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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096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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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五之四 繹史 卷九十六上 卷九十六下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九十六上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越滅吳
  越絶書昔者吳王闔廬始得子胥之時甘心以賢之以為上客曰聖人前知乎千嵗後覩萬世深問其國世何昧昧得無衰極子其精焉寡人垂意聽子之言子胥唯唯不對王曰子其明之子胥曰對而不明恐獲其咎王曰願一言之以試直士夫仁者樂知者好誠秉禮者探幽索隱明告寡人子胥曰難乎言哉邦其不長王其圗之存無忘傾安無忘亡臣始入邦伏見衰亡之證當霸吳厄㑹之際後王復空王曰何以言之子胥曰後必將失道王食禽肉坐而待死佞諂之臣將至不乆安危之兆各有明紀虹蜺牽牛其異女黃氣在上青黒於下太嵗八㑹壬子數九王相之氣自十一倍死由無氣如法而止太子無氣其異三世日月光明歴南斗吳越為鄰同俗幷土西州大江東絶大海兩邦同城相亞門戶憂在於斯必將為咎越有神山難與為鄰願王定之毋洩臣言 范蠡其始居楚也生於宛橐或伍戶之虗其為結僮之時一癡一醒時人盡以為狂然獨有聖賢之明人莫可與語以內視若盲反聽若聾大夫種入其縣知有賢者未覩所在求邑中不得其邑人以為狂夫多賢士衆賤有君子汎求之焉得蠡而説乃從官屬問治之術蠡修衣冠有頃而出進退揖讓君子之容終日而語疾陳霸王之道志合意同胡越相從俱見霸兆出於東南捐其官位相要而徃臣小有所虧大有所成捐止於吳或任子胥二人以為胥在無所闗其辭種曰今將安之蠡曰彼為我何邦不可乎去吳之越句踐賢之種躬正內蠡出治外內不煩濁外無不得臣主同心遂霸越邦種善圗始蠡能慮終越承二賢邦以安寜始有災變蠡専其明可謂賢焉能屈能申 昔者范蠡其始居楚曰范伯自謂衰賤未嘗世祿故自菲薄飲食則甘天下之無味居則安天下之賤位復被髪佯狂不與於世謂大夫種曰三王則三皇之苗裔也五伯乃五帝之末世也天運歴紀千嵗一至黃帝之元執辰破已霸王之氣見於地戶子胥以是挾弓干吳王於是要大夫種入吳此時馮同相與共戒之伍子胥在自與不能闗其辭蠡曰吳越二邦同氣共俗地戶之位非吳則越乃入越越王常與言盡日大夫石買居國有權辯口進曰衒女不貞衒士不信客歴諸侯渡河津無因自致殆非真賢夫和氏之璧求者不爭賈騏驥之材不難阻險之路之邦歴諸侯無所售道聽之徒唯大王察之於是
  范蠡退而不言遊於楚越之間大夫種進曰昔者市偷自衒於晉晉用之而勝楚伊尹負鼎入殷遂佐湯取天下有智之士不在逺近取也謂之帝王求備者亡易曰有髙世之材必有負俗之累有至智之明者必破庶衆之議成大功者不拘於俗論大道者不合於衆唯大王察之於是石買益疏其後使將兵於外遂為軍士所殺子貢曰薦一言得及身任一賢得顯名傷賢䘮邦蔽能有殃負徳忘恩其反形傷壞人之善毋後世敗人之成天誅行吳越春秋文種字子禽荊平王時為宛令之三戶之里范蠡從犬竇蹲而吠之從吏恐文種慙令人引衣而障之文種曰無障也吾聞犬之所吠者人今吾到此有聖人之氣行而求之來至於此且人身而犬吠者謂我是人也乃下車拜蠡不為禮○今本無
  左傳昭公三十二年夏吳伐越始用師於越也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越得嵗而吳伐之必受其凶 定公五年越入吳吳在楚也公羊傳於越者何越者何於越者未能以其名通也越者能以其名通也十四年吳伐越越子句踐禦之陳於檇李句踐患吳之
  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劔於頸而辭曰二軍有治臣奸旗鼓不敏於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死遂自剄也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撃闔廬闔廬傷將指取其一屨還卒於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於庭茍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史記闔廬使立太子夫差謂曰爾而忘句踐殺汝父乎對曰不敢三年乃報越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嚭為太宰習戰射常以報越為志 越絶書吳人敗於就李吳之戰地敗者言越之伐吳未戰吳闔廬卒敗而去也卒者闔廬死也天子稱崩諸侯稱薨大夫稱卒士稱不祿闔廬諸侯也不稱薨而稱卒者何也當此之時上無明天子下無賢方伯諸侯力政彊者為君南夷與北狄交爭中國不絶如綫矣臣弒君子弒父天下莫能禁止於是孔子作春秋方據魯以王故諸侯死皆稱卒不稱薨避魯之諡也 闔廬冢在閶門外名虎丘下池廣六十歩水深丈五尺銅槨三重墳池六尺玉鳬之流扁諸之劍三千方圓之口三千時耗魚腸之劍在焉千萬人築治之取土臨湖口築三日而白虎居上故號虎丘 述異記闔廬夫人墓中周廻八里別館洞房迤邐相屬漆燈照爛如日月焉尤異者金 哀公蠶玉燕各千餘隻 元年吳王夫差敗越於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於㑹稽使大夫種因吳大宰嚭以行成吳子將許之伍員曰不可臣聞之樹徳莫如滋去疾莫如盡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滅夏後相後緡方娠逃出自竇歸於有仍生少康焉為仍牧正惎澆能戒之澆使椒求之逃奔有虞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於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諸綸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能布其徳而兆其謀以收夏衆撫其官職使女艾諜澆使季杼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今吳不如過而越大於少康或將豐之不亦難乎句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於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㓂讎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冦讎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聼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吳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吳平吳入越不書吳不告慶越不告敗也
