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繹史 (四庫全書本)/全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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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一下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晉文公霸業下 襄公⿰糹⿱𢆶匹 -- 繼霸附
  史記晉文公重耳晉獻公之子也自少好士年十七有賢士五人曰趙衰狐偃咎犯文公舅也賈佗先軫魏武子自獻公為太子時重耳固已成人矣獻公即位重耳年二十一獻公十三年以驪姬故重耳備蒲城守秦獻公二十一年獻公殺太子申生驪姬讒之恐不辭獻公而守蒲城獻公二十二年獻公使宦者履鞮趣殺重耳重耳踰垣宦者逐斬其衣袪重耳遂奔狄狄其母國也是時重耳年四十三從此五士其餘不名者數十人左傳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慾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祿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稽首受而載之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曰行也懐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浴薄而觀之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貳焉乃饋盤飧寘璧焉公子受飧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乗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況天之所啟乎弗聽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穀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內外惡之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懐嬴與焉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國語文公在翟十二年狐偃曰日吾來此也非以翟為榮可以成事也吾曰奔而易達困而有資休以擇利可以戾也今戾久矣戾久將底底箸滯滛誰能興之盍速行乎吾不適齊楚避其逺也蓄力一紀可以逺矣齊侯長矣而欲親晉管仲沒矣多讒在側謀而無正衷而思始夫必追擇前言求善以終厭邇遂逺逺人入服不為郵矣㑹其季年可也茲可以親皆以為然乃行過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舉塊以與之公子怒將鞭之子犯曰天賜也民以土服又何求焉天事必象十有二年必獲此土二三子志之嵗在夀星及鶉尾其有此土乎天以命矣復於夀星必獲諸侯天之道也由是始之有此其以戊申乎所以申土也再拜稽首受而載之遂適齊齊侯妻之甚善焉有馬二十乗將死於齊而已矣曰民生安樂誰知其它桓公卒孝公即位諸侯畔齊子犯知齊之不可以動而知文公之安齊而有終焉之志也欲行而患之與從者謀於桑下蠶妾在焉莫知其在也妾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言於公子曰從者將以子行其聞之者吾已除之矣子必從之不可以貳貳無成命詩云上帝臨女無貳爾心先王其知之矣貳將可乎子去晉難而極於此自子之行晉無寜嵗民無成君天未喪晉無異公子有晉國者非子而誰子其勉之上帝臨子矣貳必有咎公子曰吾不動矣必死於此姜曰不然周詩曰莘莘征夫每懐靡及夙夜征行不遑啟處猶懼無及況其順身縱欲懐安將何及矣人不求及其能及乎日月不處人誰獲安西方之書有之曰懐與安實疚大事鄭詩云仲可懐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昔管敬仲有言小妾聞之曰畏威如疾民之上也從懐如流民之下也見懐思威民之中也畏威如疾乃能威民威在民上弗畏有刑從懐如流去威逺矣故謂之下其在辟也吾從中也鄭詩之言吾其從之此大夫管仲之所以紀綱齊國裨輔先君而成覇者也子而棄之不亦難乎齊國之政敗矣晉之無道久矣從者之謀忠矣時日及矣公子幾矣君國可以濟百姓而釋之者非人也敗不可處時不可失忠不可棄懐不可從子必速行吾聞晉之始封也嵗在大火閼伯之星也實紀商人商之饗國三十一王瞽史之記曰唐叔之世將如商數今未半也亂不長世公子唯子子必有晉若何懐安公子弗聽姜與子犯謀醉而載之以行醒以戈逐子犯曰若無所濟吾食舅氏之肉其知厭乎舅犯走且對曰若無所濟余未知死所誰能與豺狼爭食若克有成公子無亦晉之柔嘉是以甘食偃之肉腥臊將焉用之遂行過衛衛文公有邢翟之虞不能禮焉𡩋荘子言於公曰夫禮國之紀也親民之結也善德之建也國無紀不可以終民無結不可以固德無建不可以立此三者君之所慎也今君棄之無乃不可乎晉公子善人也而衛親也君不禮焉棄三德矣臣故云君其圖之康叔文之昭也唐叔武之穆也周之大功在武天胙將在武族茍姬未絶周室而俾守天聚者必武族也武族唯晉實昌晉𦙍公子實德晉仍無道天胙有德晉之守祀必公子也若復而脩其德鎮撫其民必獲諸侯以討無禮君弗蚤圖衛而在討小人是懼敢不盡心公弗聽自衛過曹曹共公亦不禮焉聞其骿脅欲觀其狀止其舍諜其將浴設微薄而觀之僖負羇之妻言於負羇曰吾觀晉公子賢人也其從者皆國相也以相一人必得晉國得晉國而討無禮曹其首誅也子盍蚤自貳焉僖負羇餽飧寘璧焉公子受飧反璧負羇言於曹伯曰夫晉公子在此君之匹也君不亦禮焉曹伯曰諸侯之亡公子其多矣誰不過此亡者皆無禮者也余焉能盡禮焉對曰臣聞之愛親明賢政之榦也禮賔矜窮禮之宗也禮以紀政國之常也失常不立君所知也國君無親國以為親先君叔振出自文王晉祖唐叔出自武王文武之功實建諸姬故二王之嗣世不廢親今君棄之是不愛親也晉公子生十七年而亾卿材三人從之可謂賢矣而君蔑之是不明賢也晉公子之亡不可不憐也比之賔客不可不禮也失此二者是不禮賔不憐窮也守天之聚將施於宜宜而不施聚必有闕玉帛酒食猶糞土也愛糞土以毀三常失位而闕聚是之不難無乃不可乎君其圖之公弗聽公子過宋與司馬公孫固相善公孫固言於襄公曰晉公子亡長幼矣而好善不厭父事狐偃師事趙衰而長事賈它狐偃其舅也而惠以有謀趙衰其先君之戎御趙氏之弟也而文以忠貞賈它公族也而多識以恭敬此三人者實左右之公子居則下之動則咨焉成幼而不倦殆有禮矣樹於有禮必有艾商頌曰湯降不遲聖敬日躋降有禮之謂也君其圖之襄公從之贈以馬二十乘公子過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之親有天用前訓禮兄弟資窮困天所福也今晉公子有三胙焉天將啟之同姓不婚惡不殖也狐氏出自唐叔狐姬伯行之子也實生重耳成而儁才離違而得所久約而無釁一也同出九人唯重耳在離外之患而晉國不靖二也晉侯日載其怨外內棄之重耳日載其德狐趙謀之三也在周頌曰天作髙山大王荒之荒大之也大天所作可謂親有天矣晉鄭兄弟也吾先君武公與晉文侯勠力一心股肱周室夾輔平王平王勞而德之而賜之盟質曰世相起也若親有天獲三胙者可謂大天若用前訓文侯之功武公之業可謂前訓若禮兄弟晉鄭之親王之遺命可謂兄弟若資窮困亡在長幼還軫諸侯可謂窮困棄此四者以徼天禍無乃不可乎君其圖之弗聽叔詹曰若不禮焉則請殺之諺曰黍稷無成不能為榮黍不為黍不能蕃廡稷不為稷不能蕃殖所生不疑唯德之基公弗聽遂如楚楚成王以周禮享之九獻庭實旅百公子欲辭子犯曰天命也君其饗之亡人而國薦之非敵而君設之非天誰啟之心既饗楚子問於公子曰子若克復晉國何以報我公子再拜稽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旄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又何以報王曰雖然不穀願聞之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復晉國晉楚治兵㑹於中原其避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令尹子玉曰請殺晉公子弗殺而反晉國必懼楚師王曰不可楚師之懼我不修也我之不德殺之何為天之胙楚誰能懼之楚不可胙冀州之土其無令君乎且晉公子敏而有文約而不諂三才傅之天胙之矣天之所興誰能禦之子玉曰則請止狐偃王曰不可曹詩曰彼己之子不遂其媾郵之也夫郵而效之郵又甚焉效郵非義也於是懐公自秦逃歸秦伯召公子於楚楚子厚幣以送公子於秦秦伯歸女五人懐嬴與焉公子使奉匜沃盥既而揮之嬴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囚命秦伯見公子曰寡人之適此為才子圉之辱備嬪嬙焉欲以成婚而懼離其惡名非此則無故不敢以禮致之歡之故也公子有辱寡人之辠唯命是聼公子欲辭司空季子曰同姓為兄弟黃帝之子二十五人其同姓者二人而已唯青陽與夷鼓皆為己姓青陽方雷氏之甥也夷鼓彤魚氏之甥也其同生而異姓者四母之子別為十二姓凡黃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為十二姓姬酉祈已滕葴任荀僖姞儇依是也唯青陽與倉林氏同於黃帝故皆為姬姓同德之難也如是昔少典取於有蟜氏生黃帝炎帝黃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異德故黃帝為姬炎帝為姜二帝用師以相濟也異德之故也異姓則異德異德則異類異類雖近男女相及以生民也同姓則同德同德則同心同心則同志同志雖逺男女不相及畏黷敬也黷則生怨怨亂毓災災毓滅姓是故取妻避其同姓畏亂災也故異德合姓同德合義義以道利利以阜姓姓利相更成而不遷乃能攝固保其土方今子於子圉道路之人也取其所棄以濟大事不亦可乎公子謂子犯曰何如對曰將奪其國何有於妻唯秦所命從也謂子餘曰何如對曰禮志有之曰將有請於人必先有入焉欲人之愛己也必先愛人慾人之從己也必先從人無德於人而求用於人辠也今將婚媾以從秦受好以愛之聽從以德之懼其未可也又何疑焉乃歸女而納幣且逆之他日秦伯將饗公子公子使子犯從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乃使子餘從秦伯饗公子如饗國君之禮子餘相如賔卒事秦伯謂其大夫曰為禮而不終恥也中不勝貌恥也華而不實恥也不度而施恥也施而不濟恥也恥門不閉不可以封非此用師則無所矣二三子敬乎明日燕秦伯賦采叔子餘使公子降拜秦伯降辭子餘曰君以天子之命服命重耳重耳敢有安志敢不降拜成拜卒登子餘使公子賦黍苗子餘曰重耳之卬君也若黍苗之卬隂雨也若君實庇䕃膏澤之使能成嘉穀薦在宗廟君之力也君若昭先君之榮東行濟河整師以復疆周室重耳之望也重耳若獲集德而歸載使主晉民成封國其何實不從君若恣志以用重耳四方諸侯其誰不惕惕以從君命秦伯歎曰是子將有焉豈專在寡人乎秦伯賦鳩飛公子賦河水秦伯賦六月子餘使公子降拜秦伯降辭子餘曰君稱所以佐天子匡王國者以命重耳重耳敢有惰心敢不從德符子公子重耳奔齊與五臣游乎大澤之中見蜘蛛布網曵繩執豸而食之公子重耳乃撫僕之手駐駟而觀之顧其臣咎犯曰此蟲也智之德薄矣而猶役其智布其網曵其繩執豸以食之況乎人之智而不能廓垂天之網布絡地之繩以供方丈之御是曽不如蜘蛛之智孰不可謂之人乎咎犯曰公子慎勿言也君終行之則有邦有嗣也 淮南子晉公子重耳過曹曹君欲見其骿脅使之袒而捕魚公子親筮之曰尚有晉國得貞屯悔豫皆八也筮史占之皆曰不吉閉而不通爻無為也司空季子曰吉是在易皆利建侯不有晉國以輔王室安能建侯我命筮曰尚有晉國筮告我曰利建侯得國之務也吉孰大焉震車也坎水也坤土也屯厚也豫樂也車班外內順以訓之泉原以資之土厚而樂其實不有晉國何以當之震雷也車也坎勞也水也衆也主雷與車而尚水與衆車有震武也衆而順文也文武具厚之至也故曰屯其繇曰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主震雷長也故曰元衆而順嘉也故曰亨內有震雷故利貞車上水下必伯小事不濟壅也故曰勿用有攸往一夫之行也衆順而有武威故曰利建侯坤母也震長男也母老子彊故曰豫其𦅸曰利建侯行師居樂出威之謂也是二者得國之卦也十月惠公卒詩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詩序渭陽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文公遭麗姬之難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納文公康公時為太子贈送文公於渭之陽念母之不見也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詩也
  左傳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納之不書不告入也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羈絏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猶知之而況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於河國語十二月秦伯納公子及河子犯授公子載璧曰臣從君還軫巡於天下惡其多矣臣猶知之而況君乎不忍其死請由此亾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河水沈璧以質 史記重耳出亾凡十九嵗而得入時年六十二矣晉人多附焉文公元年春秦送重耳至河咎犯曰臣從君周旋天下過亦多矣臣猶知之況於君乎請從此去矣重耳曰若反國所不與子犯共者河伯視之乃投璧河中以與子犯盟是時介子推従在船中乃笑曰天實開公子而子犯以為己功而要市於君固足羞也吾不忍與同位乃自隠
  韓非子文公反國至河令籩豆捐之席蓐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者後之咎犯聞之而夜哭公曰寡人出亡二十年乃今得反國咎犯聞之不喜而哭意不欲寡人反國邪犯對曰籩豆所以食也席蓐所以臥也而君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勞有功者也而君後之今臣有與在後中不勝其哀故哭且臣為君行詐偽以反國者衆矣臣尚自惡也而況於君再拜而辭文公止之曰諺曰築社者攓撅而置之端冕而祀之今子與我取之而不與我治之與我置之而不與我祀之焉可觧左驂而盟於河
  國語董因迎公於河公問焉曰吾其濟乎對曰嵗在大梁將集天行元年始受實沈之星也實沈之虛晉人是居所以興也今君當之無不濟矣君之行也嵗在大火大火閼伯之星也是謂大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唐叔以封瞽史記曰嗣續其祖如穀之滋必有晉國臣筮之得泰之八曰是謂天地配亨小往大來今及之矣何不濟之有且以辰出而以參入皆晉祥也而天之大紀也濟且秉成必霸諸侯子孫頼之君無懼矣
  左傳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臼衰二月甲午晉師軍於廬栁秦伯使公子摯如晉師師退軍於郇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於郇壬寅公子入於晉師丙午入於曲沃丁未朝於武宮戊申使殺懐公於髙梁不書亦不告也國語公子濟河召令狐臼衰桑泉皆降晉人懼懐公奔髙梁呂甥冀芮帥師甲午軍於廬栁秦伯使公子摯如師師退次於郇辛丑狐偃及秦晉大夫盟於郇壬寅公入於晉師甲辰秦伯還丙午入於曲沃丁未入於絳即位於武宮戊申刺懐公於髙梁呂郤畏偪將焚公宮而弒晉侯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且辭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後余從狄君以田渭濵女為惠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尺將及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衆豈唯刑臣公見之以難告三月晉侯潛㑹秦伯於王城己丑晦公宮火瑕甥郤芮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國語初獻公使寺人勃鞮伐公於蒲城文公踰垣勃鞮斬其袪及入勃鞮求見公辭焉曰驪姬之讒爾射余於屏內困余於蒲城斬余衣袪又為惠公從余於渭濵命曰三日若宿而至若干二命以求殺余余於伯楚屢困何舊怨也𨓆而思之異日見我對曰吾以君為已知之矣故入猶未之知又將出矣事君不貳是謂臣好惡不易是謂君君君臣臣是謂明訓明訓能終民之主也二君之世蒲人翟人余何有焉除君之所惡唯力所及何貳之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伊尹放大甲而卒以為明王管仲賊桓公而卒以為侯伯乾時之役申孫之矢集於桓鉤鉤近於祛而無怨言佐相以終克成令名今君之德宇何不寛裕也惡其所好其能久矣君實不能明訓而棄民主余辠戾之人也又何患焉且不見我君其無悔乎於是呂甥冀芮畏偪悔納公謀作亂將以己丑焚公宮公出救火而遂殺之伯楚知之故求見公公懼遽見之曰豈不如女言然是吾惡心也吾請去之伯楚以呂郤之謀告公公懼乘馹自下脫㑹秦伯於王城告之亂故及己丑公宮火二子求公不獲遂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 韓非子或曰齊晉絶祀不亦宜乎齊桓能用管仲之功而忘射鉤之怨文公能聽寺人之言而棄斬袪之罪桓公文公能容二子者也後世之君明不及二公後世之臣賢不如二子以不忠之臣事不明之君君不知則有燕操子罕田常之賊知之則以管仲寺人自觧君必不誅而自以為有桓文之德是臣讎君而明不能燭多假之資自以為賢而不戒則雖無後嗣不亦可乎且寺人之言也直飾君今而不貳者則是貞於君也死君復生臣不愧而後為貞今惠公朝卒而暮事文公寺入之不貳何如○不以成敗論人非也善辯矣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秦伯送衛於晉三千人實紀綱之僕
