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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警編 (四庫全書本)/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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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自警編卷六
  宋 趙善璙 撰
  事君類上
  忠義
  冦萊公當國真宗有澶淵之幸而能左右天子如山不動卻冦敵保宗社天下謂之大忠
  呂文靖公夷簡在章獻朝近臣頗以言事去職或勸公宜退公曰先帝待我厚期以宗廟安寧死而不愧於先帝故平勃不去所以安漢仁傑不去所以安唐使吾亦潔虛名而去治亂未可知也故孜孜燮輔知無不為雖禍之未形事之將然必先為之救禦
  歐陽文忠公奏事録雲仁宗既連失褒豫鄂三王遂更無皇子自至和三年正月得疾踰時不能御殿中外憂恐既而康復自是言者常以國本不可不急交章論述每輙留中故樞密副使包公拯今翰林學士范景仁所言尤激其餘不為外人所知者不可勝數今樞密富相與昭文韓相亦屢進說雖余亦嘗因大水言之然初無采納之意如此五六年言者亦已稍息嘉祐六年秋余自樞廷過東府忽見內降一封乃諫官司馬光言皇子事既而知江州呂誨亦有疏論述明日奏事垂拱殿二章讀畢未及有所啓仁宗遽曰朕有意多時矣但未得其人余自為校勘及在諫垣忝兩制逮此二十年每進對嘗劇從容至此始聞仁宗自稱朕既而左右顧曰宗室中孰為可韓公皇恐對曰不唯宗室不接外人臣等不知此事豈臣下敢議當出自聖擇仁宗曰宮中嘗養二子小者甚純然近不慧大者可也遂啓其名謂何仁宗即道今上舊名曰名某今三十歲矣余等遂力賛之議乃定余又奏曰此事至大臣等未敢施行請陛下今夕更思之臣等來日取㫖明日奏事崇政殿因又啓之仁宗曰決無疑也余等奏言事當有漸容臣等商量所除官既退遂議且判宗正時今上猶在濮王喪乃議起復來日將上仁宗大喜曰如此甚好二公與余又奏曰此事若行不可中止乞陛下斷在不疑仍乞自內中批出臣等奉行仁宗曰此事豈可令婦人知中書行可也余等喜躍稱賀六年十月也命既出今上再三辭避有㫖𠉀服闋取㫖至七年二月一日服除今上堅臥稱疾前後十餘讓至七月韓公議曰宗正之命始出則外人皆知必為皇子也不若遂正其名使其知愈讓而愈進示朝廷有不可囬之意庶幾肯受曽公與余皆以為然及將上今上累讓表仁宗問如何韓公未對余即前奏曰宗室自來不領職事今外人忽見不次擢用皆知將立為皇子不若正其名命立為皇子縁誥勅降付閤門某得以堅臥不受若立為皇子只煩陛下命學士作一詔書吿報天下事即定矣不由某受不受也仁宗沈思久之顧韓公曰如此莫亦好否韓公力賛之遂降詔書立為皇子仍更名某自議皇子事凡所奏請皆余與西㕔趙侍郎自書其改名劄子余所書也初擇日旁十字其最下一字乃今名也是仁宗親㸃令封在中書今上自在濮邸即有賢名及遷入內良賤不及三十口行李蕭然無異寒士有書數㕑而已中外聞者相賀
  司馬溫公上疏面言臣向者進建儲之說陛下欣然無難意謂即行矣今寂然無所聞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子孫當千億何遽為此不祥之事小人無逺慮特欲倉卒之際援立其所厚善者爾唐自文宗以後立嗣皆出於左右之意至有稱定䇿國老門生天子者此禍豈可勝言哉上大感悟曰送中書公至中書見琦等諸公不及今定議異日夜半禁中出寸紙以某人為嗣則天下莫敢違琦等皆唯曰敢不盡力後月餘詔英宗判宗正寺固辭不就職明年遂立為皇子稱疾不入公復上疏言凡人爭絲毫之利至相爭奪今皇子辭不貲之富至三百餘日不受命其賢於人逺矣有識聞之足以知陛下之聖能為天下得人然臣聞父召無諾君命召不俟駕而行使者受命不受詞皇子不當避使者不當徒反凡召皇子內臣皆乞責降且以臣子大義責皇子宜必入英宗遂受命行狀
  英宗即位以驚疑得疾太后垂簾同聽政帝遇宦官少恩左右多不恱者乃說間兩宮遂成隙太后對輔臣嘗及之韓魏公琦慮宮中有不測者一日因對以危言感動太后曰臣等只在外面不得見官家內中保護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安穏太后驚曰相公是何言語自家更是用心公即曰太后照管則衆人自照管同列為縮頸流汗或謂公曰語不太過否公曰不得不如此間有傳帝在禁中過失事衆頗惑之公曰豈有殿上不曽錯了一語而入宮門得許多錯來自爾妄傳語言者稍息帝疾甚時有不遜語太后不樂大臣有不預立皇太子者隂進廢立之計惟公確然不變㕘政歐陽修深助其議嘗奏事簾前太后嗚咽流涕具道不遜狀公曰此病故耳病已必不爾子病母可不容之乎太后不懌曰皇親輩皆笑太后欲於舊渦尋兔兒聞者驚懼皆退數步獨公不動曰太后不要胡思亂量少間修乃進曰太后事仁宗數十年仁聖之徳著於天下婦人之性鮮不妬忌昔溫成驕恣太后處之裕然何所不容今母子之間而反不能思耶太后曰得諸君知此善矣修曰此事何獨臣等知之中外莫不知也太后意稍和修復進曰仁宗在位嵗久徳澤在人人所信服故一日晏駕天下稟承遺命奉戴嗣君無一人敢異同者今太后一婦人臣等五六措大耳舉足造事非仁宗遺意天下誰肯聽從太后黙然他日琦等見帝帝曰太后待我無恩公曰自古聖帝明王不為少矣然獨稱舜為大孝豈其餘不孝也父母慈愛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愛而子不失孝乃可稱爾政恐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豈有不慈者帝大悟自是不復言熈寧中歐陽公退居潁上蘇子由往見之間言及此曰古所謂社稷臣韓公近之
  韓魏公曰琦平生仗孤忠以進每遇大事即以死自處幸而不死皆偶成實天扶持非琦所能也
  韓魏公當仁宗之末英宗之初朝廷多故公臨大節處危疑茍利國家知無不為若湍水之赴深壑無所疑憚或諌曰公所為如是誠善萬一蹉跌豈惟身不自保恐家無處所殆非明哲之所尚也公歎曰此何言也凡為人臣者盡力以事君死生以之顧事之是非何如耳至於成敗天也豈可預憂其不成遂輟不為哉聞者愧服其忠勇如此故能光輔三後大濟艱難使中外之人餔啜嬉遊自若曽無驚視傾聽竊語之警坐置天下於大寧公之力也
  韓魏公嘗謂忠義之心人皆有之惟其執之不固勉之不力是以不及於古人
  韓魏公謂挺然忠義奮不顧身師魯之所存也身安國家可保明消息盈虛之理希文之所存也敢問二公曰立一節則師魯可也考其終身不免終亦無所濟若成就大事以濟天下則希文可也
  蘇公頌執政時諸公奏對惟稟㫖宣仁哲宗有言或無對者蘇公奏事宣仁畢必再稟哲宗有宣諭必告諸公以聽聖語哲宗蓋黙識之後罷相周秩為御史嘗論元祐執政至蘇公上曰蘇頌知君臣之義與它人不同
  初冦之入真定也父老號呼曰使劉資政韐在鎮豈有此禍敵益知公名必欲得公宰相紿以割地遣公往敵人以其國僕射韓正館公於城南夀聖院正言國相知公名今欲用公矣公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為也敵人謂尼堪為國相雲明年正月正見公言欲以公為正代許以家屬行公仰天大呼曰有是乎歸召指使陳灌等曰敵人乃欲用我我當以死報國耳灌等泣且拜公曰死生命也寧為不義屈乎即手書片紙曰金人不以予為有罪而以予為可用夫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兩君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此予所以有死也付灌持歸報諸子即沐浴更衣酌巵酒以衣絛自經時十六日也燕人讙然嘆曰劉相公忠臣也因與灌共菆公夀聖院西崗上遍題院壁識其處灌逸歸執公子子羽具棺衾公故將王𤫉等以兵䕶出城大殮公死八十日矣顔色如生觀者異焉
  耿南仲等以李公綱堅執異議決於用兵乃曰方今欲援太原非綱不可宜以綱為宣撫使上欲用綱召對睿思殿諭以所欲遣行者綱自陳書生兵事實非所長今使為大帥恐不勝任且誤國事死不足以塞責上不許即命尚書省出勅令面受綱奏曰借使臣不量力為陛下行須擇日受勅今拜大將如呼小兒可乎上乃許別日受勅綱退即移疾入劄子乞致仕乃陳所以不可為大帥且雲此必有建議不容臣於朝者章十餘上輙批答不允且督令受命於是臺諫交章言綱儒者不知軍旅將兵必敗又言綱忠鯁異衆為大臣所陷他日成功亦死敗事亦死不宜遣
  駐蹕錢塘苖傅劉正彥逆亂以上為睿聖皇帝冊皇太子即位鄭公慤庭立面折之不能奪私竊謂逆賊凶焰熾甚非結外援無可為者乃上章待罪求去將北走平江金陵與呂頥浩等議興復計太后降詔不允遷中司二凶竊威福之柄肆行殺戮日至都堂侵紊機政公謂便宜軍法行之所部士卒可也餘當聞諸朝廷付之有司都堂國論所從出非外廷之臣可得而與也抗章力言之乞告示傅等宜一遵典法章留中不下公對懇請降付三省施行亂臣雖以橫逆加臣死職不當避也章下傅等果出怨言然亦少戢矣又聞以簽書樞密召呂頥浩以禮部尚書召張浚分張俊兵令以五百人歸陜西而浚不受尚書之命俊不肯分所部兵遂謫浚以散官居郴州擢俊以節度知鳳翔公知出傅等姦謀假朝命使外無彊兵謀臣內生變亂得以自肆遂具章乞留呂頥浩知金陵浚不當謫降即遣所親承議郎謝嚮更姓名微服為賈人徒步如平江見張浚等具言城中事令嚴設兵備張聲勢持重緩進使其自遁無致城中之變驚動三宮此為上䇿浚等聞之皆感激奮勵為赴難計又忽宣詔以上為皇太弟天下兵馬大元帥幼主為皇太姪監國公震恐不知所為即與大臣進議以為在廷公卿百司羣吏皆昔之臣屬也今則與之比肩事主矣稽之於古則無所取法行之於今則實逆天道或者為大元帥可以任軍旅之大事臣竊以為不然昔舜之禪禹也猶命禹徂征有苖則禹雖受禪而征伐之事舜猶親之也唐之睿宗傳位皇太子以聽小事自尊為太上皇以聽大事如是無不可者則稽之於古為有法行之於今為得宜太后依舊垂簾同聽政以安人心其命遂已既而義師西向上復位公之力為多也
