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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紀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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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八 前漢紀 卷第十九
漢 荀悅 撰 景無錫孫氏小綠天藏明翻宋本
卷第二十

前漢孝宣皇帝紀三卷第十九  荀悅

神雀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秦畤三月行幸河東

祠后土賜天下勤事吏及民爵鰥寡孤獨高年帛所

賑貸貧民勿收行所過無出田租詔曰夫江海百川

之大者今闕無祀其令祠官以時祠江海及洛水膠

東王相張敞爲京兆尹敞字子高河東人先是敞爲

山陽太守郡内清治上書自請曰山陽戶九萬三千

計盗賊未得者十七人他課皆如此臣久居閑處而

忘國事非忠臣也請治劇郡時膠東盗賊並起長吏

不能治乃拜敞爲膠東王相至郡明設購賞開賊盗

令相捕斬除罪吏追捕有功上名尚書調補縣令者

數人國中淸平王太后數遊獵敞上書諫曰臣聞秦

王好淫聲華陽后爲之不聽鄭衞之曲楚莊王好畋

獵樊SKchar爲之不食鳥獸之肉口非惡甘㫖耳非惡絲

竹也所以抑心意絕嗜慾者將欲率二君全宗祀也

禮君母出門則乗駢輜下堂則從傅母進退則鳴佩

玉内飾則結紉綢繆此則至尊至貴所以自歛制不

自恣縱之義也今后姿質淑美慈愛寛仁諸侯莫不

聞之而少以畋獵縱恣爲名於是以此上聞亦未宜

也唯觀覽於徃古合行於來今令后SKchar有法則臣下

有所稱頌及爲京兆尹長安多盗賊自趙廣漢後守

尹皆不稱職敞到則求問長安父老偷長得數人皆

温厚出從僮騎閭里以爲長者敞皆召見責問赦其

罪令致諸偷偷長曰今君一旦召詣府恐諸偷驚散

請一切受署敞皆捕爲吏遣歸休置酒諸小偷悉賀

飲酒醉偷長隂以赭土汗其衣吏坐里門閱出衣赭

汗者悉收一旦乃得數百人由此桴鼔希鳴市無偷

盗敞治京兆修廣漢之迹其方畧耳目不及廣漢然

頗以經術儒雅以輔其政不純用刑故能免於戮西

𦍑反夏四月後將軍趙充國討西羗充國字翁孫隴

西人也時年七十六初出兵上問誰可將者充國曰

無逾老臣願陛下以兵屬老臣勿以爲憂上𥬇曰諾

充國旣行常以逺斥候爲務行必有戰備止必堅營

壁尤能持重愛士卒先計而後戰遂至西部都尉府

日饗軍士虜數挑戰充國堅守於是酒泉太守辛武

賢奏言郡兵皆屯備南山北邊空虚勢不能久或曰

至秋冬乃進兵此虜在境外之䇿也今虜朝夕爲冦

胡地苦寒漢馬不能冬屯兵在武威張掖酒泉萬騎

巳上可以悉發以七月上旬賫三十日粮分兵並出

張掖酒泉合擊罕开在鮮水之上者虜以畜産爲命

今皆離散兵出雖不盡誅且奪其畜産虜其妻子復

引軍還冬復擊之大兵仍出虜必振壞上下其書於

充國充國以爲武賢欲輕引萬騎爲兩道出張掖酒

泉囘逺千里以一馬自䭾負三十日食爲米二斗四

升麥八斛又有衣裝兵器難以追逐勤勞而至虜必

商軍進退稍稍引去逐水草入山林隨而深入虜必

據前險守後阨以絕粮道必有傷危之憂而武賢以

爲可奪畜産虜妻子此殆空言非至計也又武威張

掖皆當北塞有通谷水草臣恐匈奴與𦍑有謀且欲

大入其郡兵尤不可悉發先零首爲叛逆他種刼略

故臣欲捐罕开闇昧之過隱而勿彰先行先零之誅

