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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泉集 (四庫全書本)/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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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 華泉集 巻十一 巻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華泉集巻十一
  明 邊貢 撰
  文集
  書
  復趙少司空書
  使者至辱書帕之寵又詢及河湟事以下大夫不可得之顔色而假之晩進在明公屈已下賢則信美矣而貢也何人也敢當此哉雖然業承問不敢不以對也夫河自周定王時南徙以來水失故道兗豫諸國瀕沮洳之苦亦已乆矣今欲不與之爭利以順其性如古聖人之為詞未殫而人將⿰然以笑其迂也而增庳益亷繕完故堤又恥其勞費無已而數有害焉此漢人之中策不得已而不可不講者也明公曰朱仙鎮草廟店之二渠者欲䟽導以殺之此豈非漢人之中策歟史載榮陽下引河東南為鴻溝以通宋鄭陳蔡與濟汝淮泗㑹於楚豈非朱仙鎮草廟店之二渠歟嗟乎此戰國前故道也而明公亟詢焉此其見顧不逺哉夫欲治河而不濬其委不殺其衝求水之無怒不可得也欲濬其委欲殺其衝而不於上流治之求水之怒分焉亦不可得也而今之上流者將止於前所謂二渠者歟抑不止也夫不止於是猶有可言如止於二渠則鑿其淺䟽其壅而已矣平時治堤嵗且萬計以增庳益亷之用為鑿淺䟽壅之圖其勞與費固亦不相懸也而奚憚此哉明公又曰山東罹河患厯七八嵗閱三四人莫之治也仁覆之患如春焉夫豫之地猶魯之地也而魯之民猶豫之民也彼堂室井竈方魚鱉之與居而此以胼胝為愳愚者知其必不然矣惟明公裁之渡河而周覽焉而我中丞蕭老先生袁許兩大巡以及臧孫陳三宣政如明公所示以為故舊雲者爽達開濟皆臺省之選也咨度之下豈無所以副獨智之慮成髙世之功者哉而貢也腐夫也又晩進何足以語此敬因使者之反命也敢謬對焉惟明公裁之幸甚
  復張憲副書
  貢踈鈍無似叨祿名邦侈然於學士大夫之上者豈非明公之賜之也耶貢之投荊也以乆居閒曹不識吏事荷明公優容之教育之汲引之懇懇劇劇即父師之於子弟不啻過矣此恩此徳何如其圖報之而令器三公子俯就例貢乃甚不難為之事也而又重之以明公之命耶貢之播告於諸有司學官也其一曰童子入學不得越境告擾違者有責蓋以為退之多不若進之少耳其二曰凡學缺廩膳二增廣三申請定奪蓋地近則調取考定地逺則懸缺以俟為諸士進脩之囮耳其三曰凡本道所批詞狀戾於教條乖於事體者即係詐偽必須申呈待報方許施行蓋欲一諸有司學官之心且以堅貢之志耳今不能守無乃與前約背乎夫背前約而許其越境以告且收附焉業已有愧於諸有司學官已矣乃又不試於公不校於衆而遂以增與廩者加之此將何顔以臨於諸生之上也矧中州達官顯人不為不衆一開此途則附者將執以求增而增者將執以求廩一有不遂必將指名而告於人曰吾無吏部翰林以為之兄無憲使以為之父也吾安敢望彼哉夫貢病夫耳即使其議焉怒焉劾而逐焉是分也而吏部翰林兩執事者道徳勲業炎炎然如日之升焉乃以㓜弟之故為人雌黃豈利於百金之費哉竊恐明公愛少子而蔽於此也籌畫展轉凡三日焉與之以附學而聴其援例雖等級所拘似若不能為明公財物之省焉者然息爭端而免浮論恐所得者或在此而不在彼也惟明公察焉幸甚