  國語元年春公及夫人嬴氏至自王城秦伯納衛三千人實紀綱之僕公屬百官賦職任功棄責薄斂施捨分寡救乏振滯匡困資無輕關易道通商寛䢉茂穯勸分省用足財利器明德以厚民性舉善援能官方定物正名育類昭舊族愛親戚明賢良尊貴寵賞功勞事耉老禮賔旅友故舊胥籍狐箕欒郤柏先羊舌董韓寔掌近官諸姬之良掌其中官異姓之能掌其逺官公食貢大夫食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皁隷食職官宰食加政平民阜財用不匱○似內傳
  左傳初晉侯之豎頭湏守藏者也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沐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居者為社稷之守行者為羈絏之僕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國君而讎匹夫懼者甚衆矣僕人以告公遽見之國語文公之出也豎頭須守蔵者也不從公入乃求見公辭焉以沐謂謁者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從者為羈紲之僕居者為社稷之守何必辠居者國君而讎匹夫懼者衆矣謁者以告公遽見之
  韓詩外傳晉文公重耳亡過曹里鳧湏從因盜重耳資而亡重耳無糧餒不能行子推割股肉以食重耳然後能行及重耳反國國中多不附重耳者於是里鳧湏造見曰臣能安晉國文公使人應之曰子尚何面目來見寡人慾安晉也里鳧湏曰君沐邪使者曰否鳧湏曰臣聞沐者其心倒心倒者其言悖今君不沐何言之悖也使者以聞文公見之里鳧湏仰首曰離國久臣民多過君君反國而民皆自危里鳧湏又襲竭君之資避於深山而君以餒介子推割股天下莫不聞臣之為賊亦大矣罪至十族未足塞責然君誠赦之罪與驂乗遊於中國百姓見之必知不念舊惡人自安矣於是文公大說從其計使驂乗於國中百姓見之皆曰夫里鳧湏且不誅而驂乗吾何懼也是以晉國大寧
  左傳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弗及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懐無親外內棄之天未絶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姦上下相䝉難與處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隠焉用文之是求顯也其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隠遂隠而死晉侯求之不獲以緜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史記文公脩政施惠百姓賞從亡者及功臣大者封邑小者尊爵未盡行賞周襄王以弟帶難出居鄭地來告急晉晉初定欲發兵恐他亂起是以賞從亾未至隠者介子推推亦不言祿祿亦不及介子推從者憐之乃懸書宮門曰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雲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所文公出見其書曰此介子推也吾方憂王室未圖其功使人召之則亡遂求所在聞其入緜上山中於是文公環緜上山中而封之以為介推田號曰介山以記吾過且旌善人呂氏春秋晉文公反國介子推不肯受賞自為賦詩曰有龍於飛周徧天下五蛇從之為之丞輔龍反其鄉得其處所四蛇從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橋死於中野懸書公門而伏於山下文公聞之曰譆此必介子推也避舍變服令士庶人曰有善得介子推者爵上卿田百萬或遇之山中負釡蓋簦問焉曰請問介子推安在應之曰夫介子推茍不欲見而欲隱吾獨焉知之遂背而行終身不見 新序晉文公反國酌士大夫酒召咎犯而將之召艾陵而相之授田百萬介子推無爵齒而就位觴三行介子推奉觴而起曰有龍矯矯將失其所有虵從之周流天下龍既入深淵得其安所虵脂盡乾獨不得甘雨此何謂也文公曰嘻是寡人之過也吾為子爵與待旦之朝也吾為子田與河東陽之間介子推曰推聞君子之道謁而得位道士不居也爭而得財㢘士不受也遂去而之介山之上文公使人求之不得為之避寢三月號呼朞年詩曰逝將去汝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此之謂也文公待之不肯出求之不能得以謂焚其山宜出及焚其山遂不出而焚死 說苑從者憐之乃懸書宮門曰有龍矯矯頃失其所五蛇從之周徧天下龍饑無食一蛇割股龍反其淵安其壤土四蛇入穴皆有處所一蛇無穴號於中野○龍蛇之歌諸書各別備載以志同異 琴操介子綏割其腓股以餌重耳重耳復國子綏獨無所得綏甚怨恨乃作龍蛇之歌以感之終匿於山文公令燔山求之子綏遂抱木而燒死文公令民五月五日不得發火韓非子介子推無爵祿而義隨文公不忍口腹而仁割其肌故人主結其德書圖著其名 淮南子介子歌龍蛇而文君垂泣 拾遺記晉文公焚林以求介之推有白鵶遶𤎆而噪或集之推之側火不能焚晉人嘉之起一髙臺名曰思𤎆臺種仁夀木木似栢而枝長柔軟其花堪食戒所焚之山數百里居人不得設網羅呼曰仁烏 列仙傳介子推者姓王名光隠而無名說趙成子與遊旦有黃雀在門上公子重耳異之與出居外十餘年勞苦不辭及還介山伯子常晨來呼推曰可去矣推辭母入山中從伯子常遊文公遣人以玉帛禮之不出後三十年見東海邊賣扇後莫知所在 說苑晉文公出亡周流天下舟之僑去虞而從焉文公反國擇可爵而爵之擇可祿而祿之舟之僑獨不與焉文公酌諸大夫酒酒酣文公曰二三子盍為寡人賦乎舟之僑進曰君子為賦小人請陳其辭辭曰有龍矯矯頃失其所一蛇從之周流天下龍反其淵安寜其處一蛇耆乾獨不得其所文公瞿然曰子欲爵邪請待旦日之期子欲祿邪請今命廩人舟之僑曰請而得其賞㢘者不受也言盡而名至仁者不為也今天油然作雲沛然下雨則苗草興起莫之能禦今為一人言施一人猶為一塊土下雨也土亦不生之矣遂歴階而去文公求之不得終身誦甫田之詩○此亦介子推之訛 從亡賤臣壺叔曰君三行賞賞不及臣敢請罪文公報曰夫導我以仁義防我以德惠此受上賞輔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賞矢石之難汗馬之勞此復受次賞若以力事我而無補吾缺者此受次賞三賞之後故且及子晉人聞之皆說説苑晉文公亡時陶叔狐從文公反國行三賞而不及陶叔狐陶叔狐見咎犯曰吾從君而亡十有三年顔色黎黒手足胼胝今君反國行三賞而不及我也意者君㤀我與我有大故與子試為我言之君咎犯言之文公文公曰嘻我豈忘是子哉夫髙明至賢徳行全誠耽我以道說我以仁暴浣我行昭明我名使我為成人者吾以為上賞防我以禮誎我以誼蕃援我使我不得為非數引我而請於賢人之門吾以為次賞夫勇壯強禦難在前則居前難在後則居後免我於患難之中者吾又以為之次且子獨不聞乎死人者不如存人之身亡人者不如存人之國三行賞之後而勞苦之士次之夫勞苦之士是子固為首矣豈敢忘子哉周內史叔輿聞之曰文公其霸乎昔先王先德而後力文公其當之矣
  國語襄王使大宰文公及內史興賜晉文公命上卿逆於境晉侯郊勞館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於武宮設桑主布几筵大宰涖之晉侯端委以入大宰以王命命冕服內史贊之三命而後即冕服既畢賔饗贈餞如公命侯伯之禮而加之以宴好內史興歸以告王曰晉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禮義成敬王命順之道也成禮義德之則也則德以道諸侯諸侯必歸之且禮所以觀忠信仁義也忠所以分也仁所以行也信所以守也義所以節也忠分則均仁行則報信守則固義節則度分均無怨行報無匱守固不偷節度不𢹂若民不怨而財不匱令不偷而動不攜其何事不濟中能應外忠也施三服義仁也守禮不滛信也行禮不疚義也臣入晉境四者不失臣故曰晉侯其能禮矣王其善之樹於有禮艾人必豐王從之使於晉者道相逮也及惠後之難王出在鄭晉侯納之襄王十六年立晉文公二十一年以諸侯朝於衡雝且獻楚捷遂為踐土之盟於是乎始霸
  左傳二十五年秋秦晉伐鄀楚鬭克屈禦寇以申息之師戍商宻秦人過析隈入而係輿人以圍商宻昏而傅焉宵坎血加書偽與子儀子邊盟者商宻人懼曰秦取析矣戍人反矣乃降秦師秦師囚申公子儀息公子邊以歸楚令尹子玉追秦師弗及遂圍陳納頓子於頓公羊傳何以不言遂兩之也 穀梁傳納者內弗受也圍一 二十事也納一事也而遂言之蓋納頓子者陳也 六年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公羊傳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刺道用師也 穀梁傳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也以吾用其師目 二十其事也非道用師也  七年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暌終朝而畢不戮一人子玉復治兵於蒍終日而畢鞭七人貫三人耳國老皆賀子文子文飲之酒蒍賈尚幼後至不賀子文問之對曰不知所賀子之傳政於子玉曰以靖國也靖諸內而敗諸外所獲幾何子玉之敗子之舉也舉以敗國將何賀焉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乗其不能以入矣茍入而賀何後之有冬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於是乎蒐於被廬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說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德之則也德義利之本也夏書曰賦納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君其試之乃使郤縠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於狐毛而佐之命趙衰為卿讓於欒枝先軫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為右公羊傳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故終僖之篇貶也 穀梁傳楚人者楚子也其曰人何也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其人諸侯何也不正其信夷狄而伐中國也 國語公問元帥於趙衰對曰郤縠可行年五十矣守學彌惇夫先王之法志德義之府也夫德義生民之本也能惇篤者不忘百姓也請使郤縠公從之公使趙衰為卿辭曰欒枝貞慎先軫有謀胥臣多聞皆可以為輔臣弗若也乃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取五鹿先軫之謀也郤縠卒使先軫代之胥臣佐下軍晉侯始入而敎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懐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徵其辭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出穀戍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敎也國語文公即位二年欲用其民子犯曰民未知義盍納天子以示之義乃納襄王於周公曰可矣乎對曰民未知信盍伐原以示之信乃伐原曰可矣乎對曰民未知禮盍大蒐備師尚禮以示之乃大蒐於被廬作三軍使郤縠將中軍以為大政郤溱佐之子犯曰可矣遂伐曹衛出榖戍釋宋圍敗楚師於城濮於是乎遂伯 二十八年春晉侯將伐曹假道於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正月戊申取五鹿公羊傳曷為再言晉侯非兩之也然則何以不言遂未侵曹也未侵曹則其言侵曹何致其意也其意侵曹則曷為伐衛晉侯將侵曹假塗於衛衛曰不可得則固將伐之也 穀梁傳再稱晉侯忌也 二月晉郤縠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上德也晉侯齊侯盟於斂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於晉衛侯出居於襄牛公子買戍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說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公羊傳不卒戍者何不卒戍者內辭也不可使往也不可使往則其言戍衛何遂公意也刺之者何殺之也殺之則曷為謂之刺之內諱殺大夫謂之刺之也 穀梁傳先名後刺殺有罪也公子啟曰不卒戍者可以卒也可以卒而不卒譏在公子也刺之可也
  詩彼候人兮何戈與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其服維鵜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薈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孌兮季女斯飢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鳲鳩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其帶伊絲其弁伊騏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鳲鳩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愾我寤歎念彼周京冽彼下泉浸彼苞蕭愾我寤歎念彼京周冽彼下泉浸彼苞蓍愾我寤歎念彼京師芃芃黍苗隂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之詩序𠉀人刺近小人也共公逺君子而好近小人焉 鳲鳩刺不壹也在位無君子用心之不壹也 下泉思治也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憂而思明王賢伯也
  左傳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屍諸城上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謀曰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乗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令無入僖負羈之宮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犨顛頡怒曰勞之不圗報於何有𬋖僖負羈氏魏犨傷於胷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犨束胷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距躍三百曲踴三百乃舍之殺顛頡以徇於師立舟之僑以為戎右韓非子重耳即位三年舉兵而伐曹矣因令人告曹君曰懸叔瞻而出之我且殺而以為大戮又令人告釐負羈曰軍旅薄城吾知子不違也其表子之閭寡人將以為令令軍勿敢犯曹人聞之率其親戚而保釐負羈之閭者七百餘家 史記三月丙午晉師入曹數之以其不用釐負羈言而用美女乗軒者三百人也令軍毋入僖負羈宗家以報德