以振動之宜悔過反善因捨其罪選良吏撫循和輯

此全師保勝安邊之長䇿也上下其書公卿議者咸

以爲先零兵盛而負罕开之助不先破罕开則先零

亦未可圖也上乃拜侍中許延壽爲強弩將軍即拜

酒泉太守武賢爲破𦍑將軍賜璽書嘉納其奏因以

書勑切讓充國曰將軍不早及秋共水草之利爭其

畜食欲至冬虜皆畜食多藏匿山林中依險阻將軍

士卒寒手足皸⿸疒豕 -- 瘃寧有利乎將軍不念中國之費而

欲以歲數而勝微將軍誰不樂此者今詔破𦍑將軍

武賢等擊罕开將軍其自引兵便道西並進雖不相

及使虜聞東方北方兵並來分散其心意離其黨與

雖不能殄滅當有瓦解者勿復有疑夏六月有星孛

于東方秋七月大旱充國上書曰臣前奉詔告諭罕

开宣天子至德以解其謀罕开之屬皆知明詔今先

零巳爲冦日久而罕开未有所犯今先擊罕开釋先

零赦有罪誅無辜去一難就兩害誠非陛下本計也

先零欲爲背叛故與罕开解𬽦結約其心恐漢兵至

而罕开背之先擊罕开而先零必救之以堅其交迫

脅諸小國種附者稍集虜兵浸多用力數倍恐國家

憂累四十年數不一二歲而巳臣之愚計先誅先零

則罕开之屬不煩兵而服之矣以今進兵誠未見其

利上乃璽書報從充國計擊先零充國引兵至先零

虜久屯娶解弛望見大軍乗車重欲渡湟水水道阨

狹充國曰此窮冦不可迫也緩之則走不顧急之則

還致死乃徐行驅之虜赴水溺死數百人乃降斬首

五百餘級虜遂敗走獲牛馬羊十萬餘頭車四十餘

兩兵至罕开地令軍無燔燒聚落芻牧田中罕开羌

聞之喜曰漢兵果不擊我豪靡忘使人來言願得故

地充國以聞未報靡忘自來歸充國充國以聞賜飲

食遣還諭種人罕开竟不煩兵而降上賜充國書令

破𦍑將軍爲充國副進兵擊先零時先零降者萬餘

人充國度其必壞欲罷騎兵留屯田或諫曰將軍數

不奉詔一旦繡衣來責將軍身且不能保何國家之

能安今此利病之間又何足爭充國曰是何言之不

忠也今漢兵久不決四夷卒有動揺相因而起雖有

智者不能善其後事也諸君徒欲自營不爲國計也

吾固以死爭之明主可以忠言遂上屯田罷兵狀奏

曰虜易以計破難以用兵臣愚以爲擊之不便今吏

士馬牛穀糧芻藁之費甚衆轉輸不能給願罷騎兵

留屯田兵士屯要害處益畜積省大費謹上屯田處

器用簿上報曰如將軍計虜何時伏誅兵當何時得

決其熟計復奏充國上狀曰帝王之兵以全取勝今

虜亡其美地茂草寄託遠遁骨肉離心人有叛志散

師屯田以待其變此坐支解羌虜之具也臣謹條屯

田便宜十二事分歩兵九校吏士各萬人留屯田以

爲武備因田致穀威德並行一也排抑羌虜使不得

肥饒之地分破其衆成相叛之漸二也居民得並田

作不失農業二也軍馬一月之食度支田土一歲罷

騎兵以省大費四也至春省甲士卒漕運穀至臨羌

以示胡虜揚威武折衝之具五也以閑暇時伐材木

繕治郵亭充入金城六也兵出不乗危徼倖不出使

虜因竄於風寒之地罹於疾疫霜露之患坐得必勝

之道七也亡經險阻遠追死傷之患八也内無損威

武之重外不令虜得乗間之勢九也日無驚動河南

大小罕开使生他變之憂十也治湟陿中道橋令可

至鮮水以制西域申威西極使師從枕席上過十一

也旣省大費徭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詔復報曰

將軍獨不計虜兵將攻撓屯田者及殺略人民將何

以止之大小罕开前言我告漢軍先零所在兵久不

徃得無不分别人而并擊我耶其意常恐今兵不出

得無變生於先零爲一熟計復奏充國奏曰虜失地

逺客分散飢寒皆聞天子明詔令相捕斬之賞臣愚

以爲其勢自壞今留屯田地勢平易多高山遠望之

便部曲相保塹壘木樵便兵飾弩烽火相連勢足并

力以逸待勞兵之大利騎兵雖罷虜見屯田爲必擒