  復同年魏中丞書
  承遣使者來示音教憂及西事是子牟之心矣抑吾兄有祖之風焉敢不敬乎西事議河南京班軍五千名於洛中駐劄候調乃發未知畢竟如何大抵關內之請夏曹之議皆以降人口傳將有大舉故為之先計耳又承示及張氏二生入學一事昨孝伯先生以其季子來試其文可賞也即不得援例亦作養可成者第欲進增廩之階以兾省嘗以啟對不敢奉聴焉今茲二生固猶孩提耳破與對咸未之知比之其季子何如也鄰之赤子與兄之子之不同此豈待知者而後知耶前時辱華翰諭及諸親友童子恃愛僕方尊命今收二生奚獨靳於鄢陵者耶若論其極即吾兄之子亦須以文試之蓋恐負議於衆人為同年之累耳然弟之意謂養士之道孰可䟽焉亦孰可親焉視其文而已矣茍文焉䟽亦親矣其不文焉親亦䟽矣唯里塾必羣試而仕路或散收斯二者之分也然散收者非必親蓋以其期㑹之難逢羣試者非必䟽蓋以其鄉土之恆在初曷嘗容心也耶弟不佞承乏貴土學既不足以率多士然與之約而又不能守焉雖兄之謬愛過與其亦將以曲赦之乎否也使者旋敬此反白想一覽之餘大笑而擲之已矣不盡
  荅黃文選書
  辱示書以古之人交友之道相責勤勤懇懇反復不置拜讀豈勝慙悚孤不肖孟浪人也不識事又在幽憂之中居荒僻之野伍木石友鹿豖豈惟無所見聞即有之亦復何能有禆於執事也執事盛徳髙致虛已納善凡今嚮道之士孰不願言於左右者顧復逺求規益於千里之外耶矧孟浪如不肖孤不識事如不肖孤無所聞見如不肖孤且不棄焉非盛徳髙致虛己納善何能若是也人皆有言曰選部者人才之司命夫所謂司命者豈非以其能進之能退之也耶進退之目有四曰拔亷去貪奨恬退抑奔競而已矣夫亷者多不理於口而恬退者多不見知於人奔競者多浮譽而貪者時賂權貴以求免此舉世知之舉世言之者也知之矣皆諉之曰是選部事也是其司人才之進退者也而弗行焉是選部者之責也執事所居之位每患不得其人得其人矣或者太宰弗相知之知之弗相同也猶可諉也以今䆳翁為之太宰執事為之選部是千載一時矣審之真行之決固野人之所翹首焉者也幽憂之中㒺敢自嘿惟炤察之不宣
  上王虎谷序
  辱憲車下臨鄙鄉鄙鄉幸甚而某也竊聞之下隠之通戶禁之弛也廨道之塞私門之枉也蓋吏畏而民便之矣鄙人實有私忭然三月不敢以奉書稱賀者避新令也顧有情事不敢不白於左右惟執事鑒察焉先冢宰恭簡尹公之父為泉州君泉州君生三子長曰昻次為恭簡又次曰昌昌者且卒無子恭簡生侍講侍講生中書君昻昻生鸞鸞生潭潭娶鄙人之姑生三子曰光大光表光明是光表視中書君為從叔視鄙人為外內兄弟也三子少孤不閑於教光表嘗在學充弟子員以目病在告不意其又不立而致䧟於刑辟也蓋中書君仕於京其佃僕有隂私者是子往往欲發之僕甚銜而莫之與抗其鄰之子諸逰食者謂之曰僕且愳矣乃相率而從其所欲為僕將反其前日之銜也執而訟於公下之主衛僕又假中書君庻母陸之命屬主衛主衛者甚苦之將以盜論其母莫與解也走京師見中書君母子哭甚哀中書君母子亦哀之故以書白執事夫以光表之不立鄙人實憾之雖隕沒無恤也顧在中書君視之廼同居卑㓜是獄也實比之匪人亦正其擅財之罪而已矣以為盜首不亦重乎則不惟為寒門辱雖中書母子亦不忍也雖恭簡公父子之在九泉亦不欲其子孫有是名也伏惟執事鑒察焉亡祖治中嘗受愛於尊甫相公而鄙人得侍教者十年於茲雖不及數奉執事之周旋然執事之所以謬愛鄙人蓋嘗屢聞於白巖之口矣率爾敢布腹心亦惟是之故不宣
