言謀事之禮也公事可否必合聚而公議焉則人心同而國是定若謀於私室計於近習是私議也私議起則公是掩且以啓擅權之漸故秉禮者謹之案私議如季氏專魯政不與同列議於公朝而與家臣謀於私室之類若君大夫來訪則據理告之非私議也
  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為先廄庫為次居室為後凡家造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器為後無田祿者不設祭器有田祿者先為祭服君子雖貧不粥祭器雖寒不衣祭服為宫室不斬於丘木
  此言營造之禮以明奉先之當敬也犧牲賦於民故曰犧賦亦以造言者如周官牛人供牛牲之互與盆簝之類有位之君子將營宫室必以宗廟為先所以奉先也廄與庫為次所以備用也居室則所以安身故後之凡始造家事必以祭器為先犧牲之賦為次自養之器為後如無田祿者則不設祭器以祭器可假也有田祿者則先為祭服以祭服不可假也君子雖貧不敢粥祭器嫌廢祀也雖寒不敢衣祭服恐其褻也為宫室不斬丘壟之木以廣敬也案太王之遷豳也作廟翼翼然後百堵皆興宣王之考室也嗣續妣祖然後築室百堵古人之所重者可知已大夫有家記以士之臣為家相則士亦可稱家也
  大夫士去國祭器不踰竟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大夫士去國踰竟為壇位鄉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緣鞮屨素簚乗髦馬不蚤鬋不祭食不說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
  此言去國之禮也壇位除地為位也鞮屨革屨無絇飾者簚車覆闌也素簚謂白狗皮為之大夫士以食祿故有祭器若去國而挈器踰竟是竊君之祿以誣其先矣故大夫以寓於大夫士以寓於士使之得用且覬已復還也大夫士去國蓋有所甚不得已故既踰竟必除地為位鄉本國而哭以凶喪之禮自處素衣素裳素冠徹去中衣之采緣而純素履用革屨車用素簚乗不翦剔之馬不治其手足爪不剔其鬚髮不食盛饌而祭先代為食之人不以己出為無罪而向人解說婦人不侍御寢宿以求自安必待三月而後復其常服案鄭注云臣無君猶無天也不說人以無罪所謂忠臣去國不潔其名也觀於孔子去魯而以微罪行則君子之用心可知已矣
  大夫士見於國君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答拜者
  此言聘時之拜禮也國君謂所聘國之主君大夫士出聘他國見於主君君若慰勞其道路之勤苦則還轉退避而不敢當再拜稽首以拜君之徳意此以拜為敬也聘賓初至主國大門外主君若迎而先拜之則還轉退避不敢答君之拜嫌與君抗賓主之禮此以不拜為敬也聘禮既畢本國之大夫士與來聘之大夫士其相見之禮貴賤有所不論如主人敬客則先拜客雖主為大夫而拜客之士也可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雖客為大夫而拜主人之士也可此又以先拜為敬也總之禮尚往來凡拜必答惟弔喪賓不答主人之拜謝以為助執喪役而來非行賓主之禮也大夫士見聘國之君君若迎拜則不敢答拜以已雖為賓猶不敢與主君抗也二者之外則無不答拜者舊說士見本國之君君不答拜則與下君於士不答拜之意同似非此處之解朱子曰大夫士相見此未有以見同國異國之辨更詳之
  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男女相答拜也此言初見與答拜之禮也大夫見他國之君而拜國君必答之以拜其辱士見他國之大夫而拜大夫必答之以拜其辱以皆為賓主故也同國之大夫士始受命相見此拜見則彼拜辱亦以其為賓主也惟君於本國之士不答拜以士卑也若非其臣則答拜之非已尊所加也大夫於家臣雖非家老拜亦答拜之避正君也男女有别拜獨相答者不以行禮為嫌也案鄭注自外來而拜拜見也自内來而拜拜辱也熊氏謂大夫見己君君拜其辱者以初為大夫敬之與孔疏異
  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羣士不取麛卵
  此言田獵之禮也司馬仲春教振旅遂以蒐故國君有春田之禮而大夫士皆從之其時鳥獸字乳但搜取其不字者而不圍澤以澤之廣則無物不在其中也大夫不掩羣以物既羣聚孳尾必多也士不取麛卵以獸子鳥卵方向生育也蓋古之田獵一以驅禽獸使不害稼一以習戰陣使不忘武是為取物之義而兼寓恤物之仁故不尚多獲而暴天物也案王制謂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與此不同者王制是諸侯會王田獵之禮此是諸侯在國田獵之禮
  歲凶年榖不登君膳不祭肺馬不食榖馳道不除祭祀不縣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
  此言卹災之禮也禮食殺牲則祭周人重肺公食大夫禮正饌後乃加設稻粱當歲凶而年榖不登則在上位者當與民同憂故君之膳不以肺祭不殺牲為盛饌也馬不以榖為秣不欲奪民食也馳道不掃除其草萊不欲用民力也祭祀不設鐘磬之縣示不奏樂也至於大夫亦不加食夫稻粱不求自養也士飲酒而不作樂不御琴瑟也此即周禮荒政所謂弛力眚禮蕃樂者君大夫士皆有養民之責故遇災而自貶損如此
  君無故玉不去身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徹琴瑟此明禮樂不可斯須去身之意也故謂災變喪疾之類君子比徳於玉故為君者必佩玉非有故則玉不去身也大夫有鐘磬之縣所以昭其徳非有故則不徹縣也士常御琴瑟以調其性情非有故則不徹琴瑟也蓋古之人致禮以治躬致樂以治心有不可斯須去身者考之禮大夫佩水蒼玉士佩瓀玟則玉固上下之所通佩也諸侯軒縣大夫判縣士特縣則縣亦上下之所通用也詩言我有嘉賓鼓瑟鼓琴又言琴瑟擊鼓以御田祖則琴瑟亦上下之所通御也此分言之者互文可知
  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對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告君勞之則拜問其行拜而后對
  此亦言敬君之禮也士有物以貢獻於君恐君答已拜乃自致於外他日因便見君君問之曰何所取彼物也則先再拜稽首而后對取物之由蓋敬君之問也人臣非公事不越境大夫若以私事有行而出疆必先請命其反也必有獻於君士私行出疆必先請命其反也必告於君君若慰勞其道路之勞苦則拜詢問其遊歴之所經則拜而后對蓋敬君之勞與問也案必請必告臣不敢自專也大夫私行出疆若季友如陳葬原仲亦是
  國君去其國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國君死社稷大夫死衆士死制
  此言處變之禮也諸侯若廹於强暴而去國其臣民止之則曰奈何去社稷社稷皆主於養人國之本也大夫去國其家臣屬吏止之則曰奈何去宗廟宗廟以祀先祖家之本也士去國其親戚朋友止之則曰奈何去墳墓墳墓以葬祖考身之本也若以禮之正而言諸侯守社稷國亡則必死之大夫撫君之衆喪師辱國則死之士守君之制見危執節則死之蓋止其去者存乎私情死其事者止乎公義雖經權互用而所守要於不渝如此
  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曰予一人踐阼臨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臨諸侯畛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
  此言天子稱謂之禮也阼主階也畛接也祭名禮莫先於正名惟有天下而為大君曰天子以其為天之元子也朝諸侯分職事授政令責成功曰予一人在自稱則為謙而臣民稱之則至尊而莫與抗也踐主階而臨祭祀祝辭於宗廟之内事曰孝王某於郊社之外事曰嗣王某事先則原其心事神則明其統也廵狩臨於諸侯而使祝史畛於其方之鬼神曰有天王某甫臣不敢名君而告神又不可以無字也案鄭注以天子予一人為擯者之辭稱孝王不稱孝子者天下重器王者大統又繼世不必皆子也
  崩曰天王崩復曰天子復矣告喪曰天王登假措之廟立之主曰帝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此言天子喪祭稱名之禮也復者人死則形神離古人持死者之衣升屋北面呼名招魂令復體魄冀再生也假讀曰遐遐者遠邈之義立主者始死則鑿木為重以依神既虞而埋之乃别作主也崩者若自天墜下也史書策辭曰夫王崩凡復必稱名惟王呼曰天子復臣不名君又普天率土止此一人也告喪於諸侯曰天王登假言升於高遠也葬後卒哭竟而祔廟立主曰帝同之天神也天子即位三年除喪而後稱王在三年之内自稱予小子未踰年則稱名或不幸而死則亦稱名皆不忍忘先王也案春秋景王崩悼王未踰年入于王城不稱天王而稱王猛所謂生名之死不稱天王崩而稱王子猛卒所謂死亦名之也
  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
  此言天子治内之禮也天子立六宫之治必先有后后君也後也配天子以君天下又後於天子以廣後嗣也其次有夫人夫之言扶也以徳扶助乎王也無職坐而論婦禮有世婦婦之言服也以服事人也以其貴故以世言其職祭祀賓客喪紀有嬪嬪者婦人之美稱言可賓敬也其職婦學之法有妻妻之言齊也進御於王暫亦齊同所謂御妻也有妾妾接也得接見於君也蓋夫婦人倫之本宫闈王化之基天子立六宫以聽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婦順有徳則充之無徳則闕關雎麟趾之徳實為周官立政所自出宫壼之所係顧不重與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冦典司五衆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典司六職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典制六材
  此言天子設官分職之禮也上典主也下典法也府者藏物之所六材者六工之所用也天子法天為治故建天官而先設六大以任之曰大宰以亮天工大宗以祀鬼神大史以掌天文大祝以奉宗廟大士以察祲祥大卜以辨吉凶各典司其六典之法而天官實總其成則欽若之道得矣次於天官者是為天子之五官曰司徒掌邦教以佐王安撫邦國司馬掌邦政以佐王乎邦國司空掌事典以富邦國司士掌羣臣之版萬民之數以詔王治司冦掌邦禁以佐王刑邦國此五官者各有其屬如大夫以至府史胥徒是謂五衆當典司五衆而分職以考其績則羣臣之職舉矣用人以理財則有天子之六府曰司土以典農人之稅司木以典虞人之稅司水以典澤人之稅司草以典囿人之稅司器以典工人之稅司貨以典商人之稅典司者各致其物以藏於六府隨其職而守之則財用足矣至於天子之六工曰土工者塼埴之工也金工者鎔鑄之工也石工者刮磨之工也木工者攻木之工也獸工者攻皮之工也草工者設色之工也此六工者典制此六材當各隨所長而精之則制器利用之道得矣案此於周官既不盡同舊說以為殷制亦無所考證要之皆為先王設官分職所以裁成輔相左右斯民之大要記禮者蓋各據所聞而志之也
  五官致貢曰享
  此言人臣質成之禮也五官即司徒已下五官貢功也享獻也一說以公侯伯子男為五官以時致方物為貢非是天子之五官既備而功罪不進於上則下之情不通黜陟不行於下則上之權不立故每歲之終五官必各致其功以獻於王其名則曰享焉案六卿皆天子所建而質成獨五官者周禮所謂大宰歲終則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會聽其致事而詔王廢置也曰享者臣之事君一如君之事天功罪既昭而黜陟惟命所以尊王者至矣







  日講禮記解義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五
  曲禮下
  五官之長曰伯是職方其擯於天子也曰天子之吏天子同姓謂之伯父異姓謂之伯舅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於外曰公於其國曰君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天子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於外曰侯於其國曰君其在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於内自稱曰不榖於外自稱曰王老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國曰某人於外曰子自稱曰孤
  此言諸侯稱謂之禮也王者於五官之中擇其功徳懋著者二人加以一命兼三公而為方伯是為五官之長曰方伯也身在王朝而分主畿外諸侯各職主其所治之方不相侵越如所云陜以東旦主之陜以西奭主之是也二伯見於天子則擯者之辭曰天子之吏從卑賤之稱尊君也天子稱之同姓則曰伯父
  異姓則曰伯舅親之也二伯自稱於九州之諸侯曰天子之老繫老於天子以示威重也二伯皆有采地在天子畿内自稱於私土之外則曰公從其爵也自稱於其國則曰君以采地之内皆其臣民也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天下九州天子於每州之諸侯擇其賢者加之一命使主一州之列國是為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而來見則擯者之辭曰牧取牧養斯民之義也天子稱之降言叔者次於二伯也不改乎父舅者親之也自稱於國之外曰侯亦以爵言於國之内曰君以國内皆其臣民也天子中天下而立則遠國之屬綏要荒服者在東曰夷在北曰狄在西曰戎在南曰蠻其來見天子雖土壤之大而擯辭曰子卑之也與國内臣民言自稱曰不榖謙辭也與外國言自稱王老繫老於王以威遠也若夫九州之外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國擯辭曰某人不稱爵亦卑之也於外曰子亦稱爵也與臣民言自稱曰孤孤者無徳獨立之稱亦謙辭也案春秋傳王命委之三吏謂三公也天子之稱諸侯大國視三公小國視九牧於同姓國之卿大夫稱伯氏叔氏於異姓國之卿稱舅氏小侯四夷之君入王國自稱曰某人若牟人介人也
  天子當依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於郤地曰會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約信曰誓涖牲曰盟
  此言朝覲遇會聘并誓盟之禮也依與扆同狀如屏風當户牖之間繡為斧文亦曰斧依宁竚也在門屏之間時在於秋天子當依南面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其摯與享皆受於廟而於以正君臣之分其名曰覲言勤於王事也時在於春天子當宁南面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而見天子受摯於朝受享於廟而於以洽上下之情其名曰朝言來見之早也此天子待諸侯之禮也諸侯於鄰國未及期日而邂逅相見其名曰遇遇者草次之辭近者為主遠者為賓禮從殺也若及期日而相見於閒隙之地其名曰會會者正見之辭陳其擯介脩其燕享禮從隆也諸侯比年使大夫問於諸侯其名曰聘聘者問也聘以圭璋享以束帛相存問以伸其信也凡有國故而以言語相要約為信其名曰誓誓者以言為主也猶懼其不至則涖牲而要之以神其名曰盟盟者以神為主也此鄰國相待之禮也案周禮秋為覲春為朝生氣文殺氣質也或曰舜典二月東廵守肆覲東后則春亦曰覲或曰天子當宁宁在路門之外應門之内諸侯既朝天子乃入廟受覲蓋廟在應門之外雉門之内覲禮諸侯前朝受舍於朝是朝亦兼覲覲亦兼朝也方氏慤曰冬見之遇時見之會比年之聘諸侯所以事天子也未及期之遇郤地之會使大夫之聘諸侯所以交鄰國也
  諸侯見天子曰臣某侯某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其在凶服曰適子孤臨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曾孫某侯某死曰薨復曰某甫復矣既葬見天子曰類見言諡曰類諸侯使人使於諸侯使者自稱曰寡君之老此言諸侯稱謂之禮也諸侯謂五等諸侯上某國名下某人名如云臣齊侯小白臣晉侯重耳也或曰言諡曰類類當為誄謂誄而諡之也凡諸侯朝覲來見天子擯者之辭曰臣某侯某稱臣稱國稱爵稱名恪守侯度也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謙乏君徳也若未除喪而在凶服擯者告賓之辭曰適子孤稱適别於庶也稱孤言無父也其臨祭祀内而宗廟之事曰孝子某侯某取追養繼孝之義外而社稷之事曰曾孫某侯某取繼體守成之義不稱嗣侯避天子也其死史書之辭曰薨取幽晦之義也復者之辭曰某甫復稱字者臣不名君也既葬而見於天子曰類見類猶象也象諸侯之禮見也將葬而為親請諡亦曰類使大夫行象聘問之禮也諸侯使上大夫使於諸侯使者自稱曰寡君之老繫老於君以明尊也案鄭注諸侯祭祀稱國者遠辟天子孔疏春秋之義三年除喪之後乃見今云既葬者謂天子廵守至竟亦得見故未執玉帛但執皮帛象諸侯也若未葬未正君臣雖天子廵守亦不見王氏肅曰請諡必以其實為諡類於乎生之行也
  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大夫濟濟士蹌蹌庶人僬僬此記天子至庶人之容貌也天子有不顯之徳其容幽深而和敬則見其穆穆焉諸侯有安民之功其容莊盛而顯明則見其皇皇焉大夫以法相守其容脩飾而齊一則見其濟濟焉士以禮自文其容翔舉而舒揚則見其蹌蹌焉禮不下庶人惟趨走促數以承事見為僬僬自卑盡而已鄭注云凡行容尊者體盤卑者體蹙
  天子之妃曰后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妻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夫人自稱於天子曰老婦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
  此言后夫人正名之禮也妃配也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鄭氏謂饗來朝諸侯之時夫人自稱吕氏謂是臣下稱諸異邦之辭天子之妃曰后后之言後也諸侯曰夫人夫之言扶也大夫曰孺人孺之言屬也士曰婦人婦之言服也庶人曰妻妻之言齊也公侯一娶九女故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畿内諸侯之夫人因助祭若獻繭得見於天子則自稱曰老婦稱老所以任事稱婦所以事人也臣下稱其君之夫人於他國之諸侯曰寡小君猶稱其君為寡君也夫人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謙未成人也自世婦以下降於夫人自稱曰婢子婢之言卑也孔疏云春秋逆婦姜于齊是諸侯亦呼婦也榖梁傳云言婦有姑之辭也庶人賤無别稱判合齊體而已通言之則上下通曰妻詩曰刑于寡妻是也
  子於父母則自名也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自稱曰陪臣某於外曰子於其國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稱曰某
  此言子與臣正名之禮也陪重也子於父母之前必自稱名以名為父母所命不敢有他稱也五等諸侯之大夫入天子之國則擯者稱曰某士以其命數與天子之士等也自稱曰陪臣某以諸侯為天子之臣己又為諸侯之臣是陪臣也擯者稱之於他國曰子子者有徳之稱也大夫在己國與人語則自稱曰寡君之老繫老於君尊君也若為使於他國則與彼君語自稱曰某以臣道自居也案左傳晉韓起聘於周擯者曰晉士起欒盈曰天子陪臣管仲曰陪臣敢辭是入天子之國稱士稱陪臣之例也春秋書齊高子來盟是於外曰子之例也
  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君子不親惡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
  此記史臣之書法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故於天子不書出諸侯貴故於其生時不書名然苟有大惡則君子不曲為諱如諸侯而失地則不智滅同姓之國則不仁於是乎生名之此不親惡之義也案春秋僖二十四年襄王出居于鄭莊十年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僖二十五年衞侯燬滅邢是書出書名之例
  為人臣之禮不顯諫三諫而不聽則逃之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
  此言臣子進諫之禮也為人臣者君有過必諫然當委曲諷諭不可顯然以暴君之過若三諫而不聽則不得已而逃之蓋君臣主義不合則去也為人子者親有過亦必諫但三諫而不聽唯有號泣而隨之蓋父子主恩無可去之理故以至情相感動期於見聽而後已也案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逃之者以身諫而冀其一悟也此與號泣而隨之同一意理
  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親有疾飲藥子先嘗之醫不三世不服其藥
  此言謹疾之禮也君而有疾藥不遽飲臣必先取而嘗之親而有疾藥不遽飲子必先取而嘗之戒不虞也治疾以藥而用藥由醫必習其業者三世則治人多而用物熟功己試而無可疑然後服之否則不敢服也臣子之愛其君親宜無所不致慎况於有疾之時乎
  儗人必於其倫
  此言論人之禮也儗議乎人者必從其類而比方之斯品詣以相衡而定如禹稷顔回時不同矣孔子俱以為賢儗之以道也夷惠伊尹迹不同矣孟子俱以為聖儗之以心也故倫之為言類廣而義精非具知人之鑒者未足與於此也鄭氏以倫為貴賤謂如比大夫當於大夫比士當於士不以其類則為不敬止得其一端而已禮之大指疑不盡然
  問天子之年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問國君之年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問士之子長曰能典謁矣幼曰未能典謁也問庶人之子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也
  此言問年之禮其對有不同也謁請也有問天子之年者天子至尊不敢言年齒但以衣服長短為對長則知春秋之鼎盛短則知年齡之幼沖曰聞之若干尺矣蓋謹退不敢質言也有問國君之年者長則曰能從事於宗廟社稷之祭矣幼則曰未能從事於宗廟社稷之祭也蓋禮莫重於祭能從事則為長未能從事則為幼也天子諸侯繼世其年不定故問之若大夫則五十乃爵士則四十始仕故不須問其年而問其子之年問大夫之子長則曰能御車矣幼則曰未能御車蓋以六藝之事言也問士之子長則曰能典主賓客請謁之事矣幼則曰未能典謁蓋以將命之事言也至問庶人之子長則曰能負薪矣幼則曰未能負薪蓋以力役之事言也案對以始服衣者鄭注謂既不敢言年又不敢斥至尊所能也孔疏云干求也言事本不定常如此求之陳氏云干字從一從十凡數未定者或如一或如十顔注食貨志干箇也當如此箇數意亦近之
  問國君之富數地以對山澤之所出問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問士之富以車數對問庶人之富數畜以對
  此言問富之禮其對有不同也宰邑宰也食力食民賦稅之力也有問國君之富其對者數地之廣狹即知賦稅所入之多寡舉山澤之所出則知貨物所生之饒乏矣問大夫之富其對者言有邑宰則知有采地言食民之力則知有賦稅言祭器與祭服不必假借則知有田祿以供祭祀矣問士之富對以君所賜之車數則祿入可知問庶人之富對以畜養之多寡則其勤牧與否可知矣案問年者自天子至庶人而問富則自國君始何也天子富有四海率土之物莫非其有故無事於問且以示王者不言有無之意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歲徧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歲徧大夫祭五祀歲徧士祭其先
  此明祭祀之有等殺也天子有天下天下之神皆屬焉故冬至燔柴以祭天夏至瘞埋以祭地又祭四方蓋四方各有所主之神春夏秋冬隨其方候祭之以迎氣又望祭天下之名山大川如岱衡華恒嵩為五嶽江淮河濟為四瀆又祭五祀如春祀户夏祀竈季夏祀中霤秋祀門冬祀行凡自祭天地已下之禮每歲必徧舉之諸侯有國一國之神皆屬焉不得祭天地但各祭其所居之方謂之方祀降於四方也祭其境内之山川降於祭天下之山川也五祀則與天子同亦每歲徧舉之大夫有家止祭五祀亦每歲徧舉之不得祭方與山川也士祭其先但祖禰而已不得祭五祀也夫每歲必祭所以報功以次而降所以明分徳有隆殺故所祭之神有大小業有廣狹故所祭之神有遠近古所傳祭祀之禮此最典要雖萬世行之可也
  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無福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
  此明祭祀之當慎而因及牲牢之别也凡祭或有經前人廢之如已毁之宗廟變置之社稷則莫敢復舉也或有經前人舉之如已修之壇墠已正之昭穆則莫敢遂廢也夫祭必其所得祭則不為僭又必其所當祭則不為謟若非其所祭而祭之是為濫於事神名之曰淫祀淫祀則神必不享安得有福乎至於所用之牲皆循分而各有差等天子則用純色而不雜之犧牛取其誠也諸侯但取肥腯不必其純也天子諸侯之牛必在滌三月大夫則臨用求索之不得在滌矣士則或羊或豕不得用牛矣孔疏云此大夫士謂天子大夫士也若諸侯大夫即用少牢士則用特牲其喪祭大夫亦得用牛士亦用羊豕
  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此言重適之禮也嫡子承宗曰宗子庶子為親之旁支故曰支子支子不得祭以祖禰廟在嫡子之家惟宗子得祭若宗子有疾或出在外則支子得攝猶必告於宗子不敢自專也案程子曰古人必立宗子支子雖不祭亦當齋戒以致其誠可與則以身執事不可與則以物助但不别立廟為位行事而已雖不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廢祭適足長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猶愈於已也朱子曰程子此言謂兄弟異居而相近者爾若相去遠者則但不立主每祭設位以紙標記祭畢焚之此亦得禮之變此二說者皆可以補禮經之所不及
  凡祭宗廟之禮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剛鬛豚曰腯肥羊曰柔毛雞曰翰音犬曰羮獻雉曰疏趾兔曰明視脯曰尹祭槀魚曰商祭鮮魚曰脡祭水曰清滌酒曰清酌黍曰薌合粱曰薌萁稷曰明粢稻曰嘉蔬韭曰豐本鹽曰鹹鹺玉曰嘉玉幣曰量幣
  此言祭物稱號之禮也元頭也武足跡也鬛領毛也豚小豕也翰長也滌溉濯也酌斟酌也凡祭宗廟之禮其所用牲物祝辭必有美稱焉禽獸以肥為美牛肥則迹大故牛曰一元大武豕肥則鬛剛故豕曰剛鬛豚無所稱但曰腯肥而已羊肥則毛細而柔弱故羊曰柔毛雞肥則鳴聲長故雞曰翰音犬肥則可為羮以獻故犬曰羮獻雉肥則足趾開遠故雉曰疏趾兔肥則目開而視明故兔曰明視魚腊以得宜為美脯欲旉割方正故脯曰尹祭乾魚則商度其燥濕之宜故槀魚曰商祭魚之鮮者不餒則挺然而直故鮮魚曰脡祭此十一物者即周禮所謂牲號也水為元酒則曰清滌酒為醴酒則曰清酌水酒以潔清為美也黍熟則氣息香而黏聚不散故曰薌合粱榖之强者其莖葉亦香故曰薌萁稷取於鑿之潔白故曰明粢稻苗疏則茂盛嘉美故曰嘉蔬黍稷稻粱以馨香明潔為美也本盛則韭肥故曰豐本鹽味厚則適宜故曰鹹鹺韭與鹽以豐厚為美也此八者即周禮所謂齍號也玉以無瑕為美故曰嘉玉幣以中制為美故曰量幣此二者即周禮所謂幣號也案雞必振翼乃鳴故曰翰音古者蔥韭皆曰本
  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祿庶人曰死在牀曰尸在棺曰柩羽鳥曰降四足曰漬死冦曰兵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嬪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祿
  此言喪祭正名之禮也祿榖也漬漸漬也王大也皇美也考成也妣嫓也辟法也天子萬年之後曰崩諸侯死曰薨大夫有徳有位死則其事已終故曰卒士方有祿而不得終享故曰不祿庶人無徳無祿與身澌滅俱盡故曰死古禮人將死寢於地冀其復生氣絶而後反於牀故曰尸尸者陳也斂之在棺曰柩柩者久也羽鳥死曰降飛翔者降而下也四足之獸曰漬動物死而漸漬於汚泥也死於冦難曰兵憫之也祖父為王父祖母為王母祭之祝辭稱祖考曰皇祖考祖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蓋為宗廟以鬼享之故各加以美稱也後世天子稱皇王稱王於是始有禁矣生之時曰父曰母曰妻及死之後父曰考言成其徳行也母曰妣言嫓美於考也妻曰嬪言賓敬於夫也壽考而享年曰卒謂終其事也短折而不享年曰不祿言不終其所食也案上文大夫士曰卒曰不祿以位之尊卑言此以數之修短言
  天子視不上於袷不下於帶國君綏視大夫衡視士視五歩凡視上於面則傲下於帶則憂傾則姦
  此言在朝相視之禮也袷朝服祭服之曲領也綏讀為妥頽下之貌衡平也傾欹側也天子至尊臣視之當在袷之下帶之上上毋過袷下毋過帶也視國君則頽首而視得視面之下袷之上視大夫得乎視其面爵漸卑則視漸高也視士得旁及左右五歩然皆不上於面不下於帶也凡有所視上於面則太過而傲矣下於帶則不及而憂矣視流容側則不正而姦矣蓋心之神聚於目一高下之間即為敬肆之所由判禮故於視容之端而詳著之所以閑邪而存其誠也
  君命大夫與士肄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
  此言肄命之禮也肄習也大夫服官政士容有未能君若命大夫與士肄習焉必隨其所在而討論之君命在官則謹習版圖文書之事以待稽考所言惟官也君命在府則謹習寶藏貨賄之事以待匪頒所言惟府也君命在庫則謹習車馬甲兵之事以待徴發所言惟庫也君命在朝則謹習謨謀政典之事以待設施所言惟朝也案君之教其臣者存乎豫臣之事其君者存乎敬大夫與士必命而後肄者豫之道也官府庫朝言必從乎命者敬之道也然欲志無所分而政無不舉尤在為人臣者恪恭匪懈哉
  朝言不及犬馬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故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
  此明人臣在朝言貌之節也人臣在朝主乎敬謹言不及於犬馬者懼䙝也若輟朝而左右顧不有他端之異事必有他端之異慮故君子以為鄙野而深戒之凡在朝所言一凖於禮問以禮對亦以禮非此即不言也
  大饗不問卜不饒富
  此言大饗之禮也饒豐也王者饗諸侯謂之大饗前期有戒故不問卜以訓恭儉故不饒富案鄭注以為祭五帝於明堂吕氏以為冬至祀天夏至祭地考之周禮大宰祀五帝祀大神示享先王皆前期十日而卜日春秋書卜郊卜牛非不問卜也古亦未有以二至之祭為大饗者今從方氏
  凡摯天子鬯諸侯圭卿羔大夫鴈士雉庶人之摯匹童子委摯而退野外軍中無摯以纓拾矢可也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
  此明摯禮之有辨也摯與贄同執物以為相見之禮也釀黍為酒曰秬鬯和以鬱金之草曰鬱鬯不以鬱和則直謂之鬯圭通桓信躬榖蒲而言不言璧舉圭以該璧也匹讀曰鶩家鴨曰鶩纓繁纓即馬鞅拾射鞲也天子無客禮惟鬼神之摯用鬯以芬香條暢明徳惟馨也諸侯朝覲於天子及相朝聘則執命圭取其比徳於玉也卿執羔取其羣而不失類且潔素也大夫執鴈取其知時飛有行列也士執雉取其耿介有文也庶人執匹取其安分不遷也童子見師友則以束脩之摯奠委於地而退以未成人不敢當賓主也若在野外與在軍中無物可持為摯則或纓或拾或矢隨所有而用之從其便也婦人無外事惟初嫁見舅姑用椇榛脯脩棗栗為摯蓋以告䖍取無非無儀酒食是議之意也案君子於其所尊有弗敢質焉者故上自天子次如諸侯與卿大夫士下及庶人以至婦人童子莫不有摯摯不惟其物惟其徳皆所以謹相見之儀也
  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於國君曰備酒漿於大夫曰備埽灑
  此言問名答辭之禮也納女者納女之名也凡納女名於天子者其辭曰請以備百姓蓋謙言備數在賤者之列不敢以伉儷自居也納女名於國君者其辭曰請以備酒漿蓋勤奉祭之物以昭䖍也納女名於大夫者其辭曰請以備埽灑蓋服有家之事以示勤也且二者皆卑賤所為亦以明謙也案姓之言生也古者因生以賜姓凡賜姓者皆天子之别子堯典云平章百姓郊特牲云大廟之命戒百姓是也馬氏曰備百姓者以嗣續為重備酒漿者以祭祀為重備埽灑者以賓客為重











  日講禮記解義卷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六
  檀弓上
  檀弓魯人因篇首有檀弓免焉句故舉以名篇劉氏彝曰此篇首稱子游及篇内多言之疑是其門人所記
  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仲子舎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曰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
  此記聖人嚴適庻之辨也公儀氏仲子字魯同姓也袒免五世之服若朋友死於他邦而無主者亦爲之免子服氏伯子字分莫嚴於倫序事莫大於繼嗣此適庶之辨所以爲天地之常經而不可紊也禮適子
  死立適孫仲子舎其孫而立庶子非禮也故檀弓免焉以弔服非所服以譏其立非所立而為怪之之辭焉此時未小斂主人猶在西階下弔旣畢因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問之曰仲子舎適孫而立庶子是遵何禮與伯子欲爲仲子諱乃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嘗舎伯邑考而立武王矣微子嘗舎其孫腯而立衍矣是舎孫立子古人有行之者夫仲子亦猶是也子游以問於孔子孔子曰否立孫禮之正也禮適子可以宗父庶子不得禰父適孫可以宗祖支子之孫不得爲其祖之宗適適相承所以傳重尊正統也是故聖人一言而千古之大經定焉矣
  事親有隱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致䘮三年事君有犯而無隱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喪三年事師無犯無隱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此言事親事君事師之禮也左右卽是方就養親就而奉養之也致喪哀毁之至也方喪此方於親也子事親臣事君弟子事師人生之大分也事親者有隱無犯惟務幾諫而不至於徑情其左右之就養也無方有隨所在而竭其力者死則致喪三年哀戚必稱其服也事君者有犯無隱惟務直言而不至於曲徇其左右之就養也有方有專所處而盡其瘁者死則方喪三年哀戚無異乎親也事師者無犯無隠承教出以從容而問難不妨詳盡其左右之就養也無方有常相從而殫其勞者死則心䘮三年雖不立服而哀戚無異乎君親也案民生於三而事之則一生我者親也主乎仁治我者君也主乎義成我者師也又兼乎仁與義焉故所以喪之者莫不斷以三年蓋以是爲加隆而人紀之所由立也
  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宮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也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
  此記季武子所行之過且言其文過也武子魯公子季友之曾孫季孫宿也寢以安生墓以藏死此豈可竝域而居者乃武子平人之冡墓以爲宅而杜氏之葬實在西階之下不得已請合葬焉武子許之杜氏入宮宜哭也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之禮非古也自周公以來始有之迄於今未之有改也夫事有細大之不同今之合葬是旣許其大者矣而顧不許其哭之細亦獨何與於是命之哭案季氏專魯久矣以冡上而爲築室之所忍孰甚焉武子不知成寢之非宜而轉謂合𦵏之非古其飾非而害義也甚矣鄭氏顧以不奪人之恩善之豈其然乎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䘮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爲白也母不爲伋也妻者是不爲白也母故孔氏之不䘮出母自子思始也
  此言聖門不䘮出母之事也子上孔子曾孫子思伋之子名白子上其字也子之先君子謂伯魚也汚殺也子上之母乃子思出妻既死而子上不爲之服門人問於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曾喪出母乎子思曰然然則子之不使白也䘮之何意也子思曰是安可以一槪論哉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故於道所當隆者卽從而隆之道所當殺者卽從而殺之而我則安能但爲伋也妻則白也當爲母服今旣不爲伋也妻則白也不當服矣是故孔氏之不䘮出母自子思始也案儀禮喪服齊衰杖期章出妻之子爲母賈氏公彥曰此謂母犯七出去夫氏或適他族或之本家子從而爲服者也傳曰出妻之子爲父後者則爲出母無服鄭注以孔氏不喪出母爲記禮所由廢孔疏謂父在爲出母宜加隆厚爲之著服父卒子爲父後不敢私爲出母服是禮當減殺然則子思在而子上不喪出母爲非禮也夫喪服者禮之大經子思不應異於孔子蓋出妻有適他族者有反在父室者在父室者義絶於夫而恩繋於子故爲之期且杖適他族者則無服已自絶於其子也伯魚之母出而在父室者也子上之母出而適他族者也不爲伋也妻是不爲白也母言其異於先君子者也出妻而再嫁則夫不得以妻名之子亦不得以母名之矣服於何起乎先儒以此爲子思之失禮殆未深考也
  孔子曰拜而后稽顙頽乎其順也稽顙而后拜頎乎其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
  此言喪拜之次序也拜者交手伏地以敬賓也稽顙者叩頭觸地以哀親也頽卑順之貌頎痛切之意注謂拜而后稽顙殷之䘮拜也稽顙而后拜周之喪拜也孔子曰居䘮之禮敬與哀而已然敬因人施哀由已盡有拜而后稽顙者必加敬於賓始盡哀於己是得行禮之序蓋頽乎其順也有稽顙而后拜者哀常在於親敬暫施於人是極自盡之道蓋頎乎其至也夫三年之喪哀痛廹切爲人子之所不能自已故吾從其至者案家語子張有父之䘮公明儀相焉問稽顙於孔子而答之如此考士喪禮皆云拜稽顙可見先稽顙而后拜非周之逹禮也聖人從之蓋卽與其易也寧戚之意夫曰三年之䘮固有非三年者矣父在爲母父主之子無所用拜唯父母不在爲妻亦稽顙則從其順者與
  孔子旣得合葬於防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於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孔子泫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此言古者不脩墓之事也孔子父墓在防山既奉母喪以合葬而曰吾聞古者但有塋域之制而未嘗聚土爲墳今某也周流四方居無定止乃東西南北之人而不可以弗識也於是爲壟以封之崇四尺葬畢孔子先反脩虞事門人後雨甚墓崩脩築而後至子曰爾來何遲也曰墓崩加治故遲孔子不應乃三言之孔子泫然出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爲始封必慎也脩則不爲愼矣案是時孔子年十七門人之有無橫渠張子嘗疑之
  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旣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此記聖人師誼之篤也子路遭孔悝之難死之孔子哭之於中庭時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拜之者爲之主而視猶子也旣哭進使者而問以受禍之故使者曰醢之矣夫子聞言遂命覆醢痛其似而不忍食竝不忍見也呉氏澄曰哭師於寢哭朋友於寢門外中庭在寢之外寢門之内陸氏謂師友之間是也
  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此言處朋友死後之禮也宿草謂陳根也曾子曰朋友之喪其哭泣之節當以何時而已哉大約生物之變不過一期如朋友之墓而有宿草則哀情漸淡而不哭焉禮如是止也案師猶父也故心䘮必至於三年以兄弟視朋友則期其可矣若過期而哭是朋友轉逾於兄弟禮不能以無譏也
  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喪三年以爲極亡則弗之忘矣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故忌日不樂
  此言人子愼終追逺之道也誠謂於己心無所歉信謂於死者無所欺子思曰人子不幸而遘父母之變其初喪也三日而殯附於身者如襲斂衣衾之具必誠必信勿使稍有未愼以滋後悔焉可矣其旣殯也約三月而葬附於棺者如明器用器之屬必誠必信勿使稍有不至以致追悔焉可矣至於服親之䘮斷以三年爲極而孝子則事亡如存有永懷而不忍㤀者故君子恆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忌日不樂所謂終其身者是也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殯於五父之衢人之見之者皆以爲葬也其愼也蓋殯也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
  此記孔子合葬其母之事也愼讀如字孔子生三嵗而孤母未告以其父所葬之墓母旣沒因殯於五父之衢以其在衢故殯加周密有如葬然人之見之者皆以爲葬也其實是殯之周密也時有郰曼父之母知孔子之父墓在於防孔子問而得之然後得以母之殯合葬焉案陳氏澔云顏氏之死夫子成立久矣豈有終母之世不㝷求父葬之地至母殯而猶不知者自馬遷爲野合之誣謂顏氏諱而不告鄭氏因之遂以滋後世之惑聖人人倫之至其不然審矣蓋此說乃生於戰國魏之臣李由託於孔子少孤不知其父而因以自解有子順者曾爲造謗誣聖之譏事詳孔叢豈馬遷承其說而記者亦謬錄之與
  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喪冠不緌
  此言喪殯及冠之禮也五家爲鄰五鄰爲里鄰有喪則舂不相里有殯則巷不歌與之同憂而變其節也至冠之有纓垂其餘以爲飾謂之緌若䘮服斬齊冠以繩爲纓齊衰以下冠以布爲纓結於頷下則無所垂之餘而去其飾也案吉凶異道禮順人情舂不相巷不歌者不以吉干凶冠不緌者不以凶卽吉也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牆置翣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長殤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殤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無服之殤
  此言棺椁之制而其用有差等也堲者火之餘燼治土爲甎而四周於棺之坎故謂之堲周牆謂栁衣栁者聚也諸飾之所聚也以此障柩猶牆垣之障家故謂之牆翣如扇之狀有畫爲黼者黻者雲氣者多寡之數隨貴賤以爲等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而已有虞氏始造爲瓦棺夏后氏於瓦棺之外治土爲甎而環砌其棺謂之堲周殷人始用木而以棺代瓦棺以椁代堲周周人又加飾棺之具四周有牆而於牆之外置翣制之以時而異者如此若夫用之則以殷人之棺椁葬年十六至十九之長殤以夏后氏之堲周𦵏年十二至十五之中殤及年八歳至十一之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七歳以下無服之殤周人雖相兼爲用而其以年而異者又如此
  夏后氏尚黑大事斂用昏戎事乘驪牲用𤣥殷人尚白大事斂用日中戎事乘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歛用日出戎事乘騵牲用騂
  此記三代所尚之色也大事謂䘮事驪黒色翰白色騵赤馬而黑鬛尾也三代之興所尚不同夏后氏尚黒喪斂用昏黒之時戎事則乘黒色之馬祭牲之色如之殷人尚白喪斂用日中色白之時戎事則乘白色之馬祭牲之色如之周人尚赤䘮斂用日出色赤之時戎事則乘赤色之馬祭牲之色如之案正朔服色代不相襲所謂可得與民變易者若夫五徳相勝之說儒者弗道也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曾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逹布幕衞也縿幕魯也
  此言喪禮之有本末也穆公魯哀公曾孫曾子曾參之子名申幕所以覆棺者縿縑也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曾子曰居喪之禮當如何曾子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無論有聲之哭無聲之泣其爲哀之發於心一也無論爲母而齊爲父而斬其爲服之稱乎情一也無論厚爲饘稀爲粥朝夕止一溢米而食非所以爲食也此則自天子逹而存乎自致若夫幕帟之飾衞則以布魯則以縿亦仍其故俗焉可矣案鄭氏云衞諸侯禮魯天子禮方氏云衞殷禮魯周禮皆未有以見其必然也
  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蓋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曰然則蓋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辭於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爲恭世子也
  此記人子順親之事也晉獻公莊公子驪姬獻公伐驪戎所獲之女也重耳申生異母弟卽文公也蓋當作盍狐突申生傅舅犯之父也伯氏狐突别氏諡法敬順事上曰恭晉獻公時申生之母齊姜早卒驪姬欲立己子夷齊而譖申生公惑焉將殺之重耳曰子之不得於君者以姬譖也何不明言其意於君乎申生曰君非姬寢不安食不飽如我言之而君怒之是以我之故而使君有不樂也不可曰何不去而他之乎申生曰不可謂我欲弑父是惡名也被此名以出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將安之使人辭於狐突曰向者東山之役伯氏令我出奔申生不從伯氏之言以有今日申生之罪也何敢愛死雖然死非所惜也而吾於此猶有憂焉君老子又少國家多危難所頼以匡扶者伯氏也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一旦出而圗吾君則國家之事尚可爲申生受伯氏之賜甘心死矣於是再拜稽首自經而卒申生之事親如此可謂恭矣是以爲恭世子也案古人不幸而處人倫之變如屈原之忠申生之孝固君子之所矜重也而議者猶以爲䧟親於不義則亦過矣
  魯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已夫三年之喪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
  此記祥歌同日者之事而見變禮之未盡善也祥者去凶從吉之義魯有人焉居親之䘮至於大祥朝祭而莫卽歌子路從而笑之夫子曰由爾之責人終無己時夫自世道陵遲鮮循三年之䘮者而若人行之計其日月亦已久矣夫是言也固子之不責人以備禮也而又於子路之出而正言之曰三年之䘮實二十五月耳今魯人已祥矣祥之去禫幾何時哉更踰月而歌則其善也案䘮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祥逺於凶而猶未全乎爲吉聖人之寛於論庸人而謹於守禮也如此
  魯莊公及宋人戰於乘丘縣賁父御卜國爲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
  此言誄士之失也縣卜皆氏也隊隊車也佐車副車也魯莊公十年與宋人戰於乘丘縣賁父爲御卜國爲右馬驚失列而敗公隊車佐車授之以綏乃登公曰今日之事由於用非其人末之卜也縣賁父曰我之從君於疆場有年矣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赴鬭而死及圉人浴馬乃見流矢中馬股閒之肉公曰非御者之罪也因舉其赴敵之功而誄之記曰士之有誄自此始禮失所由來矣案鄭注末之猶微哉言卜國無勇也古未有以姓呼臣者末無也古者御右皆卜公蓋悔其未卜也又經言賁父死耳鄭兼指二人亦未是
  曾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曾元曾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童子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子春曰止曾子聞之翟然曰呼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曾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曾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沒
  此記曾子守禮而終之事也簀簟也華畫飾之羙好睆節目之平瑩瞿然驚貌革急也變動也曾子寢疾而亟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曾元曾申坐於足有童子隅坐而執燭見曾子所臥之簀而曰光華而睆好此其大夫之簀與子春止勿言曾子聞之如有所驚者而曰呼不言而嘘歎也童子再言之曾子曰子之言誠然斯則魯季孫之賜也今我未之能易元起易之曾元曰夫子病已急矣未可遽動幸至於旦焉請敬易之曾子曰爾之愛我乃不如童子童子欲以德成我是君子之愛也爾以姑息待我是細人之愛也吾更何求哉唯得其正易此而斃焉足矣於是舉扶而易之反於所卧之席未及安而曾子沒案程子云人苟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臾不能如曾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蓋人有身即當有以誠其身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曾子之易簀與論語所記啓手啓足之語所謂死而後已者非與
  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
  此言人子居喪之容節也充充心形充屈也瞿瞿眼目速瞻之貎練小祥祥大祥也人子於親之始死哀戚之至心志瞀亂袒踊無數若急行道極無所復去充充然其有窮也既殯則聲容漸隔如有失焉瞿瞿乎瞻視之靡常欲髣髴之而不可得也旣葬則親歸於土無所依託雖盡虞祔之禮未知來格與否皇皇焉如有望而弗至也至於練則溯始䘮之時有慨然歎日月之若馳者至於大祥則際終喪之會有廓乎覺情意之不舒者蓋子遭大故其深悲至痛與時罔極而不自知其所以然故鄭氏以爲皆憂悼在心之貎
  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駘始也
  此言兩國之變禮始於窮兵也邾人呼邾聲爲婁故謂邾婁復招也升陘魯地婦人以纚韜髮有喪則去纚而露紒謂之髽臺鮐春秋傳作狐鮐魯與邾接壤而相爭以兵邾婁之以矢復也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婦人之髽而相弔也蓋自敗於臺鮐始也夫矢本以爲射而非以爲復髽本以爲喪而非以爲弔以矢以髽皆由於戰死者多耳記者溯變禮所由亦以見殘民之禍欲好戰者重以爲戒也
  南宮縚之妻之姑之喪夫子誨之髽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蓋榛以爲笄長尺而總八寸
  此言婦人爲舅姑喪服之宜也南宮縚孟僖子之子南宮閱也姑謂夫之母笄簪也從從高貎扈扈廣貎束髮曰總南宮縚之妻夫子兄之子也有姑之䘮夫子教之曰禮姑之喪婦服期期之髽稍輕然有不可太高與太廣者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蓋齊衰不杖期當以榛木爲笄其長一尺以布加於髽上束其本末而垂其餘於後凡八寸此服髽與笄總之法也案禮爲舅姑髽之高廣視斬衰而差吉笄尺二寸喪則殺二寸故長尺也斬衰總垂六寸齊則餘二寸故長八寸也
  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
  此言獻子除喪之過乎人也禫祭名縣而不樂者大夫判縣但縣之而不作也比御而不入者雖比次婦人之當御者而猶不復寢也或曰比及也禮禫而樂作吉祭而復寢孟獻子當旣禫之日樂可作矣而不作御可入矣而不入行人之所不能行故夫子稱之曰獻子喪已外除而餘哀未忘以常情言之殆加於人一等矣案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畢以節制也獻子過於厚而聖人多之蓋以哀有餘者宜如是耳
  孔子旣祥五日弹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有子蓋旣祥而絲屨組纓
  此類記孔子及有子除䘮之事以明其異也組之文五采孔子旣祥五日弹琴而不成聲未忘乎哀也自是而十日則意漸舒故音曲調而笙歌成焉禮旣祥白屨無絇縞冠素紕絲與組皆服之吉者也乃有子方祥即以絲爲屨之飾以組爲冠之纓變之爲巳速矣孔疏祥是凶事用遠日故十日得踰月案有若似聖人宜不至失禮若是蓋疑辭記者或得於傳聞與
  死而不弔者三畏厭溺
  此論非禮而死者不合弔哭之事也畏謂畏懼不知所出而死者厭謂止危險之下被壓而死者溺謂不乘橋船入水而死者人之生也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所以守其身也世之不得其死者有三曰畏曰厭曰溺皆非命之正故君子不弔也案張子曰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畏厭溺可傷尤甚故特致哀死者不弔生者以異之據此則不弔者三乃哀有餘而不暇於文之謂非必賤惡之而然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七
  檀弓上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聞之遂除之
  此言喪服之不可過制也子路有姊之喪大功已逾期矣當除而猶弗除也夫子問曰何弗除也子路曰由也生而孑立鮮少兄弟惟此姊也不幸而有喪若遽除之心實有不忍也夫子曰先王制禮雖行道之人皆有不忍於親之心而不敢違也豈獨子之於姊哉子路聞之遂除其服案禮者立中制節不傷乎厚不鄰於薄惟其至當而已子於子路之過情者裁而正焉其即先王制禮之微意也與
  大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此言君子之重本也齊曰營丘大公始封於齊而留爲大師死葬於周陪文武之墓其子孫比及五世雖死於齊皆反歸於周以從大公之兆言五世者五世之後親盡則葬於齊也君子曰先王之制禮樂也彰德報情其道大備蓋樂生敦本禮樂之道生樂於此豈死而倍之哉古之人有言曰狐微獸耳於窟藏之地死必正其首以向之是亦其仁也物且有然况於仁人孝子乎案營丘去周二千餘里五世反葬之説於禮於事皆不可行古有族𦵏矣未聞遠渉於數千里之外也
  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
  此言子爲出母過哀之事也伯魚之出母死旣踰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爲是哭者門人對曰鯉也夫子曰嘻人之哭出於哀哀而不知節則甚矣伯魚聞之遂除其服而不哭案禮父沒爲母齊衰三年父在期而禫爲出母父在期而不禫父沒爲父後者無服今伯魚父在出母沒而過期猶哭夫子所以歎其甚也
  舜葬於蒼梧之野蓋三妃未之從也季武子曰周公蓋祔
  此言虞周𦵏禮之異也古者葬於中野未嘗有同穴之制舜南廵而崩遂葬蒼梧蓋三妃未之從也季武子嘗有言曰祔合之禮蓋自周公後世因之弗改也案尚書孟子皆謂舜妻堯二女未聞三妃也說者謂娥皇女英之外又有癸比鄭氏以昏義天子三夫人之說證之恐未可信
  曾子之喪浴於爨室
  此言曾子初喪之事也士䘮禮甸人掘坎於階閒爲垼於西牆下新盆槃瓶造於西階下乃浴於適室曾子之喪浴於㸑室是禮之變也或曰此蓋不爲垼故浴水自㸑来耳若遷尸於㸑室而浴之恐無此理鄭注謂曾子見曾元之辭易簀矯之以謙儉殆非也
  大功廢業或曰大功誦可也
  此言遭喪廢業之禮也古謂習樂者為業誦者口所習也喪主乎哀居大功之喪理宜廢業或曰大功之於樂章口誦可也案朱子云居喪初無不得讀書之文業謂簨虡上一片板不受業謂不敢作樂耳古人禮樂不離身唯居喪然後廢樂故曰喪復常讀樂章此謂廢業而可誦者蓋專為大功言之若大功以上不但廢業誦亦不可矣大功以下不但誦可業亦不廢矣
  子張病召申祥而語之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幾乎
  此言子張將終戒朂其子之事也子張病召其子申祥而語之曰自古有生必有死惟君子行合乎道無忝所生故謂之終成就之義也若小人善無可述與物同腐則謂之死澌滅之名也吾今日者持身其庶幾矣乎案終以道言則人而無愧於天者也死以形言則人而無異於物者也子張所以語其子者與曾子召門弟子之意畧同則其終身能服膺乎聖人之教從可見矣
  曾子曰始死之奠其餘閣也與
  此論始死奠之所用也閣所以庋置飲食者曾子曰人之始死也奠所不容已其即用閣上所餘脯醢以為奠也與案士喪禮復魄畢以脯醢升自阼階奠於尸東正當死者之肩冀其有所憑依也以禮則未暇從其新以情則未忍易其舊故必用閣之餘物於初死之道為宜焉
  曾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此言無服為位之事也位哭泣之位委巷猶陋巷也言思子游子申祥妻之昆弟也曾子曰哭小功之喪必須為位其有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人無所見聞而為此禮非古也若子思之哭嫂也則為位於時子思之婦與子思之嫂娣姒也有小功之服故婦人先踊子思則後隨之而不以已之無服先之也至若妻之兄弟外喪也外喪而無服宜不得為哭位之主乃申祥哭妻之兄弟言思亦如子思然則非禮矣案張子曰小功情疏疏則容為位而後哭情重者始聞䘮而哭不暇為位哀甚也叔嫂雖無服而亦為位者馬氏睎孟曰無服所以遠男女近似之嫌為位所以篤兄弟内喪之親也哭妻之昆弟當以子爲主以子為主則婦人不當倡踊矣
  古者冠縮縫今也衡縫故喪冠之反吉非古也
  此言古今之冠制也古謂殷以上今周也縮直衡橫也喪制代不相襲冠其一矣殷之時尚存簡樸吉冠與喪冠皆前後一一直縫之從其質也周尚乎文吉冠則稍加人力而衡縫之惟喪冠猶是殷冠世因謂古之喪冠亦與吉冠反不知但是周世如此而非古也案冠用布幅順經爲辟積則少而質縮縫是也順緯爲辟積則多而文衡縫是也喪冠之反吉起於周而或疑爲古人之制故記禮者不可以無辨
  曾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䘮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此言執親喪者貴合乎禮之中也曾子嘗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至於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中而已矣過之者俯而就不至焉者跂而及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後能起毁不滅性蓋中制也伋之所聞者如此案親恩罔極而子之孝思亦無窮故有適中之禮以爲節服衰止於三年哭泣止於三月水漿不入口止於三日曾子過乎哀誠非他人所能及然以言乎禮之中制使過與不至焉者無不可從則子思所稱固當不易也
  曾子曰小功不稅則是遠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此據小功不稅之禮而疑於薄也税者日月已過始聞訃而追爲之服也曾子曰小功之喪所以服其再從兄弟若以服輕而不稅然則再從兄弟之死在遠地者聞之恆後時是終無服也其可乎案禮大功以上則稅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此言小功不稅者正服小功也兄弟之恩止於小功而曾子疑其不稅乃過乎厚者然記謂遠兄弟之䘮旣除喪而後聞之則袒免哭之成踊據此則不必稅而稅焉蓋亦禮之所不禁也
  伯高之䘮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攝束帛乘馬而將之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高
  此言代弔之非禮也攝代也帛五匹爲束四丈爲匹四馬爲乘伯高之喪冉子見孔子賻賵之使未至而攝束帛乘馬以將之孔子曰伯高之弔禮也但禮以忠信爲本若備物而代行之則無所爲中心之誠矣不亦異哉求徒使我不誠於伯高而已案禮有本有文本之不存文將焉附冉子爲孔子而輕財轉不免於重視其財宜乎不爲聖人所取也
  伯高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惡乎哭諸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己疏於寢則己重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爲之主曰爲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高而來者勿拜也
  此言哭拜之事而見禮義之詳審也伯高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是喪也吾惡乎哭諸惟兄弟者祖父之遺體哭諸廟父之友與父同志哭諸廟門外師爲成我者哭諸寢朋友輔我者哭諸寢門外所知知我者哭諸野今哭伯高於野而比於所知則太疏於寢而比於師友則太重吾憶伯高之來也由賜而見吾將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爲之主又誨之拜曰爲爾哭而來知生者也知生者弔而不傷則拜之爲伯高而來知死者也知死者傷而不弔爾非正主則弗拜也案禮生於人情之所安而可以義起權於疏戚重輕之際凡以稱乎情而已是故哭諸賜氏義也敎子貢之拜不拜禮也禮義竝得即子於伯高情亦無不至也
  曾子曰喪有疾食肉飲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爲薑桂之謂也
  此論居喪有疾飲食之事也滋旨也薑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曾子曰人子居父母之喪不茹葷不飲酒禮也然當其有疾或恐傷生則食肉飲酒又必加以草木之滋焉記者以爲蓋薑桂之謂也案居親喪者至中月而禫然後先飲醴酒食乾肉曾子之言特爲有疾者權之恐其不勝䘮而比於不孝疾已復初可也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女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羣而索居亦已久矣
  此言子夏過厚於子之事而見朋友相勖之正也洙泗魯二水名西河龍門至華隂之地也子夏喪其子以哭甚而喪其明曾子徃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有喪明者禮則哭之於是曾子哭子夏亦哭且曰天乎予固無罪曾不知何以至此也曾子聞而怒曰商女何云無罪也吾與女同事夫子於洙泗之間女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同於夫子者由女不推尊夫子之故爾罪一也昔喪爾親所以自致於親者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今喪爾子遂致喪爾明爾罪三也尚何得自云無罪與子夏乃投杖而拜曰微子言幾不自知吾無所辭過矣吾無所辭過矣吾離朋友之羣而散處也亦已乆矣案朋友之交不以情而以義若曾子之責善子夏之引過皆古義也論交者可以知所法矣
  夫書居於内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弔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齊也非疾也不晝夜居於内
  此言君子之居處當合乎禮也内謂正寢之中外謂中門之外大故喪憂也君子之動靜有常出入有度若晝居於内則似有疾矣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則似有喪矣弔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齊與疾不晝夜居於内示有常也案晝主動夜主靜惟居䘮則廬於中門外雖夜亦不入致齊寢疾則處於窔奥及房闥之内雖晝亦不出君子動靜惟時是之謂通乎書夜之道也
  高子皋之執親之喪也泣血三年未嘗見齒君子以為難
  此言居喪過禮之事也高子皋名柴孔子弟子哭不成聲曰泣血即淚也由痛出故曰血高子皋之執親之喪也蓋有人所不能及者悲無聲而出涕一如血之出如是者三年未嘗笑而見齒君子以為難洵然矣案子皋之居喪所謂賢者過之哀至於久而不衰是以難能而可貴也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
  此言衰制而幷及服衰之禮也物謂升縷及法制長短幅數也邊坐偏倚也衰服所以表哀長短之制精麤之宜隨輕重而爲之欲其稱也若衰不當物等於無衰與其亂禮而疑後世寧并衰去之而禮制猶或可存耳至於服衰者抑又有禮焉齊衰不以邊坐以坐宜專席也大功不以服勤嫌於務他事而忘哀也案所云不當物寧無衰者非果謂衰可廢乃以深明不當物之不可也言齊衰則斬衰可知言大功則齊衰可知
  孔子之衞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子貢曰於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夫子曰予鄕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
  此記聖人行禮稱情之事也孔子過衞適遇舊館舎之主人有喪入而哭之哀旣出命子貢說驂馬以賻之子貢曰賜侍夫子久於凡門人之喪未見有說驂以助者今說驂以與舊館人毋乃太厚乎夫子曰予向者於主人之喪遇一哀而出涕情亦厚矣情厚者禮不可薄今若不賻是於死者無故舊之情而此涕為無自而出也小子其如吾意而行之案禮之行於天下有其情焉有其物焉物至而情不至無為貴物矣若情至而物不至又無爲貴情矣是以聖人之出涕也厚於情其說驂也厚於物外内相稱也
