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伊洛淵源録 (四庫全書本)/卷12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巻十一 伊洛淵源録 巻十二 巻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伊洛淵源録巻十二
  宋 朱子 撰
  張思叔名繹嘗記伊川言行一編亦名師説所著詩文甚多今存數篇
  遺事三條
  張思叔河南壽安人家甚微年長未知讀書為人傭作一日見縣官出入傳呼道路思叔頗羡慕之問人何以得如此或告之曰此讀書所致耳思叔始發憤從人授學執勞苦之役教者憐其志頗勸勉之後頗能文入縣學府學被薦以科舉之學不足為也因至僧寺見道楷禪師悦其道有祝髪從之之意時周恭叔行巳官雒中思叔亦從之恭叔謂之曰子它日程先生歸可從之學無為空祝髪也及伊川先生歸自涪陵思叔始見先生時從學者甚衆先生獨許思叔因讀孟子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䘮其元始有自得處後更窮理造微少能及之者矣見吕氏雜誌又童䝉訓云思叔因讀孟子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䘮其元慨然有得葢能守此則無不可為之事
  和靖言焞與思叔既相友善伊川歸自涪陵思叔始見先生思叔穎悟疏通先生亦便喜之自此同遊處先生以族女妻之甚相敬待家居壽安學者從之漸衆和靖嘗因侍坐禀伊川曰張繹每聞先生語往往言下解悟焞聞先生語須再三尋思或更請問然後解悟然它日持守恐思叔不及焞先生以為然思叔長于為文又善辦事先生沒未幾思叔亦沒和靖被召嘗曰思叔若在到今自當召用必能有為于世伊川嘗言晚得二士見涪陵記善録
  張繹思叔三十嵗方見伊川後伊川一年卒初以文聞于鄉曲後來作文字甚少伊川每云張繹朴茂見祁寛録尹和靖語
  馬殿院
  逸士狀
  公諱伸字時中按語録中作時仲或作時舉恐亦當兼行東平人也自弱冠登第不樂馳騖以階進晦跡州縣人無知者崇寧初元祐學有禁姦人用事出其黨為諸路學使專糾其事伊川程先生之門學者無幾雖宿素從遊間以趨利叛去公方自吏部求為西京司法曹事鋭然為親依之計至則因先生高弟張繹以求見先生初以非其時恐貽公累公執贄凡十反愈恭且曰使伸得聞道雖死何憾况不至于死者乎先生聞而歎曰此眞有志者遂引而進之自爾出入凡三年公暇雖風雨必日一造焉同僚相忌至以飛語中傷之不顧也逮靖康初政樞宻孫傅始以卓行薦于朝召既至中丞秦檜素高其節即迎辟為監察御史令人取願狀公曰中丞取臺官但問堪不堪無問願不願居無何遭大變故敵人立張邦昌俾僭于位邦昌初不敢當而賊臣從旁勸進曰相公今姑權宜從事忍死為一城生靈贖命他日為周公為王莽惟相公所為耳邦昌于是俛首唯唯即趨敵帳受偽號既敵人去滋久邦昌恬無自孫意時人皆意邦昌實預邪謀畏禍無敢言者公首具書請邦昌迎元帥康王書成率同院簽與俱往相顧無一首肻公遂以書自抵銀臺司進之吏視書不稱臣辭不受公投袂叱曰逆類吾今日不愛一死正為此爾而欲吾稱臣耶出即以繳申尚書省尚書省以示邦昌邦昌得書氣沮恐敗誅甫議迎隆祐皇后為垂(⿱𥫗亷)-- 