  荅同年羅侍御書
  伻來承示誨劄感感比其歸欲附報書以不知館所而彼又不再至遂不得附報書彼反命必將曰往而莫之值也索而莫之應也是二者有一焉求執事無怒不可得也書所論嘗詢之邇者順徳守致政去太宰求以代之所司有語及執事者而宰有難色則不惟見之色也而且有言焉夫以執事之才且賢朝之人莫不知也何獨至於宰而疑之是必有故矣且宰於執事則父之執也執事之於宰則是其子之同年而同年之子也是三者皆世講之好也宜其先衆人而知執事之才且賢也今乃不然予故曰是必有故也夫所謂故者我知之矣凡人之不見取於上者有三曰有譛而棄之有忌而抑之有銜而惡之執事與宰有前好必不銜宰君子也必不忌無乃譛之者衆耶其譛之者有二曰非銜必忌也忌之譛者其辭巧以誣銜之譛者其辭深以隠貢聞執事之清戎也法嚴而明人無遁情則下吏之銜而不免也又聞執事甚重於公實公實之來於北數以執事之才且賢言於朝則同官之忌所不免也嗚呼市虎成於三人曽參之母亦且投杼焉況執事於宰別已十年而又居數千里之外耶然則無怪乎其有疑也古之人有言曰禦寒莫如重裘止謗莫如自脩執事固無俟乎自脩者然亦曰母深辯而已矣譬之羣犬爭吠於庭愈擊則愈吠投杖而去之頃且息矣入春病冗交逰處寡問訊附便草草不盡所懐希鑒亮
  荅周北渚書
  昔人有夜寢者覺而聞壁間有聲聴之纚纚然旋也叱之則對曰我者乃符也問之曰胡不於戶外曰外有鬼又有人暮行失道過叢祠天雨且黑狐長鳴不休野燐熒熒散亂左右因大恐疾趨後有追之者曰幸我待幸我待抵郭中當以符報若其人以其為鬼且厲已也恐其近愈益疾趨追者益近回㫝之頎然羽人也問之曰予天師耳是二事者甚相類聞之者莫不笑之也其笑之者蓋曰所貴於符者以其能以辟鬼也而天師者又符之所自出者也今不惟不能辟鬼而反辟於鬼是烏用符與天師者為哉鄙人從大夫後十有餘年有父不能以養而使餬其口於鴈門三年矣雖政不及於古之人然未敢以病民而外不免於監司之辱內不免五百之罰鄙人之力蓋可知矣京師之士人有以醫名者其門如市也予往叩焉出見之僅能步尫然羸也予甚笑之蓋未有已不治而能治人者也大兒至予適病瘍在告朝籍之不通者一月矣不敢以出即出亦羸醫耳天師耳辟於鬼之符耳於執事事何能為故大兒之歸也草草布意若執事之詳悉顛末彼自能道之矣不宣
  與臧中丞書
  昔者康王命畢公保釐東郊終始數百言大要不過曰旌別淑慝而已繼之曰表厥宅里樹之風聲蔡沈釋之謂如沒世旌表門閭之類然則今之牌坊也者豈非表厥宅里者哉夫周書所旌特淑者雲耳今之曰貢士曰進士曰藩臬官又淑之淑者也故為之牌坊焉表而彰之俾慝者觀焉古之道也仰之董子家玉田故有牌坊今圮且敝有年矣夫其圮且敝既已有年豈非保釐者之責哉董子於明公鄉人也僚友也由貢而進由進而藩臬是淑之淑者也而玉田在畿甸為東郊適明公有保釐之責而又有畢公之賢吾知玉田之人有所觀矣敢以為賀不宣
  復劉五清太史書