  國語吳王夫差起師伐越越王句踐起師逆之江大夫種乃獻謀曰夫吳之與越唯天所授王其無庸戰夫申胥華登簡服吳國之士於甲兵而未嘗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夫決拾勝未可成夫謀必素見成事焉而後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設戎約辭行成以喜其民以廣侈吳王之心吾以卜之於天天若棄吳必許吾成而不吾足也將必寛然有伯諸侯之心焉既罷敝其民而天奪之食安受其燼乃無有命矣越王許諾乃命諸稽郢行成於吳曰寡君句踐使下臣郢不敢顯然布幣行禮敢私告於下執事曰昔者越國見禍得辠於天王天王親趨玉趾以心孤句踐而又宥赦之君王之於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災其敢忘君王之大賜乎今句踐申禍無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徳而思邊垂之小怨以重得辠於下執事句踐用帥二三之老親委重辠頓顙於邊今君王不察盛怒屬兵將殘伐越國越國固貢獻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辱軍士使冦令焉句踐請盟一介嫡女執箕箒以晐姓於王官一介嫡男奉槃匜以隨諸御春秋貢獻不觧於王府天王豈辱裁之亦征諸侯之禮也夫諺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無成功今天王既封殖越國以明聞於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無成勞也雖四方之諸侯則何實以事吳敢使下臣盡辭唯天王秉利度義焉 吳王夫差乃告諸大夫曰孤將有大志於齊吾將許越成而無拂吾慮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申胥諌曰不可許也夫越非實忠心好吳也又非懾畏吾甲兵之彊也大夫種勇而善謀將還玩吳國於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蓋威以好勝也故婉約其辭以從逸王志使淫樂於諸夏之國以自傷也使吾甲兵鈍𡚁民人離落而日以憔悴然後安受吾燼夫越王好信以愛民四方歸之年穀時熟日長炎炎及吾猶可以戰也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吳王曰大夫奚隆於越越曽足以為大虞乎若無越則吾何以春秋曜吾軍士乃許之成將盟越王又使諸稽郢辭曰以盟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結信矣以盟為無益乎君王舎甲兵之威以臨使之而胡重於鬼神而自輕也吳王乃許之荒成不盟○此語似句踐反國以後事不當在哀元年也如雲無庸戰則非戰敗而棲㑹稽矣如雲口血未乾則指㑹稽之盟矣且㑹稽行成者種也非郢也吳王曰將有大志於齊必是將伐齊時事宜在哀八九年注謂在元年姑仍其舊以俟後之君子 越絶書句踐與吳戰於浙江之上石買為將耆老壯長進諫曰夫石買人與為怨家與為仇貪而好利細人也無長策王而用之國必不遂王不聼遂遣之石買發行至浙江上斬殺無罪欲專威服軍中動揺將卒獨専其權士衆恐懼人不自聊兵法曰視民如嬰兒故可與赴深溪士衆魚爛而買不知尚猶峻法隆刑子胥獨見可奪之證變為竒謀或北或南夜舉火撃鼓晝陳詐兵越師潰墜政令不行背叛乖離還報其王王殺買謝其師號聲聞吳吳王恐懼子胥私喜越軍敗矣胥聞之狐之將殺噆唇吸齒今越句踐其已敗矣君王安意越易兼也使人入問之越師請降子胥不聼越棲於㑹稽之山吳退而圍之句踐喟然用種蠡計轉死為霸一人之身吉凶更至盛衰存亡在於用臣治道萬端要在得賢越棲於會稽日行成於吳吳引兵而去句踐將降西至浙江待詔入吳故有雞鳴墟其入辭曰亡臣孤句踐故將士衆入為臣虜民可得使地可得有吳王許之子胥大怒目若夜光聲若哮虎此越未戰而服天以賜吳其逆天乎臣唯君王急剬之吳不聼遂許之○忽敘忽論其文竒古 昔者吳王夫差興師伐越敗兵就李大風發狂日夜不止車敗馬失騎士墮死大船陵居小船沒水吳王曰寡人晝臥夢見井嬴溢大與越爭彗越將埽我軍其凶乎孰與師還此時越軍大號夫差恐越軍入驚駭子胥曰王其勉之哉越師敗矣臣聞井者人所飲溢者食有餘越在南火吳在北水水制火王何疑乎風北來助吳也昔者武王伐紂時彗星出而興周武王問太公曰臣聞以彗鬭倒之則勝胥聞災異或吉或凶物有相勝此乃其證願大王急行是越將凶吳將昌也 馬皋者吳伐越道逢大風車敗馬失騎士墜死疋馬啼嘷
  史記句踐聞吳王夫差日夜勒兵且以報越越欲先吳未發徃伐之范蠡諌曰不可臣聞兵者兇器也戰者逆徳也爭者事之末也隂謀逆徳好用兇器試身於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決之矣遂興師吳王聞之悉發精兵擊越敗之夫椒越王乃以餘兵五千人保棲於㑹稽吳王追而圍之越王謂范蠡曰以不聼子故至於此為之奈何蠡對曰持滿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與地卑辭厚禮以遺之不許而身與之市句踐曰諾乃令大夫種行成於吳膝行頓首曰君王亡臣句踐使陪臣種敢告下執事句踐請為臣妻為妾吳王將許之子胥言於吳王曰天以越賜吳勿許也種還以報句踐句踐欲殺妻子燔寳器觸戰以死種止句踐曰夫吳太宰嚭貪可誘以利請閒行言之於是句踐乃以美女寳器令種閒獻吳太宰嚭嚭受乃見大夫種於吳王種頓首言曰願大王赦句踐之罪盡入其寳器不幸不赦句踐將盡殺其妻子燔其寳器悉五千人觸戰必有當也嚭因説吳王曰越以服為臣若將赦之此國之利也吳王將許之子胥進諌曰今不滅越後必悔之句踐賢君種蠡良臣若反國將為亂吳王弗聽卒赦越罷兵而歸
  國語越王句踐即位三年而欲伐吳范蠡進諌曰夫國家之事有持盈有定傾有節事王曰為三者奈何范蠡對曰持盈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與地王不問蠡不敢言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勞而不矜其功夫聖人隨時以行是謂守時天時不作弗為人客人事不起弗為之始今君王未盈而溢未盛而驕不勞而矜其功天時不作而先為人客人事不起而創為之始此逆於天而不和於人王若行之將妨於國家靡王躬身王弗聽范蠡進諌曰夫勇者逆徳也兵者兇器也爭者事之末也隂謀逆徳好用兇器始於人者人之所卒也淫佚之事上帝之禁也先行此者不利王曰無是貳言也吾已斷之矣果興師而伐吳戰於五湖不勝棲於㑹稽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不用子之言以至於此為之奈何范蠡對曰君王其忘之乎持盈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與地王曰與人奈何范蠡對曰卑辭尊禮玩好女樂尊之以名如此不已又身與之市王曰諾乃令大夫種行成於吳曰請士女女於士大夫女女於大夫隨之以國家之重器吳人不許大夫種來而復徃曰請委管籥屬國家以身隨之君王制之吳人許諾王曰蠡為我守於國范蠡對曰四封之內百姓之事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種亦不如蠡也王曰諾令大夫種守於國與范蠡入宦於吳三年而吳人遣之歸新書夫差即位乃與越人戰江上棲之會稽越王之窮至乎吃山草飲腑水易子而食於是履甓戴璧號唫告無罪呼皇天使大夫種行成於吳王吳王將許子胥曰不可越國之俗勤勞而不慍好亂勝而無禮谿徼而輕絶俗好詛而倍盟放此類者鳥獸之儕徒狐貍之醜類也生之為患殺之無咎請無與成大夫種拊心嘷啼沬泣而言信割白馬而為犧指九天而為證請婦人為妾丈夫為臣百世名寳因閒官為積孤身為闗內諸侯世為忠臣吳王不忍結師與成 越絶書會稽山上城者句踐與吳戰大敗棲其中因以下為目魚池其利不租吳越春秋越王既棲㑹稽范蠡等曰臣竊見㑹稽之山有魚池上下二處水中有三江四瀆之流九谿六穀
