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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文獻志 (四庫全書本)/卷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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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二 新安文獻志 巻三 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新安文獻志巻三    明 程敏政 撰奏疏
  論宰相樞宻不宜禁接賔客疏
  謝 泌
  臣竊見王禹偁上言請自今宰相樞宻並不得於本㕔接見賔客以防請託有詔從之仍令御史臺宣布中外臣以為如此是疑大臣以私也書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張説謂姚元崇外則踈而接物内則謹以事君此真得大臣之體今天下至廣萬機至繁陛下以聰明寄於輔臣自非接見羣官何以悉知外事若令都堂候見則羣官請見咨事無時是大臣常須𠉀百執事于政事堂無觧衣之暇古人有曰疑則勿用用則勿疑若政在大夫禄去公室國祚衰季強臣擅權當此之時乃可為慮今陛下囊括宇宙總攬豪傑朝廷無巧言之士方靣無姑息之臣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今日之謂也奈何疑執政為衰世之事乎昔孔光不言温室中樹顧雍封侯三日家人不知謝安石對客圍碁㨗書至而客不覺大臣當宻慎如此雖妻子猶不得聞况他人乎使非其人當斥去之既得其人任之以政又何疑也設若杜公堂謁見之禮豈無私室乎塞相府請託之漸豈無他徑乎此非陛下推赤心以待大臣體羣臣以責報禮之道也王禹偁昧於大體妄有陳述上累聖徳䝉蔽聰明狂躁之言不可聽用取進止宋史傳曰太宗覽奏即追還前詔仍以泌所上奏送史館
  乞用宿舊大臣以小人為戒疏 謝 泌
  臣伏覩詔書以近日不逞之徒所陳述者皆閭閻猥媟之事臣聞古先哲王詢于芻蕘察于邇言者盖慮視聽壅蔽故採此以逹於物情亦罕聞用其言不察其實而遽行其事也易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先朝時𠉀莫陳利用陳廷山鄭昌嗣趙贊之徒喋喋利口人心惟危賴先帝聖聰尋各誅剪然為患己深矣此皆陛下稔知者也自陛下臨御以來盡去此軰是以天下咸知日月之明乾坤之大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望陛下行之乆而惟新唐明皇初用姚宋則治晚用林甫國忠則亂此亦望陛下深加聖慮臣聞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者輔聖帝佐明王建萬世之基立不㧞之業者必倚老成之人至於成康刑措盖從周召之謀文景清静亦用蕭曹之畫夫精練國政斟酌王度未聞市井之徒塵走之吏可當其任也陛下深察前古用小人則亂用大臣則治然後小人不敢萌心而大賢得以畢力也咸平元年
  論伐遼劄子       洪中孚
  顯謨閣直學士中大夫真定府路安撫使兼馬歩軍都總管兼知成徳軍府事提舉本府學事及管内勸農使兼㸃檢牧馬丹陽縣開國子食邑六百户賜紫金魚袋臣中孚今月十二日奉御筆以臣議論收復燕雲故疆與諸路帥臣異同仰具的確利害奏聞臣恭依聖訓條具于後