  蔡忠恵公襄雲事父母之道曰孝天之性也事君上之道曰忠人之義也猶耳目心腹有身則有之非外物也邇代以旌賞勸其孝爵祿勸其忠則孝非天之性忠非人之義矣猶無耳目心腹豈為人歟乃亦若鷺白烏𤣥蓋物之本然也茍染而色之何可長也惟忠與孝待勸而行詎至孝至忠乎夫忠孝也者感天地動鬼神故有氷魚寒筍之事返風起禾之應或飾名沽譽雖可勸諸亦可捨諸則三五之世忠孝多由於性三五之後忠孝多由於勸也勸之尚不能況不勸乎
  司馬溫公通鑑斷曰為人臣者䇿名委質有死無貳李希烈等或貴為卿相或親連肺腑於承平之日無一言以規人主之失救社稷之危迎合取容以竊富貴及四海橫潰乘輿播越偷生茍免顧戀妻子媚賊稱臣為之陳力此乃屠酤之所羞犬馬之不如儻更全其首領復其官爵是諂諛之臣無往而不得計也彼顔杲卿張巡之徒世治則擯斥外方沈抑下僚世亂則委棄孤城虀粉冦手何為善者之不幸而為惡者之幸朝廷待忠義之薄而保姦邪之厚邪
  章獻垂箔有方仲弓者上書乞依武氏故事立劉氏廟章獻覽其疏曰吾不作此負祖宗事裂而擲之於地仁宗在側曰此亦出於忠孝宜有以旌之乃以為開封府司録及章獻崩黜為汀州司馬程琳亦嘗有此請而人莫知之也仁宗一日在邇英謂講官曰程琳心行不中在章獻朝嘗請立劉氏廟且獻七廟圖時王洙侍讀聞之然仁宗性寛厚琳竟至宰相蓋無宿怒也龍川志
  王廣淵除直集賢院司馬溫公言廣淵姦邪不可近昔漢景帝為太子召上左右飲衛綰獨稱疾不行及即位待綰有加周世宗鎮澶淵張美掌州之錢榖世宗私有求假美悉力應之及即位薄其為人不用今廣淵當仁宗之世私自結於陛下豈忠臣哉願黜之以厲天下
  王介甫不知事君道理觀他意思只是要樂子之無知如上表言秋水既至因知海若之無窮大明方升豈宜爝火之不息皆是意思常要已在人主上自古主聖臣賢乃常理何至如此又觀其說魯用天子禮樂雲周公有人臣所不能為之功故得用人臣所不得用之禮樂此乃大段不知事君大凡人臣身上豈有過分之事凡有所為皆是臣職所當為之事也介甫平居事親最孝觀其言如此其事親之際想亦洋洋自得以為孝有餘也臣子身上皆無過分事惟是孟子知之說曽子只言事親若曽子可矣不言有餘只言可矣唐子方作一事後無聞焉亦自以為報君足矣當時所為蓋不出誠意嘉仲曰陳瓘亦可謂難得矣先生曰陳瓘卻未見其已
  元豐末創為戶馬之說神宗俯首歎曰朕於是乎愧於文彥博矣王珪等請宣徳音復曰文彥博頃年爭國馬不勝嘗曰陛下十年必思臣言珪因奏曰罷去祖宗馬監是王安石堅請行之者本非陛下意也上復歎曰安石相誤豈獨此一事神宗聞安石之貧命中使甘師顔賜安石金五十兩安石好為詭激矯厲之行即以金施之定林僧舍師顔因不敢受常例囬具奏之上諭御藥院牒江寧府於安石家取甘師顔常例安石約呂恵卿無令上知一帖恵卿既與安石分黨乃以其帖上之上問熈河嵗費之實於王韶安石喻韶不必盡數以對韶既畔安石亦以安石言上之
  李迪至鄆半嵗真宗晏駕迪貶衡州團練副使謂使侍禁王仲宣押迪如衡州仲宣始至鄆州見通判以下而不見迪迪皇恐以刃自剄人救得免仲宣凌侮迫脅無所不至人往見迪者輙籍其名或饋之食留至臭腐棄捐不與迪客鄧餘怒曰豎子欲殺我公以媚丁謂邪鄧餘不畏死汝殺我公我必殺汝從迪至衡州不離左右仲宣頗憚之迪由是得全至衡州歳餘除祕書監知舒州
  王達者屯田郎中李曇僕夫也事曇乆曇親信之既而去曇應募為兵以選入捧日營凡十餘年㑹曇以子學妖術妄言事父母械繫御史臺獄上怒甚獄急曇平生執友無一人敢餉問之者達旦夕守臺門不離給飲食𠉀信問者四十餘日曇貶恩州別駕仍即時監防出門諸子皆流嶺南達追哭送之防者遏之達曰我主人也豈不得送之乎曇河朔人不習嶺南水土其家人皆辭去曰我不能從君之死鄉也數日曇感恚自縊死旁無家人達使母守曇屍出為之治喪事朝夕哭如親父子見者皆為流涕殯曇於城南佛舍然後去嗚呼達賤𨽻也非知有古忠臣烈士之行又非矯跡求令名以取祿仕也獨能發於天性至誠不顧罪戾以救其故主之急終始無倦如此豈不賢哉嗟乎彼所得於曇不過一飲一衣而已今世之士大夫因人之力或致位卿相已而故人臨不測之患屏手側足戾目窺之猶懼其禍之延及已也若畏猛火逺避去之又或從而擠之以自脫敢望其憂䘏振救也耶彼雖巍然衣冠類君子若稽其行事則此僕夫必羞之涑水記聞
  陳喬仕江南為門下侍郎掌機密後主之稱疾不朝喬預其謀及王師問罪誓以固守時張洎為喬之副常言於後主茍社稷失守二臣死之城陷喬將死後主執其手曰當與我同北歸喬曰臣死之即陛下保無恙但歸咎於臣為陛下建不朝之謀斯計之上也掣其手去入視事㕔內語二親僕曰共縊殺我二僕不忍解所服金帶與之遂自經後主求喬不得或謂張洎曰此詣北軍矣喬既死從吏撤扉而瘞之明年朝廷嘉其忠詔改葬後見其屍如生而不僵髭髮鬱然初求屍不得人或見一丈夫衣黃半臂舉手影自南廊而過掘得屍以右手加額上如所覩者人咸異之見楊公傳
  公正
  馬正恵公知節自始仕以至登用遇事謇謇未嘗有所顧憚王冀公丁晉公用事每廷議得其不直輙面詆之真宗初或甚忤然終以此知公而天下至今稱其正直又記聞曰真宗末王欽若每奏事或懐數奏出其一二其餘皆匿之既退以已意稱聖㫖行之嘗與馬知節俱奏事上前欽若將退知節目之曰懐中奏何不盡出之又王文正遺事曰樞密馬公知節與同列奏對次忽厲聲曰王欽若等讀盡劄子莫謾官家馬公退見王文正公詞色尚怒因語公曰諸子上前議論如此知節幾欲以笏擊死之但恐驚動君相耳公歎撫久之馬公方直惟公力保庇於上前
  蔡文忠公齊在大位臨事不囬無所牽畏而恭謹謙退未嘗自伐天下推之為正人搢紳之士倚以為朝廷重
  章郇公為宰相五六年及死之後天下不見其黨與偏私之跡雲
  冦公準在樞府上欲罷之萊公已知迺使人告王文正公曰遭逢最乆今出欲一使相望同年主之公大驚曰將相之任極人臣之貴茍朝廷有所授亦當辭豈得以此私有干於人仍亟往白之萊公不樂後上議冦準令出與一甚官公曰冦準未三十歲已登樞府太宗甚器之準有才望與之使相令當方面其風采足以為朝廷之光上然之翌日降制萊公捧使相告謝於上前感激流涕曰茍非陛下主張臣安得有此命上曰王旦知卿具道公之言萊公出謂人曰王同年器識非準可測公薨之時萊公不在都下後入朝廷白於上前求奠哀慟久之公在相府抑私逺嫌類如此名臣遺事
  王文正公一日諭諸公曰上官泌差知河陽乃批署之諸公後白公泌欲一轉運使㑹京東有闕諸公曰可差上官泌也公不答因奏對言上官泌向日議差河陽然亦合入一職司㑹京東轉運使闕更稟上㫖上閱泌厯任曰與轉運使諸公歸以相語曰王公無私如此中臣遺事
  王文正公門庭未嘗接客公薨上諭近臣曰王旦家卻不覺靜緣當國日亦門庭清肅呂文靖夷簡魯肅簡宗道初參預政事二妻入謝章憲太后語之曰爾各歸語其夫王旦在政府多年終始一節先帝以此重之宜為師範也名臣遺事
  王沂公曽李觀察維薛尚書映一日謁王文正公公託病薛有不平之色公婿韓億時在門下見之一日以此答白公曰韓郎未之思耳王薛皆李之婿相率而來恐有所干於朝廷事果不可沮之無害若可行答以何辭執政之大忌也韓乃謝曰非億所知後果李文靖有所請名臣遺事
  王沂公與一朝士有舊欲得齊州沂公曰齊州已差人乃與廬州不就曰齊州望卑於廬州但於私便耳相公不使一物失所改易前命當亦不難公正色曰不使一物失所惟是均平若奪一與一此一物不失所則彼一物必失所其人慙沮而退
  龐莊敏公為相專以公忠便國家為事不以官爵養私交取聲譽端明殿學士程公戡知益州將行上俾公諭之曰戡還當處以兩府公曰茲事出於上恩臣不敢與聞卒不與言墓銘
  王堯臣為樞密副使持法守正以身任天下事凡宗室宦官醫師樂工嬖習之賤莫不關樞密而濫恩倖請隨其事可損損之可絶絶之至其大者則皆著為定令由是小人益怨構為飛書以害公公得書自請曰臣恐不能勝衆怨願得罷去上愈知公忠為下令購為書者甚急公益感勵在位六年廢職修舉皆有條理墓誌
  王武恭公徳用故人為人干進於公公問約所遺幾何乃出金厚謝之曰故人吾不忘公恩其敢私市耶上嘗賜飛白清忠二字藏於家
  明肅攝政馬季良聮姻劉氏以非道干進太后欲擢為龍圖閣待制顧王沂公曽守正難之㑹公移疾數日喻貳政者擢季良且曰王曽在告當亟行之諸公承順怱遽故季良止以太常丞充職蓋三丞未嘗有預內閣清職者中外諠傳而公持正之名益重焉
  彭思永召為侍御史極論內降授官賞之弊以謂斜封非公朝之事仁宗深然之皇祐祀明堂前一日有傳赦語百官皆得遷秩者公方從駕宿景靈宮亟上言不宜濫恩以益僥倖既肆赦果然時張堯佐以妃族進王守忠以親侍帷幄被寵參知政事闕員堯佐朝暮待命守忠亦求為節度使物議讙動公帥同列言之皆曰宜待命行公曰宜以先事得罪命出而不可救則為朝廷失矣遂獨抗疏極言至曰陛下行此覃恩無意孤寒獨為堯佐守忠故取恱衆人耳且言妃族秉政內臣用事皆非國家之福疏入仁宗震怒人皆為公危之公曰茍二人之命不行雖赴鼎鑊無恨於是御史中丞郭勸諫官呉奎皆為上言其忠當䝉聽納不宜加罪仁宗怒解而堯佐守忠之望遂格公猶以泛恩罷臺職
  婉容翟氏進位官吏轉行有礙舊法者周益公言上皇扈從之賞陛下登極之恩事體至重然法當回授者未嘗轉行豈容掖廷奉事之人獨超此例上曰朕初以卿止能文不謂剛正如此
  縣有牧地每歳衛士縱牧馬踐民田百姓病之而縣令不敢誰何范純仁下車恩威著於上下百姓知公可賴一日民有訴衛士縱馬食田者公捕而杖之衛士校長申殿前司殿前司申樞密院有㫖劾公申中書曰非不知衛士非畿邑小官所敢刑然養兵出於二稅二稅出於民田衛士牧馬而侵食民田則稅將使何從而出哉身為縣令職在養民若坐視而不恤安用縣令哉章出特免罪仍令畿邑兼管勾牧地自公始也