  荊南之別屈指數年於茲豈惟執事拳拳下懐鄙人鄙人之心亦未嘗一日不在執事側也使來於梧山老先生所見之恭審文候清佳甚慰及見䟽草尺牘深切感嘆中間致怨數端之說尤盡事情可謂言曲而中者矣今天下藩臬率相謂曰錢穀者人所趨刑獄者人所避視學之職清髙貴重莫與為伍豈知難處有如是哉貢踈巽人也數端之患無不合者矧直道而處如執事耶信矣抑茲䟽也進不如止其說有三執事之履信之於人人非謗可損一也越人觀之則有求者謂我訐也無求者謂我誣也必益怒以譁二也假手者之權要不有言則已矣使有言也則茲䟽不足折何者數其事而未嘗指其人故也三也故曰進不如止者此也㑹石峰同年輩計之所見不異故敢屬來使俾反之浙中靜以俟焉假手者之權要茍有言吾明指而徐折之未晩也語曰同病者憐同憂者歎鄙人不肖無以望執事然幸同官且同志而又在同榜之末故不敢視執事為越人焉惟亮之恕之幸甚
  寄懲軒先生書
  昔者第五倫兄子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寢其子有疾雖不省視而竟夕不眠恆自語人以為私貢之私今適不幸而有類於倫也惟先生察之先生自去春東歸及今且嵗半矣凡先生之起居動止未嘗不悉於耳也又未嘗不納喜於心以自慰也而竟無盈尺之啟通於左右者無他愧之也何以愧負於先生之門也始先生講道東樓之下誦孔子之言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蓋視予猶回也乃先生解組貢不能從以歸而依依斗祿以茍昕夕是果何為者哉貢故曰負愧於先生之門也皇甫規以不與黨人為恥上書自訟而貢也未能效之豈直回弗若耶徒以二親在代愳貽其憂強顔班行耳居恆欝欝如有所失言之可悲每鄉人還思一脩問展紙輙復棄去知寒溫之常談不足塵也貢之志比於第五倫蓋不省視而竟夕不眠者也惟先生察之
  寄盛方伯書
  魚丘驛驛丞陳瑠者石峰子同母弟也獲罪侍御王公臺下危厲莫解石峰子始憂之已聞執事在則又為之喜而且慰何則包荒之象公旦所取已甚之事尼父不為知執事必有以處之侍御必有以貸之也蓋侍御之子曰家士者去秋大比嘗見拔於石峰此童公之所明言侍御之所明知者也即使其拔也以其文然於家士不可不謂知已也矣夫士為知已者死雖古之言家士引之為謝啟焉彼福我子我禍彼弟斯報施之道乎非也矧所獲之罪實載鬼之疑蓋始也由掲帖而研審之事以生終也由研審而刁詐之風以起刁詐不遂訐告乃行嗚呼悲夫一夫之贓至於五百則鞭撻之苦需求之繁非一日矣昔奚忍而今始發乎一夫如此衆夫可知彼魚丘者既稱大驛則非一夫矣奚衆忍而不忍乎非刁詐而何也且瑠在東省驛丞中勤慎有聲事多倚辦有能文之譽有發奸之才衆口稱焉使其賄致而勢要之則一公二公可也安能掩其羣目三月五月可也安能至於四年今誠受若罔墮若計據誣數而必於取盈則彼有鬻子女貨器服以償之耳鬻貨之不繼則又將分乃兄之篋割乃兄之俸未已也何者有手足之愛則必同榮辱榮辱之情同則憂患共之矣豈有弟遭網羅其兄談笑而道之者耶今石峰子語人曰吾愧甚吾愧甚吾不能豢吾弟而使餬其口於卑官又不能䕃庇之覆露之坐視其罹梏桎䧟穽而不能以拯也吾何以為兄也言已泣數行下嗚乎悲夫石峰子手足之愛不薄也執事之於石峰友也異形而同心者也聞斯言也亦動色乎否邪況石峰子者於侍御有僚采之誼於其子有師生之恩使或聞之必不忍厄其弟於險難矣昔者魯婦垂泣於亡簮楚君反轅於踦履前史賛之夫簮履㣲物耳豈其人窶且嗇一至是哉蓋乆處之故不忍相遺也執事幸哀憐之見侍御或一言焉使其謝秩以去則是屋方燎而遇雨也厥惠不淺矣若乃收覆水於峻原完毀璧於烈熖則是二公者大造之仁也僕不敢請亦非石峰子之所敢望幸哀憐之不宣