之具必有土崩以歸之意宜不久矣今虜馬羸瘦必

不敢捐其妻子於他種中逺來爲冦又見屯田兵精

必不敢將其累重還歸故地(⿱艹石)爲小冦勢不足患臣

聞戰不必勝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苟勞衆釋坐勝

之道乗從危之勢兵不見其利而内自疲弊貶重自

損非所以示蠻夷也又大兵一出還不可復留湟中

亦不可空如是徭役自復發也且匈奴不可不備烏

桓不可不憂今見轉運煩費傾國家不虞之用以贍

一隅臣愚以爲不便且校尉臨衆宣明威德奉厚幣

撫循罕开羌衆喻以明詔必無異心不足以疑故出

兵臣今奉詔出塞引軍遠攻罷天子之精兵散車甲

於山野雖無尺寸之功偷得避嫌之便而無後咎此

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不敢避斧鉞

之誅謹昩死以聞充國𥘉奏事議臣非難充國十七

人中十五人最在後十三人有詔詰前言不便者皆

頓首服於是詔報聽之京兆尹張敞上書言充國兵

在外巳經夏發隴西以北安定以西吏民給輸田事

廢業無餘積雖羌虜必破來春民必困乏願令諸有

罪非盗賊受財殺人犯不道者皆得以差入穀此八

郡贖罪務益致穀以備預百姓之急事下有司左馮

翊蕭望之曰民含隂陽之氣有仁義利慾之心在上

之教化雖堯舜在上不能去民利慾之心而能令其

利慾不勝仁義也雖桀紂在上不能去民好義之心

而能令其好義不勝利慾也故堯舜桀紂之分在於

義利而巳矣故道民不可不愼也令民以粟贖罪則

富室得生貧者獨死是貧富異刑而法不一也人情

父兄内縶聞以財得生爲人子弟者將不顧死傷之

患敗亂之行以赴財利求親戚一人得生十人巳死

如此則伯夷之行壞公綽之名滅政教一傾不可卒

復古者藏財於人不足則取之有餘則與之故詩云

爰及矜人哀此鰥寡上惠下也又曰雨我公田遂及

我私下惠上也今西邊之役民失作業雖戶賦口歛

以贍其用古之通道也百姓莫以爲非以死救生恐

未可陛下布德施教教化旣成堯舜無以加也今議

開利路以傷旣成之化臣竊痛之上復下其議敞曰

令罪人出錢減死便於煩擾良民橫興賦歛又諸盗

賊及殺人犯不盜者皆不得贖首匿見知縱犯所不

當得爲人之屬議者或頗言其法不可蠲除今因此

令贖甚明何傷教化所亂甫刑之罰小過赦薄罪贖

有金選之品其所從來久矣何賊之所生今凉州方

秋饒之時民尚饑乏況至來春必將大困不早慮賑

䘏必全之策而引常經以難常人常人可與守經未

可與從權也望之復對曰先帝聖明賢良在位立憲

垂法爲無窮之基故今布令曰邊郡數被兵難饑寒

夭絕天年父母相失天下共給其費故爲軍旅卒暴

之事臣聞天漢四年常使罪人贖罪出錢五十萬減

死一等豪強吏民請奪假借至爲盗賊以贖罪姦邪

並起臣以爲使死罪贖之敗也故曰不便時丞相御

史大夫以爲羌虜且破轉輸畧足相給遂不施行敞

議賜大司農朱邑子黃金百斤以奉祭祀邑字仲卿

廬江人身爲列卿居處節約俸禄以供九族鄕黨家

無餘財敦厚公正不可交以私上甚重之將死屬其

子曰我故桐鄕嗇夫其民愛我必葬我桐鄕後世子

孫奉祀不如桐鄕桐鄕民爲起立祠歲時常祭之是

歲韓增爲大司馬車騎將軍封龍額侯

二年春正月乙丑甘露降鳳凰集於京師群鳥從之

有萬數夏五月西羌平斬其首惡大豪楊玉首以降

置金城屬國以處降羌赦天下後將軍充國還所善

浩星賜迎說充國曰衆人皆以破羌強弩將軍出擊

斬首獲降虜以破壞然有識者以爲虜勢窮困兵雖

不出必自服矣雖然將軍即見上宜歸功於二將軍

充國曰吾年老矣爵位巳極豈嫌伐一時之功哉兵

勢國之大事當爲後法老臣不以余命一爲陛下言

