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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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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四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子產相鄭竝載諸臣興廢 鄧析附
  左傳襄公五年夏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 七年鄭僖公之爲大子也於成之十六年與子罕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於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㑹於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諫不聽又諫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弒僖公而以瘧疾赴於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
  公羊傳操者何鄭之邑也諸侯卒其封內不地此何以地隱之也何隱爾弒也孰弒之其大夫弒之曷爲不言其大夫弒之爲中國諱也曷爲爲中國諱鄭伯將會諸侯於鄬其大夫諫曰中國不足歸也則不若與楚鄭伯曰不可其大夫曰以中國爲義則伐我喪以中國爲彊則不若楚於是弒之鄭伯髠原何以名傷而反未至乎舎而卒也未見諸侯其言如會何致其意也賊未討何以書葬爲中國諱也穀梁傳未見諸侯其曰如會何也致其志也禮諸侯不生名此其生名何也卒之名也卒之則何爲加之如會之上見以如會卒也其見以如會卒何也鄭伯將會中國其臣欲從楚不勝其臣弒而死其不言弒何也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國之君也其地於外也其日未踰竟也日卒時葬正也
  左傳八年鄭羣公子以僖公之死也謀子駟子駟先之夏四月庚辰辟殺子狐子熙子侯子丁孫擊孫惡出奔衞右僖公 十之弒  年初子駟與尉止有爭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尉止獲又與之爭子駟抑尉止曰爾車非禮也遂弗使獻初子駟爲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羣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於是子駟當國子國爲司馬子耳爲司空子孔爲司徒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帥賊以入晨攻執政於西宮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劫鄭伯以如北宮子孔知之故不死書曰盜言無大夫焉子西聞盜不儆而出屍而追盜盜入於北宮乃歸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喪子產聞盜爲門者庀羣司閉府庫愼閉藏完守備成列而後出兵車十七乘屍而攻盜於北宮子蟜帥國人助之殺尉止子師僕盜衆盡死侯晉奔晉堵女父司臣尉翩司齊奔宋子孔當國爲載書以位序聽政辟大夫諸司門子弗順將誅之子產止之請爲之焚書子孔不可曰爲書以定國衆怒而焚之是衆爲政也國不亦難乎子產曰衆怒難犯專欲難成合二難以安國危之道也不如焚書以安衆子得所欲衆亦得安不亦可乎專欲無成犯衆興禍子必從之乃焚書於倉門之外衆而後定穀梁傳稱盜以殺大夫 十五弗以上下道惡上也  年鄭尉氏司氏之亂其餘盜在宋鄭人以子西伯有子產之故納賂於宋以馬四十乘與師茷師慧三月公孫黑爲質焉司城子罕以堵女父尉翩司齊與之良司臣而逸之託諸季武子武子寘諸卞鄭人醢之三人也師慧過宋朝將私焉其相曰朝也慧曰無人焉相曰朝也何故無人慧曰必無人焉若猶有人豈其以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必無人焉故也子罕聞之固請而歸之 十二月鄭人奪堵狗之妻而歸諸范氏 十八年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子庚弗許楚子聞之使揚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穀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穀即位於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穀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歎曰君王其謂午懷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於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子庚帥師治兵於汾於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會楚師楚師伐鄭次於魚陵右師城上棘遂渉潁次於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銳師侵費滑胥靡獻於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於蟲牢而反子庚門於純門信於城下而還渉於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 十九年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宮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子展子西率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子然子孔宋子之子也士子孔圭媯之子也圭媯之班亞宋子而相親也士子孔亦相親也僖之四年子然卒簡之元年士子孔卒司徒孔實相子革子良之室三室如一故及於難子革子良出奔楚子革為右尹鄭人使子展當國子西聽政立子産為卿
  史記簡公二年晉伐鄭鄭與盟晉去冬又與楚盟子駟畏誅故兩親晉楚三年相子駟欲自立為君公子子孔使尉止殺相子駟而代之子孔又欲自立子産曰子駟為不可誅之今又效之是亂無時息也於是子孔從之而相鄭簡公十二年簡公怒相子孔專國權誅之而以子産為卿○按左傳無駟孔欲自立事右子孔之亂