  孔子在衞有送葬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爲喪乎足以爲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
  此言喪禮以哀戚爲本也孔子之在衞也適有孝子送其親之葬者而夫子觀之歎曰善哉爲䘮乎可以爲事親者法矣小子其謹識之子貢曰既殯而葬常道也夫子何獨善爾也曰女不見其往與反乎當其往也親柩在前而號呼以從與嬰兒之甫離懐抱而追求迫切者無異則如慕焉及其反也親體在外而奉神以還未知神之來否而徬徨不進則如疑焉此其所以善也子貢曰日中而虞者將以安親之神與其遲疑於中道曷若急反而行虞祭之禮乎夫子申言曰小子其謹識之毋易我言我未之能此也案孝道之大莫過於送死慕則從親於途而惟恐不及疑則痛親在野而如不欲還皆孝子不死其親之至情也子貢謂如疑則反遲有不若速反而虞者是知禮之常而不察其情之至矣
  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后食之此言孔子受祥肉之禮也顏淵之喪祥祭畢饋肉於孔子孔子出而受之既入弹琴而后食蓋以和平之聲散感傷之情也案此與子哭之慟同一意理程子疑非聖人舉動過矣
  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學也我則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皆尚左此言有喪拱手之事也孔子嘗與門人立叉手而以右手加於上二三子見而傚之亦皆尚右孔子曰甚矣二三子之嗜學也我之從右以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其何居乎於是二三子皆反而尚左案左陽也右陰也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孔子於手容之細功服之輕而動必合禮如此
  孔子蚤作負手曵杖消摇於門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戸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頽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两楹之間則與賓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賓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曰而沒
  此記聖人知命之學也負手曵杖反于却後而曵其杖也消摇寛縱自適之貎阼階主位西階賓位兩楹賓主相夾之地孔子蚤起反手曵其杖消搖於門而歌曰泰山其頽圯乎梁木其朽壞乎哲人其萎謝乎歌畢而入當戸而坐子貢聞之曰異哉歌也泰山而頽吾將安所仰頼也梁木而壊哲人而萎吾將安所依放也度夫子殆捋病也遂趨而入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吾聞三代之禮制不同故殯饋之所亦異夏后氏殯於東階則猶在阼以爲主也殷人殯於兩楹則夾於賓階主階之閒也周人殯於西階則猶在西以爲賔也而某也殷之後也予疇昔之夜夢坐两楹之閒而見饋食之事是以殷人享殷禮也夫明王不興時不我與天下其孰能尊予之道者以夢騐之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日而沒案鉏商以獲麟告孔子曰吾道窮矣至是因夢而歌自知將化蓋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死生之說聖人何容心焉至所謂坐奠於两楹之閒者從後而言之則萬世王祀與天無極殆其應與
  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之喪顏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䘮父而無服此言孔門弟子爲師之喪制也孔子之喪門人相與議所服疑而未有決也子貢曰師弔之恩猶父子也昔夫子嘗行之矣顏淵死哭之慟若䘮子而無服其喪子路亦然今請喪夫子尊之如父報以三年但不爲衰弔服加麻禮也案師友皆弔服而加麻謂服緦之絰帶以麻爲之既𦵏則除非五服之正服也孔子以子之喪處其弟門人即以父之喪處其師恩義之重非心喪三年蓋有不足爲報者其不為服則亦裁之以禮也
  孔子之喪公西赤爲志焉飾棺牆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
  此記孔門送葬之禮也牆柳衣翣棺飾披持棺者崇崇牙也綢韜也練素錦也旐以緇布爲之廣終幅長八尺喪葬之制自夏殷以至於周而禮大備如孔子之喪則公西赤爲之志焉以栁車錦褚爲覆棺之飾而其外爲邊障如牆車邊置木翣爲障又設披使左右維持以防傾覆此皆周制也其送葬乘車所建旗物之屬刻繒爲崇牙則殷制也又纏竿以素錦而於竿首設旐則夏制也案此記者推其制所自出故鄭氏云兼用三王謂用三王時所制之禮也爲志蓋志古典禮考核精當以施於今非章識之謂也說者以爲孔子有不可及之道故報之以人所不可行之禮豈知所以尊聖人者哉
  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褚幕丹質蟻結於四隅殷士也
  此記孔子弟子送葬之事也褚覆棺之物蟻結畫蚍蜉之形於褚之四角也子張之喪其門人有公明儀者爲之志焉葬禮大夫以上用幄子張士也用褚幕覆棺而以丹質之布爲之復畫往來交結如蟻狀垂於幕之四角以爲飾蓋殷之士禮如此案記有云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葬毁宗躐行殷道也學者行之則喪禮從殷固孔門之所尚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鬭曰請問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與共國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鬬曰請問居從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爲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
  此言親疏報仇之法也子夏問於孔子曰人子居父母之仇當何如夫子曰恩莫重於父子義莫大於復仇必寢苫而常以喪禮自處枕干而常以兵器自隨不暇仕而事人其心直不願與仇者共生於天下如遇諸市朝兵在於身不待反求而鬭市朝且然他可知矣再問曰設有昆弟之仇將何以處之曰所仕之國弗與仇者同朝若奉君命而出遇之而不鬭以兄弟之恩稍殺於父母故也又問曰設有從父昆弟之仇何以處之曰不爲首難若親子弟有能自報之則執兵以陪其後而爲之助以恩又殺故也案朝在公門之内閽人掌其禁兵器不得入中門惟大詢衆庶在外朝則得入又凡野外縣鄙鄉遂但有公事之處皆謂之朝兵不必是矛㦸佩刀以上皆是曲禮謂兄弟之仇不反兵此言遇之不闘者專以仕而爲君出使者言耳
  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羣居則絰出則否
  此言弔服有師友之別也絰謂緦麻之絰一股而環也羣謂友也師友以道合其服皆弔服加麻孔子之喪二三子出外而不免絰者所以隆師也若羣弟子之相爲服居則加絰出則否以别於師也或曰羣亦爲孔子蓋門人之疏而恩淺者
  易墓非古也
  此言治墓之事而引古以明之也易謂芟治草木古謂殷以前也𦵏者藏也形體消仆合歸於土於是乎有墓無事崇高無爲封樹乃古之制若墓而時易之則非古也案禮不墳不脩爲骨肉已歸於土而魂氣則栖於廟廟重墓輕也然親骸所歸豈其𦵏則忘之後世重墓雖非古制固得禮之意
  子路曰吾聞諸夫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
  此言喪祭主於哀敬也子路曰吾嘗聞之夫子矣禮以喪祭爲大喪祭以哀敬爲本人子之居喪與其哀戚之不足徒制其明器厚其衣衾而禮有餘也固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之爲愈也人子之致祭與其恭敬之不足徒陳其俎豆潔其牲牢而禮有餘也固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之為愈也案禮有本有文哀敬從乎心其本也禮從乎物其文也二者以相稱為善然或無其財而禮有不足則哀敬固無不可自盡者孔子言此亦寧儉寧戚之意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八
  檀弓上
  曽子弔於負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后行禮從者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為其不可以反宿也從者又問諸子㳺曰禮與子㳺曰飯於牖下小斂於尸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𦵏於墓所以即逺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曽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
  此言反柩之失禮也負夏衛地祖謂移柩車去載處為行始也填池鄭注作奠徹謂徹祖奠也多猶勝也曽子弔於負夏時主人既祖柩車南出婦人自堂降階而祖奠設於柩車西矣因榮曽子之來遂徹奠推柩而反還階間於婦人之以柩反而升堂者復降之而後行受弔之禮此蓋示死者將出遇賔而反疑亦事死如生之意也從者問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
  也且則未成行何為其不可以反宿也從者又問於子㳺曰禮果若是與子㳺曰喪有常禮飯含則於西室牖下小斂在户内大斂在東階殯於西階祖於祖廟之中庭而後𦵏於墓以次漸逺故喪事有進前而往無退後而還若之何推柩而反之也曽子聞之乃曰多矣乎勝於我之所說出祖者陸氏佃曰池殯坎也既祖則填之孔叢子埋柩謂之肂肂坎謂之池胡氏銓曰池以竹為之喪行之飾填與縣同魚以實之謂將行也案諸經無以殯肂為池者又飾柩一池在祖奠前胡氏移之既祖後亦非且填亦不可訓為縣也仍依鄭注為是
  曽子襲裘而弔子㳺裼裘而弔曽子指子㳺而示人曰夫夫也為習於禮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弔也主人既小斂祖括髮子㳺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曽子曰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是也
  此言同弔異服之事禮有得失也袒露臂也夫夫上語辭下指子㳺弔喪之禮於主人之變服不變服也有辨乃曽子襲裘子㳺裼裘皆在未變服之前曽子但知臨喪去飾因以子㳺之裼裘為非指而示人曰夫夫也是宿昔所稱嫻習於禮者如之何其竟裼裘而弔也迨主人既小斂變服而袒以麻括髮子㳺於是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復入曽子見之爽然自失曰是我之過矣是我之過矣夫夫之裼裘誠是也案禮主人未變服弔者服朝服羔裘𤣥冠緇衣以裼之此裼裘而弔是也主人既變服弔者服朝服以衣襲之加武以絰友則加以帶此襲裘帶絰是也葢喪事為凶始死則尚從吉所以曽子子㳺之弔因之而異張子云曽子子㳺皆聖門髙弟其分契與常人殊使一人失禮必靣相告豈有私指示於人而不告之者謂此一叚為可疑故盡信乎記者常失之
  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
  此言除喪與琴之事善其各中於禮也子夏既除喪而見於孔子予之琴以散其哀子夏和之而不調彈之而不終曲起而曰哀未忘也以先王所制之禮有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於孔子予之琴以散其哀子張和之而調彈之而終曲起而曰喪之除也於先王所制之禮不敢不至焉案四制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終也商也哀有餘而不敢過乎禮師也哀適至而不敢不及乎禮是皆能以禮自制者也
  司宼惠子之喪子㳺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㳺又辱為之服敢辭子㳺曰禮也文子退反哭子㳺趨而就諸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㳺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子㳺曰固以請文子退扶適子南靣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㳺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子㳺趨而就客位此言子㳺以非禮之服正惠子之失也司宼惠子衛大夫名蘭文子惠子弟名木即彌牟皆靈公孫牡麻絰以雄麻為絰司宼惠子之喪子㳺與惠子為友宜著弔服加緦麻帶絰而已子㳺為之麻衰牡麻絰是齊衰之服也葢惠子廢適子虎而立庶子故子㳺特為非禮之服以譏之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㳺又辱為之重服敢辭子㳺答曰是禮也文子不覺其譏退而反哭於喪次子㳺趨而就家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㳺又辱為之重服而又辱臨其喪敢辭子㳺曰固以請於是文子悟其意退扶適子虎正喪主之位而言曰子辱與彌牟之弟㳺又辱為之重服而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以承子之志子㳺於是趨而就客位從禮之正也案子㳺重為之服卑為之趨自為非禮而因以正人之非禮與檀弓問公儀仲子立孫之事同皆所以行權權而不失其正於禮固不為無補矣
  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后越人來弔主人深衣練冠待于廟垂涕洟子㳺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㡬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
  此言除喪受弔而能中乎禮之變也將軍文子即彌牟主人謂其子簡子瑕也深衣既祥之麻衣練冠未祥之練冠廟神主所在也自目曰涕自鼻曰洟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矣而越人來弔逺而後至也維時主人著深衣首練冠不純吉亦不純凶也待於廟不復迎賔也不哭而垂涕洟哀之時已過而哀之情未忘也子㳺觀之而歎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㡬乎亡於禮者之禮也無此禮而為之禮其舉動也中乎節矣案禮雖制於先王而可以義起義所以權乎禮之變變而不失其節者也禮無弔人於除喪後者亦無除喪後受人弔者文子之子庶㡬其當於義矣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絰也者實也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𦵏毁宗躐行出于大門殷道也學者行之
  此言殷周異尚之事學禮者各有所本也禮有殷周之不同幼則稱名冠則稱字五十服官則專稱伯仲既死則稱諡此周道也麻在首曰絰絰也者明孝子有忠實之心也人死則掘室中之地作坎以牀架其上浴尸令浴汁入坎中又用毁竈之甓連綴其足令直可著屨及𦵏而柩出則毁廟門西邉之牆踐行神之壇出於大門如生時為壇告神而出之事此殷道也凡若此者學者其行之方氏慤曰生以文為尚故名字之制學禮者行周道死以質為尚故喪𦵏之制學禮者行殷道
  子桞之母死子碩請具子桞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栁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𦵏其母也不可既𦵏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噐子栁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喪請班諸兄弟之貧者
  此言治喪循理之事也子栁子碩兄也具謂噐物粥謂嫁之也布錢也班猶分也子栁之母死子碩請治喪事合用之噐物子栁曰無其財何以為用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栁曰人孰不孝其母奈何粥人之母以𦵏吾母也不可既𦵏畢子碩又欲以賻錢之餘者具祭享之噐子栁曰不可是因親喪以為利也吾聞之君子不家於喪請以喪事之餘分諸兄弟之貧不自立者案喪具稱家有無若粥人之母以𦵏其母欲盡乎孝而實非孝也無田禄者不設祭噐若以賻布之餘具之欲盡乎敬而實非敬也如子栁者其知禮矣乎
  君子曰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此言謀事者當以危敗自戒也聞之君子曰謀人之軍師以制勝也故敗則與之俱死謀人之邦邑以圖存也故危則與之俱亡夫惟有死之亡之之心而後能豫善其謀是故任大事者立大節者也
  公叔文子升於瑕丘蘧伯玉從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𦵏焉蘧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
  此言徇己害人之事而得風刺之正也公叔文子名拔蘧伯玉名瑗皆衛大夫公叔文子升於瑕丘之上時伯玉從之逰文子曰樂哉斯丘也今我逰於斯死則欲𦵏於斯焉蘧伯玉曰吾子而誠樂之則瑗請前行以去子矣葢不欲與聞其事又不欲直指其非故微言以示諷也案公叔文子固當日所謂時然後言樂然後笑義然後取者乃即一事以觀而已見其言非所言樂非所樂取非所取矣孔子曰其然豈其然乎葢知文子之未聞乎道也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則哀矣而難為繼也夫禮為可傳也為可繼也故哭踊有節
  此言過哀之宜有節也弁地之人有其母死而泣若孺子聲無節者孔子聞之曰居母之喪固以哀為主矣然哀而過焉抑恐繼之者之難也夫所貴乎禮者前者為其可傳後者為其可繼故哭踊皆有節若無節則不可傳而繼矣案雜記曽申問於曽子曰哭父母有常聲乎曰中路嬰兒失其母何常聲之有義與此異者孔氏謂曽子所言是始死之時悲哀志懑未可為節此之所言在襲斂之後可以禮制也
  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出户出户袒且投其冠括髮子㳺曰知禮
  此記武叔失禮之事也武叔名州仇遭喪者小斂畢主人於户内袒括髮乃徹帷奉尸夷於堂葢為欲奉尸故祖而括髮是袒括髮當在小斂之後奉尸夷於堂之前也乃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皆出户矣既出户乃袒且投其冠而括髮是失哀節也子㳺以為知禮殆反言以嗤之與案上出户謂舉尸者下出户謂武叔也陳氏澔改上户字為尸非是
  扶君卜人師扶右射人師扶左君薨以是舉
  此言親臣之有常職也卜當為僕左右左體右體也周禮大僕掌正王之服位射人掌公卿大夫之位及王舉動悉随之遇君有疾必資扶助則卜人之長扶其右射人之長扶其左不幸而君薨仍以是人遷尸以其為平日親近之人不忍變也案㳺氏桂曰古者宫中之治總以大宰參以六卿人君出入起居常從事於禮故疾病死喪内之人不得與焉所以防微杜漸者如此則夫在寢在朝日於君之左右而為卜人射人之師者平時之不可不慎其選也亦明矣
  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為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爨緦
  此言相為服之事而推乎禮之變也從母母之姊妹舅母之兄弟夫音扶二夫人猶言此二人也從母之夫與謂吾從母之夫者舅之妻與謂吾舅之妻者此二人相為服是禮之所無故君子未之言也或以為既同爨而食合有緦麻之親此亦原其情之不可已葢禮之變焉耳案張子曰此是甥自幼居於從母之家或舅之家孤稚恩飬直如父母不可以無服所以為此服也非是從母之夫與舅之妻相對為服朱子曰先王制禮父族四故由父而上為從曽祖服緦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子之子皆由父而推之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於舅故從母之夫舅之妻皆不為服推不去故也張子朱子之言深得禮意
  喪事欲其縱縱爾吉事欲其折折爾故喪事雖遽不陵節吉事雖止不怠故騷騷爾則野鼎鼎爾則小人君子蓋猶猶爾
  此言吉凶之異而君子得行禮之中也縱縱急貎折折止貎騷騷謂太疾鼎鼎謂太舒猶猶則疾舒之中也喪事主哀不尚脩飾欲其急而趨事則縱縱爾吉事主敬不宜率略欲其緩而合禮則折折爾故喪事雖遽而不至於陵節吉事雖止而不至於怠慢若遽而無序則騷騷爾而近於野若止而不前則鼎鼎爾而類於小人君子則不然不太疾不太舒葢見其猶猶爾案㳺氏桂曰君子處吉凶之際以失禮為懼故疾徐之節常得其中然非素範於禮臨事未有不失之過與不及者容貎儀度夫豈細故哉
  喪具君子耻具一日二日而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此言君子愛親之心也喪具棺衣之屬喪具所以厚終而君子以悉具為耻故一日二日之間可以猝辦者君子弗豫為也案王制有曰六十歳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蓋慮倉猝之變致有送死之憾耳若一日二日可為之物而無不為是不以乆生期其親非孝子之道也
  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也嫂叔之無服也蓋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蓋有受我而厚之者也此言喪服輕重之義也喪服所以表哀哀有淺深故服有輕重己子期兄弟之子當降服大功今乃服期蓋以恩為可親引而進之也昆弟相為服期其妻應降服大功今乃無服葢以義為可嫌推而逺之也姑姊妹在室與兄弟姪皆不杖期出適則皆降服大功而從其薄者葢以其夫為之杖期有受我而厚之者也程子曰其夫屬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天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上有父有母下有子有婦伯父叔父父之屬也伯母叔母則母之屬故服與伯父叔父同兄弟之子子之屬也兄弟之子之婦則婦之屬故服與兄弟之子同若兄弟則己之屬也難以妻道屬其嫂此古者所以無服只為無屬今之有服亦是豈有同居之親而無服者葢禮以義起若繼父之同居者甥於從母之夫舅之妻同爨者皆為之服則嫂叔之服小功今雖異古其義一也案周道親親至重者莫如兄弟兄弟之子進而為期其服同於子父之兄弟進而為期其服同於祖父故曰死喪之威兄弟孔懷
  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
  此言臨喪之哀心不在乎食也有喪者以哀為本故臨喪必助其哀食於其側未嘗飽也案有喪而執其役不食則廢事飽食則忘哀皆非禮也或曰食字上疑脫孔子字
  曽子與客立於門側其徒趨而出曽子曰爾將何之曰吾父死將出哭於巷曰反哭於爾次曽子北靣而弔焉此言旅次聞喪之禮也其徒謂客之旅曽子與客立於門側見客之從者疾趨而出曽子問曰爾今將安之曰聞吾父死將出哭於巷因命之曰爾還哭於爾所次舍之處其可矣於是曽子自居北靣而以賔禮弔之焉案禮館人使專之若其自有然又士喪禮主人西靣其賔在門東北靣葢同國之賔則然曽子既許其反哭於次因以同國賔禮弔之爾次徒之室不於客之正室客非喪主亦避尊也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有鐘磬而無簨虡其曰明噐神明之也
  此言送死之事當以神明之道求之也之往也謂以物往送死者也味當作沬謂黒光之沬也簨虡懸鐘磬之格横曰簨直曰虡孔子曰死生亦大矣惟明乎死生之理者而後可與言仁知若往送死者而極以死者之禮待之是無愛親之心不仁而不可為也往送死者而極以生者之禮待之是無燭理之明不知而不可為也故古人送死未嘗不備物而不必其適於用竹噐則編而無縢緣瓦噐則粗而無光澤木噐則樸而無雕斵琴瑟雖張而不平調竽笙雖備而不和協雖有鐘磬無簨虡以為懸掛其謂之明噐者乃先王酌於有知無知之間而以神明之道待之也案死生不異者雖人子不忍忘其親之情而事生事死終不可以無辨惟神而明之斯仁知之理盡矣
  有子問於曽子曰問喪於夫子乎曰聞之矣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參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參也與子㳺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言之也曽子以斯言告於子㳺子㳺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於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載寶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貨也喪不如速貧之愈也喪之欲速貧為敬叔言之也曽子以子㳺之言告於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曽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於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宼將之荆蓋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
  此明聖人言各有當而非智足知聖者不能知也喪謂失位桓司馬名魋敬叔即南宫縚也有子問於曽子曰汝聞失位去國之禮於夫子乎曰聞之矣失位則欲速貧既亡則欲速朽有子曰貧朽非人所欲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參乃聞之夫子也有子又曰是固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參葢與子㳺共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非徒言必有所為而發也曽子因以有子之言告子㳺子㳺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宋見桓司馬豫為石椁功至三年而猶不成夫子曰若是其費而無益也轉不知速朽之為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一人言之也南宫敬叔既失位去魯比其反也必載寶以朝君夫子曰若是其賄而求得也轉不如速貧之為愈也喪之欲速貧殆為敬叔一人言之也曽子爰以子㳺之言告有子有子曰然吾固知非夫子之言也曽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為中都宰為民定制用四寸之棺五寸之椁而務從其厚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宼將應昭王之聘而適荆葢曽先以子夏又使冉有相繼而往期於見用以斯知不欲速貧也案人之生死有分而得喪無常若肆其侈心而至傷財肆其利心而至害義誠為君子所深嫉然欲其速朽欲其速貧抑又非情理之常有子聞曽子之所聞既以為有為而發復證以中都之荆兩事可謂智足知聖矣
  陳莊子死赴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於是與哭諸縣氏
  此言哭鄰國臣之事見禮所由變也陳莊子陳恆之孫名伯問遺也齊大夫陳莊子死赴告於魯君無哭鄰國大夫之禮魯人議欲勿哭繆公疑而不决問於縣子縣子對曰古之為大夫者外無私交即束脩之微不越竟而問遺是故死不相赴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若今之大夫既專盟㑹之事而與國君相交接雖欲勿哭將安得而勿哭乎且臣聞之哭有二道焉有愛而哭之者義出於不能已也有畏而哭之者勢出於不得已也公曰然然則當如何縣子曰於異姓之赴者而哭其哭諸異姓之廟焉而可於是遂哭諸縣氏以其為禮所由起也案春秋之世政在大夫既君弱而臣強又齊強而魯弱故於陳氏不惟生畏之而死亦畏之其哭諸異姓之廟者以哭其非所當哭之人故哭於非所當哭之地蓋周禮之衰而世變為之也
  仲憲言於曽子曰夏后氏用明噐示民無知也殷人用祭噐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曽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噐鬼噐也祭噐人噐也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
  此言送終之噐各有因時之制也仲憲孔子弟子原憲名思古謂夏時也仲憲嘗言於曽子曰三代之送𦵏也制噐不同而各有其義夏后氏所用則為明噐蓋示民以死者之無知也殷人所用則為祭噐蓋示民以死者之有知也周人則明噐祭噐兼而用之蓋不以為有知亦不以為無知示民疑也曽子重言以非之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噐不可用鬼噐也祭噐適於用人噐也因時定制故殷異於夏若謂示民無知而用明噐夫古之人胡為而有死其親之心以出於此乎案文質之尚三代不相襲即送𦵏亦可見也若如憲言則夏用鬼噐有致死之不仁殷用人噐有致生之不智二者胥失其義矣曽子深譏示民無知之說而不及於殷則以不忍死其親者人之同心其失尤為易曉也
  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㳺子㳺曰其大功乎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聞也魯人則為之齊衰狄儀行齊衰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
  此言同母異父昆弟之服而禮之難得其正也公叔木即公叔戍衛公叔文子之子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未知所服以問子㳺子㳺以喪服無文而疑辭以答之曰其大功九月乎又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亦以其服問於子夏子夏曰凡服俱有定制子之所問則我未之前聞也若齊衰之服魯人行之乆矣狄儀於是乎行齊衰記者因言今之服齊衰蓋自狄儀之問也案家語邾人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因顔克問於孔子子曰同居繼父則從為之服不同居繼父且無服况其子乎是聖人固有定論矣魏髙堂隆曰聖人制禮外親不過緦殊異内外之明理也外祖父母以尊加從母以名加皆小功舅緦而已同母異父之昆弟異族無屬於禮不當有服即同居亦當從同爨緦之例無緣大功乃重於外祖父母也張子則曰狄儀服之齊衰是與親兄弟之服同知母而不知父或以為大功者亦似太過以小功服之可也合而觀之當以孔子言無服為正
  子思之母死於衛栁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葢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此言為出母嫁之喪行禮之事也子思之母死於衛衛人栁若謂子思曰喪服禮之大者子乃聖人之後也四方將視子以為法焉子蓋慎於禮而行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制之所得為者禮也力之所能辦者財也勢之所可行者時也有禮而無財君子弗行也有禮有財而無時君子弗行也吾將何慎哉案儀禮父卒繼母嫁從為之服王氏肅曰從乎繼母而寄育則為服不從則不服鄭注云嫁母齊衰期蓋誤觧喪服經繼母從字而繆也子思之母嫁於庶氏則不當有服而難以斥言故寛其辭而再言君子弗行也以曉栁若也
  縣子瑣曰吾聞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親滕伯文為孟虎齊衰其叔父也為孟皮齊衰其叔父也
  此言古者不降服之事也縣子名瑣滕伯名文古謂殷時縣子瑣曰周之禮以貴降賤以適降庶而殷以上雖貴不降賤惟上下各以其親耳上謂從祖從父之屬下謂從子從孫之屬葢各随本服而為之服也嘗考之滕伯文矣為孟虎服齊衰以虎為其叔父也為孟皮服齊衰以已為其叔父也此所謂各以其親者案略爵而專稱孟虎孟皮明非諸侯大夫尊同者也鄭注上不降逺下不降卑故兩舉以盡其義馬氏謂滕伯為二孟叔父吳氏謂二孟為滕伯叔父皆非是




  日講禮記解義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九
  檀弓上
  后木曰喪吾聞諸縣子曰夫喪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我死則亦然
  此言屬子以死之事而譏其非禮也后木魯孝公子惠伯鞏之後后木曰吾嘗聞喪禮於縣子矣其言曰夫孝子之居喪事有其至大者不可不深思長慮以致其謹也棺椁所以安死故必外内精好無使土或至於親膚爾其識之我死亦當如是也案附身附棺必誠必信此孝子所以事親而后木乃豫以屬其子則陋矣
  曽子曰尸未設飾故帷堂小斂而徹帷仲梁子曰夫婦方亂故帷堂小斂而徹帷小斂之奠子㳺曰於東方曽子曰於西方斂斯席矣小斂之奠在西方魯禮之末失也
  此言小斂之禮有得失也未設飾言未襲斂曽子曰人死斯惡之矣尸在室去褻衣沐浴而未設飾故帷堂俟小斂畢而後徹帷魯人仲梁子則曰因此時男女在户外哭位未定故帷堂俟小斂畢而後徹帷二子之各言禮意如此又小斂之奠子㳺曰於東方就地不設席曽子則曰於西方其斂之時即於此席上而設奠矣記者因正之云小斂之奠所以在西方者非禮之正是魯人行禮末俗之失也案送終之禮雖出於倉卒而必有其義故未飾而帷堂者乃人子所為不敢褻其親如曽子之言是也物生於東設奠於東方者乃人子所為不忍死其親如子㳺之言是也學者以禮為衡別而觀之可矣
  縣子曰綌衰繐裳非古也
  此言喪服宜從古也綌粗葛布細而疏曰繐喪服上衰下裳縣子曰喪服之制所以表哀故服必用麻後世日趨於便利或以綌為衰或以繐為裳但取輕凉適體非古制也案古之五服自斬至緦雖升數不同要未有不以麻者若用綌用繐則非先王制喪服之初意也
  子蒲卒哭者呼滅子皋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
  此言哭者呼名之不合於禮也滅子蒲名子蒲之始卒也哭之者乃呼其名髙子皋聞之曰若是其非禮也豈不野哉於是哭者改之案孝子於親之方沒復之以衣或有呼名者葢冀其聞名而反也若舉其名而哭則非禮甚矣
  杜橋之母之喪宫中無相以為沽也
  此言喪不用相者之疏於禮也沽猶疏略也人子於親有不能不盡之情有不能遽盡之情惟始喪為難言之矣哀痛之至心煩慮亂莫或助之未有能當乎禮者杜橋之母之喪宫中不立相導是以識者非之而以為疏略於禮也案孝子喪親悲迷不知禮節所以須人輔相於此而不致謹其不抱憾於終身者鮮矣
  夫子曰始死羔裘𤣥冠者易之而已羔裘𤣥冠夫子不以弔
  此言始死易服及吉服不以弔之禮也禮服有吉凶之異夫子嘗曰始死之時或有侍疾問疾之人服羔裘𤣥冠者當改易之而已至於小斂之後則羔裘冠夫子亦不以弔也案羔裘𤣥冠朝服也吉不豫凶故於疾者始死則易以深衣於既小斂則襲裘帶絰而弔
  子㳺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亡子㳺曰有無惡乎齊夫子曰有毋過禮苟亡矣斂首足形還𦵏縣棺而封人豈有非之者哉
  此言喪具以稱為禮也下棺曰封子㳺問送終之儀物夫子曰人孰不欲厚其親者而家有不同亦各随其家之有亡而已子㳺不達疑稱家有亡則有者必至於過亡者必至於不及於何而為之劑量也夫子曰若富有則依乎禮而毋恃其財以為所不得為苟其家貧矣但斂襲手足勿令露形還即𦵏埋不待日月之期縣棺而下不用碑繂之設如此則力雖不足而心亦盡人豈有從而非之者哉案禮貴於稱而送死尤大事貧者固以稱其財為禮富者又以毋過禮為稱也
  司士賁告於子㳺曰請襲於牀子㳺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
  此言襲牀之事而因以明應答之道也賁司士名叔氏子㳺字司士賁告於子㳺曰古者始死廢牀而置尸於地及復而不生則尸復登牀由沐浴含飯而襲於牀者禮也後世禮失而襲於地則褻矣今欲請如古禮焉而子㳺直應之曰諾縣子聞而譏之曰汰哉叔氏一若此禮實由已出而因以許人者然可謂失言矣案子㳺之諾司士賁未嘗不是但當稱禮以答之而直應曰諾辭氣矜大故為縣子所譏又况於言禮而失其義者乎
  宋襄公𦵏其夫人醯醢百甕曽子曰既曰明噐矣而又實之
  此言送死致生之非禮也宋襄公之𦵏夫人也醯醢之物多至百甕曽子非之曰既曰明噐則神明之而已而又實之以醯醢所謂之死而致生亦不智甚矣案周制大夫諸侯兼用人噐與鬼噐故空鬼而實人士則無人噐而止有鬼噐故鬼噐亦實之既夕禮所謂甕三醯醢屑及甒二醴酒是也襄公諸侯而實鬼噐故曽子譏之
  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
  此言歸賻之事也旅下士也四布四方之賻布也孟獻子之喪送終既畢賻布有餘其家臣司徒禀承主人之意使旅歸還四方之賻布夫子善其亷而曰可也案君子不家於喪如司徒旅之歸四布在世禄之家固可以為法矣
  讀賵曽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
  此言助賵致命之事而見再讀之非古也喪禮祖奠畢公賵賓賵入告於宫奠於柩前而受之又書其人名與其物於版次日遣奠畢主人之史更於柩前西靣而讀之曽子曰此非古也賵時既告遣奠又讀是再告也案車馬曰賵所以助主人之送𦵏也一告不已而至於再欲神一一而知之則幾於瀆矣周末文勝宜曽子以為非古也
  成子髙寢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疾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子髙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𦵏我焉
  此言臨終不忘儉之事也成子髙齊大夫姓國字伯髙諡成也大病謂死也蓋諱之之辭成子髙寢疾其家臣慶遺入臥内而請問其遺命曰子之病甚亟矣如至於大病則將如之何子髙曰吾聞之死生一理也生有徳澤加於人死亦不以侈靡害乎人吾縱生而無益於人吾其可以死害於人乎哉夫土地本生物以飬人者我死則擇不可耕種之地而𦵏我焉可矣案成子髙臨終而不忘謙儉如此記禮者傳之蓋予之也
  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喪居處言語飲食衎爾
  此言臣服小君之儀容也問當作聞衎爾和適之貎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喪居處言語飲食則見其衎爾焉葢小君義重而恩輕惟義重故皆服不杖期惟恩輕故惻隐不能至而容貎和適也
  賓客至無所館夫子曰生於我乎館死於我乎殯此言聖人待賔之事也賔客有自逺方至而無所館者夫子嘗曰生當於我乎館死亦當於我乎殯葢因朋友而類及於賔客見聖人用情之厚也
  國子髙曰𦵏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飾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椁反壤樹之哉
  此言國子從儉之事也國子髙即成子髙嘗言人死必𦵏𦵏也者所以為藏也藏也者恐為人惡而欲其弗得見也是故襲之以衣足以飾身棺則周於其衣椁則周於其棺土則周於其椁自内而外歸合於土務期深宻不使人知今乃反封壤以為墳種樹以為表豈𦵏之為藏欲人弗見之意哉案送終之禮不可不備故襲斂以後為之棺椁則土不至親其膚為之栁翣則人不至惡其死更為之壤樹則後世子孫不至於失其處周官冢人用爵等為之邱封之度與其樹數誠以𦵏之不可無識也子髙意在於儉而獨非之亦異於禮所云矣
  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舎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𦵏人與人之𦵏聖人也子何觀焉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從若斧者焉馬鬛封之謂也今一日而三斬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
  此記𦵏孔子封墳之法也若堂如堂之基四方而髙也若坊如坊堤之上平旁殺而長也若覆夏屋如夏時之屋旁廣而卑也若斧如刃之向上而狹也馬鬛封者鬃鬛之上其肉薄封形似之也三斬板謂側板於坎之兩旁而用繩以約板乃納土於内而築之土與板平則斬斷其繩而升板於築土之上又約築如初凡三次也孔子之喪有自燕而至於魯以觀者舎於子夏之家子夏曰其為聖人之𦵏人與則事皆合禮觀者應有異聞若人之𦵏聖人也則有未必然者子何觀焉昔者嘗聞夫子之言曰封之形四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自覆夏屋以上皆用力多而難成唯若斧者儉而易就吾從若斧者焉即俗所謂馬鬛封是也今築夫子之墳不假多時一日之間三次斬板即封畢而止庶幾從夫子之志而不違乎哉案子之𦵏也公西華為志備三代之禮而封獨從其儉者何陳氏祥道曰儉則行夫子之志不儉則行門人之志行夫子之志所以救時行門人之志所以尊師也
  婦人不葛帶
  此言婦人服麻之事不變其所重也婦人居齊斬之服帶用牡麻結本卒哭則以葛為首絰以易去首之麻絰而麻帶不變是不葛帶也案禮男子重首而婦人重要故卒哭之後男子以葛易麻帶而首絰不易婦人則以葛易麻絰而要帶不易蓋齊斬之服如是若大功以下至卒哭則竝變為葛與男子同
  有薦新如朔奠
  此言薦新之禮也孝子之於親殯而未𦵏觸物傷感無時不然故有時味及新穀而薦之其禮牲物則視月朔之朝奠無以異焉案未𦵏之時大夫以上朔望皆有奠士則朔奠而已朔奠謂之殷奠其禮視大斂男女即位内外從事薦新之禮如之蓋重其事也
  既𦵏各以其服除
  此言親疏除服之節也喪服之輕重不同故除服之先後亦異如三月而𦵏𦵏而虞虞而卒哭親重當變麻者則變之緦麻服滿者則除之各以其服為斷固有不視乎主人者張子曰今人多歴年所而𦵏者亦當以改𦵏之服除葢古者未𦵏則主人不除今既除之矣則猶當從改𦵏服禮改𦵏服緦乆不𦵏者似難為虞祭以無几筵也案此則𦵏之不可不及其時而服之不可不循其節也明矣
  池視重霤
  此言設池之義也池栁車之池重霤屋霤也以木為之天子之屋四注四靣皆有重霤諸侯亦四注而重霤去後大夫惟前後二士惟一在前故栁車之池亦象之在車覆鼈甲之下牆帷之上織竹為籠形衣以青布其方面之數各視重霤也案喪大記飾棺君龍帷三池大夫畫帷二池士布帷一池蓋從諸侯而下各以等級為差舉一池而凡附棺之物皆可類推也
  君即位而為椑歳一漆之藏焉
  此言諸侯即位備物之事而示不遽成也椑杝棺也人君體尊無論少長即位之後預為終具其名曰椑嵗一出而漆之甓甓然以致其堅而又即藏焉所以示謹也案喪具有嵗制時制月制日脩之異惟人君體尊物備即位為椑有豫道焉嵗必漆之而又藏之者舊注謂毎年一漆示如未成也藏焉者其中不欲空虛如急有待故藏物於中又方氏云不欲令人見故藏之也
  復楔齒綴足飯設飾帷堂竝作父兄命赴者
  此記始死之事也始死持衣招䰟招而不復則用角柶拄尸之齒令口不閉急又用燕几拘綴尸之兩足令直使著屨時不辟戾又具飯以待含又陳新衣而斂又設帷於堂上凡此六事一時竝起其於恩識之人宜往告之父兄則從而命赴者皆所謂復而後行死事也孔疏云士喪禮孝子自命赴者若大夫以上則父兄命之案自命赴者赴於君耳其他則父兄命之非士大夫之別也
  君復於小寢大寢小祖大祖庫門四郊
  此言君復之事禮備而求之徧也君王侯也小寢燕寢大寢正寢也小祖謂髙祖以下之廟大祖謂太祖之廟庫門郭門也君之復於小寢大寢小祖大祖者皆素所居處及有事之地也於庫門者素所出入也於四郊者素所經至也葢魂氣雖無不之要不離乎生平之所熟習故所以求之者如此案周禮夏采以冕服復於太祖廟其小廟則祭僕復之小寢大寢則隸僕復之
  喪不剥奠也與祭肉也與
  此言祭肉不露見之事所以致其潔也剥倮露也喪之祭品有不可倮露者為奠與抑為祭肉與案士喪禮始死脯醢醴酒奠於尸東無巾殯後朝夕奠醴酒脯醢如初設不巾又小斂陳一鼎旣斂奠於尸東祝受巾巾之蓋凡脯醢之奠不惡塵埃可倮露而無覆其覆以巾而不倮露者必祭肉也此故為疑辭以明之
  既殯旬而布材與明噐
  此言殯後布材之事而見𦵏禮之宜豫也布陳也材謂椁材明噐謂明噐之材喪三日而殯士大夫之通禮也殯後十日當備𦵏事則陳列其為椁之材與明噐之材而暴乾之以供用焉案士喪禮筮宅吉左還椁獻明噐之材於殯門外此互言材與明噐者省文也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父母之喪哭無時使必知其反也此言設奠之候并及小祥以後之禮也逮日及日未落也使受君任使也禮自始死至未𦵏以前皆朝夕奠朝奠以日出象朝時之食夕奠逮日未落象夕時之食也父母之喪未殯哭不絶聲既殯朝夕哭然廬中思憶則哭祥後哀至則哭皆哭無時也至小祥後或君有事使之比反必祭告俾親知其已反也案春秋傳臣有大喪君三年不呼其門禮也然禮運云三年之喪期不使又曽子問云卒哭服金革之事無辟蓋君命既不敢以不從親心又不忍以不慰使還而告固孝之道也
  練練衣黃裏縓緣葛要絰繩屨無絇角瑱鹿裘衡長袪袪裼之可也
  此言小祥之喪服也練謂小祥以服練故名也練衣以精熟之麻為之縓淺絳色緣疏謂中衣領及褎緣也絇屨頭飾瑱充耳也衡橫同袪謂褎緣袂口也居喪者期而小祥則以練為衣以黃為裏而練衣以縓為緣者明外除也絰則去首葛而餘要屨則純繩麻而無絇飾者未全吉也吉時玉瑱所以掩耳初喪去之小祥以角為瑱耳漸有聞也冬時衣裏皆有裘吉則貴賤異喪則同用大鹿皮以色白與喪相宜也小祥以前裘狹而短袂又無袪亦不為裼小祥則廣長有袪又從而裼之以為飾也案練衣蓋即功衰為父衰七升為母衰八升皆在大功故謂之功衰以其練熟為之故又曰練也鄭注以為中衣似非是經不應舎正服而言中衣也縓緣當承練衣而言謂以縓色布多一升者緣之也練衣則單黃裏者中衣也以黃色之布為之而裏於練衣之内或謂即下文所云裼之者是也
  有殯聞逺兄弟之喪雖緦必往非兄弟雖鄰不往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弔
  此言哭弔之各有宜也親喪在殯不出弔然聞兄弟之喪則雖異居而逺服之最輕為緦麻亦必往哭親骨肉也若非兄弟則疏而無親即鄰之至近亦不往矣至於平時素所知識者之兄弟而死雖不同居亦皆弔其所識者重友誼也案雖緦必往蓋不易服而往哭之舊說謂所識者死則弔其兄弟非也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子且不弔况兄弟不同居者乎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柏椁以端長六尺
  此言棺椁之制也水兕水牛兕牛也杝即椑棺梓棺二謂屬棺與大棺縮直也衡横同衽小要其形兩頭大而中小端頭也體之尊者其制必隆棺至四重尚深邃也水兕耐濕為一重以近裏厚三寸杝亦如之為一重以次皮杝外有屬棺屬外有大棺竝用梓上下四旁皆令周匝也古者棺以皮條束合之直二横三而棺與蓋之際鑿為坎形則連以衽每束一椁以柏之端謂之題湊其長六尺也案棺之制四重凡五物上下四旁無不周匝惟椁則不周者下有茵上有抗席故也
  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絰䊷衣或曰使有司哭之為之不以樂食
  此言天子哭諸侯之禮也䊷緇同絲衣也絰衍字也諸侯薨在本國赴於天子天子遥哭之則爵弁緇衣用士之祭服或曰天子不自哭但令有司哭之天子每食有樂今哭諸侯則不復奏樂也案周禮王弔諸侯弁絰緦衰哭之而止服爵弁䊷衣者天子至尊不見尸柩則不弔服也注以絰為衍字或此約舉弔哭二禮之服故兼以絰言之與
  天子之殯也菆塗龍輴以椁加斧于椁上畢塗屋天子之禮也
  此言天子殯法也菆叢也菆塗用木叢棺而四靣塗之也龍輴載柩車畫轅為龍也以椁謂此叢木象椁之形也斧繡為斧文以覆椁也天子之制與人臣絶故古者殯法叢塗龍輴有如椁然又繡斧文於縿幕用以為覆斧覆既竟四注為屋而盡塗之此天子之禮也案常人之喪𦵏乃用椁天子於殯時叢塗龍輴而以為椁形且椁之上有斧斧之上有屋末復四靣而盡塗其外惟其至尊無匹故禮有獨隆如此
  唯天子之喪有別姓而哭
  此言天子之喪禮別於朝覲也諸侯朝覲天子爵同者其位亦同唯天子之喪禮哭踊各有位此時五等諸侯惟有分別同姓之伯叔兄弟異姓之婚姻甥舅以及庶姓之無親者相從而為位以哭概不以爵位列之也案朝覲之禮位從乎爵尊尊之義也喪哭之禮位從乎姓親親之義也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哉尼父
  此言魯君誄孔子之事也誄者哀死而述其行也孔子以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卒公誄之曰天不留此老成以佐予於位焉今其無復望矣嗚呼哀哉尼父案諡必有誄而誄不必諡鄭注尼父因其字以為之諡殆未必然
  國亡大縣邑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大廟三日君不舉或曰君舉而哭於后土
  此言失地之事君臣皆任其責也厭冠喪冠厭帖不起也盛饌樂侑曰舉諸侯之有土地固受之祖宗俾世世守而弗失者若一旦辱國喪師亡大縣邑則公卿大夫士皆著喪冠哭於大廟者三日君亦不以樂侑食厚自貶損而往哭於后土或有言仍舉樂者非也案列國諸侯惟日尋於干戈於是有争地争城敗軍亡邑之事其必以凶禮致憂於廟社者所以重守國之義而戒兵禍也
  孔子惡野哭者
  此言野哭之非禮也喪雖凶事而必循乎禮哭雖主哀而必定其位若不設位為帷而野哭是則孔子之所惡者張子云孔子惡野哭者為有服者之喪不哭諸家而哭於野是惡凶事也所知自當哭於野又若奔喪者安得不哭於道案此則野哭之惡以非其地而致人之疑駭也
  未仕者不敢稅人如稅人則以父兄之命
  此言未仕者之財不自專也仕而有禄則以物遺人而謂之稅在未仕者則不敢也如或情有不容已義有不可辭而當稅人則必稱父兄之命以將之案家事統於一尊有父兄在則事當禀命故内不專財外不私惠乃子弟之禮所宜謹也
  士備入而后朝夕踊
  此言國喪哭踊之禮也備盡也臣於君喪朝夕哭踊必依位次為節嗣君雖先入即位哭然必待士盡入畢而后俱踊士最卑士備入則無不入者矣案君父尊同故朝夕哭踊孝子與諸臣共之孝子先入諸臣以次入士其最後者分有尊卑而哀戚無以異也
  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
  此言除喪之禮也祥謂大祥縞謂縞冠徙月禫之明月也三年之喪哀以漸殺是故祥前之練以葛易麻至於大祥則又以縞易葛服有即輕之漸也由是而禫而樂亦不一時是月而禫則必徙月而樂是即吉又有其漸也案祥而縞玉藻所謂縞冠素紕是也是月禫徙月樂孔子所謂踰月則其善者是也王肅據三年問二十五月而畢及此記所言謂三年之喪為二十五月鄭康成據服問中月而禫謂為二十七月郝氏敬云是月對徙月而言非即祥之月葢禫與樂相連為義不蒙祥縞為文此足與康成之義相發也
  君於士有賜帟
  此言士有賜帟之禮也帟幕之小者置於殯上所以承塵士卑不得設帟故君於士之殯賜之然後用之不能皆有也案帟大夫以上有幕人之供士亦有君之賜葢君之於士分縣而情不隔賜帟之禮猶是體羣臣之意焉爾

  日講禮記解義卷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
  檀弓下
  君之適長殤車三乘公之庶長殤車一乘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乘
  此言諸侯卿大夫送殤遣車之禮也公即君也謂五等諸侯注謂庶子言公卑逺之也車謂遣車載牲體之包以置之椁内四隅者君之適子年自十六以至十九未成人而死者謂之長殤遣車則用三乘若公之庶子長殤則車止一乘大夫之適子長殤車亦止一乘案禮諸侯遣車七乘大夫五乘降殺以兩成人子視父降一等殤視成人子又降一等庶殤視適長殤又降一等故其差如此
  公之喪諸逹官之長杖
  此言臣為君杖之禮也達官謂受命於君名達於上者公之喪而臣為之服惟達官之長則杖而不及其
  屬者以恩尤深故其禮尤重也鄭注雖有官職不達於君則不服斬孔疏不達於君謂府史之屬不服斬衰但服齊衰三月若近臣閽寺之屬雖無爵命但嗣君服斬則亦服斬
  君於大夫將𦵏弔於宫及出命引之三歩則止如是者三君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
  此言君弔臣之禮也宫殯宫也出柩始行也君於大夫之喪將𦵏往弔於殯宫弔畢柩出君命引之三歩則止猶若不忍其行之遽也如是者凡三而後君退盖所以致其哀禮者如此然君來弔不必定在殯宫或當柩朝廟將發亦如之或當既出大門至平日之賔次停柩舉哀亦如之時有早晚而禮則一也案禮弔於𦵏者必執引君尊故命人代為之
  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弔人
  此言衰老者不可有徒行逺弔之事也老者不以筋力為禮若年至五十無車可乘而越疆以弔人必有更益其衰者此禮之所不許也
  季武子寢疾蟜固不説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將亡矣士唯公門説齊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㣲及其喪也曾㸃倚其門而歌
  此言存禮者之善而因及廢禮之事也魯大夫季武子寢疾蟜固有齊衰之喪不説凶服而入見且告之曰斯道也或幾於亡矣士唯於君門乃説齊衰耳武子曰子之言豈不善乎凡失禮顯著者人皆可知若其㣲細固唯君子乃能表明之也盖心不懌而强言如此及武子死曾㸃則倚其門而歌以明己之不與季氏也
  大夫弔當事而至則辭焉弔於人是日不樂婦人不越疆而弔人行弔之日不飲酒食肉焉弔於𦵏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
  此言受弔與弔人之禮也辭猶告也車曰引棺曰紼大夫弔於士主人應下堂以迎若適當小斂大斂與殯之時則擯者以主人有事告焉君子哀樂不同日故弔日不樂婦人無外事故不越疆而弔人行弔之日餘哀未忘故不飲酒食肉凡弔於𦵏者本為助執事故必執引以導柩車若從柩至壙當其下窆必皆執紼案執引最尊者千人諸侯五百人大夫三百人士五十人至有贏餘雖不執引或從柩及壙亦皆執紼引取長逺之義紼取撥舉之義
  喪公弔之必有拜者雖朋友州里舍人可也弔曰寡君承事主人曰臨君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之
  此亦言君弔臣之禮也臣有喪公來親弔或遣人來弔必有為主而拜者若無主後則以次疏親拜之若又無疏親則朋友或同州同里典舍之人拜之可也其弔擯者必曰寡君承事謂承助其喪事也主人則曰臨謂對擯者而謝君之辱臨也君出而遇柩於路亦必使人弔之於臣民有父母之恩也案喪大記曰喪有無後無無主則弔必有拜者明矣鄭注以拜為往謝實則兼弔時及往拜而言
  大夫之喪庶子不受弔
  此言庶子不為有爵喪主之禮也大夫之喪適子主之受弔拜賔若適子或以他故不在則庶子不敢受弔盖禮莫嚴於適庶之辨也案無適子則庶子之長者受弔適子不在雖同母之弟亦不受弔
  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使人立于門外告來者狎則入哭父在哭於妻之室非為父後者哭諸異室有殯聞逺兄弟之喪哭于側室無側室哭于門内之右同國則往哭之
  此言聞喪而哭之事也父後妻父之後也適室正寢也側室燕寢之旁室也禮女子適人為昆弟之為父後者不降其夫亦為之哭於適室之中庭以其正故也然已無服而子為甥宜為舅緦故命為之主受弔拜賔袒免哭踊盡為主之禮也子為主在東階下故夫入門右北靣而哭示無二主也此時鄉里有以哭而來弔者則使人立於門外告以其故若與此死者曾相狎習則入共哭其不狎者不入也若己父在則不敢以私親之喪干尊者故但哭於妻之室而不於適室也若妻之兄弟不為父後則哭於異室别於適也若有殯在堂聞兄弟之在異國者有喪則哭於側室嫌哭殯也無側室則哭於大門内之右變其主位也若同國則往哭於其家喪無外事也
  子張死曾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往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弔曾子曰我弔也與哉
  此言哭友變禮之事也子張死曾子適有母之喪不脱齊衰而往哭之或止之曰齊衰不以弔而曾子則曰我以同道之恩但往哭之耳豈以為弔也與哉案弔主於禮而哭本於情故鄭注謂曾子於朋友哀痛甚而往哭之非若凡弔盖曾子此時已卒哭而易受服矣
  有若之喪悼公弔焉子游擯由左
  此言喪事為擯之位異於吉也悼公魯哀公子名寧擯贊相禮事者有若之喪悼公往而弔焉子游為擯而由左盖喪禮廢亡時人以為此儀當如詔辭而皆由右相故子游正之案由左由右皆謂主人之左右也孔疏謂推賔居右而已居左者未是
  齊榖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服
  此言魯侯為王姬著服之事也榖當作告王姬周女齊襄公夫人也齊以王姬之喪來告於魯魯莊公為之服大功解之者或曰王姬歸齊由魯為主比於魯女故為之服出嫁姊妹之服也或又曰王姬為莊公外祖母故為之服大功則失之矣案春秋周女由魯嫁卒則服之如内姊妹而天子不為之服莊公元年秋築王姬之館于外又書王姬歸于齊此於齊之告喪所以服大功也或者不察而以為外祖母莊公是襄公女弟文姜之子則王姬乃舅之妻非外祖母又諸侯絶期外祖母不當有服也
  晋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弔公子重耳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恒於斯得國恒於斯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喪亦不可乆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圖之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辭焉喪人無寳仁親以為寳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而天下其孰能説之孺子其辭焉公子重耳對客曰君惠弔亡臣重耳身喪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哀以為君憂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顯以致命於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則愛父也起而不私則逺利也
  此言晋公子重耳不因父喪以取國之事也狐偃即子犯子顯公子縶也晋公子重耳以驪姬之讚避難奔翟逮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弔之且述穆公之命曰寡人聞之從來死生更代之際亡國於斯得國亦於斯雖吾子儼然今在憂服中然失位亦不可乆也乘時亦不可失也孺子盍圖之重耳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必辭焉亡人無所為寳惟仁親以為寳今父之死是何等事若又因以為得國之利其罪大矣將天下其孰能為我解之孺子其必辭焉公子重耳因對使者曰以君之惠辱弔亡臣重耳身出亡而父死曾不得居於喪次盡哭泣之哀而以為君憂父之死是何等事或敢有他志以辱君惠弔之義乎於是稽顙而不拜謝哭泣而起起而不復與使者私言使者子顯歸以致命於穆公穆公稱之曰仁矣夫公子重耳乎為後者當拜謝今但稽顙而已以未立為後故不成拜也哭而起則哀痛其父也起而不私是逺反國之利也案舅犯之教重耳特致飾於辭命盖霸者假仁之事耳然其言則惻然仁孝之言也故大學論不外本内末亦有取焉
  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此言哭殯者不宜帷殯之事也穆伯魯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柩在殯朝夕哭禮必褰徹其帷若帷殯而哭則非古也自敬姜之哭其夫穆伯始也案敬姜早寡常晝哭以避嫌帷殯宜亦此意然夫婦之義生同室死同穴何獨在殯之時嫌於褰帷而哭乎自敬姜行之世俗從而效之非禮意矣
  喪禮哀戚之至也節哀順變也君子念始之者也此言居喪不敢過於哀毁之事也始猶生也孝子遭喪而行一切之禮乃是哀戚之至也惟哀戚之至故禮為之節正以順孝子之心使之漸變而輕也所以然者君子念始而父母之生已恐傷其性而不敢至於太過也案子以著代始而生之者親也終而成之者子也若毁至滅性則子道不終而親之生我為徒然矣故節哀順變正先王之所以教孝也
  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望反諸幽求諸鬼神之道也北面求諸幽之義也
  此言孝子盡愛親之道而冀其復生也禱祠如云禱祀而求也孝子無不愛其親者於親之死為之復以冀其復生是盡愛親之道也盖猶有禱祠之心焉幽者鬼神之道望反諸幽以鬼神求之也北者幽隂之方北靣而呼自幽而求之也案死者不可復生而萬一冀其復生者孝子之用心如是也故升屋北靣而望其反如自出而反者然
  拜稽顙哀戚之至隐也稽顙隐之甚也
  此言孝子哀痛之情尤以稽顙為極也隐痛也喪禮本欲盡哀如拜與稽顙均為哀戚之至痛也就二者而言則稽顙以頭觸地無復禮容尤痛之甚也盖拜是答賔之禮稽顙則全是自致其哀孔子之從稽顙而后拜者以此
  飯用米貝弗忍虚也不以食道用美焉爾
  此言飯含之義取其潔而不取其䙝也人始死而飯含用米與貝實於死者之口而弗忍其口之虚也此不是用飲食之道亦用其物之美潔者云爾
  銘明旌也以死者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識之愛之斯錄之矣敬之斯盡其道焉耳
  此言銘旌之義也人死有銘者以其為神明之旌也以死者之形貌為不可見故用旗書名以識之惟愛之而不敢忘故為旌以錄其名敬之而不敢遺故為旌以盡送死之道焉耳
  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周主重徹焉
  此言設重之義殷與周異也人始死以木作重長三尺此雖非主而神所憑依在是是有主之道也殷禮始殯設重於殯廟之庭及作虞主後猶聫綴以懸於所殯之廟有不忍棄焉周禮作虞主後遂徹重而埋於土有不敢凟焉案重與主皆所以依神而不同者何方氏慤曰始死而未𦵏則有柩矣有柩而又設重所以為重也既有廟矣有廟而必立主是為主也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豈知神之所饗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此言奠與祭之盡其愛敬也哀素哀痛無飾也自始死至𦵏而有奠奠用素器以喪未乆生者哀心特甚不尚飾也唯祭祀之禮必致其文則主人自盡焉爾此豈知神之所饗必在於此亦以表其齊敬之心也
  辟踊哀之至也有算為之節文也袒括髪變也慍哀之變也去飾去美也袒括髪去飾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襲哀之節也
  此言哀痛之必有節也撫心為辟頓足為踊女辟男踊孝子喪其親而有辟踊乃哀痛之極也若不裁限則傷其性故有算數以為之節文也辟踊之時袒衣括髪者容貌之變也悲慍恚懑者哀情之變也去其㝷常吉時之服飾是去其華美也而袒括髪又在去飾之中為最甚也孝子理宜常袒而有所袒又有所襲者以明哀之有節限也
  弁絰葛而𦵏與神交之道也有敬心焉周人弁而𦵏殷人冔而𦵏
  此言葬時用素冠之禮也弁素冠也絰環絰也居喪之時冠服俱用純凶至葬則以素帛為弁制如爵弁而其上用葛為環絰所以然者葬而即遠與神交之道也於是乎有敬心焉如弁為周人之祭冠而以葬冔為殷人之祭冠而以葬皆以示敬也案喪事以哀為本故有厭冠麻絰之制葬則以弁易厭冠以葛易麻絰而敬心生矣
  歠主人主婦室老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
  此言居喪病困尊者命食之事也歠歠粥也主人亡者之子主婦亡者之妻無則主人之妻也室老家之長相居喪三日不食以後大夫之家歠粥者則有主人主婦與室老焉惟慮其病困之故有不勝喪也是以君必命之食疏飯以紓其哀也陸氏佃曰謂親喪三日之後君命以粥歠焉故曰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案此則當以歠字連下主人主婦室老為句而以下兩句釋之義甚通貫雖與注異然固可從
  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主婦入于室反諸其所養也此言既葬反哭之事也堂與室皆謂廟中也卒窆而歸主人反哭而升於堂盖以堂者乃親平日祭祀冠昏行禮之處也主婦反哭而入於室盖以室者是親平日飲食供養之處也案既夕禮主人反哭入升自西階東面又云主婦入於室盖此時親之形魄已歸於土親之神明則欲其仍反於廟誠不忍其一日而無所歸也朱子曰須知得此意思則所謂踐其位行其禮等事行之自安方見得繼志述事之事
  反哭之弔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於是為甚殷既封而弔周反哭而弔孔子曰殷已慤吾從周
  此言反哭之事而折衷於聖人也封讀為窆下棺也人之始死則哀其死既葬則哀其亡故反哭之有弔也哀之至也盖前此尚見殯宫反則吾親亡焉不可復見哀故於是為甚也殷之禮既封而受弔於墓周之禮反哭而受弔於家夫親之在土固為可哀不若求親於平日居止之所而不得其哀尤甚也孔子曰殷已慤吾從周言其情文兼盡禮所宜從也案士䘮禮主人反哭弔者升自西階曰如之何主人拜稽顙送於門外遂適殯宫慤者質野之意盖弔禮不當於野行之也
  葬於北方北首三代之達禮也之幽之故也
  此言葬禮之順乎鬼神也北方國之北北首首在北也殯從南首固有不忍遽以鬼神待其親者至於葬則終死事矣其於必北方而北首三代通用此禮也以鬼神所尚在幽暗欲順死者之情而反乎幽故也方氏慤曰南方以陽而明北方以隂而幽人之生也自幽而出乎明故生者南鄉及其死也自明而反乎幽故死者北首
  既封主人贈而祝宿虞尸
  此言葬訖主人將為虞祭之事也宿讀為肅戒也進也虞祭名葬有以幣送死之禮盖柩行至城門公使宰夫贈元纁束既窆主人用以贈死者於墓祝於此時則先歸以肅虞祭之尸焉案虞猶安也窆畢迎精而反祭於殯宫以安之士虞禮記云男男尸女女尸至祭於廟則男女共尸
  既反哭主人與有司視虞牲有司以几筵舍奠於墓左反日中而虞