  之廣上池宜於君王下池宜於臣民畜魚三年其利可以致千萬越國當富盈○今本無越王句踐棲於㑹稽之上乃號令於三軍曰凡我父兄昆弟及國子姓有能助寡人謀而退吳者吾與之共知越國之政大夫種進對曰臣聞之賈人夏則資皮冬則資絺旱則資舟水則資車以待乏也夫雖無四方之憂然謀臣與爪牙之士不可不養而擇也譬如蓑笠時雨既至必求之今君王既棲於㑹稽之上然後乃求謀臣無乃後乎句踐曰茍得聞子大夫之言何後之有執其手而與之謀遂使之行成於吳曰寡君句踐乏無所使使其下臣種不敢徹聲聞於天王私於下執事曰寡君之師徒不足以辱君矣願以金玉子女賂君之辱請句踐女女於王大夫女女於大夫士女女於士越國之寳器畢從寡君帥越國之衆以從君之師徒唯君左右之若以越國之辠為不可赦也將焚宗廟係妻孥沈金玉於江有帶甲五千人將以致死乃必有偶是以帶甲萬人以事君也無乃即傷君王之所愛乎與其殺是人也寜其得此國也其孰利乎夫差將欲聼與之成子胥諌曰不可夫吳之與越也仇讎敵戰之國也三江環之民無所移有吳則無越有越則無吳將不可改於是矣員聞之陸人居陸水人居水夫上黨之國我攻而勝之吾不能居其地不能乘其車夫越國吾攻而勝之吾能居其地吾能乗其舟此利也不可失也己君必滅之失此利也雖悔之亦無及已越人飾美女八人納之太宰嚭曰子苟赦越國之辠又有美於此者將進之太宰嚭諫曰嚭聞古之伐國者服之而已今已服矣又何求焉夫差與之成而去之句踐説於國人曰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也而又與大國執讎以暴露百姓之骨於中原此則寡人之辠也寡人請更於是𦵏死者問傷者養生者弔有憂賀有喜送徃者迎來者去民之所惡補民之不足然後卑事夫差宦士三百人於吳其身親為夫差前馬韓非子句踐入官於吳身執干戈為吳王洗馬故能殺夫差於姑蘇文王見詈於玉門顔色不變而武王擒紂於牧野故曰守柔曰強越王之霸也不病官武王之王也不害詈故曰聖人之不病也以其不病是以無病也 越絶書女陽亭者句踐入官於吳夫人從道産女此亭養於李鄉句踐勝吳更名女陽更就李為語兒鄉左傳吳師在陳楚大夫皆懼曰闔廬惟能用其民以敗我於柏舉今聞其嗣又甚焉將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無患吳矣昔闔廬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壇器不彤鏤宮室不觀舟車不飾衣服財用擇不取費在國天有菑癘親廵孤寡而共其乏困在軍熟食者分而後敢食其所嘗者卒乘與焉勤恤其民而與之勞逸是以民不罷勞死知不曠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敗我也今聞夫差次有臺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視民如讎而用之日新夫先自敗也已安能敗我國語子西歎於朝藍尹亹曰吾聞君子惟獨居思念前世之崇替與哀殯䘮於是有歎其餘則不君子臨政思義飲食思禮同宴思樂在樂思善無有歎焉今吾子臨政而歎何也子西曰闔閭能敗吾師闔閭即世吾聞其嗣又甚焉吾是以歎對曰子患政徳之不修無患吳矣夫闔閭口不貪嘉味耳不樂逸聲目不淫於色身不懐於安朝夕勤志恤民之羸聞一善若驚得一士若賞有過必悛有不善必懼是故得民以濟其志今吾聞夫差好罷民力以成私好縱過而翳諫一夕之宿臺⿰陂池必成六畜玩好必從夫先自敗也已馬能敗人子修徳以待吳吳將斃矣
  史記句踐之困㑹稽也喟然歎曰吾終於此乎種曰湯繫夏臺文王囚羑里晉重耳奔翟齊小白奔莒其卒王霸由此觀之何遽不為福乎吳既赦越越王句踐反國乃苦身焦思置膽於坐坐臥即仰膽飲食亦嘗膽也曰女忘㑹稽之恥邪身自耕作夫人自織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節下賢人厚遇賓客振貧弔死與百姓同其勞欲使范蠡治國政蠡對曰兵甲之事種不如蠡鎮撫國家親附百姓蠡不如種於是舉國政屬大夫種而使范蠡與大夫柘稽行成為質於吳二嵗而吳歸蠡○史不言句踐自入臣吳
  吳越春秋越王句踐五年五月與大夫種范蠡入臣於吳羣臣皆送至浙江之上臨水祖道軍陳固陵大夫文種前為祝其詞曰皇天祐助前沈後揚禍為徳根憂為福堂威人者滅服從者昌王雖牽致其後無殃君臣生離感動上皇衆夫哀悲莫不感傷臣請薦脯行酒三觴越王仰天太息舉杯垂涕黙無所言種復前祝曰大王徳壽無疆無極乾坤受靈神祗輔翼我王厚之祉祐在側徳銷百殃利受其福去彼吳庭來歸越國觴酒既升請稱萬嵗越王曰孤承前王餘徳守國於邊幸蒙諸大夫之謀遂保前王丘墓今遭辱恥為天下笑將孤之罪邪諸大夫之責也吾不知其咎願二三子論其意大夫扶同曰何言之鄙也昔湯繋於夏臺伊尹不離其側文王囚於石室太公不棄其國興衰在天存亡繫於人湯改儀而媚於桀文王服從而幸於紂夏殷恃力而虐二聖兩君屈已以得天道故湯王不以窮自傷周文不以困為病越王曰昔堯任舜禹而天下治雖有洪水之害不為人災變異不及於民豈況於人君乎大夫苦成曰不如君王之言天有厯數徳有薄厚黃帝不譲堯𫝊天子三王臣弒其君五霸子弒其父徳有廣狹氣有髙下今之世猶人之市置貨以設詐抱謀以待敵不幸陷厄求伸而已大王不覽於斯而懷喜怒越王曰任人者不辱身自用者危其國大夫皆前圗未然之端傾敵破讎坐招泰山之福今寡人守窮若斯而雲湯文困厄後必霸何言之違禮儀夫君子爭寸隂而棄珠玉今寡人冀得免於軍旅之憂而復反係獲敵人之手身為傭𨽻妻為僕妾徃而不返客死敵國若魂魄有知愧於前君其無知體骨棄捐何大夫之言不合於寡人之意於是大夫種范蠡曰聞古人曰居不幽志不廣形不愁思不逺聖人賢主皆遇困厄之難蒙不赦之恥身居而名尊軀辱而聲榮處卑而不以為惡居危而不以為薄五帝徳厚無窮厄之恨然尚有泛濫之憂三守暴困之辱不離三獄之困涕泣而受寃行哭而為𨽻演易作卦天道祐之時過於期否終則泰諸侯並救王命見符朱鬛𤣥狐輔臣結髪折獄破械反國修徳遂討其讎擢假海內若覆手背天下宗之功垂萬世大王屈厄臣誠盡謀夫截骨之劔無削剟之利臽鐵之矛無分髪之便建䇿之士無暴興之説今臣遂天文案墜籍二氣共萌存亡異處彼興則我辱我霸則彼亡二國爭道未知所就君王之危天道之數何必自傷哉夫吉者凶之門福者禍之根今大王雖在危困之際孰知其非暢逹之兆哉大夫計𥓋曰今君王國於㑹稽窮於入吳言悲辭苦羣臣泣之雖則恨悷之心莫不感動而君王何為謾辭譁説用而相欺臣誠不取越王曰寡人將去入吳以國累諸侯大夫願各自述吾將屬焉大夫臯如曰臣聞大夫種忠而善慮民親其知士樂為用今委國一人其道必守何順心佛命羣臣大夫曵庸曰大夫文種者國之梁棟君之爪牙夫驥不可與匹馳日月不可竝照君王委國於種則萬綱千紀無不舉者越王曰夫國者前王之國孤力弱勢劣不能遵守社稷奉承宗廟吾聞父死子代君亡臣親今事棄諸大夫客官於吳委國歸民以付二三子吾之由也亦子之憂也君臣同道父子共氣天性自然豈得以在者盡忠亡者為不信乎何諸大夫論事一合一離令孤懐心不定也夫推國任賢度功績成者君之命也奉教順理不失分者臣之職也吾顧諸大夫以其所能而雲委質而已於乎悲哉計𥓋曰君王所陳者固其理也昔湯入夏付國於文祀西伯之殷委國於一老今懐夏將滯志在於還夫適市之妻教嗣糞除出亡之君敕臣守禦子問以事臣謀以能今君王欲士之所志各陳其情舉其能者議其宜也越王曰大夫之論是也吾將逝矣願聞諸君之風大夫種曰夫內修封疆之役外修耕戰之備荒無遺土百姓親附臣之事也大夫范蠡曰輔危主存亡國不恥屈厄之難安守被辱之地徃而必反與君復讎者臣之事也大夫苦成曰發君之令明君之徳窮與俱厄進與俱霸統煩理亂使民知分臣之事也大夫曵庸曰奉令受使結和諸侯通命逹㫖賂徃遺來觧憂釋患使無所疑出不忘命入不被尤臣之事也大夫皓進曰一心齊志上與等之下不違令動從君命修徳履義守信溫故臨非決疑君誤臣諌直心不撓舉過列平不阿親戚不私於外推身致君終始一分臣之事也大夫諸稽郢曰望敵設陣飛矢揚兵履腹渉屍血流滂滂貪進不退二師相當破敵攻衆威凌百邦臣之事也大夫臯如曰修徳行恵撫慰百姓身臨憂勞動輙躬親弔死存疾救活民命蓄陳儲新食不二味國富民實為君養器臣之事也大夫計𥓋曰𠉀天察地紀歴隂陽觀變參災分別妖祥日月含色五精錯行福見知吉妖出知凶臣之事也越王曰孤雖入於北國為吳窮虜有諸大夫懷徳抱術各守一分以保社稷孤何憂焉遂別於浙江之上羣臣垂泣莫不咸哀越王仰天歎曰死者人之所畏若孤之聞死其於心胸中㑹無怵惕遂登船徑去終不返顧越王夫人乃據船哭顧烏鵲啄江渚之蝦飛去復來因哭而歌之曰仰飛鳥兮烏鳶凌𤣥虛兮翩翩集洲渚兮優恣啄蝦矯翮兮雲閒任厥兮徃還妾無罪兮負地有何辜兮譴天颿颿獨兮西徃孰知返兮何年心惙惙兮若割涙泫泫兮䨇懸又哀吟曰彼飛鳥兮鳶烏已廻翔兮翕蘓心在専兮素蝦何居食兮江湖徊復翔兮游颺去復返兮於乎始事君兮去家終我命兮君都終來遇兮何辜離我國兮去吳妻衣褐兮為婢夫去冕兮為奴嵗遙遙兮難極寃悲痛兮心惻腸千結兮服膺於乎哀兮忘食願我身兮如烏身翺翔兮矯翼去我國兮心揺情憤惋兮誰識越王聞夫人怨歌心中內慟乃曰孤何憂吾之六翮備矣於是入吳見夫差稽首再拜稱臣曰東海賤臣句踐上愧皇天下負后土不裁功力汚辱王之軍士抵罪邊境大王赦其深辜裁加役臣使執箕帚誠䝉厚恩得