簾計其書大略曰相公閣下服事累朝為宋寶臣比者不幸迫于勍敵使當偽號非常之事閣下此時豈以義為可犯君為可忘宗社神靈為可欺所以忍死須臾而詭聽之者其心若曰與其虚孫于人而實忘趙氏之宗者孰若虚受于巳而實存趙以歸耳是得春秋祭仲行權之㫖而不茍辭其名故天下户知之而無一人以相公為非也敵人既北相公于義即合變懼自列于朝上皇子惟康王在外天下所繫國統有歸宜即發使通問埽清宫室率羣臣共迎而立之閣下退就北面之列然後從而引咎以明身為人臣昧于防患不幸為宼讐脅汚當時不能即死以待陛下今事既定夫復何面事君請歸死有司以為人臣失節之戒退伏闕下以俟命如此則明主必能照察以閣下忠實存國義不茍生棄過録勞而身名俱榮矣今乃謀不出此時日巳多肆然尚當非據偃寢禁闥若固有之羣心狐疑不知所謂上天難欺下民可畏成敗之際間不容髪閤下若以愚言粗有覺悟伏望亟圖猶可轉禍為福于匪朝伊夕之間此伸所以不敢自外且效愚職分于朝廷過此以往則閤下包藏既深志慮必異外假設飾事端愒日待期而實隂結宼讐合從為亂九廟在天雖萬無成理然伸亦願生不汙與叛逆同朝請先伏死都市以明此心既而户部侍郎王及之言于邦昌以上皇寧徳宫府藏所有及池塘魚藕之利可盡取以資國用公復慨然引義白于都堂曰古者人臣去國其君待之猶三年然後収其田里君之禮臣猶若此則臣之報君宜如何今吾君遠狩猶未出疆天下之人方且北首擬欲追挽而不可得君之府藏燕遊忍一朝而毁乎此與削迹何異切不可許邦昌不聽今上龍飛公屢拜章以城陷不能救主遷不能死請從竄削上知其忠且有功于國遂擢為殿中侍御史荆湖廣南撫諭以誅邦昌及其黨王時雍還臺言執政黄潛善汪伯彥不法十七事不報嗣上章以臣言可采即乞施行非是臣合坐誣罔大臣之罪移病待命旬日貶濮州監酒税時用事者恚甚必欲寘之死地以濮迫宼境故有是命有識者為朝廷惜其去至戚嗟相弔且為公危之公以襆被就道無憂懼之色人益嘆服公天資重厚雖勇于為義而耻以釣名凡所建明輒削其藁故人少知者不幸卒為仇陷于死公之死不得其詳或云時王淵屯淮上受潛善等宻㫖加不利于公天下知與不知莫不痛之未幾廣陵不守果如公言紹興初乃追贈諫議大夫公居常稱曰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䘮其元今日何時溝壑乃吾死所也故其臨事奮不顧身毎如此姑掇其大者以補國史之闕謹狀
  先君紹興初作此文擕以呈故丞相李公李公許以達朝廷未及而薨紹興癸酉倅辰陽忽見邸報宰相秦檜自陳其靖康之功謂它人無預焉先君遂以此文繳申尚書省大激檜怒送荆南詔獄令自引虚獄辭皆出吏手先君不得預也奏上又以情重法輕特削官貶眞陽未幾檜死䝉恩東歸繼復舊物而病不起矣嗚呼痛哉秦檜靖康中為中丞于敵人帳前乞立趙氏其謀議皆出于先生及察院吳給敦仁敦仁為草劄子檜忌人分功深諱其事及見逸士狀恐先君知而揚之故忿憾至死辛巳仲冬十日男鎬謹書
  續紀            何 鎬
  先生調官未嘗擇遠近利害到部但視資當入者即注擬家東平乃授成都郫縣丞尚在選調至任未幾㑹納冬米成都浩穰守以委先生先生辭以多𡚁不可為守問其故先生曰𡚁之大者由諸司吏人封抄拒之則速禍守曰君既知其𡚁尚可辭先生至場中則諸色人紛然矣豐飲食玩好文飾美女凡可以蠱訹者無所不至前此主者不能自謹一墮計中則束手受制莫敢誰何先生盡逐之嚴察吏卒不容纎芥負米至者略無留滯于是蜀人稱詠萬口一辭時提舉常平孫俟按部至成都境上早行見負擔者假寐道傍以待曉怪而問之俱應曰今年好受納官某等至無邀阻故爭先詰其主名曰馬縣丞也孫歎息不已抵郡即呼吏書牒薦之即日改秩先生常以此語人云人之利鈍自有時伹當行直道無用于人也