  此言虞祭之禮也士虞禮虞牲以特豕几以依神筵以坐神舍同釋奠置也既葬而反哭主人與有司先省視虞祭應用之牲别令有司以几筵釋奠於墓左以禮地神為親之託體於斯也待祭墓之有司反即於日中時舉行虞祭之事焉案周人尚赤大事用日出故朝葬而日中虞釋奠必使有司代者欲速反而脩虞事虞祭必待有司反者葬禮畢然後可行祭禮也釋奠則無尸周官墓人凡祭墓為尸意者其君禮與
  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是日也以虞易奠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䘮祭明日祔于祖父其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末有所歸也此言虞祭至祔孝子弗忍於親之事也卒哭三虞後祭名吉祭即卒哭之祭也祔于祖父祭告於其祖之廟也葬之日日中即虞者以孝子之心弗忍一日離其親也自始死以來皆為䘮奠至是乃易而為虞祭三虞之後其祭為卒哭言無時之哭自此而止唯存朝夕哭也祝辭曰哀薦成事祭以吉為成故是日以吉祭易䘮祭也卒哭之明日祔於祖父廟以孫之與祖昭穆同也夫以吉祭易䘮祭是變而之吉祭矣自吉祭而至於祔必接連於卒哭之日者不忍使其親一日而無所歸也案方氏慤曰不忍一日離推生者之情不忍一日末有所歸窮死者之理也舊説變者變其常謂未及葬期而葬者自虞至祔但遇剛日即連接其祭於經傳未有明據盖必於是日也接者即所謂明日祔于祖父也
  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
  此言殷周祔禮之不同也殷以練之明日而祔周以卒哭之明日而祔夫三月而即鬼其親疑於太迫期則時少寛矣此孔子所以善殷也案祔者以主附藏於祖廟有祭則就祭之俟除䘮而後遷主於新廟之中時而祭焉殷人練而祔則未練以前猶祭於寢而有不忍遽改之心故比周為善也
  君臨臣䘮以巫祝桃茢執戈惡之也所以異於生也䘮有死之道焉先王之所難言也
  此言君臨臣䘮之禮也桃性辟惡鬼神所畏茢萑苕可掃不祥臣䘮未襲之前君徃臨之則使巫執桃祝執茢小臣執戈為有凶邪之氣可惡也若往臨生者但有執戈此所以異於生也䘮有惡死之道焉先王之所不忍言也姚氏舜牧曰死與生自不同惡生於所畏故為之祓除正以釋其疑畏之心而使君得盡禮於臣也
  䘮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后行殷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葬
  此言殷周死者朝廟之事也將葬之時而奉柩以朝是順死者之孝心也又推死者之心必自哀其違離寢處欲一至於祖考之廟告訣而后行也殷則大斂之後即奉柩朝祖而遂殯於廟周則殯於寢及葬而後朝廟以行其不同如此案殷殯於廟故未殯先朝周殯於寢故朝而後葬此神道人道之别如晋文公之䘮殯於曲沃當是用殷禮然則先朝禰而殯於祖廟與
  孔子謂為明器者知䘮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其曰明器神明之也塗車芻靈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哉
  此言古用明器之善而以孔子之言為斷也殆幾也俑木偶人設機而能踊跳故曰俑孔子謂送葬而有明器者其知䘮之道矣雖備物而不可用也哀哉以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近於用殉乎哉夫名之曰明器者是以神明之道事其親也以泥為車束草為人自古有此即明器之類也故孔子謂古之為芻靈者善謂今之為俑者不仁盖俑則有面目機發太似乎人非復芻靈之畧似而已不近於用人乎哉案神與人異道則不相傷易明器而用生者之器易芻靈而為俑後世以生人殉葬所自來矣
  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墜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
  此言為舊君反服之禮也魯穆公問於子思曰禮有為舊君反服者是古之制與子思曰古之君子之待其臣也進必以禮而本於誠退必以禮而歸於厚故有去國而為舊君反服之禮也若今之君子進則引之唯恐不高而若加諸膝退則擠之唯恐不深而若墜諸淵其去國之後得不為㓂亂之主斯亦善矣又何反服之禮之有案此與孟子之告齊宣王皆似有為而發應氏鏞云世衰道㣲君多虐其臣者故警以相為感應之理若夫忠孝之至彌性無窮則所以事其君親宜必有道矣
  悼公之䘮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聞矣勉而為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
  此言臣於君䘮有食粥之禮也昭子季康子曾孫名强敬子孟武伯子名㨗三臣孟孫叔孫季孫也魯悼公之䘮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臣於君䘮何食而可敬子曰居䘮食粥此天下共由之禮也但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而以禮事君也四方其莫不聞矣故勉强食粥而為毁瘠之貌我雖能之然豈不使人疑我非以真情而處此毁瘠者乎哉我是以寧違乎禮而食食也案禮莫大乎臣子之事其君親魯稱秉禮而孟孫之言如此與所謂三年之䘮魯先君莫之行者皆可歎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一
  檀弓下
  衛司徒敬子死子夏弔焉主人未小斂絰而往子游弔焉主人既小斂子游出絰反哭子夏曰聞之也與曰聞諸夫子主人未改服則不絰
  此言弔者從主人改服之禮也司徒以官為氏衛司徒敬子死子夏弔焉則於主人未小斂時即絰而往子游弔焉則俟主人小斂後子游出而加絰反哭之子夏疑而問曰小斂加絰之禮果有所聞與子游曰昔者聞諸夫子主人若未小斂服未改則弔者不絰孔疏曰此與前子游裼裘而弔同雖不云帶凡單云絰則知有帶也
  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乗及墓而反國君七个遣車七乗大夫五个遣車五乗晏子焉知禮曾子曰國無道君
  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此言禮有經權之異用也个包也謂所包遣奠牲體之數曾子曰若齊大夫晏子者可謂達於禮也已禮以恭敬為本觀晏子於處事接物之閒恭敬其有焉有若曰禮有定制不可僭而亦不可偏晏子衣一狐裘至三十年不易是儉於己也葬晏桓子僅遣車一乘及墓藏之而馬遄返是儉於親也就遣車一事言之國君牲體七包遣車當用七乘大夫牲體五包遣車當用五乘晏子以大夫而用止一乘是焉得為知禮乎曾子曰國無道則踰越者多君子寧過於儉朴而恥盈禮焉盖國尚奢侈則當示之以儉國尚儉朴則當示之以禮晏子之所為乃所以救時非不知禮也
  國昭子之母死問於子張曰葬及墓男子婦人安位子張曰司徒敬子之䘮夫子相男子西鄉婦人東鄉曰噫毋我䘮也斯沾爾專之賔為賔焉主為主焉婦人從男子皆西鄉
  此言昭子失禮之事也毋無通斯盡也沾舊作覘聲之誤也齊大夫國昭子之母死其葬也以子張相禮問葬禮之行於墓者男子婦人必有其位安所置之子張曰昔衞司徒敬子之䘮夫子為相主人之男子皆西鄉男賔從之在衆主人之南婦人皆東鄉女賔從之在衆婦人之南昭子聞言歎息而止之曰我為齊之顯家今行喪禮人盡來覘禮豈宜蹈故迹乎爾當專而主之使賔自為賔主自為主可也於是其家之婦人既與男子同居主位而西鄉而女賔亦與男賔同居賔位而東鄉矣案䘮禮自始死以至於𦵏男女之位必有别焉禮之大倫也昭子志於立異乃但為賔主之辨而無男女之别其失禮也甚矣
  穆伯之䘮敬姜晝哭文伯之䘮晝夜哭孔子曰知禮矣文伯之䘮敬姜據其牀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將為賢人也吾未嘗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
  此言敬姜之能知禮并知其子也文伯穆伯之子歜也穆伯之䘮敬姜惟於晝而哭是哭夫以道也文伯之䘮則晝與夜而皆哭是哭子以情也孔子美之曰可謂知禮矣文伯之䘮敬姜又嘗據其牀而不哭且曰昔者吾之有斯子也以其將為賢人而知禮也吾故出入公室未嘗與俱而觀其所行今及其死也凡朋友諸臣未見有悲感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至於失聲斯子也平日必多疏薄於待士之禮矣案家語文伯歜卒其妻妾皆行哭失聲敬姜戒之曰吾聞好外者士死之好内者女死之今吾子早夭吾惡其以好内聞也盖戒婦人所以成其子之徳而又不掩其子之過可謂賢矣
  季康子之母死陳䙝衣敬姜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將有四方之賔來䙝衣何為陳於斯命徹之
  此言敬姜能謹於䘮禮也敬姜季康子從祖母季康子之母死將斂之時陳設其生時所服之䙝衣敬姜曰為婦人者若不脩飾其衣裳容貌則不敢見舅姑懼䙝也今將有四方之賔來其嚴亦然䙝衣何為而陳於斯遂命徹去之
  有子與子游立見孺子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䘮之踊也予欲去之乆矣情在於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禮有㣲情者有以故興物者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禮道則不然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慍慍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矣品節斯斯之謂禮人死斯惡之矣無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絞衾設蔞翣為使人勿惡也始死脯醢之奠將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未有見其饗之者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舍也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於禮者亦非禮之訾也
  此言先王制禮有節之事也㣲猶殺也猶作摇蔞作柳有子與子游共立見居䘮之人哭踊真切如孺子之慕父母者有子謂子游曰䘮禮之有踊節我壹不知其何為而然乆欲除去之矣以今觀之情在於斯其是孺子慕也夫居䘮者何必多為辟踊之節也子游曰先王制禮慮賢者之過乎情也故立哭踊之節以㣲之慮不肖者之不及乎情也故為衰絰之物之類以動其哀而興之若直情徑行而哭踊無節衣服無制是戎狄之道也禮義之道則有不然者夫人喜斯陶然而和適和適斯形於歌咏歌咏不已斯身體動摇動摇不已乃至手舞而足蹈是則樂之極也然而樂與怒常相因樂而無節必至厭倦而生慍慍斯轉為憂戚憂戚斯發為歎恨歎恨不息斯撫心而辟辟則至於跳踊而奮擊此又哀之極也樂極而不節則流哀極而不節則毁故品節於斯斯之謂禮可直情而徑行乎人既死斯惡之矣以其無能也斯倍之矣是故絞衾以飾其體蔞翣以飾其棺皆以使人勿惡也始死即有脯醢之奠將行則有牲體之遣既葬則有虞祭之食未見真有饗之者也然自上世以來初未嘗舍此而不為為使人勿倍其親也先王制禮之深意如此子譏䘮之踊而欲去之亦豈足為禮之訾累乎案人之情喜生樂怒生哀以類相生也哀生喜樂生怒反類相生也在易離之九三有鼓缶之歌故九四有突如之暴孔疏而後多欲改竄經文皆不是
  吳侵陳斬祀殺厲師還出竟陳大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曰君王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
  此言行師之貴以義也祀神位有屋樹者魯哀公元年吳師侵陳斬其祠祀之木殺其疫病之人師旋出境陳使大宰嚭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素為能言何不就而問焉凡師必有仗義之名今衆之稱此師也其謂之何嚭曰古之所謂侵伐者必有其道不斬祀不殺厲不禽班白之老者今此師也不已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儀因曰若反爾侵畧之土地歸爾俘獲之臣民則又謂之何曰君王既討敝邑之有罪而又矜而赦之是師也豈可以無名議乎洪氏邁曰嚭乃夫差之宰陳遣使者正用行人則儀乃陳臣也記禮者簡冊差互當云陳行人儀使於師夫差使大宰嚭問之春秋之世以辭命相尚雖夫差之肆暴而以惡名之足恥者為言遂有以救國於既敗之餘盖辭之不可以已也如是
  顔丁善居䘮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𦵏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此言孝子居䘮殺哀之有漸也顔丁魯人皇皇言心無所依望望言形有所跂也息暫焉止息若待親之來也居䘮難於盡禮顔丁可謂善居䘮矣當親之始死惟尸在而已則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惟柩在而已則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至於既𦵏骨肉歸土而迎精以反則慨焉如不及其反而且行且止以待之盖猶有所疑也案此與上篇所記相似皆所以形容人子之哀慕也
  子張問曰書云髙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諸仲尼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冢宰三年此即髙宗以明古禮也言乃讙者命令始布而人心悦也今書文作言乃雍子張問於夫子曰書云髙宗居䘮至於三年之乆而無所言䘮畢言乃臣民莫不喜悦信有之乎仲尼曰奚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得以盡禮致哀者盖以庶政聽於冢宰三年之故也子何疑於髙宗乎案太甲居桐周公攝政皆古禮也然後世之疑伊尹者或以為放其君而羣叔流言周公幾無以自解則此禮之不可行於三代以後也決矣
  知悼子卒未𦵏平公飲酒師曠李調侍鼓鐘杜蕢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曰在寢杜蕢入寢歴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趨而出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曠何也曰子卯不樂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曠也大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䙝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杜蕢洗而揚觶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無廢斯爵也至于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
  此言君有大臣之䘮不得有作樂飲酒之事也知悼子晋大夫名盈平公晋侯彪也知悼子之卒也未𦵏而平公飲酒師曠李調皆侍飲鼓鐘杜蕢自外而至聞鐘聲怪而問之曰安在或告之曰在寢蕢遂入寢由階而升酌酒以罰曰曠飲斯又酌以罰曰調飲斯又酌以自罰於堂上北面坐飲之酌竟降階即趨而出平公呼而進之曰向者汝酌三酌我意爾必有諫諍開發於我是以不先與爾言乃三酌之後不言而出是必有意存焉爾之飲曠何説也蕢曰桀以乙卯日亡紂以甲子日死謂之疾日君不舉樂今知悼子在堂是同體之臣也其視子卯之疾日更為大矣曠乃大師也而不以詔是以飲之也又問爾之飲調何説也曰調乃近習之臣也以貪於一飲一食而忘君違禮之疾是以飲之也又問爾之自飲何説也曰蕢乃宰夫職在刀匕而已今乃不供厥職而敢與知諫諍防閑之事是為侵官故飲之也平公曰由是言之豈特曠與調之過即寡人亦有過焉其酌而飲寡人於是杜蕢盥洗揚觶致其潔與敬焉公既命蕢酌已又欲以此爵為後世戒故記者云至今晋國行禮之終必舉此觶者謂此乃昔杜蕢所舉也陳氏祥道曰先王制為䘮臣之禮於服則衰絰於膳則不舉於樂則弛懸比𦵏不食肉卒哭不舉樂以至與斂往弔莫不盡禮無飲酒鼓鐘之事此杜蕢所以譏也案此與春秋傳文小異而意無異杜蕢直言平公知過皆禮之所與也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請諡於君曰日月有時將𦵏矣請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衞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是不亦惠乎昔者衞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衞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聽衞國之政脩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衞國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謂夫子貞惠文子
  此言諡法之不失實也君靈公也有時猶言有數大夫士三月而𦵏也易代也死則諱其名故為諡以代之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請父之諡於君曰日月有一定之時今將𦵏矣敢請所以易其名者君曰諡不可以虛美必列其實行焉昔者衞值凶饑之歲夫子曾為粥以食國之餓者是不亦惠乎昔者衞國有難夫子於盗殺兄縶之時能不顧其死以衞寡人斯不亦貞乎又夫子聽衞國之政於凡尊卑之班次多寡之節制悉遵舊典而脩舉之以與四鄰交衞國之社稷得以不辱斯不亦文乎其諡夫子為貞惠文子可矣案諡法愛民好與曰惠外内用情曰貞道徳博聞曰文諡有三而惟稱文子者鄭氏謂文足以兼之也
  石駘仲卒無適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為後者曰沐浴佩玉則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䘮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衛人以龜為有知也
  此言知禮者能協於鬼謀也兆吉兆也兆有吉凶卜者以求吉為主故以兆言吉也衞大夫石駘仲卒無適子有庶子六人莫適立也卜所以堪為後者卜人曰唯沐浴佩玉則兆盖徒知齊潔以命龜而不知不宜於䘮禮也五人者惑於其説皆沐浴佩玉而卜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䘮而可以沐浴佩玉者乎獨不沐浴佩玉而石祁子竟得吉兆所以衞之人以龜為有知也案居䘮者非頭有創身有瘍則不沐不浴非去䘮則不佩玉庶子之立雖曰年鈞以徳徳鈞以卜然沐浴佩玉則見利而忘親人謀之所不與即鬼謀之所弗從也如石祁子者可謂知禮矣
  陳子車死於衞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𦵏定而后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𦵏子亢曰以殉𦵏非禮也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已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
  此言殉𦵏之非禮也家大夫謂家宰子亢子車之弟即孔子弟子子禽也下謂臣僕之屬齊大夫陳子車死於衞其妻與家大夫謀所以殉𦵏者既定其人矣而后陳子亢至妻與大夫以告曰自夫子疾未能獲養於下之人今請以某某者殉𦵏子亢曰以人殉𦵏固非禮也然以疾而當養者言之則莫妻與宰若矣如以為可已則吾以非禮而欲已必以養疾之故而不得已則吾即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謀以殉𦵏者遂弗果用案殉𦵏之謀非以危言懼之未有能卒止者子亢於此庶乎能守正而達權矣
  子路曰傷哉貧也生無以為養死無以為禮也孔子曰啜菽飲水盡其歡斯之謂孝斂首足形還𦵏而無椁稱其財斯之謂禮
  此言孝子事親稱家有無之事也還𦵏不及日月之期而即𦵏也子路曰為人子而有不克自盡者傷哉以貧也故生而無以為飲食之養死而無以為䘮𦵏之禮也孔子曰子而養生即至啜菽飲水而務有以盡其歡心斯之謂孝子而送死即至斂首足形旋𦵏而無椁而務有以稱其家財斯之謂禮貧又何傷乎案陳氏祥道云君子之於親養在志不在體𦵏在誠不在物世固有三牲之養而不能盡歡亦有厚𦵏而轉至陷親於非禮者必如夫子之教則貧與富惟其所遭而孝與禮無不可盡非專為子路言之也
  衞獻公出奔反於衞及郊將班邑於從者而后入柳莊曰如皆守社稷則孰執羈靮而從如皆從則孰守社稷君反其國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此言君恩不宜有所私也衞獻公名衎靮靷也衞獻公出奔於齊既而反於衞行及郊將班邑以賞從者而後入柳莊諫曰居者行者均之為國如其皆守社稷則孰為執羈靮而從君如皆從君則孰為守社稷今君反其國而獨於從者有私也毋乃不可乎於是弗果班案成公獻公皆出而復入其君臣之際嫌隙多矣柳莊之言與甯武子所謂居者守社稷行者扞牧圉之意相似皆所以開廣君心而泯其恩怨之跡也
  衞有大史曰柳莊寢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請於尸曰有臣柳莊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聞之死請往不釋服而往遂以禭之與之邑裘氏與縣潘氏書而納諸棺曰世世萬子孫毋變也
  此言人君急於弔臣之事也衛有大史曰柳莊者寢疾公命其家曰若疾亟之時雖當祭亦必以告及死公果當祭因其家人來告再拜稽首請於尸曰有臣柳莊也者非寡人之臣乃衛國社稷之臣也今聞其死請往不釋祭服而往遂釋以襚之并賜之二邑為裘氏與縣潘氏書而納諸棺曰此邑之賜後雖世世萬子孫毋使變易也案獻公之待柳莊視魯之祭而猶繹晋之在堂而飲者異矣但棄祭事而不終以諸侯之命服而襚大夫書封邑之券而納諸棺此三者皆為非禮又不可以弗審也
  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𦵏非禮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殺
  此言人子事親以禮能不從亂命之事也陳乾昔寢疾聚合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而死則必大為我棺使所服習之二婢子同棺以夾於我及乾昔死其子曰雖父命云然但用人殉𦵏本非禮也况又同棺乎二婢者遂弗果殺案子之事親不以從令為孝尊已不䧟父於不義其過秦康公逺矣
  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
  此言卿卒重於繹祭之事也仲遂魯莊公之子東門襄仲也祭之明日又設祭以㝷繹昨祭謂之繹魯仲遂卒於齊之垂地先一日有事於大廟至壬午猶繹祭用萬以入而但去其有聲之籥舞仲尼曰非禮也禮卿卒則不繹案春秋之法當祭而卿卒則祭之日不可以用樂祭之明日不可以繹故繹而萬入雖去籥猶為非禮也
  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方小斂般請以機封將從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魯有初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般爾以人之母嘗巧則豈不得以其母以嘗巧者乎則病者乎噫弗果從
  此言非禮作機巧者之不可從也公輸氏若般二人名豐碑斷大木為之形如石碑桓楹如今橋旁表柱皆為下棺設也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為匠師之官年方幼小主掌窆事其族人名般者善為技巧請以機闗轉動之器下棺時將從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魯自有故事焉公室之䘮擬用豐碑各空其中着鹿盧以下棺三家之䘮擬用桓楹以楹代碑亦施鹿盧以下棺其來乆矣今般以人之母嘗試已巧則何不自以已母試巧乎意者亦有病於心乎是可歎也於是弗果從案公肩假之責般意固善矣考之禮制天子六繂四碑諸侯四繂二碑大夫二繂二碑大夫不可僭桓楹猶諸侯不可僭豐碑也以是為魯之初而從之其可乎
  戰於郎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息曰使之雖病也任之雖重也君子不能為謀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則既言矣與其鄰重汪踦往皆死焉魯人欲勿殤重汪踦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
  此言聖人與死難之人也禺人昭公之子公為也鄰重之重當作童齊伐魯戰於郎公叔禺人遇見國人走避齊師負杖以入城保者困而止息禺人乃歎曰徭役雖足病也賦税雖過重也若上下協心以禦㓂猶可也今則卿大夫不能盡謀士不能死難其為不可明矣我既出此言可不踐吾言乎於是與其鄰之童子汪踦皆往鬭死焉禮童子之䘮為殤魯人以汪踦死於㓂欲勿殤而以成人之䘮治之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固儼然成人之事雖欲勿殤也寧有不可乎案郎之戰曲不在齊而在魯魯啟兵端至君子不能為謀士不能死而禺人與汪踦獨能赴敵守義固宜為聖人之所許也
  子路去魯謂顔淵曰何以贈我曰吾聞之也去國則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國不哭展墓而入謂子路曰何以處我子路曰吾聞之也過墓則式過祀則下
  此言禮敬祠墓之事也展省視之子路有事去魯謂顔淵曰予之為此行也將何以贈我顔淵曰吾聞之也去國者必哭於墓告其先人以所往而后行反則不哭必省視其墓而入亦猶是出必告反必面之義云爾顔淵因謂子路曰予之居也將何以處我子路曰吾聞之也若過人之墳墓則必憑式若過神位有屋樹者則必下車皆以致其敬也鄭注贈送也無君事主於孝處猶安也居者主於敬
  工尹商陽與陳棄疾追吳師及之陳棄疾謂工尹商陽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諸射之斃一人韔弓又及謂之又斃二人每斃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與殺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
  此言逐奔而殺敵有節之事也工尹楚官名陳棄疾楚公子也楚有吳師使工尹商陽與公子棄疾追之既及工尹商陽仁而不忍者也棄疾謂之曰今日之事王事也子必手弓而可既手弓又曰子必射諸射之斃一人則韜藏其弓再及吳師棄疾勸之射又斃二人每斃一人商陽必揜其目而不忍視止其御而不欲迫且曰朝燕之禮卿大夫與士異今我朝則不坐燕則不與位卑禮薄如此既殺三人亦可以稱士之職而報命矣孔子曰殺人非仁者之為今觀商陽則於殺人之中又有禮焉案自春秋而後好戰者每以多殺為功而商陽若此故孔子有取焉耳若夫居卑而不盡力殺敵而不致果固非所以為禮也
  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會諸侯請含使之襲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請襲魯人曰非禮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此言諸侯行襲之非禮也桓當作宣曹伯廬也魯成公十三年諸侯伐秦曹桓公卒於會諸侯請行含禮亦猶朋友有相食之道也乃使之襲則非禮矣魯襄公二十八年朝於荆遭康王之䘮荆人曰必請襲魯人不從曰非禮也荆人復強之魯使巫先拂柩用君臨臣䘮之禮於是荆人悔之案邦交有一定之禮襲乃賤者之事也諸侯之於曹既失之又見荆之以非禮待魯而反取辱也
  滕成公之䘮使子叔敬叔弔進書子服惠伯為介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將公事遂入
  此言為人臣者不以私廢公之事也敬叔名弓桓公七世孫惠伯名椒桓公六世孫盖惠伯為敬叔之族父懿伯又惠伯之叔父也魯昭公三年有滕成公之䘮使子叔敬叔往弔以奉進君之弔書子服惠伯為介行及滕郊而遇懿伯之忌日敬叔欲緩至次日乃入惠伯曰此國之政公事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事而不將敬叔從之遂入劉氏敞曰左傳云及郊遇懿伯之忌先言及郊而後言忌是及郊方遇忌也忌只是忌日公事有公利無私忌
  哀公使人弔蕢尚遇諸道辟於路畫宫而受弔焉曾子曰蕢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禮也齊莊公襲莒于奪杞梁死焉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莊公使人弔之對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君之臣免於罪則有先人之敝廬在君無所辱命
  此言受弔於野之非禮也奪讀為兑狹路也春秋傳作隧魯人蕢尚有䘮哀公使人往弔遇其䘮於道蕢尚闢除道路畫地為宫室之位而以受弔焉曾子曰蕢尚曾不若杞梁之妻之知禮也昔齊莊公襲莒杞梁載甲夜入且于之隧戰而死其妻迎柩於路哭之甚哀莊公使人就而弔之其妻辭曰今日之役若君之臣而不免於罪則將陳尸於市朝而妻妾見執君之臣若既免於罪則猶有先人之敝廬在而於道路間實無敢以辱命盖杞梁之妻知禮也若此案在道畫宫弔者與受弔者均有失禮焉而以杞梁之妻證之則失尤在於蕢尚宜其為曾子所非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二
  檀弓下
  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撥問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猶設之顔柳曰天子龍輴而椁幬諸侯輴而設幬為榆沈故設撥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學焉
  此言設撥之僭禮也孺子䵍魯哀公少子輴殯車也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播於地以滑車也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引車之撥以問於有若有若曰設之其亦可也如君之三臣者尚設之矣顔柳則曰禮天子載柩於龍輴而叢木為椁形以覆幬其上諸侯以輴載柩不畫轅為龍設木於上以幬之不為題湊又以輴之重也為榆沈以滑之既有榆沈故必設撥今三臣者不用輴而徒設撥是竊禮之不中實用者也而君又何效焉案鄭注撥紼也棺未有不用紼者故
  徐氏師曽謂是設置撥榆沈之人也
  悼公之母死哀公為之齊衰有若曰為妾齊衰禮與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
  此言為妾著服之非禮也魯悼公之母哀公妾也於其死而為之服齊衰有若問曰為妾齊衰禮有之與公曰吾豈得已乎哉魯人以我無夫人皆以此為我妻故耳案禮王侯絶旁期於妾無服唯大夫為貴妾緦哀公溺情文過所謂得已而不已者
  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申詳以告曰請庚之子皋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棄予以吾為邑長於斯也買道而葬後難繼也
  此言子皋之知政體也庚償也季子皋為孟氏成邑之宰有妻之喪當葬而傷人禾申詳以告曰請以直償之子皋以為未可曰孟氏不以此事而罪予朋友不以此事而棄予以吾方為邑長於斯故也若必買道而葬則後人難為繼矣案為政在大體不在小惠故子路治蒲壺漿施徳夫子非之子皋盖知此意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違而君薨弗為服也
  此言未受禄之臣禮有不同也違去也位定然後禄之其有仕而未甞受禄者君有饋焉不曰賜而曰獻将命之使不但曰君而曰寡君以其有賔主之道而未全乎君臣之禮故違而君薨弗為反服也案仕而未有禄則賔之而弗臣若子思之於魯孟子之於齊是矣
  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于宫曰舎故而諱新自寢門至于庫門
  此言葬後以鬼神事親之禮也故謂髙祖之父當遷者人子居喪不忍遽以鬼神事其親故未𦵏以前猶事以生時之禮𦵏而虞祭則親形已藏然後立尸以象神設几與筵相配至卒哭乃諱其名盖事生之禮至此畢事死之禮自此始已所謂卒哭而諱者國君則有宰夫執木鐸以詔命於宫曰舎當祧者而諱新死者又出從寢門以至庫門於凡百官所在之處咸使知之也
  二名不偏諱夫子之母名徴在言在不稱徴言徴不稱在
  此言避諱之禮也子於父母之名没則諱之然以二字為名則不必俱諱如夫子之母名徴在或所言者及在則不稱徴所言者及徴則不稱在是也後世不此之法甚或過於拘避而并諱嫌名非禮意矣
  軍有憂則素服哭於庫門之外赴車不載櫜韔
  此言軍敗之禮也軍旅之事凶事也故戰敗而有憂必素服哭於庫門之外其赴國告敗之車則露載其甲與弓而不納於櫜韔以示不忘報也案戰勝而還謂之凱故於其敗也則謂之憂而以喪禮處之凡告喪曰赴車今告敗亦稱赴車者猶之素服之義也
  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此言致哀於宗廟被火之事也先人之室為先靈所依焚則靈有不安必三日哭故魯成公三年新宫火魯人亦三日哭正與此禮合也案新宫為魯宣公之廟人火曰火天火曰灾春秋書新宫災者諱火也胡氏安國云神主未遷謂之新宫則不當哭故春秋書以譏之恐未然
  孔子過泰山側有婦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聽之使子路問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為不去也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此言苛政之厲民而欲為上者知戒也式而聽之與式凶服之意同昔孔子過泰山之側有婦人向墓而哭者甚哀夫子憑式而聽使子路問焉曰子之哭也壹似重疊而有憂戚者婦人乃曰是誠有之昔者吾舅既死於虎而吾夫又死焉今則吾子又死焉所以重有憂也夫子曰虎患如此何為而不去之婦人曰幸無苛政夫子歎曰小子其識之苛政之殺人盖猛於虎也案此章之言事不必實而足以警世為民父母者所宜深念也
  魯人有周豐也者哀公執摰請見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問焉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對曰墟墓之間未施哀於民而民哀社稷宗廟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涖之雖固結之民其不解乎
  比言治民者當以誠為本也魯有賢而隠於下為周豐也者哀公執摰欲請見之周豐辭以不可公曰我其己夫盖不强其所不願也因使人致所欲問之詞曰治民以敬信為重昔有虞氏未甞施信於民而民自信之夏后氏未甞施敬於民而民自敬之果何所施行而能得此於民也周豐對曰是盖有以徳化民而莫知其所以然者如人在墟墓之間未甞教之使哀而民自哀在社稷宗廟之中未甞教之使敬而民自敬固非徒言之所能喻也殷人作誓而反以起民之畔周人作㑹而反以致民之疑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涖之而徒恃誓㑹之言為之固結民其有不解散者乎案為治之道有心之要結不若無心之感孚周豐所稱可謂知本矣
  喪不慮居毁不危身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毁不危身為無後也
  此言喪禮貴於得中也慮居謂賣舎宅以奉喪喪具稱家有無不可勉為厚𦵏而謀粥居室哀痛必有節限不可過為哀毁而致危其身所以然者盖家廢則宗廟不能獨存身危則繼嗣於是而絶非所以為孝也
  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𦵏於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呉之習於禮者也往而觀其𦵏焉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斂以時服既𦵏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隠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
  此言旅𦵏合宜之事也季子呉公子名札讓國居延陵横曰廣直曰輪隠據也還回也呉之延陵季子適齊於将反也其長子死焉因奉命出聘不敢将私喪以歸遂𦵏於齊之嬴博二邑之間孔子聞之曰延陵季子呉之習於禮者也於是往而觀其𦵏禮焉其下棺之坎深不及泉斂即用所衣之時服既𦵏而封縱横僅足以揜坎上則纔至於可隠皆從儉制也既封左袒以示陽之變右還其封以示陰之歸且號者凡三曰人有生必有死骨肉之復反於土也亦命也若魂氣則游散而無不之也無不之也盖欲其依已而歸故再言以深致其意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盖不惟適旅𦵏之節而亦知幽明之故故夫子善之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来弔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諸侯之来辱敝邑者易則易于則于易于雜者未之有也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不敢忘其祖此言諸侯僭禮之事也考或作定易謂簡易臣禮也于謂廣大君禮也魯鈍也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其大夫容居弔之且含容居致辭曰寡君使容居坐行含禮進侯玉於君其使容居以含盖徐自擬天子故其辭如此邾有司拒之曰諸侯之来辱扵敝邑者臣行臣禮易則易焉君行君禮于則于焉若易于相雜臣来而欲行人君之禮者我國從未有此也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者當奉命而行不敢忘其君為子孫者當守先世之訓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自西討濟河以来凡使人弔含於他國無不用此言者容居為魯鈍之人今故不敢忘其祖也案含禮不使賤者君行則親含使大夫則歸含容居欲坐含以進侯玉僭禮甚矣有司者終不能守禮以拒之徐亢而邾卑君子以為均有過焉爾
  子思之母死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遂哭於他室
  此言母嫁與廟絶之事也子思之母既嫁而死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之於廟其門人至則曰庶氏之母死先既與廟絶族今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於是遂哭於他室案伯魚年五十而卒記者謂子思之母改嫁於衛之庶氏此亦事之近於誣而不可信者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長服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為棺椁者斬之不至者廢其祀刎其人
  此言為天子服杖及𦵏備棺椁之事也官長謂大夫士國中男女謂庻人天下謂諸侯之大夫百祀畿内百縣之祀也天子為天下之主崩則普天之下皆為之服而期有先後三日則大祝商祝先杖五日則畿内之大夫士服杖七日則國中之男女服齊衰三月而除三月則天下諸侯之大夫皆服繐衰既𦵏而除自殯之後掌山澤之虞人即致百縣采地之祀木可以為周棺之椁者斬而獻之且戒之曰有不至者則廢其邑之祀刎其守祀之人所以見王喪之重使人不敢慢也案臣民既皆有服而制有三日五日七日三月之異者以力有勞逸恩有重輕地有逺近故也至於棺用四重而椁周焉其材固宜於豫且慎矣
  齊大饑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䝉袂輯屨貿貿然来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来食揚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於斯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曽子聞之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
  此言餓夫之操以風世也貿貿目不明之貌㣲與猶云細故末節也齊國大饑有黔敖者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時有餓者䝉袂其面輯斂其屨貿貿然而来黔敖左手奉食右手執飲曰嗟其来食餓者張其目以視之曰予惟不食嗟来無禮之食是以至於此也遂去之黔敖随其後謝焉餓者卒不食而死曽子聞之曰嗟来之言雖不敬然非有大過其嗟可去而其謝可食也呉氏澄曰嗟者閔之之辭来者呼之之辭曽子之言君子之中餓者之操賢者之過也然當禮教衰廢之餘名節不立而苟以自處嗟而不去不謝而食者多矣聞餓者之風其亦可以少愧也夫
  邾婁定公之時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甞學斷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豬焉盖君踰月而后舉爵
  此言大逆者人人得而誅之之法也定公名貜且豬水所聚也邾婁定公之時有以子而弑父者有司以其事告定公為之瞿然驚怪而失席曰人倫之變至此乃教化不明所致是寡人之罪也又曰寡人甞學斷斯獄矣天下之惡莫大於弑逆故臣弑其君凡在官而為諸臣者皆得以誅之而無赦子弑其父凡在宫而為家人者皆得以誅之而無赦非特如是而已并且壊其室洿其宫使水積聚不復更為人居為之君者必待踰月而後舉爵盖傷悼而自為貶損也如此
  晋獻文子成室晋大夫發焉張老曰羙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謂之善頌善禱
  此言頌禱並善之事也獻文陳注疑為趙武諡京當作原晋卿趙文子作室既成晋大夫並發禮以賀張老亦往焉以其侈麗而佯贊之曰美哉輪囷而髙大美哉奐爛而衆多庶幾祭祀之時作樂於斯死喪之時哭泣於斯燕飲國賓聚㑹宗族無不於斯乎文子知張老之諷已而述其詞曰武也若得保此室而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完全要領幸獲善終以從先大夫而𦵏於九原也於是乎北面再拜稽首以受其諌焉君子謂張老善頌文子兼善禱也案頌者祝迓其福也禱者祈免於禍也頌不忘規禱不忘戒斯謂之善也云爾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埋之曰吾聞之也敝帷不棄為埋馬也敝盖不棄為埋狗也丘也貧無盖於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路馬死埋之以帷
  此言聖人恩及於物而並記其制也封讀窆路馬人君所乘之馬也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掘地而埋之且告之曰吾聞既敝之帷不棄為埋馬可用也既敝之盖不棄為埋狗可用也某雖貧而無盖於其窆也亦與之席以代毋使其首䧟於土焉聖人之愛物而中禮如此記者因記國君埋馬之制路馬死亦埋之以帷但不用敝者葉氏夢得曰帷蓋近於身以為障蔽犬馬畜於家以為代禦障蔽者敝所不敢棄而代禦者死用以埋之所謂仁之至義之盡也
  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曽子與子貢弔焉閽人為君在弗内也曽子與子貢入於其廏而脩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郷者已告矣曽子後入閽人辟之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遠矣
  此言威儀容飾之足以致重於人也内霤屋後簷也季孫之母死哀公往弔焉曽子與子貢亦弔焉閽人以君在之故弗為内也二子自以儀容未善於是入其廏而脩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郷者先已告矣曽子随後而入閽人退辟而延之及進内霤卿大夫在堂上者皆辟位公亦降階一等而揖之上故君子言之曰人能盡善於容飾之道斯其行者遠矣案士喪禮君視斂出主人拜送襲拜大夫之後至者賈疏以後至為不得與前卿大夫同時從君入者則君弔時後至者自不得入安有脩容而入之事此記者傳聞傅㑹説也
  陽門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晋人之覘宋者反報於晋侯曰陽門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說殆不可伐也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乎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雖㣲晋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
  此言覘國者之識治體也陽門宋國門名介夫甲士之守門者司城官名子罕宋公族樂喜也扶服即匍匐竭力之貌宋國之陽門有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甚哀其時晋欲加兵於宋先使人覘之還報於晋侯曰宋陽門之介夫死子罕以貴卿而哭之哀民無不悅者由是觀之殆不可伐也孔子贊之曰善哉覘國乎邶詩谷風之篇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此非特晋國而已即天下之大其孰能當之甚矣人心之足恃也案為國之要在乎用賢臣用賢之效在乎得人心故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衆志成城即國之弱小所弗慮也宋用子罕遂有以伐强大之謀然則仁賢之為益於國者豈淺鮮哉
  魯荘公之喪既𦵏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此言廢禮之由於國亂也喪禮於君父皆斬衰三年魯荘公之喪子般見弑而慶父作亂時閔公年八嵗禍亂恐迫𦵏畢即除衰絰於庫門之外而以吉服嗣位不與虞與卒哭之祭士大夫至卒哭祭畢亦除服而不以麻絰入庫門三年之喪自此不行矣胡氏銓曰既𦵏而絰不入庫門經意譏魯君忘哀之速爾春秋閔二年書吉禘亦譏吉之早也雖由禍亂而然然子臣之義薄矣記者故交譏之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沭椁原壤登木曰乆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
  此言聖人隠惡全交之事也沭治也孔子之故人有原壤者其母死夫子助之治椁壤乃登木而言曰乆矣我之不託興於詠歌之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言木文之華也執女手之卷然言椁材之潤也夫子若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問曰子未可以絶其交乎夫子曰壤之無禮固也某聞之親者未可遽失其為親也故者未可遽失其為故也案夷俟小過也遭喪而歌大惡也胡氏以為責其夷俟之過則原壤猶不失為故人若數其母死而歌則於義當絶聖人不遺故舊盖有難以明言其失者耳
  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叔譽曰其陽處父乎文子曰行并植於晋國不沒其身其知不足稱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我則随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謀其身不遺其友晋人謂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所舉於晋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生不交利死不屬其子焉
  此言趙文子知人之事而并及其為人也文子名武叔譽叔向也陽處父晋襄公之傅并謂兼攬衆事植謂剛直自立随武子士㑹也姓范字季食邑於随中身也郷射記曰弓二寸以為侯中趙文子與叔譽游觀乎九原之上文子曰卿大夫之𦵏此者多矣假令死者而可作也吾其當誰從乎叔譽曰其陽處父乎文子曰處父所行專權自用於晋國卒為狐射姑所殺不得善終其身是其知有不足稱也叔譽又曰其舅犯乎文子曰舅犯從亡於外者乆當反國之時正輔主之日乃及河而請他往要君以求利而不顧其君是其仁有不足稱也我之所與歸者唯随武子乎武子之言於晋國無隠情而家之事亦無不治既能利其君而又不忘其身既能謀其身而又不遺其友是仁知兩全者也文子之論前人如此故晋人皆謂文子知人記者復言文子之身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則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盖能謹於言行者至所推舉之士出於管庫藏者七十有餘家生不與之交利将死亦不託以子焉為國取材而不計其私殆庶幾於随武子之為人矣案文子所慕在於随㑹故往往有與之相近者論者以為出於天資而未甞輔之以學跡其生平多有可議然就晋言晋其賢於處父舅犯亦逺矣
  叔仲皮學子柳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叔仲衍以告請繐衰而環絰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
  此言子柳失禮之事也叔仲皮魯叔孫之族學教也衣讀𪗋繆讀樛衍皮弟也叔仲皮甞教其子子柳而子柳猶不知禮叔仲皮死子柳之妻雖魯鈍婦人也猶知為舅𪗋衰而繆絰叔仲衍見當時婦人好尚輕細乃告子柳使易繐衰環絰因言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此服人不吾禁今亦宜然蓋徒知姑姊妹在室𪗋衰與婦為舅姑同而不知繐環非𪗋衰之制也子柳從之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是雖受教於父反有不若愚婦人之所為者矣案禮婦人為舅姑𪗋衰絞絰兩股相交曰樛故謂之絞儀禮喪服𫝊疏所謂衰裳齊牡麻絰是也繐衰小功之縷而四升半之衰也環絰一股弔服之首絰也子柳知從叔父之言而不知從父之教雖習俗移人亦可見其守禮之不篤矣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為衰者聞子皋将為成宰遂為衰成人曰蠶則績而蟹有匡范則冠而蟬有緌兄則死而子皋為之衰
  此言為宰者孝足治民之事也成孟氏之采邑范蜂也蟬蜩也蠶絲如績蟹背如筐蜂首如冠蟬喙如緌成人有兄死而不為衰服者聞子皋将為邑宰遂以服衰蓋知子皋至孝恐来罪已故也成人為之謡曰蠶能績絲必匡以貯之然蟹之有匡非為蠶之績也為背而已范首有冠必緌以飾之然蟬之有緌非為范之冠也為喙而已猶之兄死必為之服衰然成人之衰非為兄之死也為子皋而已案孝子之行本有放之四海而皆凖者觀成人之為兄服可見教民者尤貴乎躬焉以化之也
  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吾情
  此言賢者居喪哀過之事也子春曽子弟子樂正子春之母死至五日而不食禮執親之喪不食者三日子春蓋勉强而逾二日矣既而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實情吾更於何處而用吾情乎案鄭注以勉强過禮為悔或謂是悔母生時未盡奉養之道也
  嵗旱穆公召縣子而問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尩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與然則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於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則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諸侯薨巷市三日為之徙市不亦可乎
  此言君遇旱災當求諸己而不當求諸人也然猶焉尩瘠病而面向上也魯穆公之時嵗旱召縣子而問焉曰天久不雨今思所以求之者吾欲暴尩冀天哀之而雨子以為何如對曰天則不雨而暴此疾病之人事甚酷虐而非所以感天毋乃不可與公曰然則巫以接神吾欲暴巫冀天憐之而雨子以為何如對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從而求之毋乃太迂闊乎公曰天災如此無可為求吾以徙市之凶禮自處則又何如對曰從来天子崩巷市者七日諸侯薨巷市者三日蓋徙市於巷者庶人為君之喪禮也今旱而為之徙市是行喪君之禮以自責而不亦可乎案春秋傳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尩臧文仲曰非旱備也脩城郭貶衣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尩何為公從之是嵗也饑而不害今穆公既不脩先君之政而縣子者又不能舉先大夫臧孫氏之說為對其所謂可不過曰徙市於巷而已格天救民之本豈在是哉
  孔子曰衛人之袝也離之魯人之祔也合之善夫此言祔葬之制唯魯為善也袝制起於近代衛與魯俱行之孔子甞曰衛人之祔也於椁之中以物隔而離之魯人之袝也於椁之中不以物隔而合之夫既曰祔矣又何離焉合之者其善矣夫蓋生同室而死同穴者婦人之道故夫子善魯朱子曰古者椁合衆材為之故小大随人所為今用全木則無許大木可以為椁故合葬者只同穴而各異椁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三
  王制
  王制者記先王班爵授禄祭祀養老之法制漢文帝令博士諸生作其書采集秦以前古書所載而又雜取傳記之說故與周官孟子不盡合程子曰孟子時載籍未經秦火然班爵禄之制已不詳今禮書掇拾於煨燼之餘多出於漢儒一時之附㑹奈何欲盡信而句為之解乎故凡鄭氏解有難通而指以為夏殷制者當分別觀之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
  此言班禄爵之制而先舉制爵之大較也王者之治天下制為禄以馭其富也則因功之多寡而為豐殺焉制為爵以馭其貴也則因徳之厚薄而為崇卑焉權之定於一尊如此就爵之通於天下者言之近於
  天子以無私為徳者爵惟公逺於天子而障扞於外者爵惟侯道足以長人者爵惟伯道足以養人者爵惟子道足以安人者爵惟男以次而差凡有五等皆助王以治天下者也就爵之施於國中者言之知進退而道足以上達者為上大夫卿知足以帥人者為下大夫才足以事人者為上士才能稍亞者為中士才能僅稱者為下士以次而差亦有五等所以左右其君奉天子之徳而致之民者也案周禮大司徒以賢制爵以庸制禄此先禄而後爵者田不分不可以制禄禄不制不可以定爵也列爵必以五等天地之中數也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此言制君之禄通於天下者也民功曰庸天子有天下畿内之田方千里開方為百萬里非此不足以居重馭輕也天子而下有公侯其田方百里開方為萬里伯則方七十里開方為四千九百里子男則方五十里開方為二千五百里其不足於五十里者不得㑹合列侯以朝聘於王但以其功勞附大國而達於天子則謂之附庸此制禄之大者也案孔疏七十里倍減於百里五十里倍減於七十里孝經緯云徳不倍者不異其爵功不倍者不異其土故轉相半別優劣也蓋里數有二分服以袤計如二十五家為里者是分田以方計如方里而井者是分服則計道里逺近以為朝貢之節分田則計田畆多寡以為賦禄之制也朱子曰豐鎬去洛邑三百里長安所管六百里亦有横長處非若今世之為圖畫方也恐井田之制亦是類此又案書武成云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孟子及此經所言是也周禮大司徒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諸侯方四百里諸伯方三百里其食者參之一諸子方二百里諸男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或曰孟子王制所言正封也周禮所言廣封也詩云錫之山川土田附庸附庸者虚封土田者實封也或曰大司徒論公侯伯子男之地各以封疆言而其食者或半或參之一或四之一孟子王制專主田禄即周禮所謂食者也或曰三代尺度不同夏極大殷次小周極小故同此百里而周可言五百里四百里如同此百畆而夏可言五十畆殷可言七十畆也此亦求其說不得而姑云爾周禮為周公之書而在當時未必盡行必欲合孟子王制而一之即其說愈棼而終無確據如明堂位言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以開方法計之為方百里者四十九當得王畿千里之半是豈可信哉
  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
  此言制王朝有位者之禄也田謂所食之采邑三公師保傅也視猶比也天子之三公其田視公侯之百里天子之卿視伯之七十里天子之大夫視子男之五十里天子之元士視附庸之或四十里或三十里食邑之數以漸而差有内外無多寡也徐氏自明曰先王之制出為列國之君入則為王朝之臣故畢公保釐東土山甫徂齊式遄其歸春秋以來鄭武公為周司徒鄭莊公為平王卿士蓋出入均勞先王之一内外者如此所以内諸侯之禄即以外諸侯為凖也案周禮載師士田任近郊之地家邑之田任稍地小都之田任縣地大都之田任畺地即此所謂視侯伯子男者
  制農田百畆百畆之分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也
  此言制庶人在官者之禄以農為凖也百畆以周尺言之六尺為歩歩百為畆分謂分所當受者孟子作糞禄出於田之所入而數則起於農夫之百畆昔先王之制井田也以百畆為率百畆之分一夫受之而田之所入不同惟上農夫能食九人其次則食八人次則食七人又次則食六人下農夫止食五人其以力田之上下為所食之多寡如此彼庶人在官而為府史胥徒者其禄率以是為差也賈氏公彦曰王制言下士視上農夫食九人則府食八人史食七人胥食六人徒食五人其官並亞士故號庶人在官此是官長所除不命於天子國君者案古者爵起於士而禄起於農明乎授田之法則逆而推之凡制禄之等差俱可以坐而得也
  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次國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國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
  此言制列國君臣之禄也惟庶人在官者以農為差故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禄蓋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於下士上士倍於中士下大夫倍於上士卿四倍於大夫君則十倍於卿此公侯大國之制也次國之卿三倍於大夫其君伯之禄十倍於卿小國之卿倍於大夫其君子男之禄亦十倍於卿案孔疏自下士至小國之卿倍大夫禄皆據無采地者言之大夫以下位卑禄少故大小國不殊卿與君禄重位尊故禄隨國之大小為節
  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
  此言諸侯使卿大夫頫聘並㑹之事也其有中士下士者二句徐氏謂此錯簡當在上士二十七人之下國有大小之殊故其臣之等列亦異次國上卿之位當大國之中卿中卿當其下卿下卿當其上大夫而遞降一等小國上卿之位當大國之下卿中卿當其上大夫下卿當其下大夫而遞降二等其國有中士下士者則中士三倍於上士下士三倍於中士數各居其上之三分案孔疏同是卿則小國卿在大國卿下大國是大夫小國是卿則小國卿位大國大夫上知者以卿執羔大夫執雁卿絺冕大夫元冕卿不得在大夫下也
  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國
  此言天子畿外封建之制也九州周之揚荆豫青兖雍冀幽并也凡四海之内有九州州之從横皆方千里毎一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以封公侯七十里之國六十以封伯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以封子男總計其數凡有二百一十國境内之名山大澤則不以分封至建國之所餘有已封人而不能五十里者則為附庸有未封人而待有功者則為閒田推之八州莫不皆然州各有二百一十國蓋畿外之制如此案周禮九州之川澤山藪職方氏掌之而諸侯無所隸焉亦以與民同財不得障管也朱子曰封國之制只是漢儒立下一箇算法其實不然建國必因山川形𫝑無截然可方之理若封王子弟必須有空地方可封左氏載齊地蒲姑氏因之而後太公因之若武王不得蒲姑之地即太公亦未有安放處
  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朌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
  此言畿内封建之制也朌讀曰班與頒通天子畿内與八州所建不同故以千里之地分為百縣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以為公之采邑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以為卿之采邑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以為大夫之采邑總計其數凡有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朌賜至制國之所餘則以為元士視附庸者之禄或為閒田以待有功蓋畿内之制如此案上節言封此言朌者疏謂畿外有封建之義畿内不世位惟有朌賜也
  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
  此總言畿内外封建之制也凡四海之内九州八州各二百一十國合王畿七十三國總為千七百七十三國而天子之元士與諸侯之附庸皆不與蓋國至五十里而止元士附庸惟不能五十里故取畿内外之閒田禄之也案先王衆建諸侯而居中以治凡畿内外之定制無不可以數計而周知三代以來大畧如此
  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為御
  此言畿内田稅之所給也天子畿内之地有在百里之内者其租稅所入以供官如郊廟社稷賓客燕享之類有司所供者是也有在千里之内者其賦稅所入以為御如乗輿服膳匪頒賜予之類王所用者是也蓋君子亷於奉已而嚴於事神人故其叙如此鄭注以官為其文書財用恐非是
  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帥三百三十六長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
  此言畿外方伯畿内二伯之制也帥正伯皆長也老上公也千里之外設方伯以總之其制合五國以為屬屬則有長取其仁足以長人而聨屬之也合十國以為連連則有帥取其帥人而連比之也合三十國以為卒卒則有正取其正人而萃聚之也合二百一十國以為州擇一賢君加之一命為伯得專征伐總計八州凡有八伯伯之屬為正者五十六為帥者百六十八為長者三百三十六八伯各以其屬而上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而主之曰二伯則如周初周召之任是也案八伯各為一州之伯即曲禮所謂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也二伯為天下之伯即曲禮所謂五官之長曰伯也鄭注云凡長皆因賢侯為之
  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曰流
  此言分服之制也王圻千里之内名曰甸服甸者治田之義凡治甸田者納稅常厚食甸邑者朝見常密以在畿内而綜理為詳也千里之外近曰采取供給王事之義逺曰流取流放罪人之義凡在采流之間者納貢漸薄朝見漸疏以在畿外而經畧有序也案禹貢五服甸侯綏要荒甸服之外莫近於侯服而采在侯服内百里又其最近者莫逺於荒服而流在荒服外二百里又其最逺者舉此則綏要在其中矣周禮職方氏九服侯甸男采衛蠻夷鎮蕃大行人七服侯甸男采衛要蕃皆有采無流此節蓋本禹貢而約言之
  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此言設官之制也九卿謂三孤與六卿也畿内天子所治於是設公以論道經邦其數三取陽數也設卿以佐理承化其數九再倍於公也有大夫以服官政其數二十七又再倍於卿也有元士以理庶務其數八十一又再倍於大夫也王畿以外有公侯伯子男以分治其國而輔之者各有卿大夫士焉惟大國之三卿皆命於天子更有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所以具其官也次國之三卿惟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即命於其君其有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猶之乎大國也下而小國則二卿皆命於其君其有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亦猶之乎大國也案鄭注小國亦三卿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此文似誤脫耳或者欲見畿内之國二卿與崔氏靈恩曰大國三卿者周制立司徒兼冢宰司馬兼宗伯司空兼司寇故左傳云季孫為司徒叔孫為司馬孟孫為司空也下大夫五人者司徒之下置小卿二人一小宰一小司徒司空之下亦置二小卿一小司寇一小司空司馬之下惟置一小卿小司馬也夫諸侯之上大夫即卿矣故曰下大夫五人也前文言小國之中卿位當大國之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者崔氏謂小宰小司徒為上小司馬小司寇小司空為下也司馬事省惟置小司馬而魯又有夏父弗忌為宗伯或曰有禮事即轉小司馬為宗伯如燕射之轉司馬為司正也