  太宗時一嵗大旱天子以為憂嘗輦過館中汎以問衆衆皆曰水旱天數也堯湯所無奈何冦準獨曰朝廷刑罰偏頗凡天旱為是發耳上怒起入禁中頃之召準問所以偏頗狀準曰願召兩府至前臣即言之有詔召兩府入準乃言曰某子甲坐贓若干少爾罪乃至死㕘知政事王沔其弟淮盜所王守財至千萬以上顧得不死無罪非偏而何上顧問沔沔頓首謝即皆罷去其暮遂大雨上大喜以準可用遂驟進劉貢父撰萊公傳又遺事雲公性忠朴喜直言無顧避時人為之語曰冦準上殿百僚股慄
  富公再使以國書與口傳之詞不同馳還奏曰政府故為此欲置臣於死臣不足惜奈國事何仁宗召宰相呂夷簡面問之夷簡從容袖其書曰恐是誤當令改定富公益辯論不平仁宗問樞密使晏殊如何殊曰夷簡決不肯為此真恐誤耳富公怒曰晏殊姦邪黨呂夷簡以欺陛下富公晏公之婿也其忠直如此
  呉正肅公育在諫職時賈昌朝等數人名編脩資善堂書而實教授內侍公奏罷之為㕘知政事山東盜起仁宗遣中使察視還奏盜不足慮惟兗州杜衍鄆州富弼得山東心此為可憂上欲徙二人淮南公曰盜誠無足慮而小人乘時以傾大臣非國家福也乃止後判西京留司御史臺留臺舊不領民事時張堯佐知河陽民訟乆不決多詣公者公為辯曲直判狀尾堯佐畏恐奉行上嘗語輔臣曰育剛正可用但嫉惡太過耳
  張忠定公閱邸報忽再言可惜許門人李畋請問之曰㕘政陳左丞恕無也斯人難得唯公唯正為國家斂怨於身斯人難得退為詩哭之
  方介甫用事呼吸成禍福凡有施置舉天下莫能奪髙論之士始異而終附之面譽而背毀之口是而心非之者比肩是也劉道原獨奮厲不顧直指其事是曰是非曰非或面刺介甫至變色如鐵或稠人廣坐介甫之人滿側道原公議其得失無所隠惡之者側目愛之者寒心至掩耳起避之而道原曽不以為意見質厚者親之如兄弟姦諂者疾之如仇讐用是困窮而終不悔此誠人之所難也昔申棖以多欲不得為剛微生髙以乞醯不得為直如道原者可以為剛直之士矣十國紀年序
  安國之子寅被召造朝公戒之曰凡出身者本吾至誠懇惻憂國愛君濟民利物之心立乎人之本朝不可有分毫私意善人君子吾信重之不輕慢之惡人小人吾憫憐之不憎惡之天下猶一家如仲舉於甫節元規於蘇峻皆懐忿嫉之心所以誤也諸葛武侯心如明鏡不以私情有好惡也故黃皓甘於卑賤而不辭李平廖立甘於廢黜而不怨馬謖入幕上賓流涕誅之不釋也
  韓魏公言杜祁公公心而樂與人善既知其人無復毫髪疑間始琦為樞密副使論難一二事祁公不樂乆之相亮每事問曰諫議看來未諫議曽看便將來押字琦益為之盡心不敢忽以此見祁公存心至公不必以出於已為是賢於人逺矣
  趙公鼎與張公浚俱帶都督諸路軍馬置司行在浚出視師江上經營興舉鼎居中總政事相為表裏鼎自以遭時多故遇人主特達之知心惟至公務要協濟未嘗有所疑忌而行府所行之事往往侵紊三省樞密孟庾㕘政沈與求憤然不平之曰三省樞密院乃奉行行府文書耶各稱疾罷去鼎乃一切隠忍未嘗計校輙分彼我所幸國事有濟然人以此為難也
  范公祖禹除正言客有言於溫公以公在言路必能協濟國事溫公正色曰子謂淳夫見光有過不言乎殆不然也遺事
  陳忠肅公譽望早達自登科不汲汲於仕進元祐紹聖間諸公交薦於朝公謹所主多所退避及後被眷知居言路排姦扶正所指議者往往嘗相舉薦故公疏文有曰在彼則舉爾所知在此則為仁由已未嘗以預薦而入其黨亦不以小故而絶其恩蓋公之意以士人出處不因私薦而廢公議則朋黨之說無縁而起
  彭公汝礪拜中書舍人賜服金紫詞命雅正人以為有古風遇事不茍多所建白其論詩賦回河事尤力主議者皆不恱公亦數請去是時大臣有持平者頗與公相佐佑而一時進取者病之欲排去其類未有以發㑹知漢陽軍呉處厚得蔡丞相確安州詩上之𫝊㑹解釋以為怨謗諫官交章請治又造為危言以激怒太皇太后必欲寘之極法公曰此羅織之漸也數以白執政不能捄則上疏論列甚切又不聽則居家待罪時中書舍人止公一人既而蔡丞相有謫命公曰我不出誰任其責者即入省封還除目辯論愈切御史臺自中丞而下五人坐是同日出臺中一空公復力爭以為不可諫官指公為朋黨太皇太后曰汝礪豈黨確者亦為朝廷論事爾已而蔡丞相貶新州用起居舍人草詞行下而公亦落職知徐州一二大臣相繼去位自是正人道壅而進取者得志矣公在臺既嘗論呂嘉問事且與蔡丞相異趣使外十年蔡為有力後治嘉問獄不肯阿執政意擠之坐奪一官至是又辨蔡丞相不當謫至得罪乃已人以此益賢之
  龜山先生言真宗問李文靖曰人皆有密啓而卿獨無何也對曰臣待罪宰相公事則公言何用密啓夫人臣有密啓者非䜛即佞臣常惡之豈可效尤因言祖宗時宰相如此天下安得不治
  章聖即位冦萊公守青州上想見之㑹遣中使撫巡山東因令問公安否且促取朝見表萊公再拜謝曰陛下幸不棄臣朝召而夕行也要君之章實不敢上既而召還遂領相印遺事
  李文定與呂文靖同作相李公直而疎呂公巧而密李公嘗有所規畫呂公覺非其所能及問人曰李門下誰為謀者對曰李無它客其子東之慮事過其父也呂公因謂李公公子東之才可用也當付以事任李公謙不敢當呂公曰進用才能此自夷簡事公勿預知即奏除東之兩浙提刑李公父子不悟也皆喜受命二公內既不協李公於上前求去上怪問其故李奏曰老病無堪夷簡公相謾欺具奏所以上召呂面質之時燕王貴盛嘗為其門僧求官二公共議許之既而呂公遂在告李公書奏與之乆之忘其實反謂呂獨私燕邸呂公以案牘奏上李慚懼待罪遂免去其後王沂公乆在外意求復用宋宣獻為㕘知政事甚善呂公為沂公言曰孝先求復相公能容之否呂公許諾宣獻曰孝先於公事契不淺果許則宜善待之不宜如復古也呂公笑然之宣獻曰公已位昭文孝先至以集賢處之可也呂公曰不然吾雖少下之何害遂奏言王曽有意復入上許之呂公復言願以首相處之上不可許以亞相乃使宣獻問其可否沂公無所擇既至呂公専決事不少讓二公又不協王公復於上前求去上問所以對如李公去意固問之乃曰夷簡政事多以賄成臣不能盡記王博文自陳州入知開封府所入三千緍上驚復召呂公面詰之呂公請付有司治之乃以付御史中丞范諷推治無之王公乃請罪求去蓋呂族子昌齡以不獲用為怨時有言武臣王博古嘗納賂呂公者昌齡誤以博文告王不審遂奏之上大怒逐王公鄆州呂公亦以節鉞知許州參知政事宋宣獻蔡文忠皆罷去李王二公雖以疎短去位然天下至今以正人許之龍州志
  元城先生曰金陵有三不足之說聞之乎僕曰未聞先生曰金陵用事同朝起而攻之金陵闢衆論進言於上曰天變不足懼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䘏此三句非獨為趙氏禍乃為萬世禍也老先生嘗雲人主之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自警編,卷六>勢天下無能敵者或有過譽人臣欲回之必思有大於此者巴攬之庶幾可回也今乃教人主使不畏天變不法祖宗不䘏人言則何等事不可為也僕曰此言為萬世禍或有術可以絶此言使不傳於後世乎先生曰安可絶也此言一出天下人皆聞之若著論明辯之曰此乃禍天下後世之言雖聞之不可從也譬如毒藥不可絶而神農與厯代名醫言之曰此乃毒藥如何形色食之必殺人故後人見而識之必不食也今乃絶之不以告人既不能絶而人誤食之死矣先生又曰巴攬兩字賢可記取極有意思馬永卿編語録
  熈寧六年十一月吏有不附新法介甫欲深罪之上不可介甫固爭之曰不然法不行上曰聞民間亦頗苦新法介甫曰祁寒暑雨民猶有怨咨者豈足顧也上曰豈若並祁寒暑雨之咨亦無耶介甫不悅退而屬疾家居數日上遣使慰勞之乃出其黨為之謀曰今不取門下士上所素不喜者暴進用之則權輕將有人窺間隙者矣介甫從之既出即奏擢章惇趙子幾等上喜其出勉強從之由是權益重記聞
  王荊公與唐質肅公介同為㕘知政事議論未嘗少合荊公雅愛馮道以其能屈身安人如諸佛菩薩之行一日於上前語及此事介曰道為宰相易四姓事十主此得為純臣乎荊公曰伊尹嘗五就湯五就桀者志在安人而已豈可亦謂之非純臣也質肅曰有伊尹之志則可荊公為之變色其論議不合而多致相侵率如此也東軒筆録
  王安禮為右丞一日宰執同對上有無人材之歎左丞蒲宗孟對曰人材半為司馬光以邪說壊之上不語正視宗孟乆之宗孟懼甚無以為容上復曰蒲宗孟乃不取司馬光耶司馬光者未論別事只辭樞密一節朕自即位以來惟見此一人他人則雖迫之使去亦不肯矣
  孫和甫曰固在西府親見神宗晚年以事無成功當寧太息欲召司馬君實用之時王禹玉蔡持正並在相位相顧失色禹玉憂不知所出持正密議欲於西邊深入探敵巢穴以為此議若行必不復召君實雖召將不至自是西師入討夷夏被害死者無算蓋自西邊用兵神宗嘗持淺攻之議雖一勝一負猶不至大有殺傷至於西邊將帥習知兵事亦無肯言深入者非禹玉持正不厯外任不習邊事無敢開此議者龍川志
  徳望
  冦萊公鎮大名府北使道由之謂公曰相公望重何以不在中書公曰皇上以朝廷無事北門鏁鑰非準不可掇遺
  處士魏野贈冦萊公詩曰有官居鼎鼐無宅起樓臺及上即位北使至賜宴兩府預坐北使厯視坐中問譯者曰誰是無宅起樓臺相公坐中無答丁謂令譯者謂曰朝廷初即位南方須大臣鎮撫冦公暫撫南夏非乆即還政要
  冦萊公始謫道州司馬素無公宇百姓聞之競荷瓦木不督而㑹公宇立成頗亦宏壯守土者聞於朝遂再有海康之行倦遊録
  冦萊公貶死於雷詔還葬雒陽過公安民皆迎祭哭其喪斬竹插地以掛紙錢焚之尋復生筍成林邦人神之號曰相公竹因立廟其旁祀奉甚謹劉貢父王樂道各嘗為文刻石以記其事見塵史及名臣傳
  王沂公再涖大名治政益信於俗民居軍伍咸畫像以事之時狄使每往復入境皆云此府王公在焉必沐浴潔服而後入言行録
  契丹求和親割關南之地狄使見呂夷簡畏伏曰觀宰相如此雖留無益