兵之利害卒死誰當復言之者卒以其意對上然其

計武賢由是怨充國上書告充國子中郞將卭前從

軍在西羌時言車騎將軍張安世常不快上意上數

欲誅之卬家將軍爲上言安世事孝武皇帝數十年

稱忠謹宜見全恕由是得免卬又坐禁止而入至充

國幕府司馬中亂屯兵卬下吏自殺充國乞骸骨賜

金安車駟馬免罷就第充國初以司馬從二師將軍

擊匈奴大爲虜所困漢軍乏食數日死傷者多充國

與壯士百餘人潰圍䧟陣一師引軍隨之遂得解身

被二十餘瘡武帝歎之擢爲車𮪍將軍長史太始之

際與霍光定策要宗廟封營平侯秋匈奴大亂日逐

王先賢單于來降時衞司馬㑹稽人鄭吉使護鄯善

西南道以攻破車師日逐王請降於吉吉發諸國兵

五萬人迎日逐王口萬二千人小王將十二人及河

曲頗有亡者吉追斬之遂將詣京師封日逐王爲歸

德侯吉爲安逺侯使吉并護車師以西北道故號都

護都護之號自吉始也於是吉始中西域而立幕府

治塢壘城鎭撫諸國漢之號令頒於西域始自張騫

而成於鄭吉九月司隸校尉蓋寛饒下獄自殺寛饒

魏人爲儒學者所宗剛直公淸數千犯上意在位久

不遷越先之者多寛饒自伐其行能意終不滿時上

方用刑法任中書官寛饒奏封事曰方今聖道浸微

儒術不行以刑獄爲周召以法律爲詩書又引易傳

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傳子孫官以傳聖

賢若四時之運成功者去不得其人不居其位書奏

上以寛饒爲怨謗下其書時執金吾議以爲寛饒旨

意欲求禪大逆不道遂下獄諫議大夫鄭昌上書曰

司𨽾校尉食不求飽居不求安進有憂國之心退有

死身之義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託職在司察

直道而行多𬽦少與上書諫國事下有司劾以大辟

臣幸得與大夫之後官以諫爲名不敢不言上不聽

遂下廷尉寛饒引佩劒自殺寛饒爲司隸京師肅淸

居貧子弟常歩行自戍北邊然性頗深刻刺舉無所

廽避貴戚大臣人人相與爲怨平恩侯許伯入第丞

相御史大夫中二千石皆賀寛饒不賀許伯請之乃

徃從西階上東向特坐許伯自酌寛饒曰無多酌我

我有酒狂丞相笑曰次公醒而如狂何必酒也坐皆

屬目卑下之酒酣作樂長信少府檀長卿起舞爲沐

猴與狗𨷖坐皆大笑寛饒不悅仰視屋而歎曰富貴

無常忽輒易人如此傳舍所閱多矣唯謹愼者得久

矣君侯可不戒之因起趨出劾奏長信少府以列卿

而猴舞失禮不敬上欲罪少府許伯爲請乃止寛饒

初爲衞尉司馬先是司馬在部見衞尉拜謁嘗爲衞

尉徭役使市買寛饒按舊令遂揖衞尉衞尉私使寛

饒寛饒以令⿰⾔𭥍 -- 詣府門謁辭尚書尚書責問衞尉由是

不敢私使而司馬不拜寛饒爲司馬斷其單衣令短

躬按行士卒撫循之甚有恩信及歲盡交代上臨饗

罷衞士卒數千人皆扣頭請留一年以報寛饒厚德

匈奴單于遣名王奉獻賀正始和親

三年春起樂遊𫟍二月丙辰丞相魏相薨四月戊辰

御史大夫邴吉爲丞相吉起刑法小吏及爲丞相以

禮讓臨下⿰扌⿱彐𧰨 -- 掾吏甞有罪輒與長休假無按驗吉曰丞

相府有按吏之名竊陋焉公府不按吏自吉始也御

史嗜酒醉嘔吐吉車茵西曹白命斥之吉曰以醉之

失去士此人將安所容乎西曹忍之此不過汙丞相

車茵耳後邊虜入塞發奔命卒至此馭吏習邊事見

驛騎持赤白囊知虜入塞遽白吉因曰恐虜復入長

吏皆老不任兵馬宜可預視吉即按省未畢有召問

至吉具對御史大夫不能詳知所以得譴讓而吉見

謂憂邊思職吉歎曰士無不可容向不聞馭史之言

何見勞勉之有吉甞逢見郡𨷖死傷橫道邊不問前

行見人逐牛牛吐血喘息吉使騎問逐牛行幾里巳