  韓非子晉文公問於狐偃曰寡人甘肥周於堂巵酒豆肉集於宮壺酒不清生肉不布殺一牛遍於國中一嵗之功盡以衣士卒其足以戰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㢮闗市之徵而緩刑罰其足以戰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民之有喪資者寡人親使郎中視事有罪者赦之貧窮不足者與之其足以戰民乎狐子對曰不足此皆所以慎産也而戰之者殺之也民之從公也為慎産也公因而迎殺之失所以為從公矣曰然則何如足以戰民乎狐子對曰令無得不戰公曰無得不戰奈何狐子對曰信賞必罰其足以戰公曰刑罰之極安至對曰不辟親貴法行所愛文公曰善明日令田於圃陸期以日中為期後期者行軍法焉於是公有所愛者曰顛頡後期吏請其罪文公隕涕而憂吏曰請用事焉遂斬顛頡之脊以徇百姓以明法之信也而後百姓皆懼曰君於顛頡之貴重如彼甚也而君猶行法焉況於我則何有矣文公見民之可戰也於是遂興兵伐原克之伐衛東其畞取五鹿攻陽勝虢伐曹南圍鄭反之陴罷宋圍還與荊人戰城濮大敗荊人返為踐土之盟遂成衡雍之義一舉而八有功所以然者無他故異物從狐偃之謀假顛頡之脊也○殺顛頡與傳大異圃陸當即被廬之誤聲相近耳
  左傳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國語文公立四年楚成王伐宋公率齊秦伐曹衛以救宋宋人使門尹班告急於晉公告大夫曰宋人告急舍之則宋絶告楚則不許我我欲擊楚齊秦不欲其若之何先軫曰不若使齊秦主楚怨公曰可乎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分曹衛之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齊秦齊秦不得其請必屬怨焉然後用之蔑不欲矣公說是故以曹田衛田賜宋人 公羊傳畀者何與也其言畀宋人何與使聽之也曹伯之罪何甚惡也其甚惡奈何不可以一罪言也穀梁傳入者內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以晉侯而厈執曹伯惡晉侯也畀與也其曰人何也不以晉侯畀宋公也楚子入居於申使申叔去穀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閒執讒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宮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讎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圗之公說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絶於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避之所以報也背惠食言以亢其讎我曲楚直其衆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憖次於城濮楚師背酅而舍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誦曰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公疑焉子犯曰戰也戰而捷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裏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恥不如戰也晉侯夢與楚子搏楚子伏已而盬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鬭勃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君馮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乗敬爾君事詰朝將見晉車七百乗韅靷鞅靽晉侯登有莘之虛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晉師陳於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曵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橫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収其卒而止故不敗晉師三日館穀及癸酉而還國語令尹子玉使宛春來告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舅犯慍曰子玉無禮哉臣取二君取一必擊之先軫曰子與之我不許曹衛之請是不許釋宋也宋衆無乃彊乎是楚一言而有三施子一言而有三怨怨已多矣難以擊人不若私許復曹衛以㩦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說是故拘宛春於衛子玉釋宋圍從晉師楚既陳晉師退舍軍吏請曰以君避臣辱也且楚師老矣必敗何故退子犯曰二三子忘在楚乎偃也聞之戰鬬直為壯曲為老未報楚惠而抗宋我曲楚直其衆莫不生氣不可謂老若我以君避臣而不去彼亦曲矣退三舍避楚楚衆欲止子玉不肯至於城濮果戰楚衆大敗君子曰善以德勸 公羊傳此大戰也曷為使微者子玉得臣也子玉得臣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大夫不敵君也
  說苑城濮之戰文公謂咎犯曰吾卜戰而龜熸我迎嵗彼背嵗彗星見彼操其柄我操其標吾又夢與荊王搏彼在上我在下吾欲無戰子以為何如咎犯對曰⺊戰龜熸是荊人也我迎嵗彼背嵗彼去我從之也彗星見彼操其柄我操其標以掃則彼利以擊則我利君夢與荊王搏彼在上君在下則君見天而荊王伏其罪也且吾以宋衛為主齊秦輔我我合天道獨以人事固將勝之矣文公從之荊人大敗
  韓非子晉文公與楚戰至黃鳳之陵履繫觧因自結之左右曰不可以使人乎公曰吾聞上君所與居皆其所畏也中君之所與居皆其所愛也下君之所與居皆其所侮也寡人雖不肖先君之人皆在是以難之也○一作周文王事呂覽又作武王
  左傳甲午至於衡雍作王宮於踐土鄉役之三月鄭伯如楚致其師為楚師既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於晉晉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丁未獻楚俘於王駟介百乗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也己酉王享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內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揚天子之丕顯休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史記周作晉文侯命王若曰父義和丕顯文武能慎明德昭登於上布聞在下維時上帝集厥命於文武恤朕身繼予一人永其在位於是晉文公稱伯○書文侯之命是平王命晉文侯仇之語去此逺矣
  左傳癸亥王子虎盟諸侯於王庭要言曰皆奬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其𤣥孫無有老幼君子謂是盟也信謂晉於是役也能以德攻公羊傳其言如會何後㑹也曷為不言公如京師天子在是也天子在是則曷為不言天子在是不與致天子也 穀梁傳諱會天王也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朝不言所言所者非其所也 初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未之服也先戰夢河神謂己曰畀余余賜女孟諸之麋弗致也大心與子西使榮黃諌弗聽榮季曰死而利國猶或為之況瓊玉乎是糞土也而可以濟師將何愛焉弗聽出告二子曰非神敗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實自敗也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穀而死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餘毒也已蒍呂臣實為令尹奉已而已不在民矣史記晉焚楚軍火數日不息文公歎左右曰勝楚而君猶憂何文公曰吾聞能戰勝安者唯聖人是以懼且子玉猶在庸可喜乎子玉之敗而歸楚成王怒其不用其言貪與晉戰讓責子玉子玉自殺晉文公曰我擊其外楚誅其內內外相應於是乃喜說苑晉文公與楚人戰大勝之燒其軍火三日不滅文公退而有憂色侍者曰君大勝楚今有憂色何也文公曰吾聞能以戰勝而安者其唯聖人乎若夫詐勝之徒未嘗不危也吾是以憂 晉侯渡河北歸國行賞狐偃為首或曰城濮之戰先軫之謀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說我毋失信先軫曰軍事勝為右吾用之以勝然此一時之說偃言萬世之功奈何以一時之利而加萬世功乎是以先之
  呂氏春秋昔晉文公將與楚人戰於城濮召咎犯而問曰楚衆我寡奈何而可咎犯對曰臣聞繁禮之君不足於文繁戰之君不足於詐君亦詐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明年無獸詐偽之道雖今偷可後將無復非長術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敗楚人於城濮反而為賞雍季在上左右諫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謀也君用其言而賞後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時之務也焉有以一時之務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聞之曰臨難用詐足以卻敵反而尊賢足以報德文公雖不終始足以霸矣
  韓非子晉文公將與楚人戰召舅犯問之曰吾將與楚人戰彼衆我寡為之奈何舅犯曰臣聞之繁禮君子不厭忠信戰陳之閒不厭詐偽君其詐之而已矣文公辭舅犯因召雍季而問之曰我將與楚人戰彼衆我寡為之奈何雍季對曰焚林而田偷取多獸後必無獸以詐遇民偸取一時後必無復文公曰善辭雍季以舅犯之謀與楚人戰以敗之歸而行爵先雍季而後舅犯羣臣曰城濮之事舅犯謀也夫用其言而後其身可乎文公曰此非君所知也夫舅犯言一時之權也雍季言萬世之利也仲尼聞之曰文公之霸也宜哉既知一時之權又知萬世之利或曰雍季之對不當文公之問凡對問者有因因小大緩急而對也所問髙大而對以卑狹則明主弗受也今文公問以少遇衆而對曰後必無復此非所以應也且文公不知一時之權又不知萬世之利戰而勝則國安而身定兵強而威立雖有後復莫大於此萬世之利奚患不至戰而不勝則國亡兵弱身死名息拔拂今日之死不及安暇待萬世之利待萬世之利在今日之勝今日之勝在詐於敵詐敵萬世之利而已故曰雍季之對不當文公之問且文公又不知舅犯之言舅犯所謂不厭詐偽者不謂詐其民謂詐其敵也敵者所伐之國也後雖無復何傷哉文公之所以先雍季者以其功邪則所以勝楚破軍者舅犯之謀也以其善言邪則雍季乃道其後之無復也此未有善言也舅犯則以兼之矣舅犯曰繁禮君子不厭忠信者忠所以愛其下也信所以不欺其民也夫既以愛而不欺矣言孰善於此然必曰出於詐偽者軍旅之計也舅犯前有善言後有戰勝故舅犯有二功而後論雍季無一焉而先賞文公之霸不亦宜乎仲尼不知善賞也
  左傳城濮之戰晉中軍風於澤亡大斾之左旃祁瞞奸命司馬殺之以徇於諸侯使茅茷代之師還壬午濟河舟之僑先歸士㑹欇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愷以入於晉獻俘授馘飲至大賞徵㑹討貳殺舟之僑以徇於國民於是大服君子謂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詩云惠此中國以綏四方不失刑賞之謂也 冬會於溫討不服也穀梁傳諱㑹天王也 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於河陽言非其地也且明德也公羊傳狩不書此何以書不與再致天子也魯子曰溫近而踐土逺也 穀梁傳全天王之行也為若將守而遇諸侯之朝也為天王諱也水北為陽山南為陽溫河陽也史記冬晉侯㑹諸侯於溫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其有畔者乃使人言周襄王狩於河陽壬申遂率諸侯朝王於踐土孔子讀史記至文公曰諸侯無召王王狩河陽者春秋諱之也 壬申公朝於王所公羊傳其日何録乎內也
  穀梁傳朝於廟禮也於外非禮也獨公朝與諸侯盡朝也其日以其再致天子故謹而日之主善以內目惡以外言曰公朝逆辭也而尊天子㑹於溫言小諸侯溫河北地以河陽言之大天子也日繫於月月繫於時壬申公朝於王所其不月失其所繫也以為晉文公之行事為已傎矣
  說苑晉文公合諸侯而盟曰吾聞國之昏不由聲色必由姦利好樂聲色者滛也貪姦者惑也夫滛惑之國不亡必殘自今以來無以美妾疑妻無以聲樂妨正無以姦情害公無以貨利示下其有之者是謂伐其根素流於華葉若此者有患無憂有寇勿弭不如言者盟示之於是君子聞之曰文公其知道乎其不王者猶無佐也左傳丁丑諸侯圍許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觧齊桓公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禮以行義信以守禮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將若之何公說復曹伯遂㑹諸侯圍許穀梁傳遂繼事也復者復中國也天子免之因與之 二十㑹其曰復通王命也遂繼事也 九年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於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 三十年春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閒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 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氾南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説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揚孫戍之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
  國語文公誅觀狀以伐鄭反其埤鄭人以名寶行成公弗許曰予我詹而師還詹請往鄭伯弗許詹固請曰一臣可以赦百姓而定社稷君何愛於臣也鄭人以詹予晉人晉人將亨之詹曰臣願獲盡辭而死固所願也公聽其辭詹曰天降鄭禍使滛觀狀棄禮違親臣曰不可夫晉公子賢明其左右皆卿才若復其國而得志於諸侯禍無赦矣今禍及矣尊明勝患知也殺身贖國忠也乃就亨據鼎耳而疾號曰自今以往知忠以事君者與詹同乃命弗殺厚為之禮而歸之鄭人以詹伯為將軍史記晉於是欲得叔詹為僇鄭文公恐不敢謂詹叔言詹聞言於鄭君曰臣謂君君不聼臣晉卒為患然晉所以圍鄭以詹詹死而赦鄭國詹之願也乃自殺鄭人以詹屍與晉晉文公曰必欲一見鄭君辱之而去鄭人患之乃使人私於秦曰破鄭益晉非秦之利也秦兵罷○史雲詹自殺與國語異