  左傳二十二年九月鄭公孫黒肱有疾歸邑於公召室老宗人立叚而使黜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盡歸其餘邑曰吾聞之生於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敬共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己巳伯張卒君子曰善戒詩曰愼爾侯度用戒不虞鄭子張其有焉 十二月鄭游昄將如晉未出竟遭逆妻者奪之以館於邑丁巳其夫攻子明殺之以其妻行子展廢良而立大叔曰國卿君之貳也民之主也不可以茍請舍子明之類求亡妻者使復其所使游氏勿怨曰無昭惡也右印叚游 二十吉之立  四年晉侯嬖程鄭使佐下軍鄭行人公孫揮如晉聘程鄭問焉曰敢問降階何由子羽不能對歸以語然明然明曰是將死矣不然將亡貴而知懼懼而思降乃得其階下人而已又何問焉且夫既登而求降階者知人也不在程鄭其有亡釁乎不然其有惑疾將死而憂也 二十五年晉程鄭卒子産始知然明問為政焉對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子産喜以語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今吾見其心矣子大叔問政於子産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農之有畔其過鮮矣右子産 二十知然明 二年夏晉人徵朝於鄭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在晉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於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駟從寡君以朝於執事執事不禮於寡君寡君懼因是行也我二年六月朝於楚晉是以有戲之役楚人猶競而申禮於敝邑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曰晉其謂我不共有禮是以不敢攜貳於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晉於是乎有蕭魚之役謂我敝邑邇在晉國譬諸草木吾臭味也而何敢差池楚亦不競寡君盡其土實重之以宗器以受齊盟遂帥羣臣隨於執事以會歳終貳於楚者子侯石盂歸而討之溴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孫夏從寡君以朝於君見於嘗酎與執燔焉閒二年聞君將靖東夏四月又朝以聽事期不朝之閒無歳不聘無役不從以大國政令之無常國家罷病不虞薦至無日不惕豈敢忘職大國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為口實其無乃不堪任命而翦為仇讎敝邑是懼其敢忘君命委諸執事執事實重圖之 二十四年范宣子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人病之二月鄭伯如晉子産寓書於子西以告宣子曰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德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頼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壞晉國貳則子之家壞何沒沒也將焉用賄夫令名德之輿也德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壞無亦是務乎有德則樂樂則能久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臨女無貳爾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遠至邇安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宣子說乃輕幣是行也鄭伯朝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鄭伯稽首宣子辭子西相曰以陳國之介恃大國而陵虐於敝邑寡君是以請罪焉敢不稽首 二十五年初陳侯會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鄭人怨之六月鄭子展子産帥車七百乘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遇司馬桓子曰載余曰將廵城遇賈獲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爾母辭曰不祥與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子展命師無入公宮與子産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衆男女別而纍以待於朝子展執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獻子美入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鄭子産獻捷於晉戎服將事晉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頼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出至於今是頼桓公之亂蔡人慾立其出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陳忘周之大徳蔑我大惠棄我姻親介恃楚衆以馮陵我敝邑不可億逞我是以有徃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當陳隧者井堙木刋敝邑大懼不競而恥大姬天誘其衷啓敝邑心陳知其罪授手於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復舊職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㨗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詰復於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犯順不祥乃受之冬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愼辭哉 二十六年鄭伯賞入陳之功三月甲寅朔享子展賜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賜子産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子産辭邑曰自上至下隆殺以兩禮也臣之位在四且子展之功也臣不敢及賞禮請辭邑公固予之乃受三邑公孫揮曰子産其將知政矣讓不失禮右入陳始末