  一臣前謂政和三年可大舉者正以朝廷嵗賜百年皆積燕山暨山前山後州糧糗頗豐編民富盛庻幾有玉帛糧草人民可因獲廣土地之實而謀臣不於此時建䇿今日徒餘空城機㑹己失不可復舉諸路帥臣皆不知兵餉而執燕雲不根之語云我本漢人陷於塗炭朝廷不知拯救無路自歸何啻大旱之望雲霓若興弔民偏師不獨簞食壺漿當具香花樓子界首迎接也臣乆歴邉鄙粗知敵情此乃遊手之人不能自存者覬覦南歸以竊爵禄實非大姓之言臣典勘維持契丹者自公卿翰苑州縣等官無非漢兒學誦詩書識字者必取富貴豈不知國家英俊如林若南歸其權貴要途燕雲數州學究安能一一據有此士人無歸意也饘粥粗給者必連戚里而劉六符相遼疾且篤耶律洪基臨問遺言燕雲實大遼根本之地願深結民心使無南思也洪基乃詰其深結之道六符對以省徭役薄賦歛洪基深嘉納之遂減税賦三分之一以人情揆之豈肯舍姻婭而就重歛此大姓無歸意也香花樓子之語果足慿乎
  一委積不厚兵家所忌臣稽考朔部河東糧草若用武不免添屯粗給半年如下山前山後州傾朝廷帑藏不足以支一嵗第不知獻謀者當以何䇿贍其後
  一承平日乆兵驕將惰動輙靡潰而欲以無紀律驕兵伐人之國何異縁木求魚輕舉妄動其理必然徒自取辱䘮師而貽患於將來也
  一權貴以侈麗自矜而賤節義海宇匱乏小雅盡廢四維不張方且慮人乗我何暇謀人臣未見其可也伏望聖慈早回天心特降睿㫖内修文徳外謹邉陲思患預防以備不虞切勿輕忽以取不可測之禍重念祖宗積累二百年之基以宗廟為念福此黔黎萬萬幸甚
  一臣蒙國厚恩雖粉骨碎身未足報稱茍有聞見豈敢緘黙以避黜責迎合權臣上罔陛下為茍容計以危社稷若謀臣必欲收復燕雲故疆臣雖萬死不敢恭奉詔㫖伏望陛下誅臣以謝謀臣專委經營收復庻幾他日誅誤國者以謝天下而不得幸免也臣暗昧不燭事機愚𠂻感激義不顧身語言抵忤上瀆天威甘竢斧鑕
  右謹録奏聞伏候勅㫖謹奏政和四年四月日武進劉公岑曰洪公此奏言甚切至會遣中貴人譚稹來議公曰為此謀者國之賊也𥛄大不樂竟劾公使奉祠去降待制又奪之時政和六年
  乞斬蔡京等六賊疏    江 致
  臣等聞堯之時有八元八愷而未暇用有四㓙而未暇去堯非不知其可用可去也意謂我將倦于勤必以天下授舜特留以遺之使大明誅賞示天下耳故傳曰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天下誦之至今不息臣等竊謂在道君皇帝時非無奸臣賊子如四㐫而未去者道君亦非不知之特留以遺陛下今日之事蔡京壞亂於前梁師成隂賊於内李彦結怨于西北朱勔聚斂於東南王黼童貫又從而結怨于遼金敗祖宗之盟失中國之信創開邊隙使天下之勢危如絲髮此六賊者異名而同罪伏願陛下擒此六賊肆諸市朝傳首四方以謝天下靖康元年正月日與陳東同上
  乞復用李綱种師道疏   江 致
  臣等竊觀今日在廷之臣奮勇不顧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綱是也所謂社稷之臣也庸繆不才忌嫉賢能動為身謀不恤國計者李邦彦白時中張邦昌趙野王孝廸蔡懋李棁之徒是也所謂社稷之賊也陛下㧞綱列卿之中不一二日為執政中外相慶知陛下之能任賢矣斥時中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綱任而未專時中斥而不去復相邦彦又相邦昌自餘又皆擢用何陛下任賢猶未能勿貳去邪猶未能勿疑乎聞因金人罷綱職事臣等驚疑莫知所以綱起自庻官獨任大事邦彦等嫉如仇讎恐其成功因綱用兵小有不利遂得乗間投隙歸罪於綱夫一勝一負兵家常事小勝固未足為喜小挫亦豈足為辱况示怯示弱竒謀秘計豈可遽以此傾動任事之臣竊聞邦彦時中等盡勸陛下他幸見事有急各除親黨外任遣家屬隨之逺去豈有身為大臣不能以一家死社稷之難其意止欲倉卒之際各保妻孥耳諸大臣一鼓而倡之百官有司羣起而和之遂令京城之人閧然騷動弗安其居若非綱為陛下建言則乗輿播越在外宗廟社稷己為丘墟生靈己遭魚肉陛下將有棄宗廟社稷之名賴聰明不惑特從綱請中外聞之雖愚夫愚婦莫不舉手加額仰歎