保須臾之命不勝仰感俯愧臣句踐叩頭頓首吳王夫差曰寡人於子亦過矣子不念先君之讎乎越王曰臣死則死矣惟大王原之伍胥在旁目若熛火聲如雷霆乃進曰夫飛鳥在青雲之上尚欲繳微矢以射之豈況近臥於華池集於庭廡乎今越王放於南山之中游於不可存之地幸來渉我壤土入吾梐梱此乃廚宰之成事食也豈可失之乎吳王曰吾聞誅降殺服禍及三世吾非愛越而不殺也畏皇天之咎教而赦之太宰嚭諌曰子胥明於一時之計不通安國之道願大王遂其所執無拘羣小之口夫差遂不誅越王令駕車養馬秘於宮室之中三月吳王召越王入見越王伏於前范蠡立於後吳王謂范蠡曰寡人聞貞婦不嫁破亡之家仁賢不官絶滅之國今越王無道國已將亡社稷壞崩身死世絶為天下笑而子及主俱為奴僕來歸於吳豈不鄙乎吾欲赦子之罪子能改心自新棄越歸吳乎范蠡對曰臣聞亡國之臣不敢語政敗軍之將不敢語勇臣在越不忠不信今越王不奉大王命號用兵與大王相持至今獲罪君臣俱降䝉大王鴻恩得君臣相保願得入備埽除出給趨走臣之願也此時越王伏地流涕自謂遂失范蠡矣吳王知范蠡不可得為臣謂曰子既不移其志吾復置子於石室之中范蠡曰臣請如命吳王起入宮中越王范蠡趨入石室越王服犢鼻着樵頭夫人衣無縁之裳施左闗之檽夫斫剉養馬妻給水除糞灑埽三年不慍怒面無恨色吳王登逺髙望見越王及夫人范蠡坐於馬糞之旁君臣之禮存夫婦之儀具王顧謂太宰嚭曰彼越王者一節之人范蠡一介之士雖在窮厄之地不失君臣之禮寡人傷之太宰嚭曰願大王以聖人之心哀窮孤之士吳王曰為子赦之後三月乃擇吉日而欲赦之召太宰嚭謀曰越之與吳同土連域句踐愚黠親欲為賊寡人承天之神靈前王之遺徳誅討越冦囚之石室寡人心不忍見而欲赦之於子奈何太宰嚭曰臣聞無徳不復大王垂仁恩加越越豈敢不報哉昔者齊桓割燕所至之地以貺燕公而齊君獲其美名宋襄濟河而戰春秋以多其義功立而名稱君敗而徳存今大王誠赦越王則功冠於五霸名越於前古吳王曰待吾疾愈方為太宰赦之後一月越王出石室召范蠡曰吳王疾三月不愈吾聞人臣之道主疾臣憂且吳王遇孤恩甚厚矣疾之無瘳惟公卜焉范蠡曰吳王不死明矣到己巳日當瘳惟大王留意越王曰孤所以窮而不死者賴公之䇿耳中復猶豫豈孤之志哉可與不可惟公圗之范蠡曰臣竊見吳王真非人也數言成湯之義而不行之願大王請求問疾得見因求其糞而嘗之觀其顔色當拜賀焉言其不死以瘳起日期之既言信後則大王何憂越王明日謂太宰嚭曰囚臣欲一見問疾太宰嚭即入言於吳王王召而見之適遇吳王之便太宰嚭奉溲惡以出逢戶中越王因拜請嘗大王之溲以決吉凶即以手取其便與惡而嘗之因入曰下囚臣句踐賀於大王王之疾至己巳日有瘳至三月壬申病癒吳王曰何以知之越王曰下臣嘗事師聞糞者順榖味逆時氣者死順時氣者生今者臣竊嘗大王之糞其惡味苦且楚酸是味也應春夏之氣臣以是知之吳王大説曰仁人也乃赦越王得離其石室去就其宮室執牧養之事如故越王從嘗糞惡之後遂病口臭范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亂其氣其後吳王如越王期日疾愈心念其忠臨政之後大縱酒於文臺吳王出令曰今日為越王陳北面之坐羣臣以客禮事之伍子胥趨出到舎上不御坐酒酣太宰嚭曰異乎今日坐者各有其詞不仁者逃其仁者留臣聞同聲相和同心相求今國相剛勇之人意者內慙至仁之存也而不御坐其亦是乎吳王曰然於是范蠡與越王俱起為吳王壽其辭曰下臣句踐從小臣范蠡奉觴上千嵗之壽辭曰皇在上令昭下四時並心察慈仁者大王躬親鴻恩立義行仁九徳四塞威服羣臣於乎休哉𫝊徳無極上感太陽降瑞翼翼大王延壽萬嵗長保吳國四海咸承諸侯賓服觴酒既升永受萬福於是吳王大説明日伍子胥入諌曰昨日大王何見乎臣聞內懐虎狼之心外執美詞之説但為外情以存其身豺不可謂亷狼不可謂親今大王好聼須㬰之説不慮萬嵗之患放棄忠直之言聽用讒夫之語不滅瀝血之仇不絶懐毒之怨猶縱毛爐炭之上幸弗焦投卵千鈞之下望必全豈不殆哉臣聞桀登高自知危然不知所以自安也前據白刃自知死而不知所以自存也惑者知返迷道不逺願大王察之吳王曰寡人有疾三月曽不聞相國一言是相國之不慈也又不進口之所嗜心不相思是相國之不仁也夫為人臣不仁不慈焉能知其忠信者乎越王迷惑棄守邊之事親將其臣民來歸寡人是其義也躬親為虜妻親為妾不慍寡人寡人有疾親嘗寡人之溲是其慈也虛其府庫盡其寳幣不念舊故是其忠信也三者既立以養寡人寡人曽聽相國而誅之是寡人之不智也而為相國快意邪豈不負皇天乎子胥曰何大王之言反也夫虎之卑勢將以有撃也狸之卑身將求所取也雉以眩移拘於綢魚以有説死於餌且大王初臨政負玉門之第九誠事之敗無咎矣今年三月甲戍時加雞鳴甲戍嵗位之㑹將也青龍在酉徳在土刑在金是日賊其徳也知父將有不順之子君有逆節之臣大王以越王歸吳為義以飲溲食惡為慈以虛府庫為仁是故為無愛於人其不可親面聽貌觀以存其身今越王入臣於吳是其謀深也虗其府庫不見恨色是欺我王也下飲王之溲者是上食王之心也下嘗王之惡者是上食王之肝也大哉越王之崇吳吳將為所擒也惟大王留意察之臣不敢逃死以負前王一旦社稷丘墟宗廟荊棘其悔可追乎吳王曰相國置之勿復言矣寡人不忍復聞於是遂赦越王歸國送於蛇門之外羣臣祖道吳王曰寡人赦君使其返國必念終始王其勉之越王稽首曰今大王哀臣孤窮使得生全還國與種蠡之徒願死於轂下上天蒼蒼臣不敢負吳王曰於乎吾聞君子一言不再今已行矣王勉之越王再拜跪伏吳王乃引越王登車范蠡執御遂去至三津之上仰天歎曰嗟乎孤之屯厄誰念復生渡此津也謂范蠡曰今三月甲辰時加日昳孤䝉上天之命還歸故鄉得無後患乎范蠡曰大王勿疑直眡道行越將有福吳當有憂至浙江之上望見大越山川重秀天地再清王與夫人歎曰吾已絶望永辭萬民豈料再還重復鄉國言竟掩面涕泣䦨干此時萬姓咸歡羣臣畢賀
  國語反至於國王問於范蠡曰節事奈何范蠡對曰節事者與地唯地能包萬物以為一其事不失生萬物容畜禽獸然後受其名而兼其利美惡皆成以養生時不至不可彊生事不究不可彊成自若以處以度天下待其來者而正之因時之所宜而定之同男女之功除民之害以避天殃田野開闢府倉實民衆殷無曠其衆以為亂梯時將有反事將有閒必有以知天地之恆制乃可以有天下之成利事無閒時無反則撫民保教以須之王曰不榖之國家蠡之國家也蠡其圗之范蠡對曰四封之內百姓之事時節三樂不亂民功不逆天時五穀稑孰民乃蕃滋君臣上下交得其志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因隂陽之恆順天地之常柔而不屈彊而不剛徳虐之行因以為常死生因天地之刑天因人聖人因天人自生之天地形之聖人因而成之是故戰勝而不報取地而不反兵勝於外福生於內用力甚少而名聲章明種亦不如蠡也王曰諾令大夫種為之
  吳越春秋越王句踐臣吳至歸越句踐七年也百姓拜之於道曰君王獨無苦矣今王受天之福復於越國霸王之跡自斯而起王曰寡人不慎天教無徳於民今勞萬姓擁於岐路將何徳化以報國人顧謂范蠡曰今十有二月己巳之日時加禺中孤欲以此到國何如蠡曰大王且留以臣卜日於是范蠡進曰異哉大王之擇日也王當疾趨車馳人走越王䇿馬飛輿遂復宮闕吳封地百里於越東至炭瀆西止周宗南造於山北薄於海越王謂范蠡曰孤獲辱連年勢足以死得相國之䇿再返南鄉今欲定國立城人民不足其功不可以興為之奈何范蠡對曰唐虞卜地夏殷封國古公營城周雒威折萬里徳致八極豈直欲破彊敵收鄰國乎越王曰孤不能承前君之制修徳自守亡衆棲於㑹稽之山請命乞恩受辱被恥囚結吳宮幸來歸國追以百里之封將遵前君之意復以㑹稽之上而宜釋吳之地范蠡曰昔公劉去邰而徳彰於夏亶父譲地而名發於岐今大王欲立國樹都並敵國之境不處平易之都據四逹之地將焉立霸王之業越王曰寡人之計未有決定欲築城立郭分設里閭欲委屬於相國於是范蠡乃觀天文擬法於紫宮築作小城周千一百二十一歩一圎三方西北立龍飛翼之樓以象天門東南伏漏石竇以象地戶陵門四逹以象八風外郭築城而缺西北示服事吳也不敢壅塞內以取吳故缺西北而吳不知也北向稱臣委命吳國左右易處不得其位明臣屬也城既成而怪山自生者琅琊東武海中山也一夕自來故名怪山范蠡曰臣之築城也其應天矣崑崙之象存焉越王曰寡人聞崑崙之山乃地之林上承皇天氣吐宇內下處后土稟受無外滋聖生神嘔養帝㑹故帝處其陽陸三王居其正地吾之國也偏天地之壌乗東南之維斗去極北非糞土之城何能與王者比隆盛哉范蠡曰君徒見外未見於內臣乃承天門制城合氣於后土嶽象已設崑崙故出越之霸也越王曰茍如相國之言孤之命也范蠡曰天地卒號以著其實名東武起游臺其上東南為司馬門立増樓冠其山巔以為靈臺起離宮於淮陽宿臺在於髙