  呂氏春秋晉人慾攻鄭令叔嚮聘焉視其有人與無人子産為之詩曰子惠思我褰裳渉洧子不思我豈無他士叔嚮歸曰鄭有人子産在焉不可攻也秦荊近其詩有異心不可攻也晉人乃輟攻鄭孔子曰詩云無兢惟人子産一稱而鄭國免
  左傳二十七年鄭伯享趙孟於垂隴子展伯有子西子産子大叔二子石從趙孟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子展賦草蟲趙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當之伯有賦鶉之賁賁趙孟曰牀笫之言不踰閾況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子西賦黍苖之四章趙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産賦隰桑趙孟曰武請受其卒章子大叔賦野有蔓草趙孟曰吾子之惠也印叚賦蟋蟀趙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孫叚賦桑扈趙孟曰匪交匪敖福將焉徃若保是言也欲辭福祿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將為戮矣詩以言志志誣其上而公怨之以為賔榮其能久乎幸而後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謂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謂矣文子曰其餘皆數世之主也子展其後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樂而不荒樂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後亡不亦可乎 二十八年子産相鄭伯以如楚舍不為壇外僕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國未嘗不為壇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無乃不可乎子産曰大適小則為壇小適大茍舍而已焉用壇僑聞之大適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赦其過失救其菑患賞其德刑教其不及小國不困懐服如歸是故作壇以昭其功宣告後人無怠於德小適大有五惡說其罪戾請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職貢從其時命不然則重其幣帛以賀其福而弔其凶皆小國之禍也焉用作壇以昭其禍所以告子孫無昭禍焉可也右善事大國 公過鄭鄭伯不在伯有迋勞於黃崖不敬穆叔曰伯有無戾於鄭鄭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棄之何以承守鄭人不討必受其辜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屍之敬也敬可棄乎 二十九年鄭伯有使公孫黑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余徃是殺余也伯有曰世行也子晳曰可則往難則已何世之有伯有將強使之子晳怒將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己巳鄭大夫盟於伯有氏裨諶曰是盟也其與幾何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今是長亂之道也禍未歇也必三年而後能紓然明曰政將焉徃裨諶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産舉不踰等則位班也擇善而舉則世隆也天又除之奪伯有魄子西即世將焉避之天禍鄭久矣其必使子産息之乃猶可以戾不然將亡矣 三十年子産相鄭伯以如晉叔向問鄭國之政焉對曰吾得見與否在此歲也駟良方爭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見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對曰伯有侈而愎子晳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雖其和也猶相積惡也惡至無日矣 夏四月己亥鄭伯及其大夫盟君子是以知鄭難之不已也 鄭伯有耆酒為窟室而夜飲酒擊鐘焉朝至未巳朝者曰公焉在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而罷既而朝則又將使子晳如楚歸而飲酒庚子子晳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後知之遂奔許大夫聚謀子皮曰仲虺之志雲亂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國之利也罕駟豐同生伯有汰侈故不免人謂子産就直助彊子産曰豈為我徒國之禍難誰知所敝或主彊直難乃不生姑成吾所辛丑子産斂伯有氏之死者而殯之不及謀而遂行印叚從之子皮止之衆曰人不我順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禮於死者況生者乎遂自止之壬寅子産入癸邜子石入皆受盟於子晳氏乙巳鄭伯及其大夫盟於大宮盟國人於師之梁之外伯有聞鄭人之盟已也怒聞子皮之甲不與攻己也喜曰子皮與我矣癸丑晨自墓門之凟入因馬師頡介於襄庫以伐舊北門駟帯率國人以伐之皆召子産子産曰兄弟而及此吾從天所與伯有死於羊肆子産襚之枕之股而哭之斂而殯諸伯有之臣在市側者既而葬諸斗城子駟氏欲攻子産子皮怒之曰禮國之幹也殺有禮禍莫大焉乃止於是游吉如晉還聞難不入復命於介八月甲子奔晉駟帯追之及酸棗與子上盟用兩珪質於河使公孫肸入盟大夫己巳復歸書曰鄭人殺良霄不稱大夫言自外入也於子蟜之卒也將葬公孫揮與裨竈晨㑹事焉過伯有氏其門上生莠子羽曰其莠猶在乎於是嵗在降婁降婁中而旦裨竈指之曰猶可以終嵗嵗不及此次也已及其亡也嵗在娵訾之口其明年乃及降婁僕展從伯有與之皆死羽頡出奔晉為任大夫雞澤之會鄭樂成奔楚遂適晉羽頡因之與之比而事趙文子言伐鄭之說焉以宋之盟故不可子皮以公孫鉏為馬師穀梁傳不言大夫惡之也史記諸公子爭寵相殺又欲殺子産公子或 昭公諌曰子産仁人鄭所以存者子産也勿殺乃止 七年
