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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辨體彚選 (四庫全書本)/卷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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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卷一百九十二
  明 賀復徵 編
  試䇿
  宋理宗試䇿宋陳成甫
  對國勢有所恃而重則地勢與之俱重國勢無所恃而輕則地勢與之俱輕勢之重者用其國而有餘勢之輕者保其國而不足愚嘗泛觀立國之規模矣將有勇怯兵有强弱財有豐匱器有堅朽此勢属於國而無常形者也崇岡複嶺扃鑰嚴固驚濤怒波舟楫利便此險設於地而有定勢者也自古及今同是國也則亦同是地也同是地也則亦同是險也然固有善用其國而無敵於天下者亦有僅保其國而左支右吾之不暇者此無他係於國勢之重輕耳夫地勢之險易與國而存亾國勢之重輕隨時而軒輕問其將果勇歟兵果强歟財果豐而器果備歟是之謂國勢有所恃而重若然者進可以攻退可以守表裏山河惟吾地勢之所便耳故曰用其國而有餘問其將果怯歟兵果弱歟財果匱而器果乏歟是之謂國勢無所恃而輕若然者以戰不勝以守不固金城湯池適足為冦敵之資耳故曰保其國而不足感時撫事慨念興哀蓋嘗求齊之所以立國者矣始之陵駕方城震薄漢水者此齊也後之困於易水役於函關者亦此齊也豈地勢不如昔哉有威公管仲則國勢重無威公管仲則國勢輕此用國之効所以不同也又甞求晉之所以立國者矣始之伐楚救宋俘曹執衛者此晉也後之分於六卿辱於秦楚者亦此晉也豈地勢不如昔哉有文公舅犯則國勢重無文公舅犯則國勢輕此用國之効又所以不同也大抵地有常形國無定勢其有常者在乎擇險而知所守其無定者作之則興委之則衰振之則强玩之則弱而要其所以為興衰强弱者尤係乎立國之重輕也執事先生據今援古即國勢之所宜謹者何先地勢之所冝備者孰急發為問目下䇿末學愚竊謂地勢之險易未有不恃國勢之重輕以為存亾者也江左之事亦陋矣然其有所恃以立者可不推求其故乎赤壁之役人皆謂吳所以勝魏者黃蓋之一炬也殊不知斫案之頃孫權何所激而奮怒宻表之後周瑜何所見而請行則吴之立國必陰有足恃者矣國險民附賢能効用其大勢之重若此則赤壁之險非地勢之險有所恃而能險也淮淝之役人皆謂晉之所以却秦者朱序之一呼也殊不知别墅之逰安石何所見而不懼渡澗之擊牢之何所顧而敢前則晉之立國必陰有足恃者矣指授餘閒部陳嚴整其大勢之重若此則淮淝之險非地勢之險有所恃而能險也乃若雍丘之屯将無尺兵軍無斗糧乃能扼石勒之强而奪之氣是國勢之所恃以為重者祖逖主之也及夫代以若思則自輕其勢而雍丘非晉有矣關中之入君無素謀國無素備乃能擣姚秦之墟而馘其首是國勢之所恃以為重者劉裕張之也及夫付以孺子則自輕其勢而關中反為赫連所有矣參考而並觀之未有國勢重而地勢不與之俱重亦未有國勢輕而地勢不與之俱輕者也然則今日亦將為國勢廣乎抑將為地勢廣乎愚甞合東南大勢觀之竊謂全蜀之地天下之頭目也東晉不能有而我宋有之荆襄之地天下之要害也孫權不能有而吾宋有之以昔人之所不能有而吾獨據其全以扼其險是宜立國之勢必有非江左所能及者而今日之弊乃盻盻然疑於弱矣何歟嗚呼盍亦即其平日之所恃者觀之矣愚不知今日之所恃者何哉果恃吾爪牙之將足以重北門之鑰乎何饕帥之紛紛也果恃吾貔虎之士足以重三邊之屯乎何虚籍之總總也抑恃吾腐紅之粟犀利之器増重大山四維之基乎則又未能財貨山積而戈甲霜明也惟其無所恃以為重也故韃騎再驅而全蜀危庸将一呼而荆襄潰地勢之險昔人之所願而不可得者殆將非吾有矣世之搤腕而談抵掌而議者未嘗不以地勢之存亾為慮也愚則曰國勢之重輕尤所當慮今日積輕之弊非一日矣端平以來名曰更化而舉動之輕甚於前日帥閫之謀始輕於戰復輕於和朝廷之令始輕於行復輕於改名器輕於䙝賞罰輕於戱為仕者輕廟堂為兵者輕將帥為民者輕其長上此其積輕之勢将恐國不足以為國而奚止地勢險要之足備哉然則如之何而國勢重曰君上有大權則國勢重朝廷有公論則國勢重天下有君子