平駕臺在於成丘立苑於樂野燕臺在於石室齋臺在於襟山句踐之出遊也休息食室於氷廚越王乃召相國范蠡大夫種大夫郢問曰孤欲以今日上明堂臨國政専恩致令以撫百姓何日可矣惟三聖紀綱維持范蠡曰今日丙午日也丙陽將也是日吉矣又因良時臣愚以為可無始有終得天下之中大夫種曰前車已覆後車必戒願王深察范蠡曰夫子故不一二見也吾王今以丙午復初臨政觧救其本是一宜夫金制始而火救其終是二宜蓄金之憂轉而及水是三宜君臣有差不失其理是四宜王相俱起天下立矣是五宜臣願急升明堂臨政越王是日立政翼翼小心出不敢奢入不敢侈越王念復吳讎非一旦也苦身勞心夜以接日目臥則攻之以蓼足寒則漬之以水冬常抱氷夏還握火愁心苦志懸膽於戶出入嘗之不絶於口中夜潛泣泣而復嘯越王曰吳王好服之離體吾欲采葛使女工織細布獻之以求吳王之心於子何如羣臣曰善乃使國中男女入山采葛以作黃絲之布欲獻之未及遣使吳王聞越王盡心自守食不重味衣不重綵雖有五臺之游未嘗一日登翫吾欲因而賜之以書増之以封東至於勾甬西至於檇李南至於姑末北至於平原縱橫八百餘里越王乃使大夫種索葛布十萬甘蜜九瓽文笥七枚狐皮五䨇晉竹十廋以復封禮吳王得之曰以越僻狄之國無珍今舉其貢貨而以復禮此越小心念功不忘吳之效也夫越本興國千里吾雖封之未盡其國子胥聞之退臥於舎謂侍者曰吾君失其石室之囚縱於南林之中今但因虎豹之野而與荒外之草於吾之心其無損也吳王得葛布之獻乃復増越之封賜羽毛之飾几杖諸侯之服越國大説采葛之婦傷越王用心之苦乃作苦之詩曰葛不連蔓⿱台台我君心苦命更之嘗膽不苦甘如飴令我采葛以作絲女工織兮不敢遲弱於羅兮輕霏霏號絺素兮將獻之越王説兮忘罪除吳王歡兮飛尺書増封益地賜羽竒几杖茵褥諸侯儀羣臣拜舞天顔舒我王何憂能不移於是越王內修其徳外布其道君不名教臣不名謀民不名使官不名事國中蕩蕩無有政令越王內實府庫墾其田疇民富國彊衆安道泰越王遂師八臣與其四友時問政焉大夫種曰愛民而已越王曰奈何種曰利之無害成之無敗生之無殺與之無奪越王曰願聞種曰無奪民所好則利之民不失其時則成之省刑去罰則生之薄其賦歛則與之無多臺游則樂之靜而無苛則喜之民失所好則害之農失其時則敗之有罪不赦則殺之重賦厚斂則奪之多作臺游以罷民則苦之勞擾民力則怒之臣聞善為國者遇民如父母之愛其子如兄之愛其弟聞有饑寒為之哀見其勞苦為之悲越王乃緩刑薄罰省其賦斂於是人民殷富皆有帶甲之勇越絶書龜山者句踐起怪㳺臺也東南司馬門因以炤龜又仰望天氣觀天怪也髙四十六丈五尺二寸周五百三十二歩一曰怪山怪山者徃古一夜自來民怪之故謂怪山 樂野者越之弋獵處大樂故謂樂野其山上石室句踐所休謀也 東郭外南小城者句踐氷室句踐之出入也齋於稷山徃從田裡去從北郭門炤龜龜山更駕臺馳於離丘遊於美人宮興樂中宿過歴馬丘射於樂野之衢走犬若邪休謀石室食於氷廚領功銓土已作昌土臺藏其形隱其情一曰氷室者所以備膳羞也 北郭外路南溪北城者句踐築鼓鐘宮也葛山者句踐罷吳種葛使越女織治葛布獻於吳王夫差 犬山者句踐罷吳畜犬獵南山白鹿欲得獻吳神不可得故曰犬山其髙為犬亭 六山者句踐鑄銅鑄銅不爍埋之東坂其上馬箠句踐遣使者取於南社徙種六山飾治為馬箠獻之吳 姑中山者越銅官之山也越人謂之銅姑瀆長二百五十里 朱餘者越鹽官也越人謂鹽曰餘 官瀆者句踐工官也 富中大塘者句踐治以為義田為肥饒謂之富中 拾遺記初越王入國有丹烏夾王而飛故句踐入國起望烏臺言丹烏之異也范蠡相越日致千金家僮閑筭術者萬人收四海難得之貨盈積於越都以為器銅鐵之類積如山之阜或藏之井塹謂之寳井竒容麗色溢於閨房謂之遊宮歴古以來未之有也 吳越春秋越王念吳欲復讎愁心苦志中夜抱柱而哭承之以嘯羣臣聞之曰君王何愁心之甚也夫復讎謀敵非君王之憂自臣下之急務也○藝文引
  呂氏春秋越王苦㑹稽之恥欲深得民心以致必死於吳身不安枕席口不厚甘味目不視靡曼耳不聼鐘鼓三年苦身勞力焦唇乾肺內親羣臣下養百姓以求其心有甘脆不足分弗敢食有酒流之江與民同之身親耕而食妻親織而衣味禁珍衣禁襲色禁二時出行路從車載食以視孤寡老弱之漬病困窮顔色愁悴不贍者必身自食之
  史記句踐自㑹稽歸七年拊循其士民士民欲用以報吳大夫逢同諌曰國新流亡今乃復殷給繕飾備利吳必懼懼則難必至且鷙鳥之撃也必匿其形今夫吳兵加齊晉怨深於楚越名髙天下實害周室徳少而功多必淫自矜為越計莫若結齊親楚附晉以厚吳吳之志廣必輕戰是我連其權三國伐之越承其𡚁可克也句踐曰善
  吳越春秋越王召五大夫而告之曰昔者越國遁棄宗廟身為窮虜恥聞天下辱流諸侯今寡人念吳猶躃者不忘走盲者不忘視孤未知䇿謀惟大夫誨之扶同曰昔之亡國流民天下莫不聞知今欲有計不宜前露其辭臣聞猛獸將撃必弭毛帖伏鷙鳥將搏必卑飛戢翼聖人將動必順辭和衆聖人之謀不可見其象不可知其情臨事而伐故前無剽過之兵後無仗襲之患今大王臨敵破吳宜損之辭無令泄也臣聞吳王兵彊於齊晉而怨結於楚大王宜親於齊深結於晉隂固於楚而厚事於吳夫吳之志猛驕而自矜必輕諸侯而凌鄰國三國決權還為敵國必角勢交爭越承其弊因而伐之可克也雖五帝之兵無以過此范蠡曰臣聞謀國破敵動觀其符孟津之㑹諸侯曰可武王辭之方今吳楚結讎搆怨不觧齊雖不親外為其救晉雖不附猶效其義夫內臣謀而決讎其䇿鄰國通而不絶其援斯正吳之興霸諸侯之上尊臣聞峻髙者隤茂葉者摧日中則移月滿則虧四時不竝盛五行不俱馳隂陽更倡氣有盛衰故溢堤之水不淹其量熻乾之火不復其熾水靜則無漚瀴之怒火消則無熹毛之熱今吳乘諸侯之威以號令於天下不知徳薄而恩淺道狹而怨廣權懸而智衰力竭而威折兵挫而軍退士散而衆觧臣請按師整兵待其壊敗隨而襲之兵不血刃士不旋踵吳之君臣為虜矣臣願大王匿聲無見其動以觀其靜大夫苦成曰夫水能浮草木亦能沈之地能生萬物亦能殺之江海能下谿谷亦能朝之聖人能從衆亦能使之今吳承闔閭之軍制子胥之典教政平未虧戰勝未敗大夫嚭者狂佞之人逹於䇿慮輕於朝事子胥力於戰伐死於諌議二人權必有壊敗願王虛心自匿無示謀計則吳可滅矣大夫浩曰今吳君驕臣奢民飽軍勇外有侵境之敵內有爭臣之震其可攻也大夫句如曰天有四時人有五勝昔湯武乗四時之利而制夏殷桓繆據五勝之便而列六國此乘其時而勝者也王曰未有四時之利五勝之便願各就職也
  左傳七年夏公㑹吳於鄫吳來徴百牢子服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吳人曰宋百牢我魯不可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吳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晉范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君若以禮命於諸侯則有數矣若亦棄禮則有淫者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今棄周禮而曰必百牢亦唯執事吳人弗聽景伯曰吳將亡矣棄天而背本不與必棄疾於我乃與之大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辭大宰嚭曰國君道長而大夫不出門此何禮也對曰豈以為禮畏大國也大國不以禮命於諸侯茍不以禮豈可量也寡君既共命焉其老豈敢棄其國大伯端委以治周禮仲雍嗣之斷髪文身臝以為飾豈禮也哉有由然也反自鄫以吳為無能為也