  鄭人相驚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則皆走不知所徃鑄刑書之嵗二月或夢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將殺帯也明年壬寅余又將殺叚也及壬子駟帯卒國人益懼齊燕平之月壬寅公孫叚䘚國人愈懼其明月子産立公孫洩及良止以撫之乃止子大叔問其故子産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吾爲之歸也大叔曰公孫洩何為子産曰說也為身無義而圖説從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不媚不信不信民不從也及子産適晉趙景子問焉曰伯有猶能為鬼乎子産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旣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強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匹夫匹婦強死其魂魄猶能馮依於人以為淫厲況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孫子耳之子敝邑之卿從政三世矣鄭雖無腆抑諺曰蕞爾國而三世執其政柄其用物也𢎞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馮厚矣而強死能為鬼不亦宜乎右駟良 襄公三之爭  十年鄭子皮授子産政辭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為也子皮曰虎帥以聽誰敢犯子子善相之國無小小能事大國乃寛子産為政有事伯石賂與之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也奚獨賂焉子産曰無欲實難皆得其欲以從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愛於邑邑將焉徃子太叔曰若四國何子産曰非相違也而相從也四國何尤焉鄭書有之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歸既伯石懼而歸邑卒與之伯有既死使大史命伯石為卿辭大史退則請命焉復命之又辭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産是以惡其為人也使次己位子産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大人之忠儉者從而與之泰侈者因而斃之豐卷將祭請田焉弗許曰唯君用鮮衆給而已子張怒退而徵役子産奔晉子皮止之而逐豐卷豐卷奔晉子産請其田裡三年而復之反其田裡及其入焉從政一年輿人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産吾其與之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産誨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子産而死誰其嗣之三十一年公薨之月子産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我喪故
  未之見也子産使盡壊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士文伯讓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宼盜充斥無若諸侯之屬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館高其閈閎厚其牆垣以無憂客使今吾子壞之雖從者能戒其若異客何以敝邑之為盟主繕垣葺牆以待賔客若皆毀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請命對曰以敝邑褊小介於大國誅求無時是以不敢寧居悉索敝賦以來會時事逢執事之不閒而未得見又不獲聞命未知見時不敢輸幣亦不敢暴露其輸之則君之府實也非薦陳之不敢輸也其暴露之則恐燥溼之不時而朽蠧以重敝邑之罪僑聞文公之為盟主也宮室卑庳無觀臺榭以崇大諸侯之館館如公寢庫廏繕修司空以時平易道路圬人以時塓館宮室諸侯賔至甸設庭燎僕人廵宮車馬有所賔從有代巾車脂轄𨽻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屬各展其物公不留賔而亦無廢事憂樂同之事則廵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賔至如歸無寧菑患不畏㓂盜而亦不患燥濕今銅鞮之宮數里而諸侯舍於𨽻人門不容車而不可踰越盜賊公行而夭癘不戒賔見無時命不可知若又勿壞是無所藏幣以重罪也敢請執事將何所命之雖君之有魯䘮亦敝邑之憂也若獲薦幣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憚勤勞文伯復命趙文子曰信我實不德而以𨽻人之垣以贏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謝不敏焉晉侯見鄭伯有加禮厚其晏好而歸之乃築諸侯之館叔向曰辭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産有辭諸侯頼之若之何其釋辭也詩曰辭之輯矣民之協矣辭之繹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十二月北宮文子相衛襄公以如楚宋之盟故也過鄭印叚迋勞於棐林如聘禮而以勞辭文子入聘子羽為行人馮簡子與子大叔逆客事畢而出言於衛侯曰鄭有禮其數世之福也其無大國之討乎詩云誰能執熱逝不以濯禮之於政如熱之有濯也濯以救熱何患之有子産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斷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而辨於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貴賤能否而又善為辭令裨諶能謀謀於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産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裨諶乘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斷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應對賔客是以鮮有敗事北宮文子所謂有禮也 