⿰扌⿱彐𧰨 -- 掾吏獨謂丞相前後失問以譏吉吉曰人𨷖相殺

長安令京兆尹之職歲盡丞相課其殿最奏行賞罰

而巳丞相不親小事非所以道路問也方春少陽用

事未可以暑恐牛近行用暑喘此時氣失節恐有所

傷害三公典調隂陽職當所憂是以問之吉子顯爲

議曹⿰扌⿱彐𧰨 -- 掾從禮高祖廟至夕牲曰乃使出取齊衣吉怒

曰宗廟至重而顯不敬亡吾爵者必顯也秋七月甲

子大鴻臚蕭望之爲御史大夫八月詔曰吏不廉平

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禄薄欲無侵漁難矣

其益吏百石巳下俸五十斛是歲光禄大夫梁丘賀

爲少府賀字長翁琅邪人初以能心計爲武騎後爲

郞上祠孝昭廟先驅旄頭大劒挺墜於地首䧟泥中

刃向上乗輿馬驚於是上召賀筮之曰有兵不吉上

還乃使有司代祠是時霍氏外孫任宣爲代郡太守

坐謀反誅宣子章爲公車丞夜亡乃玄祛服入廟執

㦸郞間欲爲逆發覺伏誅其後明而入廟自此始也

賀以筮有應由是近幸爲大夫至少府爲人小心周

密上信重之賀明易賀子臨亦精於易爲黃門侍郞

講論於石渠

四年春二月詔曰迺者鳳凰甘露降集京師嘉瑞並

見修興五帝太一后土之祠鸞鳳翺翔降集於旁齊

戒之暮神光顯著及薦鬯之夕神光交錯或登於天

或降於池從四方來集於壇上帝嘉饗海内承福其

赦天下賜民爵鰥寡高年帛夏五月潁川太守黃霸

以治行尤異秩二千石賜爵關内侯加賜黄金百斤

潁川吏民有行義者爵人二級力田一級其眞㓗順

女賜帛霸爲政尚先教化而後刑罰務農桑節用殖

財去食穀馬聦明盡知下情嘗使吏人有所按察吏

還霸勞曰甚苦食於道旁乃爲鳥所盗肉吏大驚以

爲神以霸且知其委曲毫𨤲不敢有隱民有鰥寡孤

獨死者霸告吏曰某處大木可爲棺某亭猪子可爲

祭吏徃皆如其言吏民不知所出皆稱神明姦人去

入他境郡丞老病耳聾督郵自欲逐之霸不聽或問

其故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乃爲姦吏因縁公

私費耗甚多皆出於民新長吏又未必賢凡治道去

其太甚耳霸外寛内明得吏民心戶口歲增治爲天

下第一五月詔郡國舉賢良匈奴遣弟呼留(⿱艹石)勝之

來朝冬十月有鳳十一集杜陵十有一月河南太守

嚴延年有罪棄市延年爲治嚴酷冬月傳屬縣囚會

府下流血數里河南號曰屠伯府丞年老頗悖素畏

延年恐見中傷延年實親厚之而丞愈自恐自筮得

死卦乃求告至京師上書言延年罪名十事拜奏因

飲藥自殺以明不欺事下按驗有此數事延年坐誹

謗政理不道先是延年母從東海來適見報囚母怒

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行矣去汝東歸除掃

墓地待汝耳母還歸復爲宗族昆弟言之後歲餘而

誅矣延年雖酷然敏於政事令行禁止郡國肅淸先

是爲涿郡太守豪強放縱盗賊横行吏民皆曰寧負

二千石無負豪強大家延年至則按誅大姓高氏等

所殺十人郡中畏慄道不拾遺初上即位延年爲御

史劾奏霍光擅廢立主上無人臣禮大不道奏雖寢

朝廷肅然敬憚之延年兄弟五人皆有吏才至二千

石大官東海賢於嚴母號曰萬石嚴嫗延年次弟彭

祖有才藝學春秋明傳經注記即名嚴氏春秋也官

至左馮翊太子太傅不求當世爲儒者宗或謂彭祖

曰天時不勝人事君不修小禮曲意無貴人左右之

助經義雖高不至宰相矣願少自勉彭祖曰大凡通

經術故當修先王之道何可委曲從俗苟求富貴乎

卒以太傅官終十有二月鳳凰集上林



前漢孝宣皇帝三卷第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