  范文正公帥邠延涇慶四郡威徳著聞夷夏聳服熟戶藩部率稱曰龍圖老子至於元昊亦以此呼之
  包孝肅在言路極言時事復為京尹令行禁止至今天下皆呼包待制又曰包家市井小民及田野之人凡徇私者皆指笑之曰你一箇包家見貪汚者曰你一箇司馬家天下稱司馬公曰司馬家呂氏家塾記
  韓魏公所厯諸大鎮皆有遺愛人人畫像事之獨魏人於生祠為塑像嵗時瞻奠比狄梁公戎狄尤畏公名凡使契丹及來使者必問韓侍中安否今何在其子忠彥使幕北狄主問左右孰屢使南朝識韓侍中觀忠彥貌類父否或對曰頗類乃即宴坐命畫工圖之而去館伴楊興功遽以告忠彥北門為聘使道舊與京尹書皆押字不名及公留守則名干書其副使成禹錫仍喻來介曰以侍中在此故特名及公去魏後留守引前比欲得其名數強之卒不可每南來渉臨清界即誡其下曰此韓侍中境無多需索也行狀
  澠水燕談雲公舊有徳於闗中秦人愛之後子華自丞相公宣撫陜西父老有逺來觀於道傍者愕然相謂曰吾以韓公乃非也於是相引以去
  慶厯三年三月遂命富韓公為樞密副使辭愈力至七月申前命公言敵既通好議者便謂無事邊備漸弛敵萬一敗盟臣死且有罪非獨臣不敢受亦願陛下思契丹輕侮中原之恥坐薪嘗膽不忘脩政因以告納上前而罷逾月復以命公時元昊使辭上俟公綴樞密院班乃坐且使章得象諭公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邊故也公不得已乃受時晏殊為相范仲淹為㕘知政事杜衍為樞密使韓琦與公副之歐陽脩余靖王素蔡襄為諫官皆天下之望魯人石介作慶厯聖徳詩以美之公既以社稷為任而仁宗責成於公與仲淹數以手詔督公等條具其事又開天章閣召公等坐且給筆札書其所欲為者遣中使二人更往督之且命仲淹主西事公主北事公遂與仲淹各上當世之務十餘條又自上河北安邊十三䇿大略以進賢退不肖止僥倖去宿弊為本欲漸易諸路監司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於是小人始不悅矣神道碑
  韓魏公既解相印王丞相遺公書謂過周勃霍光姚崇宋璟又曰為古人所未嘗任大臣所不敢天下以為名言歐陽文忠公亦曰進退之際從容有餘徳業兩全謗䜛自止過周公逺矣行狀
  韓魏公鎮大名四年敵使每渉臨清縣即戒其下曰此韓侍中境內慎勿亂需索以辱我也義嘗有使曰我在國中想望韓公名今幸至此如何得見故事惟通攝少尹與之相見而已留守不出也又嘗有諭其下者曰獻侍中馬須擇好者來既而不如㫖怒曰此豈比他處敢爾不加意遂笞其人易其馬
  仲淹與韓琦葉謀必欲收復靈夏橫山之地邊上謠曰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骨寒軍中有一范西賊聞之驚破膽元昊大懼遂稱臣名臣傳
  范仲淹領延安閱兵選將日夕訓練又請戒諸路養兵畜銳毋得輕動夏人聞之相戒曰無以延州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有數萬兵甲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戎人呼知州為老子大范謂雍也在慶州請以種世衡守環州招屬羌千餘帳乆之王師再敗於定川仲淹書夜領兵赴援賊遂遁去初關輔人心動搖及仲淹兵出號令嚴明人心遂安上聞定川之敗頗以西方為憂謂近臣曰得仲淹出援可無慮及聞其出兵甚喜名臣傳
  文潞公之在朝契丹使耶律永昌劉霄來聘軾奉詔館客與使者入覲望見公殿門外卻立改容曰此潞公也耶所謂以徳服人者問其年曰何壯也軾曰使者見其容未聞其語其總理庶務醻酢事物雖精練少年有不及貫穿古今洽聞強記雖專門名家有不逮使者拱手曰天下異人也公既歸洛西羌首領有溫谿心者請於邊吏願獻良馬於公邊吏以聞詔聽之東坡集
  初呂正獻公自河陽入朝都人環觀相謂曰此公還朝百姓之幸也至是士民相慶既受命出殿門武夫衛卒皆歡抃咨嘆慈聖光獻太皇太后聞公進尤喜曰積徳之門也中謝日有司供具諸執政皆集內出酒果殽饌豐腆珍異就宴賜之侍史竊視其器皿欵識皆有慶夀宮字然後知賜物乃光獻意也時富韓公司馬溫公皆在洛聞公登樞富公寓書為慶曰公之名徳聞於天下然嘗以直道迕執政士大夫未敢遽望登進忽報拜命出於事外人甚驚喜此得於輿論非敢佞也司馬溫公亦以書遺都下友人曰晦叔進用天下皆喜以為治表聞其猶力辭光不敢致書君宜勸之早就職家傳
  遼人夏人遣使入朝與吾使至敵中者敵必問司馬公起居及為相遼人敕其邊吏曰中國相司馬矣慎毋生事開邊隙神道碑
  神宗崩溫公赴闕庭衛士見公以手加額曰此司馬相公也民遮道曰公無歸洛留相天子活百姓
  潞公謂溫公曰彥博留守北京遣人入大遼偵事囘雲見彼主大宴羣臣伶人劇戲作衣冠者見物必攫取懐之有從其後以挺撲之者曰司馬端明耶君實清名在敵國如此溫公愧謝聞見録
  熈寧中洛陽以清徳為朝廷尊禮者大臣曰富韓公侍郎曰司馬溫公呂申公士大夫位卿監以清徳早退者十餘人好學樂善有行義者幾二十人康節隠居謝聘皆相從忠厚之風聞於天下里中後生皆知畏亷恥欲行一事必曰無為不善恐司馬端明邵先生知
  呂晦叔曰昨使契丹敵中接伴問副使狄諮曰司馬中丞今為何官諮曰今為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敵曰不為中丞邪聞是人甚忠亮晦叔以著於語録目録
  司馬文正公以髙才全徳大得中外之望士大夫識與不識稱之曰君實下至閭閻畎畝匹夫匹婦莫不能道司馬公之名退十有餘年而天下之人日冀其復用於朝熈寧末余夜宿青州北淄河馬鋪晨起北行見村民百餘讙呼踴躍自北而南余驚問之皆曰人傳司馬為宰相矣余以辭出於野人妄傳亦其情之所素欲也故蘇子瞻為公獨樂園詩曰先生獨何事四海望陶冶童子誦君實走卒知司馬蓋紀實也澠水燕談
  元城先生在宋杜門屏跡不妄交遊人罕見其面然田夫野老市井細民以謂若過南京不見劉待制如過泗州不見大聖及沒耆老士庶婦人女子持薰劑誦佛經而哭父老日數千人至填擁不得其門而入家人因設數大爐於㕔下爭以香炷之香價踴貴後二年敵人驅墳戶發棺見公顔貌如生咸驚曰必異人也問誰墳戶對以某官一無所動蓋棺而去言行録
  徐師川以才氣自負少肯降志於人常言吾於魯直為舅氏然不免有所切議至於了翁心誠服之每見公或經旬月必設拜禮忠宣范公晚年益以天下自任尤留意人材或問其所儲蓄人材可為今日用者答曰陳瓘又問其次曰陳瓘自好也蓋言公可以獨當天下之重也宣和之末人憂大廈之將顛或問游定夫察院以當今可以濟世之人定夫曰四海人材不能周知以所知識陳了翁其人也劉器之亦嘗因公病使人勉公以醫藥自輔雲天下將有賴於公當力加保養以待時用也其為賢士大夫所欽屬如此遺事
  陳瓘遷責以來杜門不治人事絶跡州郡宴㑹幾三十年所至人情嚮慕雖田夫野老咸知名願見及自天台歸通川道由㑹稽時王豐甫仲楚為越帥以公早為岐公所器重具舟楫為禮𠉀公於郊因共載歸府舍越人聞公赴㑹競來觀瞻比肩輿歸館道路遮擁幾不可行為人欽重如此
  紹聖初黨禍起器之尤為章惇蔡卞所忌逺謫嶺外盛夏奉老母以行途人皆憐之器之不屈也一日行山中扶其母藍舁憩樹下有大蛇冉冉而至草木皆披靡擔夫驚走器之不動也蛇若相向者乆之乃去村民羅拜器之曰官異人也蛇吾山之神見官喜相迎耳官行無恙乎溫公門下士多矣如器之者所守凜然死生禍福不變蓋其平生喜讀孟子故剛大不枉之氣似之
  得體
  范公質初作相與馮道同堂道輕其新進潛視所為質初知印當判事語堂吏曰當判之事並施簽表得以視而書之慮臨文失誤貽天下笑道聞嘆曰真識大體吾不如也質後果為名相
  太宗欲相正恵公左右曰呂端為人糊塗帝曰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決意相之
  元城先生曰本朝名相固多矣然最得大臣體者惟李沆李丞相每謂人曰沆在政府無以補報國家但諸處有人上利害一切不行耳此大似失言然有深意且祖宗之時經變多矣故所立法度極是穩便正如老醫看病極多故用藥不至孟浪殺人且其法度不無小害但其利多耳後人不知遂欲輕改此其害紛紛也李丞相每朝謁奏事畢必以四方水旱盜賊不孝惡逆之事奏聞上為之變色慘然不恱既退同列以為非問丞相曰吾儕當路幸天下無事丞相每奏以不美之事以拂上意然又皆有司常行不必面奏之事後告己之公不答數數如此因謂同列曰人主一日豈可不知憂懼也若不知憂懼則無所不至矣惟此兩事最為得體在漢之時惟魏丞相能行此兩事以為古今異制方今務在奉行故事而已奏故事詔書凡二十三事勅掾史案事郡國及休告從家還至府輙白四方異聞或有逆賊風雨災變郡不上相輙奏言之此最為得宰相大體後之為相者則或不然好逞私智喜變祖宗之法度欺蔽人主惡言天下之災異喜變法度則紀綱亂惡言災異則人主驕此大患也
  呂文恵公端為相持重識大體以清浄簡易為務宋元憲公嘗奏事而帶寛誤墜文書於地不顧而行仁宗呼內侍臣拾以與之議者謂仁宗有人君體宋公得大臣體
  曽子開端嚴可畏不以顔色語言假借人得大臣之體於今可以庶幾前輩風流者惟此一人耳若其流輩雖位崇望重少不以言語禮貌牢籠人者
  韓魏公為相曽公為亞相趙康靖歐陽公為㕘政凡事該政令則曰問集賢該典故則曰問東㕔該文學則曰問西㕔至於大事則自決之矣人以為得宰相體
  韓魏公辭位授陜西安撫使判永興軍時二府方奏事殿上議邊事未決曽公亮等奏曰韓琦朝辭在門外乞與同議上亟召之公既對即奏曰臣前日備員政府自當㕘議今日藩臣也惟奉行朝廷命令耳決不敢預聞上觀公意確遂罷議後元豐中呂恵卿除知延州乃自請乞與二府同議邊事坐是黜貶上因諭輔臣曰嘗記韓琦初往陜西召至此與二府議事再三辭不肯預始知老臣自識體也