鄭人游於鄉校以論執政然明謂子産曰毀鄉校如何子産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實頼之豈唯二三臣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産不仁吾不信也 子皮欲使尹何為邑子産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願吾愛之不吾叛也使夫徃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子産曰不可人之愛人求利之也今吾子愛人則以政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子之愛人傷之而已其誰敢求愛於子子於鄭國棟也棟折榱崩僑將厭焉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獵射御貫則能獲禽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遠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為鄭國我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後知不足自今請雖吾家聽子而行子産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子皮以為忠故委政焉是以能為鄭國
  韓非子鄭簡公謂子産曰國小迫於荊晉之間今城郭不完兵甲不備不可以待不虞子産曰臣閉其外也已遠矣而守其內也已固矣雖小國猶不危之也君其勿憂是以沒簡公身無患 子産相鄭簡公謂子産曰飲酒不樂也俎豆不大鐘鼓竽瑟不鳴寡人之事不一國家不定百姓不治耕戰不輯睦亦子之罪子有職寡人亦有職各守其職子産退而為政五年國無盜賊道不拾遺桃棗䕃於街者莫有援也錐刀遺道三日可反三年不變民無饑也尸子鄭簡公謂子産曰飲酒之不樂鐘鼓之不鳴寡人之任也國家之不乂朝廷之不理與諸侯交不得志子之任也子無入寡人之樂寡人無入子之朝自是以來子産理鄭城門不閉國無盜賊道無饑人孔子曰若鄭簡公之好樂也雖抱鐘而朝可也 說苑子産相鄭簡公謂子産曰內政毋出外政毋入夫衣裘之不美車馬之不飾子女之不潔寡人之醜也國家之不治封疆之不正夫子之醜也子産相鄭終簡公之身內無國中之亂外無諸侯之患也 呂氏春秋子産相鄭往見壺丘子林與其弟子坐必以年是倚其相於門也夫相萬乘之國而能遺之謀志論行而以心與人相索其唯子産乎故相鄭十八年刑三人殺二人桃李之垂於行者莫之援也錐刀之遺於道者莫之舉也 鄭子産晨出過東匠之閭聞婦人之哭撫其御之手而聽之有間遣吏執而問之則手絞其夫者也異日其御問曰夫子何以知之子産曰其聲懼凡人於其親愛也始病而憂臨死而懼已死而哀今哭已死不哀而懼是以知其有姦也或曰子産之治不亦多事乎姦必待耳目之所及而後知之則鄭國之得姦者寡矣不任典成之吏不察參伍之政不明度量恃盡聰明勞智慮而以知姦不亦無術乎且夫物衆而智寡寡不勝衆智不足以徧知物故因物以知物下衆而上寡寡不勝衆者言君不足以徧知臣也故因人以知人是以形體不勞而事治智慮不用而姦得故宋人語曰一雀過羿羿必得之則羿誣矣以天下為之羅則雀不失矣夫知姦亦有大羅不失其一而已矣不修其理而以己之胷察為之弓矢則子産誣矣老子曰以智治國國之賊也其子産之謂矣 有相與訟者子産離之而無使得通辭倒其言以告而知之家語子游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極言子産之惠也可得聞乎孔子曰惠在愛民而已矣子游曰愛民謂之德教何翅施惠哉孔子曰夫子産者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弗能教也子游曰其事可言乎孔子曰子産以所乘之輿濟冬渉者是愛無教也說苑景差相鄭鄭人有冬渉水者出而脛寒後景差過之下陪乗而載之覆以上祍晉叔向聞之曰景子為人國相豈不固哉吾聞良吏居之三月而溝渠修十月而津梁成六畜且不濡足而況人乎○此疑即子産事 莊子申徒嘉兀者也而與鄭子産同師於伯昏無人子産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其明日又與合堂同席而坐子産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今我將出子可以止乎其未邪且子見執政而不違子齊執政乎申徒嘉曰先生之門固有執政焉如此哉子而說子之執政而後人見者也聞之曰鑑明則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久與賢人處則無過今子之所取大者先生也而猶出言若是不亦過乎子産曰子既若是矣猶與堯爭善計子之德不足以自反邪申徒嘉曰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衆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遊於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衆矣我怫然而怒而適先王之所則廢然而反不知先王之洗我以善邪吾與夫子遊十九年矣而未嘗知吾兀者也今子與我遊於形骸之內而子索我於形骸之外不亦過乎子産蹵然改容更䫉曰子無乃稱
  左傳昭公四年鄭子産作丘賦國人謗之曰其父死於路已為蠆尾以令於國國將若之何子寛以告子産曰何害茍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聞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濟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詩曰禮義不愆何恤於人言吾不遷矣渾罕曰國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於涼其敝猶貪作法於貪敝將若之何姬在列者蔡及曹滕其先亡乎偪而無禮鄭先衛亡偪而無法政不率法而制於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 五年鄭罕虎如齊娶於子尾氏晏子驟見之陳桓子問其故對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六年三月鄭人鑄刑書叔向使詒子産書曰始吾有虞