  上臧中丞書
  平谷之西郭民居輻如蓋邑之貨㕓也而外無郛所從來逺乆矣㓂至則驅羊馬載錢帛繫子女若曠墟然以去去則又火其屋室與其器之不能攜者罔所憚職弗險之設也監司者議保障嘗檄千夫長督居民郛焉而民弗率貧者曰即㓂至吾一身易匿耳督之者又弗力卒罔成功嗟乎天王以肱股之地畀之監司固捍禦是寄也誠於此時擇一良屬吏如大梁西郭狀督之郛奚不可者即不可則於民舍之徼崇其閈閎固其鍵鑰如河內之列邑亦庻幾焉夫河內大梁寔明公子民之郡宣化之藩也豈忘之哉彥聲王子家於此竊閔憂之願白之明公恐議者不察將遂以為為己也托之鄙人鄙人闇不通於大計然側嘗聞之矣昔日靖郭君請城薛閔王之左右曰不可嬰之城薛也以為己也而非為齊也民弗率曷已乎靖郭君曰嘻甚矣左右之朦也夫齊之有薛猶室之有樊垣也而隣於楚一日楚兵至王無薛亦無齊矣閔王曰善卒下令許之城平谷者監司之齊西郭之郛平谷之薛也而明公之明且斷顧豈下閔王哉願無疑焉則非獨彥聲之大幸也
  謝劉相公書代作
  某聞之居廟堂之上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逺則憂其君此古人臣之道也而今進退惟憂者舍執事其誰哉執事之去相位居山林者凡六七年於茲耳不聞天下之事口不道天下之政足不履禁庭而身不曳朝紳凡當世之可否不關於休戚也乆矣邇者天不福庇中土旱魃為虐赤地千里民卒流亡皇上簡命守臣伸濟民之義竊怪執事計口而田度身而蠶何有於自贍也乃慷焉出百金為民救焉於執事何與焉蓋執事之盛徳盛心不能一日不憂在朝廷憂在天下於此有以覘見之矣況今日之舉義舉也宗卿元老之家固一方民庻之所取則彼懐藏而深匿者慕義而興聞風而起實自執事倡之豈以身之進退為念者哉某濫守一方不能宣暢徳澤上回天心下撫庻姓仰執事憂時之心竊有慶焉敬托守道之官布腹心於左右以伸謝悃惟照察之不宣
  上羅太宰書
  邇者白樓吳老先生簡在帝心進貳宗伯部檄逺至行李屆途伏以別必有餞餞必有詩詩必有序禮也亦例也竊計相公之於白樓同年同官志孚道契而又居百司之長於其行也文以贈之必有不俟下官之啟請而後興思者也敢擬故事再拜以聞倘不靳燕許之筆而軫念顔仲之情垂賜片言以冠於羣公之首則豈惟下官輩之光感而已哉其白樓實有榮焉謹具菲儀隨啟瀆進仰希麾鑒倖幸
  上毛相公書
  秋暑熾盛恭想天佑元老台候萬福在理有必然者不待詢之於道路也沈醫還傳示書教一通拜讀恍然破甑敝帚復增九鼎之重知明公之於下官所以噓引而全成之者情至厚而惠至大也感頌徳音何有窮已貢伏自念在汴四載坐身病母衰之故竊食曠職取譏清議為鄉里羞荷明公周芘之曲䕶之得逃避於幽黜之典為幸多矣敢不自量而復有他望哉所以憂居之中三閲寒暑未敢數通名姓於台席之下者雖自揣之心亦自愧之甚也近者釋衰之餘忍恧強顔飾鄙陋之詞道疇昔之眷以謝罪於左右遽辱俯荅恩禮有加豈非推念先君子地下之愛以及其子哉蓋不遺故舊者君子之用心而不棄小才又宰執之恆度矣違離道範數載於茲豈不欲侍春風之坐親霽月之光也哉顧貢之於家也有不可離之勢有不能離之情而又當不敢離之時是以遅徊瞻戀未之能決焉耳夫以父執而在相位斯千載一時矣有可乗之勢無難通之情今固如斯是病風喪心者之不為矣而貢也不喪心也不病風也況乎借祿餬口以官為家又中世士大夫之所不能免者敢欺人欺世而曰吾將希恬退之跡步髙尚之武耶委曲之私不敢徑達敬托希引口一宣焉惟鈞聴之下少賜裁察則受愛多矣不宣