則國勢重以之張國威則將勇而兵强以之裕國計則財豐而器備輕重之機形於内而興衰强弱之證著於外在吾君一舉措間耳獨不以家法觀之乎我朝廷立國以來重相臣以一事權防専竊也重臺諌以司言責防壅蔽也重給舍以主王命防私謁也重監司以察州縣防末大也惟其有所恃以為重故强蕃悍然於西陲而屈服於王文正公之一言契丹桀驁於北境而俛首於司馬公之一相西川之盜聞張忠定之威聲而投戈陜西之兵聞韓忠獻之復帥而増氣嗚呼必有若人者庶乎其足以重吾國矣邇日梅鼎易調台躔改色必有任新責者膠庠諸生懐恤緯之憂久矣故因明問而吐其狂沈芬曰原集有試䇿一種蔓靡之格儼然今日墨裁耳聊存一首以誌其體
  上舍試䇿王十朋
  舉國皆儒則儒者之名不聞為吏皆循則吏之名不聞為士皆純徳野無遺賢則獨行逸民之名不聞為子皆孝為臣皆忠則忠臣孝子之名不聞愚甞讀渾渾之書而得九官十二牧之為人讀灝灝之書而得伊尹伊陟傅説之為人讀噩噩之書而得周公閎夭之徒之為人彼皆大儒也當時不稱其為儒彼皆治致循良之治也當時不目之曰循吏彼皆為忠為孝也當時不指之曰某為忠臣某為孝子下至於鄉黨庠序之間不聞其有獨行山林草野之間不聞其有逸民自魯國之人以儒稱則儒道衰於周矣自鄭相子産楚相孫叔敖以循吏聞則吏治始衰於列國矣自伯夷栁下恵以獨行著則天下之士始有尚偏之弊矣自長沮桀溺之徒以逸民而長往則韜光鏟采於漁樵之間者多逸民矣自子胥以忠稱於吴曽參以孝稱於魯則忠臣孝子稀疎寥絶如參辰之相望矣嗚呼士以一行得名於時彼亦何等時邪西漢之有儒林有循吏非西漢之美事蓋自髙祖見儒服而慢罵而儒服不振申韓之術行於世而吏治多岀於刑名班固作西京一書表儒林循吏而出之所以傷漢之儒與吏也東漢之有獨行逸民非東漢之美事蓋自矯激之俗興士始流為厓異斬絶之行自廉恥之風喪時始貴髙舉逺蹈之人范曄作東都一書表獨行逸民而出之亦傷士之少純全時之多獨善也李唐之有孝友有忠義非李唐美事蓋自髙祖變節於晉陽而唐無忠義之風文皇行虧於閨門之内而唐無孝友之俗秉史筆者表孝友忠義而出之蓋傷當時忠孝之難能而僅有為足貴也夫天下皆有則所有者不勝書天下皆無則僅有者斯可書且西漢有商山之四皓非無逸民也有矯世之楊王孫非無獨行也而班固不立逸民獨行傳者蓋以當時之士廉退者尚多無貴乎逸民行之全純者猶衆無取乎獨行其不以是立傳蓋不欲使當時有逸民獨行之名也東漢有江革申屠蟠之類非不甚孝有李固杜喬之徒非不甚忠而范曄不立忠義孝友之傳者蓋以當時俗多孝友則孝友不可悉書人多忠義則忠義殆不一傳二傳之不立蓋不欲使當時有孝友忠義之名也若夫居儒林者二十有三人經術淵源者孔安國為之最安國得聖人家傳之學非淵源乎在循吏者六人政治忠厚者蜀文翁為之伯文翁興學校以化民非忠厚乎以獨行顯者二十有四愚竊有取於范式式以信義行於朋友時人知其可以託死是固本諸賢聖而不為矯激也以隱逸稱者十有七愚竊有取於嚴陵陵髙尚其志卒不為光武用議者謂其得聖人之清是故樂在山林而不盜聲名也言言之烈史臣之所以賛顔叚蒸蒸之善栁宗元之所以銘李興然真卿秀實行非一端而不列於忠義愚獨於忠義三十七人之中深喜全節之張巡李興割股肉以進其親非名敎之所貴愚獨於孝友十人之中深喜義門之李知本若夫四百年之漢三百年之唐洪儒碩學将相名臣皆繇此途出不列於數者之目非為不足列也正以其全徳備行不可列於一端以小之耳且西京儒者莫如揚雄氏詎可列雄於儒林乎東都循吏莫如卓魯二子詎可列卓魯於循吏乎李唐忠孝莫如狄仁傑詎可列仁傑於孝友忠義乎推此則知以一行而得名者不如不列於是科之為美史臣去取端有旨哉雖然班史之去取固善矣張湯杜周以殘忍深刻著名者也而不列於酷吏則何以衰殘刻之風范史之去取固善矣蔡琰失節於胡行非不醜也乃以其文采之故而傳諸列女則何以勵天下之婦節唐史之去取固善矣裴延齡奸佞之雄者也而不列於奸臣則又非春秋斧鉞之誅矣嗚呼自古名士多史才少班范諸子皆有良史之才而去取猶未盡當潛徳之幽馨未必盡發已死之奸䛕未必盡誅此韓退之所以有人禍天刑之畏也














  文章辨體彚選巻一百九十二
<集部,總集類,文章辨體彙選>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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