  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
  此言設監之制也三監官名方伯既屬於天子之老二人矣又慮其地逺而不及周知也於是使王朝之大夫以為三監監臨於方伯之國毎國三人所以佐方伯領諸侯也案方伯得專征伐而監以大夫即周大宰職所謂建其牧立其監者蓋以輕權重而制威柄於天子也
  天子之縣内諸侯禄也外諸侯嗣也
  此言世禄世爵之制也天子畿内之地百官之采邑在焉是内諸侯所以為食禄者也畿外之地五等之封建在焉是外諸侯所以為嗣守者也案寰内之公卿大夫受田視公侯伯子男故通稱為諸侯至於世禄變而為世官則周禮之末失也
  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之君不過五命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
  此言内臣命服之制而因及外臣之命數也卷與衮同天子而下惟三公最尊以命服之制言之三公八命亦服七命之鷩冕其有功徳而加一命是為上公得服九旒九章之衮冕若更有加益則是君之特賜而不得過乎九命也次國侯伯之君服鷩冕而不過七命小國子男之君服毳冕而不過五命大國之上卿中卿服元冕而不過三命下卿服絺冕而為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服爵弁而止一命皆以制有一定不容踰越也案此章所言君命與周禮典命同而卿大夫之命則異鄭注云不著次國之卿者以大國之下互明之
  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辨然後使之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養士遇之塗弗與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
  此言官人與用刑之制也材質也凡民之材分不同官之者必先審論其徳行道藝之優劣論既辨而後使之能任事而後爵之位既定而後禄之皆所以程其實也夫人君之治天下賞與刑而已爵人者必於朝是與士共之而非私喜也刑人者必於市是與衆棄之而非私怒也是故公家不畜被刑之人大夫弗養士遇之塗而弗與言也其當流者屏之四裔罪有重輕流有逺近惟其所之而不及以賦役之政以示不欲故生之意也
  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此記諸侯之朝聘以時也比年每嵗也諸侯受封在外而致臣節於天子於是有朝聘之禮比年使大夫一小聘三年使卿一大聘所以通好五年諸侯親來一朝所以述職也案小聘曰聘大聘曰殷春秋傳謂之殷聘禮是也
  天子五年一廵守嵗二月東廵守至于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覲諸侯問百年者就見之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滛好辟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
  此言天子廵守和神人考法制之事也岱宗泰山也柴本作祡大師樂官之長典禮掌禮之官市典市者天子分土建國命諸侯以守之於是有廵守之禮五年一廵率以為常當廵守之嵗二月先東行而至於泰岱之下燔柴祭天望祀東方之山川遂接見諸侯問有百年者則就見之命大師采録民間之詩以觀風俗之羙惡次命司市納物價以觀民之所好惡若民志奢滛則好尚邪辟而政教可知矣又次命典禮考其時之節氣早晚月之弦望晦朔定其日之甲乙先後同其候氣之律玉帛之禮鼓鐘之樂及制度衣服之等級皆舉而正之使協於一也
  山川神祗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有功徳於民者加地進律
  此言東廵守黜陟之事也神祗謂羣祀君謂五等諸侯律謂爵命之等刑賞者天子所以馭諸侯也如諸侯於外祭之山川神祗有廢其祀典而不舉者是為慢神而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於内祭之宗廟有紊其昭穆而不順者是為忘先而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禮樂由天子而出有變之易之者是為無法而不從不從者君流制度衣服由天子而定有革之者是為無上而畔畔者君討如治國賢君有功徳於民則從而庸之而益其土地隆以爵命凡以示勸懲也
  五月南廵守至于南嶽如東廵守之禮八月西廵守至于西嶽如南廵守之禮十有一月北廵守至于北嶽如西廵守之禮歸假于祖禰用特
  此終言廵守之禮也假至也特一牛也天子於五月則南廵守至於南嶽衡山其所舉行皆如東廵守之禮八月西廵守至於西嶽華山一如南廵守之禮十有一月北廵守至於北嶽恒山一如西廵守之禮由是以歸京師告至於祖禰之廟各用特牛而廵守之事畢矣案王者一嵗四廵而禮無不一所以明治化之無外并無私也出既造乎禰故歸亦必假乎祖禰用特者禮從乎約推此則廵守之不為煩費如所謂兵衛省而徴求寡者從可知也
  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諸侯將出宜乎社造乎禰
  此言天子諸侯將出而行祭告之禮也類宜造皆祭名天子為廵守而將出其事大其禮隆則類乎上帝天神逺而尊倣郊祭以致敬也宜乎社地社近人而親隨宜而告義與事稱也造乎禰至廟而告其事如生時之出必告也諸侯因將出朝王與自相朝及㑹盟征伐之事亦必宜乎社造乎禰而後行蓋天子有天下受天之命而為君故類乎上帝諸侯主社稷守君之土而為臣故宜乎社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四
  王制
  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
  此言諸侯相朝之事也列國諸侯當天子無征伐凶喪之事而彼此相見其名曰朝於是乎考禮制正刑法一徳行皆所以尊天子也案春秋書滕侯薛侯來朝榖梁傳曰天子無事與諸侯相朝正也考禮脩徳所以尊天子也陳氏祥道據此以釋諸侯相見之文而吳氏澄從之蓋相見乃敵體之辭較之注疏謂諸侯朝天子者為勝也
  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則以鼗將之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賜圭瓚然後為鬯未賜圭瓚則資鬯於天子
  此言禮樂征伐之自天子出也柷鼗皆樂噐將之謂
  使者執此將命也圭瓚以大圭為柄黄金為勺禮樂征伐天子所以治天下而諸侯不敢擅焉若諸侯有功徳而天子賜之以樂於公侯也則以柷將之於伯子男也則以鼗將之凡為諸侯者賜弓矢然後得專征賜鈇鉞然後得專殺賜圭瓚然後得為鬯未賜圭瓚則必求鬯於天子此所以治出於一而為有道之時也案柷所以節一曲之始鼗所以節一曲之終事有廣狹因以明爵之尊卑也禮八命作牧賜弓矢得專征九命作伯賜鈇鉞得專殺祭必用鬯灌地以降神王以圭瓚侯以璋瓚上公九命得賜圭瓚而為鬯鬯即秬鬯秬黍一稃二米和氣所生以為酒則芳香條鬯於上下也
  天子命之敎然後為學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天子曰辟雍諸侯曰頖宫
  此言天子命諸侯立學及學名也辟雍頖宫皆大學名鄭注辟明雍和也頖之言班也天子始封諸侯而命之教其民然後立為學小學方㓜而養之於内故在於公宫南之左大學已成而達之於外故在於郊地之不同如此天子之徳眀和於上而天下化之故其學曰辟雍諸侯為天子頒教令於國中故其學曰頖宫名之不同又如此張子曰此小學是教國子胄子之㓜小者未能入大學則其學在宫之左右天子諸侯所視之大學必在國中無在郊之理此大學即郊學對小學而言大耳非國子胄子俊造所居若四郊之學則鄉遂大夫教之天子諸侯亦有時行禮於其閒使不帥教者觀之案詩注天子大射行禮之處水旋邱如璧以節觀者故謂辟雍諸侯鄉射之宫東西南有水而北無水形如半璧故謂頖宫此蓋言其形鄭注則主其義而言之爾
  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禡於所征之地受命於祖受成於學出征執有罪反釋奠於學以訊馘告
  此記天子出征始終之禮也禡師祭也天子奉天討以正有罪則謂之征其將出之時必類祭而告於上帝宜祭而協於社造祭而告於禰又於行師之地於始造軍法之神而行禡祭以為兵禱然猶不敢自用又必受命於祖以卜其吉受成於學以決其謀出征之慎重如此故執罪人而旋師則釋奠於學以禮先師凡生而當問訊者死而割左耳者各具多寡之數告厥成功猶受成之意也案征者威武之事然先王用武以文任威以徳蓋有非禮不行者黄氏震曰釋奠即舍采周禮春入學舍采吕覽仲春上丁命樂正習舞舍采蓋贄見必先用幣故事神亦先用幣釋置采帛而奠安神位之前此禮之最重者若菜則菹也物之薄而禮之末惟士子始入學用之學記皮弁祭菜是也
  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
  此言天子以下田獵之禮也殺獲也獲所驅之獸也綏者旂竿所建染鳥羽或旄牛尾為之詩云淑旂綏章是也下偃仆之也佐車即周禮驅逆之車驅以逐獸逆以迎獸也天子諸侯當其無事則毎嵗三田所謂三田者古者獲禽擇取三等自左膘而射達於右腢為上殺則以奉神而為乾豆達右耳本為中殺則以奉人而待賔客射左髀達於右䯚為下殺則以充君之庖廚若無事而不田簡祭祀畧賔客則曰不敬若田不以禮而多殺則曰暴天物是故天子之田不四面而圍取之諸侯之田不舉羣而襲取之天子既殺則下大綏諸侯既殺則下小綏大夫既殺則止佐車以示不復殺及佐車止而後以百姓之田獵終焉其秩然有序如此案春蒐夏苖秋獮冬狩而謂之田者為田除害也故於取物以為用者見敬事之義又於其不盡取者見愛物之仁
  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不覆巢
  此因田獵之禮而言取物之有節也梁絶水取魚者謂水堰也罻羅皆捕鳥之網昆明也凡蟲得陽而生故謂之昆蟲王者之取物也未有不順乎時序者故十月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為梁九月豺祭獸然後出而田獵殺氣盛而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以捕鳥生氣衰而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以取材木若昆蟲未蟄則不焚林而田推之而不取獸之子不破鳥之卵不殺傷獸之孕者不斷殺禽獸之稚者不傾覆鳥巢之在木者皆恐𢦤其生也案孔疏月令正月獺祭魚孝經緯云獸蟄伏獺祭魚則十月中也是獺一𡻕再祭魚知此是十月者季春天子始乘舟薦鮪于寢廟以鮪先至而薦之則正月不得聼民漁也
  冢宰制國用必於𡻕之杪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此言制國用之法也冢宰於百官之職無所不統而國用至重尤在其所以制之必於一𡻕之末五榖皆入有成數可稽然後制國中來𡻕之用凡國用所由出本於地因於天計地之小大視年之豐耗積至於三十年之乆則通計之而大較可知以是而制國用量所入以為所出使所出之數常不得浮於所入之數而經制於是乎定矣案制國用必於𡻕之杪故周官於九賦之後以九式均節財用也其必合三十年之通者至此則極豐極耗之數無不見然後可以得其中制使入足供出而有餘用也
  祭用數之仂喪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喪用三年之仂喪祭用不足曰暴有餘曰浩祭豐年不奢凶年不儉
  此言喪祭之用各有常數也仂謂十之一也越猶躐也紼輴車索也國用以喪祭為重故行吉祭則總計一𡻕經費之數而用其十分之一不敢畧於神也有喪則三年不祭不以凶干吉也唯天地社稷則仍祭為越紼而行事不以卑廢尊也喪三年而後除其閒禮事繁多則總計三年經費之數而用其十分之一以送死大事尤所不當畧也喪祭之用或不足而廢禮則曰暴或有餘而没禮則曰浩惟祭用數之仂故有常制而豐年不奢凶年不儉無所謂有餘不足者而喪之用三年之仂也視此矣案喪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儒先皆以記禮者之言為不可從張子曰乆而哀殺可齊則便可祭程子曰越紼則是猶在殯宫於時無由可致齊又安能脫喪服衣祭服此皆難行縱天地之祀不可廢則止可使冢宰攝爾
  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
  此言國用所繫之重也饑而食菜則色病故云菜色殺牲盛饌曰舉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若國無九年之蓄則財匱而曰不足無六年之蓄則民不聊生而曰急無三年之蓄則危亡無日而國非其國矣是以國依於民而民依於食使民三年耕必餘一年之食九年耕必餘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總而計之則蓄積饒多有備無患雖猝有凶旱水溢民皆足食而無菜色然後天子之食每日一舉庶羞備禮即以樂侑之豈為過哉案周禮云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爼以樂侑食又云大荒則不舉而此云日舉以樂者正以甚言蓄積之足恃也至於國雖有備遇災而仍為貶損則又聖王畏天恤民之道也夫
  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月而葬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此因上言喪葬而類及之也殯葬為送終之禮而備禮之難易不同故自天子以至庶人其遲速亦異天子至尊無上以七日而殯七月而葬降而諸侯則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又降而為大夫士庶人則三日而殯三月而葬惟三年之喪自天子達不以貴賤異也案春秋傳云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孔疏謂大夫除死月為三月士則數死月為三月正是踰越一月也
  庶人縣封葬不為雨止不封不樹喪不貳事自天子達於庶人喪從死者祭從生者支子不祭
  此亦類言喪祭之禮也上封同窆下如字庶人之葬不用碑繂惟縣繩而下棺禮儀少故不為雨止卑無飾故不積土為封不標墓以樹賤者不得同於貴也若夫居喪無二事以一志於親則自天子達於庶人不以貴賤而異矣喪禮之衣衾棺槨從乎死者以分不可越使死者得安其分也祭禮之牲牢器幣從乎生者以情不容己使生者得盡其情也支子不祭統於宗子也案喪不貳事故天子諒隂不言諸侯居廬未有命戒大夫既葬而致事士亦三年廢業也盧氏植曰喪中之祭虞祔練祥仍從死者之爵故小記云士祔於大夫則易牲支子不祭不主祭也如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則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故曰士攝大夫惟宗子此亦祭從生者之義
  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士一廟庶人祭於寢
  此言廟制之有隆殺也大祖天子初受命諸侯始封大夫始有爵者也庶人之祭謂薦物也寢適寢也凡立廟之禮降殺以兩天子有天下立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合而為七諸侯有國立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合而為五大夫有家立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合而為三侯國之中下士唯一廟庶人則無廟而祭於寢馬氏睎孟曰祖廟以功建百世不遷昭穆以親崇親盡則祧朱子曰凡廟主在本廟之室中皆東向及其祫於大廟之室中則惟大祖東向自如而為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北墉下而南向羣穆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南牗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謂之昭北向者取其深逺故謂之穆蓋羣廟之列則左為昭而右為穆祫祭之位則北為昭而南為穆也又案此記言大夫三廟一昭一穆是祭不及髙曾也程子曰自天子至於庶人五服未嘗有異皆至髙祖服既如是祭祀亦當如是七廟五廟亦止是祭及髙祖大夫士雖或三廟二廟一廟或祭寢廟雖異亦不害祭及髙祖若止祭禰而不及祖非人道也朱子曰程子以為髙祖有服不可不祭疑此最為得祭祀之本意蓋程子推喪以定祭與中庸言上祀之禮達乎諸侯大夫士庶而引三年之喪以證之者正同所謂俟諸百世而不惑者矣
  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此言宗廟時祭之名也礿薄也禘者次第也烝衆也進也天子諸侯因時以致祭於宗廟於春曰礿以物未成祭品鮮薄也於夏曰禘依時次第而祭也於秋曰嘗謂新榖熟而嘗之於冬曰烝謂物成而可進者衆也案周禮大宗伯之職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嘗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詩小雅亦云禴祠烝嘗于公先王禘自為殷祭與此皆不合故鄭注疑為夏殷之祭名
  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天子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此言天子已下外祭之有異禮也五祀見曲禮視視其牲器之數天子有天下故祭天地諸侯有國故祭社稷大夫有家故祭五祀惟天子有天下故祭天下之名山大川而東南望祀於春夏西北望祀於秋冬其祭之之禮五嶽則視三公四瀆則視諸侯惟諸侯有國故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若夫天子諸侯有所因之國而無祭主者在王畿則天子祭之在侯國則諸侯祭之以其先嘗有功徳於民故也案因國謂先代故地而因之以為國者如子産所云遷閼伯於商邱主辰商人是因遷實沈於大夏主參唐人是因是也
  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烝則不礿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此言天子諸侯廟祭之有隆殺也犆與特同謂各祭其廟祫合也天子宗廟四時之祭於春犆礿而祫禘祫嘗祫烝𡻕以為常諸侯之在南方者春礿畢而夏來朝則不禘在西方者夏禘畢而秋來朝則不嘗其有嘗則不烝烝則不礿者亦類此所以重王事也諸侯礿犆禘則一犆而一祫嘗祫烝祫殺於天子也程子曰諸侯亦祭祫只是祠禴嘗烝之祭為廟禮煩故每年於四祭之中三祭合食於祖廟惟春則祭諸廟也案禘與祫皆王者之大祭也禘者既立始祖之廟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於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也祫者毁廟之主陳於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大祖也禮緯云五年一禘三年一祫張子則謂禘也祫也郊也必𡻕有之豈容有三年五年之說蓋聖人之事親也如事天每𡻕必郊則毎𡻕必禘祫可知禘以獻祼為主陽義也祫以饋食為主故謂之合食隂義也後漢張純曰禘祭以夏四月祫祭以冬十月是皆用孟月也周禮司尊彛職四時之閒祀追享朝享鄭司農云謂禘祫也禘有追逺之義故謂之追享祫則羣廟之主皆升於大廟有朝之義故謂之朝享二者閒於時祭之中故謂之閒祀也
  天子社稷皆大牢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鴈
  此言天子諸侯之外祭大夫士庶人之内祭禮有隆殺也牢圈也牲畜於圈故曰牢天子之社稷主天下之土榖故皆祭以牛羊豕之大牢諸侯之社稷主一國之土榖故皆祭以羊豕之少牢下此而大夫三廟士一廟惟有功徳而賜圭田者則祭無田則薦時物而已至於庶人春薦以韭夏薦以麥秋薦以黍冬薦以稻韭則以卵麥則以魚黍則以豚稻則以鴈取與新物相宜也案大夫士而有無田者謂諸侯之大夫士以牲殺器皿衣服有所不備故但薦而不祭士薦牲用特豚大夫已上用羔所謂羔豚而祭百官皆足也禮不下庶人薦於寢者事死如生有食味之道也
  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賓客之牛角尺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庶羞不踰牲燕衣不踰祭服寢不踰廟此𩔖言用牲物之禮也握謂長不出膚膚四指也故謂祭饗珍之名物見内則牲之用於神者貴誠用於賓者貴味故祭天地之牛用犢其角如繭如栗祭宗廟之牛角不出握燕賓客之牛角長尺君子之用牲也必有祭事乃為神殺有禮事乃為賓殺若諸侯無故則不殺牛大夫無故則不殺羊士無故則不殺犬豕庶人無故并不得食珍辨等威且惜物力也庶羞不踰祭牲燕居之衣不踰祭服寢室不踰廟事神宜豐處已宜儉也案孔疏諸侯祭以大牢得殺牛諸侯之大夫祭以少牢得殺羊天子大夫祭亦得殺牛其諸侯及大夫饗食賓得用牛也庶羞不踰牲鄭注謂祭以羊則不以牛肉為羞不如葉氏謂庶羞是常薦於下二句為協
  古者公田藉而不稅市廛而不稅闗譏而不征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夫圭田無征用民之力𡻕不過三日田里不粥墓地不請
  此詳言恵民之政也古者仁政之行至為詳備如公田以養君子但借民力以助耕而不復稅其私田所以厚農也市則但賦其市地之廛以抑末而不征其貨所以厚商也闗則但察異言異服之人以防姦而不征其稅所以厚旅也林麓川澤但戒以時入而不禁其采取所以厚民也若夫圭田為卿大夫士供祭祀者則無征所以厚君子也凡有興作用民之力雖豐年不過三日所以厚小人也田里受於公家有遂人主之者禁之使不得粥賣所以厚生者也冢墓以族葬有墓大夫掌之者禁之使不得請求所以厚死者也案洪範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賓八曰師王制自冢宰制國用以下至司寇其序正相合蓋冢宰所司食貨祀三者備矣然後以司空定民之居以司徒興民之徳樂正司馬因司徒所教而升之故附於司徒而以司寇明刑終焉賓師二者洪範次於後王制敘於前蓋洪範言其切於民生之先後緩急則柔逺安邦之事宜居養教之後王制言其闗於建國之規模綱紀則禮樂征伐之柄必在庶政之先義各有所當也洪範作於夏而殷人守之注家以王制為夏殷之書意必有所受矣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五
  王制
  司空執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澤時四時量地逺近興事任力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
  此言司空居民之法也度丈尺也小而水所止曰沮大而水所鍾曰澤事謂制邑居民之事天子欲畫井田以授民居必任之司空司空執度以度地里廣輪之數為之邑井城郭廬舎以居民盖不獨平原衍沃而已即山川沮澤亦必時其四時而量地之逺近以為民居之䟽密於是制邑井則必興役事興役事則必任民力凡使民任則從輕而以老者為率食則從厚而以壯者為率所以寛之也案書所謂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者與此相表裏若夫唐虞之世禹以司空宅百揆即冢宰之任也周人建子以終為始故司空在司㓂之後而實在宗伯之先此亦三代相
  因之大凡矣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煖燥濕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者異俗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
  此言居民之必有所因也上制謂形制如所謂天地初制之制下制謂制度也凡民之材質不同居之者必因乎天地自然之利如西北多寒東南多煖髙者必燥卑者必濕盖由谷虛而廣川流而大既異其制故民生其間者亦異俗才之剛柔質之輕重情之遲速各有分齊口所嗜之五味異和身所用之器械異制體所被之衣服異宜此皆出於自然而不可強也修其教以正民徳而不易其俗齊其政以一民行而不易其宜則所以裁成輔相者在是矣案居民材謂因民之材質而居之能寒者使居寒能暑者使居暑則其材藝堪地氣也陳注以居為化居之居材為天生五材之材者非是
  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東方曰夷被髪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蠻雕題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冝服利用備噐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達其志通其欲東方曰𭔃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此廣言異俗也雕刻也題額也交趾足拇指相向也鞮戎屨名王者之柔逺也在乎因人之性故凡中國戎夷五方之民各有性質而不可推移地氣使然也在東方者曰夷被斷其髪文飾其身有能不火食者矣在南方者曰蠻雕刻其額足趾相向有能不火食者矣以東南為陽不畏寒故也在西方者曰戎被髪而衣皮有能不粒食者矣在北方者曰狄衣羽毛而穴居有能不粒食者矣以西北為隂少五榖故也然其俗雖異而所資以生者則随地而皆足故中國夷蠻戎狄皆有所安之居所和之味所冝之服所利之用所備之噐五方之民言語不相通嗜欲不相同有慕義而来者不可不達其志通其欲也故設之以官東方曰寄謂寄託其意於事物也南方曰象以意倣像其形似也西方曰狄鞮逺履其事以知其言意之所在也北方曰譯以彼此言語相謄釋也盖性者生之質也惟本天而親地故不可以強同在中國則疆以周索有教與政以興其徳而齊其行在逺方則疆以戎索有寄象鞮譯以達其志而通其欲天地之因物付物聖王之以人治人其理一而已矣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無曠土無逰民食莭事時民咸安其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
  此申言中國居民之事以見養與教之相因也凡居民者量地之大小以制國邑度地之廣狭以定民居地邑民居三者必欲其相得也惟盡地之力故無曠土惟盡人之力故無逰民食得其莭事及其時民之咸安其居也必矣由是樂事勸功而能勤尊君親上而能順然後因其從善而立學以教之此王道所由成也案周禮度地居民屬司徒宋儒謂當改屬司空先養後教為治之叙固如此
  司徒修六禮以莭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徳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徳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上賢以崇徳簡不肖以絀惡
  此言司徒教民育材之事也六禮七教八政並見萹末司徒之職主於教民是故修六禮以莭民性使不至於流明七教以興民徳使不至於怠齊八政以防淫使知所禁戒一道徳以同俗使知所率從既老吾老即合郷之耆老而養之以致其孝既㓜吾㓜即合鄉之孤獨而恤之以逮其不足賢者難于進則上升之以崇徳不肖者惡其雜則簡去之以絀惡凡皆所以𨗳民于善而使之自勸也陳氏祥道曰修六禮明七教齊八政一道徳所謂教思無窮也養耆老恤孤獨所謂容保民無疆也有以教之又有以容保之然後上賢以崇徳簡不肖以絀惡亦不變而後賞罰可言之意也
  命郷簡不帥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不變移之郊如初禮不變移之遂如初禮不變屏之逺方終身不齒
  此言鄉學中簡不肖以絀惡之事也萬二千五百家為鄉耆老謂致仕及鄉中老賢者朝猶㑹也庠鄉學名鄉鄉飲酒也入鄉學者于一年之終大司徒命鄉大夫簡不帥教者以告耆老皆㑹于庠擇元日行鄉射禮推中而有功者居上所以尊道藝也行鄉飲酒禮推老而齒長者居上所以尊髙年也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禮事将使不帥教者觀感而變于善也間一年考校之而不變則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於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于右鄉大夫之㑹而習射飲者如初禮至五年考校而猶不變則移之郊學在鄉界之外鄉大夫之㑹而習射飲者如初禮至七年考校而仍不變則移之遂學在逺郊之外鄉大夫之㑹而習射飲者如初禮至于九年考校而終不變乃屏之逺方終身不齒案古者六卿各治一鄉謂之鄉大夫六卿聫事在國則冡宰重在軍則司馬重在鄉則司徒重故司徒得以命六鄉即六遂之學亦統于司徒也夫人情皆善聖人不輕絶人而固有自絶于聖人之教者惟惡者有以為懲斯善者愈有以為勸矣
  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升于司徒者不征于鄉升于學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
  此言鄉學中上賢以崇徳之事也學國學也征謂力役造成也三年大比之期司徒命鄉大夫論述鄉學中才徳之秀出者司徒賔之以升於司徒是曰選士言可選而用也司徒於選士之中又論其秀出者而升于國學是曰俊士言其在千人之上也既為選士則不役于鄉師及為俊士并不役于司徒而皆名為造士言其才徳之有成也案秀士之論必由于鄉者知之素也後世䟽于求士而務取其所不知其亦異于古所云矣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凡入學以齒
  此言國學教人之法也術者道路之名詩書禮樂乃入道之路也四教即四術也士升諸國學而掌其教者有樂正焉教之之法崇四術而示以入道之途立四教而予以時教之業所謂四術者詩書禮樂是也順先王之道以造成其士而春秋則教以禮樂冬夏則教以詩書盖以講誦于冬夏為冝禮容樂聲習之者於春秋為冝也自王之大子衆子公侯之世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以及郷學所升選士而為俊士者皆造而就學焉凡入學必以齒長者賤亦在前少者貴亦在後盖致禮譲所以重孝弟也案樂正乃樂官之長而俾之造士者樂之入人也深先王所以為教必于此始終焉若舜命夔典樂以教胄子周立大司樂以掌成均之法皆是此意
  将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于大樂正大樂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屏之逺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
  此言國學簡不肖之事也小胥大胥小樂正皆大樂正之屬古之教者九年而大成至是将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于大樂正大樂正以告于王王乃命公卿大夫元士皆入學而習禮以化之若不變則王親視學使習禮以化之若又不變是終不變也王於是三日不舉以教之不至而厚自貶損然後屏之逺方於西戎曰棘欲其亟于遷改也於東夷曰寄言其寓此終歸也必至於終身不變然後不齒先王於國子之不帥教者待之嚴而未嘗不厚如此案鄉簡不帥教者而後論秀士而升之司徒國學簡不帥教者而後論造士之秀者而升之司馬遏惡必先於揚善也
  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此總言上賢崇徳之事也鄉學之選士不征于鄉曰造士俊士之在國學及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徳業既成亦曰造士於是大樂正統論造士之秀出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則曰進士言登進仕版之中可受爵禄於王所也案司馬為夏官卿掌進賢興功以作邦國其屬有司士掌羣臣之版以徳詔爵以功詔禄又有諸子掌國子之倅之教治故有造士之秀者皆移名焉其必先告於王者以用人之權應歸之君故也
  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
  此言司馬用人之法也王以樂正所論進士之狀授之司馬司馬乃更辨論其入官之材有不堪者屏退之獨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各暑其所長迨乎論擬既定然後試以所能而官使之能任此官然後以爵命之既受職位然後以禄養之凡司徒樂正所教而成者王皆有以收得人之效矣劉氏彝曰鄉學所升曰選士不過用為鄉遂之吏而選用之權在司徒國學所升曰進士則命為朝廷之官而爵禄之權在司馬也
  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𦵏之
  此言司馬絀惡之事也大夫居其位而不能任其事則罷絀以終身而不復用死亦但以士禮𦵏之以示貶也案大夫致仕者死仍𦵏以大夫之禮若廢職不仕己奪爵矣而猶得以士禮𦵏則恩與義胥見于此矣
  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
  此言因徴發而専教士之責也國有軍旅徴發士卒雖屬大司馬之事王則命大司徒教士以乗兵車及衣甲之儀容以司徒主衆又主教故與司馬相參也若國子造士則庶子授以車甲司馬弗征
  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凡執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官出鄉不與士齒仕于家者出鄉不與士齒
  此言待執技者之禮也執技者無徳可稱而但論其力當其適四方必裸股肱以決射御之優劣盖有事于外取其力之足以為武衛而已凡執技以事上者若祝若史若射若御若醫若卜若百工與夫凡執技以事上者欲其無異習故不貳事欲其有常守故不移官以執技之賤故出鄉不與士齒仕于大夫之家者亦然必出鄉而後不與士齒者鄉黨尚齒故也徐氏師曽曰此皆謂執技之賤人非周禮太祝太史射人馭夫醫師卜師之官也
  司㓂正刑眀辟以聼獄訟必三刺有旨無簡不聼附從輕赦從重
  此言刑罰之大㫖也司㓂周禮刑官刑以禁㓂故曰司㓂辟罪刺殺也謂問其可殺也為司㓂者必正定刑書眀斷罪法以聼天下之獄訟于當殺者必三刺以致其詳慎若但有發露之意㫖而無簡覈之實迹則聼決為難於是附而入之則從輕赦而出之則從重所謂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也案大司㓂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國小司㓂以三刺斷庶民獄訟之中三刺者訊羣臣訊羣吏訊萬民也蔡氏沈曰簡核其實也苟無情實在所不聼
  凡制五刑必即天論郵罰麗于事
  此言刑所由制而欲用刑者之得其寔也論當作倫郵與尤同凡制五刑者必即乎天倫以為之準至其施之於人則雖郵罰之輕亦必與其所犯之事相附麗而不敢失實也案書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失禮則入刑禮刑一物也禮不外乎五倫則刑之所由制者可知矣此周禮所謂不孝之刑不弟之刑而虞書所謂象以典刑者也郵罰麗于事况五刑乎舊注以制為斷疑未盡經意也
  凡聼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聡眀致其忠愛以盡之疑獄汎與衆共之衆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此詳言聼訟之法也汎廣也凡聼五刑之訟以平允為主事之渉于父子者則當原其親事之渉于君臣者則當立其義明刑所以弼教此為人倫之至重必以是而權之至于事有輕重必意論其序情有淺深必慎測其量而各有以别之于厚貌者悉其聰明于畏威者致其忠愛而務有以盡之如是而無一可疑刑之可也若疑獄則當廣訊衆人于衆之所疑則赦之又必于小大之罪察其事之所比以成之盖赦之所以釋疑而成之所以眀法無徃而非公也案此言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申上文必即天倫之指也呂氏曰上下比罪鄭注謂已行故事曰比即後世之令與例也至于比例日積而日繁所謂典文者不能分眀而欲羅元元之不逮斯豈刑中之意哉
  成獄辭史以獄成告于正正聴之正以獄成告于大司㓂大司㓂聴之棘木之下大司㓂以獄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參聴之三公以獄之成告于王王三又然後制刑
  此承上文而極言聴獄之慎重也史司㓂吏也正謂士師之屬獄之無疑者既定其責取之辭史以所定者告于正正因聴察之而以獄之成告于大司㓂大司㓂聴察于外朝棘木之下以獄之成告于王王慮一官之専聴或不能無失也復命三公參聴之至三公以獄之成告于王則公議盡矣猶必三又而後制刑盖君與臣之無不盡心于聴獄者如此案三又鄭氏謂當作三宥周禮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必其無當乎三事始不得已而刑加焉者在君為愛下之仁在臣有守法之義也
  凡作刑罰輕無赦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
  此言用法者之宜盡心也侀形體也凡作刑罰者雖輕無赦欲民之知所畏也夫刑之為言也侀也侀之為言也成也刑加于身一成而不可復變則斷者不可續死者不可生矣君子安得而不盡心乎案既曰附從輕而又曰輕無赦者書所謂宥過無大刑故無小也
  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作淫聲異服竒技竒噐以疑衆殺行偽而堅言偽而辨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衆殺假于鬼神時日卜筮以疑衆殺此四誅者不以聴
  此列言不聴而殺之事也王者之用刑至慎也亦至嚴也其有剖析言詞破壊法律變亂名實更改制度挟異端左道而以亂政者必殺作為淫哇之聲詭異之服機變之技竒巧之噐而以疑衆者必殺行雖偽而堅不可攻言雖偽而辨不可屈學雖非而渉獵甚博非既順而文飾甚澤因以疑衆者必殺假託鬼神之禍福時日之吉凶卜筮之休咎而以疑衆者必殺凡此四誅者獲則殺之不用審聴以其為害大而辭不可習也案破律改作是假事功以亂治淫聲竒技是假玩好以亂俗行偽學非是假學術以亂教鬼神時日是假術數以亂常觀于太公之誅華士孔子之誅少正卯可以見聖人之識深而慮逺矣
  凡執禁以齊衆不赦過有圭璧金璋不粥于市命服命車不粥于市宗廟之噐不粥于市犧牲不粥于市戎噐不粥于市用噐不中度不粥于市兵車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麤不中數幅廣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姦色亂正色不粥于市錦文珠玉成噐不粥于市衣服飲食不粥于市五榖不時果實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獸魚鼈不中殺不粥于市關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
  此因刑而言禁也數謂升縷多少譏呵察也凡執持禁令以齊衆人之不齊者雖過失不赦欲民之知所畏也盖刑以懲其所已然而禁以坊其所未然如有圭璧金璋而為上所寳者命服命車而為上所用者宗廟之噐以供祭祀者犧牲以敬鬼神者戎噐以習武備者用噐與兵車不中長短之度者布帛精麤不中升縷之數幅之廣狭不中量者姦色足以亂正色者以錦文珠玉而造為成噐者衣服飲食之華美者五榖不及其時果實未至于熟者木不在乎當伐者禽獸魚鼈不在乎當殺者皆不許以粥于市命司關之吏執此禁以譏察非違於異服者禁之異言者識之凡以使民知避而勿犯焉已矣案所禁者皆不敬不法不仁不儉之事而終之以異服異言夫異者常之反也立我烝民莫匪爾極要使之復其常性而已而庸有異乎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觧義卷十六
  王制
  太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天子齋戒受諫
  此言天子受諫之事也惡猶忌也太史典守禮法國有大事則豫執簡策記載所當行之禮儀及所當行之諱惡奉而進之天子天子必齋戒以受其所教詔焉案大史為禮官宗伯之屬掌建王之六典八法八則大祭祀㑹同朝覲執書以詔王其屬小史掌詔王之忌諱不言大宗伯者其體貌尊唯詔相大禮于臨時也
  司㑹以嵗之成質於天子冢宰齋戒受質大樂正大司㓂市三官以其成從質于天子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齋戒受質百官各以其成質于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于天子百官齊戒受質然後休老勞農成嵗事制國用
  此言百官質成之事也成計要也市即司市司㑹為冡宰之屬總主簿書于嵗将終以百官一嵗之計要上質于天子冡宰必齋戒而贊王以受之大樂正大司㓂市三官各以其當司成要從司㑹以質于天子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必齋戒以受之百官位卑不敢專逹則各以其成質于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為之質于天子天子受而平之還報于下百官亦必齋戒以受以為天工天職而不敢忽也至此則廢置之典行正官之事畢然後休養老者蜡祭勞農嵗事於是乎成而可以制國用矣案周官六卿分職而此止言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者盖漢制以此為三公也
  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
  此言四代養老之制也凡養老之禮歴代不同有虞氏用燕禮牲用狗一獻既畢坐而飲酒行之于寝夏后氏用饗禮體薦而不食爵盈而不飲立而不坐依尊卑為獻取數畢而止行之于廟殷人用食禮有飲有殽雖設酒而不飲亦行于廟周人則修而兼用之陳氏祥道曰天子之于老也所養者三嵗養之亦三春入學舎菜合舞秋頒學合聲于時天子視學此養于仲春仲秋者也季春之末擇吉日大合樂天子親徃視之大合樂必遂養老此養于季春者也羅氏獻鳩以養之者國老也司徒以保息養之者庶老也司門以其財養之者死政之老也凡天子入學莫不養老又不在嵗養之數案周人脩而兼用之皇氏云先行饗次燕次食盖既致其敬又從而安樂之義或然也
  五十養于鄉六十養于國七十養于學逹于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離寝膳飲從于逰可也六十嵗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后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雖得人不煖矣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鄉七十杖于國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賔客之事八十齋䘮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七十致政唯衰麻為䘮
  此詳言優老之禮也粻糧也紟單被也秩常也八十不齋則不祭也子代之祭是謂宗子不孤五十養于鄉學六十養于國中之小學七十養于大學此禮自天子達于諸侯無降殺也八十不復能来學受養君以饗食之禮使人就家致之其受君命也不能備禮惟足一跪而首再至地瞽人之拜君命亦如是九十并不必親拜得使人代受也凡所以養其生者五十異粻非少壯可比也六十宿肉恒隔日而備也七十貳膳有副而不缺也八十常珍所食皆珍美也九十飲食不離寝恐需求無時而必以庋閣羙善之味水漿之飲從于所逰可也至于送終之具六十以嵗制七十以時制八十以月制九十則日脩之唯絞以束衣紟與衾以覆尸冒以韜尸四者必死而后制以其易為而不忍豫也年至五十而始衰六十非食肉不飽七十非衣帛不煖八十非得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亦不煖矣杖也者所以扶力而優其禮也五十則杖於家六十則杖于鄉七十則杖于國八十則杖于朝九十者天子若欲有所問焉必就其室以致其尊以珍從而致其養杖不待言也大夫士七十而致事者入至朝位君出揖即退不待朝畢八十則君毎月使人致膳以告存九十則日致常膳所以優國老也五十不從力役之征六十不與兵戎之事七十并不與賔客之事八十即齋喪之事亦不及也所以優庶老也古者五十曰艾服官政故受爵于朝六十曰耆指使不能備弟子禮故不親學七十曰老故致政而傳家事於子孫有䘮惟衰麻在身而已又所以優國老也劉氏敞曰養於鄉者鄉飲酒之禮五十者始預于養也六十養于國者有命賙餼老者則及之矣養于學者則君就行焉
  有虞氏養國老于上庠養庶老于下庠夏后氏養國老于東序養庶老于西序殷人養國老于右學養庶老于左學周人養國老于東膠養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冔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𤣥衣而養老凡三王養老皆引年
  此言古者養老之異制而總結之也皇收冔冕皆冠名深衣白布衣也燕衣黒色燕飲服之縞衣亦白布深衣也𤣥衣即緇衣也古之養老其地與服各有不同者有虞氏則養國老于上庠養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則養國老于東序養庶老于西序殷人則養國老于右學養庶老于左學周人則養國老于東膠養庶老于虞庠虞庠在于國之西郊也有虞氏則以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后氏尚黒則以收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尚白則以冔而祭縞衣而養老至周而兼用則以冕而祭元衣而養老凡三王之養老也恐四海之内不能遍及於是皆行引户校年之令而恩賜其老者焉皇氏侃曰庶老兼庶人在官者其致仕之老大夫以上養從國老之法士養從庶老之法故外饔云邦饗耆老掌其割烹案養老必于學者以其為講眀孝弟禮義之所也舊說以養國老為大學養庶老為小學祭言冠養言衣者互文也
  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廢疾非人不養者一人不從政父母之䘮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之䘮三月不從政將徙于諸侯三月不從政自諸侯来徙家期不從政
  此因養老而類言寛恤之政也從政給公家之力役也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以其湏人以養也或有廢疾非人不能養者一人不從政有父母之䘮三年不從政有齊衰大功之䘮三月不從政王畿采地之民将徙于諸侯三月不從政諸侯之民徙于王畿采地期不從政盖人莫衰于老莫苦于疾莫憂于䘮莫勞于徙故所以恤之者如此
  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子者謂之獨老而無妻者謂之矜老而無夫者謂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瘖聾跛躃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此言矜恤窮民之事也人之少而無父者謂之孤以其顧望無所瞻見也老而無子者謂之獨以其鹿鹿無所依也老而無妻者謂之矜以其愁悒不能寢如魚目之恒不閉也老而無夫者謂之寡以其倮然單獨也此四者為天民之至窮而無所告訴故養之者皆有常餼焉其有口不能言耳不能聞足不能行與夫支莭觧絶容貌短小者是為瘖聾跛躃斷者侏儒之人則使就百工之役各以其器能之所冝得者食之下無棄人而上亦無棄事是又恤窮之仁術也案荀子曰五疾上收而養之材而事之晉語胥臣對文公曰戚施權鎛蘧蒢䝉璆侏儒扶廬矇瞍循聲聾瞶司火其童昏嚚瘖僬僥官司所不材宜于掌土淮南子曰伊尹之興土功也脩脛者使跖钁強脊者使負土眇者使之準傴者使之塗是之謂各以其噐食之
  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車從中央
  此言男女有别之事也在道路男子常由右婦人常由左而車則從乎中央行有三塗以逺别也案地道尚右故男右女左
  父之齒随行兄之齒鴈行朋友不相踰䡖任并重任分斑白者不提挈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此又推言尊耆老之義也君子謂士以上與父之齒相若者随從其後而行與兄之齒相若者如鴈飛之次而行年相若之朋友則並行而不相踰至或有所擔負老少俱輕則并與少者老少俱重則分為輕重而以其重與少者班白之老即不復手自提挈而有少者以代之故耆老之中有君子焉行必有車不徒行也有庶人焉食必有肉不徒食也先王之世敦崇孝弟始自朝廷而達于天下為子弟者莫不知尊徳而養老雖在道路亦翕然有敬譲之風王道之成見于此矣故述王制者以是終焉
  大夫祭器不假祭噐未成不造燕噐
  此言大夫重祭之事也有采地之大夫必自造祭噐而不假諸人若祭器未成則不造燕噐先神而後人也皇氏云若無地大夫則當假之故禮運云大夫祭噐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
  方一里者為田九百𤱈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為田九萬𤱈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𤱈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九萬億𤱈
  此以開方之法記井田之制也方一里者凡為田九百𤱈方十里者有百箇一里之方是為田九萬𤱈方百里者有百箇十里之方是為田九十億𤱈方千里者有百箇百里之方是為田九萬億𤱈孔䟽歩百為𤱈長一百歩闊一歩𤱈百為夫是一頃也長闊一百歩夫三為屋是三頃也闊三百歩長一百歩屋三為井是九百𤱈也長闊一里陳氏澔曰方千里當云九千億𤱈或九萬萬𤱈經文誤案此以下皆申釋前文古經後有記皆如此縱横百里則九百萬𤱈此大國之數縱横千里則九萬萬𤱈此一州之數朱子謂漢儒硬造這算法是也綜其寔田可井則井之不可井即截長補短有百𤱈之地便可授一夫有二十五𤱈之地便可授一餘夫此方田所以為九數之首也今積歩法即古方田法
  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遥自東河至于東海千里而遥自東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遥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凡四海之内斷長補短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𤱈
  此記四海之内地逺近里數也一萬億𤱈之上衍萬億二字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為冀州域自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為豫州域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遥為荆州域自東河至于東海千里而遥為徐州域自東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亦為冀州域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遥為雍州域統而論之西不盡于流沙南不盡于衡山東不盡于東海北不盡于恒山凡四海之内截長補短方三千里計為田八十一萬億𤱈陳氏澔曰方三千里當云八十一萬億𤱈案禹貢序九州自冀州始唐虞至商皆都冀三面距河此云南河東河西河亦主冀州言之南北為經東西為緯自恒山至南河而至于江而至于衡山以經言自東河至東海自東河至西河而至于流沙以緯言也主冀州故冀州之域兩言之
  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𤱈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宫室塗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𤱈
  此再言百里田𤱈之數也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𤱈其間有山陵林麓焉川澤溝瀆焉城郭宫室塗巷焉三分而去其一餘以授民凡六十億𤱈前文既以開方法計疆域之數此復舉一大國以約計其田𤱈之實而七十里五十里之國可知
  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古者百𤱈當今東田百四十六𤱈三十歩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歩四尺二寸二分
  此總言井田𤱈歩之數也今謂漢東田即詩所謂東南其𤱈之東也古者歩大以周尺八尺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則一歩為五十二寸比古者毎歩剰出一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者百𤱈當今東田百四十六𤱈有竒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有竒此古今之田里所以有長短廣狭之不同也案鄭注云周尺之數未詳聞也陳氏祥道曰周法十寸八寸皆為尺考工記于案言十有二寸于鎮圭言尺有二寸此十寸尺也說文咫八寸周尺也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六尺四寸乃八尺也蔡氏元定曰以十寸之尺起度則十尺為丈十丈為引八寸之尺起度則八尺為尋倍尋為常蔡邕獨斷云夏以十寸為尺商以九寸為尺周以八寸為尺季氏本曰六尺為歩古法也自后稷以来即有一𤱈三畎畎廣尺深尺之說則六尺為歩不始于周矣朱子曰古以百歩為𤱈今以二百四十歩為𤱈百𤱈當今四十一𤱈或曰周尺當今營造尺六寸四分今方五尺為歩在周止方三尺二寸周以百歩為𤱈今二百四十歩為𤱈則周百𤱈當今二十五𤱈六分漢景帝始定二百四十歩為𤱈王制作于文帝時故猶以百歩為𤱈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其餘方百里者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為方百里者三十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諸侯之有功者取于閒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歸之閒田
  此記畿外八州建國之法也天下九州王畿居中其外八州毎州方千里是為方百里者百也内封公侯百里之國凡三十尚餘七十箇方百里又封伯七十里之國六十是去二十九箇方百里又四十箇方十里也尚餘四十箇方百里六十箇方十里又以封子男五十里之國百二十是去方百里者三十也所餘者止有十箇方百里六十箇方十里而已通除三䓁封國及名山大澤不以封因以所餘者為附庸以及閒田凡諸侯之有功者即取于閒田以禄之其有削地亦歸之於閒田焉周氏諝曰所謂封國之數非實有此國特計其地之廣狭所能容者也周官職方謂凡邦國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則四公方四百里則六侯方三百里則十一伯方二百里則二十五子方百里則百男以周知天下盖以一千里度之則天下可以周知法與此同
  天子之縣内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為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為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此記畿内之制也天子之畿内地方千里是為方百里者百也内封公之國方百里者九尚餘九十一箇方百里又封卿之國方七十里者二十一是去十箇方百里二十九箇方十里也所餘八十箇方百里七十一箇方十里又以封大夫之國方五十里者六十三是去十五箇方百里七十五箇方十里也所餘者六十四箇方百里九十六箇方十里而已陳氏澔曰畿外封國多而餘地少廣封建之制于天下畿内封國少而餘地多備采地之分于王朝也案畿内餘地所以多者當是天子自有之以為居重馭䡖之勢如秦分天下為四十郡漢初承之大啟九國而漢自得十五郡也
  諸侯之下士禄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次國之卿命于其君者如小國之卿
  此申言侯國君臣制禄多寡之法也大國禄食之數以䓁而推則諸侯之下士可食九人中士倍下士食十八人上士倍中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倍上士食七十二人卿四倍于大夫食二百八十八人君十倍於卿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三倍于大夫食二百一十六人君十倍于卿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國之卿一倍于大夫食百四十四人君十倍于卿食千四百四十人其次國之卿命于其君者止如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以其降于天子所命故也孔疏云天子之士卿大夫無文宜準大國之卿大夫士也案庶人在官者之禄有食九人至五人之差下士皆視上農之食九人所以優士
  天子之大夫為三監監于諸侯之國者其禄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禄取之于方伯之地方伯為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于天子之縣内視元士
  此申言三監之制也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于諸侯為方伯者之國其禄視大國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禄則取于八州方伯之地方伯朝于天子皆有湯沐之邑于天子之縣内以給齋戒自潔清之用其數視元士亦五十里以下案三監之禄視諸侯之卿者其食少爵視次國之君者其體尊盖視子男而一隆之一殺之也
  諸侯世子世國大夫不世爵使以徳爵以功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
  此申言内外爵禄之制也諸侯之世子得世國而不得世爵天子之大夫不得世爵而但得世禄盖先王之于臣使之任事必以徳爵之命數必以功所以皆不世爵也諸侯之世子世國必請命于天子賜之以爵而後得如先君之舊若未賜爵則其衣服禮數但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諸侯之大夫不惟不得世爵并不得世禄此待内外臣之别也程子曰古者使以徳爵以功世禄而不世官故賢才衆而庶績成及周之衰公卿大夫皆世官政由是敗矣
  六禮冠昏䘮祭鄉相見七教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㓜朋友賔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别度量數制
  此申言司徒所掌之事也司徒所掌者有六禮焉嘉則為冠為昏凶則為喪吉則為祭賔則為鄉為相見所謂修之以莭民性者如此有七教焉親屬父子睦屬兄弟别屬夫婦義屬君臣序屬長㓜信屬朋友譲屬賔客所謂明之以興民徳者如此又有八政焉飲食則資以養生衣服則藉以適禮事為則著于百工之技藝異别則見于五方之噐械度與量則辨其長短小大數與制則區其多寡廣狭所謂齊之以防淫者如此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七
  月令
  秦吕不韋集諸儒著十二月紀名吕氏春秋篇首皆有月令月用夏正令則雜舉三代及秦事禮家抄合為此篇張子曰月令大率秦法也然采三代之文而為之不無古意
  孟春之月日在營室昏參中旦尾中
  此言正月之日躔中星也孟長也營室參尾皆星名孟春之月是為嵗首斗柄建寅之月也日月交㑹於營室是為娵訾亥之次也昏則參星在南方之中旦則尾星在南方之中人君南面而聴天下視時候以授民事必謹察於此案日與月㑹謂之辰獨言日者陽主歳功也與書言出日納日同意孔疏曰月令昏明中星皆大畧而言不與厯同但一月之内有中者即得載之二十八宿星體有廣狭相去有逺近或月
  節月中之日昏明之時前星已過於午後星未至正南又星有明暗見有早晚所以昏明之星不可正依厯法但舉大畧耳
  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大蔟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戸祭先脾
  此言孟春時令所屬也句芒木官木初生句屈而有芒角也春王在木所屬之干為甲乙甲是孚甲乙軋也萬物皆抽軋而生也其帝則為大皞其神則為句芒其蟲則為鱗東為蒼龍木屬也其音則為角角屬木春氣和則角聲調氣至而律應則中大蔟大蔟者林鍾所生三分益一長八寸建寅之律也其數則八天三生木地八成之舉成數也其味則為酸惟木曲直曲直作酸其臭則羶物以木化故其氣羶也其祀戸戸竒而在内陽自内出之象也當祭而先用脾脾於藏為土土尅於木食所勝也案以主宰言謂之帝以妙用言謂之神大皞炎帝黄帝少皞顓頊在天五行之帝伏羲神農軒轅金天髙陽則人帝之配食者句芒祝融后土蓐收元冥在天五行之神重黎句龍該脩熙則人官之配食者
  東風觧凍蟄蟲始振魚上冰獺祭魚鴻雁來
  此記寅月之候也陽鳥大曰鴻小曰雁凍結於重隂堅栗之時至是則東風有以觧散之蟲之藏於宻者咸起而振所謂啓蟄也魚之潛於深者咸躍而上所謂魚陟負冰也此時魚肥羙獺將食之故先以魚為祭鴻雁畏寒秋南春北以氣將煖故反其居所謂候雁北也
  天子居青陽左个乗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此言人君居䖏服御俱順時氣之宜也青陽者明堂之東堂左个東堂之北偏明堂四旁皆謂之个也鸞路有虞氏之車有鸞鈴者馬八尺以上為龍天子於孟春居青陽左个盖東北室也所乗則為鸞路駕以倉龍載以青旂衣以青衣服以倉玉食為麥與羊而其器則疏以達以春物將貫土而出故器之刻鏤者使文理清疎而通達也朱子曰論明堂者非一竊意當有九室如井田之制東之中為青陽大廟東之南為青陽右个東之北為青陽左个南之中為明堂大廟南之東即東之南為明堂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為明堂右个西之中為總章大廟西之南即南之西為總章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為總章右个北之中為元堂大廟北之東即東之北為元堂右个北之西即西之北為元堂左个中為大廟大室凡四方之大廟異方所其左右个則青陽左个即元堂之右个青陽右个即明堂之左个明堂右个即總章之左个總章右个乃元堂之左个也但隨其時之方位開門耳大廟大室則毎季十八日居之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遺意此恐然也
  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徳在木天子乃齊立春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還反賞公卿大夫於朝命相布徳和令行慶施恵下及兆民慶賜遂行毋有不當此言天子迎春及行賞之事也是月者謂是月之氣不謂是月之日也大史禮官之屬謁告也相謂三公相王之事也是月立春大史於先三日即以謁之天子曰某日立春水衰木旺是仁徳之盛也不敢不告天子乃齊戒立春之日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至於東郊春主寅卯辰其位在東故迎春於東方而祭大皞句芒之神焉畢而還反賞公卿大夫於朝命相臣布徳和令行慶以休善施恵以恤窮必使下及兆民而無一夫之不獲由是為相者於所當慶當賜承命即行無有不當速而能公若是凡以順時而奉天也盖天地之大徳曰生君為天地之宗子相為宗子之家相凡其所以仁天下君令臣行莫不有參贊之功焉慶主禮賜主物以其易壅易私故又重以為戒
  乃命大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離不貸毋失經紀以初為常
  此言敬授人時之事也宿留止也離經歴也一嵗方始庶事維新乃命大史守典奉法以司天運與日月星辰之行凡日月之所止所歴不可差其躔次天文之進退遲速不可失其度數惟以厯家始初推歩之法為今嵗占候之常而已案守典奉法即周官大史所謂掌六典以逆邦國之治掌八法以逆官府之治是也司天日月星辰之行以下即所謂正嵗年以序事頒之於官府及都鄙頒告朔於邦國是也徐氏師曽云典法有守有奉則紀正於下而人道立天文有司則嵗周於上而天道明矣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糓于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於參保介之御閒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反執爵於大寢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