  仁宗性寛容言者務訐以為名或誣人隂私范鎮獨引大體略細故時陳執中為相公嘗論其無學術非宰相器及執中嬖妾笞殺婢御史劾奏欲逐去之公言今隂陽不和財匱民困盜賊滋熾獄犴充斥執中當任其咎閨門之私非所以責宰相識者韙之
  熈寧中陳州一日晨起屋瓦盡有氷文作花果鳥獸狀如雲毋即著粉紙時陳襄侍讀守淮陽有屬請奏祥瑞者公雲此事當奏但非瑞奏耳但作奏雲有此祥異不敢不奏以竹菴盛瓦數十枚奏呈氷文雖消痕跡猶在識者皆以陳公為得體
  薛簡肅公天禧初為江淮發運使辭王文正公公無他語但云東南民力竭矣薛退謂人曰真宰相之言也
  張士遜出為江西轉運使辭王文正公於政事堂且求教公從容曰朝廷㩁利至矣士遜起謝後迭更是職思公之言未嘗求錐刀之利識者曰此運使最識大體
  御史彈奏駕部員外郎賈種民素無行元豐中任大理寺官為蔡確鷹犬専中傷善良詔出為通判呂公著面奏曰方種民為獄官臣亦與被誣今臣在相位而種民得罪恐所懲者小所損者大非所以示天下乃寢前命門下韓公奏曰種民醜惡衆所共知奈何以公著故屈朝廷公議公復為請乃除知臨江軍既而又以臨江僻逺改知通利軍
  利州路憲俞溫父判狀多雲送某州縣依條施行時提舉常平謝皓新改官即除監司笑謂俞曰使者判語誠不易溫父曰州縣英俊多若一字有誤所損不細正要如此
  講讀
  王沂公又建議請擇名儒勸講尋命孫奭馮元更侍經筵及戴禮終帙公率同列獻詩以賀後孫公即世馮亦外補公自魏移洛徑塗肆覲復以講席為言
  呂正獻公既侍經筵時仁宗春秋髙公於經傳同異訓詁得失皆粗陳其略至於治亂安危之要聞之足以戒者乃為上反復深陳之仁宗嘗詔講官凡經傳所載逆亂事皆直言毋諱公因進講言弒逆之事臣子之所不忍言而仲尼書之春秋者所以深戒後世人君欲其防微杜漸居安而慮危使君臣父子之道素明長幼嫡庶之分早定則亂臣賊子無所萌其姦心故易曰履霜堅氷至由辨之不早辨也侍讀劉原父常退謂記言官曰當載之史冊以垂後世家傳
  呂正獻公於講讀尤精衆謂語約而義明可以為當世之冠英宗嘗對執政稱其善與司馬光同侍經筵光退語人曰每聞晦叔講便覺已語煩神道碑
  又滎陽呂希哲為說書凡二年日夕勸導人主以脩身為本脩身以正心誠意為主心正意誠天下自化不假它術身不能脩雖左右之人且不能諭況天下乎
  東坡先生嘗謂李廌曰范淳夫講說為今經筵講官第一言簡而當無一冗字無一長語義理明白而成文燦然乃得講師三昧也
  元祐初伊川除崇政殿說書時范公為著作佐郎實録院檢討伊川嘗謂溫公曰經筵若得范淳夫來尤好溫公曰他已修史朝廷自擢用矣伊川曰不謂如此但經筵須要他溫公問何故伊川曰頥自度乏溫潤之氣淳夫色溫而氣和尤可以開陳是非導人主之意其後除侍講
  伊川先生在經筵每當進講必宿齋豫戒潛思存誠冀以感動上意而其為說常於文義之外反復推明歸之人主一日當講顔子不改其樂章門人或疑此章非有人君事也將何以為說及講既畢文義乃復言曰陋巷之士仁義在躬忘其貧賤人主崇髙奉養備極茍不知學安能不為富貴所移且顔子王佐之才也而簞食瓢飲季氏魯國之蠧也而富於周公魯君用捨如此非後世之監乎聞者歎服
  伊川先生入侍之際容貌極莊時文潞公以太師平章重事或侍立終日不懈上雖諭以少休不去也人或以問先生曰君之嚴視潞公之恭孰為得失先生曰潞公四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職輔導亦不敢不自重也
  文潞公嘗與呂范諸公入侍經筵聞伊川先生講說退相與歎曰真侍講也一時文士歸其門者甚盛而先生亦以天下自任論議褒貶無所顧避由是同朝之士有以文章名世者疾之如讐
  諫諍
  元城談録雲天下以為當然者謂之公論公論蓋非強名乃天道也此道未嘗廢顧所在如何爾如唐虞三代與吾祖宗之時公論在上君相主之賢哲聚於朝不肖沈於下海內入於陶冶一歸於正如晚周及東漢之餘上之人不能主公論所用非其人於是乎清議在下而士知所尊畏恥為非義登其門者如龍從其死者如歸致黨錮之禍起視漢室為何等時也頃時王安石薦李定召見陳襄彈之未行間擢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行宋次道封還詞頭翌日辭職罷之又下次直李大臨蘇子容相繼封還更奏覆下至於七八子容與大臨俱落職奉朝請名譽赫然此乃祖宗徳澤百餘年間養成風俗公論之不可屈如此與齊太史書崔杼弒其君殺三人而執筆如初者何異其後攝官脩起居注章衡行之賢不肖於此可見要之公論不可一日廢然在上則治在下則亂可以卜世也
  太祖時嘗有羣臣立功當遷官上素嫌其人不與趙普堅以為請上怒曰朕固不為遷官將若何普曰刑以懲惡賞以酬功古今之通道也且刑賞者天下之刑賞非陛下之刑賞豈得以喜怒専之上怒甚起普亦隨之上入宮普立於宮門乆之不去上寤乃可其奏
  趙普欲除某人為某官不合太祖意不用明日普復奏之又不用明日又奏之太祖怒取其奏壊裂投地普顔色自若徐拾奏歸補綴明日復進之上乃寤用之後果稱職
  李繼隆與轉運使盧之翰有隙欲陷之罪乃檄轉運司期八月出塞令辦芻粟轉運司調發方集繼隆復為檄更取十月轉運司遂散芻粟既而復檄之賊且入塞當以時進軍是時民輸輓者適散倉卒不可復集繼隆遂奏轉運司乏軍興太宗大怒立召中使一人付三函令乗驛馳取轉運使盧之翰竇玼及某人首樞密副使錢若水爭之請先推驗有狀然後行法上大怒拂衣起入禁中二府皆罷若水獨留廷中不去上既食乆之使人偵廷中有何人報雲有細痩而長者尚立焉上出詰之曰爾以同州推官再朞為樞密副使朕以爾為賢乃不才如是耶對曰陛下不知臣無狀使得待罪二府臣當竭其愚慮不避死亡補益陛下以報厚恩今陛下據李繼隆一幅奏書誅三轉運使雖有罪天下何由知之鞫驗事狀明白加誅何晚焉獻可替否死以守之臣之常分臣未獲死固不敢退上意解乃召宰相呂端等如若水議先令責狀許之三人皆黜為行軍副使既而冦入塞事皆虛誕繼隆坐罷招討知秦州
  太宗朝冦公準為員外郎奏事忤上㫖上拂衣起欲入禁中公手引上衣令上復坐決其事然後退上由是嘉之嘗曰朕得冦準猶唐文皇之得魏鄭公也
  諫議田公錫好直諫太宗時上言軍國要機者一朝廷大體者四太宗嘗言錫有文行敢言真宗即位屢召對言事嘗請抄略御覽三百六十卷日覽一卷又采經史要言為御屏風十卷以便觀覽及卒真宗謂劉沆曰田錫直臣也何天奪之速朝廷每有少闕失方在思慮錫之章奏已至矣每見公色必莊嘗目之曰朕之汲黯也幸龍圖閣閱書指東北隅架二漆函上親署鐍者謂學士陳堯咨曰此田錫章疏也范文正公銘公之墓曰嗚呼田公天下之直人也言甚危命甚竒盡心而弗疑終身而無違嗚呼賢哉吾不得而見之蘇軾序公奏議曰自太平興國以來至於咸平可謂天下大治千載一時矣而田公之言常若有不測之憂近在朝夕者何哉古之君子必憂治世而危明主明主有絶人之資而治世無可畏之防此君子之所甚懼也
  真宗朝宮禁火災王旦馳入對曰臣備位宰府天災如此臣當罷免繼上表待罪上乃降詔罪已許中外上封事言朝政得失後有大臣言非天災乃榮王宮失於火禁請置獄出其狀當斬決者數百人公持以歸翌日乞獨對曰初火災陛下降詔罪已臣上表待罪今反歸咎於人何以示信且火雖有跡寧知非天譴耶果欲行法願罪臣以明無狀上欣然聽納減死者數百輩
  魯宗道為正言事有違誤風聞彈疏真宗稍厭之宗道一日自訟於上前曰臣在諫列而諫守臣職也陛下以數而厭之豈非事納諌之虛名俾臣屍素茍祿乎臣竊媿之願得罷去上恱其忠慰勉以遣他日追念其言御筆題殿壁曰魯直
  永興軍上言朱能得天書真宗自拜迎入宮孫奭知河陽上疏切諫以為天且無言安得有書天下皆知朱能所為惟上一人不知耳乞斬朱能以謝天下其辭有雲得來唯自於朱能崇信只聞於陛下其質直如此上亦不之責頃之朱能果敗又雲奭舉動方重論議有根柢不肯詭隨雷同真宗已封禪符瑞屢降羣臣皆歌誦盛徳獨奭正言諌爭毅然有古風采
  真宗方議東封西祀修太平事業知秦州曹瑋奏羌人潛謀入冦請大益兵為備上大怒以為瑋虛張敵勢恐喝朝廷以求益兵以李迪新自陜西還召見示以瑋奏問其虛實欲斬瑋以戒妄言者文定從容奏曰瑋武人逺在邊鄙不知朝廷事體輙有奏陳不足深罪臣前任陜西觀邊將才略無能出瑋之右者他日必能為國家建功立事若以此加罪臣為陛下惜之上意稍解迪因奏曰瑋良將必不妄言所請之兵亦不可不少副其請臣觀陛下意但不欲從鄭州門出兵耳秦之旁郡兵甚多可發以戍秦臣在陜西籍諸州兵數為小冊常置鞶囊中以自隨今未敢以進上曰趣取之迪取於鞶囊以進上指曰以某州某州兵若干戍秦州卿即傳詔於樞密院發之既而敵果大入冦瑋迎擊大破之遂開山外之地奏到上喜謂迪曰山外之捷卿之功也涑水記聞
  真宗將立章獻後李迪為翰林學士屢上疏諫以章獻起於寒微不可母天下由是章獻深銜之周懐政之誅上怒甚欲責及太子羣臣莫敢言迪為㕘知政事俟上怒稍息從容奏曰陛下有幾子乃欲為此計上大寤由是獨誅懐政等而東宮不動搖迪之力也記聞
  章獻太后臨朝魯肅簡公屢有獻替太后問唐武后何如主對曰唐之罪人也幾危社稷太后黙然時有上言請立劉氏七廟者太后以問輔臣衆不敢對公獨曰不可退謂同列曰若立劉氏七廟如嗣君何帝太后將同幸慈孝寺欲以大安輦前帝行公曰婦人有三從在家從父嫁從夫夫歿從子太后乃命輦後乘輿行
  明道二年莊憲明肅太后欲以天子兗冕見太廟臣下依違不決薛簡肅公奎獨爭之曰太后必若王服見祖宗若何而拜乎太后不能奪為改他服太后崩上見羣臣泣曰太后疾不能言而猶數引其衣若有所屬何也公遽曰其在兗冕也然服之豈可見先帝乎上大寤卒以後服葬