聖德之盛綱之力豈曰小補之哉是宜邦彦等譛謗忌嫉無所不至若以綱用兵小挫遂當罷黜則童貫創開邊隙以貽今日之禍近又引兵數十萬以事雲中之役幾於匹馬隻輪不反朝廷曾不議貫之罪何綱小挫而加罪乎邦彦等執議割地河北實朝廷根本無三闗四鎮是棄河北朝廷能復都大梁乎不知割太原中山河間以北之後邦彦等能使金人不復敗盟乎一進一退在綱為甚輕在朝廷為甚重社稷安危在此一舉幸陛下即反前命復綱舊職以安中外之心付种師道以閫外之事陛下不信臣等之言請徧問諸國人必皆曰綱可用邦彦等可斥也用舎之際可不審諸取進止靖康元年二月與陳東同上
  論反正六事疏      胡舜陟
  臣觀春秋傳曰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老氏亦曰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彊天下其事好還國家自熙寧間王韶建開邊之説王安石主其議遣將用兵無嵗無之瀘南廣南勤師逺伐至崇寧以來尤甚西開青唐以及夏國南築谿洞以及丹州西南則建祺祥等州皆不毛之地非人之境而驅赤子陷鋒鏑死者不計其數生者竭其膏血凡五十餘年而又王黼童貫合謀以棄契丹百年之好約金人以墟其國是以上帝震怒禍我國家金人强悍莫之能禦屠戮士庻攻陷城邑長驅於中原問罪于都城親王宰執為質北庭猶入境彌深稱兵未已我師之出無不敗衂蹙國䘮氣失威損重此豈非所謂弗戢自焚其事好還者乎陛下踐阼適於斯時宵旰焦勞未見其效盖天怒未觧人力豈能勝哉然天之與人相去雖逺其應甚邇今欲上觧天怒當修人事以應之書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此先王修省以應天觧上帝震怒之道也臣觀今日祖宗寛大之政泯滅而未舉王安石刻急之法為梗而未除法度朱得其正也士大夫之欺罔誕謾尚循舊習驕奢貪鄙曾不少悛風俗未得其正也事未見功賞己驟至及其敗事罰不加焉賞罰未得其正也閹宦近習猶執事權頡頏恣睢無所忌憚任用未得其正也昔之叨冒恩寵者未加鐫削懷材抱器者陸沉州縣爵禄未得其正也昔之僥倖富貴者一毫不取火耕水耨者困於重歛賦歛未得其正也數者不正豈所謂正厥事乎伏望明詔三省凡是數者悉反之正庻幾人事修而天意得震怒一觧妖氣自消坐致太平增光祖烈靖康元年十月上
  乞救中山狀       胡舜陟
  臣伏見陳亨伯蠟書其詞哀切首陳真定城破屠戮生靈不知幾萬人憑據髙城愈難追退臣讀之流涕切歎朝廷何忍其如此未嘗遣一人一馬為援也李邈三四十狀奏陳略不見報朝廷豈不惜土地而愛人民但以見在講和不敢動兵一何失計之甚邪臣請為陛下言之古者列國兵交使在其間推論利害釋二國之患是以息民而貴和今彼遣使來而我使亦往彼此按兵不動乃所謂和也然金人用兵不己今日陥一城明日陷一邑侵尋而南有并吞席捲之志時遣一使邀求寳貨詭辭為順使不為備我之使往脅之以威不得吐一語但以金人甘言奏聞而朝廷不察其情偽便謂和議己定宣撫司見講和如此亦不遣兵救援真定以至於亡陳亨伯所以言彼受和議之使留置寨中而任意攻取無人救觧彼何計之得而我何計之失也今聞悉力中山城下朝夕必攻城矣若朝廷又以講和之故不令宣撫司應援必失中山失中山則河北諸郡不攻而自下矣河北下則京師不可都而宗廟社稷危矣陛下何不以宗社為念乎亨伯又言彼既攻城殺人放火而我師援之理不為曲朝廷若任諸鎮之存亡不復顧恤則更無可論若欲保全伏乞速賜指揮宣撫司火急遣兵前來亨伯之言如此可謂切矣陛下若聽大臣之論謂既講和不復應援則非惟失宗社至計竊恐土地人心必兩失之若大臣謂今日無兵何以為援臣以為河北之民皆兵也使諸郡縣傾廩庫與民共之朝廷以好爵縻之何患人不為用但係措置何如耳亨伯乞宣撫司兵自深兾來祁㑹合馬忠兵宣撫兵擊其西祁兵擊其東中山為内應則轉禍為福易敗成功其言似亦有理伏望陛下詔三省樞宻院日下詳酌施行靖康元年十月日上羅鄂州云舜陟李子仰為太府丞輪對以舜陟所論江淮事進呈髙宗語曰豈非欽宗朝作臺諫者乎朕觀實録惟卿父奏疏甚多殆指此類也