  越絶書昔者越王句踐近侵於彊吳逺媿於諸侯兵革散空國且滅亡乃脅諸臣而與之盟吾欲伐吳奈何有功羣臣黙然而無對王曰夫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何大夫易見而難使也計倪官卑年少其居在後舉首而起曰殆哉非大夫易見難使是大王不能使臣也王曰何謂也計倪對曰夫官位財幣王之所輕死者是士之所重也王愛所輕責士所重豈不艱哉王自揖進計倪而問焉計倪對曰夫仁義者治之門士民者君之根本也闓門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謹選左右左右選則孔主日益上不選則孔主日益下二者貴質浸之漸也願君王公選於衆精錬左右非君子至誠之士無與居家使邪僻之氣無漸以生仁義之行有階人知其能官知其治爵賞刑罰一由君出則臣下不敢毀譽以言無功者不敢干治故明主用人不由所從不問其先説取一焉是故周文齊桓躬於任賢太公管仲明於知人今則不然臣故曰殆哉越王勃然曰孤聞齊威淫佚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蓋管仲之力也寡人雖愚唯在大夫計倪對曰齊桓除管仲罪大責任之至易此故南陽蒼句太公九十而不伐磻溪之餓人也聖主不計其辱以為賢者一乎仲二乎仲斯可致王但霸何足道桓稱仲父文稱太公計此二人曽無跬歩之勞大呼之功乃忘弓矢之怨授以上卿𫝊曰直能三公今置臣而不尊使賢而不用譬於門戶像設倚而相欺蓋智士所恥賢者所羞君王察之越王曰誠者不能匿其辭大夫既在何須言哉計倪對曰臣聞智者不妄言以成其勞賢者始於難動終於有成𫝊曰易之謙遜對過問抑威權勢利器不可示人言賞罰由君此之謂也故賢君用臣略責於絶施之職而成其功逺使以效其誠內告以匿以知其信與之講事以觀其智飲之以酒以觀其態選士以備不肖者無所置越王大媿乃壊池填塹開倉穀貸貧乏乃使羣臣身問疾病躬視死喪不厄窮僻尊有徳與民同苦樂激河泉井示不獨食行之六年士民一心不謀同辭不呼自來皆欲伐吳遂有大功而霸諸侯昔者越王句踐問大夫種曰吾欲伐吳奈何能有功乎大夫種對曰伐吳有九術王曰何謂九術對曰一曰尊天地事鬼神二曰重財幣以遺其君三曰貴糴粟稾以空其邦四曰遺之好美以為勞其志五曰遺之巧匠使起宮室髙臺盡其財疲其力六曰遺其諛臣使之易伐七曰彊其諌臣使之自殺八曰邦家富而備器九曰堅厲甲兵以承其𡚁故曰九者勿患戒口勿𫝊以取天下不難況於吳乎越王曰善於是作為䇿楯嬰以白璧鏤以黃金類蛇龍而行者乃使大夫種獻之於吳曰東海役臣孤句踐使者臣種敢修下吏問於左右賴有天下之力竊為小殿有餘財載拜獻之大王吳王大説申胥諌曰不可王勿受昔桀起靈門紂起鹿臺隂陽不和五穀不時天與之災邦家空虛遂以之亡大王受之是後必有災吳王不聽遂受之而起姑胥臺三年聚財五年乃成髙見二百里行路之人道死屍哭吳越春秋大夫種曰夫欲報怨復讎破吳滅敵者有九術君王察焉越王曰寡人被辱懐憂內慙朝臣外愧諸侯中心迷惑精神空虛雖有九術安能知之大夫種曰夫九術者湯文得之以王桓穆得之以霸其攻城取邑易於脫屣願大王覽之凡此九術君王閉口無𫝊守之以神取天下不難而況於吳乎越王曰善乃行第一術立東郊以祭陽名曰東皇公立西郊以祭隂名曰西王母祭陵山於㑹稽祀水澤於江州事鬼神一年國不被災越王曰善哉大夫之術願論其餘種曰吳王好起宮室用工不輟王選名山神材奉而獻之越王乃使木工千有餘人入山伐木一年師無所幸作士思歸皆有怨望之心而歌木客之吟一夜天生神木一䨇大二十圍長五十尋陽為文梓隂為楩柟巧工施校制以規繩雕治圎轉刻削磨礱分以丹青錯畫文章嬰以白璧鏤以黃金狀類龍蛇文彩生光乃使大夫種獻之於吳王曰東海役臣孤句踐使臣種敢因下吏聞於左右賴大王之力竊為小殿有餘材謹再拜獻之吳王大説昔者越王句踐問范子曰古之賢主聖王之治何左何右何去何取范子對曰臣聞聖主之治左道右術去末取實越王曰何謂道何謂術何謂末何謂實范子對曰道者天地先生不知老曲成萬物不名巧故謂之道道生氣氣生隂隂生陽陽生天地天地立然後有寒暑燥溼日月星辰四時而萬物備術者天意也盛夏之時萬物遂長聖人縁天心助天喜樂萬物之長故舜彈五絃之琴歌南風之詩而天下治言其樂與天下同也當是之時頌聲作所謂末者名也故名過實則百姓不附親賢士不為用而外諸侯聖主不為也所謂實者穀也得人心任賢士也凡此四者邦之寳也越王曰寡人躬行節儉下士求賢不使名過實此寡人所能行也多貯穀富百姓此乃天時水旱寜在一人邪何以備之范子曰百里之神千里之君湯執其中和舉伊尹收天下雄雋之士練卒兵率諸侯兵伐桀為天下除殘去賊萬民皆歌而歸之是所謂執其中和者越王曰善哉中和所致也寡人雖不及賢主聖王欲執其中和而行之今諸侯之地或多或少彊弱不相當兵革暴起何以應之范子曰知保人之身者可以王天下不知保人之身失天下者也越王曰何謂保人之身范子曰天生萬物而教之而生人得穀即不死穀能生人能殺人故謂人身越王曰善哉今寡人慾保穀為之奈何范子曰欲保必親於野覩諸所多少為備越王曰所少可得為因其貴賤亦有應乎范子曰夫八穀貴賤之法必察天之三表即決矣越王曰請問三表范子曰水之勢勝金隂氣蓄積大盛水據金而死故金中有水如此者嵗大敗八穀皆貴金之勢勝木陽氣蓄積大盛金據木而死故木中有火如此者嵗大美八榖皆賤金木水火更相勝此天之三表者也不可不察能知三表可為邦寳不知三表之君千里之神萬里之君故天下之君發號施令必順於四時四時不正則隂陽不調寒暑失常如此則嵗惡五穀不登聖主施令必審於四時此至禁也越王曰此寡人所能行也願欲知圗穀上下貴賤欲與他貨之內以自實為之奈何范子曰夫八穀之賤也如宿榖之登其明也諦審察隂陽消息觀市之反覆雌雄之相逐天道乃畢越王問范子曰何執而昌何行而亡范子曰執其中則昌行奢侈則亡越王曰寡人慾聞其説范子曰臣聞古之賢主聖君執中和而原其終始即位安而萬物定矣不執其中和不原其終始即尊位傾萬物散文武之業桀紂之跡可知矣古者天子及至諸侯自滅至亡漸漬乎滋味之費沒溺於聲色之類牽攣於珍怪貴重之器故其邦空虛困其士民以為須臾之樂百姓皆有悲心瓦觧而倍畔者桀紂是也身死邦亡為天下笑此謂行奢侈而亡也湯有七十里地務執三表可謂邦寳不知三表身死棄道越王問范子曰春肅夏寒秋榮冬泄人治使然乎將道也范子曰天道三千五百嵗一治一亂終而復始如環之無端此天之常道也四時易次寒暑失常治民然也故天生萬物之時聖人命之曰春春不生遂者故天不重為春春者夏之父也故春生之夏長之秋成而殺之冬受而藏之春肅而不生者王徳不究也夏寒而不長者臣下不奉主命也秋順而復榮者百官刑不斷也冬溫而泄者發府庫賞無功也此所謂四時者邦之禁也越王曰寒暑不時治在於人可知也願聞嵗之美惡穀之貴賤何以紀之范子曰夫隂陽錯繆即為惡嵗人生失治即為亂世夫一亂一治天道自然八穀亦一賤一貴極而復反言亂三千嵗必有聖王也八穀貴賤更相勝故死凌生者逆大貴生凌死者順大賤越王曰善越王問於范子曰寡人聞人失其魂魄者死得其魂魄者生物皆有之將人也范子曰人有之萬物亦然天地之間人最為貴物之生穀為貴以生人與魂魄無異可得豫知也越王曰其善惡可得聞乎范子曰欲知八穀之貴賤上下衰極必察其魂魄視其動靜觀其所舎萬不失一問曰何謂魂魄對曰魂者橐也魄者生氣之源也故神生者出入無門上下無根見所而功自存故名之曰神神主生氣之精魂主死氣之舎也魄者主賤魂者主貴故當安靜而不動魂者方盛夏而行故萬物得以自昌神者主氣之精主貴而雲行故方盛夏之時不行則神氣槁而不成物矣故死凌生者嵗大敗生凌死者嵗大美故觀其魂魄即知嵗之善惡矣越王問於范子曰寡人聞隂陽之治不同力而功成不同氣而物生可得而知乎願聞其説范子曰臣聞隂陽氣不同處萬物生焉冬三月之時草木既死萬物各異藏故陽氣避之下藏伏壯於內使隂陽得成功於外夏三月盛暑之時萬物遂長隂氣避之下藏伏壯於內然而萬物親而信之是所謂也陽者主生萬物方夏三月之時大熱不至則萬物不能成隂氣主殺方冬三月之時地不內藏則根荄不成即春無生故一時失度即四序為不行越王曰善寡人已聞隂陽之事穀之貴賤可得而知乎范子曰陽者主貴隂者主賤故當寒而不寒者穀為之暴貴當溫而不溫者穀為之暴賤譬猶形影聲響相聞豈得不復哉故曰秋冬貴陽氣施於隂陽極而復貴春夏賤隂氣施於陽陽極而不復越王曰善哉以丹書帛置之枕中以為國寳越五日困於吳請於范子曰寡人守國無術負於萬物㡬亡邦危社稷為旁邦所議無定足而立欲捐軀出死以報吳讎為之奈何范子曰臣聞聖主為不可為之行不惡人之謗已為足舉之徳不徳人之稱已舜循之歴山而天下從風使舜釋其所循而求天下之利則恐不全其身昔者神農之治天下務利之而已矣不望其報不貪天下之財而天下共富之所以其智能自貴於人而天下共尊之故曰富貴者天下所置不可奪也今王利地貪財接兵血刃僵屍流血欲以顯於世不亦謬乎越王曰上不逮於神農下不及於堯舜今子以至聖之道以説寡人誠非吾所及也且吾聞之也父辱則子死君辱則臣死今寡人親已辱於吳矣欲行一切之變以復吳讎願子更為寡人圗之范子曰君辱則死固其義也立死下士人而求成邦者上聖之計也且夫廣天下尊萬乗之主使百姓安其居樂其業者唯兵兵之要在於人人之要在於穀故民衆則主安榖多則兵彊王而備此二者然後可以圗之也越王曰吾欲富邦彊兵地狹民少奈何為之范子曰夫陽動於上以成天文隂動於下以成地理審察開置之要可以為富凡欲先知天門開及地戶閉其術天髙五寸減天寸六分以成地謹司八穀初見出於天者是謂天門開地戶閉陽氣不得下入地戶故氣轉動而上下隂陽俱絶八穀不成大貴必應其嵗而起此天變見符也謹司八穀初見入於地者是謂地戶閉隂陽俱㑹八穀大成其嵗大賤來年大饑此地變見端也謹司八穀初見半於人者糴平熟無災害故天倡而見符地應而見瑞聖人上知天下知地中知人此之謂天平地平以此為天圗漢書兵權謀范蠡二篇 