  是嵗天子將親大祫於太廟丞相欲加上尊號劉公敞以禮部兼領名表丞相請撰表公說止之曰陛下自寶元以來不受徽號至今且二十年天下之人莫不知天子持盈好謙今復加數字既不足盡聖徳而前美並棄誠亦可惜願加深思富丞相不怡曰適已奏聞乃是上意欲爾不可止也公曰諾退謂子弟曰吾備位近臣當獻可替否寧得罪權門豈可使主上受虛名而棄實美耶遂上疏曰陛下尊號既已雲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孝徳盡善極美矣復加大仁不足増光而曰至治有若自矜今百姓多因倉廩不實風俗未清賢不肖混淆獄訟繁多盜賊羣輩水旱繼有四夷雖粗定然本以重賂厚利羈縻之非畏威慕義者也未可謂至治然則讓而不居於聖徳彌髙矣臣謂陛下永執至道以當天心必有一謙四益之報増加數字未足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光輝而反累二十年昭升之美又入今歳以來頗有災異日食地震雨雷大雪飛蝗湧水傷害廣逺以禮論之陛下寅畏天命正當深自挹損豈可於此時加上尊號章凡四上天子得公奏顧侍臣曰我意本謂當如此遂斷章表不受公於是忤時相
  太后初臨朝宣諭兩府深不欲行此禮𠉀皇帝長立別有處分呂文靖即日編入時政記後每言事必引及之以感動後意又多稱引前代母后臨政所以致禍之道以勸戒焉行狀
  莊獻明肅皇太后崩議尊楊太妃為太后垂簾聽政議決召百官賀蔡文忠公齊曰天子明聖奉太后十餘年今始躬親萬事以慰天下之心豈宜女後相繼稱制且自古無有固止不追班太妃卒不預政止稱太后於宮中行狀
  範文正上書請還政天子不報出通判河中府及太后崩召拜右司諌時言事者希㫖多求太后時事欲深治之公獨以謂太后受託先帝保佑聖躬宜掩其小故以全大徳初太后有遺命立楊太妃代為太后公諫曰太后母號也自古無代立者繇是罷其冊命神道碑
  慶厯初永叔安道王素俱除諫官君謨以詩賀曰御筆新除三諫官喧然朝野競相歡當年流落丹心在自古忠良得路難必有謀猷禆帝右直須風采動朝端世間萬事俱塵土留取功名久逺看三人以其詩薦於上尋亦除諫官
  范文正公言事忤大臣貶知饒州諫官御史緘口避禍無敢言者余公襄獨上書曰陛下親政以來三逐言事者矣若習以為常不甚重惜恐鉗天下之口不可不戒書既上落職監均州酒稅尹公洙歐陽公脩相繼抗疏論列又以書讓諫官髙若訥亦得罪逺謫時天下賢士大夫相與惜其去號為四賢蔡襄作四賢一不肖詩以記其事其詩播於都下
  范文正公尹京時有內侍怙勢作威傾動中外公抗疏列其罪疏欲上家所藏書有言兵者悉焚之仍戒其子曰我上疏言斥君側宵人必得罪以死我既死汝輩勿復仕官但於墳側教授為業䟽奏嘉納為罷黜內侍雲
  韓魏公為右司諫時災異數見公以災異屢發主於執政者非才累言於上未見納公又奏曰豈陛下擇輔弼未得其人耶若杜衍范仲淹孔道輔宋郊胥偃衆以為忠正之臣可備進擢不然嘗所用者王曽呂夷簡蔡齊宋綬亦人所屬望也章十上不報公乃抗疏乞出疏示中書勅御史臺集百官㑹議上乃罷宰臣王隨陳堯佐㕘政韓億石中立等四人及宣麻日乃張士遜昭文章得象集賢宋庠晁宗慤㕘政天下大失望是時朝廷欲以公為知制誥寵其盡言公曰諫行足矣因取美官非本意也人其謂何語聞遂寢
  韓魏公又言賞罰當從中書出今數聞有內降不可不止王曽蔡齊宋綬當世名臣宜大用上納其說王沂公見公論事切直有本末喜謂公曰比年臺諫官多畏避為自安計否則激發近名如君固不負所職諫官宜若此沂公天下正人公得此益自信公為諫官三年所存諫藁欲斂而焚之以效古人謹密之義然恐無以見人主從諫之美乃集七十餘章為三卷曰諫垣存藁自序於首大略曰諫主於理勝而以至誠將之行狀
  韓魏公言王沂公徳器深厚而寡言當時有得其品題一兩句者人皆以為榮琦為諌官時因納劄子忽雲近日頻見章疏甚好只如此可矣向來如髙若訥輩多是擇利范希文亦未免近名要須純意於國家事爾琦聞此言益自信也別録
  韓魏公言慶厯中與希文彥國同在西府上前爭事議論各別下殿各不失和氣如未嘗爭也當時相善三人正如推車子蓋其心主於車可行而已不為己也
  歐陽公在翰林仁宗一日乘間見御閤春帖子讀而愛之問左右曰歐陽脩之辭也乃悉取宮中諸帖閱之見其篇篇有意歎曰舉筆不忘規諫真侍從之臣也
  王素自筮仕所至稱為能吏既升臺憲風力愈勁嘗與同列奏事上前事有不合衆皆引去公方論列是非俟得㫖乃退帝曰真御史也議者目公為獨撃鶻
  張堯佐者以進士擢第累官至屯田員外郎知開州㑹其姪女有寵於仁宗為脩媛堯佐遂驟遷一日中除宣徽節度景靈羣牧四使御史唐介上疏引楊國忠為戒不報又與諫官包拯呉奎等七人論列殿上又曰御史中丞留百官班欲以廷爭卒奪堯佐宣徽景靈兩使特加介六品服以旌敢言未幾堯佐復除宣徽使知河陽唐謂同列曰是欲與宣徽而假河陽為名耳我曹豈可中已耶同列依違不前唐遂獨爭之不能奪仁宗諭曰除擬初出中書介遂極言宰相文彥博知益州日以燈籠錦媚貴妃而致位宰相今又以宣徽使結堯佐請逐彥博而相富弼又言諫官呉奎觀望挾姦語甚切直仁宗怒卻其奏不視且言將貶竄介徐讀畢曰臣忠義憤激雖鼎鑊不避也上急召二府以疏示之曰介言他事乃可至謂彥博因貴妃得執政何言也介面質彥博曰彥博宜自省即有之不可隠彥博拜謝不已樞密副使梁適叱介使下殿介諍愈切仁宗大怒玉音甚厲衆恐禍出不測是時蔡襄修起居注立殿陛即進曰介誠狂直然納諫容言人主之美徳必望全貸遂召當制舍人就殿廬草制貶春州別駕翊日御史中丞王舉正救解之上亦中悔改為英州別駕復取其奏以入又明日罷彥博黜呉奎而遣中使䕶送介至貶所且戒以必全之無令道死
  先是呂溱出守徐蔡襄守泉呉奎守夀韓絳守河陽已而歐陽脩乞蔡賈黯乞荊南趙清獻公即上言近日正人賢士紛紛引去憂國之士為之寒心侍從之賢如脩輩無幾今皆欲請郡者以正色立朝不能諂事權要傷之者衆矣脩等由此不去一時名臣賴之以安
  神文慶厯中淮南有王倫者嘯聚其黨頗擾郡縣承平日久守令或有棄城而出者事定朝廷議功罪富鄭公在樞密凡棄城者請論如法范文正公㕘預大政爭以為不可今淮南郡縣徒有名耳其城壁非如邊塞難責城守神文睿徳寛仁故棄城者得以減死論既退鄭公忽謂文正曰六丈當欲作佛耶范公曰主上富於春秋吾輩輔導當以徳若使人主輕於殺人則吾輩亦不得容矣鄭公歎服
  王欽若再秉大政屢以宮觀欽奉疎簡不若昔時為言明肅依違未能決王沂公一日於簾前奏曰天道逺人道邇天禧中靈文降言先帝聖夀三萬日時欽若率先慶抃曰三萬日八十三嵗太后必亦記之後乃無驗然則今日欽奉之禮自不須過當欽若赧然而退自爾不復言
  時邊事雖欲講解元昊猶上書邀朝廷其輕者欲自建元為父子瑚卒及令我使與陪臣為列二府遽欲從之韓魏公獨謂不可許數廷議衆尚不從公持之愈堅故晏丞相至變色而起公守所見不易卒殺其禮如公言行狀
  郭后廢范仲淹爭之貶知睦州富韓公上言朝廷一舉而獲二過縱不能復後宜還仲淹以來忠言蘇內翰撰神道碑
  時御史中丞劾宰相未報乃自去官號不出宰相亦待罪唐介與諫官御史連請辨其曲直於是罷御史中丞公亦求外補得知荊南而門下封還制書謂公不宜處外乃留復知諌院言新除樞密副使陳先之與內侍通姻不可大任屢疏卒罷之而公亦去知洪州翰林學士胡宿等七人上書懇留不報唐介神道碑
  嘉祐中仁宗自內閤降密勅近以女謁縱橫無由禁止今後內降批出事主司未得擅行次日執奏定可否始數日左承天門一寛衣老兵持竹敝器上以敗露荷覆之門東搜之乃金巨弁一於上綴巨蚌燦然不知其數禁門舊律盡依外門例凡有搜攔更不申覆即送所司時開封方鞫劾次一小當馳騎急傳㫖令放其物仰進呈府尹魏瓘不用執奏法遂放之唐質肅公介方在諫垣疏乞再収犯者劾之仍重貶瓘以戒不䖍瓘降知越州
  王素言王徳用進女口事帝初詰以宮禁事何從知公不屈帝笑曰朕真宗之子卿王旦之子有世舊豈它人比徳用實進女口已服事朕左右何如公曰臣之憂正恐在陛下左右耳帝即命宮臣賜王徳用所進女口錢各三百千押出內東門訖奏帝泣下公曰陛下既不棄臣言亦何遽也帝曰朕若見其人留戀不肯去恐亦不能出矣少時宮官奏宮女已出內東門帝動容而起聞見後録
  彭思永為侍御史極論內降授官賞之弊以謂斜封非公朝之事仁宗深然之皇祐祀明堂前一日有傳赦語百官皆得遷秩者公方從駕宿景靈宮亟上言不宜濫恩以益僥倖既肆赦果然時張堯佐以妃族進王守忠以親侍帷幄被寵㕘知政事闕員堯佐朝暮待命守忠亦求為節度使物議讙動公帥同列言之皆曰宜待命行公曰宜以先事得罪命出而不可救則為朝廷失矣遂獨抗疏極言至曰陛下行此覃恩無意孤寒獨為堯佐守忠故取恱衆人耳且言妃族秉政內臣用事皆非國家之福疏入仁宗震怒人皆為公危之公曰茍二人之命不行雖赴鼎鑊無恨於是御史中丞郭勸諫官呉奎皆為上言其忠當䝉聴納不宜加罪仁宗怒解而堯佐守忠之望遂格公猶以泛恩罷臺職行狀狀
  唐御史介上言陳宰相文彥博之過貶授英州別駕介未至英州彥博奏黜介至重是陛下因臣而退敢言之士願召用之尋通判潭州移知復州又召為言事御史
  韓魏公待罪中書時事有不當然者必堅立不動反覆論列須正而後退不敢取次便放過
  趙槩以太子少師致仕居睢陽十五年猶以讀書著文憂國愛君為事集古今諫諍為諌林一百二十卷奏之上甚喜賜詔曰士大夫請老而去者皆以聲跡不至朝廷為髙得卿所奏書知有志愛君之士雖退休山林未嘗一日忘也當置坐右以時省閱神道碑重出
  時溫成後方有寵歐陽文忠公言前世女寵之戒請加裁抑澧州進柿木成文有太平字公言今四海騷然未見太平之象請不宣示於外淮南漕臣獻羨餘十萬貫公請拒之以防刻剝歐陽公脩行狀
  英宗初即位有疾皇太后同聴政至是上疾平傅獻簡公堯俞上書請天子聽政又再上疏太后請還政天子未聽久之頗聞內侍任守忠有惎間語公又上疏太后曰天下之可信者無大於以天下與人亦無大於受天下於人殿下今日誅竄䜛人則慈孝之聲並隆於天下矣於是太后遂還政而逐守忠等公復奏疏天子謂太后給事左右之人宜頗録其勤勞少加恩恵以上慰母后下安反側且守忠既去其餘一切不問可也傅公堯俞墓誌