  此言祈糓耕籍之事也元日上辛也元辰郊後吉日也保鄭注猶衣也介甲也大寢路寢也是月農事將興天子乃以元日郊祭天而祈糓又擇取郊後之元辰天子親載耒耜置於參乗之衣甲者及御者之閒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上帝之籍田天子秉耒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反而執爵於大寢以行燕禮則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侍以其勞於耕也故命曰勞酒案帝籍即籍田千畆也以其借民力以耕故謂之籍又為粢盛以供典籍故謂之籍三代以前擇日皆用干如郊用辛社用甲之類是也此言元辰者盧氏植云日甲至癸也辰子至亥也郊天陽也故以日籍田隂也故以辰蔡氏邕云日幹也辰支也有事於天用日有事於地用辰盖漢儒之說如此
  是月也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王命布農事命田舎東郊皆脩封疆審端徑術善相邱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宜五糓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田事既飭先定凖直農乃不惑
  此言勸農之事也術周禮作遂夫閒有遂遂上有徑陂而不平曰阪水所行曰險是月也天之氣自上而下降地之氣自下而上騰兩相和同交而為泰草木莫不萌動此可耕之候矣王於是統命羣臣宣布農事以授之時又特命田畯出舎東郊於封疆有損壊則脩葺之徑遂有廣狭則審端之又善相邱陵阪險原隰土地之髙下而知其五糓所殖之宜否以教道民而罔弗躬親由是農事既飭凡其先所定之法悉如凖平繩直之可循此民之所以無疑也
  是月也命樂正入學習舞
  此言教樂習舞以導時和也樂正樂官之長是月也命樂正入大學之中敎學者肄習樂舞之事為仲春將釋菜也案樂正即周禮大司樂掌以樂舞教國子序樂者
  乃脩祭典命祀山林川澤犧牲毋用牝禁止伐木毋覆巢毋殺孩蟲胎夭飛鳥毋麛毋卵毋聚大衆毋置城郭掩骼埋胔
  此言順時而施仁政也胎未生者夭方生者飛鳥初學飛之鳥麛獸子之通稱骨枯曰骼肉腐曰胔孟春嵗方更始乃脩明祭典命祀山林川澤之能生物者而犧牲勿用牝畜恐傷其生育也盛徳在木故禁止伐木以及禽鳥之巢勿覆之昆蟲之稚勿殺之物之胎者夭者鳥之學飛者獸之麛鳥之卵皆勿取之其有大役興作以妨農事之始則勿聚之置之其有胔骼暴露以逆生陽之氣則必掩之埋之盖脩祀典者所以仁鬼神也戒聚衆者所以仁百姓也用牝以下諸禁仁及鳥獸草木昆蟲也掩埋之令仁及死亡也王者之體元長人惟其仁而已矣
  是月也不可以稱兵稱兵必天殃兵戎不起不可從我始毋變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亂人之紀
  此亦言息事寧人之事也是月發生伊始不可以稱兵稱兵必有天殃或不得已而禦宼則可若兵戎不起斷不可從我而始毋違時而變天之道毋妄動而絶地之理毋咈衆而亂人之紀案鄭注兵戎為客不利主人則可孔氏曰起兵伐人者謂之客敵來捍禦者謂之主盖兵猶火也端自我開其勢必將自及又况於逆生氣以干天和者乎
  孟春行夏令則雨水不時草木蚤落國時有恐行秋令則其民大疫猋風暴雨總至藜莠蓬蒿並興行冬令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
  此言孟春失令之致災也回風為猋摯猛也首種稷也百糓惟稷先種故曰首種人君毎月各有當行之令所以奉若天道也如以孟春而行孟夏之令則盛陽相乗雨水失節草木易發而早凋國中時有譌言相恐盖已火之氣所洩也行孟秋之令則隂氣始殺變為疾疫風雨迅暴而畢至惡草蕪穢而叢生盖申金之氣所傷也行孟冬之令則寒氣驟侵水潦為患霜雪摧折太猛糓之先種者不得𭣣成而入於倉廩盖亥水之氣所滛也案書洪範曰敬用五事念用庶徴欲人君之無所不謹也而漢儒推配五行率多牽補如此篇云反某令則有某應意似密而實疎亦其類也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
  此言二月之日躔中星也奎弧建星皆星名孟春之後為仲春斗柄建卯之月也日月交㑹於奎是為降婁戌之次也昏則弧星在南方之中旦則建星在南方之中案二月中星獨不言二十八宿者孔氏謂弧星近井建星近斗井有三十三度斗有二十五度其度既寛若舉井斗不知何日的至井斗之中故舉弧建言之也
  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夹鍾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
  此言仲春時令所屬也夹鍾者夷則所生三分益一長七寸有竒卯律也陽生於子終於午卯為陽中故曰夹鍾又謂之圜鍾者春主規也鄭注引周語云夹鍾出四隙之細孔氏曰四隙謂黄鍾大吕大蔟夹鍾助出四隙之微氣令不滯伏於下也凡同於孟春者俱不更釋後並倣此
  始雨水桃始華倉庚鳴鷹化為鳩
  此言卯月之候也自上而下曰雨倉庚鸝黄也鳩布糓也猶是雨也北風凍之則凝而為雪東風解之則散而為水孟春既觧凍矣至是始雨水隂陽交而成和也觀於草木則桃始華矣觀於禽鳥則倉庚鳴矣仁氣既盛鷹亦化為鳩而不復鷙擊矣
  天子居青陽大廟乗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逹
  青陽大廟東堂之當大室者陸氏佃曰室有東西廂曰廟所謂青陽明堂總章元堂大廟以其居正有左右廂故也若中央大廟無左右廂故曰大廟大室
  是月也安萌芽養幼少存諸孤
  此言順時以助生氣之事也始茁為萌浸長為芽是月也於草木之萌芽則安之又當恵養幼少存䘏諸孤方春和而助生氣也夫曰安但不擾之而已養與存則恩意有加焉此愛物與仁民之辨
  擇元日命民社
  此言屬民祭社之事也時當土膏發生之候擇甲日之善者命民祭社案祭法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故庶民皆得祭之郊特牲言社日用甲而書召誥社用戊者孔氏云周公告營洛邑位成非常祭也
  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獄訟
  此言當春而恤刑獄也囹牢也圄止也桎梏木械在手曰梏在足曰桎肆縱也肆掠謂縱意箠治也王者所慎重惟刑而時當春陽尤宜體之而行寛大之政爰命有司於囹圄則省察之於桎梏則脫去之於肆掠之加必禁之於獄訟之來必止之如此則省刑息争好生之意不惟行於法中而并溢於法外矣
  是月也𤣥鳥至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髙禖天子親徃后妃帥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髙禖之前
  此言祈嗣之禮也元鳥燕也髙禖先禖之神也髙者尊之之稱所御謂御幸有娠者禮酌之以酒也韣弓衣也古者祈嗣必以禮而行禮必以時是月也元鳥至巢人堂字而生乳於其至之日用大牢以祀先禖之神天子親徃重其事也后妃率九嬪以助祭從其類也祭畢使大祝酌酒以飲嘗御而有娠者顯之以神賜也又屬之以弓韣授之以弓矢於髙禖之前以射為男子之事兆禎祥也案古禖氏祓除之祀位在南郊故亦謂之郊禖周詩生民篇姜嫄出祀郊禖而生稷商頌元鳥篇簡狄亦以元鳥至之時祈於郊禖而生契皆謂此也但商頌言天命元鳥降而生商者盖本其為天所命若自天而降耳而殷本紀及詩鄭注因以墮卵吞孕為言則附㑹穿鑿轉失其實矣
  是月也日夜分雷乃發聲始電蟄蟲咸動啓户始出先雷三日奮木鐸以令兆民曰雷將發聲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備必有㐫災
  此言春分之候而因及警戒兆民之事也日屬陽夜屬隂陽長隂消則日長夜短隂長陽消則夜長日短分者晝夜各五十刻也是月隂陽適中無短長之差則日夜於是乎分矣陽之聲為雷光為電向之伏於地者今乃奮擊而發聲而電亦始見蟄蟲咸振動而穿穴以出焉雷發聲之先三日命遒人之類奮摇木鐸以令兆民曰雷將發聲天威當畏爾若有㒺知忌憚不謹其動静而至䙝天者生子之形體不備其父母必有㐫災可不戒哉盖雷電者隂陽相軋而變動之氣也易大壯為二月之卦其象辭曰雷在天上大壯君子以非禮弗履既自慎其身而復共警於衆聖人之敬天愛民可謂至矣
  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斗甬正權槩
  此言因天時而平其政也同角正皆謂平之也丈尺曰度斗斛曰量三十斤曰鈞稱上曰衡百二十斤曰石甬斛也權稱錘也槩平斗斛者日夜分而天道平於上故王政取法焉於度量鈞衡石則同之斗甬則角之權槩則正之盖鈞石出於衡斗甬出於量而權者衡之用槩者量之用也
  是月也耕者少舎乃脩闔扇寢廟畢備毋作大事以妨農之事
  此言始耕之事也舎猶止也用木曰闔用竹葦曰扇凡廟前曰廟後曰寢東作方興耕者皆出在野少有在都邑者以闢户之時乃脩治其闔扇奉神之寢廟無不畢備其他固有不求備者矣用民力以作大事則妨農故戒其勿作也案鄭注少舎謂耕者少閒髙氏誘則謂少有在都邑者據詩言四之日舉趾似髙說為優
  是月也毋竭川澤毋漉陂池毋焚山林
  此言順生氣而戒取物之盡也漉亦竭也畜水曰陂穿地通水曰池是月也獺祭魚而虞人入澤梁使竭澤而漁則盡其族矣故川澤之竭陂池之漉所必禁也春蒐以講武事使舉火而田則絶其類矣故山林之焚所必禁也盖惟王者用物而不盡乎物於是有數罟不入洿池不合圍不掩羣之制若方春而竭澤焚林則非所以遂生物之理矣
  天子乃鮮羔開冰先薦寢廟
  此言開冰薦新之禮也鮮當作獻聲之誤也冬月藏冰至仲春天子乃獻羔羊以祭司寒之神而開冰以出之先薦於寢廟所以敬其先也案古者藏冰開冰亦調燮之一事左氏傳所謂祭寒而藏之獻羔而啓之公始用之火出而畢賦是也
  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菜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徃視之仲丁又命樂正入學習樂
  此言仲春習舞樂之事也釋菜置芹藻以為祭也必用丁者取文眀之象入學習舞既命於孟春至是以上旬之丁日命樂正率學者習舞於大學而先釋菜以告先師天子乃率公卿諸侯大夫親徃視焉中旬之丁日又命樂正入學教學者以習歌與八音為季春將合樂也案釋菜吕氏春秋作舎采髙氏謂置采帛於前以贄神即儀禮之釋幣也
  是月也祀不用犧牲用圭璧更皮幣
  此言愛物而權於用禮也圭銳璧圓皆玉器皮鳥獸之皮幣帛也孟春既犧牲毋用牝矣是月也祭祀不用犧牲而第用圭璧於當用犧牲者則以皮幣更之既不傷愛物之仁又不廢敬神之禮所謂祈以幣更是也孔氏曰此謂祈禱小祀耳若大祀自依常法如大牢祀髙禖之類
  仲春行秋令則其國大水寒氣總至㓂戎來征行冬令則陽氣不勝麥乃不熟民多相掠行夏令則國乃大旱煖氣早來蟲螟為害
  此言仲春失令之致災也仲春而行仲秋之令則其國大雨而多水水氣寒故寒氣總至金為兵象而㓂戎來征盖酉金之氣所傷也行仲冬之令則陽氣不能勝隂麥應熟不熟民相掠而隂姦者衆盖子水之氣所滛也行仲夏之令則陽亢而國乃大旱大旱故煖氣早來蟲螟因以為害盖午火之氣所洩也案孟春舉夏為始仲春舉秋為始季春舉冬為始乃記者序事之次第餘月可以例推
  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旦牽牛中
  此言三月之日躔中星也季少也胃七星牽牛皆星名仲春之後為季春斗柄建辰之月也日月交㑹於胃是為大梁酉之次也昏則七星在南方之中旦則牽牛在南方之中
  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姑洗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戸祭先脾
  此言季春時令所屬也候氣之律中於姑洗姑洗者南吕所生三分益一長七寸有竒辰律也物至辰而潔齊故曰姑洗案周語曰姑洗所以脩潔百物考神納賔髙氏誘曰姑故洗新也是月陽氣養生物皆去故就新也
  桐始華田䑕化為鴽虹始見蓱始生
  此言辰月之候也鴽鶉䳺之屬螮蝀謂之虹蓱萍也春時百卉向榮桐乃木之後華者至是氣盛而始華也田䑕隂類化而為鴽遷乎陽而其性和也隂就交於陽成質而虹始見蓱亦始生陽氣所浮也
  天子居青陽右个乗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青陽右个東堂南偏也
  是月也天子乃薦鞠衣于先帝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備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乗舟薦鮪于寢廟乃為麥祈實
  此言天子祈蠶及祈麥之禮也鞠衣黄桑之服也先帝謂先代木徳之君舟牧掌舟之官鮪似鱣口在頷下魚之大者是月蠶事將興天子乃以鞠衣薦於先帝以祈蠶事命舟牧覆視所御之舟必覆以視表反以視裏者五乃以舟之備具告於天子天子始乗舟以示親漁用薦鮪於寢廟幷以祈麥之熟焉盖蠶以為衣麥以為食而其所有事皆在於春天子既於孟春祈糓矣至是復有祈焉所以致敬致孝而盡心於農桑之務也
  是月也生氣方盛陽氣發泄句者畢出萌者盡達不可以内天子布徳行恵命有司發倉廩賜貧窮振乏絶開府庫出幣帛周天下勉諸侯聘名士禮賢者
  此言順發散之令而宣徳恵也句曲生者萌直生者長無謂之貧窮暫無謂之乏絶振猶救也是月也生氣絪緼而方盛陽氣發泄而無餘草木之句者畢出萌者盡達斯時法天出治有不可以吝嗇閉藏内而不出者天子於是布徳行恵命有司發倉廩以賜貧窮振乏絶而徳𠅤及於編戸之氓矣開府庫出幣帛以周遍於天下復勸勉諸侯使之聘名士禮賢者而徳𠅤及於岩穴之士矣吴氏澄曰天子既自有所聘有所禮矣賢士在諸侯境内者又勉諸侯聘禮之盖季春淑氣畢達萬物皆有以自遂故粟帛之加徧於中外使士民欣欣然咸有向榮之意仁恩所以與天地同流也
  是月也命司空曰時雨將降下水上騰循行國邑周視原野脩利隄防道達溝瀆開通道路毋有障塞
  此言命官豫備水患之事也時雨應時之雨廣平曰原是月也命司空之掌邦土者曰季春氣和天將降時雨以滋萬物恐其過多而川澮横溢趨下之水騰上為災也爾其循行乎國邑周視乎原野有水髙於田者恃隄防以為捍禦脩築而利便之有田髙於水者恃溝瀆以為蓄洩引導而順達之以至徃來之道路有水所經行者開闢而疏通之期於毋有障塞不行者而已盖農事之興資水為灌溉而霖潦則溢而為災故先時而慮之使其決也有所禦其行也有所洩其受也有所歸所謂有備無患者此矣
  田獵𦊨罘羅網畢翳餧獸之藥毋出九門
  此言禁田獵之事也𦊨罘以捕獸羅網以捕鳥畢長柄小網形似畢星以掩兔翳射者所以自隠也餧之言啗藥毒藥也季春鳥獸孚乳凡田獵之具如所謂𦊨者罘者羅者網者畢者翳者以及餧獸之藥禁之使毋出九門以其逆生道也吳氏澄曰王城東西南北各三門則十二門也而云九門者盖南方三門王之正門平日此等之物皆不敢由其門而出不待此月始禁也
  是月也命野虞毋伐桑柘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具曲植籧筐后妃齊戒親東鄉躬桑禁婦女毋觀省婦使以勸蠶事蠶事既登分繭稱絲效功以共郊廟之服毋有敢惰
  此言后妃躬桑勸蠶而始終敬其事也野虞主田野山林之官羽拍身曰拂戴勝織紝之鳥一名戴鵀此時恒在桑言降者重之若自天而下也曲薄也植槌也所以架曲與籧筐者籧圓而筐方婦使縫線組紃之事登成也是月也命野虞禁民毋伐桑柘將以其葉飼蠶也斯時鳴鳩拂羽而戴勝降於桑正蠶始生之候矣曲植籧筐養蠶之器莫不先期具備后妃乃齊戒親東鄉以迓時氣躬自采桑以先之禁婦女毋脩飾容觀省節婦使以勸蠶事迨至蠶事既成則於三宫夫人世婦之屬分繭使之繅稱絲使之織計其功之多少以供天子郊廟祭祀之服而毋敢懈忽焉案周禮内宰之職仲春詔后妃帥内外命婦始蠶於北郊為祭服所自出與天子親耕並重其禮誠以敬天勤民之事莫大乎此也
  是月也命工師令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鐡皮革筋角齒羽箭幹脂膠丹漆毋或不良百工咸理監工日號毋悖於時毋或作為滛巧以蕩上心
  此言命工以飭材制器之法也工師百工之長司空之屬官也五庫即金鐡諸物所藏之舎也視物之善惡皆有舊法謂之量是月也命工師令百工審察五庫中所貯之物悉遵舊法以稽其羙惡如金也鐡也鳥獸之皮革也筋也角也齒也羽也竹之箭也木之幹也脂也膠也丹也漆也皆所以章物采備器用者必毋或有不良焉於時百工各治其事工師之監臨者尤當毎日號令以二事為戒其一不得悖逆時序以造作器物使不堅固其一不得過為竒巧以摇動君心使生奢侈如是則順天時遵王制而器無弗善矣案五材之物登於五庫者本無不良而於此必加審察者以藏貯既久而季春陽氣蒸潤恐有變質易色也方氏慤云此與孟冬皆言毋或作為滛巧以蕩上心一則因其作而戒之一則因其成而又戒之也
  是月之末擇吉日大合樂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徃視之
  此言大合樂而重其事也孟仲習舞習樂至此則教已成矣是月之末擇日之吉者大舉衆樂而合之天子乃帥公卿諸侯大夫親徃視焉盖樂之成將薦之郊廟奏之朝廷用之鄉射燕享其微可以格天神和上下養徳性育人材故禮從其重必於是月之末者以陽氣畢達而宣豫順於天下也方氏慤曰月令言習舞者主樂之容習吹者主樂之聲樂則於聲容無所偏主也不言入學然以視習舞推之則於學可知不言命樂正等官然以大合吹推之則亦命樂師可知矣
  是月也乃合累牛騰馬逰牝于牧犧徃駒犢舉書其數此言順時序以廣孽生也是月也春陽既盛物皆産育乃合累牛騰馬羣逰而就牝於牧以俾其蕃息若有中犧牲之用者及馬之駒牛之犢皆書其數以備稽校焉案髙氏云累牛父牛騰馬父馬累負而上騰躍而起皆牡欲就牝之形陳注謂累繫之牛非是
  命國難九門磔攘以畢春氣
  此言逐隂慝以全陽氣也難與儺通周禮夏官方相氏掌之蒙熊皮黄金四目執戈揚盾帥百隸索室驅疫以狂夫四人為之裂牲謂之磔除禍謂之攘畢終也季春隂寒將盡恐其氣猶有伏匿而不出者將為癘以害物故命國中難以逐疫於九門披裂牲體以攘禍於四方之神盖欲除隂以全陽而使春氣之得其終也案髙氏曰南西北九門嫌非王氣所在故磔犬羊以禳使木氣盡達也盖隂慝之氣莫盛於冬而春秋次之故春秋俱難冬則大難旁磔獨夏無之者陽氣盛時隂慝不能作也
  季春行冬令則寒氣時發草木皆肅國有大恐行夏令則民多疾疫時雨不降山林不收行秋令則天多沈隂滛雨蚤降兵革並起
  此言季春失令之致災也肅謂枝葉減縮而急栗也大恐人譌相驚也季春而行季冬之令則寒氣以時而發草木之枝葉皆縮栗國中時有譌言相驚恐盖丑土之氣所應也行季夏之令則民多暑疫之疾亢旱而時雨不降山林所種不收盖未土之氣所應也行季秋之令則天氣斂而多沈隂秋霖早降金氣既動兵革並興盖戌土之氣所應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觧義卷十八
  月令
  孟夏之月日在畢昏翼中旦婺女中
  此言四月之日躔中星也夏大也取陽氣發越萬物長養之意畢翼婺女皆星名三春之後火德乘令於時為夏孟夏為建已之月日月交㑹於畢是為實沈申之次也昏則翼星在南方之中旦則女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内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中呂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
  此言孟夏時令所屬也祝融火官杜預云祝融明貌夏王在火所屬之干為丙丁丙炳也丁成也萬物炳然著見而強大也其帝則為炎帝其神則為祝融其蟲則為羽南為朱鳥火屬也其音則為徵徵以為事夏氣和則徵聲調氣至律應則中中呂中呂者無射
  所生三分益一長六寸有奇已律也其數則七地二生火天七成之舉成數也其味則為苦惟火炎上炎上作苦其臭則焦物以火化故其氣為焦也其祀竈火之養人者也當祭而先用肺肺於藏為金金尅於火故也案鄭注引易大傳曰齊乎巽相見乎離離象為火火之為言化也陽氣用事則萬物變化書所謂南訛是也
  螻蟈鳴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
  此言已月之候也螻蟈蛙也王瓜本草作菝葜謂之瓜者其根似也螻蟈至是而鳴隂伏者乘陽而出也蚯蚓亦於是乎出隂屈者乘陽而伸也王瓜色赤於是乎生感於火之色也苦菜味苦於是乎秀化於火之味也
  天子居明堂左个乘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高以粗
  此言人君順孟夏所宜之事也色深為朱淺為赤駵馬名粗猶大也夏為離明之象位處於南天子於是居明堂左个南堂之東偏也所乘則為朱路駕以赤駵載以赤旂衣以朱衣服以赤玉食為菽與雞而其器則高以粗象萬物之盛長也
  是月也以立夏先立夏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夏盛德在火天子乃齊立夏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於南郊還反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說
  此言天子迎夏及行賞之事也是月立夏大史於先三日告之天子曰某日立夏木氣既謝火德方伸時序一更不敢不告天子乃齊戒於立夏之日親帥三公九卿大夫至於南郊夏主已午未其位在南故於是乎迎而祭炎帝祝融之神焉畢而還反行賞於内封諸侯於外慶賜遂行而受之者無不欣説凡以順時而奉天也案春秋言帥諸侯者蓋以其為朝覲之時夏冬不言鄭注以為諸侯時或無在京師者空其文也
  乃命樂師習合禮樂命大尉贊桀俊遂賢良舉長大行爵出禄必當其位
  此言立夏應行之政也立夏之後因將飲酎乃命樂師習合禮樂辨其周旋進退之儀審其律呂聲容之節又命大尉於才之桀俊者贊而出之於德之賢良者遂而升之於力之長大者舉而用之凡行爵出禄必當其位而無或濫予焉案三王之官有司馬而大尉則係秦官此曰大尉非古也
  是月也繼長増高毋有壞墮毋起土功毋發大衆毋伐大樹
  此言王政所以仁草木重農蠶之事也繼長増高謂草木蕃廡也孟夏生物暢茂至此而長而高則陽氣上逹矣必勸培育以繼續増益之毋使有壊墮可也若於斯時而有土功之起大衆之發大樹之伐是妨於蠶農而逆時氣矣故俱以為禁焉或曰繼長増高謂隄防也
  是月也天子始絺命野虞出行田原為天子勞農勸民毋或失時命司徒循行縣鄙命農勉作毋休於都是月也驅獸毋害五榖毋大田獵農乃登麥天子乃以彘嘗麥先薦寢廟
  此言天子所以重農時也五百家為鄙五鄙為縣是月也為暑之始凉絺可以禦暑於是天子始絺以農事方殷命在外之野虞出行田原為天子勞其勤者勸其惰者而勿令失時命在内之司徒循行縣鄙命農勉力興作而毋使或休於都是月也獵以驅獸使無害五穀故夏獵謂之苖而毋或大為田獵恐傷稼也至麥始熟而升於場天子乃以彘嘗之務散其𤍠而必先薦寢廟一食不敢忘親也案月令之義以農時為本貨惡其棄於地力惡其不出於身故所以為農敕禁者無不至焉
  是月也聚畜百藥靡草死麥秋至斷薄刑決小罪出輕繫
  此言王者因時順氣之政也靡草謂枝葉靡細隂類也刑者上之所施罪者下之所犯是月也陽氣方盛草木蕃滋則聚畜百藥以供醫事凡物感隂氣而生者必不能勝至陽故靡草於是乎死百穀至秋而熟而麥獨成於夏故麥秋於是乎至當是時也於刑之薄者即結斷之罪之小者即決遣之繫之輕者即縱出之所以釋滯而崇寛也案聚畜百藥疑合下斷薄刑三句為一節靡草死二句則記候也當在苦菜秀之下殆因聚畜百藥之文而錯簡耳
  蠶事畢后妃獻繭乃收繭税以桑為均貴賤長幼如一以給郊廟之服
  此言蠶畢而敬其事也蠶於季春分繭至此而其事畢則后妃受内命婦之獻繭焉外命婦之繭税收其什分之一視桑之多寡以均齊之凡公卿大夫之妻與士之妻雖貴賤長幼不同而繭税則一夫既用近郊之公桑以為蠶而繭不悉輸於公者為其夫當有祭服以助王祭故令以其餘入已而為之至所獻所税之繭則皆以供天子郊廟之服也或曰内命婦獻繭所以給主祭之服外命婦繭税所以給助祭之服
  是月也天子飲酎用禮樂
  此言因時而隆燕臣之禮也酒重釀曰酎稠濃之義也禮樂即前樂師所習合者是月也天子行燕㑹之禮春時所造之酒至此而成於是與羣臣飲之而禮樂交作禮以將其文樂以宣其和也孔疏曰此在朝若漢嘗酎及春秋見於嘗酎則皆於廟
  孟夏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穀不滋四鄙入保行冬令則草木早枯後乃大水敗其城郭行春令則蝗蟲為災暴風來格秀草不實
  此言孟夏失令之致災也苦雨雨多而人苦之也鄙邊鄙也保與堡同小城也格至也孟夏而行秋令則當陽而隂氣乘之苦雨為之數來而五穀反以不滋四鄙之人避侵掠而入居城堡蓋申金之氣所洩也如行冬令則肅殺氣盛而草木早枯後則大水洊至致敗城郭蓋亥水之氣所傷也如行春令則物之蟄者以啓而蝗蟲因以為災春於方為東東主風而暴風來至春氣發越木盛於末而草之秀者不實蓋寅木之氣所滛也
  仲夏之月日在東井昏亢中旦危中
  此言五月之日躔中星也東井亢危皆星名仲夏為建午之月日月交㑹於井是為鶉首未之次也昏則亢星在南方之中旦則危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蕤賓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
  此言仲夏時令所屬也蕤賓者應鍾所生三分益一長六寸有奇午律也陽極隂生隂生為主陽謝為賓也
  小暑至螳螂生鶪始鳴反舌無聲
  此言午月之候也螳螂蟲名一名蚚父一名天馬鶪反舌皆鳥名鶪一名伯勞一名伯趙反舌一名百舌暑氣當季夏而極仲壽猶未盛而小暑至矣㣲隂方肇物亦應時而動故隂類若螳螂與鶪或感之而生或感之而鳴反舌之鳥感陽中而鳴者至是則感㣲隂而無聲矣
  天子居明堂大廟乘朱路駕赤駵載朱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高以粗
  明堂大廟南堂之當大室者
  養壯佼
  此言順時長養之事也盛夏之時於人之壯大佼好者養之以助時氣蓋疆圉軍旅之役盛世所時有是故舉長大養壯佼皆以儲材於豫也
  是月也命樂師脩鞀鞞鼔均琴瑟管簫執干戚戈羽調竽笙竾簧飭鍾磬柷敔
  此言將雩而先謹備樂器也凡十九物皆樂器鞀卽鼗也鞞所以禆助鼔節者鞀鞞鼔皆革音琴瑟皆絲音管簫皆竹音干戚戈羽皆舞器竽笙竾皆匏音三者皆有簧簧管中之金薄鍱也鍾金音磬石音柷敔皆木音柷以合樂之始敔以節樂之終是月也將用大樂以脩雩祭爰命樂師於鞀鞞鼔則脩之以理其敝於琴瑟管簫則均之以平其音於干戚戈羽則執之以習其儀於竽笙竾簧則調之以和其聲於鍾磬柷敔則飭之以整其具如是而八音備矣方氏慤曰鞀鞞鼔之與鍾磬柷敔其聲質而一故脩飭之而已琴瑟管簫竽笙竾簧其聲文而雜則必均調之干戚戈羽無聲持執之以待用可也故言之别如此
  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以祈穀實
  此言雩祀之典也有司禮官雩祭名吁嗟其聲以禱雨故名雩百縣畿内之邑也樂既備而祀事以舉是時陽盛之極恐以亢而致旱乃命有司為民祈祀於山川百源以其能興雲雨也然後天子親大雩於上帝而衆樂俱作以神莫尊於天也又命畿内之邑雩祀百辟卿士當時有功德於民者祈穀之實冀其没亦有以益民也案此為天子之禮侯國亦有舞雩特禮從其殺耳雩應在四月而記謂在仲夏者陸氏佃云記事之法舉中則上下見也
  是月也農乃登黍天子乃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先薦寢廟
  此言仲夏薦新之禮也雛雞也羞進也含桃朱櫻也是月也火德方盛黍為火榖始熟而升於場天子乃以雛嘗之進以含桃而必先薦於寢廟所以重時物也案月令無薦果之文仲夏獨羞含桃者以其含陽之色而成異於他物故特記之疏以為諸果亦時薦者是也
  令民毋艾藍以染毋燒灰毋暴布門閭毋閉關市毋索挺重囚益其食游牝别羣則縶騰駒班馬政
  此言順時節宣之政也毋艾藍未詳鄭注曰夏小正五月啟灌藍蓼藍當裁培未可遽刈也門謂城門閭謂里門挺者拔出之義是月陽逹於外令民毋艾藍以染為傷長氣也毋燒灰為傷火氣也毋暴布不以隂功干陽也門閭毋閉關市毋索順陽敷縱也挺重囚益其食尚寛大也季春游牝於牧今姙孕已遂於是游牝别羣則縶騰駒班馬政所以止踶齧而令其蕃息也案馬政如周官趣馬之簡其節巫馬之治其疾校人之辨其屬庾人之掌其閑以至圉師之所教圉人之所養皆是灰吕氏春秋作炭高氏曰毋燒炭草木未成也或謂與後伐薪為炭相應
  是月也日長至隂陽爭死生分君子齊戒處必掩身毋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毋致和節耆欲定心氣百官静事無刑以定晏隂之所成
  此言因時致謹之事也至猶極也是月也日行北至於東井故日之長為己極其時㣲隂肇起是隂方來而與陽爭乃死生所由分也君子齊戒以養心掩蔽以防身而愼動毋躁聲色則止而毋或進滋味則薄而毋致和耆欲必節以定其心氣令百官皆静止其事不得輕有作為而於用刑尤以為戒皆所以順養柔隂而使之無所虧損也案爾雅訓晏作柔應氏鏞曰晏安也安静之隂也安静以俟其成此以杞包𤓰之義
  鹿角解蟬始鳴半壽生木菫榮
  此又言午月之候也解脱也半夏藥名生於夏半故名木菫木名别於菫草故名也鹿本陽類感隂氣而角解蟬本隂類亦感隂氣而鳴半夏於是乎生木䓰於是乎榮物候之可見者又如此
  是月也毋用火南方可以居髙明可以遠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處臺榭
  此亦言順時之事也積土曰臺有木曰榭是月也不可以用火於南方恐氣過盛也可以居髙明而遠其眺望山陵臺榭皆高明之所升焉處焉順陽氣之在上也
  仲夏行冬令則雹凍傷榖道路不通暴兵來至行春令則五穀晚熟百螣時起其國乃饑行秋令則草木零落果實蚤成民殃於疫
  此言仲夏失令之致災也雹雨冰也螣蟲名其類衆故曰百螣仲夏而行冬令則隂包乎陽凝為雹凍而傷穀閉塞其氣則道路不通隂賊相感則暴兵来至蓋子水之氣所傷也行春令則生之日長而五穀晚熟春氣盛於未而百螣之食苖葉者時起其國於是乎饑蓋卯木之氣所滛也行秋令則氣候向乎收斂而草木見其零落果實見其蚤成民當盛暑而感秋氣則相薄成疾而殃於疫蓋酉金之氣所洩也
  季夏之月日在栁昏火中旦奎中
  此言六月之日躔中星也栁星名火大火心星也季夏為建未之月日月交㑹於栁是為鶉火午之次也昏則火星在南方之中旦則奎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律中林鍾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
  此言季夏時令所屬也林鍾者黄鍾所生三分去一長六寸未律也白虎通曰林者衆也萬物成熟種類多也
  温風始至蟋蟀居壁鷹乃學習腐草為螢
  此言未月之候也溫風景風也至極也蟋蟀蛬也天地溫厚之氣始於東北盛於東南至是而溫風始極蟋蟀之生於土中者羽翼稍成未能遠飛而居壁鷹始摯而學習攫搏腐草為暑濕所蒸而乘火為螢矣應氏鏞曰物得氣之先蟋蟀居壁迎凉氣之㣲鷹乃學習迎殺氣之㣲也
  天子居明堂右个乘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高以粗
  明堂右个南堂西偏也
  命漁師伐蛟取鼉登龜取黿命澤人納材葦
  此言順時用物之事也材葦蒲葦之屬王者備物致用必因乎時之所宜乃命漁師於蛟則伐之於龜則登之於鼉與黿則取之以盛暑之氣燥其皮甲可耐久也又命澤人納澤中之材葦以葦至秋而挫此時柔韌可取作器物也案周禮云秋獻龜魚又云取龜用秋時今書於此月者蓋周之八月卽夏六月也
  是月也命四監大合百縣之秩芻以養犧牲令民無不咸出其力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廟社稷之靈以為民祈福
  此言因時以重祀典也四監舊謂即周禮山虞澤虞林衡川衡秩常也斂芻為牧養之用各有常數也是月也有大享焉於是命四監大合畿内百縣所常給之芻以養犧牲命民咸出其力以刈之外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内以祀宗廟社稷之靈而即以為民祈福蓋王者之心乎民而不自𥝠有如此者馬氏曰令民咸出其力所謂民力之普存也以供祠神靈為民祈福則所謂先民後己也
  是月也命婦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無或差貸黒黄倉赤莫不質良毋敢詐偽以給郊廟祭祀之服以為旂章以别貴賤等給之度
  此言祭服之當謹也婦官周禮有典婦功典枲染人等此指染人也采謂五色黼黻文章皆兩色閒染者貸讀曰忒章章識也給當作級是月也時當暑濕於染為宜爰命婦官染五色之采凡白與黒之黼黒與青之黻青與赤之文赤與白之章必以舊法故事而無或差忒其單染之正色有黒黄倉赤之不同必求其質正良善而不敢詐偽凡給郊廟祭祀之服以為旂章其貴賤等給之度皆以此别之案染采乃染絲非染帛也染其絲而以兩色閒織之則為黼黻文章以一色專織之則為黒黄倉赤五色不及白以所受者為本也
  是月也樹木方盛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斬伐不可以興土功不可以合諸侯不可以起兵動衆毋舉大事以搖養氣毋發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也水潦盛昌神農將持功舉大事則有天殃
  此言順時以助養氣也虞人謂山虞神農謂農之神主稼穡者是月也主於長養樹木方盛命虞人入山巡行毋有所斬伐是時土將用事其氣欲静故不可以創建土功不可以㑹合諸侯不可以起兵動衆以此皆為大事舉則人心不安而搖長養之氣故戒之且舉大事而預為發令使民有所待是妨神農之事也蓋未月為水潦盛昌之月百穀被其澤而向於成是神農正將主持其功苟舉大事以妨之則悖乎時而殃及之矣案孔氏曰土雖寄王於四季但南方之火生中央之土而土生西方之金未月正當金火之閒故土將用事而氣欲静也
  是月也土潤溽暑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如以𤍠湯可以糞田疇可以美土疆
  此言除草壅田之事也溽濕也薙刈草也燒薙燒所薙之草也是月也土氣蒸鬱而為濕暑大雨亦應之而時行前此所薙之草既乾而燒之則大雨行於所燒之田而草不復生是利以殺草也日暴水沸其𤍠如湯凡草之燒爛者幷可糞田疇可以美疆土是化無用為有用也案周禮薙人除田草五月夏至芟殺暴之至六月合燒之蓋火燒水漬故能變瘠地而為肥也
  季夏行春令則穀實鮮落國多風欬民乃遷徙行秋令則丘隰水潦禾稼不熟乃多女災行冬令則風寒不時鷹隼蚤鷙四鄙入保
  此言季夏失令之致災也鮮如字季夏而行春令則未屬㢲辰又在㢲位二氣相亂穀實方鮮而隕落國多因風而欬疾民亦象風之轉移乎物而有遷徙蓋辰土之氣所應也如行秋令則水氣多而丘隰皆潦禾稼被傷而不熟隂氣過盛而女之姙孕多敗蓋戌土之氣所應也如行冬令則因風而寒不以時鷹隼感厲氣而蚤鷙四鄙之人因時類斂藏疑而入保蓋丑土之氣所應也
  中央土其日戊己其帝黄帝其神后土其蟲倮其音宫律中黄鍾之宫其數五其味甘其臭香其祀中霤祭先心
  此言土徳之所應也五行唯土無定位無專氣寄旺於四時之季月各十八日而莫盛於季夏者以其適居中央也所屬之干為戊己戊茂也已起也萬物至是茂盛其含秀者抑屈而起也其帝則為黄帝其神則為后土其蟲則為倮倮之言露人受土沖和之氣以生故為倮蟲之長也其音則為宫宫土也其律則中黄鍾之宫土所以生萬物黄鍾之宫亦十二律所從生也其數則五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土以生為本五蓋生數也其味則為甘土爰稼穡稼穡作甘其臭則香物以火化故氣為香也其祀中霤在室之中央即土神也當祭先用心以心居中為君象屬火又火生土也張子曰中央土在季夏之未者以易言之八卦之位坤在西南致養之地當離兊之閒離兊則金火也案十二律有黄鍾又有黄鍾之宫蓋别為一管也吕氏春秋黄帝令伶倫作為律取竹於嶰谿之谷以生空竅厚均者斷兩節閒其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黄鍾之宫次日含少次制十二筩以比黄鍾之宫適合黄鍾之宫皆可以生之故曰黄鍾之宫律呂之本自黄鍾八寸一分上下相生窮於應鍾四寸二分則其中閒長短相距取用之數蓋三寸九分而已於此三寸九分之内穴孔而吹之乃黄鍾所𠲒之少聲也朱子曰黄鍾之宫如京房律準十三弦中一弦為黄鍾不動十二弦却柱起應十二月此足以決千古之疑矣
  天子居大廟大室乗大路駕黄駵載黄旂衣黄衣服黄玉食稷與牛其器圜以閎
  此言土王用事之時居處服御之所宜也大廟大室謂中央室大路謂殷路季夏既居明堂右个矣至是又居於大廟大室以合中央之義所乘則殷之大路飾以黄而取其尚質所駕之馬所載之旂以及所衣之衣所服之玉俱用黄色凡以應時宜也食為稷與牛以稷為五穀之長牛為土畜也其器則圜以閎象土之周四時容萬物也案中央之室獨稱大室者孔氏云土為五行之主故尊之也其用大路以别於四時之用鸞路者亦此意





  日講禮記觧義卷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觧義卷十九
  月令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
  此言七月之日躔中星也火徳既休土生金而金風司令於時為秋孟秋為建申之月日月交㑹於翼是為鶉尾己之次也昏則建星在南方之中且則畢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暤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夷則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此言孟秋時令所屬也蓐收金官言秋時萬物摧蓐而收歛也秋徳在金所屬之干為庚辛庚更也辛新也萬物皆肅然改更秀實新成也其帝則為少暤其神則為蓐收其蟲則為毛獸曰毛蟲西為白虎金之屬也其音則為商商屬金秋氣和則商聲調氣至而律應則中夷則夷則者大吕所生三分去一長五寸
  有竒申律也其數則九地四生金天九成之舉成數也其味則為辛金從革作辛也其臭則腥物以金化故其氣腥也其祀門門耦而在外隂自外入之象也當祭而先用肝肝於藏為木木剋於金故也
  凉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
  此言申月之候也凉風西風也白露秋露也寒蟬謂寒螿似蟬而小行戮言鷹之殺鳥也是時未至於寒而其氣已凉故凉風始至且隂氣漸重露凝而色白故白露亦於是乎降蟬生於暑而逮乎始寒故寒蟬亦於是乎鳴鷹感肅殺之氣必先殺鳥以祭而始行戮以食所謂鷹隼遇秋而擊也
  天子居總章左个乗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噐㢘以深
  此言人君順孟秋所宜之事也戎路兵車也白馬黒鬛曰駱秋為隂成之候位處於西天子於是居總章左个西堂之南偏也所乗則為戎路駕以白駱載以白旂衣以白衣服以白玉食為麻與犬而其噐則廉以深象秋氣之烈而斂也
  是月也以立秋先立秋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徳在金天子乃齊立秋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秋於西郊還反賞軍帥武人於朝天子乃命将帥選士厲兵簡練桀俊專任有功以征不義詰誅暴慢以明好惡順彼逺方
  此言迎秋氣而飭武事也順猶服也是月立秋大史亦先三日告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火氣既謝金徳方伸時序一更不敢不告天子乃齊戒於立秋之日親帥公卿諸侯大夫至於西郊秋主申酉戌其位在西故於是乎迎而祭少暤蓐收之神焉畢而還反乃體天地之義氣而賞軍帥武人於朝爰命将帥選士人厲兵噐於才之桀俊者簡擇練習而專任有功以征不義凡有暴於下慢於上者皆詰問而誅戮之此所以章明好惡而順彼逺方之道也盖王者之兵毒天下即以懐萬邦故不言威而言順也
  是月也命有司脩法制繕囹圄具桎梏禁止姦慎罪邪務搏執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審斷決獄訟必端平戮有罪嚴斷刑天地始肅不可以贏
  此言順時氣以制刑也理治獄之官贏猶緩也是月也命有司脩明法制繕治囹圄具備桎梏於以禁止姦心慎罪邪僻而於姦邪之大者則務搏執之又命獄官瞻夫皮膚之有傷察夫血肉之有創視夫筋骨之有折審夫支體之既斷者而慎恤焉盖先王之決獄訟也必主於端平而至於有罪當戮與夫麗於刑而當嚴以斷之者又未嘗不謹守其法也所以然者天地之氣至秋而始肅贊化者不可使隂氣之贏故也
  是月也農乃登榖天子嘗新先薦寝廟命百官始收斂完隄防謹壅塞以備水潦脩宫室坏垣牆補城郭此言孟秋薦新以及順時収斂之事也榖謂稷也坏培也是月也百榖用成而稷為五榖之長於是始熟而升於場天子將以嘗新而必先薦於寝廟所以重時物也命百官始收斂以順天時完固隄防謹慎壅塞以備水潦之將至於所居之地内以脩葺其宫室外以坏益其垣牆又外以補繕其城郭而無所不致其慎焉應氏鏞曰夏氣舒發則脩利隄防無有壅塞秋氣收斂則完隄防謹壅塞皆所以為民禦患也
  是月也毋以封諸侯立大官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幣此言不可違時以干秋氣也割地諸侯有慶割與之也是月也氣向收斂凡有舉動更張之大者俱所宜禁故毋以封建諸侯毋特立大官毋分割土地以及行大使於外出大幣於内皆恐其違時令也案古者賞以春夏刑以秋冬亦其大致然耳仁義之用交發而相成豈可偏執哉
  孟秋行冬令則隂氣大勝介蟲敗榖戎兵乃來行春令則其國乃旱陽氣復還五榖無實行夏令則國多火災寒𤍠不節民多瘧疾
  此言孟秋失令之致災也介蟲如蟹有食稻者謂之稻蟹之類也孟秋而行冬令則隂氣太勝而主殺於是乎介蟲敗榖戎兵乃來盖亥水之氣所洩也行春令則陽亢而其國乃旱陽氣既徃而復還五榖不能成實盖寅木之氣所損也行夏令則火徳復王乃多火災熱極生寒其氣不節而民之感其氣者因多瘧疾盖已火之氣所傷也
  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牽牛中旦觜觽中
  此言八月之日躔中星也角觜觽皆星名仲秋為建酉之月日月交㑹於角是為夀星辰之次也昏則牽牛在南方之中旦則觜觽在南方之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暤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南呂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此言仲秋時令所屬也南呂者大蔟所生三分去一長五寸有竒酉律也以酉為正西氣至南而化行於西故曰南吕鄭氏引周語曰所以贊陽而秀物也
  盲風至鴻鴈來𤣥鳥歸羣鳥飬羞
  此言酉月之候也盲風疾風也元鳥燕也歸謂去蟄也是時秋氣漸深而盲風以至鴻鴈則自北來南元鳥則自南歸北羣鳥因寒無可食多預儲美食以備冬也
  天子居總章大廟乗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總章大廟西堂之當大室者
  是月也飬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
  此言順時飬老之事也行猶賜也糜亦粥也是月也四隂浸長時以陽衰隂盛為秋人以陽衰隂盛為老於是飬衰老以助其氣而授之几杖行賜糜粥飲食禮有所隆而惠無不徧也張子曰老人氣衰津液自少不能乾食故糜粥為飬老之具又飬老之禮有祝鯁祝噎正宜用此
  乃命司服具飭衣裳文繡有恒制有小大度有長短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帶有常
  此言因時而為正服之事也司服官名宗伯之屬秋氣漸深寒將益至爰命司服於衣裳之未備者條具之於未適乎宜者飭正之在祭服則繪衣繡裳有常制也自元衣一章至衮衣九章制有小大也衣取諸乾而被於上體裳取諸坤而垂於下體度有長短也其朝燕及他服亦有劑量必循舊法而不得更為新異以至首之有冠身之有帶亦皆有當此又因制衣而併及之也
  乃命有司申嚴百刑斬殺必當毋或枉橈枉橈不當反受其殃
  此言順時以慎刑也申重也孟秋既命嚴斷刑矣至是乃命有司而申嚴之罪之當刑有百而斬殺為重尤在乎必當其罪毋或凌弱違强而至於枉橈盖枉橈則不當而逆天之理有司未有不反受其殃者故不容於不加慎也
  是月也乃命宰祝循行犧牲視全具桉芻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類量大小視長短皆中度五者備當上帝其饗
  此言饗帝備物之事也宰主牲者祝告神者是月也將舉祭饗宜省牲以待用乃命宰祝循行犧牲而省視其色之純全與其體之完具復桉芻豢之飬以瞻肥瘠之形察其物色之為騂牲黝牲各因陽祀隂祀而比其類更量其體之小大視其角之長短必皆中乎法度而後用之所視所案所瞻所察所量五者既已偹當則上帝其歆饗之矣盖祭祀之禮誠以備物而物以逹誠在乎内外之交盡也
  天子乃難以逹秋氣以犬嘗麻先薦寝廟
  此言因秋而行難與薦之事也難儺同時當秋肅而陽暑不衰則煩鬱之氣將有浸淫而為癘者天子乃命方相氏帥百𨽻而難以逹秋月清涼之氣又因麻始成熟以犬嘗麻而必先薦於寝廟焉案季春國難以畢春氣季冬大難以送寒氣此獨言天子難以逹秋氣者陳氏澔云其難以除過時之陽暑陽者君象故諸侯以下不得難也
  是月也可以築城郭建都邑穿竇窖脩囷倉乃命有司趨民收斂務畜菜多積聚乃勸種麥毋或失時其有失時行罪無疑
  此言順時而戒斂藏播種之事也是月也時殺將至宜有斂藏之備於是將以居民則築城郭建都邑而工可以作於上將以藏物則穿竇窖脩囷倉而工可以作於下乃命有司趣民收斂榖之外必務畜菜菜之外且多積聚為禦冬之備也又勸民種麥而令毋失其時其有惰農失時者行罪無疑以麥為接絶續乏之榖故尤重之也
  是月也日夜分雷始收聲蟄蟲坏户殺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日夜分則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斗甬此言秋分之候而法天以平其政也坏益也益其蟄户使通明處稍小及寒甚乃塞也是月也日夜適均而氣向乎斂雷始收聲蟄蟲咸以土増益其户殺氣浸以盛陽氣日以衰而水始涸竭盖水乗乎氣春夏氣至故長秋冬氣返故涸也且日夜分而天道平於上故王者法而行之如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斗甬又大畧與仲春相似也
  是月也易闗市來商旅納貨賄以便民事四方來集逺鄉皆至則財不匱上無之用百事乃遂凡舉大事毋逆大數必順其時慎因其類
  此言順時以足財用也易謂輕其税使民利之是月也秋物既實萬寳告成可以通貿易矣輕闗市之稅招來商旅而納其貨賄以便民用由是四方來集逺鄉皆至則財於是乎不匱此所以上無乏用而百事遂也然又不可恃富强而妄作凡舉大事無逆天之大數而順時以行之因類以守之可也
  仲秋行春令則秋雨不降草木生榮國乃有恐行夏令則其國乃旱蟄蟲不藏五榖復生行冬令則風災數起收雷先行草木蚤死
  此言仲秋失令之致災也仲秋而行春令則少陽氣動而成物之雨不降春主生而草木生榮木生火而國有火訛之恐盖夘木之氣所應也行夏令則陽亢而其國乃旱氣暖而蟄蟲不藏陽盛而五榖復生盖午火之氣所傷也行冬令則風殺物而其災數起雷先時而收聲草木於是乎蚤死盖子水之氣所洩也
  季秋之月日在房昏虚中旦柳中
  此言九月之日躔中星也房虚皆星名季秋為建戌之月日月交㑹於房是為大火卯之次也昏則虚星在南方之中旦則栁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暤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無射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此言季秋時令所屬也無射者夾鍾所生三分去一長四寸有竒戌律也陳氏祥道曰隂至戌而盛陽至戌而不厭故謂之無射
  鴻鴈來賔爵入大水為蛤鞠有黄華豺乃祭獸戮禽此言戌月之候也大水海也是時鴻鴈之來者猶止而未去有如賓之寄寓者然陽化於隂故爵入大水為蛤秋金之色以黄為正故鞠至是而有黄華隂殺之氣已極故豺於是乎祭獸而戮禽以食也案八月鴻鴈來啓行未至南也九月則若賔之至矣雁非中國之鳥也
  天子居總章右人乗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總章右个西堂北偏也
  是月也申嚴號令命百官貴賤無不務内以㑹天地之藏無有宣出
  此言命官收斂之事也内猶入也是月也申嚴號令以命百官無論貴之與賤皆務收斂於内以㑹合天地之閉藏而無或宣出以悖時令焉案季春言不可以内季秋言無不務内此陽舒隂斂之大分也
  乃命冢宰農事備收舉五榖之要藏帝籍之收於神倉祇敬必飭
  此言命冢宰收斂之事也要者榖入之數謂歲要也農事既畢爰進冢宰而命之盖前此趣民𭣣斂而未備者今則無不備收可舉五榖豐耗之成數而國用有所準矣至於籍田所收則藏其榖於神倉以供粢盛而祇敬必飭焉先王所以飬人事神者其重如此方氏慤曰豳詩言十月穫稻而此即言備收盖以地氣有早晚之故必命於冢宰者以冢宰實制國用而甸師之掌耕耨王籍又𨽻於天官故也
  是月也霜始降則百工休乃命有司曰寒氣總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
  此言順時以息民也總猶聚也是月也氣寒而霜始降作者既有不便而噐亦不堅則百工於是而皆休又命有司曰當寒氣凝聚而至如猶力作於外民必有不能勝者其皆令入室以避之是故初夏則毋休於都深秋則皆入於室時使然也
  上丁命樂正入學習吹是月也大饗帝嘗犧牲告備於天子
  此言習樂饗帝之事也春夏習樂以祈榖矣至是將為秋報乃於上旬之丁日命樂正入學習吹以和其聲盖是月也萬物皆成故大饗帝於明堂又於宗廟舉行嘗祭凡所用之犧牲必告備於天子者昭其慎也案注疏以嘗為嘗祭羣神呉氏澄謂是宗廟秋祭呉説近是
  合諸侯制百縣為來歲受朔日與諸侯所税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以逺近土地所宜為度以給郊廟之事無有所私
  此言順時頒制之事也天子於歲功將成之時外則總命諸侯内則頒制百縣為受來歲之朔日與税貢之法盖諸侯税於民而貢於王其輕重多寡之數必以道路之逺近及土地所宜為度以此給郊廟之事而無有所私郊祀天廟祀祖取共事而已無多少不如法制也案古者以季冬頒來歲之朔於諸侯而此屬於季秋者秦以建亥之月為歲首也鄭氏樵曰此言來歲是秦正也季冬待來歲之宜則夏正也亦猶豳風七月之詩於二之日之下曰何以卒歲是夏正也於十月蟋蟀之下曰曰為改歳則周正也
  是月也天子乃敎於田獵以習五戎班馬政命僕及七騶咸駕載旌旐授車以級整設於屏外司徒搢扑北面誓之天子乃厲飾執弓挾矢以獵命主祠祭禽於四方此言秋獮之事也僕周禮戎僕也七騶天子馬有六種各一騶主之并總主者為七騶也旌旐司常所掌九旗之屬主祠典祀之官是月也天子乃因田獵而敎以戰陳習用弓矢殳矛戈㦸之五兵又班布乗馬之政令以類其色之同異與力之强弱當其未田也命戎僕與七騶皆駕六馬載九旗若旌旐之屬授車各以等級整其行列向背陳設於軍門之屏外軍皆南向司徒搢扑於帶而北面以誓之及其將田也天子乃嚴厲武飾必執弓挾矢親獵而先供祭然後羣臣以次而殺獵既竟命典祀者祭此所獲之禽於四方之神以明報本此皆秋獮之事也李氏曰先王之田外以彰事神之禮内以作不虞之備其慎動盖如此
  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為炭蟄蟲咸俯在内皆墐其户乃趣獄刑毋留有罪收禄秩之不當供飬之不宜者此言順時以施嚴肅之政也内謂穴之深處墐塞也是月也觀於植物則草木皆黄落乃伐薪為炭以禦寒觀於動物則蟄蟲咸俯而向下又塗塞其户穴是隂殺之氣方盛也乃於刑與罪之相得者趣而決之而不至於有淹繋於祿秩之不當供飬之不宜者亦收之而不至於越分踰等焉因秋令而益加飭也是月也天子乃以犬嘗稻先薦寝廟
  此言季秋薦榖之禮也是月也百榖皆成而稻為水榖今始成熟於是進之天子以犬嘗之而必先薦於寝廟所以重時物也
  季秋行夏令則其國大水冬藏殃敗民多鼽嚏行冬令則國多盜賊邉境不寕土地分裂行春令則煖風來至民氣解惰師興不居
  此言季秋失令之致災也季秋而行夏令則多暑雨而其國大水冬藏從而殃敗民則氣窒於鼻聲發於口而多鼽嚏之肺疾盖未土之氣所應也行冬令則感隂邪之類國多盜賊而邉境不寕土地以寒重而分裂盖丑土之氣所應也行春令則巽主風而暖風來至散緩而民氣解惰當肅殺而少陽動作則兵興不得止息盖辰土之氣所應也

  日講禮記觧義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
  月令
  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
  此記十月之日躔中星也冬終也取萬物終蔵之意金數既窮水徳迭王於時為冬孟冬建亥之月日月交㑹於尾是為析木寅之次也昏則危星在南方之中旦則七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㝠其蟲介其音羽律中應鍾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此言孟冬時令所屬也彭氏曰水北方元深而㝠昧故取為神名髙氏曰行門内地也一作井冬徳在水所屬之干為壬癸壬任也癸揆也萬物懐任於下揆然萌芽也其帝則為顓頊其神則為元㝠其蟲則為介介甲也龜鼈之類北為元武水屬也其音則為羽羽屬水冬氣和則羽聲調氣至而律應則中應鍾應
  鍾者姑洗所生三分去一長四寸有竒亥律也其數則六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舉成數也其味則為鹹水潤下作鹹也其臭則朽氣若有若無為朽其祀行行為道路往來之處冬則隂往而陽來也當祭而先用腎腎為水也陳氏澔曰春夏秋皆祭先所勝冬當先心以中央祭心故但祭所屬又以冬主静不尚克制故也
  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虹藏不見
  此言亥月之候也大水淮也蜃大蛤也是時天地閉塞為重隂之始故水以隂而凝於是始冰地感隂而結於是始凍陽為隂化故雉入大水而為蜃隂陽之氣不交而極乎辨故虹藏伏而不見
  天子居𤣥堂左个乗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黑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此言人君順孟冬所宜之事也鐵驪驪馬鐵色也深為黑淺為元閎者中寛奄者上窄冬為隂寒之候位處於北天子於是居元堂左个北堂之西偏也所乗則為元路駕以鐡驪載以元旂衣以黑衣服以元玉食為黍與彘而其器則閎以奄以象物之閉藏也
  是月也以立冬先立冬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徳在水天子乃齊立冬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於北郊還反賞死事䘏孤寡
  此言迎冬而行賞䘏之事也死事以國事死者孤寡其妻子也是月立冬大史亦先三日告之天子曰某日立冬金氣既謝水徳方伸時序一更不敢不告天子乃齊戒於立冬之日親帥三公九卿大夫至於北郊冬主亥子丑其位在北故於是乎迎而祭顓頊元㝠之神焉畢而還反因殺氣之盛而念死事之臣因死事之臣更念及其孤寡從而賞之䘏之所以順時報功且激勸忠義也
  是月也命大史釁龜筴占兆審卦吉凶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
  此言謹卜筮之事也大史掌卜筮之官筴蓍䇿也釁塗以血也聖人幽贊神明卜筮之用由來尚矣是月也命大史取龜䇿而釁之龜以卜而有兆筴以筮而有卦必占之審之以察其吉凶如有阿私黨比者則罪之而無有掩蔽蓋所謂假於卜筮以疑衆者固法之所不宥也
  是月也天子始裘命有司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不通閉塞而成冬命百官謹蓋藏命司徒循行積聚無有不斂坏城郭戒門閭修鍵閉慎管籥固封疆備邊竟完要塞謹闗梁塞蹊徑
  此言天子禦冬之具以及順時閉塞之政也鍵牡閉牝也蹊徑禽獸之道也是月也寒氣方盛季秋所獻之功裘天子始服之而命有司曰天氣騰於上地氣降於下隂陽之氣不交所以閉塞而成冬也凡蓋藏之在官者命百官加謹焉積聚之在民者命司徒循行而使之無有不斂致謹於其内故於城郭則坏之於門閭則戒之而又修其鍵閉慎其管籥致嚴於其外故於封疆則固之於邊竟則備之而又完其要塞謹其闗梁塞其蹊徑此皆順時之政也
  飭喪紀辨衣裳審棺椁之厚薄塋丘壟之大小髙卑厚薄之度貴賤之等級
  此言謹終之令也衣裳謂襲斂所用也喪事有紀必因時而飭正焉如於衣裳之多寡則辨之棺椁之厚薄塋丘壟之大小髙卑則審之是其厚薄之度各視乎貴賤以為差等蓋喪紀者人事之終冬者嵗時之終以嵗時之終而節人事之終乃其宜也
  是月也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案度程毋或作為滛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
  此言考工之事也效獻也功致功力宻致也是月也霜降而百工休則器用成矣爰命工師獻百上之功陳設祭器而必案以舊法毋或作為滛靡巧變以蕩上心必以功力密致者為上物既成而後即令工人自刻其名於器以察其實如或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而無所於貸考工之嚴若此此工之所以信度也
  是月也大飲烝
  此言農畢燕臣之事也烝升也升牲體於爼也是月也農功已畢物之可薦者衆於是天子諸侯與其羣臣飲酒於大學以正齒位升牲體於爼是為大飲烝之禮方氏慤曰孟夏飲酎用禮樂則飲烝可知陳注因烝祭而與羣臣大飲者非是
  天子乃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於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勞農以休息之
  此言蜡祭之禮也天宗日月星辰也社以上公配祭故曰公社臘冬祭名五祀門户中霤竈行也天子既樂嵗功之成乃為民祈來年之澤於天宗大割羣牲以祀公社而及於門閭又獵取禽獸以祭先祖與五祀此皆所謂蜡祭也至若農民則三時之務亦已勞矣於是勞之使得休息蓋一張一弛之道也案天宗公社門閭先祖五祀等皆祈年大割臘祭之事注故
  以為互文祭舉於冬在周曰蜡在秦曰臘今行於孟冬建亥之月其為秦人所述無疑矣
  天子乃命將帥講武習射御角力
  此言簡習武備之事也農功既隙為講肄武事之時天子乃命將帥講武以厲其威習射御以考其藝角力以視其才皆所以順隂義也舊説以為仲冬將大閲故簡習之
  是月也乃命水虞漁師收水泉池澤之賦毋或敢侵削衆庶兆民以為天子取怨於下其有若此者行罪無赦此言命官以嚴川澤之禁也水虞謂漁師周禮澤虞䱷人也是月也水既涸而可以收賦乃命水虞漁師收水泉池澤之所出以供祭祀賔客膳羞之用不得侵削衆庶兆民過取其財以斂怨於上其有若此者罪在必行而無赦
  孟冬行春令則凍閉不密地氣上泄民多流亡行夏令則國多暴風方冬不寒蟄蟲復出行秋令則雪霜不時小兵時起土地侵削
  此言孟冬失令之致災也孟冬而行春令則風足解凍而凍閉不密地氣因以上泄陽主發散而民多流亡蓋寅木之氣所泄也行夏令則盛陽振作而國多暴風方冬而不見其寒蟲之既蟄者復出蓋已火之氣所損也行秋令則寒反遲而雪霜不以其時金勝而小兵時起有揫斂之象而土地侵削蓋申金之氣所滛也
  仲冬之月日在斗昏東辟中旦軫中
  此言十一月之日躔中星也斗東辟軫皆星名辟壁同仲冬為建子之月日月交㑹於斗是為星紀丑之次也昏則壁星在南方之中旦則軫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㝠其蟲介其音羽律中黄鍾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此言仲冬時令所屬也黄鍾者律之始長九寸子律也孔氏曰黄中色鍾種也陽氣始種於泉孳萌萬物為六氣元也
  冰益壯地始拆鶡旦不鳴虎始交
  此言子月之候也壯堅且厚也鶡旦鳥名寒氣更甚則水之冰者於是而益壯地之凍者於是而始拆夜鳴求旦之鳥本為隂類感微陽之生得所求而不鳴矣虎為隂物亦始感於陽氣而相交矣
  天子居𤣥堂大廟乗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黑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元堂大廟北堂之當大室者
  飭死事
  此亦言謹終之令也死事如喪大記云復而後行死事也孟冬既飭喪紀矣至是而又飭之以王政所重在乎養生喪死無憾也
  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慎毋發蓋毋發室屋及起大衆以固而閉地氣沮泄是謂發天地之房諸蟄則死民必疾疫又隨以喪命之曰暢月
  此言閉藏之令也土事土功也暢充也隂氣凝固乃命有司於土功則毋作慎毋發掩蓋又毋發室屋與起大衆皆所以固而閉也夫天地之閉氣一如房室之藏人若地氣沮壞宣泄是謂發天地之房將害及於物而諸蟄皆死害及於民而疾疫喪亡相隨而見矣所以然者以此月命為暢月萬物皆當使充實於内不宜違時發動故也案農隙之後凡成梁乗屋及教大閲諸事悉將於是月為之此所禁戒蓋偏論也
  是月也命奄尹申宫令審門閭謹房室必重閉省婦事毋得滛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
  此言申明内政也奄者精氣奄藏之稱尹則主領奄豎之官也滛謂女工之竒巧者是月也命奄尹申明宫中之禁令審察門閭謹慎房室於内外之門户必重閉以嚴之減省婦功禁作滛巧雖有貴戚近習易於驕侈者且毋有不禁則疏賤可知矣案此亦屬秦制若周禮宫禁之事掌於内宰宫正宫伯皆士大夫為之而又總於冢宰凡嬪御閹寺之屬皆在所統非若後世專用奄豎而大臣不得與聞也
  乃命大酋秫稻必齊麴蘖必時湛熾必潔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監之毋有差貸此言所以飭酒政也酒熟曰酋大酋酒官之長秫稻酒材也湛漬熾炊物事也國家所以供祭祀待賔客者必需乎酒故於既穫之後命大酋釀之於秫稻必齊而裁以量於麴糵必時而制以候由是加以湛熾必潔而無汚和以水泉必香而無穢盛以陶器必良而不漏又且火齊必得而適生熟之宜酒工兼此六事大酋監之勿令違其法式而酒政舉矣
  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源淵澤井泉
  此言順水徳而行祈祀之禮也大川名源若江淮河濟之類冬令方中水徳至盛宜為民祈福天子爰命有司行祈祀之典如四海為水之所聚大川名源為水之所出淵澤為水之所鍾而息井泉為水之所汲而養者其神無不徧焉應氏鏞云夏之祈火勝水弱遵其流委廣其潤澤也此之祈盛徳在水鍾其淵源厚其渟畜也
  是月也農有不收藏積聚者馬牛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田獵禽獸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奪者罪之不赦
  此申收斂之禁也大澤曰藪草木之實為蔬食在山林則榛栗之屬在藪澤則菱芡之屬孟冬既命百官謹蓋藏命司徒循行積聚而使無有不斂矣若是月也猶有不收藏積聚者牛馬獸畜猶有放佚者則是游惰之民也他人即取之亦在所不詰矣至於山林藪澤有能資其物以為食者則使野虞教之道之凡草木可以采取禽獸可以獵得也或不能而徒事侵奪則罪其强暴而無所赦焉取之不詰者所以惡其不謹罪之不赦者所以懲其不公
  是月也日短至隂陽爭諸生蕩君子齊戒處必掩身身欲寜去聲色禁耆欲安形性事欲静以待隂陽之所定此言順時以定陽氣也是月也日行南至於牽牛故日之短為己極斯時一陽初復是陽方來而與隂爭萬物之生機皆於是乎振動有不容不安静以養其微陽者君子必齊戒其心掩蔽其身而身欲其寜外去聲色内禁耆欲以安形性而事欲其静蓋静則有以待其爭之定陽為主而隂順焉矣案周易姤一隂生於下為五月之卦其爻曰繫于金柅言隂之當制也復一陽生於下為十一月之卦其爻曰不逺復言陽之當養也此記所言亦與易理相備
  芸始生茘挺出蚯蚓結麋角解水泉動
  此又言子月之候也芸與茘挺皆香草結猶屈也物感陽氣則香陽氣始萌故芸與茘挺感之而生出以非正陽之時故蚯蚓猶結麋為澤獸以隂為體故感陽生而角解水泉之枯涸者由於隂極故因陽之生而漸動案十二月候惟二至二分再記之者孔氏謂以二至是隂陽之始終二分是隂陽之交㑹也
  日短至則伐木取竹箭是月也可以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者塗闕廷門閭築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閉藏也此言順時收斂之事也大曰竹小曰箭闕者人所由以出入廷者人所處以聼事當日短至而隂氣為盛則材於是而堅成故於木與竹箭可以伐而取之是月也天地閉而萬物休官有權設以應事器有暫造以備用者并可以罷而去之至其於闕廷門閭則塗之於囹圄則築之此皆閉塞掩藏之事所以助天地之時氣也
  仲冬行夏令則其國乃旱氛霧冥冥雷乃發聲行秋令則天時雨汁𤓰瓠不成國有大兵行春令則蝗蟲為敗水泉咸竭民多疥癘
  此言仲冬失令之致災也氛妖氣也汁雨雪雜下也仲冬而行夏令則火氣乗之而來年主旱煖氣所蒸而氛霧冥冥隂不能固陽而雷乃發聲蓋午火之氣所損也行秋令則嚴凝之氣未固而天時雨汁柔脃之物受克而瓜瓠不成肅殺尤盛而國有大兵蓋酉金之氣所淫也行春令則當蟄者出而蝗蟲為敗感發散之氣而水泉咸竭虛陽所作而民多疥癘蓋卯木之氣所泄也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婁中旦氐中
  此言十二月之日躔中星也婁氏皆星名季冬為建丑之月日月交㑹於婺女是為元枵子之次也昏則婁星在南方之中旦則氐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大吕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此言季冬時令所屬也大呂者蕤賔所生三分益一長八寸有竒丑律也周語曰大吕助陽宣物陳氏祥道曰是為隂律之始隂之所以配陽而行者於是為大也
  鴈北鄉鵲始巢雉雊雞乳
  此言丑月之候也雊雉鳴也鴈以季秋來賓至是順陽之復而北鄉鵲善巢避嵗所在因將改嵗故始巢雉為火畜感於陽而後有聲故雊雞為木畜麗於陽而後有形故乳
  天子居𤣥堂右个乗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黑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𤣥堂右个北堂東偏也
  命有司大難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氣
  此言順時以攘除隂氣也出猶作也冬令之終隂慝正盛爰命有司大難於四門披磔犬羊以攘除隂氣維時月建丑丑為牛以土作之則土能制水故又以此畢送寒氣焉
  征鳥厲疾
  此亦言丑月之候也於時鷹隼之屬善征擊者其取鳥也倍見其猛厲而迅疾蓋以將復為鳩物不極不反也
  乃畢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祗
  此言順時以畢祀典也天神六宗之屬舊注謂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之屬四時之功既成則一嵗祀事宜畢於此其為地祗則山川之祀也其為人鬼則五帝之佐也其為天神則天之神祗也徧祭以報之而嵗事畢矣
  是月也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徃乃嘗魚先薦寢廟此言薦魚之禮也是月也魚性定爰命漁師始漁天子必親之乃嘗魚而先薦於寢廟凡以重其事而敬其親也馬氏曰此潛之詩所謂季冬薦魚也魚者牲類宗廟之祭牲用親獵則漁必親往不亦宜乎
  冰方盛水澤腹堅命取冰冰以入令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