  論蔡攸罪狀       程 瑀
  臣聞亂在外為姦在内為軌姦御以徳軌御以刑古之制也刑當其罪則刑一人而四海服焉此息亂弭姦之道也蔡攸之罪四海之人皆以為可殺陛下未能明罰勅法遂使公議欝結至今臣謹按攸豺狼種類固不可以人理責考其挾媚道以干權操譎計以固寵竊㺯威柄至於位師傅之尊躬俳優之賤侮慢君上汙衊宫庭則厥父或未至是盖死有餘責矣又况燕山之役攸與童貫同為宣撫䘮敗師徒盖以萬計卒不能取燕山乃開闗以招金人復厚與嵗賂易其空城招尤納侮實自此始及金人為南犯之計首議於夏初决䇿於秋末攸任樞府邊吏來告不以上聞及其犯塞不復計守禦之事闔家南遊名為扈從上皇實皆叛也上皇南歸非獨思念陛下本於天性其深見逺識正應如此攸盖弄臣上皇豈復與之論議乃敢肆為誣罔謂勸上皇南歸盖欺罔君上愚弄朝廷雖己敗猶復爾也罪惡彰著海㝢憤疾言章交上名為逐之廣南其實處之善地修其政刑今日正不可緩伏望陛下奮發明㫁投之海島不使汚我海内實快天下之望取進止
  乞内中置籍録臺諫章奏疏 程 瑀
  臣聞君猶心也宰執猶之股肱臺諫猶之耳目耳司聽目司視視聽不廢運用股肱無為於中而治者此心所以為君也人君亦何為哉相與論治道者臺諫也相與行治道者宰執也天下之事不過利與害臺諫曰是宰執曰非人君察焉果非也過在臺諫不在宰執若以是為非則宰執何所逃罪哉宰執曰利臺諫曰害人君察焉果害也過在宰執不在臺諫若以利為害則臺諫何所逃罪哉萬機至繁吾之所以用聰明者特在於審是與非辨利與害此以一應萬之要也茍不能致知乎此使是非利害灼然胷次則真贗不分朱紫混淆勞精疲神於末流天下之治不可兾矣盖人非堯舜不能舉事皆善罔計其善而悦人讚已是謂求諂䛕而成暗昧昔諸葛亮當主㓜國新之際獨總朝廷顧何所賴於羣下一旦發敎乃諄諄力求轉相匡救以補曠敗太宗貞觀之治庻幾成康一時輔弼亦少貶矣嘗謂執政曰朕常恐因喜怒妄行賞罰故願公等極諫公等亦宜受人諫不可以巳之所欲惡人違之使宰執能以此待臺諫人君能以此待宰執天下之治不難圖矣朝廷之上事無過舉則臺諫何所復言及其有言必與朝廷違異乃所以相成也唯朝廷不以異己為嫌而事求其當則天下幸甚本朝之盛無踰仁宗稽考治迹盖周成王漢文帝不足擬焉宰臣則前有王曾李廸後有韓琦富弼執政則有歐陽修范仲淹之徒由今視之其人何如哉然當時諸臣深逹治體朝廷之上既己務和而不務同至於臺諫有所論列不以人微而易之不以意異而詘之唯是之從而不嫌議不出巳亦不難於改過從善當時議宰執以為奉行臺諫文書是不知此乃諸臣深逹治道用心過人者洎王安石用事以來專以摧折臺諫為事然當時人才承累朝養育而砥礪名節之風不衰論議風生以斥逐為榮未為安石下也至蔡京用事師法安石而殘很過之議已者置之死地臺臣引用私黨藉為鷹犬搏噬正士創置官司冗濫蠶食而諫省列位寖聞弗補惡政𡚁事流毒四方陛下既親見之臨御以來䟽通讜直之士布在臺諫虗巳聽納下詔敦諭是誠有意祖宗之治矣然以臣觀陛下盖喜受人言而未可謂之善用言抑喜納人諫而未可謂之能從諫何者用言從諫必深思而熟計之當理則行不候旋踵若受而不能用與不受同實無益也三代以降能用言從諫者無如漢髙祖唐太宗盖髙祖智略初無踰人奮布衣取天下未嘗畫一謀出一計唯其善用羣䇿非獨張良陳平之腹心外如酈食其婁敬之徒一言合理信用不疑此所以成帝業太宗脅父殺兄以就大事其天資何如哉唯其樂聞己過有諫必聽始也孫伏伽之徒賞之使言乆之得魏徵往往諭意於言辭顔色之表不待力爭強辨此所以躬平禍亂而坐致太平人主誠欲聽言納諫以二君為法可矣陛下天性元良憂勤庻事聽言納諫宜無艱者顧尚有愧於二君臣知其由矣陛下以沉晦為事而有累於明以柔遜為事而有累於㫁明與㫁兩未見焉而大臣承蔡京餘風不能以韓琦富弼諸人之心為心故臺諫章疏或沮格而不行或稽留而不下未閲數月己有擠陷之事如余應求陳公輔者踪跡