大夫種二篇 昔者越王句踐既得反國欲隂圗吳乃召計倪而問焉曰吾欲伐吳恐弗能取山林幽𡨋不知利害所在西則廹江東則薄海水屬蒼天下不知所止交錯相過波濤濬流沈而復起因復相還浩浩之水朝夕既有時動作若驚駭聲音若雷霆波濤援而起船失不能救不知命之所維念樓船之苦涕泣不可止非不欲為也時返不知所在謀不成而息恐為天下咎以敵攻敵未知誰負大邦既已備小邑既已保五穀既已收野無積庾廩糧則不屬無所安取恐津梁之不通勞軍紆吾糧道吾聞先生明於時交察於道理恐動而無功故問其道計倪對曰是固不可興師者必先蓄積食錢布帛不先蓄積士卒數饑饑則易傷重遲不可戰戰則耳目不聰明耳不能聼視不能見什部之不能使退之不能觧進之不能行饑饉不可以動神氣去而萬里伏弩而乳郅頭而皇皇彊弩不彀發不能當旁軍見弱走之如犬逐羊靡從部分伏地而死前頓後僵與人同時而戰獨受天之殃未必天之罪也亦在其將王興師以年數恐一旦而亡失邦無明筋骨為野越王曰善請問其方吾聞先生明於治嵗萬物盡長欲聞其治術可以為教常子明以告我寡人弗敢忘計倪對曰人之生無㡬必先憂積蓄以備妖祥凡人生或老或弱或彊或怯不早備生不能相𦵏王其審之必先省賦斂勸農桑饑饉在問或水或塘因熟積以備四方師出無時未知所當應變而動隨物常羊卒然有師彼日以弱我日以彊得世之和擅世之陽王無忽忘慎無如㑹稽之饑不可再更王其審之嘗言息貨王不聽臣故退而不言處於吳楚越之間以魚三邦之利乃知天下之易反也臣聞君自耕夫人自織此竭於庸力而不斷時與智也時斷則循智斷則備知此二者形於體萬物之情短長逆順可觀而已臣聞炎帝有天下以𫝊黃帝黃帝於是上事天下治地故少昊治西方蚩尤佐之使主金𤣥冥治北方白辯佐之使主水太皥治東方袁何佐之使主木祝融治南方僕程佐之使主火后土治中央后稷佐之使主土竝有五方以為綱紀是以易地而輔萬物之常王審用臣之議大則可以王小則可以霸於何有哉越王曰請問其要計倪對曰太隂三嵗處金則穣三嵗處水則毀三嵗處木則康三嵗處火則旱故散有時積糴有時領則決萬物不過三嵗而發矣以智論之以決斷之以道佐之斷長續短一嵗再倍其次一倍其次而反水則資車旱則資舟物之理也天下六嵗一穰六嵗一康凡十二嵗一饑是以民相離也故聖人早知天地之反為之預備故湯之時比七年旱而民不饑禹之時比九年水而民不流其主能通習源流以任賢使能則轉轂乎千里外貨可來也不習則百里之內不可致也人主所求其價十倍其所擇者則無價矣夫人主利源流非必身為之也視民所不足及其有餘為之命以利之而來諸侯守法度任賢使能償其成事𫝊其驗而已如此則邦富兵彊而不衰矣羣臣無空恭之禮淫佚之行務有於道術不習源流又不任賢使能諫者則誅則邦貧兵弱刑繁則羣臣多空恭之禮滛佚之行矣夫諛者反有徳忠者反有刑去刑就徳人之情也邦貧兵弱致亂雖有聖臣亦不諌也務在䛕主而已矣今夫萬民有明父母亦如邦有明主父母利源流明其法術以任賢子徼成其事而已則家富而不衰矣不能利源流又不任賢子賢子有諌者憎之如此者不習於道術也愈信其意而行其言後雖有敗不自過也夫父子之為親也非得不諌諌而不聴家貧致亂雖有聖子亦不治也務在於諛之而已父子不和兄弟不調雖欲富也必貧而日衰越王曰善子何年少於物之長也計倪對曰人固不同恵種生聖癡種生狂桂實生桂桐實生桐先生者未必能知後生者未必不能明是故聖主置臣不以少長有道者進無道者退愚者日以退聖者日以長人主無私賞者有功越王曰善論事若是其審也物有妖祥乎計倪對曰有隂陽萬物各有紀綱日月星辰刑徳變為吉凶金木水火土更勝月朔更建莫主其常順之有徳逆之有殃是故聖人能明其刑而處其鄉從其徳而避其衡凡舉百事必順天地四時參以隂陽用之不審舉事有殃人生不如臥之頃也欲變天地之常數發無道故貧而命不長是聖人並苞而隂行之以感愚夫衆人容容盡欲富貴莫知其鄉越王曰善請問其方計倪對曰從寅至未陽也太隂在陽嵗徳在隂嵗美在是聖人動而應之制其收發當以太隂在隂而發隂且盡之嵗亟賣六畜貨財以益收五穀以應陽之至也陽且盡之嵗亟發糴以收田宅牛馬積斂貨財聚棺木以應隂之至也此皆十倍者也其次五倍天有時而散是故聖人反其刑順其衡收聚而不散越王曰善今嵗比熟尚有貧乞者何也計倪對曰是故不等猶同母之人異父之子動作不同術貧富故不等如此者積負於人不能救其前後志意侵下作務日給非有道術又無上賜貧乞故長久越王曰善大夫佚同苦成嘗與孤議於㑹稽石室孤非其言也今大夫言獨與孤比請遂受教焉計倪曰糴石二十則傷農九十則病末農傷則草木不辟末病則貨不出故糴高不過八十下不過三十農末俱利矣故古之治邦者本之貨物官市開而至越王曰善計倪乃𫝊其教而圗之曰審金木水火別隂陽之明用此不患無功越王曰善從今以來𫝊之後世以為教乃著其法治牧江南七年而禽吳也甲貨之戶曰粢為上物賈七十乙貨之戶曰黍為中物石六十丙貨之戶曰赤豆為下物石五十丁貨之戶曰稻粟令為上種石四十戊貨之戶曰麥為中物石三十已貨之戶曰大豆為下物石二十庚貨之戶曰穬比蔬食故無賈辛貨之戶曰菓比蔬食無賈壬癸無貨吳越春秋越王深念永思惟欲伐吳乃請計𥓋問曰吾欲伐吳恐不能破早欲興師惟問於子計𥓋對曰夫興師舉兵必且內蓄五穀實其金銀滿其府庫勵其甲兵凡此四者必察天地之氣原於隂陽明於孤虗審於存亡乃可量敵越王曰天地存亡其要奈何計𥓋曰天地之氣物有死生原隂陽者物貴賤也明孤虛者知㑹際也審存亡者別真偽也越王曰何謂死生真偽乎計𥓋曰春種八穀夏長而養秋成而聚冬蓄而藏夫天時春生而不救種是一死也夏長無苗二死也秋成無聚三死也冬藏無蓄四死也雖有堯舜之徳無如之何夫天時有生勸者老作者少反氣應數不失厥理一生也留意省察謹除苗穢穢除苗盛二生也前時設備物至則收國無逋稅民無失穂三生也倉已封塗除陳入新君樂臣歡男女及信四生也夫隂陽者太隂所居之嵗留息三年貴賤見矣夫孤虛者謂天門地戶也存亡者君之道徳也越王曰何子之年少於物之長也計𥓋曰有美之士不拘長少越王曰善哉子之道也乃仰觀天文集察緯宿歴象四時以下著上虛設八食從隂收著望陽出糶筴其極計三年五倍越國熾富句踐歎曰吾之霸矣善計𥓋之謀也
  史記昔者越王句踐困於㑹稽之上乃用范蠡計然計然曰知鬬則修備時用則知物二者形則萬貨之情可得而觀已故嵗在金穰水毀木饑火旱旱則資舟水則資車物之理也六嵗穣六嵗旱十二嵗一大饑夫糶二十病農九十病末末病則財不出農病則草不辟矣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則農末俱利平糶齊物闗市不乏治國之道也積著之理務完物無息幣以物相貿易腐敗而食之貨勿留無敢居貴論其有餘不足則知貴賤貴上極則反賤賤下極則反貴貴出如糞土賤取如珠玉財幣欲其行如流水修之十年國富厚賂戰士士赴矢石如渴得飲遂報彊吳觀兵中國稱號五霸范子計然計然者葵丘濮上人姓辛字文子其先晉國公子也為人有內無外形狀似不及人少而明學隂陽見微而知著其行浩浩其志汎汎不肯自顯諸侯隂取所利者國天下莫知故稱曰計然時遨遊海澤號曰漁父范蠡請見越王計然曰越王為人烏喙不可同利也 范子問何用九宮計然曰隂陽之道非獨於一物也聖人之變如水隨形形平則平形險則險 五穀者萬民之命國之重寳故無道之君及無道之民不能積其盛有餘之時以待其衰不足也 徳取象於春夏刑取象於秋冬
  左傳九年秋吳城邗溝通江淮越絶書百尺瀆奏江吳以逹糧
  國語四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先人就世不穀即位吾年既少未有恆常出則禽荒入則酒荒吾百姓之不圗惟舟與車上天降禍於越委制於吳吳人之那不榖亦又甚焉吾欲與子謀之其可乎范蠡對曰未可也蠡聞之上帝不考時反是守彊索者不祥得時不成反受其殃失徳滅名㳅走死亡有奪有予有不予王無蚤圗夫吳君王之吳也王若蚤圗之其事又將未可知也王曰諾○反國四年魯哀九年也