  先生為奉符丞攝令事方嵗歉而朝廷行茶引先生拒之曰民方救死不贍豈可重困之太守怒曰朝命安可抗先生曰伸為令誠不忍見民轉溝壑守曰須先劾爾事乃可行民聞先生被劾爭赴愬諸司或徑達臺省事遂解又嘗掌市易倅以百縑令售之先生辭以直高倅强之先生曰伸不敢以詐估官直須伸去乃可欲尋醫倅懼而止
  先生在奉符縣傅伯野在西掖慕雒學遣其子見先生求二程先生語録先生曰此書今非其時未敢遽傳其子固請先生曰第歸尊公若果有志無憚再來既還以告伯野曰吾志欲求道遑恤它乎遂令復至先生乃授之且謂曰尊公既得此書不得久于朝矣未幾果以繳高麗詞頭罷
  先生出使過州縣必察民利病餽遺一無所受初至清湘所在民羣聚遮馬首投狀乞留其宰問其善政皆曰不知其它但知知縣到後未嘗有吏下鄉先生即日以舉牒付民使以遺令衆歡然乃去令姓張失其名至番禺問諸司以屬吏之賢者同薦一節度推官姓黄曰方陳述生殺自任官吏無不畏附惟此人敢與之辨曲直幾遭虎口乃舉之還至舒州從人就縣索夫馬其令不應直至前曰殿院所合得不敢不供從人分外需索實不能應先生延之坐且謝之既而謂人曰某以臺官過州縣一令乃敢拒之是必有氣局者還朝首薦之令姓周
  先生晨興必整衣冠端坐讀中庸一過然後出視事先生曰吾志在行道使吾以富貴為心則為富貴所累使吾以妻子為念則為妻子所累是道不可行也故其在廣陵隨身行李一擔而圖書半之山東巳擾而家屬尚留東平
  先生自湖廣還將入奏于道中採訪得執政不法事作彈文方具藁而先君追及于建康先生喜曰吾有事數日不能自決望子久矣因出藁相示且曰吾欲首言之先君曰先生方以使還且當奏職事徐論似未晚先生曰彼忌我若未及言而有遷除奈何然吾當有以探之是時方召孫覿謝克家乃言此二人皆小人不可用如覿親草降表極其筆力以媚敵人受其二女乃負國之賊也果不報遂除司農卿先生固辭乃繳進彈文時執政怒甚捜求無以為罪乃指彈文中言邵成章上書事成章中官也以為趨向不正遂貶公
  遺事三條
  崇寧間言者范致虛攻先生為元祐邪説朝廷下河南府盡逐學徒後數月馬伸及門求見先生辭之伸欲先棄官而來先生曰近日盡逐學徒恐非公仕進所利公能棄官則官不必棄也建炎間伸為御史論事公論與之見程氏遺書
  靖康二年四月八日監察御史馬伸狀伏見勍敵強梁刼二帝北行且逼立太宰相公使主國事相公所以忍死就位者自信敵退必能復辟也忠臣義士不即就死城中之人不即生變者亦以相公必立趙孤也今敵退多日吾君之子已知所在訟獄謳歌又皆歸往相公尚處禁中不反初服未就臣列道路傳言以謂相公外挾强敵之威使人遊説康王且令南遁然後據有中原為久假不歸之計伸知相公必無是心伹謂敵人未遠因循未能盡改雖然如此亦大不便蓋人心未孚一旦喧鬨雖有忠義之志相公必不能自明滿城生靈反遭塗炭辜負相公初心矣伏望相公速行改正易服歸省庻事取禀太后命令而後行仍速迎奉康王歸京日下開門撫勞四方勤王之師以示無間應内外赦書施行恩惠収人心等事權行拘収俟立趙氏子日然後施行庻幾中外釋疑轉禍為福伊周再作無以復加如以伸言為不然即先次就戮伸有死而已必不敢輔相公為宋朝叛臣也謹具申太宰相公伏𠉀鈞㫖申時奉鈞㫖一切改正九日追偽赦不行邦昌召侍從官議事晚降手書請元祐皇后垂簾決政邦昌行太宰事中外大悦追囘諸路赦文并収初四日立宋太后手書不用遣馮澥李囘為奉迎使副見汪藻所編實録草本