  左傳三十一年春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於濟盡曹地也襄仲如晉拜曹田也國語晉文公觧曹地以分諸侯僖公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始伯而欲固諸侯故觧有罪之地以分諸侯諸侯莫不望分而欲親晉皆將爭先晉不以故班亦必親先者吾子不可以不速行魯之班長而又先諸侯其誰望之若少安恐無及也從之獲地於諸侯為多反既復命為之請曰地之多也重館人之力也臣聞之曰善有章雖賤賞也惡有釁雖貴罰也今一言而辟境其章大矣請賞之乃出而爵之 公羊傳惡乎取之取之曹也曷為不言取之曹諱取同姓之田也此未有伐曹者則其言取之曹何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於諸侯也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於諸侯則何諱乎取同姓之田久也 三十二年春楚鬬章請平於晉晉陽處父報之晉楚始通
  國語文公學讀書於臼季三日曰吾不能行也咫聞則多矣對曰然而多聞以待能者不猶愈乎 文公問於郭偃曰始也吾以國為易今也難對曰君以為易其難也將至矣君以為難其易也將至矣 文公問於胥臣曰吾欲使陽處父傅讙也而敎誨之其能善之乎對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戚施不可使仰僬僥不可使舉侏儒不可使援矇𥉡不可使視嚚瘖不可使言聾聵不可使聽僮昏不可使謀質將善而賢良贊之則濟可竢也若有違質敎將不入其何善之為臣聞昔者大任娠文王不變少溲於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文王在母不憂在傅弗勤處師弗煩事王不怒敬友二虢而慈惠二蔡刑於大姒比於諸弟詩云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於是乎用四方之賢良及其即位也詢於八虞而咨於二虢度於閎夭而謀於南宮諏於蔡原而訪於辛尹重之以周召畢榮億寧百神而柔龢萬民故詩曰惠於宗公神㒺時恫是則文王非專敎誨之力也公曰然則敎無益乎對曰胡為文益其質故人生而學非學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對曰官師之所材也戚施直鎛籧篨䝉璆侏儒扶盧矇𥉡修聲聾聵司火僮昬嚚瘖僬僥官師所不材也以實裔土夫敎者因體能質而利之者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後大
  史記李離者晉文公之理也過聽殺人自拘當死文公曰官有貴賤罰有輕重下吏有過非子之罪也李離曰臣居官為長不與吏讓位受祿為多不與下分利今過聽殺人傅其罪下吏非所聞也辭不受令文公曰子則自以為有罪寡人亦有罪邪李離曰理有法失刑則刑失死則死公以臣能聽微決疑故使為理今過聽殺人罪當死遂不受令伏劒而死新序李離曰君量能而授官臣奉職而任事臣受印綬之日君命曰必以仁義輔政寧過於生無失於殺臣受命不稱壅惠蔽恩如臣之罪乃當死君何過乎今離刻深不顧仁義信文墨不察是非聽他辭不精事實掠服無罪使百姓怨怨積於百姓惡揚於天下權輕於諸侯如臣之罪是當重死文公曰吾聞之也直而不枉不可與往方而不圓不可與長存願子以此聽寡人也李離曰君以所私害公法殺無罪而生當死二者非所以敎於國也離不敢受命
  說苑晉文侯問政於舅犯舅犯對曰分熟不如分腥分腥不如分地割以分民而益其爵祿是以上得地而民知冨上失地而民知貧古之所謂致師而戰者其此之謂也 文公見咎季其廟傅於西牆公曰孰處而西對曰君之老臣也公曰西益而宅對曰臣之忠不如老臣之力其牆壊而不築公曰何不築對曰一日不稼百日不食公出而告之僕僕頓首於軫曰呂刑雲一人有慶兆民頼之君之明羣臣之福也乃令於國曰毋淫宮室以妨人宅板築以時無奪農功 晉文公時翟人有封狐文豹之皮者文公喟然歎曰封狐文豹何罪哉以其皮為罪也大夫欒枝曰地廣而不平財聚而不散獨非狐豹之罪乎文公曰善哉說之欒枝曰地廣而不平人將平之財聚而不散人將爭之於是列地以分民散財以賑貧 晉文侯行地登隧大夫皆扶之隨會不扶文侯曰㑹夫為人臣而忍其君者其罪奚如對曰其罪重死文侯曰何謂重死對曰身死妻子為戮焉隨㑹曰君奚獨問為人臣忍其君者而不問為人君而忍其臣者邪文侯曰為人君而忍其臣者其罪何如隨㑹對曰為人君而忍其臣者智士不為謀辯士不為言仁士不為行勇士不為死文侯援綏下車辭大夫曰寡人有腰髀之病願諸大夫勿罪也○新序作趙簡子與虎㑹必有一誤 晉文公問於咎犯曰誰可使為西河守者咎犯對曰虞子羔可也公曰非汝之讎也對曰君問可為守者非問臣之讎也羔見咎犯而謝之曰幸赦臣之過薦之於君得為西河守咎犯曰薦子者公也怨子者私也吾不以私事害公義子其去矣顧吾射子也○此事諸書屢見而姓名不同尤多附㑹 文公種米曽子駕羊○事無所考大約謂務大者不知小也
  新序晉文公出田逐獸碭入大澤迷不知所出其中有漁者文公謂曰我若君也道安從出我且厚賜若漁者曰臣願有獻公曰出澤而受之於是遂出澤公令曰子之所欲以敎寡人者何等也願受之漁者曰鴻鵠保河海之中厭而欲移徙之小澤則必有九繒之憂黿鼉保深淵厭而出之淺渚則必有網羅釣射之憂今君逐獸碭入至此何行之太逺也文公曰善哉謂從者記漁者名漁者曰君何以名為君其尊天事地敬社稷固四國慈愛萬民薄賦斂輕租稅者臣亦與焉君不敬社稷不固四國外失禮於諸侯內逆民心一國流亡漁者雖得厚賜不能保也遂辭不受曰君亟歸國臣亦反吾漁所晉文公逐麋而失之問農夫老古曰吾麋何在老古
  以足指曰如是往公曰寡人問子以足指何也老古振衣而起曰一不意人君如此也虎豹之居也厭閑而近人故得魚鼈之居也厭深而之淺故得諸侯厭衆而亡其國詩云維鵲有巢維鳩居之君放不歸人將君之於是文公恐歸遇欒武子欒武子曰獵得獸乎而有說色文公曰寡人逐麋而失之得善言故有說色欒武子曰其人安在乎曰吾未與來也欒武子曰居上位而不恤其下驕也緩令急誅暴也取人之言而棄其身盜也文公曰善還載老古與俱歸 晉文公田於虢遇一老夫而問焉虢之為虢久矣子處此故矣虢亡其有說乎對曰虢君斷則不能諌則無與也不能斷又不能用人此虢之所以亡文公以輟田而歸遇趙衰而告之趙衰曰今其人安在君曰吾不與之來也趙衰曰古之君子聽其言而用其人今之君子聽其言而棄其身哀哉晉國之憂也文公乃召賞之於是晉國樂納善言文公卒以霸 晉文公出獵前驅曰前有大虵髙如隄阻道竟之文公曰寡人聞之諸侯夢惡則修德大夫夢惡則修官士夢惡則修身如是而禍不至矣今寡人有過天以戒寡人還車而反前驅曰臣聞之喜者無賞怒者無刑今禍福已在前矣不可變何不遂驅之文公曰不然夫神不勝道而妖亦不勝德禍福未發猶可化也還車反宿齋三日請於廟曰孤少犧不肥幣不厚罪一也孤好弋獵無度數罪二也孤多賦斂重刑罰罪三也請自今以來者關市無征澤梁無賦斂赦罪人舊田半稅新田不稅行此令未半旬守虵吏夢天帝殺虵曰何故當聖君道為而罪當死發夢視虵臭腐矣謁之文公曰然夫神果不勝道而妖亦不勝德奈何其無究理而任天也應之以德而已 晉文公將伐鄴趙衰言所以勝鄴文公用之而勝鄴將賞趙衰趙衰曰君將賞其末乎賞其本乎賞其末則騎乗者存賞其本則臣聞之郄虎公召郄虎曰衰言所以勝鄴遂勝將賞之曰蓋聞之子子當賞郄虎對曰言之易行之難臣言之者也公曰子無辭郄虎不敢固辭乃受賞○伐鄴事無考
  列子晉文公出㑹欲伐衛公子鋤仰天而笑公問何笑曰臣笑鄰之人有送其妻適私家者道見桑婦說而與言然顧視其妻亦有招之者矣臣竊笑此也公寤其言乃止引師而還未至而有伐其北鄙者矣說苑晉文公伐衛入郭坐士令食曰今日必得大垣公子慮俛而笑之文公曰奚笑對曰臣之妻歸臣送之反見桑者而助之顧臣之妻則亦有送之者矣文公懼還師而歸至國而貉人攻其地
  韓非子文公伐宋乃先宣言曰吾聞宋君無道蔑侮長老分財不中敎令不信余來為臣誅之○晉伐宋未聞 文公之時宰臣上炙而髮繞之文公召宰人而譙之曰女欲寡人之哽邪奚為以髮繞炙宰人頓首再拜請曰有死罪三援礪砥刀利猶干將也切肉肉斷而髮不斷臣之罪一也援木而貫臠而不見髮臣之罪二也奉熾爐炭火盡赤紅而炙熟而髮不燒臣之罪三也堂下得無微有疾臣者乎公曰善乃召其堂下而譙之果然乃誅之淮南子晉文君大布之衣䍧羊之裘韋以帶劒威立於海內 昔齊桓公合諸侯以乗車退誅於國以斧龯晉文公合諸侯以革車退行於國以禮義桓公前柔而後剛文公前剛而後柔然而令行乎天下權制諸侯鈞者審於勢之變也說苑大功之効在於用賢積道浸章浸明衰滅之過在於得意而怠浸蹇浸亾晉文公是其効也晉文公出亡修道不休得至於饗國饗國之時上無明天子下無賢方伯強楚主㑹諸侯背畔天子失道出居於鄭文公於是憫中國之微任咎犯先軫陽處父畜愛百姓厲飬戎士四年政治內定則舉兵而伐衛執曹伯還敗強楚威震天下明王法率諸侯而朝天子莫敢不聽天下曠然平定周室尊顯故曰大功之効在於用賢積道浸章浸明文公於是霸功立期至意得湯武之心作而忘其衆一年用三師且弗休息遂進而圍許兵亟弊不能服罷諸侯而歸自此而怠政事為狄泉之盟不親至信衰誼缺如羅不補威武詘折不信則諸侯不朝鄭遂畔夷狄內侵衛遷於帝邱故曰衰滅之過在於得意而怠浸蹇浸亾 史記九年冬晉文公卒子襄公歡立已下襄公繼霸
  左傳三十三年狄侵齊因晉喪也 狄伐晉及箕八月戊子晉侯敗狄於箕郤缺獲白狄子先軫曰匹夫逞志於君而無討敢不自討乎免胄入狄師死焉狄人歸其元面如生 晉陳鄭伐許討其貳於楚也 文公元年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於諸侯而伐衛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於溫先且居胥臣伐衛五月辛酉朔晉師圍戚六月戊戌取之獲孫昭子衛人使告於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為古古者越國而謀秋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㑹之 二年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夏四月己巳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厭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公羊傳此晉陽處父也何以不氏諱與大夫盟也 穀梁傳不言公處父伉也為公諱也何以知其與公盟以其日也何以不言公之如晉所恥也出不書反不致也公未至六月穆伯㑹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於垂隴晉討衛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陳侯為衛請成於晉執孔達以説穀梁傳內大夫可以㑹外諸侯 三年春荘叔㑹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凡民逃其上曰潰在上曰逃衛侯如陳拜晉成也 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晉侯饗公賦菁菁者莪荘叔以公降拜曰小國受命於大國敢不慎儀君貺之以大禮何樂如之抑小國之樂大國之惠也晉侯降辭登成拜公賦嘉樂 四年春晉人歸孔達於衛以為衛之良也故免之夏衛侯如晉拜 曹伯如晉㑹正 六年臧文仲以陳衛之睦也欲求好於陳夏季文子聘於陳且娶焉 秋季文子將聘於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將焉用之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敎也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八月乙亥晉襄公卒冬十月襄仲如晉葬襄公七年晉郤缺言於趙宣子曰日衛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歸之叛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懐非威非懐何以示德無德何以主盟子為正卿以主諸侯而不務德將若之何夏書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勿使壊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穀謂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謂之三事義而行之謂之得禮無禮不樂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德莫可歌也其誰來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說之 八年春晉侯使觧揚歸匡戚之田於衛且復致公壻池之封自申至於虎牢之竟
  唐風采苓之篇刺信讒也曰人之為言茍亦無信茍亦無從夫知為讒而從信者寡矣父子之親其天性也而謂信讒以殺之有是理哉嗟乎讒人亦多術矣陽譽隂譖以深其謀歌笑流涕以堅其説牀笫之閒燕居之際每乗人之昏昧閒隙而巧中之讒人誠可畏哉晉獻公滅國闢土亦䧺傑之主也卒不能勝一驪姬之讒愛色授情二五成耦中大夫比黨為謀大臣方疑於苑枯為申生者仁孝性生遭家多難處偏鄙則進退咸辜委彊翟則勝敗交罪銜骨有日毒胙忽發無論獻公不及察申生亦不忍辯也於是寧甘已罪而惡傷君心再拜受賜不敢愛死讀史者至此誰能不三復流涕焉重耳夷吾弗敢寜處彼讒人者自謂羽翼已成矣抑知三怨之伏晉禍正未有艾乎荀息忠貞而善謀獻公知其賢也以奚齊屬之原夫廢立之謀荀息未嘗與聞也唯是公疾方篤二公子越在鄰國先君之子聊主社稷舍其君而外求君寜雲易乎既已頓首受命不得不奉先君之志以周旋迨夫里克作難申大義以殄女戎荀息至是雖心知其不能勝任顧白圭之義已不可爽矣重耳既長且賢其出亡也國士從之是內外所欲援立者也乃夷吾乗間得入輒復食言烝賈君而閉公子背兩賂而忘汎舟秦晉交絶夷吾孤矣韓原被獲幸而得反身死而子為戮固惠懐之無親亦天之有以啟霸主也文公之反國年已六十二矣路車乗黃方報秦施而呂郤之難內作以遲暮之年當禍亂之後霸業一成數世因之何其遇之艱而功之偉乎昔齊桓既歿楚氛日惡泓戰敗則宋公求成頓子納則陳侯聽命且齊孝廢職魯人乞援以宗國之大儼然托重於蛇豕焉晉若不興中國之勢必至大潰楚將肆其彊暴以薦食上國區區齊宋而可與抗乎文公見晉業之成在此一舉也即諸夏之振在此一舉也先信義以服民敦詩書以選將謀定計成奮志決䇿挾必勝之勢而後用兵焉一勝得雋荊蠻敗衄楚方収其殘夷而晉之霸業已赫然於天下矣當齊桓之世楚人非不彊也然而用師不過江淮之間既而召陵觀兵屈完來盟齊無亡矢遺鏃之費而楚服焉今也楚方號召中國盟薄以來諸夏咸拱手聽命非用大創楚豈肯服即泗上之諸侯亦未敢輕相信也文公復二國以自助執宛春以怒敵我得其利楚受其愚師㑹城濮諸侯併力協謀又出奇兵以擊之楚師大潰於是天王錫命王子涖盟中國睦而楚人不敢北視矣故召陵之師以不戰為武城濮之役以克敵為威時勢不同遲速異效齊桓晉文之事所由竝著於春秋也説者謂文之入也龍蛇作歌胼胝居後誅觀狀於鄭國責乗軒於曹人請隧召王威陵天子凡其所為往往報私怨而違禮義君子猶有譏焉曰是則然譎而不正孔子固言之矣春秋之於霸者姑略其心而言其事若夫齊桓死五子爭立霸業遂衰晉則文公既卒而襄公能繼之墨絰敗秦獲狄子討楚黨一嵗而服三彊文襄之烈是以竝稱此又晉之踰於齊者也











  繹史卷五十一下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二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衛元咺構訟
  左傳僖公二十八年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 或訴元咺於衛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晉人復衛侯甯武子與衛人盟於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協以及此憂也今天誘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從也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協之故用昭乞盟於爾大神以誘天衷自今日以徃既盟之後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國人聞此盟也而後不貳衛侯先期入甯子先長牂守門以為使也與之乗而入公子歂犬華仲前驅叔武將沐聞君至喜捉髮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歂犬走出公使殺之元咺出奔晉穀梁傳自楚楚有奉焉爾復者復中國也歸者歸其所也鄭之名失國也 衛侯與元咺訟甯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衛侯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謂甯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之於京師寘諸深室甯子職納槖饘焉元咺歸於衛立公子瑕公羊傳歸之於者何歸於者何歸之於者罪已定矣歸於者罪未定也罪未定則何以得為伯討歸之於者執之於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已可知矣歸於者非執之於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未可知也衛侯之罪何殺叔武也何以不書為叔武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叔武讓國也其讓國奈何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衛侯之不得反也故於是已立然後為踐土之㑹治反衛侯衛侯得反曰叔武簒我元咺爭之曰叔武無罪終殺叔武元咺走而出此晉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衛之禍文公為之也文公為之奈何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使人兄弟相疑放乎殺母弟者文公為之也自者何有力焉者也此執其君其言自何為叔武爭也穀梁傳此入而執其不言入何也不外王命於衛也歸之於京師緩辭也斷在京師也自晉晉有奉焉爾復者復中國也歸者歸其所也