  此言藏冰及治農之事也腹猶内也重隂之氣極於是月故冰方盛徹外内而皆凝爰命取冰而冰入於凌隂所謂日在北陸而藏冰也冰入之後大寒將退令典農之官告民使出五榖之種以撿料之又命農計耦耕之事預修耒耜并具諸田器以東作將始故也方氏慤曰冰之入也為隂事之終種之出也為陽事之始以冰入之期而告民出五種終則有始也
  命樂師大合吹而罷
  此言習樂之事也樂以導和季秋既習吹矣至此命樂師大合吹而罷所以明有終也鄭注謂嵗將終與族人大飲作樂於大寢以綴恩也
  乃命四監收秩薪柴以共郊廟及百祀之薪燎
  此言季冬收秩之事也秩常也有常數也大曰薪小曰柴凡一嵗中郊廟祭祀所需之物有不可不預為備者乃命四監收取常用之薪柴以供大而郊廟及廣而百祀之薪燎案薪燎謂炊爨及庭燎之用馬氏曰收秩薪柴則藏事至是為悉矣
  是月也日窮于次月窮于紀星回于天數將幾終嵗且更始專而農民毋有所使
  此言嵗終之候而及其令也次舍也紀㑹也幾近也而猶汝也是月也為嵗事終始之交自去年季冬日次於元枵每月移次他辰至此月窮盡還次元枵則日窮於次矣去年季冬月與日相㑹於元枵毎月相㑹於他辰至此月窮盡還復㑹於元枵則月窮於紀矣二十八宿隨天而行每日雖周天一匝而早晚不同至此月而復其故處與去年季冬早晚相似則星回於天矣一朞之數將於是乎終而嵗且更始唯在上者專壹汝之農民毋得或有徭役以妨始榖可也陸氏佃曰次言象紀言歴變窮言回回無窮也
  天子乃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嵗之宜此言更始勤政之事也飭正也國典六典之法則治典教典禮典政典刑典事典也時令嵗時之令也天子於嵗之將終乃與公卿大夫共整飭國典審論時令以預待來嵗之所宜行此所以道法有常而政事修舉也黄氏曰孟春一嵗之始則命大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季冬一嵗之終又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嵗之宜先王憂勤惕厲慎始敬終之心蓋如此
  乃命大史次諸侯之列賦之犧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饗乃命同姓之邦共寢廟之芻豢命宰歴卿大夫至於庶民土田之數而賦犧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無不咸獻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寢廟山林名川之祀
  此言重祭之事也次次序也歴亦次也聖王致力於神以為民祈福故祀典綦重而所以供其事者必與天下共之乃命大史次序侯國大小之列賦其犧牲以供皇天上帝社稷之饗蓋所取者廣尊之也又命同姓之邦專供寢廟之芻豢蓋所取者近親之也命宰厯數卿大夫以至於庶民土田之數而賦犧牲以供山林名川之祀蓋所取者雜則多且殺也凡此皆出於民力而必於諸侯卿大夫以下賦之者正使天下九州之民無不咸獻其力以供皇天上帝社稷寢廟山林名川之祀也案治莫急於禮禮莫重於祭而聖人之祭凡以為民也勤民即所以事神故聖人之於鬼神也無私祈而鬼神之於聖人也亦無私福
  季冬行秋令則白露蚤降介蟲為妖四鄙入保行春令則胎天多傷國多固疾命之曰逆行夏令則水潦敗國時雪不降氷凍消釋
  此言季冬失令之致災也命名也季冬而行秋令則白露應秋而蚤降介蟲應金而為妖民畏介蟲為兵象而四鄙入保蓋戌土之氣所應也行春令則生氣早至而胎天多傷生不充性而國多固疾名之曰逆害莫大焉蓋辰土之氣所應也行夏令則水潦盛昌而敗國時當有雪而不降盛陽相爍而氷凍消釋蓋未土之氣所應也顧氏臨曰月令當取其體天行事之大意先王亦有至日閉闗之事一嵗之内因天時提撕事務又整頓一廵非是尋常俱不理㑹若有合即施行者亦豈一一待時方行哉案此說為得禮意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一
  曾子問
  此篇多論䘮祭之事芮氏城曰曾子所問或事所有或所不必有雖虚位也而實理寓焉夫子所答或禮所有或未有而以義起雖權制也而經常在焉易曰至賾而不可惡至動而不可亂此之謂也
  曾子問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從攝主北面扵西階南大祝裨冕執束帛升自西階盡等不升堂命毋哭祝聲三告曰某之子生敢告升奠幣于殯東几上哭降衆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不踊盡一哀反位遂朝奠小宰升舉幣
  此言君薨而世子生告殯之事也攝主謂上卿攝國事者裨埤也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裨以事尊卑服之而諸侯亦服焉服裨衣而著冕故云裨冕諸侯之卿大夫絺冕及元冕也束帛十端五兩也等階
  之級也祝聲三祝為噫歆之聲者三噫是歎恨之聲歆是欲其歆饗之義皆以警神聽也某夫人之氏也几筵在殯東特設也衆主人君之親也房中婦人也曾子問曰禮吉凶異道不得相干然亦有吉凶雜出之時若君薨而世子生處此當如之何孔子曰古者未殯弗告既殯則告扵殯殯在西階而羣臣朝夕臨之位在東階下将告則卿大夫士從攝主北面扵西階之南變哭位而近殯也羣臣皆服衰大祝獨裨冕而執束帛以接神故祭服也升自西階盡等而不升堂位酌其逺近之中也命毋哭告神宜静也祝聲三既警神聽而後告曰某之子生敢告眀繼體也升堂奠幣扵殯東几上哭而降衆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而不踊盡一哀乃復朝夕臨之位遂朝奠如常儀時則小宰升堂舉幣而埋之兩階之間告殯之禮如此案䘮之皋某復祭之噫歆皆古人命鬼之辭也夫禮以辨吉凶吉凶雜出而處之悉當豈非天理自然之節文乎
  三日衆主人卿大夫士如初位北面大宰大宗大祝皆裨冕少師奉子以衰祝先子從宰宗人從入門哭者止子升自西階殯前北面祝立于殯東南隅祝聲三曰某之子某從執事敢見子拜稽顙哭祝宰宗人衆主人卿大夫士哭踊三者三降東反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三者三襲衰杖奠出大宰命祝史以名徧告于五祀山川此言世子生三日名之以見殯之禮也子拜哭踊奉子者拜哭踊也凡踊三度為一節孔子言至三日則衆主人卿大夫士悉至西階下列位如初告子生之儀大宰大宗與大祝皆裨冕少師奉子以衰服祝先進子從大宰大宗為詔賛君事故後從當是時子自為主故不從攝主入殯宮門哭者皆止子升自西階不忍從先君之阼階也殯前北面祝立扵殯東南隅亦北面祝為噫歆之聲者三既警神則名子以見曰某之子某從執事敢見少師奉子拜稽顙哭祝宰宗人在堂上衆主人卿大夫士在西階下者哭踊為三節者三然後降而盡反其朝夕之哭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為三節者三襲衰杖朝奠而出大宰命祝史以名徧告扵五祀山川之神葢三日見殯之禮如此案世子之生所以祇承廟社統壹臣民也踊襲衰杖則成乎其為子告五祀山川則正乎其為君矣三日負子日也因負子名之䘮禮畧也
  曾子問曰如已𦵏而世子生則如之何孔子曰大宰大宗從大祝而告于禰三月乃名于禰以名徧告及社稷宗廟山川
  此言𦵏後世子生之禮也禰謂父殯宫之主也曾子問曰如君已𦵏而後世子生則又如之何孔子言未𦵏而告扵殯已𦵏則告扵禰斯時也大宰大宗從大祝而告焉三月乃見既見乃名扵禰因以名徧告及扵社稷宗廟山川孔氏曰既𦵏無尸匶惟有主在漸神事之故以廟名而曰禰不云攝主者𦵏竟則䘮之大事已畢故自還依大宰之禮也前不云社稷宗廟此不云五祀相互也
  孔子曰諸侯適天子必告于祖奠于禰冕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廟山川乃命國家五官而后行道而出告者五日而徧過是非禮也凡告用牲幣反亦如之此言諸侯朝覲将出之禮也祖禰皆奠幣以告互文也裨冕者公衮侯伯鷩子男毳視朝聽國事也牲鄭注當為制今如字五官五大夫典事者不云曾子問因上起文也孔子言諸侯當朝覲之期而将適天子必先奠幣而告扵祖禰之廟裨冕以聽國事命祝史徧告扵社稷宗廟山川又戒命國家之五大夫使無廢弛其職事而后行行必軷祭而後出告者不過五日近則就告逺則望告而徧過是非禮也凡告用牲幣及其反亦如之孔氏曰諸侯視朝當用元冠緇衣素裳案覲禮侯氏裨冕天子受之扵廟今諸侯往朝為天子将廟受故豫敬之以冕服視朝也鄭注謂制幣一丈八尺陳氏祥道曰告有特用幣有兼牲幣
  諸侯相見必告于禰朝服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五廟所過山川亦命國家五官道而出反必親告于祖禰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而后聽朝而入
  此言諸侯相見将出之事也五廟大祖之廟與二昭二穆也孔子言若諸侯相見亦必告扵禰廟服朝服以視朝命祝史告扵五廟及所過山川而亦命國家之五官祖道而出迨其反也必親告扵祖禰更命祝史告至扵前所告者至扵聽朝而入則禮成矣案注疏諸侯朝天子著冕服諸侯相朝惟著臨朝聽事之服山川所不過則不告
  曾子問曰並有䘮如之何何先何後孔子曰𦵏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先重而後輕禮也自啓及𦵏不奠行𦵏不哀次反𦵏奠而后辭扵殯遂脩𦵏事其虞也先重而後輕禮也
  此言並有䘮𦵏之事也次謂大門外之右平時待賔之處殯鄭注當為賔今如字曾子問人生或不幸同時而有父母或祖父母之䘮其先後之次當何如孔子曰以父母言之𦵏先輕而後重奠先重而後輕禮也自母啓殯以至扵𦵏皆不設奠行𦵏之時柩車出大門即行不以悲哀不忍之故暫停扵次為父䘮在殯也𦵏母而反設啓殯之奠以告扵父遂營𦵏父之事其虞祭也必先父而後母禮也皇氏曰𦵏是奪情故從輕者為首奠是奉養故令重者居先案孔疏云不奠謂不奠父而唯設母啓殯朝廟祖遣之奠是奠先輕也疑經謂母自啓及𦵏諸奠皆不設而遂行𦵏并門外亦不哀次是謂𦵏先輕可辭扵殯即啓殯之奠
  孔子曰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非宗子雖無主婦可也此言宗子宗婦之重也宗子大宗也孔子言凡人年六十無妻者不復娶惟宗子不然雖七十無無主婦蓋族人之婦不可以無所統若非宗子則雖無主婦可也程子曰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此謂承祭祀也孔氏曰此亦謂大宗之無子孫及有而年幼者否則可以傳繼曲禮七十老而傳是也
  曾子問曰将冠子冠者至揖讓而入聞齊衰大功之䘮如之何孔子曰内䘮則廢外䘮則冠而不醴徹𩜹而埽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則廢
  此言冠子逢䘮之事也冠者謂賔與賛禮之人内䘮同門也曾子問曰如将冠子賔與賛者已及門與主人揖讓以入矣主人忽聞齊衰大功之䘮則将如之何孔子言若門内之䘮則廢而不行以冠禮行扵廟吉凶不可同處也若門外之䘮則可以冠但禮至三加之後應設醴以禮冠者今則三加而不醴徹去待賔之𩜹埽除舊位使潔浄更新然後即位而哭如賔與賛者未至則廢也方氏慤曰冠禮内䘮則廢義有所屈也外䘮則冠義有所伸也然雖冠而不醴以變常而為之殺也
  如将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小功之䘮則因䘮服而冠除䘮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賜諸侯大夫冕弁服扵大廟歸設奠服賜服扵斯乎有冠醮無冠醴父沒而冠則已冠埽地而祭扵禰已祭而見伯父叔父而后饗冠者
  此言将冠未及期日而遭䘮之禮並及父沒後之冠禮也酌而無獻酬曰醮冠禮醴重而醮輕醴亦無酬酢而異者三加之後總行一醴醮則每一加行一醮凡三醮也孔子既答曾子之問又言将冠子未及期日而遭齊衰大功小功之䘮則因著䘮服而加䘮冠以其俱為成人之服也曾子問他日除䘮之後不更改易而行吉冠之禮乎孔子答云諸侯及大夫有幼弱未冠總角從事至當冠之年因朝天子而天子賜以或冕或弁之服扵大廟受賜者榮君之賜歸設奠告廟服所賜之服扵是時惟有冠醮無冠醴若改冠則當醴之今既不醴是不改冠也惟孤子除䘮而冠冠之日主人紒而迎賔已冠則埽地而祭扵禰廟已祭而見伯父叔父乃饗冠賔及賛者葢已除䘮而用吉禮也案内則二十而冠左傳言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後生子是冠之年無定也夏小正二月綏多士女注謂可冠昏而士冠禮言夏葛屨冬皮屨是冠之月無定也記言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已雖小功卒哭而冠是齊功之䘮不因䘮冠也上節已及期日尚不因䘮而冠况未及期日乎惟父母之䘮年幾二十不忍以未成人之服服其親可因䘮而冠故曰以䘮冠者惟三年之䘮可也成王年十四居䘮眀年六月既𦵏乃冠此記又有父沒而冠之禮是父母之䘮亦不盡因䘮而冠則齊功可知當闕疑以俟知者
  曾子問曰祭如之何則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聞之小祥者主人練祭而不旅奠酬扵賔賔弗舉禮也昔者魯昭公練而舉酬行旅非禮也孝公大祥奠酬弗舉亦非禮也
  此言䘮祭簡畧之事也練小祥祭也不旅不旅酬也奠酬扵賔奠其酬爵扵賔前也孝公隐公之祖曾子問曰祭而旅酬禮也如之何則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是惟小祥之祭為然聞之小祥主人練祭但致爵扵賔賔不舉此爵而行旅酬禮也若大祥則可矣昔者魯之先君如昭公方練祭而即舉酬行旅非禮也孝公已大祥而猶奠酬弗舉亦非禮也案鄭注奠無尸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無無算爵彌吉也致爵者特牲禮尸止爵之後主婦致爵扵主人主人致爵扵主婦也主人西階上獻賔賔卒爵主人酌酢北面酬賔賔奠觶扵薦南主人獻長兄弟衆兄弟内兄弟畢兄弟弟子舉觶扵長兄弟如主人酬賔儀賔乃取所奠觶扵阼階前酬長兄弟長兄弟扵西階前酬衆賔衆賔及衆兄弟交錯以辯所謂旅酬也旅酬之後賔弟子兄弟弟子洗酌扵尊各舉觶扵其長賔取觶酬兄弟之黨長兄弟取觶酬賔之黨所謂無算爵也
  曾子問曰大功之䘮可以與扵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豈大功耳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曾子曰不以輕服而重相為乎孔子曰非此之謂也天子諸侯之䘮斬衰者奠大夫齊衰者奠士則朋友奠不足則取扵大功以下者不足則反之
  此言為死者服還得為死者饋奠之事也饋奠奠扵殯也大夫朔望皆有奠士惟月朔其禮盛故執事者衆反者反而上也曾子問大功之䘮可以與他人饋奠之事乎孔子言豈但大功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蓋據為所服者饋奠而言曾子不悟此㫖乃曰不太輕已之服而重扵為他人乎孔子答云非此為他人之謂也凡殯奠主人悲哀故不親奠天子諸侯之䘮諸臣皆斬衰則斬衰者奠大夫則兄弟之服齊衰者奠士則朋友奠若人不充數則取大功以下又不足則反取大功以上之人也孔疏云大夫子及家臣皆斬衰子不親奠家臣辟天子諸侯不得饋奠故惟遣兄弟之服齊衰者奠士位卑不嫌敵君故遣僚屬奠僚屬弔服加麻則朋友也或曰不足則反之謂相授扵階上復出取也公食大夫禮先者反之
  曾子問曰小功可以與扵祭乎孔子曰何必小功耳自斬衰以下與祭禮也曾子曰不以輕䘮而重祭乎孔子曰天子諸侯之䘮祭也不斬衰者不與祭大夫齊衰者與祭士祭不足則取扵兄弟大功以下者
  此言為所服者得與扵祭而并釋輕䘮重祭之疑也祭謂虞與卒哭之祭曾子問若已有小功之䘮可以與扵祭乎孔子仍據所服者答之言何但小功自斬衰以下與祭禮也曽子曰不太輕䘮而重祭乎不知使服重者與䘮祭正所以重䘮也故孔子暁之曰天子諸侯之䘮祭也不斬衰者不與大夫則齊衰者與士祭若不足則取扵兄弟大功以下者孔疏云知與祭為虞卒哭時非練祥者士練祥之祭大功之服已除不得云取扵兄弟大功以下者其天子諸侯則練祥時猶斬衰與祭也
  曾子問曰相識有䘮服可以與扵祭乎孔子曰緦不祭又何助扵人曾子問曰廢䘮服可以與扵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説衰與奠非禮也以擯相可也
  此申言有䘮服者不得與祭也祭謂吉祭廢猶除也曾子問若相識之人有祭事而已有䘮服可以助為之執事否孔子言己有緦麻之服服之輕者也尚不得自祭其宗廟又何得助他人之祭乎又問䘮服始除或可以與扵在殯饋奠之事乎孔子言方説衰即與奠是忘哀太速非禮也若以擯相則非行事之正其或可也案曾子以凶事相因疑得助奠而孔子以非禮斷之知除服猶不得相為則知有䘮服者决不可與扵他人之祭矣
  曾子問曰昏禮既納幣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則如之何孔子曰壻使人弔如壻之父母死則女之家亦使人弔父䘮稱父母䘮稱母父母不在則稱伯父世母壻已𦵏壻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䘮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弗敢嫁禮也壻免䘮女之父母使人請壻弗取而后嫁之禮也女之父母死壻亦如之
  此論昏娶遭䘮之事也吉日謂昏期也某之子某字是伯父之名使某致命某字是使者之名曾子問昏禮既納幣有吉日矣而女之父母死則處之當如何孔子言此時壻當使人往弔如壻之父母死則女之家亦然凡弔彼為父䘮則此稱父名彼為母䘮則此稱母名若父母不在則稱伯父世母壻已𦵏其親而嘉期尚逺則壻之伯父使使者致還其許昏之命扵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䘮恐繼此不得復為兄弟故使某致命言兄弟者夫婦有兄弟之義不曰夫婦者未成昏嫌也女氏聞命許諾而不敢嫁其女禮也壻既免䘮女之父母使請成昏壻猶弗取而後以女歸之禮也女之父母死則致命扵男氏者禮亦如之羅氏欽順曰壻弗取免䘮之初不忍遽從吉也女氏再請壻曰有先人之好在又重之以嘉命敢不敬從而后嫁之所謂有故二十三年而嫁也案此與舊説異而扵義為長壻弗取者猶戚戚乎爾葢不親迎也
  曾子問曰親迎女在塗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縞總以趨䘮女在塗而女之父母死則女反
  此言逆女在塗者遭䘮之變也服嫁服也衣與裳相連而前後深邃曰深衣縞白絹也總束髪也曾子問親迎女既在塗若壻之父母死則處之當如何孔子言女當改其嫁服用布為深衣縞為總以奔舅姑之䘮若女在塗而女之父母死則女反鄭氏曰布深衣縞總婦人始䘮未成服之服也女反奔䘮服期案既嫁之女所以降其父母之本服者義無兩重也若在塗而反則猶未嫁也鄭注以為服期疑未是
  如壻親迎女未至而有齊衰大功之䘮則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扵外次女入改服扵内次然後即位而哭曾子問曰除䘮則不復昏禮乎孔子曰祭過時不祭禮也又何反扵初
  此言處䘮與昏之禮也曾子問如壻親迎在塗女未至而壻家有齊衰大功之䘮則處之當如何孔子言男不入大門改其親迎之服服深衣扵門外之次女入大門改其嫁服服深衣扵門内之次改服畢然後即位而哭曾子問如是則昏禮燕飲停矣除䘮之後不可復乎孔子言祭重而昏輕祭過時即不復祭者禮也况輕者豈可反扵初乎案除䘮不復昏禮黄氏以終廢見舅姑與廟見為疑所謂禮者注云同牢饋饗相飲食之道非廟見及見舅姑之禮也
  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燭思相離也取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三月而廟見稱來婦也擇日而祭扵禰成婦之義也
  此言昏禮之重也孔子言昏禮者女之終婦之始也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當其嫁女則其家三夜不息燭者以思相離不能寝寐故也男子生而願為之有室當其取婦則其家三日不舉樂者以思嗣親不無感傷故也成昏之眀日婦見舅姑若舅姑已沒則三月見扵廟祝辭稱曰某氏來婦言來為婦也必擇吉廟見以祭者以婦應供養舅姑故成其生時盥饋之義也案舅姑有偏沒者崔氏曰厥眀婦盥饋扵其存者三月廟見扵其亡者此皆謂適婦若庶婦則不饋亦不廟見張子曰古者婦三月而後廟見女家馬亦必三月而後反此則慎重服事祖考其可以事宗廟與否扵此時决之也
  曾子問曰女未廟見而死則如之何孔子曰不遷扵祖不祔扵皇姑壻不杖不菲不次歸𦵏扵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
  此言未成為婦者既死之禮也皇大也曾子問女若未及廟見而死則處之當如何孔子言是則不𨗇柩而朝扵祖廟亦不祔主扵祖姑之廟壻為之服齊衰而不杖不草屨不别處哀次仍歸𦵏扵女氏之黨以示未廟見者未得成其為婦也或曰此未廟見而死謂舅姑皆沒者若舅姑存則厥眀見扵舅姑舅姑醴婦而授之室不可謂未成婦也死當𦵏扵男之黨
  曾子問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弔既𦵏而除之夫死亦如之
  此言女子昏禮之變也曾子問取女有吉日矣而女死則處之如何孔子言壻當齊衰而弔以曾請期也既葬則除之未成婦也若有吉日而夫死則女亦如之案鄭注謂女服斬衰或謂女在家從父禮不貳斬亦當齊衰也三月未廟見尚曰未成婦方有吉日而死即服之哭之扵義為疑
  曾子問曰䘮有二孤廟有二主禮與孔子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未知其為禮也昔者齊桓公亟舉兵作偽主以行及反藏諸祖廟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䘮之二孤則昔者衛靈公適魯遭季桓子之䘮衛君請弔哀公辭不得命公為主客入弔康子立扵門右北面公揖讓升自東階西鄉客升自西階弔公拜興哭康子拜稽顙扵位有司弗辯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過也
  此言䘮不得有二孤廟不得有二主也亟數也曾子問䘮有孤廟有主禮也䘮有二孤廟有二主亦禮也與孔子言在天無二日在土無二王祭之嘗禘郊社其尊無二上眀乎廟之必無二主則無疑扵䘮之必無二孤矣我未知其為禮也古禮師行必載遷廟之主扵齊車示有所尊也昔齊桓公亟舉兵作假主以行反而藏之祖廟廟有二主實自桓公始也至扵䘮之二孤則昔者衛靈公適魯遭季桓子之䘮衛君請弔哀公既辭之而不獲命遂為主客入弔則主宜拜賔康子尊卑不等但當哭踊而已乃立扵門右北面當公揖讓升自東堦西鄉客升自西階弔公拜哭之時而亦拜稽顙扵位有司弗能辨也今之二孤則自季康子之過也案注疏鄰國之君弔賔主尊卑宜敵故君為主唯君答拜若康子者君弔其臣之禮也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必以𨗇廟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守以遷廟主行載于齊車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廟之主以行則失之矣當七廟五廟無虛主虛主者惟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與祫祭扵祖為無主耳吾聞諸老耼曰天子崩國君薨則祝取羣廟之主而藏諸祖廟禮也卒哭成事而后主各反其廟君去其國大宰取羣廟之主以從禮也祫祭扵祖則祝迎四廟之主主出廟入廟必蹕老耼云
  此言行師而載七廟主之非也齊車金路也曾子問古者天子親征其師必載𨗇廟之主行乎孔子言非獨行師也天子巡守必以𨗇廟主行載扵齊車凡事稟命所以眀有尊也今乃取七廟之主以行則失之矣葢天子七廟諸侯五廟皆無虚主虚主者唯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與祫祭扵祖為然可老耼為多聞古禮者吾聞之天子崩國君薨則祝取羣廟之主藏諸祖廟以䘮三年不祭且象生者為凶事而聚集也至卒哭成事改題而後各反其廟若諸侯大去其國則大宰取羣廟之主皆行不敢棄其先祖也諸侯祫祭扵祖則祝迎髙曾祖禰入大祖之廟主之出入必蹕止行人而不敢瀆即天子可知矣葢老耼之云如此案吳氏澄曰𨗇廟主謂祔禰時所遷主在昭廟穆廟之上最尊親者也君将出行徧告有廟之諸主又特告此無廟之一主而載之以行必扵齊車者方氏慤謂有齊敬之心是也
  曽子問曰古者師行無𨗇主則何主孔子曰主命問曰何謂也孔子曰天子諸侯将出必以幣帛皮圭告于祖禰遂奉以出載于齊車以行每舎奠焉而後就舎反必告設奠卒斂幣玉藏諸兩階之閒乃出葢貴命也此言無𨗇主者奉命以行之禮也曾子問古者師行必載遷主固也若無當毁之廟則将何主乎孔子曰是則主命焉耳曾子問曰何謂也孔子曰凡天子諸侯将出必以幣帛皮圭告于在廟之祖彌告訖遂奉此幣玉以出載扵齊車以行是則已受命而神實憑之每至停舎之處先以脯醢奠此幣玉而后就舎反必告扵廟設奠既卒然後斂此幣玉埋諸兩階之問乃出葢貴此主命故也黄氏震曰主命者主在廟而受其命以行不以主行也益可見齊桓作偽主之為非禮矣
  子㳺問曰䘮慈母如母禮與孔子曰非禮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昔者魯昭公少䘮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䘮之有司以聞曰古之禮慈母無服今也君為之服是逆古之禮而亂國法也若終行之則有司将書之以遺後世無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練冠以燕居公弗忍也遂練冠以䘮慈母䘮慈母自魯昭公始也
  此言諸侯之子扵慈母無服之事也天子練冠以燕居鄭注謂庶子王為其母攷家語作古者天子䘮慈母練冠以燕居子㳺問䘮慈母一如母之服禮有之與孔子言此非禮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乃君命所使教子者也何服之有乎昔者魯昭公少䘮其母有慈母者性行良善及其死也公弗忍而欲䘮之有司據禮以諫曰古禮慈母無服今君而乃為之服是逆古禮而亂國法也君舉必書若終行之則有司将書之以遺後世無乃不可乎昭公曰古者天子練冠以燕居葢是慈母之服公固弗忍也遂練冠以䘮慈母䘮慈母乃自魯昭公始也案禮言慈母有三條一則妾子無母使妾之無子者養之命為子母服以三年䘮服齊衰章所言慈母如母是也二則嫡妻子無母使妾養之雖均乎慈愛但嫡妻之子妾無為母之義而恩深事重故服以小功䘮服小功章所以不直言慈母而云庶母慈已者眀異扵三年之慈母也其三則是無服者内則所云擇扵諸母與可者使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保母無服則此慈母亦無服孔子言君命所使教子者是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二
  曾子問
  曽子問曰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四請問之曰大廟火日食后之䘮雨霑服失容則廢如諸侯皆在而日食則從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與其兵大廟火則從天子救火不以方色與兵曾子問曰諸侯相見揖讓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六請問之曰天子崩大廟火日食后夫人之䘮雨霑服失容則廢此言行禮有故而不得終之事也旅見衆見也色衣之色也東方諸侯衣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黒兵則東方用㦸南方矛西方弩北方盾中央用鼓曾子問若諸侯衆見天子已入門而不得終禮其廢者有幾孔子言有四曾子請問之孔子言如大廟火日食后之䘮雨霑服失容則旅見之禮廢日食乃天變之大者其象為陰侵陽諸侯皆在則從天子救日各以其
  方色與其兵示奉時事有所討也若天子之大廟火則諸侯亦從天子救之不以方色倉猝不及備也不以兵無所用兵也曾子又問若諸侯相見既揖讓入門而不得終禮其廢者有幾孔子言有六曾子請問之孔子言如天子崩君之大廟火日食后及夫人之䘮雨霑服失容則相見之禮廢焉矣
  曾子問曰天子嘗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陳天子崩后之䘮如之何孔子曰廢曾子問曰當祭而日食大廟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已矣如牲至未殺則廢
  此言有故廢祭之事也接㨗也曾子問若天子有嘗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陳設矣而適逢天子崩后之䘮則處之當如何孔子言此惟有廢禮而已曾子又問簠簋既陳猶祭前也若當祭而適有日食大廟火之變則其祭也如之何孔子言牲如己殺則减畧節文務在速祭而已矣如牲至而猶未殺則廢以有事扵日與廟也案接祭取速祭之義扵日食而郊社五祀固有可行若大廟方當禘祫而火則以救火遷主為急祭似當廢也
  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其祭也尸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已矣自啓至于反哭五祀之祭不行已𦵏而祭祝畢獻而已
  此言五祀之祭之變禮也侑勸也酳食畢而以酒嗽口也孔子言五祀外神不可以私䘮久廢其祭惟天子崩未殯則其祭不行俟殯訖而後祭其祭也迎尸入坐尸三飯巫祝不更勸侑使滿常數攝主酌酒酳尸尸卒爵而不酢如是則止矣此殯後祭五祀之禮也自啓殯往𦵏至扵反哭亦不祭五祀俟𦵏訖而後祭自獻祝以上其禮皆行惟獻佐食以下仍闕此又𦵏後祭五祀之禮也案天子諸侯之祭禮亡今以大夫少牢士特牲之禮推之士祭尸九飯大夫祭尸十一飯則諸侯之祭十三飯天子之祭十五飯也不言嘗禘郊社者三年之䘮嘗禘不行而祭必俟吉若天地社稷則既殯之後未𦵏之前皆越紼而行事無殺禮故也
  曾子問曰諸侯之祭社稷俎豆既陳聞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如之何孔子曰廢自薨比至于殯自啓至于反哭奉帥天子
  此言諸侯當祭遭變之禮也比及帥循也曾子問若諸侯之祭社稷俎豆既陳設矣而適聞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則處之當如何孔子言此惟有廢禮而已自薨以及扵殯自啓以至扵反哭皆率循天子殯後𦵏後祭五祀之禮案不言郊禘諸侯不得郊與大禘也
  曾子問曰大夫之祭鼎俎既陳籩豆既設不得成禮廢者幾孔子曰九請問之曰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君之大廟火日食三年之䘮齊衰大功皆廢外䘮自齊衰以下行也其齊衰之祭也尸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已矣大功酢而已矣小功緦室中之事而已矣士之所以異者緦不祭所祭扵死者無服則祭
  此言大夫士當祭遭變之禮也曾子問若大夫有宗廟之祭鼎俎既陳籩豆既設而不得成禮其廢者有幾孔子言有九曾子請問之孔子言如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君之大廟火日食三年之䘮齊衰大功此九者禮皆廢惟門外之䘮自齊衰以下皆行以地異而服稍輕也其齊衰之祭也尸入三飯祝不復侑主人酌酒酳尸尸不更酢主人如是則止矣大功服輕其禮稍備至十一飯之後主人酳尸尸酢主人則止矣小功緦又輕其禮較備維時尸祝佐食俱在室中至十一飯之後主人行獻尸獻祝獻佐食之事則止矣士又異扵大夫雖緦麻亦不祭所祭者惟扵死者無服則祭案所祭扵死者無服鄭注謂若舅舅之子從母昆弟疏謂已雖服緦扵祖禰則無服皇氏侃曰從母雖扵己小功扵父則無服亦不廢祭推此則如繼父無後者為之期亦不廢已之祖禰之祭
  曾子問曰三年之䘮弔乎孔子曰三年之䘮練不羣立不旅行君子禮以飾情三年之䘮而弔哭不亦虚乎此言有重服者不得弔人之事也曾子問人子在三年䘮服之中可以弔哭扵人乎孔子言三年之䘮即至扵小祥練祭猶不羣而立旅而行為其苟語忘哀也君子之行禮也以飾情故内外欲其相副苴衰絰杖為至痛飾也若三年之䘮而弔哭不已失之虛妄乎葢弔哭宜哀忘己哀則服為虛若心存己哀而往哭又扵弔為虛也豈所謂禮以飾情者乎
  曾子問曰大夫士有私䘮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䘮服扵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扵是乎有過時而弗除也君之䘮服除而后殷祭禮也曾子問曰父母之䘮弗除可乎孔子曰先王制禮過時弗舉禮也非弗能勿除也患其過扵制也故君子過時不祭禮也
  此言親䘮弗除之事也曾子問大夫士有親䘮可以除之矣而適逢有君服焉則其除之也當如何孔子言有君䘮服扵其身即不敢為親成服夫初䘮尚不得成服而終䘮又何除焉此所以雖過時而弗除也至君服既除然後舉行殷祭禮也曾子問父母之䘮本屬至痛今因有君服而遂弗除以致其終身之憂不亦可乎孔子言先王制禮各以其時過時弗追舉者禮也君子居父母之䘮非弗能過扵哀而勿除也恐其踰禮制而不敢也故四時之祭過則不復追祭者禮也案殷祭孔疏謂小大祥祭張氏謂宗廟之盛祭觀下經有殷事則歸是月朔月半薦新之奠皆不廢即不廢二祥之祭可知葢祭是孝子存親之心所謂祭不為除䘮是也此殷祭當是新主初入廟之祭天子諸侯因乎禘祫大夫士亦必辯祭其髙曾祖禰故謂之殷祭過時弗舉過時不祭言禮有所止以見䘮服不可不除之意
  曾子問曰君薨既殯而臣有父母之䘮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居于家有殷事則之君所朝夕否曰君既啓而臣有父母之䘮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哭而反送君曰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䘮則如之何孔子曰歸殯反于君所有殷事則歸朝夕否大夫室老行事士則子孫行事大夫内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
  此言臣子扵君親之䘮當各致其哀而曲盡其禮也殷事朔望及薦新之奠也曽子問如君薨既殯臣在朝夕哭臨之位矣而忽遭父母之䘮則處此當如何孔子言此時當歸家治䘮惟君有朔望薦新之奠乃之君所朝夕則否又問如君既啓殯臣在送𦵏之列矣而忽遭父母之䘮則處此當如何孔子言此時當歸哭親䘮復反而送君之𦵏俟𦵏畢乃歸治䘮事又問如臣扵君䘮未殯而忽遭父母之䘮則處此當如何孔子言人君五日而殯此時當歸殯其親而後反扵君所家有殷事則暫歸扵家尋常朝夕之奠不親涖而使人攝之大夫則室老行事士則子孫行事若大夫往君所其内子為君殷事亦必之君所唯朝夕則否鄭注居家者因其哀後隆扵父母歸哭者服君服而歸不敢私服君未殯而有父母之䘮其哀雜則主扵君内子大夫妻也妻為夫之君如婦為舅姑服齊衰賀氏循曰君不厭臣故君殯而父母䘮有歸之義案此章舊説悉以君親對推之而亦不盡然葢䘮以未殯既殯既啓為三節未殯則尸露既啓則棺露最為嚴急之時惟既殯差緩耳殯前襲斂諸事是附扵身者必誠必信故君之殯君之子親之而臣特從之父母之殯則必其子親之若如孔疏臣有父母之䘮未殯而有君䘮去君殯日雖逺秖得待殯君訖而還殯父母将恐尸蟲出户而抱痛無窮揆之不奪人䘮之義其不然審矣
  賤不誄貴幼不誄長禮也唯天子稱天以誄之諸侯相誄非禮也
  此言諡由尊者出之事也誄以定諡諡必由尊者而後定則名分正而美惡皆得其實是故賤不誄貴者之行幼不誄長者之行禮也天子至尊無二故大臣扵南郊必稱天以諡之自天子而外若諸侯以同等相誄即非禮也而况賤之扵貴幼之扵長乎葢誄者累列其生時行迹以作諡也大夫請扵諸侯諸侯請扵天子天子則若受命扵天然亦有誄而不諡者鄭注特從其多者言之
  曾子問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從君薨其入如之何孔子曰共殯服則子麻弁絰疏衰菲杖入自闕升自西階如小斂則子免而從柩入自門升自阼階君大夫士一節也
  此言君䘮外歸之事也椑親身棺也闕謂毁宗也所毁宗殯宫門西邊牆也曾子問國君以事出疆必為三年之戒備而以椑從君薨扵外則其入當如之何孔子言其時若已大斂而供殯服則子從柩宜著麻弁環絰疏衰藨屨苴杖柩毁宗而入升自賔位之西階此葢親将殯而以事神之禮事之也如方小斂則子首唯著免身亦惟著布深衣以從柩而其入自門升自主位之阼階此則親未在棺而以事生之禮事之矣凡此乃君與大夫士之達禮無異節也鄭注殯服謂布深衣苴絰散帶垂殯時主人所服共之以待其來也其餘殯事亦皆具焉麻弁絰者布弁而加環絰也布弁如爵弁而用布升自西階於此正棺而服殯服既塗而成服君已小斂主人布深衣不括髪者行逺不可無飾案周人大斂扵阼故既小斂則升自阼階以便大斂殯扵西階故既大斂則升自西階以就殯
  曾子問曰君之䘮既引聞父母之䘮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而歸不俟子曽子問曰父母之䘮既引及塗聞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改服而往
  此言送𦵏聞䘮之事也封窆同曾子問有如君之䘮既引矣而臣忽聞父母之䘮則處此當如何孔子言此時惟有遂送君柩既窆即歸不待嗣君既返而後返也又問如父母之䘮既引及塗矣而忽聞君薨則處此當如何孔子言此時惟有遂送親柩既窆即改去所著之免括髪徒跣布深衣扱上衽而往不敢以私䘮之服䘮其君也
  曾子問曰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扵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
  此言宗子祭用大夫牲之事也大夫之牲以少牢為上故曰上牲孝子謂宗子介子謂庶子介副也不言庶使若可以祭然曾子問如宗子為士而庶子為大夫則其祭也如之何孔子言為庶子者當以應用之上牲而就祭扵宗子家之廟祝辭則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歳之常事所以貴禄而重宗也張子曰宗子為士立二廟支子為大夫當立三廟是曾祖之廟為大夫立不為宗子立眀矣然不可二宗别統故其廟亦立扵宗子之家
  若宗子有罪居于他國庶子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攝主不厭祭不旅不假不綏祭不配布奠扵賔賔奠而不舉不歸肉其辭于賔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使某辭
  此言庶子攝祭之禮也厭厭飫神也假當作嘏謂祝致福慶之辭綏周禮作墮尸即席取菹㨎扵醢祭扵豆間及祭黍稷肺今尸自綏祭而主則否也辭猶告也孔子言若或宗子有罪居扵他國而庶子為大夫其祭也祝辭則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歳之常事凡禮之畧扵宗子有五焉尸起佐食徹薦爼設扵西北隅謂之改饌所以飫神今攝主不厭祭謙退似若神未厭飫然也避正主故不旅酬不受嘏不綏祭當祭之初尸未入祝必告神曰孝孫某薦歳事扵皇祖伯某以某妃配今不敢備禮故祝辭不及配也所謂不旅者主人酬賔之時既布奠爵扵賔爼之北賔坐取此爵奠扵爼南即不舉之以酬兄弟助祭之賔亦不歸以爼肉宿賔之辭曰宗兄宗弟宗子以在他國不得親祭故使某辭葢與宗子為列則曰宗兄宗弟昭穆異者曰宗子也案以祭之次序而言當云不配不綏祭不嘏不旅不厭祭此從祭末至祭初逆陳之見攝主非正也鄭注云厭有陰有陽迎尸之前為陰厭尸謖之後為陽厭此不厭不陽厭也攷特牲少牢禮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饗是饗神也尸謖之後徹薦爼敦設扵西北隅是改饌也饗神改饌皆以飫神鄭注訓為厭飫是也即以為陰厭陽厭則儀禮並無眀據下經云祭殤必厭葢弗成也孔子眀言厭祭為殤設也宗子之殤有陰厭凡殤與無後者有陽厭孔子特為曾子言之非謂凡吉祭皆有陰厭陽厭也吉祭之饗神改饌謂之厭祭可也謂之陰厭陽厭不可也
  曾子問曰宗子去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請問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為壇以時祭若宗子死告扵墓而後祭扵家宗子死稱名不言孝身沒而已子㳺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義也今之祭者不首其義故誣扵祭也
  此言重祭之事乃支子不祭之變禮也若義之若順也首本也曾子問如宗子去在他國不識庶子無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言家有子孫不可乏祀其祭宜哉曽子又請問祭之禮當如何孔子言庶子無爵不得祭扵宗子家之廟亦不敢自祭扵家但當望墓為壇以時致祭若宗子死則庶子告扵墓而後得以祭扵家祝辭稱子某而不稱孝子某庶子沒則稱名之禮扵是而止葢其子為庶子之適子祭禰之時可稱孝也子㳺之門人有庶子祭者皆用此禮是順古義也今之祭者不本此義而率意行之故秖見其誣扵祭也案鄭注言祭扵家容無廟也謂宗子無爵不立廟或宗子無罪居他國先以廟從也方氏慤曰庶殺扵適賤殺扵貴禮之常也庶子無爵則非適非貴故雖可祭而又殺焉葢聖賢之論宗法其謹如此
  曾子問曰祭必有尸乎若厭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䘮者必有尸尸必以孫孫幼則使人抱之無孫則取扵同姓可也祭殤必厭葢弗成也祭成䘮而無尸是殤之也此言祭必有尸之事也曾子疑立尸而祭無益死者故問祭必合有尸乎若不立尸而厭祭亦可乎葢祭初尸未入祭末尸既起是厭祭無尸也孔子言祭成人而死者必有尸以成人威儀具備宜立尸以象之也尸必以孫孫幼則使人抱之若無孫則取扵同姓孫行之適者惟祭殤不立尸而厭祭以其未有成人之威儀也若祭成䘮而無尸是以殤待之矣其可乎徐氏師曽曰祭成人則既有尸而又厭祭殤則但有厭而無尸
  孔子曰有陰厭有陽厭曽子問曰殤不祔祭何謂陰厭陽厭孔子曰宗子為殤而死庶子弗為後也其吉祭特牲祭殤不舉無肵爼無𤣥酒不告利成是謂陰厭凡殤與無後者祭扵宗子之家當室之白尊于東房是謂陽厭
  此言祭殤之禮也陰者室西南隅謂之奥以其幽暗故曰陰陽者室西北隅謂之屋漏正與牖對以其光眀故曰陽祔當為備肵敬也利猶養也謂共養之禮已成也孔子言祭殤之禮有厭扵陰幽者有厭扵陽眀者曽子問祭殤禮畧何以備此兩厭乎孔子言是葢殤而分為之祭非殤而備為之祭也殤有宗子庶子之不同宗子雖尊殤則無為父之道而庶子不為之後也但其卒哭後之吉祭不用祭殤之特豚而從成人之特牲以隆之而已至平時祭殤之禮所殺扵成人者有四焉凡祭佐食者舉肺脊以授尸祭而食之今祭殤無尸故不舉凡尸食之餘主人敬尸而歸之肵爼今無尸故無肵爼太古以水行禮後世重古而設之名為元酒今以殤降故無元酒凡事尸禮畢出立户外祝東面告利成遂導尸以出今無尸故亦不告是之謂祭殤之陰厭以其在室中陰暗之處厭之也其他庶殤及庶子之無子孫者若是宗子大功以内之親則扵宗子家之祖廟祭之與祭宗子之殤畧同惟其祭必當室中眀白之處尊扵東房與宗子之殤為異是之謂祭殤之陽厭也程子曰無服之殤不祭下殤之祭終父母之身中殤之祭終兄弟之身長殤之祭終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無後者終兄弟之孫之身此皆以義起也張氏曰室以奥為尊故宗子之殤厭扵奥方氏慤曰陽尊陰卑宗子之殤曰陰厭而凡殤曰陽厭者鬼神尚幽暗故也
  曽子問曰𦵏引至于堩日有食之則有變乎且不乎孔子曰昔者吾從老耼助𦵏扵巷黨及堩日有食之老耼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聽變既眀反而后行曰禮也反𦵏而丘問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已之遲數則豈如行哉老耼曰諸侯朝天子見日而行逮日而舎奠大夫使見日而行逮日而舎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見星而行者惟罪人與奔父母之䘮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見星也且君子行禮不以人之親痁患吾聞諸老耼云
  此言𦵏引至途而逢日食之事也堩道也凡柩北面而出道右謂道東反復也數速同安知其不見星謂日食既而星見則昏暗中恐有姦慝也痁病也曾子問如𦵏引至塗而值日食則将變常禮而且止乎且不變而遂行乎孔子言吾嘗見其事矣昔者從老耼助𦵏扵巷黨及堩逢日食老耼因令某止柩以就道右并止哭以待日之變動俟日光復常而後行葢以為此禮也反自𦵏所而某問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而貴乎速𦵏者也今也日有食之而不知其食已之遲速則豈若遂行之為愈哉老耼曰凡諸侯之朝天子必見日而行逮日止舎而設奠扵行主大夫之奉使亦見日而行逮日而舎皆以防患也故柩亦不蚤出不莫宿其有見星而行者惟罪人與奔父母之䘮者乎若日食而既安知其不見星而如之何其可行也且君子助人行禮不可使人之親或病扵患難吾聞諸老耼如此云張子曰豫備深思之道也
  曾子問曰為君使而卒扵舎禮曰公館復私館不復凡所使之國有司所授舎則公館已何謂私館不復也孔子曰善乎問之也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館公館與公所為曰公館公館復此之謂也
  此言使臣客死招魂之事也曾子問如臣為君出使他國而卒扵舎禮有公館復私館不復之文凡國之待使臣而為有司所授之舎即公館已何以有私館而謂之私館不復也孔子曰禮固有難眀者善乎子之問也其有非君命所使而卿大夫士之家私相停舎者曰私館若公家所造之館與公命所使停舎之處則曰公館禮云公館復此之謂也方氏慤曰聘禮卿館扵大夫大夫館扵士凡公命所使舎客者即公所為也
  曽子問曰下殤土周𦵏于園遂輿機而往塗邇故也今墓逺則其𦵏也如之何孔子曰吾聞諸老耼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殤也墓逺召公謂之曰何以不棺斂扵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扵周公周公曰豈不可史佚行之下殤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
  此言𦵏下殤之事也土周一名堲周輿猶抗也與舁同義機者輿尸之牀無足以繩絚其中央又以繩從兩旁鈎之史佚周初良史曾子問周人以夏后氏之堲周𦵏下殤扵園中但以衣斂尸而置扵機不用車載衆手舁之以往惟塗邇故也若去墓之塗逺而不用棺不用車似若不可不識其𦵏也當如之何孔子言吾嘗聞其事扵老耼矣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殤也𦵏而墓逺方疑扵舁尸之不可而召公勸之曰何不棺斂扵宫中而以車行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為之言扵周公周公曰何不可者葢禮有從權而無害扵義故史佚行之是下殤之用棺而衣之棺之自史佚始也戴氏徳曰七歳以上至生三月殤之以日易月哭之朝夕𦵏扵園既𦵏止哭不飲酒食肉董氏曰以日易月謂本期易以二十五日本大功易以十三日
  曽子問曰卿大夫将為尸扵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内䘮則如之何孔子曰出舎扵公館以待事禮也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驅
  此言為尸敬尸之事也弁爵弁也凡尸服死者之上服今為君尸而弁冕者以君之先世或有為大夫士者故也曽子問若卿夫夫将為尸扵公已受君命而齊戒越宿矣而有齊衰門内之䘮則處之當如何孔子言當出舎扵公館以待行事事畢然後歸哭而不以凶干吉者禮也因言尸既弁冕而出卿大夫士遇之皆下車尸亦必式而禮之出必有前驅為辟道也案尸必取扵適不敢以卑者憑吾親也必取適之有爵者不敢以賤者憑吾親也此卿大夫為尸扵公是同姓之公族若士大夫則取適之無爵者辟君也
  子夏問曰三年之䘮卒哭金革之事無辟也者禮與初有司與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䘮既殯而致事殷人既𦵏而致事記曰君子不奪人之親亦不可奪親也此之謂乎子夏曰金革之事無辟也者非與孔子曰吾聞諸老耼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今以三年之䘮從其利者吾弗知也
  此言居䘮奪情之非禮也子夏問人子遭三年之䘮既卒哭而金革之事無敢辭辟者為是禮當然與抑其初或有司逼遣之而然與孔子言在乎夏禮殯後即還其事扵君殷禮則𦵏後而致事記有之三年之䘮君不強其任事以奪人之親臣亦不可干事以自奪其親也其此之謂乎子夏又問然則金革之事無辟也者扵禮非與孔子言吾聞諸老耼曰昔者魯公伯禽以徐戎之難東郊不開卒哭而征之是急王事而有為為之也今居䘮而用兵以逐利者吾不知其何禮也案鄭注致事還其職位扵君周則卒哭而致事孔疏成王即位之時周公猶在此云伯禽卒哭葢母䘮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三
  文王世子
  此篇詳言教世子之法因首述文王之為世子故以名篇
  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雞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内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王季復膳然後亦復初食上必在視寒煖之節食下問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應曰諾然後退
  此言文王之孝行也内豎内庭小臣在察也末猶勿也原再也昔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每日必三不特朝夕二朝而已方雞初鳴即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内豎之直日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必内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若王季
  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歩不能正履以至王季復膳然後文王亦復初平時食上必親察視寒煖之節食下必問親所飲𩜹以知其嗜好又命膳宰勿以所食之餘再進必既諾而後退不敢急於退安也葢由愛慕發於天性故即問安視膳之常節而行之必𦤺其誠此所以為世子萬世法也
  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說冠帶而養文王一飯亦一飯文王再飯亦再飯旬有二日乃閒文王謂武王曰女何夢矣武王對曰夢帝與我九齡文王曰女以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國焉君王其終撫諸文王曰非也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此因文王而及武王之事也帥循也閒瘳也武王事親於文王之道率而行之而不敢有加焉當文王有疾武王常在側至於不說冠帶而養俟文王一飯然後亦一飯文王再飯然後亦再飯葢旬有二日疾乃瘳云文王因問武王曰女有何夢矣武王對以夢天與我九齡文王曰女以為何祥也武王對以西方有九國未賔其為君王終當撫有之兆乎文王曰非也古者謂年為齡齒亦謂之齡言年夀視齒也我年當百以夢言之爾當九十吾與爾三焉故文王至九十七乃終武王則九十三而終案聖人人倫之至故所行者不可以復加文王之止孝武王之逹孝一也與齡之說則於理近誣不必信也
  成王幼不能涖阼周公相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成王有過則撻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為世子也此言周公教成王之事也阼階東階也古者適子冠於阼以著代故繼體臨朝謂之踐阼抗舉也昔成王年幼未能涖阼而行天子之事周公為相輔王踐阼而治天下以其幼而不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故舉世子之法以教伯禽俾王有所視效或王愆於法則撻伯禽以警示之凡此所示之道即文王所以為世子者而王所宜法也案書但言周公位冡宰正百官不言踐阼而治也時成王已弁其非不能涖阼無疑此與明堂位之云皆妄說矣
  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小樂正學干大胥賛之籥師學戈籥師丞賛之胥鼔南
  此承上文而推言教世子及教士之法也學教也士即司徒論俊選而升於學者干盾也戈鉤㦸也羽翟雉之羽籥笛屬東序夏學名周立四代之學故東序為太學也小樂正大胥籥師籥師丞皆樂官賛助也胥即大胥凡教世子及教士必有時焉所以定其志專其業也春夏陽氣發動則教以干戈之武舞秋冬隂氣凝寂則教以羽籥之文舞而皆在於東序其學以干也則掌於小樂正而大胥賛之其學以戈也則掌於籥師而籥師丞賛之當教舞之時胥更擊鼓以為南音之節則聲容備矣案南方之音和平温厚而可以養人之性情詩所謂以雅以南是也舊注以為南夷之樂殆恐未然
  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秋學禮執禮者詔之冬讀書典書者詔之禮在瞽宗書在上庠
  此申言時教之事也瞽宗殷學名上庠虞學名春夏不特教干戈而已因陽用事而更教之以其聲則春誦詩夏調弦大師必詔告於瞽宗以瞽宗乃樂之祖也秋冬不特教羽籥而已因隂用事而更教之以其事則秋學禮有執禮之官詔告之冬讀書有典書之官詔告之禮亦在瞽宗者同於弦誦也書則在上庠者始於唐虞也陳氏祥道曰言書禮則知誦之為詩弦之為樂言弦誦則知禮之為行書之為事意固可以互見也
  凡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禮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大樂正學舞干戚語說命乞言皆大樂正授數大司成論説在東序
  此言先王命官分教之事也養老乞言謂行養老之禮因乞善言也合語謂祭及養老與鄉射郷飲大射燕射之時皆以先王之法合會而相告語也舞干戚即祭禮祭必用舞語說即合語之禮命猶辭也謂乞言之辭命數謂萹章之數凡報本反始而有祭尊年尚徳而有養老乞言援古陳義而有合語之禮其威儀容節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大樂正復就此學舞干戚語說命乞言者而一一授之以數然後大司成舉小樂正所詔之儀節大樂正所授之萹章皆論說之而並在於東序焉葢先王之教甚詳而有序故先之小樂正以習其儀繼之大樂正以考其數終之大司成以究其義理則自淺至深雍容詳盡所以成徳而逹財者在是矣
  凡侍坐於大司成者逺近間三席可以問終則負牆列事未盡不問
  此言國子侍坐請問之儀也席廣三分丈之一間猶容也容三席所謂圅丈也凡國子侍坐於大司成者布席與大司成逺近容三席如此則不至於不相聞亦不至於太相逼而可以𦤺問問畢則卻就後席負牆而坐以避後来問者其問事時若有教而已猶未逹必待其言之盡然後再問而不敢遽問以參錯之也案此即曲禮所云先生問焉終則對者凡以明敬也
  凡學春官釋奠於其先師秋冬亦如之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凡釋奠者必有合也有國故則否凡大合樂必遂養老
  此類言釋奠之禮也釋奠者設薦𩜹酌奠而已但奠置於地而無迎尸食飲旅酬之莭以主於行禮非報功故也先師謂先代明習此事者凡在學者時當乎春則大師之官必釋奠於詩樂之先師至秋冬亦如之以其為道藝之宗也凡諸侯受封天子命之教而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其行事又必薦以幣有加禮也凡釋奠者禮分隆殺而皆必合樂惟國有凶喪之故則否耳凡大合樂之時天子既視學必遂適東序而養老又非尋常合樂之可擬矣案春官釋奠不言夏夏從春可知也葉氏夢得曰天子一入學而所教者三釋奠教其重道也合樂教其崇徳也養老教以致孝也
  凡語于郊者必取賢斂才焉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曲藝皆誓之以待又語三而一有焉乃進其等以其序謂之郊人逺之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也此言小學論士之法也成均五帝大學之名凡論辨於郊學之中者必以賢才為重而取之斂之或以徳進是其賢也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是其才也即有曲藝欲試皆必戒之使習以待再語而考論之三事有一節可取乃進之於同等之中以其藝為次謂之郊人而不稱士者以其藝成而下故較之升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者猶為逺之也案郊謂四郊之學待又語謂不與上語於郊同日耳非春又待秋秋又待春也成均謂俊士由司徒論定而升於國學者取爵於上尊謂鄉以賔禮升之司徒者上尊堂上之尊郊人猶在郊學逺之於俊選二士也
  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然後釋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儐于東序一獻無介語可也教世子
  此言立學器成而釋菜之禮也興當為釁東序與虞庠東西相對此盖釋奠於虞庠也諸侯始立學者凡禮樂之器塗釁既畢必用幣於先聖先師以告成然後釋菜以告用其禮以簡質為敬不用舞斯不授舞器禮畢乃退禮其賔於東序惟行一獻之禮無儐介無合語可也案胡氏銓曰儐禮其賔於東序惟一獻無介但語可也朱子曰語即上文合語之語言可也明釋菜時未可語禮尚嚴也此俱與疏意不同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脩内也禮所以脩外也禮樂交錯於中發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
  此言教世子必以其道也兩相合謂之交兩相雜謂之錯凡三王以世子為天下之大本而端其豫教未有不以禮樂者葢樂由中出所以治心而脩其内也禮自外作所以治身而脩其外也至於教之之久則明乎禮樂之意而交錯於中逹乎禮樂之文而發形於外有分之而無可分者是故其成也但見其悅懌而已恭敬温文而已則禮樂之為益顧不大與真氏徳秀曰禮所以起人之敬心敬心生則慢心窒矣樂所以感人之和心和心生則戾心消矣薰陶徳性變化氣質莫妙於此然樂雖脩内由内以逹外禮雖脩外由外以入中二者醺醲涵暢相與無閒此徳之所以底於成而教之不可不豫也
  立大傅少傅以養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大傅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觀大傅之德行而審喻之大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是以教喻而徳成也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記曰虞夏商周有師保有疑丞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語使能也君子曰徳徳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君之謂也
  此言教世子必擇其人也養者涵育薰陶之意四輔師保疑丞也一云前疑後丞左輔右弼為四輔疑字未詳朱子謂是有疑即問之意先王之教世子以禮樂為具而必以人倫為本於是立大傅少傅以養之而俟其自化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大傅以身教故詳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以言教故奉世子以觀大傅之徳行而詳審曉喻之即一行歩而大傅在前少傅在後一居處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所以教易喻而徳易成也夫天下無事外之徳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徳者也天下無身外之道保也者謹慎世子之身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古記有云凡虞夏商周之教世子必有師保有疑丞以為四輔有大師大保大傅以為三公官不必備而唯在乎得人此葢謂貴得能者而使之苟非其人毋寧不備也必其人皆君子而後可曰徳徳成則法立而教尊教尊則稱職而官正官正則上行下效而國治此為君者能自得師之謂也而所以教世子者可知矣真氏徳秀曰師也者教世子以事而喻諸德謂教之以事親之事則知孝之徳教之以事長之事則知弟之徳也保則安護世子之身輔之翼之使歸諸道耳目口體不以欲而動即所謂道也案周禮師氏教國子以三德三行保氏養國子以六藝六儀其職葢如此
  仲尼曰昔者周公攝政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所以善成王也聞之曰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之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之
  此贊羙周公之善其君以起下文也于迂同仲尼甞曰昔者周公攝理政事踐阼而治舉世子事君親長之法以教伯禽使成王觀此而知世子之道事近乎迂而實所以善成王也聞之昔人曰為人臣者殺其身而有益於君則亦當為之况迂其身以善其君又其易焉者乎固宜周公優為之也
  是故知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成王幼不能涖阼以為世子則無為也是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之奥成王居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也君之於世子也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然後兼天下而有之是故養世子不可不慎也
  此承上而極言教世子之宜慎也家國無二理是故知所以為子然後能推之而可以為人父知所以為臣然後能推之而可以為人君知所以事人然後能推之而可以使人昔者周公以成王方幼而不能涖阼若教之為世子則又無為子之處也是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與成王居欲令成王相觀而善因以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也夫周公之善其君如此而况君於世子以云親親則父也以云尊尊則君也既有父之親又有君之尊然後能兼天下而有之而盡乎君父之道是故養世子不可不明禮樂擇保傅而致其慎也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齒於學之謂也故世子齒於學國人觀之曰将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将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君在則禮然然而衆著於君臣之義也其三曰将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然而衆知長幼之節矣故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居子與臣之節所以尊君親親也故學之為父子焉學之為君臣焉學之為長幼焉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治語曰樂正司業父師司成一有元良萬國以貞世子之謂也
  此言教世子齒讓而化以成也學之教之也元大良善貞正也天下有行一事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則序齒於學之謂也故世子齒讓於學在國人之不知禮者見而疑曰将君臨乎我而乃同我齒讓者何其知禮者從而曉之則曰此唯父在故禮有然夫然而衆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復曰将君臨乎我而乃同我齒讓者何曉之者曰此唯君在故禮有然夫然而衆皆著於君臣之義也其三又曰将君臨乎我而乃同我齒讓者何曉之者又曰此唯長長故也夫然而衆皆知長幼之節矣所以然者世子雖貴而當其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其守子與臣之節行此齒讓正所以尊君親親也是故教之為父子焉教之爲君臣焉教之為長幼焉父子君臣長幼之道皆得而無失則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而國無不治矣古語曰有樂正以主其業有父師以主其成則一有元良在上而萬國因之以貞正世子道得國治之謂也夫樂正司業即所謂大樂正授數者也父師司成即所謂大傅少傅有保有師以成世子之徳者也一有太甲萹作一人朱子曰書本謂天子而元良初不謂太子也古人引經多如此今但随文觀之可耳
  周公踐阼
  案此萹中如文王之為世子也句教世子句周公踐阼句鄭注皆以為題上事葢章叚之目標列於後而誤入本文非有義指也
  庶子之正於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愛明父子之義長幼之序
  此因言教世子而及庶子所以正公族之事也庶子周禮謂之諸子夏官司馬之屬正政同主正公族教國子者也自教世子而外更設庶子以為政於公族於凡公卿大夫士之子而皆有以教之教之孝弟以事其上睦友以善其交子愛以恤其下此所以明父子之義與長幼之序也案周道親親而莫先於正名定分明父子之親而曰義明長幼之情而曰序則名正分定親親者自永保於弗替矣
  其朝于公内朝則東面北上臣有貴者以齒其在外朝則以官司士為之
  此言公族之朝禮也司士亦司馬之屬公族之朝於公者其在於内路寢之庭則均為同姓立於西方而面向東以北為上雖臣有貴者必視昭穆之長幼以次而南論齒而不論官也若朝於路寢門外則同姓與異姓一以官之髙卑為序而司士治之不論齒也葢内朝親親使之知一本之戚外朝貴貴使之知分職之嚴先王所以惇叙九族者如此
  其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其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
  此言公族在宗廟之禮也宗人掌宗廟之禮百官之職事以官官各有所掌也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司空奉豕上嗣嫡子之長者公族若在宗廟之中而助祭則一如外朝之位論官而不論齒至廟中各有其事則宗人之典禮者授之或以爵而分不相踰或以官而職不相侵必有辨也其升堂而食餕餘及獻酢受爵諸禮則必以上嗣為之雖同姓之長兄弟異姓之長賔皆不得與所以親親也案特牲禮祝酌爵奠於鉶南俟主人獻内兄弟畢長兄弟及衆賔長為加爵之後宗人使嗣子舉鉶南之奠爵於是尸執奠爵嗣子進受飲之拜答各以禮所謂受爵也嗣子又舉爵洗酌獻尸尸拜而受嗣子答拜所謂獻也至無算爵之後禮畢尸出宗人乃使嗣子及長兄弟升堂而餕所謂登餕也先受爵而後獻獻而後餕今先餕者以餕為重也無事之時嗣子在堂下餕時登堂獻與受爵亦登堂也