  太皇太后受冊有司檢用章獻明肅太后故事當御文徳殿曽文昭公肇奏疏曰伏見太皇太后聽政以來止於延和殿垂簾視事受契丹人使朝見亦止御崇政殿未嘗出踐外朝蓋外朝天子之正寧太皇太后崇執謙徳不欲臨御以為天下後世法推此言之受冊外朝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以故事當然耳切詳故事天聖二年兩制定皇太后受冊於崇政殿仁宗自出聖意特詔有司改文徳殿此蓋人主一時之制非典法也願下明詔屈從天聖二年兩制之議受冊於崇政殿仰稱太皇太后克已復禮謙恭抑損之盛徳中批令學士院降詔如公所請是嵗坤成節禮官建議於崇政殿上夀用天聖三年故事三省樞密院特降朝㫖引九年㑹慶殿上夀如乾元節之儀公奏疏曰太皇太后昨降詔書以謂不敢自同於章獻太后今此舉似與前後本未不相稱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執政大臣出於不思耳疏入從之曽公肇言行録
  充媛董氏薨贈淑妃輟朝成服百官奉慰定謚行冊禮葬給鹵簿司馬光言董氏秩本微病革之日方拜充媛古者婦人無諡近制惟皇后有之鹵簿本以賞軍功未嘗施於婦人惟唐平陽公主有舉兵佐髙祖定天下之功乃得給至韋庶人始令妃主葬日皆給鼓吹非令典不足法時有司新定後宮封贈法皇后與妃皆贈三代公言別嫌明微妃不當與後同袁盎引卻慎夫人坐正為此耳天聖親郊太妃止贈二代而況妃乎
  劉敞判太常寺兼禮儀事上初即位有疾皇太后臨朝上疾愈乃歸政適有小人言二宮不安諫者或訐而過直敞以謂當以義理從容感諷不可口舌爭也是時方進讀史記至堯授舜以天下敞因陳前說曰舜在側微堯越四嶽禮之以位天地饗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唯其孝友之徳光於上下何謂孝友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辭氣明暢上竦體改容知其以諷諫也左右屬聽者無不嗟喜動色即日傳其語於外慈夀聞之亦大喜
  王廣淵除直集賢院公言廣淵姦邪不可近昔漢景帝為太子召上左右飲衛綰獨稱疾不行及即位待綰有加周世宗鎮澶淵張美掌州之錢糓世宗私有求假美悉力應之及即位薄其為人不用今廣淵當仁宗之世私自結於陛下豈忠臣哉願黜之以厲天下溫公行狀重出
  溫公延和登對言髙居簡不宜在左右因曰先帝初立左右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息因居簡以諂自入故晚年復張陛下登極中外頌美首以留此四人為失上曰祔廟畢自當去曰閨閫小臣何與山陵先後彼知當去而置肘腋尤非宜舜去四凶不為不忠仁宗貶丁謂不為不孝居簡狡猾膽大不惟離間君臣恐令陛下母子兄弟夫婦皆不寧也上命留劄光請以付密院上從之癸巳崇政登對言臣與居簡勢難兩留乞罷中丞除外任上曰今日已令出外矣光曰凡左右之臣不須才智謹朴小心不為過則可矣
  慶厯中余靖歐陽修蔡襄王素為諌官時謂之四諌四人力引石介執政欲從之時范仲淹為㕘知政事獨謂曰石介剛正天下所聞然性亦好竒異使為諫官必以難行之事責人君以必行少拂其意則引裾折檻叩頭流血無所不為主上雖富有春秋然無失徳朝廷政事亦自修舉安用如此諫官也諸公伏其言而罷見東軒筆録
  時神宗之喪未除而百官以冬至表賀伊川先生言節序變遷時思方切詩改賀為慰及除喪有司又將以開樂置宴先生又奏請罷宴曰除喪而用吉禮則因事用樂可矣今特設宴是喜之也
  王安石為政始變更法令改常平為清苗法范忠文公鎮上疏爭之三上不報韓琦亦上疏極論新法之害安石使送條例司疏駁之諫官李常乞罷青苖錢安石令常分析公皆封還其詔詔五下公執如初司馬光除樞密副使光以所言不行不敢就職詔許辭免公再封還之上知公不可奪以詔直付光不由門下公奏曰臣不才使陛下廢法有司失職乞解銀臺司許之㑹有詔舉諫官公以蘇軾應詔而御史知雜謝景溫彈奏軾罪公又舉孔文仲為賢良文仲對䇿極論新法之害安石怒罷文仲歸故官公上疏爭之不報時年六十三即上言臣言不行無顔復立於朝請致仕疏五上最後指言安石以喜怒為賞罰且曰陛下有納諫之資大臣進拒諫之計陛下有愛民之心大臣用殘民之術安石大怒自草制極口詆公落翰林學士以本官致仕聞者皆為公懼公上表謝其略曰雖曰乞身而去敢忘憂國之心又曰望陛下集羣議為耳目以除壅蔽之姦任老成為腹心以養和平之福天下聞而壯之安石雖詆之深人更以為榮焉
  御史中丞呂公誨獻可屢為言職其奏草存可見者凡二百八十有九前後三逐皆以迕犯大臣所與敵者莫非秉大權天子所信嚮氣勢軋天下獻可視之若無所睹正色直辭指數其非旁側為之股慄晚年病臥洛陽猶旦夕憤歎以天下為憂過於在位任其責者曽不念其身之病子孫之貧也
  客有問今世之勇於迃叟者叟曰有范景仁者其為勇人莫之敵客曰景仁長僅五尺循循如不勝衣奚其勇叟曰何哉而所謂勇者而以瞋目裂眥髪上指冠力曵九牛氣陵三軍者為勇乎是特匹夫之勇耳勇於外者也若景仁勇於內者也自唐宣宗以來不欲聞人言立嗣萬一有言之者輙切齒疾之與倍叛無異而景仁獨唱言之十餘章不已視身與宗族如鴻毛後人見景仁無恙而繼為之者則有矣然景仁者冒不測之淵無勇者能之乎人之情孰不畏天子與執政親愛之至隆者孰若父子執政欲尊天子之父而景仁引古義以爭之無勇者能之乎祿位皆人所貪或老且病前無可冀猶戀戀不忍捨去況景仁身已通顯有聲望視公相無跬步之逺以言不行年六十三即拂衣歸終身不復起無勇者能之乎凡人有所不能而人或能之無不服焉如呂獻可之先見范景仁之勇決皆余所不及也余心誠服之故作范景仁傳
  韓獻肅公絳為相三司使發市易官罪而同列佑之欲弗責方創賈人免行錢孫尚書永議有異而同列欲論永罔上故不實上書人鄭俠激切下獄而執政馮公京嘗賙俠同列欲以黨俠為重坐公辯帝前不得直數求罷上為逐市易官稍寛二臣者而它相至欲復留故賈人劉佐任市易公因言不可論上前未決公再拜曰臣言不用辱相位請從此辭上愕曰茲小事何用耶公奏曰小事弗伸況大事乎上為罷佐遣使持手詔諭公使就位公乃起後數月固稱疾乃拜觀文殿大學士禮部尚書知許州
  傅獻簡公堯俞嘗論事上不從因曰卿何不言蔡襄公曰若襄有罪陛下何不自朝廷竟正典刑責之安用臣等言上曰欲使臺諫言其罪以公議出之公曰若付之公議臣但見蔡襄辦山陵事有功不見其罪臣身為諫官使臣受㫖言事臣不敢
  王荊公安石初秉政拔擇人才任以不次先公絳數以劉摯為言荊公一見遂器重焉擢為中書檢正居月餘黙黙非所好㑹除御史欣然就職歸語家人曰趣裝毋為安居計未及陛對首上疏論亳州獄起不止小臣意在傾故相富弼以市進今弼已責願寛州縣之罪又言程昉開漳河調發猝迫人不堪命趙子幾擅並畿縣等使納役錢縣民日數千人遮訴宰相京師喧然何以示四方張靚王廷老擅増兩浙役錢督賦嚴急人情嗟怨此皆欲以羨餘希賞願行顯責明朝廷本無聚斂之意
  哲宗即位傅堯俞除御史中丞即上疏言陛下使臣拾遺補闕以輔盛徳明善正失以平庶政舉直錯枉以正大臣臣請極其力以死繼之若夫窺人之私擿其細故此非臣之志也
  王公存在政府遇事必爭韓維罷門下侍郎進章論捄且曰去一人天下失望忠讜沮氣䜛邪之人爭進矣又論杜純不當罷侍御史王覿不當罷諌官自公在兵部時太僕寺請內外馬事得専達毋𨽻駕部公言如此官制壊矣先帝正省臺寺監之職使相統制不可徇有司自便而隳已成之灋及執政又有建罷教畿內保甲者公復言今京師兵籍益削又廢保甲不教非為國家根本長乆之計且先帝不憚艱難而為之既已就緒無故而廢之不可時四方奏讞大辟刑部援比請貸而都省屢以無可矜恕卻之公言此祖宗制也且有司援比欲生之朝廷破例欲殺之可乎又言比廢進士専經一科參以詩賦失先帝黜詞律崇經術之意河決而北幾十年水官議還故道二三大臣力佐佑之公言故道已髙水性趣下徒費財力恐無成功累章力爭卒輟其役公既中立自信不為詭隨一時公議翕然歸之然亦卒以是去蔡確賦詩安州呉處厚者上之以為怨訕諌官交章請行誅竄公與范丞相純仁或顯言或密疏最後留身簾前合力固爭以為不可確貶又謂不宜置之死地既而確再貶新州公與范丞相皆罷初公在熈寧中論事已為范丞相所推及皆執政趣又多合已而俱罷天下稱之然公與人不茍相比前論不當罷教畿內保甲者乃范丞相所建也始自兵部尚書遷戸部奉山陵有勞確乘間復徙公兵部而公志在體國不以怒遷士大夫益知公賢
  劉忠肅公摯為御史與中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元素言助役有十害王荊公使張琥作十難以詰之琥辭不為曽布曰請為之仍詰二人向背好惡之情果何所在元素惶恐請曰臣愚不知助役之利乃爾當伏妄言之罪摯奮曰為人臣豈可壓於權勢使一人主不知利害之實即復條對布所難者以伸前議且曰臣所向者陛下所背者權臣所好者忠直所惡者邪姦奏入不報明日復上疏云云至於輕用名器淆混賢否忠厚老成者擯之為無能俠少獧辯者取之為可用守道憂國者謂之流俗敗常鑿民者謂之通變凡政府謀議經畫除用進退獨與一掾屬論定然後落筆同列與聞反在其後故奔走乞丐之人其門如市今羌夷之欵未入反側之兵未安三邊創痍流潰未定河北大旱諸路大水民勞財乏縣官減耗聖上憂勤念治之時而政事如此皆大臣誤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誤大臣也居數日罷御史落館職政府擬竄嶺外上不聽乃貶衡州
  劉忠肅公既被遇知無不言姦佞刻薄之吏事狀顯著公皆正色彈劾多所貶黜中外肅然時人以比包希仁呂獻可上察其忠義誠信可屬重任未幾遂大用焉
  儲祥宮成將肆赦王巖叟進曰天禧中祥源成治平中醴泉成皆無赦既對又曰古人至有垂死諌君無赦者此可見赦無益於聖治也公內剛外和志其大而略其細或以不義加已不寘念也欺君害民者雖前有鼎鑊必與之較故立朝廷進說無所回隠不䘏已私其人居朝廷執政柄在人望風聽命之不暇公直前犯之雖司馬溫公亦為之言曰吾寒心栗齒憂在不測而公處之自如至於再三或累十數章必行其言然後已