  左傳三十年晉侯使醫衍酖衛侯甯俞貨醫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皆十㲄王許之秋乃釋衛侯衛侯使賂周歂冶厪曰茍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儀公入祀先君周冶既服將命周歂先入及門遇疾而死冶厪辭卿公羊傳衛侯未至其稱國以殺何道殺也此殺其大夫其言歸何歸惡乎元咺也曷為歸惡乎元咺元咺之事君也君出則已入君入則已出以為不臣也 穀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以是為訟君也衛侯在外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待其殺而後入也公子瑕累也以尊及卑也 史記晉欲假道於衛救宋成公不許晉更從南河度救宋徴師於衛衛大夫欲許成公不肯大夫元咺攻成公成公出奔晉文公重耳伐衛分其地予宋討前過無禮及不救宋患也衛成公遂出奔陳二嵗如周求入與晉文公㑹晉使人鴆衛成公成公私於周主鴆令薄得不死已而周為請晉文公䘚入之衛而誅元咺衛君瑕出奔○史載事莾莾多舛經雲殺元咺及公子瑕此言奔非矣
  國語溫之㑹晉人執衛成公歸之於周晉侯請殺之王曰不可夫政自上下者也上作政而下行之不逆故上下無怨今叔父作政而不行無乃不可乎夫君臣無獄今元咺雖直不可聼也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是無上下也而叔父聼之一逆矣又為臣殺其君其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諸侯而有再逆政余懼其無後也不然余何私於衛侯晉人乃歸衛侯 溫之㑹晉人執衛成公歸之於周使醫鴆之不死醫亦不誅臧文仲言於僖公曰夫衛君殆無辠矣刑五而已無有隠者隠乃諱也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龯中刑用刀鋸其次用鑚笮薄刑用鞭撲以威民也故大者陳之原野小者致之市朝五刑三次是無隠也今晉人鴆衛侯不死亦不討其使者諱而惡殺之也有諸侯之請必免之臣聞之班相恤也故能有親夫諸侯之患諸侯恤之所以訓民也君盇請衛君以示親於諸侯且以動晉夫晉新得諸侯使亦曰魯不棄其親其亦不可以惡公說行玉二十瑴乃免衛侯自是晉聘於魯加於諸侯一等爵同則厚其好貨衛侯聞其臧文仲之為也使納賂焉辭曰外臣之言不越境不敢及君
  左傳三十一年冬狄圍衛衛遷於帝邱卜曰三百年衛成公夢康叔曰相奪予享公命祀相甯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類不歆其祀𣏌鄫何事相之不享於此乆矣非衛之罪也不可以間成王周公之命祀請改祀命世夲成公徙濮陽 三十二年夏狄有亂衛人侵狄狄請平焉秋衛人及狄盟 文公四年衛甯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
  楚衛新昏而晉文公欲覇侵曹伐衛以致楚師衛成公懼其無禮且不假道也越在襄牛㝷復適楚奔走不遑寜䖏故叔武攝位元咺奉以受盟而成公得反國焉叔武之賢也讓位不獲䝉難赴盟元咺之忠也殺子不顧卒安社稷衛雖多難頼二子繾綣內外庶幾克協衛尚可無事也成何不信反覆懐疑宛濮之口血未乾輙先期以入叔武被殺左氏曰歂犬射而殺之非公意也公羊氏曰公怒武之簒也咺諌不聼而殺之叔武之死雖莫可定要以訴言入則子角先死凟盟違期中懐虞詐歂犬一矢不可謂非成公之志也雖然骨肉肇難罪誠在公君臣構訟罪又將在咺矣晉人不察為臣執君天王曰君臣無獄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晉猶不聼而寘諸深室咺則歸而易君斯舉也嘻已甚矣薄酖不死醫亦不誅納賂復國竟殺子瑕曽幾何時而衛之兄弟君臣數相夷也昔齊桓之覇也存三亡國今晉文一戰而曹衛之君幾不保其社稷是以罪晉者曰衛之亂也文公為之內難方息而外廹彊狄遷國圖存實甯子之長慮非曰予得吉卜遂棄先君之終焉允臧者也或曰甯武子之事君也先無道而後有道彼元咺之獄三載而弭嗣是以來國家無事無道短而有道長若是乎賢者之有益於人國也















  繹史卷五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三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魯栁下惠之賢
  左傳僖公二十六年夏齊孝公伐我北鄙衛人伐齊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於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懸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太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
  國語齊孝公來伐臧文仲欲以辭吿病焉問於展禽對曰獲聞之䖏大教小䖏小事大所以禦亂也不聞以辭若為小而崇以怒大國使加已亂亂在前矣辭其何益文仲曰國急矣百物唯其可者將無不趨也願以子之辭行賂焉其可乎展禽使乙喜以膏沐犒師曰寡君不佞不能事疆埸之司使君盛怒以暴露於敝邑之野敢犒輿師齊侯見使者曰魯國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不公曰室如懸磬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二先君之所職業昔者成王命我先君周文公及齊先君大公曰女股肱周室以夾輔先王賜女土地質之以犧牲世世子孫無相害也今君來討敝邑之辠其亦使聽從而釋之必不泯其社稷豈其貪壤地而棄先王之命其何以鎮撫諸侯恃此以不恐齊侯乃許為平而還說苑昔者齊無故起兵攻魯魯君患之召其相曰為之奈何相對曰夫栁下恵少好學長而嘉智主君試召使於齊魯君曰吾千乗主也身自使於齊齊不聼夫栁下恵特布衣韋帶之士也使之又何益乎相對曰臣聞之乞火不得不望其炮矣今使栁下惠於齊縱不觧於齊兵終不愈益攻於魯矣魯君乃曰然乎相即使人召栁下恵來入門袪衣不趨魯君避席而立曰寡君所謂饑而求黍稷渇而穿井者未甞能以歡喜見子今國事急百姓恐懼願藉子大夫使齊栁下恵曰諾乃東見齊侯齊侯曰魯君將懼乎栁下恵曰臣君不懼齊侯忿然怒曰吾望而魯城芒若類夫亡國百姓發屋伐木以救城郭子曰不懼何也栁下恵曰臣之君所以不懼者以其先人出周封於魯君之先君亦出周封於齊相與出周南門刳羊而約曰自後子孫敢有相攻者令其罪若此刳羊矣臣之君固以刳羊不懼矣不然百姓非不急也齊侯乃觧兵三百里夫栁下恵特布衣韋帶之士至觧齊釋魯之難奈何無賢士聖人乎
  呂氏春秋齊攻魯求岑鼎魯君載他鼎以徃齊侯弗信而反之為非使人告魯侯曰栁下季以為是請因受之魯君請於栁下季栁下季答曰君之賂以欲岑鼎也以免國也臣亦有國於此破臣之國以免君之國此臣之所難也於是魯君乃以真岑鼎徃也
  春秋繁露昔者魯君問於栁下惠曰我欲攻齊如何栁下恵對曰不可退而有憂色曰吾聞之也謀伐國者不問於仁人也此何為至於我
  國語海鳥曰爰居止於魯東門之外二日臧文仲使國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孫之為政也夫祀國之大節也而節政之所成也故慎制祀以為國典今無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夫聖王之制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災則祀之能扞大患則祀之非是族也不在祀典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殖百榖百蔬夏之興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為社黃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財顓頊能脩之帝嚳能序三辰以固民堯能單均刑法以儀民舜勤民事而野死鯀鄣洪水而殛死禹能以徳脩鯀之功契為司徒而民輯冥勤其官而水死湯以寛治民而除其邪稷勤百榖而山死文王以文昭武王去民之穢故有虞氏禘黃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夏后氏禘黃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帥顓頊者也有虞氏報焉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焉上甲㣲能帥契者也商人報焉髙圉大王能帥稷者也周人報焉凡禘郊宗祖報此五者國之典祀也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於民者也及前哲令徳之人所以為明質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澤所以出財用也非是不在祀典今海鳥至已不知而祀之以為國典難以為仁且知矣夫仁者講功而知者䖏物無功而祀之非仁也不知而不問非知也今茲海其有災乎夫廣川之鳥獸恆知而避其災也是嵗也海多大風冬煗文仲聞栁下季之言曰信吾過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使書以為三筴
  列女傳栁下恵䖏魯三黜而不去妻曰無乃瀆乎栁下恵曰油油之民將䧟於害吾能已乎且彼為彼我為我彼雖裸裎安能汚我油油然與之䖏仕於下位栁下既死門人將誄之妻曰將誄夫子之徳邪則二三子不如妾知之也乃誄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信誠而與人無害兮屈柔從容不彊察兮䝉恥救民徳彌大兮雖遇三黜終不蔽兮愷悌君子永能厲兮嗟呼惜哉乃下世兮庶幾遐年今遂逝兮嗚呼哀哉魂神泄兮夫子之諡宜為恵兮門人從之以為誄莫能竄一字風俗通栁下恵不枉道以事人故三黜而不去孔子謂之不恭 符子鄰人謂展禽曰魯聘夫子夫子三黜無憂何也禽曰春風鼔百草敷蔚吾不知其茂秋霜降百草零落吾不知其枯枯茂非四時之悲欣榮辱豈吾心之憂喜 淮南子栁下恵見飴曰可以養老盜蹠見飴曰可以黏牡見物同而用之異 韓詩外傳栁下恵殺身以成其信○其事未聞
  家語魯人有獨䖏室者鄰之釐婦亦獨䖏一室夜暴風雨至釐婦室壊趨而託焉魯人閉戶而不納釐婦自牖與之言子何不仁而不納我乎魯人曰吾聞男女不六十不同居今子幼吾亦幼是以不敢納爾也婦人曰子何不如栁下恵然嫗不建門之女國人不稱其亂魯人曰栁下恵則可吾固不可吾將以吾之不可學栁下恵之可孔子聞之曰善哉欲學栁下惠者未有似於此者期於至善而不襲其為可謂智乎毛詩傳昔顔叔子獨䖏於室鄰之釐婦亦獨䖏於室夜暴風雨至而屋壊婦人趨而至叔子納之而使執燭放於旦蒸盡縮屋而繼之自以為避嫌之不審矣○按此與家語異
  魯國之無治也世卿枋政而公室不張臧孫蔽賢而展禽伏䖏於下位屬有疆埸之事則談言可以卻彊敵要信足以孚鄰國亦唯栁下恵是問彼肉食者安徃乎故恵之三黜不足以損恵之聖而魯不用恵非恵之不幸是魯之不幸也嗚呼




  繹史卷五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四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秦穆公霸西戎
  左傳桓公三年芮伯萬之母芮姜惡芮伯之多寵人也故逐之出居於魏 四年秋秦師侵芮敗焉小之也冬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以歸 十年秦人納芮伯萬於芮紀年晉武公元年芮人乗京 七年芮伯萬之母芮姜逐萬萬出奔魏八年周師虢師圍魏取芮伯萬而東之 九年戎人逆芮伯萬於郟○水經注引史記徳公元年梁伯芮伯來朝 成公元年梁伯芮伯來朝
  史記晉獻公滅虞虢虜虞君與其大夫百里傒以璧馬賂於虞故也既虜百里傒以為秦繆公夫人媵於秦百里傒亡秦走宛楚鄙人執之繆公聞百里傒賢欲重贖之恐楚人不與乃使人謂楚曰吾媵臣百里傒在焉請以五羖羊皮贖之楚人遂許與之當是時百里傒年已七十餘繆公釋其囚與語國事謝曰臣亡國之臣何足問繆公曰虞君不用子故亡非子罪也固問語三日繆公大說授之國政號曰五羖大夫百里傒讓曰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賢而世莫知臣常游困於齊而乞食䬹人蹇叔收臣臣因而欲事齊君無知蹇叔止臣臣得脫齊難遂之周周王子頽好牛臣以養牛干之及頽欲用臣蹇叔止臣臣去得不誅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知虞君不用臣臣誠私利祿爵且留再用其言得脫一不用及虞君難是以知其賢於是繆公使人厚幣迎蹇叔以為上大夫
  呂氏春秋百里奚之未遇時也亡虢而虜晉飯牛於秦傳鬻以五羊之皮公孫枝得而說之獻諸繆公三日請屬事焉繆公曰買之五羊之皮而屬事焉無乃天下笑乎公孫枝對曰信賢而任之君之明也讓賢而下之臣之忠也君為明君臣為忠臣彼信賢境內將服敵國且畏夫誰暇笑哉繆公遂用之謀無不當舉必有功說苑秦穆公使賈人載塩徴諸賈人賈人買百里奚以五羖羊之皮使將車之秦秦穆公觀塩見百里奚牛肥曰任重道逺以險而牛何以肥也對曰臣飲食以時使之不以暴有險先後之以身是以肥也穆公知其君子也令有司具沐浴為衣冠與坐公大說異日與公孫支論政公孫支大不寜曰君耳目聰明思慮審察君其得聖人乎公曰然吾說夫奚之言彼類聖人也公孫支遂歸取鴈以賀曰君得社稷之聖臣敢賀社稷之福公不辭再拜而受明日公孫支乃致上卿以讓百里奚曰秦國䖏僻民陋以愚無知危亡之本也臣自知不足以䖏其上請以讓之公不許公孫支曰君不用賔相而得社稷之聖臣君之祿也臣見賢而讓之臣之祿也今君既得其祿矣而使臣失祿可乎請終致之公不許公孫支曰臣不肖而䖏上位是君失倫也不肖失倫臣之過進賢而退不肖君之明也今臣䖏位廢君之徳而逆臣之行也臣將逃公乃受之故百里奚為上卿以制之公孫支為次卿以佐之也莊子百里奚爵祿不入於心故飯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其賤與之政也
  韓詩外傳禽息秦大夫薦百里奚不見納繆公出當車以頭撃闑腦乃精出曰臣生無補於國不如死也繆公感悟而用百里奚秦以大化○後漢書注引今夲無論衡禽息薦百里奚繆公未聼禽息出門仆頭碎首繆公痛之乃用百里奚 韓詩外傳禽息知百里奚之賢薦之於繆公為私而加刑焉公後知百里之賢乃召禽息謝之禽息對曰臣聞忠臣進賢不私顯烈士憂國不喪志奚䧟刑臣之罪也乃對使者以首觸楹而死以上卿之禮𦵏之○文選注引與後漢書注異
  呂氏春秋秦繆公相百里奚晉使叔虎齊使東郭蹇如秦公孫枝請見之公曰請見客子之事歟對曰非也相國使子乎對曰不也公曰然則子事非子之事也秦國僻陋戎夷事服其任人事其事猶懼為諸侯笑今子為非子之事退將論而罪公孫枝出自敷於百里氏百里奚請之公曰此所聞於相國歟枝無罪奚請有罪奚請焉百里奚歸辭公孫枝公孫枝徙自敷於街百里奚令吏行其罪定分官此古人之所以為法也今繆公郷之矣其霸西戎豈不宜哉風俗通百里奚為秦相堂上樂作所賃澣婦自言知音呼之搏髀援琴撫絃而歌者三其一曰百里奚五羊皮憶別時烹伏雌炊扊扅今日富貴忘我為其二曰百里奚初娶我時五羊皮臨當別時烹乳雞今適富貴忘我為其三曰百里奚百里奚母已死𦵏南谿墳以瓦覆以柴舂黃藜搤伏雞西入秦五羖皮今日富貴捐我為問之乃其故妻還為夫婦○今本無典畧又作鼔瑟左傳僖公十八年梁伯益其國而不能實也命曰新里秦取之 十九年春遂城而居之 梁亡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䖏民罷而弗堪則曰某寇將至乃溝公宮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史記二十年秦滅梁芮