  吳越春秋越王謂大夫種曰孤聞吳王淫而好色惑亂沈湎不領政事因此而謀可乎種曰可破夫吳王淫而好色宰嚭佞以曵心徃獻美女其必受之惟王選擇美女二人而進之越王曰善乃使相者國中得薴蘿山鬻薪之女曰西施鄭旦飾以羅縠教以容歩習於土城臨於都巷三年學服而獻於吳乃使相國范蠡進曰越王句踐竊有二遺女越國洿下困廹不敢稽留謹使臣蠡獻之大王不以鄙陋寢容願納以供箕帚之用吳王大説曰越貢二女乃句踐之盡忠於吳之證也子胥諌曰不可王勿受也臣聞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昔桀易湯而滅紂易文王而亡大王受之後必有殃臣聞越王朝書不倦晦誦竟夜且聚敢死之士數萬是人不死必得其願越王服誠行仁聽諌進賢是人不死必成其名越王夏被毛裘冬御絺綌是人不死必為對隙臣聞賢士國之寳美女國之咎夏亡以妺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襃姒吳王不聽遂受其女越絶書丘土城句踐所習教美女西施鄭旦宮臺也女出於薴蘿山欲獻於吳自謂東垂僻陋恐女樸鄙故近大道居 拾遺記越謀滅吳蓄天下竒寳美人異味進於吳殺三牲以祈天地殺龍蛇以祠川岳矯以江南億萬戶民輸吳為傭保越又有美女二人一名夷光一名修明以貢於吳吳處以椒華之房貫細珠為簾幌朝下以蔽景夕捲以待月二人當軒竝坐理鏡靚粧於珠幌之內竊窺者莫不動心驚魂謂之神人吳王妖惑忘政及越兵入國乃抱二女以逃吳苑越軍亂入見二女在樹下皆言神女望而不敢侵今吳城虵門內有朽株尚為祠神女之處 述異記香水溪俗雲西施浴處人呼為脂粉塘吳王宮人濯粧於此溪上源至今馨香 吳王夫差築姑蘇之臺三年乃成周旋詰屈橫亙五里崇飾土木殫耗人力宮妓數千人上別立春宵宮為長夜之飲造千石酒鍾夫差作天池池中造青龍舟舟中盛陳妓樂日與西施為水嬉吳王於宮中作海靈館館娃閣銅溝玉檻宮之楹檻珠玉飾之 梧桐園在吳宮本吳王夫差舊園也一名鳴琴川 史記西施越之美女越王句踐以獻之吳王夫差幸之毎入市人願見者先輸金錢一文○孟子註疏引今本無
  國語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曰吾與子謀吳子曰未可也今吳王淫於樂而忘其百姓亂民功逆天時信讒喜優憎輔逺弼聖人不出忠臣觧骨皆曲相御莫適相非上下相偷其可乎范蠡對曰人事至矣天應未也王姑待之王曰諾
  呉越春秋越王又問相國范蠡曰孤有報復之謀水戰則乗舟陸戰則乗輿輿舟之利頓於兵弩今子為寡人謀事莫不謬者乎范蠡對曰臣聞古之聖君莫不習戰用兵然行陣隊伍軍鼓之事吉凶決在其工今聞越有處女出於南林國人稱善願王請之立可見越王乃使使聘之問以劔㦸之術處女將北見於王道逢一翁自稱曰袁公問於處女吾聞子善劔願一見之女曰妾不敢有所隱惟公試之於是袁公即杖箖箊竹竹枝上頡橋末墮地女即捷末袁公則飛上樹變為白猿遂別去見越王越王問曰夫劔之道則如之何女曰妾生深林之中長於無人之野無道不習不逹諸侯竊好撃之道誦之不休妾非受於人也而忽自有之越王曰其道如何女曰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隂陽開門閉戶隂衰陽興凡手戰之道內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𠉀氣與神俱徃杳之若日偏如騰兔追形逐影光若彷彿呼吸徃來不及法禁縱橫逆順直復不聞斯道者一人當百百人當萬王欲試之其驗即見越王即加女號號曰越女乃命五板之墮長髙習之教軍士當世勝越女之劔於是范蠡復進善射者陳音音楚人也越王請音而問曰孤聞子善射道何所生音曰臣楚之鄙人嘗歩於射術未能悉知其道越王曰然願子一二其辭音曰臣聞弩生於弓弓生於彈彈起古之孝子越王曰孝子彈者奈何音曰古者人民朴質饑食鳥獸渇飲霧露死則裹以白茅投於中野孝子不忍見父母為禽獸所食故作彈以守之絶鳥獸之害故歌曰斷竹續竹飛土逐害之謂也於是神農黃帝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四方黃帝之後楚有弧父弧父者生於楚之荊山生不見父母為兒之時習用弓夭所射無脫以其道𫝊於羿羿𫝊逄蒙逄䝉𫝊於楚琴氏琴氏以為弓矢不足以威天下當是之時諸侯相伐兵刃交錯弓矢之威不能制服琴氏乃橫弓着臂施機設樞加之以力然後諸侯可服琴氏傳之楚三侯所謂句亶鄂章人號麋侯翼侯魏侯也自楚之三侯𫝊至靈王自稱之楚累世蓋以桃弓棘矢而備鄰國也自靈王之後射道分流百家能人用莫得其正臣前人受之於楚五世於臣矣臣雖不明其道惟王試之越王曰弩之狀何法焉陳音曰郭為方城守臣子也教為人君命所起也牙為執法守吏卒也牛為中將主內裹也闗為守禦檢去止也錡為侍從聽人主也臂為道路通所使也弓為將軍主重負也弦為軍師禦戰士也矢為飛客主教使也金為實 不止也衛為副使正道里也又為受教知可否也縹為都尉執左右也敵為百死不得駭也鳥不及飛獸不暇走弩之所向無不死也臣之愚劣道悉如此越王曰願聞正射之道音曰臣聞正射之道道衆而微古之聖人射弩未發而前名其所中臣未能如古之聖人請悉其要夫射之道身若戴板頭若激卵左蹉右足橫左手若附枝右手若抱兒舉弩望敵翕心咽煙與氣俱發得其和平神定思去去止分離右手發機左手不知一身異教其況雄雌此正射持弩之道也願聞望敵儀表投分飛矢之道音曰夫射之道從分望敵合以參連弩有斗石矢有輕重石取一兩其數乃平逺近高下求之銖分道女在斯無有遺言越王曰善盡子之道願子悉以教吾國人音曰道出於天事在於人人之所習無有不神於是乃使陳音教士習射於北郊之外三月軍士皆能用弓弩之巧陳音死越王傷之𦵏於國西號其𦵏所曰陳音山拾遺記越王句踐使工人以白馬白牛祠昆吾之神採金鑄之以成八劒之精一名揜日以之指日則光晝暗金隂也隂盛則陽滅二名斷水以之劃水開即不合三名轉魄以之指月蟾兔為之倒轉四名懸翦飛鳥遊過觸其刃如斬截焉五名驚鯢以之泛海鯨鯢為之深入六名滅魂挾之夜行不逢魑魅七名郤邪有妖魅者見之則伏八名真剛以切玉斷金如削土木矣以應八方之氣鑄之也其山有獸大如兔毛色如金食土下之丹石深穴地以為窟亦食銅鐵膽腎皆如鐵其雌者色白如銀昔吳國武庫之中兵刃鐵器俱被食盡而封署依然王令檢其庫穴獵得䨇兔一白一黃殺之開其腹而有鐵膽腎方知兵刃之鐵為兔所食王乃召其劒工令鑄其膽腎以為劒一雌一雄號干將者雄號鏌鎁者雌其劒可以切玉斷犀王深寳之遂霸其國 越絶書麻林山一名多山句踐欲伐吳種麻以為弓絃使齊人守之越謂齊人多故曰麻林多以防吳以山下田封功臣 射浦者句踐教習兵處也射卒陳音死𦵏民西故曰陳音山 獨婦山者句踐將伐吳徙寡婦致獨山上以為死士示得専一也後之説者蓋句踐所以遊軍士也 防塢者越所以遏吳軍也 雞山豕山者句踐以畜雞豕將伐吳以食士也 浙江南路西城者范蠡敦兵城也其陵固可守故謂之固陵 舟室者句踐船宮也 石塘者越所害軍船也塘廣六十五歩長三百五十三歩 杭塢者句踐杭也二百石長員卒七士人度之會夷 巫里句踐所徙巫為一里 巫山者越魑神巫之官也死𦵏其上 江東中巫𦵏者越神巫無杜子孫也死句踐於中江而𦵏之巫神欲使覆禍吳人船 述異記句踐得范蠡之謀乃示民以耕桑延四方之士作臺於外而館賢士今㑹稽山有越王臺今交州麻林一名紵林句踐種麻將以弦弓交州糠頭山句踐貯米於其上春積糠為山今㑹稽之上有越王鑄劒洲箭鏃洲徃徃有得古箭鏃蓋古制也 越絶書越王句踐反國六年皆得士民之衆而欲伐吳於是乃使之維甲維甲者治甲系斷修內矛赤雞稽繇者也越人謂人鍛也方舟航買儀塵者越人徃如江也治須慮者越人謂船為須慮亟怒紛紛者怒貌也怒至士撃髙文者躍勇士也習之於夷夷海也宿之於萊萊野也致之於單單者堵也 搜神記吳王夫差小女名曰紫玉年十八童子韓重年十九有道術女説之私交信問許為之妻重學於齊魯之間屬其父母求婚王怒不與女玉結氣死𦵏閶門之外三年重歸哭泣哀慟其牲幣徃弔於墓前玉魂從墓出見重流涕曰昔爾行之後二親從王相求度必克從大願不圗別後遭命奈何乃左顧宛頸而歌曰南山有鳥北山張羅鳥既髙飛羅將奈何意欲從君讒言孔多悲結生疾沒命黃壚命之不造冤如之何羽族之長名為鳯凰一日失雄三年感傷雖有衆鳥不為匹䨇故見鄙姿逢君輝光身逺心近何當暫忘歌畢歔欷流涕要重還冢與之飲讌留三日三夜盡夫婦之禮取徑寸明珠以送重曰若至吾家致敬大王重遂詣王自説其事王大怒曰吾女既死而重造訛言此不過發冢取物託以鬼神趣收重重走至墓所訴之玉曰無憂今歸白王王粧梳忽見玉驚愕悲喜問曰爾縁何生玉跪而言曰昔韓重求玉大王不許重從逺還聞玉已死故詣冢弔唁感其篤終輒與相見因以珠遺之不為發冢願勿推治夫人聞之出而抱之玉如煙然











  繹史巻九十六上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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