  與王燕陂啟
  不親道範者十有五年不奉教㫖者亦十年於茲矣瞻仰馳泝之私惟此心自知之亦惟可自言之耳筆之簡牘不幾於飾説乎雖然亮吾兄之於鄙人固將有同焉者矣灤江來首詢起居知納萬福又得奉讀新製一序二詩恍如坐我春雨之亭而與對山笑傲晤語於草野林下也馳泝柰何瞻仰柰何鄙人渡江以來水土罔習濕病連作匏繫株守學退景增日引二雛嬉戱亭畔書蠧硯涸真成素人殊無足為故舊報者可慙也又可憫矣屈指舊好亡幾何疆異域殊水隔山阻何時接膝宣此欝懐臨紙惘然惟有惋嘆不盡
  復䆳庵先生書
  光世詩文草計十有二冊癸未夏藍君王父實托鄙人以脩葺之一則坐其叢雜無序脈絡難尋二則坐貢冗懶多病意緒荒落暇日披檢輙多中輟藏之巾笥且兩年矣頃遵嚴教極力整頓真若理亂絲之糾結也各依體製釐為六巻名曰戶曹張伎陵集繕寫成帙附呈台矚其所謂叢雜無序脈絡難尋之甚者則姑置之俟能者詳定焉非淺薄之力之所能及也夫以學如光世才如光世不幸貧且天如光世死將三十年乃其遺文尚湮沒而未顯此非其友之罪邪貢也於是蓋有不得而辭者矣外附上臥軸一巻為南中仕者奉和髙韻之作而蕪陋荒劣如貢者亦強附焉實不敢自外於門墻也來使陸行百不能致襪履一副奉充登陟之用並附令器公子者知必時奉我公以周旋耳已而問之南垣所上曰吾有履焉毅齋所上曰吾有履焉乃知傳曰禮者履也此之謂也幸破台顔一笑
  寄徐竹坡書
  半生之仰一載之㑹愛我恩踰師弟子矣飲情懐徳孤不肖敢有忘哉廼執事之北也適與子文有五夕之談既過於勞復傷於酒平時痰眩之疾頓爾發作身壯熱如火蒸兩目視處赤光閃爍頭暈心怔耳轟轟聞旋磨聲矣纔睡去即如墮深窟中輙驚以醒醒即汗濕衣被如是者凡五夕焉是以不能拜於臺餞於郊以伸感謝所以報之者亦淺矣罪可言哉罪可言哉蓋不肖之於子文也少同師長同年而又往來有文字之好一旦邂逅於乆別之餘誠有不能自已焉者雖子文亦自不覺其留連之乆也此情雖托谷生面達致恐言之不能悉耳執事其亦亮察之乎否邪旬日以來尚在牀榻且值敝城時事洶洶意緒棼亂如浪萍風絮殊不能堪人便敢以腹心上布惟執事矜而恕之萬幸萬感然得徳州所惠手教則無任慰藉矣
  與王白泉書
  自吾子馬首既東之後居恆欝欝如失左右手也孤則以為去新嵗不逺見吾子亦不逺矣何也以臨別之約信如四時雲耳已而新嵗至止子竟不至止其欝欝也如失左右手也愈益甚於吾子之初別也柰何柰何東人至聞道體康嘉旅懐泮渙深慰懸想又聞鏡臺之妮東牀之眠雀屏之好有昔人所不能兼者嘆羨無己嘆羨無己此中二尊人萬福消息日得之於正夫之口佳兒豪逰之志既償佳婦歸寧之願且遂古所謂雖有離憂其志樂者非吾子之尊人也哉趨庭之步倚門之思幸勿回戀恐拂天和也入春省下初寒數日不解臥殍滿途可憫可惻孤竊嘆曰至和者陽春也至信者四時也四時且不信矣矧人乎哉
  