  榖梁傳自亡也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耳目塞上無正長之治大臣背叛民為㓂盜梁亡自亡也如加力役焉湎不足道也梁亡鄭棄其師我無加損焉正名而已矣梁亡出惡正也鄭棄其師惡其長也公羊傳此未有伐者其言梁亡何自亡也其自亡奈何魚爛而亡也 春秋繁露梁內役民無已其民不能堪使民比地為伍一家亡五家殺刑其民曰先亡者封後亡者刑君者將使民以孝於父母順於長老守邱墓承宗廟世世祀其先今求財不足行罰如將不勝殺戮如屠仇讎其民魚爛則亡國中盡空春秋曰梁亡亡者自亡也非人亡之也
  左傳三十二年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於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撃之必大㨗焉𣏌子自鄭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逺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之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夀爾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於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後臯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秦師遂東 三十三年春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乗者三百乗王孫滿尚幼觀之言於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脫入險而脫又不能謀能無敗乎及滑鄭商人弦髙將市於周遇之以乗韋先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歩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偹一夕之衛且使⿺辶䖏告於鄭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曰吾子淹乆於敝邑惟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閒敝邑若何𣏌子奔齊逄孫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偹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穀梁傳滑國也 史記滑晉之邉邑也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辶䖏興姜戎子墨衰絰梁宏御戎萊駒為右夏四月辛巳敗秦師於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文嬴請三帥曰彼實構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使歸就戮於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許之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舎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冦讎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䖏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贈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恵不以纍臣釁鼓使歸就戮於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恵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秦伯素服郊次郷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徳國語二十四年秦師將襲鄭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乗者三百乗王孫滿觀之言於王曰秦師必有讁王曰何故對曰師輕而驕輕則寡謀驕則無禮無禮則脫寡謀自䧟入險而脫能無敗乎秦師無讁是道廢也是行也秦師還晉人敗諸殽獲其三帥丙術視 公羊傳其謂之秦何夷狄之也曷為夷狄之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冢上之木拱矣爾曷知師出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於殽之嶔巖是文王之所避風雨者也吾將屍爾焉子揖師而行百里子與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爾曷為哭吾師對曰臣非敢哭君師哭臣之子也弦髙者鄭商也遇之殽矯以鄭伯之命而犒師焉或曰徃矣或曰反矣然而晉人與姜戎要之殽而撃之匹馬隻輪無反者其言及姜戎何姜戎㣲也稱人亦微者也何言乎姜戎之㣲先軫也或曰襄公親之襄公親之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君在乎殯而用師危不得葬也詐戰不日此何以日盡也 穀梁傳不言戰而言敗何也狄秦也其狄之何也秦越千里之險入虗國進不能守退敗其師徒亂人子女之教無男女之別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也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諌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曰子之冢木已拱矣何知師行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女死必於殽之巖崯之下我將屍女於是師行百里子與蹇叔子隨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何為哭吾師也二子曰非敢哭師也哭吾子也我老矣彼不死則我死矣晉人與姜戎要而擊之殽匹馬倚輪無反者晉人者晉子也其曰人何也㣲之也何為㣲之不正其釋殯而主乎戰也日𦵏危不得𦵏也○二傳文不甚相逺呂氏春秋昔秦繆公興師以襲鄭蹇叔諌曰不可臣聞之襲國邑以車不過百里以人不過三十里皆以其氣之趫與力之盛至是以犯敵能滅去之能速今行數千里又絶諸侯之地以襲國臣不知其可也君其重圖之繆公不聼也蹇叔送師於門外而哭曰師乎見其出而不見其入也蹇叔有子曰申與視與師偕行蹇叔謂其子曰晉若遏師必於殽女死不於南方之岸必於北方之岸為吾屍女之易繆公聞之使人讓蹇叔曰寡人興師未知何如今哭而送之是哭吾師也蹇叔對曰臣不敢哭師也臣老矣有子二人皆與師行比其反也非彼死則臣必死矣是故哭師行過周王孫滿要門而窺之曰嗚呼是師必有疵若無疵吾不復言道矣夫秦非他周室之建國也過天子之城宜橐甲束兵左右皆下以為天子禮今初服回建左不軾而右之超乗者五百乗力則多矣然而寡禮安得無疵師過周而東鄭賈人弦髙奚施將西市於周道遇秦師曰嘻師所從來者逺矣此必襲鄭⿺辶䖏使奚施歸告乃矯鄭伯之命以勞之曰寡君固聞大國之將至乆矣大國不至寡君與士卒竊為大國憂日無所與焉惟恐士卒罷弊與糗糧匱乏何其乆也使人臣犒勞以璧膳以十二牛秦三帥對曰寡君之無使也使其三臣丙也術也視也於東邉𠉀晉之道過是以迷惑陷入大國之地不敢固辭再拜稽首受之三帥乃懼而謀曰我行數千里數絶諸侯之地以襲人未至而人已先知之矣此其備必已盛矣還師去之當是時也晉文公適薨未葬先軫言於襄公曰秦師不可不撃也臣請撃之襄公曰先君薨屍在堂見秦師利而因撃之無乃非為人子之道歟先軫曰不弔吾喪不憂吾哀是死吾君而弱其孤也若是而撃可大彊臣請撃之襄公不得已而許之先軫遏秦師於殽而撃之大敗之獲其三帥以歸繆公聞之素服廟臨以說於衆曰天不為秦國使寡人不用蹇叔之言以至於此患此繆公非欲敗於殽也智不至也智至則不信言之不信師之不反也從此生故不至之為害大矣○敘事多色態較之公穀為優 淮南子秦穆公使孟明舉兵襲鄭過周以東鄭之賈人弦髙蹇他相與謀曰師行數千里數絶諸侯之地其勢必襲鄭凡襲國者以為無偹也今示以知其情必不敢進乃矯鄭伯之命以十二牛勞之三率相與謀乃還師而反晉先軫舉兵撃之大破之殽鄭伯乃以存國之功賞弦弦髙辭之曰誕而得賞則鄰國之信廢矣為國而無信是俗敗也賞一人而敗國俗仁者弗為也以不信得厚賞義者弗為也遂以其屬徙東夷終身不反 髙士傳弦髙者鄭人也鄭穆公時髙見鄭為秦晉所逼乃隠不仕為商人 說苑先軫欲要功獲名則以秦不假道之故要之殽撃之匹馬隻輪無脫者大結怨構禍於秦接刃流血伏屍暴骸糜爛國家十有餘年卒喪其師衆禍及大夫憂累後世故好戰之臣不可不察也
  左傳文公元年殽之役晉人既歸秦帥秦大夫及左右皆言於秦伯曰是敗也孟明之罪也必殺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周芮良夫之詩曰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聼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貪故也孤之謂矣孤實貪以禍夫子夫子何罪復使為政 二年春秦孟明視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二月晉侯禦之先且居將中軍趙衰佐之王官無地御戎狐鞫居為右甲子及秦師戰於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戰於殽也晉梁宏御戎萊駒為右戰之明日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以斬囚禽之以從公乗遂以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其友曰吾與女為難瞫曰周志有之勇則害上不登於明堂死而不義非勇也共用之謂勇吾以勇求右無勇而黜亦其所也謂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亂而以從師可謂君子矣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増修國政重施於民趙成子言於諸大夫曰秦師又至將必辟之懼而増徳不可當也詩曰毋念爾祖聿修厥徳孟明念之矣念徳不怠其可敵乎 冬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徳三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
  茅津濟封殽屍而還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與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觧也能懼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舉善也詩曰於以采蘩於沼於沚於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觧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子桑有焉
  史記三十六年繆公復益厚孟明等使將兵伐晉渡河焚船大敗晉人取王官及鄗以報殽之役晉人皆城守不敢出於是繆公乃自茅津渡河封殽中屍為發喪哭之三日乃誓于軍曰嗟士卒聼無譁余誓告汝古之人謀黃髪番番則無所過以申思不用蹇叔百里奚之謀故作此誓令後世以記余過君子聞之皆為垂涕曰嗟乎秦繆公之與人周也卒得孟明之慶
  書公曰嗟我士聼無譁予誓告汝群言之首古人有言曰民訖自若是多盤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弗雲來惟古之謀人則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謀人姑將以為親雖則云然尚猷詢茲黃髪則罔所愆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違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諞言俾君子易辭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如有一介臣斷斷猗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孫黎民亦職有利哉人之有技冒疾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達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邦之杌隉曰由一人邦之榮懐亦尚一人之慶書序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崤還歸作秦誓○秦誓之作序以為在敗崤還歸之時史謂在取王官封屍之後未知孰是
  史記戎王使由余於秦由余其先晉人也亡入戎能晉言聞繆公賢故使由余觀秦秦繆公示以宮室積聚由余曰使鬼為之則勞神矣使人為之亦苦民矣繆公怪之問曰中國以詩書禮樂法度為政然尚時亂今戎狄無此何以為治不亦難乎由余笑曰此乃中國所以亂也夫自上聖黃帝作為禮樂法度身以先之僅以小治及其後世日以驕淫阻法度之威以責督於下下罷極則以仁義怨望於上上下交爭怨而相簒弒至於滅宗皆以此類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徳以遇其下下懐忠信以事其上一國之政猶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聖人之治也於是繆公退而問內史廖曰孤聞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今由余賢寡人之害將奈之何內史廖曰戎王䖏辟匿未聞中國之聲君試遺其女樂以奪其志為由余請以疏其閒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怪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間乃可虜也且戎王好樂必怠於政繆公曰善因與由余曲席而坐傳噐而食問其地形與其兵勢盡詧而後令內史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戎王受而說之終年不還於是秦乃歸由余由余數諌不聼繆公又數使人間要由余由余遂去降秦繆公以客禮禮之問伐戎之形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謀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天子使召公過賀繆公以金鼓
  韓非子昔者戎王使由余聘於秦穆公問之曰寡人嘗聞道而未得目見之也願聞古之明主得國失國何以由余對曰臣嘗得聞之矣嘗以儉得之以奢失之穆公曰寡人不辱而問道於子子以儉對寡人何也由余對曰臣聞昔者尭有天下飯於土簋飲於土鉶其地南至交趾北至幽都東西至日月之所出入者莫不賔服尭禪天下虞舜受之作為食噐斬山木而財之削鋸修之跡流漆墨其上輸之於宮以為食噐諸侯以為益侈國之不服者十三舜禪天下而傳之於禹禹作為祭噐墨染其外而朱畫其內縵帛為茵蔣席額縁觴酌有采而樽俎有飾此彌侈矣而國之不服者三十三夏后氏沒殷人受之作為大路而建九旒食噐雕琢觴酌刻鏤四壁堊墀茵席雕文此彌侈矣而國之不服者五十三君子皆知文章矣而欲服者彌少臣故曰儉其道也由余出公乃召內史廖而告之曰寡人聞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今由余聖人也寡人患之吾將奈何內史廖曰臣聞戎王之居僻陋而道逺未聞中國之聲君其遺之女樂以亂其政而後為由余請期以䟽其諌彼君臣有閒而後可圖也君曰諾乃使史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因為由余請期戎王許諾見其女樂而說之設酒張飲日以聼樂終嵗不遷牛馬半死由余歸因諌戎王戎王弗聼由余遂去之秦秦穆公迎而拜之上卿問其兵勢與其地形既以得之舉兵而伐之兼國十二開地千里故曰耽於女樂不顧國政亡國之禍也新書由余曰乾肉不腐則左右親苞苴時有筐篚時至則羣臣附官無蔚藏醃陳時發則戴其上詩曰投我以木𤓰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上少投之則下以軀償矣弗敢謂報願長以為好古之蓄其下者其施報如此 漢書雜家由余三篇呂氏春秋秦繆公時戎彊大秦繆公遺之女樂二八與良宰焉戎王大喜以其故數飲食日夜不休左右有言秦冦之至者因扞弓而射之秦冦果至戎王醉而臥於樽下卒生縛而擒之未擒則不可知已擒則又不知雖善說者猶若此何哉