  於子今則已矣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懼民之有爭心也猶不可禁禦是故閑之以義糾之以政行之以禮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為祿位以勸其從嚴斷刑罰以威其淫懼其未也故誨之以忠聳之以行教之以務使之以和臨之以敬涖之以彊斷之以剛猶求聖哲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長慈惠之師民於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禍亂民知有辟則不忌於上並有爭心以徵於書而徼幸以成之弗可為矣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周有亂政而作九刑三辟之興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鄭國作封洫立謗政制參辟鑄刑書將以靖民不亦難乎詩曰儀式刑文王之德日靖四方又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如是何辟之有民知爭端矣將棄禮而徵於書錐刀之末將盡爭之亂獄滋豐賄賂並行終子之世鄭其敗乎肸聞之國將亡必多制其此之謂乎復書曰若吾子之言僑不才不能及子孫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恵士文伯曰火見鄭其火乎火未出而作火以鑄刑器藏爭辟焉火如象之不火何為六月丙戍鄭災 十六年鄭大旱使屠擊祝欵豎柎有事於桑山斬其木不雨子産曰有事於山蓻山林也而斬其木其罪大矣奪之官邑 十七年冬有星孛於大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恆象今除於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愼曰徃年吾見之是其徵也火出而見今茲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久矣其與不然乎火出於夏為三月於商為四月於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四國當之在宋衛陳鄭乎宋大辰之虛也陳大皥之虛也鄭祝融之虛也皆火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衛顓頊之虛也故為帝丘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過其見之月鄭裨竈言於子産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瓚鄭必不火子産弗與公羊傳孛者何彗星也其言於大辰何在大辰也大辰者何大火也大火為大辰伐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何以書記異也  十八穀梁傳一有一亡曰有於大辰者濫於大辰也 年夏五月火始昏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衛陳鄭皆火梓愼登大庭氏之庫以望之曰宋衛陳鄭也數日皆來告火裨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子大叔曰寳以保民也若有火國幾亡可以救亡子何愛焉子産曰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亦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鄭之未災也里析告子産曰將有大祥民震動國幾亡吾身泯焉弗良及也國遷其可乎子産曰雖可吾不足以定遷矣及火里析死矣未葬子産使輿三十人遷其柩火作子産辭晉公子公孫於東門使司㓂出新客禁舊客勿出於宮使子寛子上廵羣屏攝至於大宮使公孫登徙大龜使祝史徙主祏於周廟告於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宮出舊宮人寘諸火所不及司馬司宼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宼各保其徵郊人助祝史除於國北禳火於𤣥冥囘祿祈於四鄘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於諸侯宋衛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也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異其同日而俱災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 穀梁傳其志以同日也其日亦以同日也或曰人有謂鄭子産曰某日有災子産日天者神子惡知之是人也同日為四國災也 七月鄭子産為火故大為社祓禳於四方振除火災禮也乃簡兵大蒐將為蒐除子大叔之廟在道南其寢在道北其庭小過期三日使除徒陳於道南廟北曰子産過女而命速除乃毀於而鄉子産朝過而怒之除者南毀子産及衝使從者止之曰毀於北方火之作也子産授兵登陴子大叔曰晉無乃討乎子産曰吾聞之小國忘守則危況有災乎國之不可小有備故也旣晉之邊吏讓鄭曰鄭國有災晉君大夫不敢寧居卜筮走望不愛牲玉鄭之有災寡君之憂也今執事撊然授兵登陴將以誰罪邊人恐懼不敢不告子産對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災君之憂也敝邑失政天降之災又懼讒慝之閒謀之以啟貪人薦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憂幸而不亡猶可說也不幸而亡君雖憂之亦無及也鄭有他竟望走在晉既事晉矣其敢有二心 十九年鄭大水龍鬬於時門之外洧淵國人請為禜焉子産弗許曰我鬬龍不我覿也龍鬬我獨何覿焉禳之則彼其室也吾無求於龍龍亦無求於我乃止也右子産 昭公為政  元年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聘之矣公孫黒又使強委禽焉犯懼告子産子産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與犯請於二子請使女擇焉皆許之子晳盛飾入布幣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觀之曰子晳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婦婦所謂順也適子南氏子晳怒既而櫜甲以見子南欲殺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執戈逐之及衝擊之以戈子晳傷而歸告大夫曰我好見之不知其有異志也故傷大夫皆謀之子産曰直鈞㓜賤有罪罪在楚也乃執子南而數之曰國之大節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聽其政尊其貴事其長養其親五者所以為國也今君在國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國之紀不聽政也子晳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貴也㓜而不忌不事長也兵其從兄不養親也君曰余不女忍殺宥女以遠勉速行乎無重而罪五月庚辰鄭放游楚於吳將行子南子産咨於大叔大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國政也非私難也子圖鄭國利則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殺管叔而蔡蔡叔夫豈不愛王室故也吉若獲戾子將行之何有於諸游 