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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芝峯李潤卿令公朝京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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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芝峯李潤卿令公朝京序
作者:韓百謙 高麗

吾友芝峯令公好文章。始因學詩。今進於文。吾將勉其因學文而又進於道。故今其遠別。歷論古今文體之變。而推本於道。以爲行贐。夫文者。載道之器。未有不深於道而爲文者也。六經之文。皆聖人所以明天理正人倫。致治之大道。道爲文之體。文爲道之用。體用相須。萬世利用。所謂治世之文。不可尙已。自春秋之世至戰國。文體凡再變。如國語。委糜煩絮。無所收拾。眞衰世之文也。如戰國策。乘氣馳騁。亂雜無章。眞亂世之文也。自是之後。世道每一變。文體隨之以不同。而其違道日益遠矣。漢氏受命。天下一統。其文之傑然特出者曰司馬遷,賈誼。筆力雄豪。意思不帖帖。有先秦氣像。但下字不穩當。段落不分明。略與漢祖立國規模相似。其於道。雖不敢言。亦朴質近古。至楊雄,班固。始用意裝點。漸向細密去。文逾工而道愈失。西京渾厚之氣。已薾然不振。吾嘗論楊,班一變。至於馬,賈。馬,賈一變。方至於道也。凌夷至於三國兩晉。歷五代抵隋,唐。其文章與世俱下。只管衰弱。自朝延章奏。皆做屬對文字。抽黃對白。以風儷月。令人讀之。如吟詠詩句。其去載道之文。奚啻千里。於是時。有韓愈氏者作。始覺其陋。奮然以復古爲己任。向來浮薄之文。一掃去之。開口便說道理。其所著原道諸篇。雖未能盡醇。亦幾乎道矣。蘇子瞻嘗稱之曰。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非諛言也。柳宗元亦與韓氏齊名。然今考宗元之文。專事剽竊。逞其奇巧。已爲作文之病。且無韓氏見識。其筆下所成。自不侔也。趙宋之興。歐,曾,三蘇。俱以文章名世。其醇疵高下。先儒已爲之品題。而蓋皆聞韓氏之風而興起焉者也。其他時文亦稍變隋,唐之弊。類多嚴重老成。寧拙而不巧。豈非太祖仁厚之澤。有以陶甄成就之也。時則又有周子,二程子,張子,朱子四大賢。相繼而作。以性理之文。前唱後和。跨唐越漢。直與六經相表裏。布帛有文。日用資焉。此眞治世之文也。噫。玆數大賢者。何嘗操毫吮墨。學爲如是之文哉。道德充積於中。英華自然外發。此則孟子所謂豪傑之士。不待文王而興者。有非風聲氣習所可得以移易也。非惟學道之軌範。亦學文章之軌範也。胡元百年。腥膻滿天地。有何文章之可論。高皇帝奮起布衣。百戰有天下。其雄偉之氣。欲與漢祖爭衡。故其一時文章所尙。亦出前代不懈。浸淫乎漢氏矣。然天地大數已衰。雖欲抗而高之。不幾於用絺絡飾冬裘乎。恐非順時合道之宜也。閨闥之士。足不躡大國。坐鑽故紙。徒有隔壁聞聲之歎。又不知近年以來。作者凡幾出而文體凡幾變耶。其爲治世爲衰世。抑爲亂世。都不可知。聊以令兄之行卜之。記曰。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德。令兄其勉之哉。棄其所短。取其所長。則善惡皆我之師也。令兄其勉之哉。旣自勉之。又歸語之以勉我。庶幾有相長之益也。於其別。縷縷言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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