  史記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國服於秦故自隴以西有緜諸緄戎翟䝠之戎岐梁山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朐衍之戎而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各分散居谿谷自有君長徃徃而聚者百有餘戎然莫能相一
  左傳四年秋晉侯伐秦圍邧新城以報王官之役 五年初鄀叛楚即秦又貳於楚夏秦人入鄀
  論衡秦繆公好淫樂華陽後為之不聼鄭衛之音列子秦穆公謂伯樂曰子之年長矣子姓有可使求馬者乎伯樂對曰良馬可形容筋骨相也天下之馬者若滅若沒若亡若失若此者絶塵弭𨅊臣之子皆下材也可告以良馬不可告以天下之馬也臣有所與共擔纒薪菜者有九方臯此其於馬非臣之下也請見之穆公見之使行求馬三月而反報曰已得之矣在沙邱穆公曰何馬也對曰牝而黃使人徃取之牡而驪穆公不說召伯樂而謂之曰敗矣子所使求馬者色物牝牡尚弗能知又何馬之能知也伯樂喟然太息曰一至於此乎是乃其所以千萬臣而無數者也若臯之所觀天機也得其精而忘其麤在其內而忘其外見其所見不見其所不見視其所視而遺其所不視若臯之相馬乃有貴乎馬者也馬至果天下之馬也列仙傳簫史者善吹簫能致孔雀白鶴於庭穆公有女㺯玉好之遂以妻焉鳯凰來止其屋公為作鳯臺夫婦止其上一旦皆隨鳯凰飛去故秦人為作鳯女祠於雍宮中時有簫聲而已 尚書中𠉀維天降秦穆公出狩至於咸陽天震大雷下有火化為白雀銜緑丹書集於公車公俯取書言穆公之霸也訖胡亥秦家世事○文選昔者大帝說秦穆公而覲之饗以鈞天廣樂帝有醉焉乃為金䇿錫用此土而翦諸鶉首註雲虞喜志林曰喭曰天帝醉秦𭧂金誤隕石墜謂秦穆公夢天帝奏鈞天樂已有此喭列仙傳讃曰秦穆公受金䇿祚世之業
  左傳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雲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建聖哲樹之風聲分之采物著之話言為之律度陳之藝極引之表儀予之法制告之訓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禮則使毋失其土宜衆𨽻賴之而後即命聖王同之今縱無法以遺後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
  詩交交黃鳥止於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交交黃鳥止於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交交黃鳥止於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維此鍼虎百夫之禦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詩序黃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也 詩傳康公葬穆公以子車氏三子殉秦人哀之賦黃鳥○應劭注漢書雲秦穆公與羣臣飲酒酣公曰生共此樂死共此哀於是奄息仲行鍼虎許諾及公薨皆從死黃鳥詩所為作也○信然是從君於昏何良之有
  史記繆公卒𦵏雍從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輿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鍼虎亦在從死之中秦人哀之為作歌黃鳥之詩君子曰秦繆公廣地益國東服彊晉西霸戎夷然不為諸侯盟主亦宜哉死而棄民收其良臣而從死且先王崩尚猶遺徳垂法況奪之善人良臣百姓所哀者乎是以知秦不能復東征也穆公子四十人其太子罃代立是為康公
  公羊傳十二年遂者何秦大夫也秦無大夫此何以書賢繆公也何賢乎繆公以為能變也其為能變奈何惟諓諓善竫言俾君子易怠而況乎我多有之惟一介斷斷焉無他技其心休休能有容是難也
  詩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山有苞櫟隰有六駁未見君子憂心靡樂如何如何忘我實多山有苞櫟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無餘於嗟乎不承權輿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飽於嗟乎不承權輿詩序晨風刺康公也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 權輿刺康公也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
  韓非子秦康公築臺三年荊人起兵將欲以兵攻齊任妄曰飢召兵疾召兵勞召兵亂召兵君築臺三年今荊人起兵將攻齊臣恐其攻齊為聲而以襲秦為實也不如備之戍東邊荊人輟行
  中國不可一日無霸也齊桓既沒晉文未興曠八年而無霸矣無霸而有霸則秦穆公為之也穆公之初年齊桓方盛㑹盟征伐不一及秦不惟不及秦且不及晉晉獻公內亂易樹子以妾為妻葵邱之首戒也興師致討宜莫如晉而桓公若罔聞焉何居桓猶獻也如夫人者六人五公子皆求立已則多瑕何以正人故里克兩弒莫能問也穆公於是再置晉君輔以紀綱之僕文公得是藉也以霸諸侯故曰晉之霸也秦穆公其有焉定獻之亂成文之功中國再振是齊桓所不能為者穆能為之矣秦晉世好締以昏媾乃圍鄭之役秦受私盟二國之釁於茲焉始既而秦復襲鄭晉襄墨絰以擊之隻輪不反春秋於是大惡秦也斥而貶之為其貪逺國違黃髪亂人男女喪其師徒也穆公悔過而能用賢彭衙再敗又復修徳三舉而晉不能爭轉敗為功賢孰大焉內削戎患闢地千里左氏大其悔過也為張其辭曰遂霸西戎豈不韙哉書載秦誓取其悔過詩録黃鳥譏其殺良其亂命可戒其用人可法秦穆之為秦穆盡於此矣






  繹史卷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五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晉靈公之弒
  左傳文公六年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君有此四徳者難必抒矣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為二嬖滛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母滛子辟無威陳小而逺無援將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讓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已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於陳趙孟使殺諸郫 七年秦康公送公子雍於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故有呂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衛穆嬴日抱太子以啼於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舎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置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於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歩招御戎戎津為右及堇隂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賔也不受寇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㓂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戊子敗秦師於令狐至於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㑹從之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太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不然將及攝卿以徃可也何必子同官為寮吾嘗同寮敢不盡心乎弗聼為賦板之三章又弗聼及亡荀伯盡送其帑及其噐用財賄於秦曰為同寮故也士㑹在秦三年不見士伯其人曰能亡人於國不能見於此焉用之士季曰吾與之同罪非義之也將何見焉及歸遂不見公羊傳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敵也此晉先昧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外也其外奈何以師外也何以不言出遂在外也榖梁傳不言出在外也輟戰而奔秦以是為逃軍也秋八月齊侯宋公衛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㑹晉趙
  盾盟於扈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㑹凡㑹諸侯不書所㑹後也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公羊傳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公失序也公失序奈何諸侯不可使與公盟眣晉大夫使與公盟也 榖梁傳其曰諸侯畧之也八年夏秦人伐晉取武城以報令狐之役 晉人以扈
  之盟來討冬襄仲㑹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遂㑹伊雒之戎書曰公子遂珍之也 十年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徴 十二年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之以大噐寡君敢辭玉對曰不腆敝噐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賔答曰寡君願徼福於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噐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結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賂之秦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趙盾將中軍荀林父佐之郤缺將上軍臾駢佐之欒盾將下軍胥甲佐之范無恤御戎以從秦師於河曲臾駢曰秦不能乆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從之秦人慾戰秦伯謂士㑹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伯以璧祈戰於河十二月戊午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裹糧坐甲固敵是求敵至不擊將何俟焉軍吏曰將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屬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秦行人夜戒晉師曰兩君之士皆未憖也明日請相見也臾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敗之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死傷未收而棄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公羊傳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敵也曷為以水地河曲疏矣河千里而一曲也 榖梁傳不言及秦晉之戰已亟故畧之也
  國語趙宣子言韓獻子於靈公以為司馬河曲之役趙孟使人以其乗車干行獻子執而戮之衆咸曰韓厥必不沒矣其主朝升之而莫戮其車其誰安之宣子召而禮之曰吾聞事君者比而不黨夫周以舉義比也舉以其私黨也夫軍事無犯犯而不隠義也吾言汝於君懼汝不能也舉而不能黨孰大焉事君而黨吾何以從政吾故以是觀汝汝勉之苟從是行也臨長晉國者非汝其誰皆告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賀我矣吾舉厥也而中吾乃今知免於辠矣
  詩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㦸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詩序無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攻戰亟用兵而不與民同欲焉○令狐河曲秦晉亟戰鄭譜敘為康公詩似矣朱子曰序與詩情不恊詩傳謂襄公時詩其言無稽
  左傳十三年春晉侯使詹嘉䖏瑕以守桃林之塞晉人患秦之用士㑹也夏六卿相見於諸浮趙宣子曰隨㑹在秦賈季在狄難日至矣若之何中行桓子曰請復賈季能外事且由舊勲郤成子曰賈季亂且罪大不如隨㑹能賤而有恥柔而不犯其知足使也且無罪乃使魏夀餘偽以魏叛者以誘士㑹執其帑於晉使夜逸請自歸於秦秦伯許之履士㑹之足於朝秦伯師於河西魏人在東夀餘曰請東人之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吾與之先使士㑹士㑹辭曰晉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為戮無益於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歸爾帑者有如河乃行繞朝贈之以䇿曰子無謂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既濟魏人譟而還秦人歸其帑其䖏者為劉氏 宣公元年晉人討不用命者放胥甲父於衛而立胥克先卒奔齊
  公羊傳放之者何猶曰無去是雲爾然則何言爾近正也此其為近正奈何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君放之非也大夫待放正也古者臣有大喪則君三年不呼其門已練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閔子要絰而服事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孔子蓋善之也榖梁傳放猶屛也稱國以放放無罪也
  說苑晉靈公造九層臺廢用千億謂左右曰敢有諫者斬孫息乃諌曰臣能累十三博棊加九雞子其上公曰吾少學未嘗見也子為寡人作之孫息即以棊子置其下加九雞子其上左右慴懼靈公扶伏氣息不續公曰危哉危哉孫息曰臣謂是不危也復有危此者公曰願見之孫息曰九層之臺三年不成男不得耕女不得織國用空虛戶口減少吏民叛亡鄰國謀議將興兵社稷一㓕君何所望靈公曰寡人之過乃至於此即壊九層之臺琴清英晉王謂孫息曰子鼓琴能令寡人悲乎息曰今䖏髙臺邃宇連屋重戶藿肉漿酒倡樂在前難可使悲者乃謂少失父母長無兄嫂當道獨坐暮無所止於此者乃可悲耳乃援琴而鼔之晉王傷心哀涕曰何子來遲也○是孟嘗雍門之事也稱王更誤說苑孫息學悲歌引琴作鄭衛之音靈公大惑故作衛公之曲歌而和之○白帖引