  令弟傳玉語下取經書文字及㑹試録諸書孤不信焉其故有四不暇一也不待二也不必三也不曾四也肥醲飫心珠翠炫目晝便登嘯之逰夕伴過從之讌尚有餘功到筆硯邪故曰不暇取也詞追雅頌義契孔顔出胷中之緒餘淑舘下之諸子是子之所優為者耳故曰不待取也縹帙山堆牙籖鱗次考六經而罔缺稽列史而並存又武氏之架上物矣故曰不必取也卬雖匪徳子實謬取家信動千萬言曹生獲二三策豈無數字以及我哉故曰不曾取也不信之故有此四端是以入書室而遅徊對使者而猶豫將檢發而中止雲耳惟摘錦一書吾子物也即子不索亦當奉還蓋恐乆假不歸且得罪於孟子已矣況吾子哉若所取之命果出子口願附優復一言焉知門下問安之人無虛日也不盡
  與元司馬書
  貢乆違道範深切仰瞻前冬棨㦸甫臨舊都下官適有進箋之役摳趨之願徒抱於中而旦夕之間即成阻越悵惋深矣繼縁多病過里因循歸棹後期駸入嵗晩兼程南來誓將請益以畢始願不圖部牒適臨悵焉改路邅迴柰何到官之後盜賊盈野流離載途溝壑之餓殍城市之丐夫枕籍肩摩良可悲痛由耳聞者言之東南之災江北為甚由目擊者言之江北之災滁州為甚醉翁之亭瑯琊之寺相去咫尺入山兩浹旬尚未能一駐足也時與勢可知矣且公宇坐落城外無所於保胥徒火家之類晨朝衙坐回風報巡尚為防守之人夕暮被執劫掠居民者即半在其中矣豈不大可寒心也哉昔稱樂土今為畏鄉柰何柰何值茲窘迫方圖控言寺吏西旋䝉擲教翰兼之文綺登拜奉領慙感並興顓此啟謝並具菲幣新書用展不忱伏乞台照不賜麾斥萬荷萬荷
  與劉南坦戲述
  午睡初醒回想禁中觀雨之樂宛然在夢蓋三十三年來一竒事也松臯老兄出之太早頗成惋恨山隂返棹不獨王子猷哉兀坐東堂啜桂茶二盂餘困未解露頂坦腹仍復髙臥是時也庭潦近堦行雲落影紅葵碧草與踈簾相映九衢塵土之中有此三品隠士尚敢謂淹滯邪方取五桞先生傳朗誦細繹而吾家小工部者攜木屑一筐新瓦數片忽來蓋屋已而登床摩足挽鬚索桃索杏雖䑛犢情深嗔喝未忍然清興則太阻矣恐未可敵顧雨之樂也因遣僕子致夀春之禮漫爾及此共發一笑幸有以復我焉不盡
  復陳仲虗啟
  狄子者武人也讀文移不識句讀傳一慕以為美夫豈知樵談之愛又豈知老泉子之愛耶使予應之則為暗投使君應之則為掠美斯二者皆非矣故來教不敢造次奉焉狄子者未嘗不予焉識也今不予取而假手於君亦大可詫駭矣此予之於來教所以不敢造次奉焉者也幸為我報狄子曰樵談之所貴者位其位也事其事也將不審勢又不審敵斯蘇門之罪人矣又焉用二書者為哉若曰君用之則敬當馳上矣
  與俞大叅啟
  日者視字赴司不意途中為周守要留沾醉而入且聞之從者言執事亦復治具鄙人竊恐不勝杯酌故踉蹌趨出歸即眊然睡矣乃辱以所治之具寵頒惠賜既寤聞之不覺失笑謂室人曰吾不醉歸若輩安得饜此酒肉雖然此顯者之賜也東郭之𣊺可以免矣丁胙之頒時亦在臥室人詫雲鹿足化為羊足大可異也予曰諸侯之庭鹿可為馬則野人之舍羊不可以為鹿也乎哉因大笑復睡去遂稽裁荅之文㑹連日小兒痰熱交作迎醫議藥夜以繼晨又未能拜謝神惠於堂廡之下萬罪萬罪汴上故人寄我山茱莄數兩因想執事藥中嘗缺此品敢用奉獻以申芹曝之私統冀笑擲幸甚


  華泉集巻十一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華泉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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