鄭為游楚亂故六月丁巳鄭伯及其大夫盟於公孫叚氏罕虎公孫僑公孫叚印叚游吉駟帶私盟於閨門之外實薫隧公孫黒強與於盟使大史書其名且曰七子子産弗討 二年秋鄭公孫黒將作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産在鄙聞之懼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亂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薫隧之盟女矯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將至再拜稽首辭曰死在朝夕無助天為虐子産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作凶事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請以印為褚師子産曰印也若才君將任之不才將朝夕從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請焉不速死司宼將至七月壬寅縊屍諸周氏之衢加木焉右楚黒 七爭昏  年子皮之族飲酒無度故馬師氏與子皮氏有惡齊師還自燕之月罕朔殺罕魋罕朔奔晉韓宣子問其位於子産子産曰君之羈臣茍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擇卿違從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朔於敝邑亞大夫也其官馬師也獲戾而逃唯執政所寘之得免其死為惠大矣又敢求位宣子為子産之敏也使從嬖大夫右罕朔出奔十二年三月鄭簡公卒將為葬除及游氏之廟將毀焉
  子大叔使其除徒執用以立而無庸毀曰子産過女而問何故不毀乃曰不忍廟也諾將毀矣既如是子産乃使辟之司墓之室有當道者毀之則朝而塴弗毀則日中而塴子大叔請毀之曰無若諸侯之賔何子産曰諸侯之賔能來會吾䘮豈憚日中無損於賔而民不害何故不為遂弗毀日中而葬君子謂子産於是乎知禮禮無毀人以自成也六月葬鄭簡公右簡公 十九之䘮  年是嵗也鄭駟偃卒子游娶於晉大夫生絲弱其父兄立子瑕子産憎其為人也且以為不順弗許亦弗止駟氏聳他日絲以告其舅冬晉人使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駟氏懼駟乞欲逃子産弗遣請龜以卜亦弗予大夫謀對子産不待而對客曰鄭國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喪我先大夫偃其子㓜弱其一二父兄懼隊宗主私族於謀而立長親寡君與其二三老曰抑天實剝亂是吾何知焉諺曰無過亂門民有兵亂猶憚過之而況敢知天之所亂今大夫將問其故抑寡君實不敢知其誰實知之平丘之會君尋舊盟曰無或失職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晉大夫而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辭客弊而報其使晉人舍之右駟乞 二之立  十年鄭子産有疾謂子大叔曰我死子必為政唯有德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則多死焉故寛難疾數月而卒大叔為政不忍猛而寛鄭國多盜取人於萑苻之澤大叔悔之曰吾早從夫子不及此興徒兵以攻萑苻之盜盡殺之盜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施之以寛也毋從詭隨以謹無良式遏宼虐慘不畏明糾之以猛也柔遠能邇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和之至也及子産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韓非子子産相鄭病將死謂游吉曰我死後子必用鄭必以嚴蒞人夫火形嚴故人鮮灼水形懦人多溺子必嚴子之刑無令溺子之懦故子産死游吉不忍行嚴刑鄭少年相率為盜處於灌澤將遂以為鄭禍游吉率車騎與戰一日一夜僅能剋之游吉喟然歎曰吾早行夫子之教必不悔至於此矣
  史記鄭相子産卒鄭人皆哭泣悲之如亡親戚子産者鄭成公少子也為人仁愛人事君忠厚孔子嘗過鄭與子産如兄弟雲及聞子産死孔子為泣曰古之遺愛也兄事子産 子産者鄭之列大夫也鄭昭君之時以所愛徐摯為相國亂上下不親父子不和大宮子期言之君以子産為相為相一年豎子不戲狎班白不提挈僮子不犁畔二年市不豫賈三年門不夜關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五年士無尺籍喪期不令而治治鄭二十六年而死丁壯號哭老人兒啼曰子産去我死乎民將安歸○子産不事昭公亦無徐摯為相事史異聞也右子産之卒
  左傳定公八年鄭駟歂嗣子大叔為政 九年鄭駟歂殺鄧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謂子然於是不忠茍有可以加於國家者棄其邪可也靜女之三章取彤管焉竿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故用其道不棄其人詩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苃思其人猶愛其樹況用其道而不恤其人乎子然無以勸能矣