  庶子治之雖有三命不踰父兄
  此申言公族在内朝之禮也應在臣有貴者以齒之下公族之朝於内朝而必以齒其位次之上下皆庶子治之雖有三命之貴不敢踰於諸父諸兄也鄭氏曰此唯於内朝則然其餘㑹聚之事則與庶姓同一命齒於郷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不齒不齒者謂為别席獨坐在賔之東不在父兄行列中也
  其公大事則以其喪服之精麤為序雖於公族之喪亦如之以次主人
  此言公族之喪禮也大事謂喪事其有公喪臣為君皆斬衰然升數之多寡各依本服為序而使精者在後麤者在前雖公族之相為服者亦如之雖有庶長父兄尊於主人必次於主人之下使主人得在上而為喪主葢以服為序則親疏不淆以次主人則適庶不混也
  若公與族燕則異姓為賔膳宰為主人公與父兄齒族食世降一等
  此言公族之燕禮也若公與同族燕食其人雖衆而初為一本無賔之之道則立異姓一人為賔而使膳宰為主與之酬酢君則自與父兄列位以序齒族人燕食各随世而降一等如一年中齊衰四㑹大功三㑹小功再會緦麻一會有與有不與也案此亦庶子掌之其不忍以賔禮待族人者所以篤親親之仁不敢以主人待君者所以盡尊君之義
  其在軍則守於公禰公若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宫正室守大廟諸父守貴宫貴室諸子諸孫守下宫下室
  此言庶子從公及公行留守之事也禰當作祧國有戎事而君親出必奉遷主載於齊車謂之公祧則使庶子守之而異姓不得與公若因朝覲會同而有出疆之政則公族之不從行與無職守者皆庶子掌之而使分守公宫如卿大夫士之適子為正室當從太子而守於大祖之廟諸父則守貴宫貴室諸子諸孫則守下宫下室吴氏澄曰諸侯之廟始祖稱大廟羣公稱宫此貴宫謂四親廟若親廟外别有廟如魯仲子之宫則稱下宫也大廟貴宫下宫共為都宫室宫中之室也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練祥則告族之相為也宜弔不弔宜免不免有司罰之至于賵賻承含皆有正焉
  此言庶子所治吉凶之禮也告喪曰赴免謂袒免有司即庶子賵以車馬賻以貨財含以珠玉襚以衣服承即禭也禭服所以承身者諸侯立廟髙曽祖禰與大祖而五大祖百世不遷以下則親盡遞毁如祖廟未毁則同為髙祖之孫者雖未禄仕而為庶人冠婚必告於君死必赴練祥亦必告不以貴賤而忘吉凶之問也若喪服已窮而族有死喪其相為也或六世以往者宜弔而不弔五世者宜免而不免是為廢禮而有司必罰之至於賵賻承含亦必随其親疏治以正禮焉鄭注云實四廟孫而言五廟者容顯考為始封子也案祖廟未毁冠取死喪皆告此言同四親廟者族之相為五世免而六世以外皆弔此言同始祖廟者
  公族其有死罪則磬于甸人其刑罪則纎剸亦告于甸人公族無宫刑獄成有司讞于公其死罪則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則曰某之罪在小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于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雖然必赦之有司對曰無及也反命于公公素服不舉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無服親哭之
  此言公族制刑有法外之仁也懸縊殺之曰磬甸人掌郊野之官纎讀為殱刺也剸割也告讀為鞠讀書用法曰鞠讞議刑也殺牲盛𩜹曰舉如庶子之正於公族者教無不至而猶犯焉罪固不免矣於是死罪則磬於甸人其刑罪之應纎剸者亦必鞠訊於甸人五刑之用惟公族無宫刑凡獄辭之成有司議於公其為死罪則曰某之罪應在大辟其為刑罪則曰某之罪應在小辟公曰盍宥之有司執法而又曰是固在辟公又曰盍宥之有司則又曰在辟及至三宥有司不復置對走而出即𦤺刑於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雖然終必赦之有司對曰法已行而無及也反命於公公為之素服食無盛𩜹變乎常禮一如其親疏之等而無服親哭之於異姓之廟鄭注云素服於凶事為吉於吉事為凶非喪服也葢凶事用布今乃用素是比於凶事為吉吉時皮弁服白布深衣素積裳以采為領縁今惟素服衣裳是比吉事為凶而不在五服之限也劉氏智曰諸侯於兄弟弔服加衰絰此無服但素服不加衰絰案親親之道必自上始而禮言自期以下諸侯絶大夫降何也禮有實有文不飲酒不食肉不内寢禮之實也衰麻之服禮之文也公族以罪誅猶且為之變如其倫之喪則知所絶所降者其文也其實如期三不食大功再不食小功緦一不食期無席大功無牀三月不御於内當未之有異也是故程子曰有罪者如其倫之喪無服則無罪者有服矣
  公族朝于内朝内親也雖有貴者以齒明父子也外朝以官體異姓也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登餕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喪紀以服之輕重為序不奪人親也公與族燕則以齒而孝弟之道逹矣其族食世降一等親親之殺也戰則守於公禰孝愛之深也正室守大廟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矣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而讓道逹矣
  此申言庶子所以正公族之義也公族朝於内朝以有服屬故進之於内以親之也雖有貴者以齒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明父子也外朝以官異姓咸在體異姓也宗廟之中以爵為位有徳者爵乃貴所以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唯賢者能任事所以尊賢也登餕受爵以上嗣𦤺重於繼祖者尊祖之道也喪紀以服之輕重為序使服重者居前不奪人本親之恩也公與族燕則以齒不以君之貴加於諸父諸兄而孝弟之道逹矣其族食世降一等疏數視乎其屬親親之殺也戰則守於公禰使神有憑依孝愛之深也正室守大廟不敢以庶賤之人守君所重而君臣之道著矣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賤讓於貴而讓道逹矣案孔氏曰適子守大廟是尊宗廟之室君臣之道著明也方氏慤則謂凡君之宗皆謂之宗室而正室又其正者今從之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親未絶而列於庶人賤無能也敬弔臨賻賵睦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邦國有倫而衆鄉方矣
  此申言冠婚喪禮之義而及其效也五廟之孫當祖廟未毁時雖賤至庶人冠娶與死必告必赴者以在五服之内不忘親也親未絶而遽列於庶人者爵不及於無能而賤之也若弔臨賻賵禮以敬施又所以和睦而友愛之也古者庶子之官治則恩明𧨏羙而邦國有倫邦國有倫則化行而衆向方矣葢古之為治者自内以及外此亦家齊而后國治之意也
  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所以體百姓也刑于隐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弗弔弗為服哭于異姓之廟為忝祖逺之也素服居外不聽樂私喪之也骨肉之親無絶也公族無宫刑不翦其類也
  此申言公族制刑之義也術法也與猶許也慮度也公族之罪雖親必刑者以不敢干犯有司之正法故與百姓一體而治也刑於甸人而不於市者不許國人見之而謀度吾兄弟之過惡也其弗弔弗為服雖親哭而必於異姓之廟者為其辱祖故逺之也猶素服居外不聽樂而私喪之者骨肉之親雖陷刑戮無斷絶之理也公族獨無宫刑不忍翦絶其類也向以此為錯簡當在古者庶子之上吴氏澄謂刑殺非羙事故離而言之殆非也刑賞皆忠厚之至豈為非羙事哉
  天子視學大昕鼓徴所以警衆也衆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有司卒事反命始之養也
  此言天子為養老而先視學也大昕日初明時也凡物以初為大末為小有司司教之官興舉也秩節猶言常禮當天子視學則於日之初明學中必先擊鼓以徴召學士所以警動衆聽而使早至也學士畢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舉釋奠之常禮於先師先聖焉有司卒事復命於天子天子始往於養老之處葢即大學中之東序也案天子視學有四養老與簡不帥教出征受成以訊馘告是已天子之大學備五學之制中為成均東曰東序即東膠也西曰虞庠南曰辟雍或以為東序在郊者非是
  適東序釋奠於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遂發咏焉退脩之以孝養也反登歌清廟既歌而語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德音之致禮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衆以事逹有神興有徳也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焉而上下之義行矣有司告以樂闋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曰反養老幼于東序終之以仁也
  此言天子養老之禮也闋終也天子至東序既釋奠於先老遂設養老之席位三老設於牖前南面禮如賔五更設於西階上東面禮如介羣老設於西階下北面禮如衆賔天子乃親至陳饌之處省視醴酒及諸養老珍羞之具然後出迎三老五更及羣老於其入門遂作樂聲發歌咏以延進之俟就位於西階下天子酌醴獻之乃退是脩之以孝養也老更既受獻反升就席樂工登堂歌清廟之詩既歌而旅酬因共合語以成天子養老乞言之禮也其所語者明乎父子君臣長幼之大倫合乎清廟詩中所咏文王徳音之極𦤺此皆禮之大者也登歌之後堂下以管而奏文王象舞之曲庭中以干戚而舞武王大武之舞大會衆學士以有事於養老其懽忻鼔舞足以通逹神明興起徳性也於是乎正君臣之位與貴賤之等而上下之義行焉矣有司以樂闋告王乃命来朝諸侯及鄉遂之吏與禮席者使反國而各養其老一如此東序之禮是天子之仁恩終将徧及於天下也案鄭注三老五更各一人皆年老更事𦤺仕者蔡氏邕曰三老三人明天地人之道五更五人明五倫之理以善道更迭而陳且使人更善改過也據禮三公在朝三老在學此非一人明矣語談說也鄉射記云古者於旅也語養老之禮天子親執醤而饋執爵而酳三公設几六卿正履祝鯁在前祝噎在後外饔酒正犒人樂正笙師舞人各以其職来備此所謂大合衆以事也於同焉有事之中天子之為君三公六卿之為貴與夫羣臣百執事之等未甞不正則上下之義行矣終之以仁孝經說所謂諸侯歸各帥於國大夫勤於朝州里𩥉於邑是也
  是故聖人之記事也慮之以大愛之以敬行之以禮脩之以孝養紀之以義終之以仁是故古之人一舉事而衆皆知其徳之備也古之君子舉大事必慎其終始而衆安得不喻焉兌命曰念終始典于學
  此申言養老之義而見其備衆德也自虞夏商周以来皆有養老之禮是故後聖之記序其事也本諸孝弟而慮之以大省具而愛之以敬親迎而行之以禮獻薦而脩之以孝養合語而紀之以義推恩而終之以仁故古之人一舉事而衆皆知其德之無不備也夫終之仁而本於始之大如此則古君子之舉大事既必慎其終始而衆人又安得不曉喻乎孝弟焉說命曰念終始典于學其即養老於學而必慎其終始之謂乎
  世子之記曰朝夕至于大寢之門外問於内豎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世子世子色憂不滿容内豎言復初然後亦復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視寒煖之節食下問所膳羞必知所進以命膳宰然後退若内豎言疾則世子親齊𤣥而養膳宰之饌必敬視之疾之藥必親甞之甞饌善則世子亦能食甞饌寡世子亦不能飽以至于復初然後亦復初
  此引世子之記以結萹首之意也親齊元而養謂養疾者衣齊時所衣之元端服也古世子之記曰世子事親之禮必朝夕至於大寢之門外問於内豎曰今日之安否何如必内豎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或有不安其常節内豎以告世子則世子色憂不復能備飾其儀觀之羙至内豎言已復初世子然後亦復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親視寒煖之節食畢而徹問親所膳之品味於庶羞必知所進以命於膳宰而後退若内豎言疾則親自齊戒著元冠緇布而𦤺其養於膳宰所上之食必敬視之疾所服之藥必親甞之親甞饌而多則世子亦能食若甞饌少則世子亦不能飽必至於復初然後亦復初皆以親心為心也方氏慤曰文武所為聖人之行也世子之記中人之行也聖人之制行不制以已故錄此於篇末使後人可跂而及焉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四
  禮運
  名禮運者以其記五帝三王相變易隂陽轉運之道張子曰禮運本是一片段文字混混然一大意須是據大體而觀之乃能見胡氏曰禮運是子游作
  昔者仲尼與於蜡賓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嘆仲尼之嘆蓋嘆魯也言偃在側曰君子何嘆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此聖人傷古治之不復因蜡祭而明其意也蜡謂於歳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亦祭宗廟賓則異姓之臣助祭者也觀謂門闕縣國典於上以示人者昔孔子仕魯與於蜡祭之賓祭事既畢因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嘆仲尼之嘆蓋以嘆夫魯也時子游在側問曰君子何嘆孔子曰我思古昔大道之行於天下與夫三代英賢之臣所以得時行道之盛今雖未之
  及見也而嘗有志焉案有志如云吾其為東周乎鄭氏謂識古文未是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脩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飬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弃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盗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戸而不閉是謂大同
  此言五帝時之事也天下為公謂官天下如堯授舜舜授禹也外戸者扉從外闔也大同天下如一也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而不以私其子孫選賢與能講信脩睦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而推以及人使老者壮者幼者各得其所困窮者皆有所飬男各安於所業之分女各歸於良奥之家以貨之弃於地為可惡也但得貯貨以資用足矣不必擅而藏於己也以力之不出於身為可惡也但得竭力以成事足矣不必專以營乎己也夫如是故姦邪之謀閉而不興盗竊亂賊之事絶而不作故外戸而不閉是之謂大同之世而日由於禮而不自知也張子曰大道之行窮乏皆有所飬者蓋民足固自如此菽粟如水火民焉有不仁者哉
  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里以賢勇知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譲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勢者去衆以為殃是謂小康此言三代之英之事也天下為家謂家天下如禹傳子也父子為世兄弟為及刑猶法也今自三代以後大道既隱則以天下為家而不復傳賢故下之人亦遂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藏貨出力皆以為己大人之傳位以世及為禮以城郭溝池之守為固且凡事必本禮義以為紀如君臣之正父子之篤兄弟之睦夫婦之和以至於制度之設田里之立勇知之賢為己之功皆莫有外於禮義者是故姦謀由此而作兵爭由此而起若禹湯文武成王周公所以為三代之英選者正以六君子之莫不謹於禮也故禮以制事則著其義禮以防欺則考其信禮以詰姦則著有過禮以立愛則刑仁禮以訓恭則講譲而皆有以示民之常法如有不由此者雖居尊位亦必廢之而衆以為殃民此見興廢全繫於禮是謂小康之時非復大同之世矣案家語無禮義以為紀至兵由此起亦無以著其義至是謂小康有禮之所興與天地竝如有不由禮而在位者則以為殃四句義理甚優此記似以禮於忠信為薄恐是漢人傅㑹
  言偃復問曰如此乎禮之急也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是故夫禮必本於天殽於地列於鬼神逹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故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
  此言禮之所繫者重也殽效也言偃復問曰子所言者固如此乎禮之急也孔子曰夫先王之制禮也上以承天之道而下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蓋非獨興廢所由也鄘風相鼠之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是故夫禮以承天之道則必本於天殽於地列於鬼神以治人之情則逹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故聖人以禮示人則天道明人情治而天下國家乃可得而正也案此節子游承上發問子因約言禮之始終本末以答之言天地而又言鬼神則所謂造化之迹是也
  言偃復問曰夫子之極言禮也可得而聞與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是觀之
  此言聖人之言禮必有所考據也鄭氏云得夏四時之書其書存者有小正得殷隂陽之書其書存者有歸藏言偃復問曰夫子之極言古禮也可得而聞與孔子曰禮莫備於昭代而實監於夏殷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求之而不足徴也吾僅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求之而不足徴也吾僅得坤乾焉坤乾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是觀之而禮之所由起者可推也案聖人之於禮也有述古之誠而又有心通之智鄭氏謂是觀於二書之意所見髙矣
  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告曰皋某復然後飯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體魄則降知氣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鄉皆從其初
  此言古初飬生送死之禮也捭擘也汙掘地為汙坎也抔手掬也蕢桴蓋以草為桴也皋引聲之詞某謂死者腥生稻米也苴包也原夫禮之初蓋始諸飲食古無釡甑也則釋米捭肉加於燒石之上而熟之無尊罍革木也則鑿地為尊以手掬飲取蕢為桴築土為鼓其簡陋也如此然非但可以事生而已有可致其誠敬於鬼神者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其名曰皋某復如是不生然後取生稻米為含飯而裹孰肉為遣奠也故始也望天而招而繼也藏於地以體魄之降於下而知氣之升於上也故死者則之幽而北首生者則向明而南鄉此皆從古初之制也案食之禮始於燔黍捭豚飲之禮始於汙尊抔飲則是蕢桴土鼔蓋為樂之始矣古初之時儀文未備而死生之說鬼神之情状有黙契而無間者固非後世之所能易也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後聖有作然後脩火之利范金合土以為臺榭宫室牖戸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為醴酪治其麻絲以為布帛以飬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從其朔
  此言法制至後聖而備也營窟營累其土以為窟穴也橧巢橧聚薪柴以為巢居也茹毛者謂去毛不盡而并食之范字當從竹韻注云鑄器之式也范金者造形範以治冶也合土者合坏墼以作陶也裹燒曰炮加於火上曰燔煑於鑊曰亨貫而置之火曰炙酪醋也治湅染之類也昔先王之世未有宫室民無以居故冬避寒則營窟以土處夏避暑則橧巢以木處未有火化故食草木之實與鳥獸之肉并飲其血而茹其毛未有麻絲故取鳥之羽獸之皮以為衣而蔽其體迨至後聖有作然後脩火之利以前民用蓋得火以範金合土而為臺榭宫室牖戸則可代巢穴而居矣炮燔亨炙而為醴酪則可代毛血而食矣治其麻絲而為布帛則可代羽皮而衣矣於是乎明可以飬生送死幽可以事鬼神上帝皆從乎脩其利者之朔也陳氏祥道曰開端之始謂之初繼終有始謂之朔呉氏澄曰上古時事為太朴陋不可從也故言後聖可從之禮
  故𤣥酒在室醴醆在戸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備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鐘鼓脩其祝嘏以降上神與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齊上下夫婦有所是謂承天之祜
  此言今禮饌具所因於古及其事義也元酒即水周禮有五齊醴即醴齊酒一宿而成者醆即盎齊酒成而白色者粢當作齊粢醍即醍齊酒成而赤色者澄酒即沈齊酒成而滓沈者色純曰犧體全曰牲祝祝為主人告神之辭嘏祝為尸致福於主人之辭也上神謂天神祭祀之物今昔不同而陳設各有其序故元酒則在室内近北醴醆則在室之稍南近戸粢醍則在於堂澄酒則在於下蓋重古而略今又以酒之清濁用之神人為序也至犧牲未殺則麗於碑既殺則實於鼎而載於爼各備其器也樂中之琴瑟則在堂上管磬鐘鼓則在堂下各列其等也祝以孝告祖考嘏以慈告子孫各脩其職也禮物既備於以降天神及先祖則君不迎尸正君臣也北面事尸明子事父之道篤父子也主人獻長兄弟及衆兄弟睦兄弟也獻與餕各有次序而無遺缺齊上下也君在阼夫人在東房夫婦有所也行禮如此則鬼神莫不歆享是以能承受上天之福祜也周氏諝曰有齊酒犧牲鐘鼓祝嘏固足以降上神與先祖矣然必待正君臣篤父子睦兄弟齊上下夫婦有所而後可以承天之祜者尤以人事為重也
  作其祝號𤣥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爼孰其殽與其越席疏布以冪衣其澣帛醴醆以獻薦其燔炙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是謂合莫然後退而合亨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籩豆鉶羮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此禮之大成也
  此言祭禮之大成也祝號周禮有六神號鬼號祗號牲號齊號幣號是也腥生肉殽骨體越席蒲席也冪覆也澣帛湅染之帛也簠内圎外方簋外圎内方籩竹器豆木器鉶似鼎而小祥善也祭祀之禮有合古今而始備者凡鬼神牲玉皆造為美號之辭而祝史稱之每祭必設元酒於五齊之上薦血毛於殺牲之時又以生肉載於爼而進於尸前骨體既觧則以湯爓而孰之席用蒲屬冪用疏布祭服用湅染之帛朝踐薦腥時用醴饋食薦孰時用醆主人獻尸賓長以肝從主婦獻尸賔長以燔從君與夫人交錯而獻皆所以嘉善於死者之魂魄而求契合於冥漠也然後退取爓肉及尸爼所不載之左體而合亨之於犬豕牛羊體别其骨之貴賤而為祭末燕饗之衆爼以稻粱實簠黍稷實簋水土之品實籩豆五味之和實鉶鼎祝以孝告尸主嘏以慈告子孫是之謂大祥而盡善此所以有本有文而為禮之大成也案鄭注血毛以上所以法於大古孰其殽以下所以法於中古退而合亨以下謂薦今世之食也周禮越席疏布是祭天物此蓋錯舉而備言之
  孔子曰嗚呼哀哉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舎魯何適矣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此言周禮以魯僣而衰也厲王名胡幽王名宫涅傷猶壊也孔子因言偃之問而自明其嘆魯之意曰嗚呼哀哉我觀周家文武之道實由於幽厲而傷之今周禮在魯吾舎魯将安往矣然魯之有郊禘則非禮也是周公之道蓋因子孫之僣而衰矣杞之郊也以為禹也宋之郊也以為契也二國之統承先王脩其禮物是天子之事守也在禮唯天子祭天地諸侯但祭社稷而已魯非杞宋之比若之何郊與禘也程子曰周公雖聖人臣也周公之功皆人臣所當為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也案吕氏春秋魯惠公使宰譲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魯人止之據此則郊廟之禮魯嘗請之周周不許而自用之也觀於周公閱辭備物之享𡩋俞譏湛露彤弓而魯人曽無一言及於成王之賜以自解則知魯僣蓋起於東遷之初也
  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謂大假祝嘏辭説藏於宗祝巫史非禮也是謂幽國醆斝及尸君非禮也是謂僣君冕弁兵革藏於私家非禮也是謂脅君大夫具官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是謂亂國故仕於公曰臣仕於家曰僕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是謂君與臣同國
  此歴言失禮之𡚁也陳注大假之假當作嘏冕祭服弁朝服齒齊列也始則祝以主人之辭告於神終則嘏以神之辭告於主惟不敢易其常道古制是謂大假而神必福之若祝嘏辭説藏於宗祝巫史而君不及知非禮也是謂幽暗之國醆為夏爵斝為殷爵惟杞宋二王之後君得以之獻尸尸亦得以之酢君其餘諸侯不用時王之器而用此以及尸君非禮也是謂僣上之君冕弁為廟朝之尊服兵革為國家之武衛藏於私家而肆其强横非禮也是謂脅制之君大夫而官事不攝祭器不假及祭而聲樂皆具非禮也是謂紊亂之國凡仕於諸侯者對君而言則曰臣仕於卿大夫之家者對主而言則曰僕居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年君不之使其以衰裳赴朝或與家僕雜居齊列皆非禮也是謂君與臣無别而共有此國案孔疏大夫有地者置宰一人兼攝衆職大夫無地不造祭器有地造而不具樂有判縣而祭不得用樂故少牢饋食無奏樂之文惟君賜乃有之吳氏澄曰先言臣與僕之不同稱以見臣僕雜齊之非禮先言喪與昏之不役使以見衰裳入朝之非禮也
  故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是謂制度故天子適諸侯必舎其祖廟而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壊法亂紀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
  此亦言失禮之𡚁也采謂采地子孫通謂支子孫禮籍若周禮小行人掌邦國賔客之禮籍是也天子有畿内之田諸侯有國大夫有采皆得以處其子孫而等級分明此先王之制度也故天子適諸侯必舎於其祖廟諸侯以此敬天子而天子亦不敢慢其先人者禮也使不以大史掌禮之籍而入或言動有違則是天子而壊法亂紀矣諸侯之於臣有問疾弔喪以厚之者禮也非此而入諸臣之家則是輕舉妄動君臣相為戲謔而已矣
  是故禮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㣲儐鬼神考制度别仁義所以治政安君也故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法無常而禮無列禮無列則士不事也刑肅而俗敝則民弗歸也是謂疵國
  此言禮失而及於政也接賔以禮曰儐接鬼神亦然制度如衣服度量權衡之類禮也者君所操持之大柄也所以别近似之嫌明幾兆之微儐接鬼神考正制度辨别仁義此政所由治而君所恃以安其位也若失此禮則政不正而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而不法小臣竊而不廉為君者峻法以繩下為民者輕犯而無恥斯刑肅俗敝而法失其常法失其常則禮失其列禮失其列此士職所以不事也刑肅而俗敝此民心所以不歸也是謂疵病之國蓋禮者政之本政者禮之用而刑以輔之其得失未有不相因者也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於社之謂殽地降於祖廟之謂仁義降於山川之謂興作降於五祀之謂制度此聖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此言禮以治政安君之實也藏猶安也命出政之命令也政不正則君危故政者乃君之所以藏身者也是故夫政必推本於天而效之以降命凡君命之所至一如天命之所至命降於社而法其髙下使尊卑有序是之謂效地之政也降於祖廟而自仁率親自義率祖是之謂仁義之政也降於山川而因其材物利其器用是之謂興作之政也降於五祀而門行有守内外有職是之謂制度之政也夫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聖人之用禮如此此所以民懐其徳而有藏身之固也
  故聖人參於天地竝於鬼神以治政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玩其所樂民之治也故天生時而地生財人其父生而師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也
  此推言為政之本也參者竝立而為三也政必本於君身故聖人所以參於天地竝於鬼神者凡以治政也蓋天地鬼神之為體者聖人之心之所存天地鬼神之為用者聖人之心之所樂處其所存則居之安而即禮之所為序也玩其所樂則資之深而即民之所由治也故天運四時地産百貨人則父生而師教之此四者惟君能以正用之故君當先立於無過之地也案處其所存四句與易言居安樂玩相似皆指聖人所自得而言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飬也非飬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則有過飬人則不足事人則失位故百姓則君以自治也飬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顯也故禮逹而分定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
  此言為政之大體也所明謂本諸身明人謂求諸人也惟君為出治之本故君者自眧明徳非明人者也飬以天下非飬人者也莫非王臣非事人者也若君而明人則本不立而有過飬人則不給事人則失位故百姓則君即以自治也飬君即以自安也事君即以自顯也惟禮教通逹於下而分遂一定而不踰故人皆愛守義而死患不義而生也案鄭氏讀下則字為明陳氏讀上明字為則書云明哲實作則如字義自可通
  故用人之知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貪故國有患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死宗廟謂之變此言用人與死難之道也去猶棄也變讀作辨辨猶正也人君用人當取其所長棄其所短如知者能謀而多詐故用人之知則去其詐勇者能斷而多怒故用人之勇則去其怒仁者能施而多愛故用人之仁則去其貪至於國有患難君為社稷而死者義之宜也大夫為君之宗廟而死者道之正也案用人者貴乎通而守死則要於至正又人君能用人則知者勇者仁者皆為之效死矣蓋與禮逹分定之意相足也
  故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於其義明於其利逹於其患然後能為之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不學而能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脩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故聖人之所以治人七情脩十義講信脩睦尚慈譲去爭奪舎禮何以治之
  此言聖人之深明乎人情而見治天下之必以禮也耐音能辟開也聖人之為治也天下雖大而能以為一家若家人父子然中國之人雖衆而能以為一人如手足腹心然此非以私意測度之也蓋天下中國之離合繋乎人情故必有以知其情更開闢義路而使之由明逹其利與害而使之趨使之避然後能合而為一家為一人也何謂人情則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乃人所弗學而能也何謂人義則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聴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乃人所共由之道也講信脩睦而足以和義乃人之所同利因爭奪而至於相殺乃人之所同患也故聖人而欲有以治人之七情脩其十義使之講信脩睦尚慈譲而去爭奪未有能外於禮者若舎禮則将何以治之哉案蒋氏曰情我所固有也本義以制情是以因義以成利舎義而言利是以因利而生患制情立義興利去患納天下於相安相飬之域則禮之為用也大矣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五
  禮運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舎禮何以哉
  此言窮欲惡之情必由於禮也凡人莫不有欲而飲食男女則大欲存焉莫不有惡而死亡貪苦則大惡存焉故人雖有七情而欲惡者乃心之大端也人既各藏其心而不可以測度則是美惡皆在其心而未嘗遽見於色也将欲一一窮而察之非禮其将何以哉蓋禮以治人情而即以是窮之禮器云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夫大人者與日月合其明所以為禮之徳也
  故人者其天地之徳隂陽之交鬼神之㑹五行之秀氣也
  此言人有所禀以生将以明制作之有本也徳指實理而言交指變合而言㑹指凝成而言也人之所以為人有非苟然而已者其原於一理則為天地之徳理行於氣則或變或合而為隂陽之交或屈或伸而為鬼神之㑹至於形生神發則皆五行之氣之秀者為之此實理所以全具而獨為萬物之靈也案徳即性也天地之徳即孝經所謂天地之性也隂陽之交鬼神之㑹則莫著於魂魄矣萬物皆生於五行之氣而人之所以貴於物者以得其秀而最靈故也周子太極圗説蓋本於此
  故天秉陽垂日星地秉隂竅於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後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
  此言天地所以生物之本也竅孔也播分布也欲明乎人生之貴當先知天地所以生物之本所以生物者何隂陽而已矣是故天為陽氣所積而位乎上其成象於天則垂而為日星者是地為隂氣所積而位乎下其成形於地則竅而為山川者是夫日星之光下垂則天交於地山川之竅上通則地交於天由是陽變隂合而生五行則五行一隂陽也播五行之氣於四時則四時亦一隂陽也以其分而言則土無專氣而以木火為陽金水為隂可也以水木為陽火金為隂亦可也以春夏為陽秋冬為隂可也以冬春為陽夏秋為隂亦可也隂陽調和而後月於是乎生焉則隂精陽氣㑹於太虚而成象而萬物之胎産應之矣是故月也者兼隂陽而處乎天地之間者也自朔之後而生明以漸至於望則三五而盈以受陽之施也自望之後而生魄以漸至於晦則三五而闕以毓隂之孕也從父而舒光歸母而生霸故凡物之生以月為節也案日月星皆繋於天而此乃先言日星而後言月者蓋日星則純乎陽也山川則純乎隂也月輪處乎九重天之下而於地為最近是故大塊噫氣山川出雲乃其所專職以上交於天者而二氣絪緼矣故記以月為天地之和而堯典命羲和亦先言日星而後言月洪範既曰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而又必曰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三五而盈三五而闕故三十日為一月而月主月也月逺日則光滿近日則光微隂陽消息之幾於是為著納甲之法以明魄分隂陽其亦有見於此與舊注謂生生明也不及生魄似於義為偏又下文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亦列月於日星之後而論者皆未之及今故參書義而訂之如此
  五行之動迭相竭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此承上言五行之運也動運也竭盡也終也本始也五行之運由木而火而金而水唯土無不在而此盛則彼衰是迭相竭也五行播於四時時各三月而成十二月其氣更互環生是還相為本也案五行之運終則有始分固一定而不移命實流行而不已蓋天地隂陽之所以生萬物者固如此
  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
  此以樂言亦隂陽五行之所為也宫商角徴羽為五聲黄鍾子太蔟寅姑洗辰蕤賔午夷則申無射戌為六律合大吕丑應鍾亥南吕酉林鍾未中吕巳夹鍾卯之六吕為十二管管以竹為之即十二月之管也其序則黄鍾一林鍾二太蔟三南吕四姑洗五應鍾六蕤賔七大吕八夷則九夹鍾十無射十一中吕十二宫者君主之義十二管皆可為宫也先王作樂播之以五聲宣之以六律而候之以十二管始於黄鍾終於中吕上生三分益一下生三分損一皆隔八相生當其為宫則五聲皆備如黄鍾為第一宫下生林鍾為徴上生太蔟為商下生南吕為羽上生姑洗為角若林鍾為宫則上生太蔟為徴下生南吕為商上生姑洗為羽下生應鍾為角餘竝倣此是五聲六律十二管之屬還相為宫也朱子曰案五聲相生至於角位隔八下生當得宫前一位以為變宫五聲之正至此而窮又自變宫隔八上生當得徴前一位以為變徴餘分不可損益而其數又窮故立均之法至於是而終焉孔氏以本文但云五聲十二管故不及二變而止為六十聲増入二變二十四聲合為八十四聲自唐以来法皆如此云又曰黄鍾惟本宫用正律若他律為宫則黄鍾之為徴商羽角二變者但用變律漢志謂黄鍾至尊不為役也方氏慤曰律左旋而生吕則為同位所以象夫婦吕右轉而生律則為異位所以象子母
  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也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也
  此以味與色言亦隂陽五行之所為也酸苦辛鹹甘為五味加滑為六和是為十二月之食青赤黄白黒為五色并天元為六章是為十二月之衣質猶主也家語下相為質作相為主更以味言之如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餘味皆用又加滑甘成六和而為十二食但以時之所宜還相為質也更以色言之如春衣青夏衣赤秋衣白冬衣黒餘色皆用又并天元成六章而為十二衣但以其時之象還相為質也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
  此結上文而言人生之獨異也端謂端緒猶物在中而緒見於外也人之有是生也元亨利貞之理賦而為仁義禮智之性是即天地之心也水火木金土之氣凝而為貌言視聽思之質是即五行之端也五行滋而為五味食之以飬其口感而為五聲别之以飬其耳形而為五色被之以章其身乃人之所由以生飬者也案上言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氣此又言天地之心五行之端者徳具於心而氣必有所從始也
  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隂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以天地為本故物可舉也以隂陽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鬼神以為徒故事可守也五行以為質故事可復也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奥也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
  此承上而言聖人所以立極也量分限也藝極考成也奥猶主也聖人之制為禮法也必以天地為本原以隂陽為端緒以四時為權柄以日星為紀綱月以為程量鬼神以為徒侣五行以為本質禮義以為器用人情以為田功四靈以為畜飬夫萬物生於天地以天地為本故物可統而舉也陽為徳隂為刑以隂陽為端故情可推而見也因時起事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而趨也日星有次舎以為紀故事可列而序也月有盈闕以為量故功有藝而不敢過不敢不及也鬼神為造化之用而郊社祖廟山川五祀之屬實與政事相依以為徒故事可據而守也五行之運終始相循以為質故事可往而復也器利則事成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能治人者人必歸之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奥也徳盛化神萬物咸若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案天地至五行其制作所取象也禮義人情其政治也四靈者其徴報也張子曰自天地為本至四靈為畜一理也特細别耳
  何謂四靈麟鳯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鳯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龜以為畜故人情不失
  此申言四靈為畜也淰驚散之貎獝驚飛也狘驚走也何謂四靈若麟性之仁厚鳯之知治亂龜之兆吉凶龍之能變化則所謂四靈是已唯龍以為畜故魚鮪不至於驚散鳯以為畜故鳥不至於驚飛麟以為畜故獸不至於驚走龜以為畜故疑可取决而不失乎人情之正也案三靈馴擾則其類皆從龜乃不言介蟲類應者以前知之物尤聖人所寳故特明之
  故先王秉著龜列祭祀瘞繒宣祝嘏辭説設制度故國有禮官有御事有職禮有序
  此言聖人所以制為祭禮之意也御猶治也先王措天下於治安如此而猶不敢自任也故秉蓍龜以定其期陳列祭祀之所宜行以盡其敬瘞埋繒帛以備其物宣揚祝嘏辭説以致其情設委曲之制度以脩其文是故國有典禮則百官各有所治百事各有所司而凡所行禮皆有次第也案設制度以上專言祭禮下則自國有禮而逓推之
  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也故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祖廟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儐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廟三公在朝三老在學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
  此言逹禮之事也宗宗人祝大祝也三公大師大傅大保也卜大卜筮筮人瞽侑樂官侑食者惟禮逹而分乃定先王患禮之不逹於下也而一於祭祀焉致之故祭帝於郊所以尊之而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以親之而列地利也祖廟所以致孝而本仁也山川所以致敬而儐鬼神也五祀所以明制度而本事也故廟有宗祝朝有三公學有三老五更巫主弔臨而居前史書言動而居後卜筮瞽侑或審災祥或辨聲樂而皆在於左右王居其中此心何為哉不過守君道之至正而已真氏徳秀曰古之所以衆建忠賢森列左右者皆以正人君之心也君心至正而禮之逹於下也有原矣案南北郊分合之義論者不一或據此文以為方澤即國中之社蓋地統於天故尊天而親地汪氏克寛云祭天必及地者尊可以統卑禮地不及天者卑不可以屈尊也
  故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義之脩而禮之藏也
  此承上而言禮行之效也禮所以治神人和上下故禮行於郊而天心協應百神受職焉禮行於社而地無遺利百貨可極焉禮行於祖廟而父子以定孝慈服習焉禮行於五祀而等威以辨率正法則焉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皆義之脩而禮之藏也
  是故夫禮必本於大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隂陽變而為四時列而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於天也
  此言禮之本於造化也官主也當天地未分渾淪之元氣圅三為一是曰太乙聖人之制夫禮實本於此由是分為天地而有髙卑轉為隂陽而有動靜變為四時而有舒斂列為鬼神而有屈伸聖人本此以降命者皆主於法天而非人之所為也案禮本大一猶云易有太極
  夫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列而之事變而從時協於分藝其居人也曰飬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喪祭射御朝聘
  此言禮之切於人而究其所以行也協合也藝猶才也夫禮必本於天此秩序之原也動而之地而有所效法列而之事而有所兼及變而從時而有所推行合乎分藝而有所宜稱所謂官於天者如此至於其居人也則曰飬禮以飬人為本也其行之則以貨力辭譲飲食而周於冠昏喪祭射御朝聘則禮之逹於下也備矣荀子曰恭敬辭譲所以飬安禮義文理所以飬情是故物有節文非特飬人之欲而已
  故禮義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講信脩睦而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也所以飬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達天道順人情之大竇也故唯聖人為知禮之不可以己也故壊國喪家亡人必先去其禮故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蘖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
  此言禮義為治身之要也竇孔穴之通出入者禮為義之用義為禮之體二者至切於人乃人之大端也所以講信脩睦而内而治心外而脩身以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也所以明而飬生送死幽而祭祀鬼神之大端也所以逹乎天道順乎人情以為出入必由之大竇也故禮之不可以己也唯聖人為能知之故壊國喪家亡人未有不先去其禮者故禮之於人人待之以成徳猶酒之以蘖而成味也君子則以厚小人則以薄禮豈有厚薄哉人自為之爾案此言順人情猶孟子言以利為本自此至終篇皆𤼵此意
  故聖王脩義之柄禮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脩禮以耕之陳義以種之講學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樂以安之
  此言禮以人情為主而喻之於治田也脩者講明之意播者散布發越之謂人情易流而難制故聖王所務為講明者必以義為所操之柄以禮為所行之序而後人情可得而治矣蓋人之有情猶地之有田而聖王之治之也無不至是故以禮為防範而脩之猶治田者之始於耕也以義為裁制而舉而措之猶之隨乎土宜而種以嘉榖也講學明理以去其非猶之養苗而務去草也知既髙明而踐履篤實則本於心徳之仁以聚之猶榖之熟而後穫也由是以造於從容之域則播於樂之自然者以安之此則猶食而無不饜飫也案鄭注治者去瑕穢飬菁華也聖人之治天下也人情以為田亦異夫率法而强之者矣
  故禮也者義之實也協諸義而協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協於藝講於仁得之者强仁者義之本也順之體也得之者尊
  此承上而言禮義仁之相須也藝以事言仁以心言講明也禮也者必權衡於義而制之既定則確然而有常是義之實也苟協諸義而協則雖先王所未有之禮固可以度於義而創為也義者人心之裁制故在外之藝以義為分限在内之仁以義為品節果能合於藝之分明於仁之節則義之道得而人望而畏之是得之者强也仁者本心之全徳而化而裁之推而行之乃義之本也順之體也其道足以長人故得之者尊也張子曰人情所安即禮也故禮所以由義起蓋性之𤼵為仁斂為義而禮則進反於仁義之間故於此合而言之
  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也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
  此是申喻以明前意也禮者先王治國之具猶耜為農夫治田之具治國而不以禮則是無耜而耕也禮必因時而制宜田則既墾而播種為禮而不本於義是猶耕而弗種也義必以學而辨其是非種必以耘而去其稂莠為義而不講之以學是猶種而弗耨也學之勤則理可聚耨之勤則榖可登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是猶耨而弗穫也樂所以樂而安其心食所以飬而享其利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是猶穫而弗食也案前言陳義而此言本者方氏慤謂凡種皆所以立本前言本仁而此言合者以人本仁也合而言之道也
  安之以樂而不逹於順猶食而弗肥也四體既正膚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徳為車以樂為御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飬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此因治人情而極言禮教之效也肥者充盛之意樂之入人期於和順食之飬人期於肥體安之以樂而不能逹於至順是猶食而弗肥也顧肥則有所致矣如四體順正而膚革充盈乃人一身之肥也父慈子孝而其情厚兄友弟恭而其情親夫義婦聴而其情洽乃一家之肥也大臣有持循而奉乎法小臣有分辨而著其廉官職以次而相序君臣以義而相正乃一國之肥也天子有徳以安民之居如車之承載有樂以和民之心如御之調適諸侯朝聘時而以禮相與大夫靖共而以法相序士忠順而以信相考百姓淳樸而以睦相守乃天下之肥也夫是之謂大順而由是以飬生送死祭祀鬼神各得其常而有莫知所以然者此聖王禮教之極功也案篇首言禮以治人之情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至是乃詳言之
  故事大積焉而不苑竝行而不謬細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也
  此極言大順之理也苑藴滯之意人君以大順治天下故天下之事雖大積焉而推行有漸不至於苑滯竝行而彼此各得不至於錯繆細行而曲折皆當不至於有失深逺而能通茂密而仍有間連而得其分者不相及也動而協其宜者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而無患也案易言危者安其位者也順之與危相去逺矣而對舉言之此警戒之深意也夫
  故禮之不同也不豐也不殺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徳用民必順故無水旱昆蟲之災民無凶饑妖孽之疾此言行順以致太平之事也小洲曰渚廣平曰原所謂明於順者原非苟狥乎人而必本於禮以為治故禮之不同也當殺者不可豐當豐者不可殺所以持人之情而使之稱合事之危而使之安此乃聖王之所以為順也是故因地之宜則不使居山者居川不使居渚者居中原而不致有更徙之困因天之候則於民所需之水火金木與夫飲食而用必以時因人之情則於合男女必當其年頒爵禄必當其徳凡用民力而無有不順者由是感召天和國不生旱乾水溢螟蝗之災民不罹凶饑妖孽之疾則禮之所以為治也至矣案萬物各得其理然後和聖人以禮治天下其效至於盡人物之性而與天地參蓋夫子之極言禮也有如此
  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人不愛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圗鳯皇麒麟皆在郊棷龜龍在宫沼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則是無故先王能脩禮以逹義體信以逹順故此順之實也此極言大順之效也膏露露凝如膏醴泉泉甘如醴器如銀甕丹甑之屬車謂山車不待揉治而自圓曲者馬圗龍馬負圗也棷與藪同惟大順之世嘉祥協應故以天之高而不愛其道以地之厚而不愛其寳以人之多欲而不愛其情天降如膏之露地出如醴之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圖鳯皇麒麟在於郊之棷龜龍在於宫之沼其餘鳥獸之卵胎以無獝狘之患皆可俯首而闚也此豈有他故哉惟先王能脩禮於上以逹義於下體實理於身以逹和順於人故天地無心而嘉祥顯著此大順之實迹昭然可見者也程子曰君子脩己以敬篤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而四靈畢至矣此體信逹順之道朱子曰信是實理順是和氣體信是致中逹順是致和實體此道於身則自然發而中節推之天下而無所不通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六
  禮器
  此明禮之不可無猶器之不可闕也器有二義一是學禮者成徳器之美一是行禮者明用器之制張子曰禮運語其逹禮器語其成
  禮器是故大備大備盛徳也禮釋回增美質措則正施則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栢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故君子有禮則外諧而内無怨故物無不懐仁鬼神饗徳此言禮之足以成徳也箭竹之小者筠其青皮也大端猶言大節禮使人成器是故合外内而大備至於大備而周旋無虧所以為盛徳也禮以去偽釋其回邪禮以著誠增其美質措諸躬則正施諸事則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而澤於外也如松栢之有心而主於内也此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貫乎四時
  而柯葉初無改易是以君子有禮則外而疏逺者無不諧和内而親近者無所怨恨極之萬物無不懐仁鬼神亦皆饗徳則器之所成也大矣案禮以忠信為質美質即忠信也陳氏謂以禮為治身之器不如鄭注云禮使人成器意理完備
  先王之立禮也有本有文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
  此言先王制禮之意也昔先王之立為禮也有本焉以根祗於中有文焉以顯設於外忠信者文所從出禮之本也義理者本所由章禮之文也無本則不立無文則不行豈可以偏任乎案有本有文此句乃一篇之大指以下反覆申明之
  禮也者合於天時設於地財順於鬼神合於人心理萬物者也是故天時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飬君子不以為禮鬼神弗饗也居山以魚鼈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
  此舉禮之文而言所以行之之節也設陳也禮之本體不可見而文則顯著而可知必也因天之時設地之財順鬼神之徳合人心之同理萬物之宜此禮之所以行也夫天之隂陽寒煖各有所生之物地之髙下燥濕各有所宜之産相禮執事之官當随能而任纎微委曲之物當因利而導苟天所不生地所不飬君子即不以為禮而鬼神亦不饗之矣如居山者而用魚鼈居澤者而用鹿豕則是强其所本無故君子謂之不知禮也案曲禮亦云貧者不以貨財為禮老者不以筋力為禮此惟通乎禮意者知之
  故必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禮之大倫以地廣狹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是故年雖大殺衆不匡懼則上之制禮也節矣
  此承上文而言制禮用財之節也定猶成也上下豐凶也殺穀不熟也匡恐也禮非財不行而財非制不節故必舉其賦税所入之數而衡量之以為行禮經常之大法如地有廣狹則禮之倫類以之年有上下則禮之薄厚視之唯量入為出故年雖大殺而衆不懼於流亡則上之制禮也有節矣案此與王制冡宰制國用一段相類陳氏祥道曰先王之為禮節以制則有所裁節以度則有所限故能於財不傷於民不害年雖大殺而衆不匡懼也
  禮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詩云匪革其猶聿追來孝此言禮有天人之序而推時之所以為大也革急也詩作棘猶猷通謀也詩作欲聿惟也詩作遹禮為一定之制而序有不同時乃天道之運故為大順則人之倫也故次之體則形之辨也故次之宜則事之義也故次之稱則物之平也故次之如唐虞之際堯舜以徳而授受夏商之末湯武以兵而放伐皆非人力所能為盖天運然也大雅有聲之詩云文王之作豐邑也非急於成己之謀惟追先王之事而致方來之孝耳此文王之時也而堯舜禹湯武可例推矣陳氏祥道曰時在天順體宜稱在人在天者大在人者小堯授舜舜授禹天與賢也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吏也
  天地之祭宗廟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義倫也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體也喪祭之用賔客之交義也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餘此之謂稱也諸侯以龜為寳以圭為瑞家不寳龜不藏圭不臺門言有稱也
  此申眀順體宜稱之意也大夫士無田則薦以羔豚官指助祭者而言百喻衆也臺門門兩旁築土為䑓所謂兩觀也天地有圜丘方澤之祭宗廟有禴祠烝嘗之事父子有孝慈之道君臣有仁敬之義其倫序出於自然此所謂順也社稷有祈報山川有望祀之事天神人鬼有内外之祭其尊卑定於固然此所謂體也喪有殯葬祭有獻奠之用賔客有接際享贈之交皆随事以制其宜此所謂義也儉者羔豚而祭而百官皆足豐者大牢而祭而不為有餘皆因人而辨其分此所謂稱也諸侯有國必以龜為寳而決國疑以圭為瑞而申國信若大夫之家則不寳龜不藏圭亦不得如諸侯之壯國體而設臺門凡以云有稱也案時如太和元氣無所不統順屬仁體屬禮宜屬義稱屬智智成終而成始故特申言之以起下文也
  禮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為貴也
  此言禮以貴多為稱也一廟謂下士也諸公上公也介副也牢大牢也五重謂抗木與茵也葬者抗木在上茵在下禮之為制有以多為貴者以廟數言之惟天子備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惟一廟以豆數言之天子朔食堂上之正羞二十有六若諸侯相食則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若食大夫則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諸侯朝於天子其輔行之介有七所賜之牢亦有七大夫聘於天子則五介五牢天子之席獨設五重諸侯則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葬以七月用五重八翣諸侯則五月而用三重六翣大夫則三月再重四翣此皆尊者多而卑者少是以多為貴也陳氏祥道曰先言廟而⿰糹⿱𢆶匹 -- 繼之以豆介牢席先神後人之序由豆介牢席而⿰糹⿱𢆶匹 -- 繼之以葬飬生送死之序也
  有以少為貴者天子無介祭天特牲天子適諸侯諸侯膳以犢諸侯相朝灌用鬱鬯無籩豆之薦大夫聘禮以脯醢天子一食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無數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圭璋特琥璜爵鬼神之祭單席諸侯視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為貴也
  此言禮以貴少為稱也食湌也大路殷木路繁馬腹帶纓鞅也染絲而織以為罽五色一匝曰就七當作五禮又有以少為貴者如天子以天下為家無客禮故無介祭天用特牲貴誠也天子適諸侯而諸侯奉膳亦止犢牛敬君一如敬天也諸侯相朝主君行享禮畢惟酌鬱鬯之酒以獻賔而不用籩豆之薦相接以芬芳之徳不在殽味也行聘之大夫則酌以酒又薦以脯醢是湏味稍多也天子每一湌輒告飽諸侯再大夫士三皆待勸乃更湌庻人自食其力故無湌數飽而後止大路為祭天之車貴其質素故馬亦少飾而繁與纓皆一就次路則繁纓七就二王之後享王以圭享后以璋雖曰圭以馬璋以皮而皮馬不升於堂是獨用之也饗禮於酬爵之時則以琥璜将幣不特逹也鬼神之席不假多重以為温故祭用單席諸侯視朝於大夫則人人揖之士則不問多少共一揖之此皆尊者少而卑者多是以少為貴也案孔疏天子無介其實餘事亦有介故鬯人共介鬯是天子臨鬼神使介執鬯也
  有以大為貴者宫室之量器皿之度棺椁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為貴也有以小為貴者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五獻之尊門外缶門内壺君尊瓦甒此以小為貴也
  此言禮以貴大貴小為稱也量言其所容度言其所至皿食器盤盂之屬爵散觶角皆所以酌酒者缶壺甒皆所以盛酒者禮又有以大為貴者如宫室之量則天子之堂廣九雉諸侯七雉伯子男五雉皆三分其廣以二為内器皿之度則天子之路弓斗房皆謂之大而其餘則否棺椁之厚則尊者之棺四重卑止一重椁必周於其棺丘封之大則冢人以爵等而為之度此皆以大為貴也又有以小為貴者如祭禮獻尸主人貴則以一升之爵佐食之人賤則以五升之散其舉而自飲也尸尊以三升之觶主人卑以四升之角至為子男之饗禮諸臣之尊用缶壺缶大於壺陳於門外壺容一石陳於門内君之尊用瓦甒容五斗而陳於堂上此皆以小為貴也案王侯之祭儀禮亡舉觶舉角者士禮也凡王饗臣及其自相饗行禮獻數各随其命子男五命故鄭注知五獻是子男也
  有以髙為貴者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諸侯䑓門此以髙為貴也有以下為貴者至敬不壇掃地而祭天子諸侯之尊廢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為貴也
  此言禮以貴髙貴下為稱也堂堂階也下猶低也廢去也禁承酒尊之器士用之棜亦禁也謂之斯禁大夫用之禮又有以髙為貴者天子之堂視堂下相去九尺諸侯則七尺大夫則五尺士惟三尺天子諸侯竝為臺門此皆以髙為貴也又有以下為貴者天子祭天之禮至敬無文燔柴於泰壇畢惟掃地於壇下致潔而設正祭天子諸侯享禮之設有酒尊則廢去其禁大夫與士鄉飲而設酒尊大夫用無足之棜士用有足之禁此皆以下為貴也
  禮有以文為貴者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士𤣥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緑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以文為貴也有以素為貴者至敬無文父黨無容大圭不琢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犧尊疏布鼏樿杓此以素為貴也
  此言禮以貴文貴素為稱也龍之状衮然謂之龍衮畫於衣者白與黑謂之黼其文為斧黑與青謂之黻其文為兩已相背皆繡於裳者冕祭服之冠也前畧俛故謂之冕以采絲組貫玉為旒謂之藻琢當為篆樿杓以白理木為杓也鼏或作幕禮又有以文為貴者天子之祭服繪龍於衮極其文明以象變化諸侯繡黼以取其㫁大夫繡黻以取其辨士元衣纁裳而不得繡繪天子之冕以朱緑二色之藻貫玉而垂為旒前後各十有二以則天數諸侯九旒上大夫七旒下大夫五旒士三旒此皆以文為貴也又有以素為貴者敬極其至則不以文飾為美見父之族黨不為折旋揖譲之容天子朝日月之大圭無篆刻之文大古之羮無鹽梅之和大路質素而以蒲越為席犧尊刻為牛形鼏以粗布樿木為杓不加雕飾此皆以素為貴也
  孔子曰禮不可不省也禮不同不豐不殺此之謂也盖言稱也
  此總結上文之意也孔子嘗曰禮誠不可以不加省察也夫禮之等不同而皆有當然之則能不豐不殺而悉如其分焉則得矣正以宜殺而豐必失之有餘宜豐而殺必失之不足禮欲其相稱也馬氏曰自禮以多為貴至以素為貴皆禮之寓於形名度數者其用不同而悉歸於稱故引孔子之言以結之
  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心者也德𤼵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詡萬物大理物博如此則得不以多為貴乎故君子樂其𤼵也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内心者也徳産之致也精微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徳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愼其獨也古之聖人内之為尊外之為樂少之為貴多之為羙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稱也