孤外志操凛然金兵在郊京師震動之時抗章乞對慷慨論事䝉陛下延問開納冦過之後擢為臺諫士大夫方慶言路得人而應求等亦感激奮勵知無不言正道少伸邪人側目一旦論事稍渉嫌疑陛下未能洞察執政因而擠之是何異蔡京所為哉覆轍在前不憚蹈之亦可哀矣夫任耳目以廣視聽將以運用股肱今也壅蔽耳目有傷害之者矣陛下將誰與為治乎臣聞真宗時常詔諭諫官御史各令舉職仍令中書籍記其言事行與不行嵗終具奏葢非特稽所言當否用以知其人亦以防壅蔽之患伏望陛下特賜舉行仍内中創置臺諫章疏文籍隨所上録之聽政之暇雍容觀覽不唯禆補治道因考其事有合行而稽留未進呈者時時督責執政庻幾耳目股肱之任不致偏廢而治道可望在明㫁而行之臣備貟諫省賜對之初已懇懇為陛下言之伏望曲留聖心天下幸甚靖康元年六月日上胡忠簡公曰程公識趣超詣自少至老未嘗一日釋巻夜分乃寐博極羣書故其文閎深雅徤粹然自成一家在諌省中臺論思獻納務以責難為恭而正國體救民瘼辨賢不肖别白是非必反覆盡言之
  論追奪冒進人不當敘復狀 汪藻
  准中書省送到詞頭一道奉聖㫖宋晦落職令臣撰詞進入者臣聞慶賞刑威曰君言賞而人不以為慶刑而人不以為威者非人君之道也陛下自臨御以來半年于兹矣宵衣旰食側躬修行非不厲精焦勞是宜天下之人無不畏威懐徳然兵出則叛將用則北士大夫方命偃蹇莫知徳上其何故哉以賞不當功罰不當罪故也其賞罰不當莫甚於因赦復職之人昔齊侯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惡惡也曰若子之言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自崇寧以來紀綱日紊其兼官據勢者非貲結權倖則權倖之親也非誤國開邊以取賞則奴事閹宦以進身也如此等軰皆僕厮之材本非士類乗時誖謬攘取公器如盗賊然考其平生一無分毫可得之理以此清議不伸縉紳道䘮天下切齒馴致今日之禍幸陛下中興清議亦望稍伸縉紳亦望行志承平之風庻幾可復彼一時饕竊之人雖盡行削奪適還其素分耳况名位己極矣家貲已積矣子弟已官矣親戚已顯矣士大夫猶有謂不可以追奪者為國家之恨今日陛下亦既深知其非乃徒以赦恩之故復使纍纍然玷汙清時將使終身保其寵榮一何小人常幸而君子常不幸邪臣恐蹈郭君不能去惡之戒而四方觧體也或謂登極赦者人主非常之恩也於此而不復非所謂曠然一新者臣以為赦所當復者復其階官耳職不當復也何以言之階官者積嵗月可至而職名者人主所以待天下英俊一時甄擢之權茍非其人終身莫得而至也且謂之復者言其才足以當此偶縁過失奪之今赦其過失復之耳既止縁僥倖初無當得之理何名為復哉若小人其初得之如此其易既得之後奪之如此其難則英俊之人有以相謂矣曰我何以砥礪為哉正使褒遷不過與此曹等耳欲望風節之強事功之立豈不難哉議者又謂彼職名者朝廷既已與之矣若奪而不還如咨怨何臣以為人主與奪但問其當與不當而已昔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飯疏食沒齒無怨言以其公也李吉甫相憲宗省冗官八百員吏千四百員亦不聞其咨怨也彼吉甫管仲人臣耳猶能使人退聽如此豈陛下以人主權勢之重革數十年名器之濫而憂此數鄙夫不樂哉臣以為如宋晦軰治之不勝其多何足一一煩朝廷辭命伏望陛下詔有司取㑹凡有職名者自觀文殿學士而下直秘閣而上共若干人每職分為一等每等集為一類各具得職奪職因依及其人勞效過惡申三省用祖宗舊法每等止留數人無其人則闕其餘取㫖雖未奪者悉行追奪不止於不敘復而已又有雖嘗落職而寄禄官叨竊至銀青或通奉正議正奉者皆前日姦兇邪佞之人非所當得亦乞降至中大夫而止臣又聞昨降指揮前宰執子弟因恩澤帶貼職及待制以上者並罷而近日鄭修年億年公然以雜學士乞恩朝廷亦不問而許之錢蓋以誕謾落職初未嘗復也而於奏狀擅帶龍圖閣待制而羣臣亦無一言及此臣竊未喻臣愚欲乞如修年億年並明降指揮孰為當得孰為當罷指定姓名鏤板施行如錢蓋者問其何以復職如無所因即重行黜竄庻幾卿士大夫共為陛下守此名器輔成中興之業所有宋晦落職詞頭臣未敢撰進謹録奏聞伏𠉀勅㫖黄氏東發曰浮溪之文明徹髙爽歐蘇之後邈焉寡儔艱難扈從之際敷陳指斥尤多痛快殆有烈丈夫之氣