  鄧析子天於人無厚也君於民無厚也父於子無厚也兄於弟無厚也何以言之天不能屏勃厲之氣全夭折之人使為善之民必壽此於民無厚也凡民有穿窬為盜者有詐偽相迷者此皆生於不足起於貧窮而君必執法誅之此於民無厚也堯舜位為天子而丹朱商均為布衣此於子無厚也周公誅管蔡此於弟無厚也推此言之何厚之有 異同之不可別是非之不可定白黒之不可分清濁之不可理久矣誠聽能聞於無聲視能見於無形計能規於未兆慮能防於未然斯無他也不以耳聽則通於無聲矣不以目視則照於無形矣不以心計則達於無兆矣不以知慮則合於未然矣君者藏形匿影羣下無私掩目塞耳萬民恐震 獵羆虎者不於外圂釣鯨鯢者不居清池何則圂非羆虎之窟也池非鯨鯢之泉也椘之不泝流陳之不束麾長盧之不士呂子之䝉恥 慮不先定不可以應卒兵不閑習不可以當敵廟筭千里帷幄之竒百戰百勝黃帝之師死生自命貧富自時怨夭折者不知命也怨貧賤者不知時也故臨難不懼知天命也貧窮無懾逹時序也凶饑之歳父死於室子死於戶而不相怨者無所顧也同舟渡海中流遇風救患若一所憂同也張羅而畋唱和不差者其利等也故體痛者口不能不呼心說者顔不能不笑責疲者以舉千鈞責兀者以及走兔驅逸足於庭求猨㨗於檻斯逆理而求之猶倒裳而索領 夫自見之明借人見之闇也自聞之聰借人聞之聾也明君知此則去就之分定矣為君當若冬日之陽夏日之隂萬物自歸莫之使也恬臥而功自成優游而政自治豈在振目搤腕手據鞭朴而後為治歟 世間悲哀喜樂嗔怒憂愁久惑於此今轉之在己為哀在他為悲在己為樂在他為喜在己為嗔在他為怒在己為愁在他為憂在己若扶之與𢹂謝之與議故之與右諾之與己相去千里也夫言之術與智者言依於博與博者言依於辯與辯者言依於安與貴者言依於勢與富者言依於豪與貧者言依於利與勇者言依於敢與愚者言依於說此言之術也不用在早圖不窮在早稼非所宜言勿言非所宜為勿為以避其危非所宜取勿取以避其咎非所宜爭勿爭以避其聲一聲而非駟馬勿追一言而急駟馬不及故惡言不出口茍語不留耳此謂君子也心欲安靜慮欲深遠心安靜則神策生慮深遠則計
  謀成心不欲躁慮不欲淺心躁則精神滑慮淺則百事傾治世之禮簡而易行亂世之禮煩而難遵上古之樂質而不悲當今之樂邢而為淫上古之民質而淳樸今世之民詐而多行上古象刑而民不犯教今墨劓不以為恥斯民所以亂多治少也堯置敢諫之鼓舜立誹謗之木湯有司直之人武有戒愼之銘此四君子者聖人也而猶若此之勤至於栗陸氏殺東里子宿沙氏戮箕文桀誅龍逢紂刳比干四主者亂君故其疾賢若仇是以賢愚之相覺若百丈之谿與萬仞之山若九地之下與重山之顛漢書名家鄧析二篇 列子鄭之圃澤多賢東里多才圃澤之役有伯豐子者行過東里遇鄧析鄧析顧其徒而笑曰為若舞彼來者奚若其徒曰所願知也鄧析謂伯豐子曰汝知養養之義乎受人養而不能自養者犬豕之類也養物而物為我用者人之力也使汝之徒食而飽衣而息執政之功也長㓜羣聚而為牢籍庖廚之物奚異犬豕之類乎伯豐子不應伯豐子之從者越次而進曰大夫不聞齊魯之多機乎有善治土木者有善治金革者有善治聲樂者有善治書數者有善治軍旅者有善治宗廟者羣才備也而無相位者無能相使者而位之者無知使之者無能而知之與能為之使焉執政者乃吾之所使子奚矜焉鄧析無以應目其徒而退 說苑衛有五丈夫俱負缶而入井灌韭終日一區鄧析過下車為教之曰為機重其後輕其前命曰橋終日溉韭百區不倦五丈夫曰吾師言曰有機知之巧必有機知之敗我非不知也不欲為也子其徃矣我一心漑之不知改己鄧析去行數十里顔色不說懌自病弟子曰是何人也而恨我君請為君殺之鄧析曰釋之是所謂真人者也可令守國○莊子抱甕事同 列子子産相鄭專國之政三年善者服其化惡者畏其禁鄭國以治諸侯憚之而有兄曰公孫朝有弟曰公孫穆朝好酒穆好色朝之室也聚酒千鍾積麴成封望門百歩醴漿之氣逆於人鼻方其荒於酒也不知世道之安危人理之悔𠫤室內之有無九族之親疎存亡之哀樂也雖水火兵刃交於前弗知也穆之後庭比房數十皆擇稚齒婑媠者以盈之方其耼於色也屏親眤絶交遊逃於後庭以晝足夜三月一出意猶未愜鄉有處子之娥姣者必賄而招之媒而挑之弗獲而後己子産日夜以為戚密造鄧析而謀之曰僑聞治身以及家治家以及國此言自於近至於遠也僑為國則治矣而家則亂矣其道逆邪將奚方以救二子子其詔之鄧析曰吾惟之久矣未敢先言子奚不時其治也喻以性命之重誘以禮義之尊乎子産用鄧析之言因間以謁其兄弟而告之曰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智慮智慮之所將者禮義禮義成則名位至矣若觸情而動耼於嗜慾則性命危矣子納僑之言則朝自悔而夕食祿矣朝穆曰吾知之久矣擇之亦久矣豈待若言而後識之哉凡生之難遇而死之易及以難遇之生俟易及之死可孰念哉而欲尊禮義以誇人矯情性以招名吾以此為弗若死也為欲盡一生之歡窮當年之樂唯患腹溢而不得恣口之飲力憊而不得肆情於色不遑憂名聲之醜性命之危也且若以治國之能夸物慾以說辭亂我之心榮祿喜我之意不亦鄙而可憐哉我又欲與若別之夫善治外者物未必治而身交苦善治內者物未必亂而性交逸以若之治外其法可蹔行於一國未合於人心以我之治內可推之於天下君臣之道息矣吾常欲以此術而喻之若反以彼術而教我哉子産忙然無以應之他日以告鄧析鄧析曰子與真人居而不知也孰謂子智者乎鄭國之治偶耳非子之功也
  呂氏春秋鄭國多相縣以書者子産令無縣書鄧析致之子産令無致書鄧析倚之令無窮則鄧析應之亦無窮矣是可不可無辨也可不可無辨而以賞罰其罰愈疾其亂愈疾此為國之禁也故辨而不當理則偽知而不當理則詐詐偽之民先王之所誅也理也者是非之宗也洧水甚大鄭之富人有溺者人得其死者富人請贖之其人求金甚多以告鄧析鄧析曰安之人必莫之賣矣得死者患之以告鄧析鄧析又答之曰安之此必無所更買矣夫傷忠臣者有似於此也夫無功不得民則以其無功不得民傷之有功得民則又以其有功得民傷之人主之無度者無以知此豈不悲哉比干萇𢎞以此死箕子商容以此窮周公召公以此疑范蠡子胥以此流死生存亡安危從此生矣子産治鄭鄧析務難之與民之有獄者約大獄一衣小獄襦袴民之獻衣襦袴而學訟者不可勝數以非為是以是為非是非無度而可與不可日變所欲勝因勝所欲罪因罪鄭國大亂民口讙譁子産患之於是殺鄧析而戮之民心乃服是非乃定法律乃行今世之人多欲治其國而莫之誅鄧析之類此所以欲治而愈亂也
  列子鄧析操兩可之說設無窮之辭當子産執政作竹刑鄭國用之數難子産之治子産屈之子産執而戮之俄而誅之然則子産非能用竹刑不得不用鄧析非能屈子産不得不屈子産非能誅鄧析不得不誅也○諸書多言子産殺鄧析唯左氏雲駟歂殺之獨異右附鄧析之誅
  左傳哀公五年鄭駟秦富而侈嬖大夫也而常陳卿之車服於其庭鄭人惡而殺之子思曰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墍不守其位而能久者鮮矣商頌曰不僭不濫不敢怠皇命以多福右駟秦之敗
  國非有彊弱也得其人者昌不得其人者亡鄭小國耳居南北之衝自莊厲以來晉楚交躪其地國之不亡倖矣乃以五歳即位之簡公國家內亂疆場外擾悼共方爭邊吏日警而不數年間外患以平內政以修解甲息民國家晏然稱治焉謂非子産之力乎其始從政也輿人謗之同列猜之迨其後誰嗣歌矣甚至鑄刑書作丘賦而民不怨賢能任矣甚至放游楚殺駟黒而大夫不怒使當大國而權藉憑焉管仲蒍獵之功不足多也乃受政之日惴惴然國偪族寵之是懼有子皮左右先後之猶懼弗克勝無他春秋之國鄭稱多事固難治也自桓文霸而鄭始病自悼共爭而鄭始危成公從楚鄢陵不振僖公從晉鄬會不終鄭蓋不可問矣齊桓之世鄭雖受兵而三良為政諸侯莫之敢輕今則子駟之侈焉而死子孔之專焉而死伯有之愎焉而死伯石豐巻之流猶眈眈焉鄭益不可問矣子産奔晉子皮止之委以大權而子産乃得行其志鄭之有子皮齊之有鮑叔牙也子産之功不及管仲者則以無大國耳雖然有幸焉晉悼霸而鄭人頼以反正晉楚成而鄭人得以休息蕭魚以後國無外敵入陳以後國有兵威子産為政正鄭國化弱為彊之時也而子産之賢足以任之是以列國之君卿大夫咸欽其人而重其才外交固內事舉民頼以安惠孔厚也死之日鄭人丈夫舍玦珮婦人舍珠珥丁壯號哭老人兒啼曰子産去我死乎我將安歸嗚呼生令民愛死令民哀如子産者所稱古良臣也















  繹史卷七十四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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