  胡文定公時政論曰馬伸言黄潛善汪伯彥措置乖方自言官黜為監當而其言則有狀矣不愼命令則以下還都之詔也廣布私恩則以復祠宫教官之闕也黜陟不公則以罷衛膚敏而用孫覿不祥之人也杜塞言路則以貶吳給張誾邵成章也妨功害能則以沮宗澤與許景衡也私収軍情則以各置親兵千人請給獨優厚也同惡相濟則以力庇罪人王安中也凡舉一事必立一證皆衆所共知亦衆所共見不敢以無為有亦不敢以是為非而當時不信其言而罷之反以為言事不實而重責之是罰沮忠讜捐軀為國之人惡其毁譽之核實而不亂也邪説何由息公道何由行乎伸既遠貶雖有詔命不聞來期君子憫焉此雖賁以龍閣未盡褒勸之禮乞加追奬及其子孫以承天意見胡文定公集
  侯師聖名仲良河東人二先生舅氏華隂先生無可之孫有論語説及雅言一編皆出衡山胡氏其為人梗槩亦見胡文定公行狀
  遺事三條
  人有欲館侯子于其門者侯子造焉則壁垂佛象几積佛書其家人又常齋素欲侯子從之侯子遂行或問之侯子曰蔬食士之常分若食彼之食則非矣吾聞用夏變夷未聞變于夷者也人有父在而身為祖母忌日飯僧者召侯子侯子不往或問之侯子曰主祭祀者其父也而子當之則無父矣吾何往焉見侯子雅言
  胡文定公與楊大諫書云侯仲良者去春自荆門潰卒甲馬之中脱身相就於漳水之濱今巳兩年其安于羈苦守節不移固所未有至于講論經術則通貫不窮商略時事則纎微皆察國勢安危民情休戚凡務之切于今者莫不留意而皆曉也方值艱難之時而使此軰人老身貧賤亦可慨矣伏望吾兄力薦于朝俾命以官使得效一職亦不為無補見胡文定公集
  尹子曰先生謂侯子議論只好隔壁聽見外書
  或曰江陵有侯師聖者初從伊川未悟乃策杖訪濂溪濂溪留之對榻夜談越三日自謂有得如見天之廣大伊川亦訝其不凡曰非從濓溪來耶師聖後遊荆門胡文定留與為鄰終焉愚按侯子非荆人據諸書所載但知前數條而胡公行狀亦止云熟觀二先生之言行不言其見濓溪也濓溪卒于熙寧六年而侯子靖康建炎之間尚在其題上蔡謝公手帖猶云顯道雖與予為同門友然視予為後生則其年輩不與濓溪相接明矣且其言自謂有得如見天之廣大者亦與侯子平日之言不相似凡若此類學者詳之
  王著作
  墓誌略           章 憲
  福清王先生程門高第諱蘋字信伯世居福之福清自其考徙平江先生資禀清粹充養純固平居恂恂儒者及語當世之務民俗利病若習于從政者然不儌名當世世亦罕知之知府事孫公祐列先生學行于朝召見賜進士出身除秘書省正字先生為上言曰人心廣大無垠萬善皆備盛徳大業由此而成故欲傳堯舜禹湯文武之道擴充是心焉耳帝王之學與儒生異尚儒生從事章句文義帝王務得其要措之事業蓋聖人經世大法備在方冊茍得其要舉而行之無難也未幾兼史館校勘遷著作郎丐外補通判常州主管台州崇道觀致仕官至左朝奉郎壽七十有二紹興二十三年五月戊午疾終于里第𦵏于湖州長興縣和平鎮茅栗山楊文靖公時程門先進嘗曰同門後來成就莫踰吾信伯中書舍人朱公震寶文閣直學士胡公安國徽猷閣待制尹公焞皆舉以自代胡公論薦尤力謂其學有師承識通世務使司獻納必有補于聖時












  伊洛淵源錄卷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