  乞修日厯狀       汪 藻
  臣昨待罪禁林嘗於經筵靣奏本朝實録自艱難以來金匱石室之藏無復存者伏觀列聖自哲宗皇帝而上皆有成書流傳人間頗有其本朝廷己訪而藏之御府矣若太上皇帝淵聖皇帝及陛下建炎改元至今三十餘年並無日厯乞詔有司纂述未見施行臣竊惟自古無國無史史未嘗一日無書晉謂之乗楚謂之檮杌魯謂之春秋以此見無國無史也春秋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必四時具謂之編年以此見史未嘗一日無書也漢法太史公位丞相上天下計書先上太史公副上丞相唐及本朝宰相皆兼史官其重如此故書榻前議論之辭則有時政記録柱下見聞之實則有起居注類而次之謂之日厯修而成之謂之實録所以廣記備言成一代之典也若曠三十年之乆漫無一字之傳將何以示來世乎此其不可不纂述一也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今乃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也則國家守文者不可無史蕭何入秦先收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藏之沛公具知天下阸塞户口多少彊弱與民所疾苦以何得秦圖書也則國家創業者不可無史今陛下躬受天命雖名中興實兼創業守文之事乃一代典章殘缺如此恐於理未安此其不可不纂述二也恭惟太上皇帝聰明睿哲之資孝友温恭之徳疇咨臣下言必成文裁决事機動皆合道在位二十餘年未嘗刑一無罪殺一不辜涵養生靈耕桑萬里視前代之盛無不及焉淵聖皇帝恭儉憂勤招延聽納雖登至尊之日淺而膏澤浹於人心止縁姦臣誤朝馴致遐狩今若無書紀實恐千載之後徒見一朝凌遲之禍亟不知二聖積累之功深兹事非輕羣臣當任其責此其不可不纂述三也自古史官無所不録况三十年之間朝廷之施設豪傑之謀謨政事之廢興人材之進退禮文之因革法度之罷行嵗事之豐凶羌人之服叛有本有末有源有流一法弛而不書則一法熄一事略而不載則一事隳且當時羣臣間有在者以為忠賢邪不著其素行安知其可嘉以為邪佞邪不條其宿姦安知其可棄茍因散逸遂廢其書豈孔子及闕文之義哉此其不可不纂述四也公羊傳曰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孔子作春秋於定哀則其事詳於隠桓則其事略聖人猶爾况其他乎中原失平三見閏矣及今耳目相接尚可追求更數年間事將湮沒雖有良史莫知所慿况比年風俗之衰公論不立士大夫取予皆出愛憎因一事為一人而著書行世者多矣若不乗時訂正則數世之後信以傳信疑以傳疑是非渾殽白黒顛倒小人之説行而君子受其誣矣可不懼哉此其不可不纂述五也臣政和中為著作佐郎修太上皇帝日厯東觀凡例臣與聞焉今所領州又幸經兵火之餘獨不殘燬視諸故府案牘具存如御筆手詔賞功罰罪之文尚班班可攷失今不輯臣實惜之古之有國家者雖顛沛中史官不廢况今邉烽稍息羣盗屏除正朝廷蒐補闕遺之時也伏望睿慈許臣郡政之餘將本州所有御筆手詔賞功罰罪文字截自元符庚辰至建炎已酉三十年間分年編類仍量給官錢市紙札募書工之類繕寫進呈以備修日厯官採擇伏候勅㫖












  新安文獻志巻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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