  此又申言稱字之義也詡猶普也徧也産生也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凡禮之以多為貴者是敬之著於物而為外心也所以然者以盛徳之𤼵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昭著溥徧萬物理之所該者大故物之所成者博此豈得不以多為貴乎故君子樂其𤼵於外也禮之以少為貴者是敬之存於中而為内心也所以然者以徳産之致極於精微雖備天下之物而有不足以稱其徳者此豈得不以少為貴乎故君子愼其獨於内也古之聖人内之以為尊外之以為樂少之以為貴多之以為羙是故先王之制禮也非有意於簡而不可多也非有意於繁而不可少也唯其稱也案鄭注謂萬物皆天所生是徳之𤼵於外也然其所以致此則甚精微而不可見聖人之徳亦猶是也方氏慤曰内外以心言多少以物言明乎禮之不可寡而貴於大者髙者文者視此矣明乎禮之不可多而貴於小者下者素者視此矣此所以為稱也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謂之禮匹士大牢而祭謂之攘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棁君子以為濫矣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為隘矣是故君子之行禮也不可不愼也衆之紀也紀散而衆亂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盖得其道矣
  此亦承上稱禮之意而約之於愼也君子謂大夫以上匹偶也士微賤不得特使為介乃行故謂之匹鏤簋簋有雕鏤之飾也紘冠系以組為之天子朱諸侯青大夫士緇山節刻山於柱頭之斗栱藻棁畫藻於梁上之短柱唯禮貴於稱是故有位之君子用大牢而祭則謂之禮若匹士亦大牢而祭是取非其有則謂之攘昔齊大夫有管仲者鏤簋朱紘而僣天子之器山節藻棁而僣天子之居是過於豐也君子以為濫而無制矣又有晏平仲者祀其先人不用少牢而用豚豚之肩至於不足揜豆服澣衣濯冠而以朝是過於殺也君子以為隘而無所容矣是故君子之行禮也不可不致其愼也禮乃衆人之紀也紀散即亂所從生而行之謂可弗愼乎孔子曰我有不戰戰則克有不祭祭則受福盖誠得乎戰與祭之道矣案禮以辨上下定民志是故上不僣上而下不偪下夫子之所謂得其道者盖亦唯其稱而能愼焉故也
  君子曰祭祀不祈不麾蚤不樂葆大不善嘉事牲不及肥大薦不羙多品
  此言祭祀之所宜戒也麾快也先時而祭曰蚤葆褒也嘉事冠昏之禮也君子曰祭祀以致孝乎鬼神不祈福也因乎時不以蚤為快也器幣有定制不以褒大為可樂而失之豐冠昏之奠告有常儀不以嘉事為可善而失之瀆也牲不及於肥大薦不羙夫多品有以小與少為貴也案孔疏祭以存親耳非謂就親祈福報周禮六祈非禮之常也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禮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燔柴於奥夫奥者老婦之祭也盛於盆尊於甁
  此言孔子正魯禮之失也臧文仲名辰魯大夫夏父姓弗綦名逆祀躋僖公也奥當為爨爨即先炊之神謂之老婦孔子曰人多以臧文仲為知禮者自今觀之其亦安知禮矣如夏父弗綦為典禮之官於魯之廟祀躋僖公於閔公之上是以臣而先君以庻而先適也文仲柄政而弗能止是不知禮者一矣古者孟夏迎氣祭火神於郊則以燔柴而弗綦用之於爨夫爨乃老婦之祭也但當盛食於盆盛酒於瓶而已以賤為貴而文仲弗能止是不知禮者又一矣案夏父弗綦之失禮意文仲實主之故左氏亦以為縱逆祀也孔疏云祝融古火官之長是五祀之神祀於郊奥者正是竈之神常祀在夏以老婦配之有爼及籩豆設於竈陘又延尸入奥爨者宗廟祭後直祭先炊老婦之神在於爨竈此祝融并奥及爨三者所以不同
  禮也者猶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設之不當猶不備也禮有大有小有顯有微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顯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戸者君子之於禮也有所竭情盡愼致其敬而誠若有羙而文而誠若
  此言行禮必本於誠也經禮如冠昏喪祭朝覲㑹同之類曲禮如進退升降俯仰揖遜之類若語辭先王之立禮經制詳盡猶人之身體百骸全具也體有不備君子即謂之不成人苟設之不當猶不備也故禮之全體有大有小有顯有微大不可以損小不可以益顯不可以揜微不可以大也夫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可謂備矣要必設誠而致行之則其致一也人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亦豈有行禮而不本於誠者乎是故君子之於禮也時而用心於内則有所竭情盡愼以此致敬而誠存於中時而用心於外則有羙而文而誠亦立於事矣案易大傳曰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一者誠也知禮之致一則三百三千固一以貫之爾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七
  禮器
  君子之於禮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殺也有經而等也有順而討也有摲而播也有推而進也有放而文也有放而不致也有順而摭也
  此歴言體備而當之事即誠之致一者為之也討去也摲芟也摭拾取也禮惟其宜故君子之於禮也有當直情徑行如始死則哭踊無節也有當曲為降殺如父在為母期也有當按其經而平行之如三年之喪自天子逹也有當順其敘而討治之如天子而下每等降殺以兩也有當芟取貴者之物以播於賤者如登爼及羣臣而賤者亦均惠也有當推進卑者使得行尊者之禮如二王子孫為賔而用王禮也有當觀象效法而極其文如王者之服物采章也又有觀象效法而文不盡如公侯以下減於王也有卑者之
  於尊者拾取一節而不為嫌如君沐粱卿大夫不得同而士反得沐粱也由九者類推之而可以極禮之用矣
  三代之禮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周坐尸詔侑武方其禮亦然其道一也夏立尸而卒祭殷坐尸周旅酬六尸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
  此言三代之禮之一而因革随乎時宜也素青即白黑也詔侑謂告尸行節勸尸飲食也武當為無方猶常也合錢飲酒為醵三代之禮其本一也制定而民共由之故所尚之色或素或青而禮之大體則夏造於前殷因於後未始有異也周因於殷坐尸而祭為之詔侑也無定所其禮亦如殷其用至誠之道一也夏尸惟飲食時暫坐非飲食則𠋣立以俟祭事之終殷尸雖無事亦坐周於祫祭之時昭穆六尸旅酬相酌曾子曰周禮其猶醵飲與是三代之所因所革皆可考而知也案詔侑無方如云就飬無方矣旅酬六尸者后稷之尸發爵不受旅毁廟但有主而無尸故疏謂是文武二尸及四親廟也
  君子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
  此推言禮之至者而舉祭禮以眀之也腥生肉爓沈肉於湯色略變也孰與熟同君子曰禮主於敬若近於人情則非禮之極至也故郊以祭天則薦血大饗以祫祭宗廟則薦腥三獻以祭社稷五祀則薦爓一獻以祭羣小祀則薦熟案郊與大饗三獻皆有血腥爓熟此但據先設者為主也鄭注謂三獻為祭社稷五祀或曰社稷五祀與五嶽同為血祭不止於三獻當是祭山林川澤如貍沈之祭是也
  是故君子之於禮也非作而致其情也此有由始也是故七介以相見也不然則己慤三辭三譲而至不然則已蹙故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宫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齊人将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三月繫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故禮有擯詔樂有相歩温之至也
  此承上意而言禮有由始也惡池讀作虖沱并州川名河之從祀也配林林名泰山之從祀也相歩扶工也溫猶藉也惟近人情者不為禮之至是故君子之於禮也非私自專輙徒起而致已情也此必有所由始也是故兩君相見必有七介以傳命不然則太愿慤而無禮之文賔主必三辭三譲而後至廟中不然則太迫蹙而非禮之序矣如魯人将有事於上帝以后稷配必先祭於頖宫之學以告后稷晋人将有事於河則必先祭惡池齊人将有事於泰山則必先祭配林而當未祭也又必三月而繫牲於牢七日戒而散齊於外三日宿而致齊於内所以為愼之至也故賔禮有擯以詔之樂工有相歩以導之所以為溫之至也陸氏佃曰魯人告后稷於頖宫以配上帝晋人告惡池以配河齊人告配林以配泰山雖曰告之實以肄習其禮即事有漸也皇氏侃曰凡玉以物縕裹承藉君子亦以威儀擯相自承藉故曰溫之至
  禮也者反本脩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詔朝事以樂醴酒之用𤣥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稾鞂之設是故先王之制禮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學也
  此言先王制禮之意也醴酒五齊第二酒鸞鈴也刀環有鈴莞蒲席簟竹席稾鞂除去榖之稈也禮也者匪徒以其文盖将反乎人心之本脩乎古先之制而不忘其初者也以反本言之如居䘮有擗踊哭泣之事曾不待於詔告以發於心之所固然也朝廷有飬老尊賢之事不能不樂之以樂以愜乎心之所同然也以脩古言之如祭祀用醴酒而列尊在元酒之下割刀利用而廟中必鸞刀是貴莞簟至安而郊禮必稾鞂是設此皆所謂不忘其初者是故先王制禮節文雖繁而必有主焉故後之人可以稱述而多學也案有主即致一之謂而所以反本脩古之要也
  君子曰無節於内者觀物弗之察矣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禮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禮弗之信矣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
  此言禮為觀物之要也物猶事也君子曰人而無節於内者則不知禮之所由制将觀於物而弗之察矣盖事物至繁而未有不受裁於禮者欲察物而不由禮其弗之得也決矣故作事不以禮者不能存其敬出言不以禮者不能立其信此可見禮為事物之極致也案禮主於節故曰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精求之則所以節性而推是以裁成輔相者不外焉故下文條舉而廣言之
  是故昔先王之制禮也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爾故作大事必順天時為朝夕必放於日月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是故天時雨澤君子逹亹亹焉
  此言先王制禮之本於天也財與材通財物疏謂猶才性也唯禮為物之致是故昔先王之制禮也亦因其財物之性以致其義焉爾夫萬物本於天而君子法之故凡舉大事必順乎天時為朝夕必依放於日月為髙必因乎丘陵為下必因乎川澤是故天時雨澤所以不已於生物也君子之徳亦亹亹不已而上逹於天則與天合徳而制禮有其本矣案注疏大事祭祀也順天時如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朝夕謂春分朝日秋分夕月髙下謂圎丘方澤玩上下文義但統言君子之法天不必專指祭祀
  是故昔先王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舉賢而置之聚衆而誓之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升中于天而鳯皇降龜龍假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是故聖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此承上而言逹亹亹之實也置謂使之居其位也升上也猶成也吉土王者所卜建都之地也君子之逹亹亹也既内以盡之於已又外以資之於人是故昔先王於有徳者加諸上位有道者隆以禮貌有能者任以職守既舉賢而置之復聚衆而誓之而使各謹於其職於是因天之尊而制為事天之郊禮因地之親而制為事地之社禮五年廵狩則因名山而上其治功以告於天每𡻕郊祀則因吉土而致其眀禋以格夫帝由是升中於天而瑞物以臻則鳯皇自上而下降龜龍自逺而來假饗帝於郊而休徵以應則風雨不過其度寒暑不爽其期是故聖人南面而立恭已無為而天下大治者誠以聖人之於天道有通極而不二者也案逹亹亹者詩所謂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也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者書所謂咸有一徳克享天心也賢才之生乃帝心之所簡是故聖人之至徳莫大於格天饗帝而饗帝之實又莫大於用賢是故大有為有賢之卦鼎為飬賢之卦其彖辭皆曰元亨而其大象一則曰順天休命一則曰正位凝命也鄭注引孝經説以升中為封禪則近於矯誣而非聖人所以事天之本矣
  天道至教聖人至徳廟堂之上罍尊在阼犧尊在西廟堂之下縣鼓在西應鼓在東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隂陽之分夫婦之位也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和之至也此言聖人有法天之至徳因舉祭禮以明之也罍尊刻為雲雷之象夏后氏之尊也犧尊周尊也小鼓謂之應惟聖同天在天道為至教而在聖人為至徳盖觀於祭禮而亦可知也廟堂之上則罍尊在阼犧尊在西廟堂之下則縣鼓在西應鼓在東禮樂之器尊西也君在阼夫人在西房以日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隂陽之分夫婦之位尊東也君在阼而西酌犧象夫人在西而東酌罍尊是禮之交動於堂上縣鼓主倡而引之於先應鼓主和而繼之於後是樂之交應於堂下所以為和之至也案天道至教聖人至徳鄭注以為目下事盖是承上起下之辭上言饗帝此言饗親所謂至徳也
  禮也者反其所自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脩樂以道志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逹故觀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觀其發而知其人之知故曰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此即禮樂而言觀物之事也與猶示也禮以報本而為反其所自生樂以彰徳而為樂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而使之不過其脩樂也以導志而使之不淫故觀其禮樂而世之治亂可知也蘧伯玉嘗曰惟君子之人其心眀逹故觀於器用而知其工之巧觀於動作而知其人之知是故君子必慎其所以與人者為夫人之将以是而觀之也案禮樂者聖人以之治世而君子以之治身逹之云者惟其有節於内焉故也
  大廟之内敬矣君親牽牲大夫賛幣而從君親制祭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卿大夫從君命婦從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屬屬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饗之也納牲詔於庭血毛詔於室羮定詔於堂三詔皆不同位盖道求而未之得也設祭於堂為祊乎外故曰於彼乎於此乎
  此言人君廟祭之敬也盎盎齊也詔告也羮肉汁定孰肉也道言也祭之明日繹祭於廟門旁謂之祊敬者禮之本也如大廟之内君與后必躬親之此敬之至矣當迎牲之時君親出廟門牽牲以入大夫賛佐執幣而從及殺牲畢而進血與腥君親制牲肝以祭神於堂而夫人執酒以為獻此時卿大夫則從乎君命婦則從乎夫人君與夫人之心洞洞乎其敬而表裏無間也屬屬乎其忠而純一不雜也勿勿乎欲其饗之而勉勉不已也牲入則以幣告神於庭殺牲取血及毛則入以告神於室羮肉既孰将迎尸主入室乃先以爼盛之而告神於堂此三詔皆不同其位者盖言鬼神無在而無乎不在将遍求之而猶未得也於正祭而薦腥爓則設祭於堂於祭畢而行繹祭則為祊乎外故古語曰不知鬼神之所饗於彼乎於此乎此可以見其敬之至也
  一獻質三獻文五獻察七獻神大饗其王事與三牲魚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内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徳也龜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見情也丹漆絲纊竹箭與衆共財也其餘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逺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盖重禮也此言王者祫祭之禮之義也注讀肆為陔者周禮鐘師掌九夏尸出入奏肆夏客醉而出奏陔夏也祭禮有隆殺故一獻則從其質三獻則致其文五獻則加盛而察七獻則轉尊而神惟大祫之祭升群廟之主合食於大祖之廟而謂之大饗斯禮也報本獨隆其王者之事與試觀大饗之所陳牛羊豕三牲之外又有魚醢麋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籩豆品味之薦皆四時和氣所生示王者能賛化育也納侯邦所貢之金於廟所以示親附也加璧於束帛之上尊王者之徳而比於玉也龜列於前重其能先知吉凶也金次於龜見人情之和也荆之丹兖之漆絲豫之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竹箭莫不咸在示王者與衆共財而天下不得私其有也其餘九州以外蠻夷之國無常貨但貢其國之所有示王者徳澤之能致逺也諸侯來助祭祭畢而出歌陔夏之詩以送之以明其不失禮也夫陳列極華夷之美則備物矣奔走致諸侯之貴則盡官矣王者惟以孝治天下故大饗於廟儀備九獻直合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所以為禮之至隆也
  祀帝於郊敬之至也宗廟之祭仁之至也喪禮忠之至也備服器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幣義之至也故君子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
  此承上言郊廟而總結之也先王祀帝於郊不尚文飾乃敬之至也宗廟之祭主於親親乃仁之至也䘮禮主乎哀乃忠之至也斂服葬器之畢備亦所以盡人心而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幣主乎尊賢乃義之至也合而言之則忠亦仁也敬亦義也仁義存於中而禮逹於外君子而欲觀仁義之道舍禮其何所本乎案禮與仁義皆性也而道則仁義之著於外者苟非行禮則不可得而見故曰禮其本也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苟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
  此言禮待人而後行也道猶行也君子曰貴文不可偏廢而質在所先如甘者味之美質也甘屬土土王於四時故甘能受衆味之和白者色之美質也繪畫之事後素功故白能受衆色之采忠信乃人之美質也禮無本不立故忠信可以學禮苟無忠信之人則每事虚偽禮不可以偽為於外是故禮以得其人為貴也案首章言如竹箭之有筠者文也如松栢之有心者本也二者相湏而禮必以忠信為質故於此復推本言之
  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毋輕議禮
  此言禮貴能行而不可以輕議也旅祭名謂旅五帝及四望也孔子曰甚矣禮之未易行也有人於此誦詩三百而能言或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自卑而尊或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自内而外或不足以大旅即大旅具矣猶未必其合徳於天而足以饗帝也禮其可輕議乎案此承上文得其人之意而言自一獻以至饗帝盖未有不本於忠信者
  子路為季氏宰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繼之以燭雖有强力之容肅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臨祭其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與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聞之曰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
  此言子路之能行禮也逮及也闇昧爽以前偏任為跛依物為𠋣質正也子路嘗為季氏宰矣季氏每祭家廟逮闇而行事至夕未畢又繼以燭雖有强力之容肅敬之心至此而亦倦怠矣甚至有司者跛𠋣以臨祭其為不敬也大矣此泥於周人祭日以朝及闇之文而失其義者也他日祭而子路與當正祭之時事尸於室則外人将饌至户内人於户受之而設於尸前内外異位而相交恐費時也正祭之後儐尸於堂則堂下之人送饌至階堂上之人於階受取上下異位而相交亦恐費時也是以正明而始行事晏朝即退初不至於倦怠焉孔子聞而善之曰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盖勝於季氏之日有不足者多矣案禮以敬為主與其久而怠固不若速而敬之為得也子路有忠信之質乃所謂得其人者此篇言禮以成器巨細兼該而必推本於忠信又引子路之事以實之足使後世之學禮者有所據依矣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八
  郊特牲
  此篇皆記祭事中雜冠昏兩叚曰郊特牲者以篇首三字名篇也陸氏曰郊者祭天之名用一牛故曰特牲
  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諸侯適天子天子賜之禮大牢貴誠之義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
  此言特牲之用禮貴其誠之義也犢小牛即特牲也禮莫重於祭其次莫重於享惟郊用特牲而社稷則以大牢惟天子適諸侯諸侯進膳用犢而諸侯適天子天子有賜亦以大牢盖犢牲未有牝牡之情貴其誠慤是以致敬者用之若孕則其誠已散而天子弗食故不以膳也祭帝弗用故不以郊也方氏慤曰天子有天地之徳故諸侯以事天地者事天子諸侯有
  社稷之功故天子以禮社稷者禮諸侯
  大路繁纓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諸侯為賓灌用鬱鬯灌用臭也大饗尚腶脩而已矣
  此言尚質貴氣之事也臭亦氣也脯加薑桂曰腶脩至敬無文故大路為祭天之車繁纓一就貴質素也下而先路三就次路五就則其飾彌文矣祭禮惟郊尚血下而大饗則腥三獻則爓一獻則孰敬之至者不饗味而貴氣臭也盖血則氣全腥亦近之故用於所尊孰則味全爓亦近之故用於所卑推此而言如諸侯來朝為賓三獻畢王使宗伯酌圭瓚以灌之但用鬱鬯之酒是亦貴氣臭之義也若天子饗諸侯雖設大牢之盛饌而必先設腶脩於筵前即所尚可知矣案大饗尚腶脩謂王饗諸侯與上大饗不同而不饗味則一也
  大饗君三重席而酢焉三獻之介君專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也
  此言主君受酢之義也饗謂諸侯相饗君主國之諸侯也酢主君受賓客之酢爵也三獻饗卿之禮故謂卿為三獻介大夫也專單也諸侯之席三重如鄰國諸侯來朝而主君饗之是日大饗則設三重之席而受酢爵以兩君敵體無所增損也若諸侯遣卿來聘而大夫為上介則專席矣大夫席應再重今以為介降一等主君席應三重今以受介之酢故亦撤去兩重是降諸侯之尊以就大夫之卑禮所謂曲而殺者此也
  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陰陽之義也凡飲養陽氣也凡食養陰氣也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而食嘗無樂飲養陽氣也故有樂食養陰氣也故無聲凡聲陽也
  此言因時行禮有樂無樂之義也饗謂春饗孤子禘謂春祭宗廟食謂秋養耆老嘗謂秋祭宗廟饗與禘之禮行於春者皆有樂食與嘗之禮行於秋者皆無樂此陰陽之義也凡飲用水漿酒醴其性虚而清所以養陽氣也凡食用黍稷稻粱其性實而濁所以養陰氣也故春禘秋嘗同一追養春饗秋食同一報功而食與嘗無樂者豈獨薄之哉盖饗禘主於飲飲養陽氣義在宣暢故有樂食嘗主於食食養陰氣義在凝寂故無聲凡樂之聲乃陽之屬而陰之反所以獨宜於饗禘也案禘注謂禴字之誤疏因指為夏殷之禮而無確據伏氏趙氏謂如字者得之張子曰禘於夏周為春夏嘗於夏周為秋冬作記者交舉以二氣對互而言耳
  鼎俎竒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籩豆之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旦明之義也
  此言祭之陳器與實器各有其義也鼎俎所以盛犧牲籩豆所以盛果實鼎有用十與十二者然十鼎則陪鼎三正鼎七十二鼎則陪鼎三正鼎九其數仍竒也旦當為神陰陽之義非特有樂無樂而已鼎自一以至九其數皆竒而俎亦如之豆自六以至二十六其數皆偶而籩亦如之盖鼎俎之實以動物而男子薦之故其數竒籩豆之實以植物而婦人薦之故其數偶此亦陰陽之義也又籩之實若菱芡豆之實若芹蒲之類是為水品籩之實若棗栗豆之實若菁韭之類是為土品所以不敢用常物而貴多品者此致敬以交於神明之義也案不敢字貫䙝味與多品言之禮器云薦不美多品亦貴誠之義也
  賓入大門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卒爵而樂闋孔子屢歎之奠酬而工升歌𤼵徳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樂由陽來者也禮由陰作者也陰陽和而萬物得此言兩君燕饗之禮樂也賓鄰國之諸侯大門有二燕則寢門饗則廟門也卒爵飲盡爵也兩君相朝而行燕饗之禮當賓入大門奏肆夏之詩以延進之夫樂主和而肆夏之詞嚴是示和易之中有嚴敬之節也主人獻賓而樂作賓飲卒爵而樂止賓酢主人而樂作主人卒爵而樂止盖盈而能反反則為文孔子所以屢歎美之也主人復酬賓而奠此酬爵則樂工升堂而歌所以𤼵揚賓主之徳也工歌在堂上匏竹在堂下是貴人聲也盖禮樂始於聖人而原於天地樂由陽來一天地之和也禮由陰作一天地之序也惟天地合而萬物生斯陰陽和而萬物得禮樂之行於賓主而為聖人所嘉美也厥有由然矣周氏諝曰禮樂之始雖由於陰陽及其妙也則能統陰陽育萬物故周官曰禮樂合天地之化百物之產其此之謂乎
  旅幣無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節逺邇之期也龜為前列先知也以鐘次之以和居參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徳也
  此言天子之待諸侯有制貢之法與陳貢之義也旅陳也無方非一方所貢也鐘即金也金以材言鐘以器言王者撫有天下莫非王土王臣凡庭實所陳有不止一方而已者以土地各有其宜故别而取之來各有逺邇故節而致之也旅幣而以龜為前列以其能先知也以鐘為次者所以𤼵人情之和故參居庭實之間也有虎豹之皮以示服猛也以玉加於束帛之上玉以表徳是往歸於有徳也陳氏祥道曰周官六服其見有六歲之差其交有六物之異六物之異者所謂别土地之宜六歲之差者所謂節逺近之期也
  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趙文子始也
  此言諸侯大夫失禮之始也庭燎庭中所設之炬以照來朝之臣夜入者禮之失也必有所由始如庭燎之百是為天子之禮而諸侯僭之則由齊桓公始也又大射公升即席奏肆夏燕則賓及庭亦奏肆夏是為諸侯之禮而大夫僭之則由趙文子始也夫禮教之設所以立天子之大防齊桓趙武當時皆有賢名而其僭若此盖周室之衰久矣
  朝覲大夫之私覿非禮也大夫執圭而使所以申信也不敢私覿所以致敬也而庭實私覿何為乎諸侯之庭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大夫而饗君非禮也大夫强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
  此又言大夫失禮之始也諸侯世相朝無覲禮此言覲者因朝而及之也私覿以私禮見也使聘使也皮幣輿馬皆陳於庭故曰庭實三桓魯桓公之子慶父叔牙季友之後也凡國君朝覲於鄰國大夫從焉而或行私覿則非禮也大夫執圭而專使事當私覿以申巳之信今從君而不敢私覿者所以致敬於君也而庭實私覿何為乎諸侯之庭哉為人臣者無外國之交不敢有貳心於君焉故也禮别嫌疑盖莫嚴於大夫矣若大夫具饗以召君則非禮也大夫强横而君殺之者義也義不足以制大夫之强而大夫乃疑於君矣是由魯之三桓始也案此言大夫失禮之始於三桓盖兼承私覿饗君而言也鄭氏謂殺大夫由三桓始則季友未嘗見殺又春秋之初殺大夫者不始三桓也黃氏以殺為降殺之義尤非矣
  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
  此又言諸侯失禮之始也夷王名燮天子無為客之禮以其尊無對莫敢為之主故也若適其臣則升自阼階以臣之不敢私有其室也秋行覲禮專於辨分天子負斧依南面侯氏執玉入不下堂而見諸侯其有下堂而見諸侯者是天子之失禮也盖由於夷王以下也案夷王之時去周初漸逺矣記者溯失禮之由以見其陵夷而至於春秋者有故也
  諸侯之宮縣而祭以白牡擊玉磬朱干設錫冕而舞大武乗大路諸侯之僭禮也臺門而旅樹反坫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禮也故天子微諸侯僭大夫强諸侯脅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相賂以利而天下之禮亂矣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而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
  此總言諸侯大夫之僭禮也宮縣四面皆縣也鍚者干背之飾金為之大路殷祭天所乗之車也旅道也樹屏也繡黼刺繡為斧文也丹朱染繒為赤色也繡黼為中衣之領丹朱為中衣之縁中衣者朝服祭服之裏衣也貨以物言利以事言禮所以辨等威昭隆殺也如諸侯當用軒縣而今則宮縣當用時王之牲而今則用殷牲白牡當擊石磬而今則以玉雖得舞大武但不得朱干設鍚而冕服而今則用以為舞當乗時王之車而今則乗殷之大路此皆天子之禮而諸侯僭之也如兩旁築土為臺架屋於上而門當其中是為臺門於路中設屏以蔽内外是為旅樹於兩楹之間設坫而反爵其上是為反坫於朝服祭服刺染而為裏衣之領縁是為繡黼丹朱中衣此皆諸侯之禮而大夫僭之也故天子微則諸侯僭大夫强則諸侯脅於是乎相貴以等列相覿相賂以貨利而爵不足以馭其貴禄不足以馭其富予不足以馭其幸禮之亂也甚矣夫禮之大者莫如宗廟故諸侯有國則以始封之君為祖而不敢祖天子大夫有家則以始為大夫者為祖而不敢祖諸侯若公廟而設於私家則非禮也由三桓之祖桓公始也盖天下有道則禮樂自天子出而諸侯莫得而僭之若無道而禮樂出於諸侯則陵夷而大夫亦僭矣案魯有文王廟而鄭亦祖厲王是諸侯而祖天子也魯既用天子之禮樂於文王周公之廟因徧用之於羣公之廟而三桓既立桓公之廟亦遂習用天子之禮樂而不自知其非此履霜堅氷易所以為至戒也
  天子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
  此言天子所以待前代之禮也二代謂當代之前二代凡易姓受命而為天子則天下皆統於一矣而必存二代之後者猶尊其先世之賢而不忍臣之仁之至也然亦不過於二代二代以前則封之而不賓又義之盡也如周存夏殷之後於杞宋命使郊天祭其始祖受命之王自行其正朔服色是念禹湯之徳而尊之若黃帝堯舜之後則封之以備三恪鄭氏謂逺難法是也
  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繼世
  此言諸侯所以待失國者之禮也寓寄也諸侯有失國而寄處他國者謂之寓公所寓之國以其嘗為南面之君而不以為臣至寓公死而即臣其子不繼世也盖天子為尊賢而存代以其有功徳及人也若寓公失地來歸則賢不足稱矣故不臣亦所以明仁不繼世亦所以明義
  君之南鄉答陽之義也臣之北面答君也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辟君也大夫有獻弗親君有賜不面拜為君之答已也
  此言君臣辨分之禮也答猶對也陽即天也君以陽明為徳而南者陽之位故南鄉而有答陽之義臣以陰徳為順而北者陰之位故北面以答君也諸侯於天子稽首大夫於諸侯亦稽首惟家臣於大夫獨否者非尊家臣乃所以辟君也大夫有獻則使人代往而不以身親君有賜則拜受於家而不面拜皆為君之答已故也鄭氏曰不面拜者於外告小臣小臣受以入也小臣掌三公及孤卿之復逆復謂奏事逆謂受下奏惟大夫近於君而不敢干君而後有以全君之尊故禮以辨分尤必於大夫謹之
  鄉人禓孔子朝服立於阼存室神也
  此言聖人存神之事也室神先祖五祀之神惟聖人知鬼神之情状當鄉人禓而索室以去不祥孔子則朝服立於廟之阼階盖以存廟室之神使其依已而安也案舊注禓是强鬼之名而儺以逐之論語所謂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是也禮大夫朝服以祭故用祭服以依神也
  孔子曰射之以樂也何以聽何以射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縣弧之義也
  此言習射之重也樂如騶虞貍首采蘋采蘩之類孔子嘗曰射之以樂為節也何以聽樂之音節而使與射容相應又何以脩射之容節而使與樂音相應甚矣禮樂交得之難也孔子又曰士未有不習於射者若使之射而有不能則以疾為辭盖男子始生即懸弧於門左而有射義未可以不能謝也案懸弧之義是解所以不可辭以不能之故疏謂疾而不能與初生之未能相似非也
  孔子曰三日齊一日用之猶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此言将祭失禮之事也孔子嘗曰禮有齊三日者即不樂不弔而專其志慮猶恐於祭有不敬焉若三日之間乃二日伐鼓則是致齊一日而已其義何所處乎案家語季桓子将祭齊三日而二日鐘鼓之音不絶盖其事也
  孔子曰繹之於庫門内祊之於東方朝市之於西方失之矣
  此亦言失禮之事也繹者祭之明日接尸又祭也祊者祭而求神也朝市朝時而市也孔子嘗曰繹之禮當在廟門外之西堂今乃於庫門内祊之禮當在廟門外之西室今乃於廟門外東方朝市當在市内近東今乃於市内西方此三者皆失之矣案家語此為衞荘公反國變宗廟易朝市而言
  社祭土而主陰氣也君南鄉於北墉下答陰之義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逹天地之氣也是故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薄社北牖使陰明也
  此言祭社之義以及立社之制也土者五土之神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也墉墻也薄當作亳社所以祭土而主乎陰氣也陰盛於北故設主於北墻而君於北墻之下南鄉而祭以對答之也祭用甲日陽始於甲而用十干之始也天子為羣姓立大社必壇而不屋使受霜露風雨盖風雨至則萬物生霜露降則萬物成所以通逹天地生成之氣也是故喪國之社則屋之不使復受天陽也殷之薄社於周為喪國之社塞其三面而開牖於北方以通陰氣陰明則物死矣所以異於當代也案白虎通云天子諸侯各有二社祭法王立大社王社諸侯立國社侯社是也又各有勝國之社勝國喪國也盖人君而明乎不屋之義則知所法而下有以蕃其生明乎屋之之義則知所戒而上有以安其位矣
  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故教民美報焉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示本也唯為社事單出里唯為社田國人畢作唯社丘乗供粢盛所以報本反始也
  此廣言社義也中霤亦土神二十五家為里單盡也田獵也四邑為丘十六井也四丘為乗六十四井也黍稷曰粢在器曰盛立社以祭所以神明乎地道也盖地道博厚故載萬物於下天道高明故垂日月星辰之象於上物生而財裕象成而法顯取財於地而資其養焉取法於天而仰其教焉是以尊天而親地也地有同天之功如此天既有郊以報之矣於是制為社禮以教民美善其報焉家主於中霤而國主於社所以示有生之本也是故凡祭皆有所限唯為社行事則里中之家無不各出一人唯為社而田則國人皆行無留家者又唯祭社則丘乗之人未有不供粢盛者以物生於地而報本反始禮莫隆焉故也黃氏幹曰非天子不祭天而自天子至庶人皆得祭社亦尊父親母之義
  季春出火為焚也然後簡其車賦而歴其卒伍而君親誓社以習軍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觀其習變也而流示之禽而鹽諸利以觀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不貪其得故以戰則克以祭則受福
  此言因社而田之事也火大火心星也建辰之月出見東方孔疏云用焚當在仲春記者以季春民始出火遂誤以天子諸侯用焚為季春也百人為卒五人為伍習變習熟其變動之節也鹽讀為艶先王因社而寓講武之法於是季春出火則君将田而先令焚除草萊也然後簡閲其車賦歴數其卒伍親誓衆於社以習軍旅之事或驅而左或驅而右或息鐸而坐或振鐸而起於以觀其習變之生熟焉此講武以法也由是而田則驅禽於陳前使之流動示士卒而艷之以利欲其不見利而趨至於犯命而失伍盖以求服士卒之志而不貪其所得之禽此獲牲以禮也夫如是故以戰則克以祭則受福一舉而兩者皆得也案周禮司爟季春出火季秋内火如書言寅賓出日寅餞納日也因出火而為焚亦贊化育之一事鄭氏曰凡田大獸公之小禽私之失伍而獲猶為犯命此兵法所以貴節制也
  天子適四方先柴
  此言廵狩告天之禮也柴燔柴也天子十二年一廵狩適四方諸侯之國至於方嶽必先燔柴以告至於天者禮也
  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大報天而主日也兆於南郊就陽位也掃地而祭於其質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於郊故謂之郊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此言冬至祭天之禮各有其義也兆圜丘之方域也先王祭天於郊必用夏正建子之月冬至之日者所以迎長日之将至也日為陽宗冬至一陽生則天地生物之心可見故郊之為祭所以大報天而必主乎日也為圜丘於南郊者南為陽位故就而報之也既燔柴於壇上必掃壇下之地而行正祭不設莞簟者至敬無文於其地之質也元酒之尊以陶酌元酒以獻則以匏者陶匏皆物性之本然所以象天地本然之性也夫既曰圜丘曰泰壇又謂之郊者以兆在南郊故也牲必用騂周尚赤也用犢貴其誠慤也張子曰天道本簡易天子之禮亦當簡易繁文虚費帝亦不享
  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
  此言郊用辛日之義也郊之用辛何也周之始郊冬至恰遇辛日自此以後遂用至後之辛日也此似是言魯郊用辛之指左氏傳所謂魯将以十月上辛有事於上帝是也考之周書武王克商庚戌柴望非辛日也或謂始郊對建寅之月又祈榖郊祭而言亦未確
  卜郊受命于祖廟作龜于禰宮尊祖親考之義也卜之日王立于澤親聽誓命受教諫之義也獻命庫門之内戒百官也大廟之命戒百姓也
  此言卜郊命衆之義也作灼也禰宮禰廟也澤澤宮也於其中以射擇士而助祭謂之澤宮将郊而卜必請命於祖廟而用龜於禰宮祖逺而尊禰近而親此尊祖親考之義也其日卜竟選士於澤宮有司将以祭事戒命衆執事而王親臨聽受之是受教諫之義也於是有司獻命於庫門之内以戒百官而大廟之命則所以戒族姓也案卜郊陳注以為卜牲程子曰春秋有卜郊上辛不吉則卜中辛中辛不吉則卜下辛盖亦魯禮也
  祭之日王皮弁以聽祭報示民嚴上也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氾掃反道鄉為田燭弗命而民聼上
  此言郊日致嚴之事也報猶白也氾掃灑水而後掃也反道剗令新土在上鄉郊内六鄉也郊日之朝有司告時告備於王王必服皮弁以聼之者所以尊天而示民嚴敬其君上也及旦而有喪者不哭凶服者不敢出於經行之處氾掃以去其塵反道以新其土鄉更於田首設燭以照路此皆不待上令民自聼從則以化王嚴上故也
  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乗素車貴其質也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也
  此言郊祭儀文之合乎天道也璪即藻也當祭之日王以祭服易朝服於是内服大裘外被龍衮衮衣有日月星辰之章是象天之文也首戴冕其璪前後各十二旒以天有十二月是法天之數也所乗為木路朴素渾堅貴其質也所建之旂常亦各十有二旒而旂畫交龍之章常畫日月之象皆所以象天也天垂象於上而聖人則之是故郊所以報天而即以明天道也案社所以神地之道而郊所以明天道王者事天明事地察此其是矣
  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與人鬼也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報本反始也
  此申言郊禮之重也祭上帝者謂之帝牛祭后稷者謂之稷牛不吉謂卜不吉或有死傷為猶用也滌者牢中清除之所周之郊禮祀后稷以配天三月之前使充人養二牛以為牲至期卜吉而用之若帝牛不吉則易稷牛以用而别選稷牛盖帝牛必在滌三月者而後可稷牛則具而足矣帝為天神逺而尊稷為人鬼近而親故事之有不同而其所以必配以后稷者萬物本乎天是天即物之祖也人本乎祖是祖即人之天也祭天而以祖配之所以大報本之禮而反其所自始也案郊以配天亦稱上帝者互文也朱子曰周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帝即是天却分祭何也為壇而祭故謂之天祭於屋内以神祀之故謂之帝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九
  郊特牲
  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蜡也者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
  此言蜡祭之名義也伊耆氏鄭注謂古天子號疏謂神農或云帝堯十二月謂夏正建丑之月天子大蜡其神有八盖自古伊耆氏始為蜡蜡乃索求其神之義也歲十二月為閉藏之候合聚萬物而物無不成故於此報其神之有功者而索饗之也案八蜡徐氏據經文謂先嗇一司嗇二百種三農四郵表畷五貓虎六坊七水庸八當以為正孔疏去百種而增昆蟲方氏亦去百種而分貓虎為二皆未確陳用之據周禮謂伊耆氏與壺涿氏銜枚氏為一例非古天子之號當是佐天子者疑未能明也
  蜡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也祭百種以報嗇也饗農
  及郵表畷禽獸仁之至義之盡也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迎貓為其食田鼠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祭坊與水庸事也
  此分言致祭八神之義也嗇穡同先嗇神農司嗇古后稷官百種謂百榖之種之神農古之田畯也郵表畷謂標表田畔相連畷處造為郵舎田畯居之以督畊者禽獸即貓虎迎迎其神也坊堤也水庸溝也事謂農事嗇事始於神農司於后稷故蜡祭以先嗇為主配以司嗇而更祭百穀之種盖嗇非人不成非種不生故竝以報其樹藝之功也因農官勞於農事祭及於所居之郵表畷而并下及於禽獸者此仁之至義之盡也古君子之於民物使之必有以報之祭而迎貓為其能食田鼠迎虎為其能食田豕皆有功於農是以迎其神而祭之也祭坊與水庸者以坊能蓄水障水庸能受水洩水亦皆有功於農事故也
  曰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無作草木歸其澤
  此言蜡祭之祝辭也昆蟲螟蝗之屬蜡之祝辭有曰凡所以祈於神者土則反其宅而無崩圯水則歸其壑而無氾溢昆蟲無作而為災草木歸生於藪澤而無妨我稼穡案蔡氏邕本更有豐年若土歳取千百二句
  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終也葛帶榛杖喪殺也蜡之祭仁之至義之盡也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野夫黄冠黄冠草服也
  此言蜡臘異服之義也皮弁素服皆白色弁亦服爾故下但言素服野夫即田夫當其蜡皮弁素服而祭以歲功既成物至此則老而終矣故素服以送之也帶不以麻而以葛杖不以竹而以榛較之喪禮為殺也蜡之為祭以報功則徧物而無遺以行禮則循物而不失此仁之至義之盡也既蜡遂服黄衣黄冠而臘先祖五祀者所以勞農而休息之也野夫皆黄冠黄冠乃草野之服也案孔氏疏蜡與臘對言之則有别總言之皆蜡也祭服所以異者方氏慤曰蜡以息老物故服送終之服臘以息民故服田夫之服
  大羅氏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以戒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天子樹瓜華不斂藏之種也
  此言因蜡而訓戒諸侯也大羅氏官名瓜華謂瓜與果蓏之屬大羅氏者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鳥獸之貢皆屬焉使者戴草笠而至尊野服以告歳功也羅氏受貢畢使者辭歸則致鹿與女而詔之使客歸而告戒其君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恐諸侯或有禽荒色荒也又使歸告其君曰天子所樹植者唯是瓜及果蓏取供時用而已若可收斂而藏之種不與焉恐諸侯或與民争利也此皆因蜡而及之所以示天下息事寧人者至矣案孔氏疏鹿是田獵所得女是亡國所俘非每國輒與女鹿羅氏以示使者爾
  八蜡以記四方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以謹民財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既蜡而收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興功
  此言侯國之蜡也順謂五氣時若成謂九榖皆登移之言羡也八蜡之禮通行於侯國先王即以記四方之豐凶焉若其國歲凶則廢蜡禮不得與諸方通祭所以謹節民財也歲豐則蜡禮舉行所以寛縱民力而使為樂也夫蜡為合聚之祭故既蜡而民亦息已君子不興農功而使更執其勞也案蜡以息田夫故既蜡而民因以息方氏慤曰此所謂功止謂農功爾若夫宮功執於建亥之月土功畢於建子之月武功纘於建丑之月皆不以既蜡而廢也
  恆豆之菹水草之和氣也其醢陸產之物也加豆陸產也其醢水物也籩豆之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神明之義也非食味之道也此推言祭品之義而見其貴於誠也菹酢菜醢肉醤也祭以備物為敬如所常進朝事饋食之豆其所用菹則取乎水草和美之氣也其所用醢則陸地所產之物也若祭末酳尸有加於常進之豆其所用菹亦陸產也其所用醢則水物也凡籩豆之薦皆為水土之品不敢用常食之䙝味而貴多品者以交接神明之義在乎恭敬質素而非徒食味之道也案周禮醢人掌四豆之實薦腥時薦朝事之豆八薦熟時薦饋食之豆八酳尸時薦加豆八羞豆二舊說故以恆豆為薦腥薦熟時之豆加豆為酳尸時之豆也但此所稱豆實水陸與醢人所掌不盡合盖約舉之辭抑或為異代之制與
  先王之薦可食也而不可耆也卷冕路車可陳也而不可好也武壮而不可樂也宗廟之威而不可安也宗廟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也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以同於所安樂之義也
  此承上意而廣言之也卷冕龍衮也路車木車也武大武也惟祭非食味之道是以先王之所薦雖可食而不可供耆欲也如卷冕路車雖可陳而不可資玩好也武舞為勇壮之容而不可娛樂也宗廟為威嚴之地而不可安適也祭器可用以盛物而不可便其私利也此皆所以交於神明之義故與凡所安樂者異也
  酒醴之美𤣥酒明水之尚貴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繡之美疏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莞簟之安而蒲越稾鞂之尚明之也大羮不和貴其質也大圭不琢美其質也丹漆雕幾之美素車之乗尊其樸也貴其質而已矣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也如是而后宜此又承上意而詳言之也元酒水也明水陰鑒取於月之水疏布冪也蒲越稾鞂藉神席也雕刻鏤也幾漆飾之畿限也餘竝見禮器祭祀之物如酒醴美矣而必元酒明水之尚以水最在先貴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繡美矣而必疏布之尚以疏布最在先反女功之始也莞簟安矣而必蒲越稾鞂之尚所以神明之也大羮不和是貴其質也大圭素而不琢是美其質也車有丹漆雕幾美矣而必素車之乗是尊其樸也此皆貴其質而已矣以其交於神明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有必如是而後稱者故不用彼而用此也方氏慤曰前云不可同於所安樂之義此云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樂猶有義焉䙝則甚矣
  鼎俎竒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黃目鬱氣之上尊也黃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此言祭用黃彝之義也黃目周禮名黃彝以黃金鏤其外為目因名也鬱氣謂鬱鬯芬芳之氣祭之鼎俎竒而籩豆偶陰陽之義也所列之尊獨用黃目而為酌鬱鬯酒之上尊者以黃者中央之色目者氣之清明言鬱鬯之酒酌於中而清明之氣逹於外猶祭者之精誠積於中而禮文明於外也案六彝之次為虎彝蜼彝雞彝鳥彝斚彝黃彝黃彝在末而言上尊者鄭氏以為於諸侯為上陸氏佃以為尊先大彝先小也
  祭天埽地而祭焉於其質而已矣醯醢之美而煎鹽之尚貴天產也割刀之用而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後斷也
  此申言祭物貴質之意也鸞刀見禮器祭天之禮於壇兆之内掃地而祭焉取其質而已矣所陳之品醯醢非不美也而惟煎鹽之尚以鹽雖由煎煉而成然比醯醢則人功為少是貴天產也至於宗廟割牲以割刀為用而鸞刀為貴盖貴其聲和之義惟鸞鈴之聲調和而後用以割斷也陳氏祥道曰和非斷則牽斷非和則劌故天以秋肅物而和之以兑聖人以義制物而和之以仁鸞刀以和濟割亦此意也
  冠義始冠之緇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聞也冠而敝之可也
  此章總明冠義而先言始冠之制也緌纓之垂下者冠禮必有義始冠之時先加以緇布之冠此即大古之齊冠也大古常冠惟用白布至祭而致齊則緇之以幽思也後王重古故始加用此但古制初未有垂下之緌其有緌者孔子嘗曰吾未之聞則後世之失也既冠而後敝棄之可也鄭注云三代改制齊冠不復用以白布冠質以為喪冠案玉藻緇布冠繢緌皇氏謂諸侯位尊故盡飾於理或然然亦起於後世也
  適子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此言冠適子之義也酌而無酬酢曰醮客位在戸牖之間南面適子之冠必於阼階在東序少北而近主位者父老而傳則適子為主所以著明代父之義也醮必於客位待之如賓加禮於有成之人也始加緇布冠再加皮弁三加爵弁以漸而彌尊所以曉喻之使充廣志意以稱彌尊之服也冠畢而賓字之以既成人故敬其名而不稱也案孔疏庶子冠於房戸外南面夏殷醮用酒每一加則一醮周用體三加畢乃一醮於客位也朱子曰不醴而醮乃當時國俗不同有如此如魯衞之幕有縿布祔有離合皆周禮自不同未必夏殷法也
  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后氏之道也周弁殷冔夏收三王共皮弁素積
  此釋言三代三加之冠也委安也章明也毋發聲之辭追猶椎也弁謂爵弁弁言大也冔覆也收斂也皮弁以白鹿皮為之素白色積辟積謂叠幅也冠服不可不辨如始加之緇布冠其曰委貌者乃周之道言所以安正容貌也曰章甫者乃殷之道言所以表正丈夫也曰毋追者乃夏后氏之道言似其椎樸之形制也三加之爵弁周則曰弁弁名出於槃是光大之義也殷則曰冔冔名出於幠是覆飾之義也夏則曰收收名取於斂髮是斂藏之義也三代之不相襲者如此至為再加之冠服冠則共用皮弁服則共用素布而辟積其要中以為裳此則三王不異也周氏諝曰委貌章甫冔收命以意毋追與弁命以形三代不同者所以趨時三代共之者所以立本也盖皮弁素積上古之服
  無大夫冠禮而有其昏禮古者五十而后爵何大夫冠禮之有諸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無生而貴者也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以官爵人徳之殺也死而諡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諡
  此言大夫諸侯天子無冠禮之義也末造猶言末世元子適長子也人生二十而冠乃無大夫冠禮而止有其昏禮者何也古者五十服官政然後爵之為大夫當其冠時猶是士也而何大夫冠禮之有不惟大夫諸侯亦無冠禮其有冠禮者夏之末造所為非先王之舊也又豈惟諸侯雖天子之元子亦無冠禮盖元子亦士也天下無生而即貴者必有徳而後有位故其冠亦但用士禮也天子之元子既然即諸侯之世子可知繼世而立為諸侯以其能法前人之賢也不賢則不得立故其冠亦用士禮也諸侯之世子既然即大夫之適子可知古以官爵人有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之差皆視其徳之大小而為隆殺故士之死而有諡乃今世之失禮也古者生無大夫之爵則死不得為諡盖諡視乎爵而爵視乎徳方冠而徳猶未成所以亦用士禮也案家語孔子曰公四加元冕王肅注天子五加衮冕大戴禮天子諸侯皆四加朱子則謂當是諸侯三加元冕天子三如衮冕孔疏云天子諸侯十二而冠據左氏傳一星終之說他無所考
  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故其數可陳也其義難知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
  此因冠禮而推言之以明禮以義為重也先王制禮有本有文禮之所以尊者尊其義也若失其義而但陳玉帛俎豆厚薄之數是祝史之事也故其數之在外者可陳也其義之在内者難知也如能知其義而敬守之則推已及物即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朱子曰此盖秦火以前典籍備具之時之語然非得其數則其義亦不可得而知矣况今亡逸之餘數之存者不能什一尤不可以為祝史之事而忽之也案朱子此言與論易理必根於象數相似皆極至之論
  天地合而后萬物興焉夫昏禮萬世之始也取於異姓所以附逺厚别也幣必誠辭無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婦徳也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此章總明昏禮而先言取異姓及幣辭之義也附託厚重腆善也禮之重昏姻也觀於天氣下降地氣上行兩者合而後萬物興則夫婦之道可知已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是昏禮乃萬世之始也其取必於異姓所以附於逺嫌而厚其有别也用幣必誠致辭不言不腆而惟示之以直信信所以事人而為婦徳也始昏之時共牢而食壹與之同其尊卑則終身從之不可復改而他適矣故夫死不嫁此直信之義也盖婦人以身事人者也事人必以信故體信以為徳而後可以事人詩曰婦有長舌維厲之階言無信也易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言不改也
  男子親迎男先於女剛柔之義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義一也執摯以相見敬章别也男女有别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
  此言親迎奠鴈之義也先者倡導之也昏禮之重而男子必親迎焉者是男倡於女男陽剛以倡為義女陰柔以從為義也推之天知始而地代終之君出令而臣致行之其為剛柔之義一也必奠鴈以為摯者以敬明别而不敢䙝也男女有别然後倫理明恩義篤而父子以親父子親則親疏上下各得其宜而義生義生則經曲隆殺皆有節文而禮作禮作則分定情和而萬物安矣若無别無義是禽獸之道也而豈所以為禮乎案易之義以陽先陰不以陰先陽是故男下女而為咸女惑男而為蠱推之泰否損益莫不皆然記禮者此言可謂見其大矣
  壻親御授綏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敬而親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婦人從人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
  此言親御授綏及男先女後之義也大門女家之門夫婦之道敬以明别而亦親以明愛故親迎之後婦升車壻親御而授以綏者躬親之也必躬親之者乃所以致其親愛之意也既敬而又親之則仁義兩盡即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門而壻車在先是男帥女女從男夫婦倡隨之義實由此始盖婦人以順為正從人者也是以有從父兄從夫從子三從之義而夫也者何也所以明乎丈夫之道也丈夫也者謂其能以才知帥人者也則先後之序其不容紊也決矣
  𤣥冕齊戒鬼神陰陽也将以為社稷主為先祖後而可以不致敬乎
  此言元冕齊戒之義也陰陽謂夫婦昏禮之行必元冕親迎而且先致其齊戒夫元冕齊戒乃事鬼神之道也而施之陰陽之配者盖以主婦助社稷之祭傳世為先祖之後其義綦重而不可以不致敬也案孔疏士昏禮用爵弁是士服之上者則天子以下皆用上服以五冕色俱元故總稱元冕
  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婦人無爵從夫之爵坐以夫之齒器用陶匏尚禮然也三王作牢用陶匏厥明婦盥饋舅姑卒食婦餕餘私之也舅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授之室也昏禮不用樂幽陰之義也樂陽氣也昏禮不賀人之序也
  此歴舉昏禮而釋其義也牢俎也盥饋盥潔而饋食也私恩也昏禮之成夫與婦共牢而食一牲者以與夫齊體同其尊卑也故婦人無爵惟從夫之爵其坐則以夫之齒盛酒酌酒器用陶匏者貴尚古禮之自然也大古無共牢之禮三王作之而仍用陶匏重夫婦之始也昏之明日婦盥而饋特豚於舅姑舅姑食畢而賜婦餕餘以其來而嗣我宗祀故賜之食以致親愛之意也舅姑降自賓階婦降自主人之階示授之室而為主也昏禮不用樂者以思嗣親於幽陰而感傷也樂為陽氣故不用也昏禮不稱賀者子以代父婦以代姑乃相承之序而有所不忍也陳氏祥道曰周官大司徒以陰禮教親則民不怨昏禮其陰禮與
  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血腥爓祭用氣也殷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陰逹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逹於墻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凡祭愼諸此
  此言歴代祭禮之所尚也滌蕩宣播之意臭者氣之總名灌灌地以降神也鬯秬黍酒也鬱香草也合和也蕭香蒿也焫燒也羶當為馨香即黍稷也天子諸侯廟祭之禮代有異尚而誠敬則同如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初以血詔神於室次薦腥若爓於堂皆未熟而用氣也殷人之祭則尚聲當臭味之未成必先宣播其音樂之聲及三闋然後出廟門外而迎牲盖鬼神陰陽同一合散聲之號呼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庶幾聞之而來格來饗也周人之祭則尚臭故灌地以鬯臭必先擣鬱汁以合鬯是用臭氣求陰而下逹於淵泉也其酌灌以瓚而瓚以圭璋為柄是又用玉潔潤之氣也既灌而後迎牲所以致陰氣也以蕭染脂合黍稷而燒之是用臭氣求陽而上逹於墻屋也故既奠灌爵以依神然後焫蕭而合羶香凡祭未有不愼於此者陸氏佃曰味口事也氣目事也聲耳事也臭鼻事也
  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殷人先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陰詔祝於室坐尸於堂用牲於庭升首於室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或諸逺人乎祭于祊尚曰求諸逺者與此申言求神之義也直祭正祭也主神主也祊有二一於正祭之後又祭於廟門内一於祭之明日又祭於廟門外也彼此指室堂而言人之生也受氣於天受形於地故死則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祭也者求魂魄於陰陽之義也惟殷人先求諸陽故迎牲而先作樂惟周人先求諸陰故先灌而後迎牲至於所以求之則有不止於一處而已者當朝事之時祝取牲膟膋燎於爐炭而入以告神是詔祝於室也灌鬯以後尸坐户西南面是坐尸於堂也於是乎納牲而殺之於庭而制祭之後升牲首於室薦熟而為正祭則祝於神主至祭之日以及明日而索祭又求於廟門者以不知神之所在或於彼乎或於此乎或諸逺於人乎祭于祊則庶幾曰求諸逺者與案詔祝於室時灌事畢而朝事始矣祭以孰為正則血腥之屬盡敬心焉爾
  祊之為言倞也肵之為言敬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相饗之也嘏長也大也尸陳也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告幽全之物者貴純之道也血祭盛氣也祭肺肝心貴氣主也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報陰也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明水涗齊貴新也凡涗新之也其謂之明水也由主人之潔著此水也
  此承上而雜釋祭禮之義也倞逺也鄭氏曰索也齊五齊明水取於月者膟膋腸間脂也燔燔之火取於日者涗猶清也泲漉五齊而使之清故云涗齊廟祭求神既無不致其誠矣而一事一物皆有義存焉如祭之有祊祊之為言求神於逺而為倞也正祭之時為尸設肵俎肵之為言加敬於尸而為敬也人君嘏辭有富是富也者福也升牲首與神坐相直是首也者直也祝以詔侑於尸而為相欲其饗此饌也尸使祝致辭於主人而為嘏取其長久也廣大也尸也者所以事神而陳其象也殺牲先薦毛血血在内是告其幽毛在外是告其全也所以告幽全之物者貴其表裏皆善之道也物以血氣生而血由氣滋血祭所以表其氣之盛也祭用肺肝心三者為氣之所舎貴氣主也尸當綏祭以黍稷加肺正祭以五齊加明水所以報陰也取膟膋燔燎與升首所以報陽也設明水及涗齊貴其新潔也凡涗皆泲漉而新之謂之明水者由主人使之潔浄而明著也陸氏佃曰祭祀所貴者亦曰純與新而已内外如一純也始終如一新也由主人之潔著此水言苟主人不蠲雖取日月之氣不得為明故曰是誠在我者也
  君再拜稽首肉袒親割敬之至也敬之至也服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肉袒服之盡也祭稱孝孫孝子以其義稱也稱曾孫某謂國家也祭祀之相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嘉而無與讓也
  此言祭祀之儀文而明其為自盡之意也祭當朝踐時君已鞠躬再拜又稽首至地當饋食時又肉袒親割此敬之至也敬之至者以其心之服順乎親也拜也者服也稽首則服之甚也肉袒則服之盡也祝辭於祖稱孝孫於父稱孝子義起於祭也於曾祖以上稱曾孫某者義起於國家也祭之有相但詔尸威儀侑尸飲食而不復告以讓者以主人自致其誠敬盡其嘉善而無所與讓也庾氏蔚之曰賓主之禮相告以揖讓之節祭祀之禮則是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善故詔侑尸者不告尸以讓是其無所與讓也案稱曾孫某如周頌祀文王而曰曾孫篤之
  腥肆爓腍祭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矣舉斝角詔妥尸古者尸無事則立有事而后坐也尸神象也祝将命也
  此亦雜舉祭祀之儀物而釋之也肆讀曰剔治肉也腍熟也斝與角皆爵名妥安坐也祭禮或進腥體或進解剔或進湯沈或進煮熟所以用是腥肆爓腍而祭者非真知神之果何所享也主人亦自盡其敬而已矣祭之必盡物者以此也尸始即席舉斝角祝告主人拜尸以妥其坐者古立尸而卒祭有飲食之事而后坐故拜以安之也尸為神象而祝以将命祭之重尸祝者以此也
  縮酌用茅明酌也醆酒涗于清汁獻涗于醆酒猶明清與醆酒于舊澤之酒也
  此言泲酒之事也縮泲也泲去其滓也酌斟酌謂行酒也明酌者事酒之上也其色清明故謂之明酌醆酒盎齊也涗亦泲也清謂清酒也獻鄭讀為莎今如字汁獻即鬱齊也汁言其物獻言其事澤讀為醳舊醳之酒謂昔酒也醴齊乃酒之濁者必泲之而後可酌故用茅承藉而泲之先用明酌以和之也醆酒差清欲泲之則先和以清酒不用茅也汁獻有香氣欲泲之則先和以醆酒不用明酌也夫齊鬯不同所和亦異皆泲酒之法當然若今時明酌清酒與醆酒泲之以舊醳之酒也盖三酒之泲乃古者天子諸侯之禮因後世已不能知故就所知而曉之如此
  祭有祈焉有報焉有由辟焉
  此言祭禮之大凡也由用也辟除也鄭注辟讀為弭先王制為祭禮有求於神而祈焉有答於神而報焉有禱於神而由辟焉皆所以為民也方氏慤曰祈者若噫嘻祈榖於上帝載芟之祈社稷是也報者若豐年之秋冬報良耜之秋報社稷是也辟者若月令之磔攘開冰而用桃弧棘矢以辟去不祥之類是也
  齊之𤣥也以陰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此言齊用元服之義也将祭而齊衣冠皆用元者所以致其陰幽之思也盖鬼神為陰幽之義而元為陰幽之色惟思之之至而鬼神将通之故君子三日致齊必見其所祭者陸氏佃曰此篇始言貴誠之意故以齊終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二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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