  胡宗愈除右丞臺諌更疏論列諫官王覿疏奏不已二聖怒將重責宰相開陳不聽劉摯復進說甚力簾中厲聲曰若有人以門下侍郎為姦邪甘受之否公頓首謝曰陛下審察毀譽每如此天下幸甚然願朝廷顧大體宗愈進用自有公議必致陛下逐諫官而後進恐宗愈亦非所願文彥博曰劉摯言是願賜聽覽王覿免重責改職補外而已中執法孫萃老御史楊康國相繼辭去獨劉安世與左司諌韓川同對宣仁後因問近日差除如何安世與川奏朝廷用人皆協輿望唯是胡宗愈公議以為不當即略陳宗愈罪狀宣仁後曰今且試其所為安世謂朝廷設官從微至著自有等級要須厯試灼見其賢然後舉而加於衆人之上則人無異論若執政之官陛下所與朝夕圖議天下之事一有差失天下受弊以此論之執政豈是試人之地宣仁後嘉納退而又以劄子論宗愈向為蔡確引用今又隂結惇確凡十二事章十餘上皆留中而公論之不已又申三省乞請章疏付外施行翌早三省奏事罷執政皆退簾中有語曰右丞且住劉安世有章疏言右丞右丞宜自為去就宗愈遂罷
  劉安世徧厯言路正色立朝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每以辯是非邪正為先進君子退小人為急其面折庭爭至雷霆之怒赫然執簡卻立伺天威少霽復前極論一時奏對且前且卻者或至四五殿庭觀者皆汗縮竦聽公退則咨嗟嘆服至以俚語目之曰殿上虎
  劉安世初除諫官未敢拜命入與孃子謀曰朝廷不以安世不肖誤除諫官這箇官職不比閒慢差遣須與他朝廷理㑹事有所觸犯禍出不測朝廷方以孝治天下如以老母懇辭必無不可孃子曰不然諫官是天子爭臣我見你爺要做不能得你是何人䝉它朝廷有此除授你果能補報朝廷假使得罪我不選甚處隨你去但做安世遂備禮辭免尋便供職三日朝廷有大除拜安世便入文字凡二十四章又論章惇十九章及得罪惇必欲見殺人言春循梅新與死為鄰髙竇雷化說著也怕八州惡地安世厯遍七州於其中間又遭先妣喪禍與兒子輩扶䕶靈柩盛夏跣足日行數十里腳底都穿破一日下程大底兒子悶絶於地後來究竟不起今只有老夫與兒子兩人在耳
  陳忠肅公瓘在言路知無不言然議論持平務存大體彈擊不以細故未嘗及人私過嘗言人主託言者以耳目固不當以淺近見聞惑其聰明況以訐為忠無補於時反傷治體乎
  哲宗朝田晝與鄒浩善元符間晝監廣利門浩除言官浩諫廢孟後立劉後事得罪二人留連三日臨別浩出涕書正色責之曰使君隱黙官京師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願君無以此舉自滿士所當為者未止此也浩茫然自失歎曰君之贈我厚矣乃別去東都事畧
  元祐七年上祀南郊以兵部尚書為鹵簿使上因太廟宿齋行禮畢特至青城儀衛甚肅五使乘車至景靈宮東䡼星門外忽有赭傘犢車百餘兩衝突而來東坡呼御營巡檢使立於車前曰西來誰何敢爾亂行曰皇后並某國太夫人某國大長公主也東坡曰可以狀來比至青城諭儀仗使御史中丞李端伯之純曰中丞職當肅政不可不聞李以中宮不敢言東坡曰軾當自奏即於青城上疏劾之明日中使傳命申勅有司嚴整仗衛
  章惇於崐山縣強市民田人口經州縣監司次第陳訴皆不敢受理又經戶部論訟復不敢治御史臺亦不彈劾公累上疏不報乃極論之曰按惇抱死黨之志而濟以隂謀藴大奸之才而輔之殘忍因縁王安石呂恵卿之黨遂得進用而造起邊隙徼幸富貴在先帝時已坐買田不法嘗罷執政蔡確引用再叨大任陛下嗣位擢置上樞而內懐姦謀沮毀聖政以至悖慢帷幄之前殊無臣子之禮及以家難退歸里閭而敢憑恃凶豪劫持州縣使無辜之民流離失業乞特賜竄殛仍委臺臣置院推劾其崐山蘇州及本路監司亦乞並行黜責章四上朝廷令發運司體究詔贖銅十斤公復爭之以謂所責太輕未厭公議況惇與確黃履邢恕素相交結自謂社稷之臣貪天之功徼幸異日天下之人指為四凶若不因其自致人言遂正典刑異日卻欲竄逐深恐無名且干繫官吏因惇致罪皆處從坐惇係首惡之人乃止贖銅事理顛錯亦已太甚況下狀之日惇父尚在而別籍異財事狀顯著考按律文罪入十惡愚民冒犯猶有常刑惇為大臣天下所望而虧損名教絶減義理止從薄罰何以示懲聖人製法惟務至公若行於匹夫而廢於公卿伸於愚民而屈於貴近此乃姑息之弊非清朝之所宜行也劉安世言行録
  蔡確雖貶尚與章惇等自謂有定䇿功創造語言恐脅貴近為中外憂劉安世復言曰臣近嘗進對論蔡確朋黨雖粗陳大槩未能盡達天聽事體至重不可不憂臣聞蔡確章惇黃履邢恕四人者在元豐之未號為死黨惇確執政倡之於內履為中丞與其寮屬和之於外恕立其間往來傳送天下之事在其掌握聖上嗣位四人者以謂有定䇿之功眩惑中外若不早為辨正恐異日必為朝廷之患臣聞元豐七年秋宴之日今上皇帝出見羣臣都下喧傳以為盛事明年神考皇帝晏駕衆謂前日之出已示與子之意其事一也自先帝違豫嘉歧二王日詣寢殿𠉀問起居及疾勢稍増太皇太后即時面諭並令還宮非遇宣召不得輙入有以見聖心無私保佑慎重其事二也建儲之際大臣未嘗啓沃而太皇太后內出皇帝為神考祈福手書佛經宣示執政稱美仁孝發於天性遂令草詔誕告外庭蓋事已先定不假外助其事三也陛下聽政之初首建親賢之宅才告畢工二王即遷就外第天下之人莫不服陛下之聖明深得逺嫌之理其事四也此實太皇太后聖慮深逺為宗廟社稷無窮之計彼四人者乃敢貪天之功以為已力伏望明詔執政及當時受遺之臣同以親見䇿立今上事跡作為金縢之書藏之禁中又以其事本末著實録然後明正四凶之罪布告天下除蔡確近已貶竄外所有章惇黃履邢恕欲乞並行逐之逺方終身不齒所貴姦豪屏息他日無患由是三人亦皆得罪劉安世言行録
  前宰相蔡確坐詩語譏訕簾中臺諌章疏交上必欲朝廷誅殛宰相侍從皆謂當然范忠宣公獨以為不可遂於簾前開陳方今聖朝宜務寛厚不可以語言文字之間曖昧不明之過誅竄大臣今日舉動宜與將來為法式此事甚不可開端也疏雲蓋如父母之有逆子雖天地鬼神不能容貸然於父母欲置於必死之地則卻恐傷恩臣之區區實在於此
  初陳丞相以劉敞不附巳論議不能佑公唯天子察公忠直數得公奏議開納無疑故亟用公知制誥陳丞相以修注未一月為言上不聽曰此豈計官資日月邪公謝日上又面諭曰外間事不便有所聞當一一語朕也無幾何朝廷從禮院有所詢問禮生擅發印狀以報禮官莫知知禮官院事呉充謫罰禮生而坐以出官公奏以謂朝廷久安吏習因循百司庶府茍且已甚稍激厲振職未知如何而使充以此得罪豈不傷事害政也請追止前命已而脩起居注馮京復以言事奪職公因奏事上謂公曰呉充乃是振職馮京意亦無它中書惡其太直不與含容耳公奏言自古唯有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竄責臣下今則不然上意慈仁好諫而中書不務將順聖徳之美排逐言者乃是蔽君之明止君之善必且感動隂陽有風霧日食地震之異居五日地果震鎮戎軍而都下雪後累日昏霾太陽色黃濁略皆如公言公又密勸上收覽威權無使聰明蔽塞法令不行以消伏災變上深納之劉公敞言行録
  右司諫賈易降知懐州自蘇軾以䇿題事為臺諌官所言而言者多素與程頥善於是頥軾交惡黨與相攻易獨建言請併逐頥軾以靖朝廷而易言侵及太師文彥博同知樞密院范純仁故太皇太后怒欲峻責易呂正獻公言易所言頗切直唯詆大臣為太甚不可復處諫列爾後曰不責易此亦難作宗祚切公等自與皇帝議之公曰不先逐臣易責命亦不可行爭乆之乃止罷諫職出知懐州既退公謂諸公曰諫官所論得失未足言顧主上方富於春秋異時有進導䛕之說以惑上心者當爾之時正賴左右諫諍不可預使人主輕厭言者也於是呂中書大防劉左丞摯王右丞存私相顧而歎曰呂公仁者之勇乃至於此呂公公著家傳
  李公綱狀貌雄偉常有憂國愛民經綸天下之志為起居舍人時屬京城大水公上疏抗論時政遂遭罷黜流落七年始召為太常少卿
  張公燾感激上知政事闕失盡言無隠金陵宮室未備置修內司命官者王鑑領之鑑請聖祖殿基營私第部曲多占民居其使臣儲毅託名御莊冒占腴田大為姦利㑹有訴者按驗得實止鐫毅官公曰此與宣和間李彥西城所公田何異毅不足道鑑實使之上為逐鑑仍罷御莊
  晏公敦復凡有論奏上未嘗不嘉奬聽納嘗諭公曰卿鯁峭敢言無所間避可謂無忝爾祖矣公再拜謝曰臣世受國恩無以報朝廷萬一若不吐露肺腑知無不言是負陛下也
  定庵先生雲族人陳良翰一日見余問曰近潘良貴廷叱向子禋如何余曰義榮良貴字也平日勁直此一時尤為人所難也良翰曰直則直矣未為盡善夫人臣以禮諫君使子禋以無益言成聖聽則義榮當引古證今力陳利害委曲為上言之無有不開悟者今於殿陛之間厲聲一叱以快一時之憤似近乎訐豈所謂得事君之體耶雖然當今之世士氣委靡不振如義榮者奮不顧身敢與僥倖抗亦不易得但春秋之法責賢者備不得不然良翰後生其操論如此它日立朝必有可觀者焉
  張繹曰鄒浩以極諫得罪世疑其賣直也伊川先生曰君子之於人也當於有過中求無過不當於無過中求有過
  程氏遺書雲今天下之士夫在朝者又不能言退者遂忘之又不肯言此非朝廷吉祥雖未見從又不曽有大橫見加便豈可自絶也君臣父子也父子之義不可絶豈有自為侍從尚食其祿視其危亡曽不論列君臣之義固如此乎
  程氏遺書雲王介甫今日亦不必誅殺人人靡然自從蓋只消除盡在朝異已者在古雖大惡在上一面誅殺亦斷不得人議論今便都無異者



  自警編卷六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自警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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