  左傳二年晉靈公不君厚斂以彫牆從臺上彈人而觀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殺之寘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趙盾士季見其手問其故而患之將諌士季曰諌而不入則莫之繼也㑹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溜而後視之曰吾知所過矣將改之稽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夫如是則能補過者鮮矣君能有終則社稷之固也豈唯群臣頼之又曰袞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能補過也君能補過袞不廢矣猶不改宣子驟諌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徃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歎而言曰不㤀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於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殺之盾曰棄人用犬雖猛何為鬬且出提彌明死之初宣子田於首山舎於翳桑見靈輒餓問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舎其半問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請以遺之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寘諸橐以與之既而與為公介倒㦸以禦公徒而免之問其故對曰翳桑之餓人也問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乙丑趙穿攻靈公於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大史書曰趙盾弒其君以示於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宣子曰嗚呼我之懐矣自詒伊慼其我之謂矣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𨼆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宣子使趙穿逆公子黒臀於周而立之壬申朝於武宮國語靈公虐趙宣子驟諌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徃則寢門辟矣盛服將朝蚤而假寐麑退歎而言曰趙孟敬哉夫不忘恭敬社稷之鎮也賊國之鎮不忠受命而廢之不信享一名於此不若死觸廷之槐而死靈公將殺趙盾不克趙穿攻之於桃園逆公子黒臀而立之寔為成公 呂氏春秋昔趙宣孟將上之絳見骫桑之下有餓人臥不能起者宣孟止車為之下食蠲而餔之再咽而後能視宣孟問之曰女何為而餓若是對曰臣宦於絳歸而絶糧羞行乞而憎自取故至於此宣孟與脯一朐拜受而弗敢食也問其故對曰臣有老母將以遺之宣孟曰斯食之吾更與汝乃復賜之脯二束與錢百而遂去之䖏二年晉靈公欲殺宣孟伏士於房中以待之因發酒於宣孟宣孟知之中飲而出靈公命房中之士疾追而殺之一人追疾先及宣孟之面曰嘻君轝吾請為君反死宣孟曰而名為誰反走對曰何以名為臣骫桑下之餓人也還鬭而死宣孟遂活○亦善形容史記初盾常田首山見桑下有餓人餓人示眯明也盾與之食已而為晉宰夫趙盾弗復知也九月晉靈公飲趙盾酒伏甲將攻盾公宰示眯明知之恐盾醉不能起而進曰君賜臣觴三行可以罷欲以去趙盾令先母及難盾既去靈公伏士未會先縱齧狗名敖明為盾搏殺狗盾曰棄人用狗雖猛何為然不知明之為隂徳也已而靈公縱伏士出逐趙盾示眯明反擊靈公之伏士伏士不能進而竟脫盾盾問其故曰我桑下餓人問其名弗告明亦因亡去盾遂奔未出晉境乙丑盾昆弟將軍趙穿襲殺靈公於桃園而迎趙盾趙盾素貴得民和靈公少侈民不附故為弒易盾復位○餓人靈輙也殺獒者提彌明也史誤合為一人 紀年晉靈公為趙穿所殺趙盾使穿迎公子黒臋於周立之
  榖梁傳穿弒也盾不弒而曰盾弒何也以罪盾也其以罪盾何也曰靈公朝諸大夫而暴彈之觀其辟丸也趙盾入諌不聼出亡至於郊趙穿弒公而後反趙盾史狐書賊曰趙盾弒公盾曰天乎天乎予無罪孰為盾而忍弒其君者乎史狐曰子為正卿入諌不聼出亡不逺君弒反不討賊則志同志同則書重非子而誰故書之曰晉趙盾弒其君夷臯者過在下也曰於盾也見忠臣之至於許世子止見孝子之至
  公羊傳六年趙盾弒君此其復見何親弒君者趙穿也親弒君者趙穿則曷為加之趙盾不討賊也何以謂之不討賊晉史書賊曰晉趙盾弒其君夷獋趙盾曰天乎無辜吾不弒君誰謂吾弒君者乎史曰爾為仁為義人弒爾君而復國不討賊此非弒君而何趙盾之復國奈何靈公為無道使諸大夫皆內朝然後䖏乎臺上引彈而彈之已趨而辟丸是樂而已矣趙盾已朝而出與諸大夫立於朝有人荷畚自閨而出者趙盾曰彼何也夫畚曷為出乎閨呼之不至曰子大夫也欲視之則就而視之趙盾就而視之則赫然死人也趙盾曰是何也曰膳宰也熊蹯不熟公怒以斗摮而殺之支觧將使我棄之趙盾曰嘻趨而入靈公望見趙盾愬而再拜趙盾逡廵北面再拜稽首趨而出靈公心怍焉欲殺之於是使勇士某者徃殺之勇士入其大門則無人門焉者入其閨則無人閨焉者上其堂則無人焉俯而闚其戸方食魚飧勇士曰嘻子誠仁人也吾入子之大門則無人焉入子之閨則無人焉上子之堂則無人焉是子之易也子為晉國重卿而食魚飧是子之儉也君將使我殺子吾不忍殺子也雖然吾亦不可復見吾君矣遂刎頸而死靈公聞之怒滋欲殺之甚衆莫可使徃者於是伏甲於宮中召趙盾而食之趙盾之車右祁彌明者國之力士也仡然從乎趙盾而入放乎堂下而立趙盾已食靈公謂盾曰吾聞子之劒蓋利劒也子以示我吾將觀焉趙盾起將進劒祁彌明自下呼之曰盾食飽則出何故拔劒於君所趙盾知之躇階而走靈公有周狗謂之獒呼獒而屬之獒亦躇階而從之祁彌明逆而踆之絶其頷趙盾顧曰君之獒不若臣之獒也然而宮中甲鼓而起有起於甲中者抱趙盾而乗之趙盾顧曰吾何以得此於子曰子某時所食活我於暴桑下者也趙盾曰子名為誰曰吾君孰為介子之乗矣何問吾名趙盾驅而出衆無留之者趙穿縁民衆不說起弒靈公然後逆趙盾而入與之立於朝而立成公黒臀○敘事生動與左氏爭長
  親弒靈公者趙穿也而春秋書曰晉趙盾弒其君傳曰盾亡而君弒君弒而盾復董狐斥書故盾也為法受惡孔子稱為良大夫嗚呼此非孔子之言也盾若與聞乎弒即至海外猶將罪之豈以越竟免哉盾若不與聞乎弒穿為大逆已受惡名其何以服趙盾之心無已則穿之弒而盾之志乎靈為不道臺上彈人斗摮膳宰其行事誠不足為人君雖然夫豈天性哉方襄公之薨也趙盾欲立公子雍廹於穆嬴之偪而立夷臯所立非其意也靈公以先君適嗣方在襁褓之中是子不才夫豈不可教諌盾専秉國政未聞訓廸其君而樹私立黨文襄之業以衰楚人曰北方可圖鄭人曰晉不足與是非盾之罪乎族子授兵身為驟諌以要名君既不仁臣又不遜至禍成伏甲而踆犬絶頷曰君之獒不若臣之獒也豈人臣禮哉穿縁民衆不說起而為賊盾入與之共立乎朝亡不越竟反不討賊是誠何心故曰其志同也志同則書重大史曰晉趙盾弒其君子亦曰晉趙盾弒其君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矣春秋大義炳如其斯之謂與













  繹史卷五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六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陳夏氏之亂
  國語定王使單襄公聘於宋遂假道於陳以聘於楚火朝覿矣道茀不可行也候不在疆司空不視塗澤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積場功未畢道無列樹墾田若蓺膳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國無寄寓縣無施舎民將築臺於夏氏及陳陳靈公與孔寜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賔弗見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王曰何故對曰夫辰角見而雨畢天根見而水涸本見而草木節解駟見而隕霜火見而清風戒寒故先王之敎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節解而備藏隕霜而冬裘具清風至而修城郭宮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時儆曰收而場功偫而畚挶營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見期於司里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財賄而廣施徳於天下者也今陳國火朝覿矣而道路若塞野場若棄澤不陂鄣川無舟梁是廢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樹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國有郊牧畺有寓望藪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禦災也其餘無非穀土民無縣耜野無奧草不奪民時不蔑民功有優無匱有逸無罷國有班事縣有序民今陳國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間功成而不收民罷於逸樂是棄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曰敵國賔至關尹以告行理以節逆之𠋫人為導卿出郊勞門尹除門宗祝執祀司里授館司徒具徒司空視塗司宼詰姦虞人入材甸人積薪火師監燎水師監濯膳宰致餐廩人獻餼司馬陳芻工人展車百官官以物至賔入如歸是故小大莫不懐愛其責國之賔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於王使則皆官正涖事上卿監之若王巡守則君親監之今雖朝也不才有分族於周承王命以為過賔於陳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賞善而罰淫故凡我造國無從非彝無即慆淫各守爾典以承天休今陳侯不念𦙍續之常棄其伉儷妃嬪而帥其卿佐以淫於夏氏不亦瀆姓矣乎陳我大姬之後也棄袞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簡彝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茂帥其徳也猶恐隕越若廢其教而棄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將何以守國居大國之間而無此四者其能久乎六年單子如楚八年陳侯殺於夏氏九年楚子入陳
  左傳宣公九年陳靈公與孔寜儀行父通於夏姫皆衷其衵服以戲於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
  榖梁傳稱國以殺其大夫殺無罪也泄冶之無罪如何陳靈公通於夏徵舒之家公孫寜儀行父亦通其家或衣其衣或衷其襦以相戲於朝泄冶聞之入諫曰使國人聞之則猶可使仁人聞之則不可君愧於泄冶不能用其言而殺之
  列女傳陳女夏姬者大夫夏徵舒之母也其狀美好無匹內挾技術蓋老而復壯者三為王后七為夫人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公孫寜儀行父與陳靈公皆通於夏姫或衣其衣以戲於朝泄冶見之謂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為之不待幽閒於朝廷以戲士民其謂爾何二人以告靈公靈公曰衆人知之吾不善無害也泄冶知之寡人恥焉乃使人徵賊泄冶而殺之新書陳靈公殺泄冶而鄧元去陳以族徙
  詩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駕我乘馬說於株野乘我乘駒朝食於株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蕑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詩序株林刺靈公也淫乎夏姫驅馳而徃朝夕不休息焉 澤陂刺時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說憂思感傷焉
  說苑陳靈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陳其亡矣吾驟諫君君不吾聽而愈失威儀夫上之化下猶風靡草東風則草靡而西西風則草靡而東在風所由而草為之靡是故人君之動不可不慎也夫樹曲木者惡得直景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者未有能保帝王之號垂顯令之名者也易曰夫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於身加於民行發乎邇見乎逺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君子之所以動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動而萬物變化詩曰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此之謂也今君不是之慎而縱恣焉不亡必弒靈公聞之以泄冶為妖言而殺之後果弒於徵舒左傳十年陳靈公與孔寜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二子奔楚
  史記靈公與二子飲於夏氏公戲二子曰徵舒似汝二子曰亦似公徵舒怒靈公罷酒出徵舒伏弩廄門射殺靈公孔寜儀行父皆奔楚靈公太子午奔晉徵舒自立為陳侯○按左氏不言徵舒自立
  左傳十一年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徵舒為不道弒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弒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懐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寜儀行父於陳書有禮也公羊傳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外討也不與外討者因其討乎外而不與也雖內討亦不與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討也諸侯之義不得專討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為無道者臣弒君子弒父力能討之則討之可也此皆大夫也其言納何納公黨與也討此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葬君子辭也楚已討之矣臣子雖欲討之而無所討也 榖梁傳此入而殺也其不言入何也外徵舒於陳也其外徵舒於陳何也明楚之討有罪也入者內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何用弗受也不使夷狄為中國也納者內弗受也輔人之不能民而討猶可入人之國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不可
  家語孔子讀史至楚復陳喟然歎曰賢哉楚王輕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言不能逹其義匪楚莊王之賢不能受其訓
  說苑楚莊王欲伐陳使人視之使者曰陳不可伐也莊王曰何故對曰其城郭高溝壑深蓄積多其國寜也王曰陳可伐也夫陳小國也而蓄積多蓄積多則賦斂重賦斂重則民怨上矣城郭高溝壑深則民力罷矣興兵伐之遂取陳 楚莊王伐陳吳救之雨十日十夜晴左史倚相曰吳必夜至甲列壘壊彼必薄我何不行列鼓出待之吳師至楚見成陳而還左史倚相曰追之吳行六十里而無功王罷䘚寢果擊之大敗吳師○莊王時陳國道茀事廢淫於夏南此雲城高積多非其時也至左史倚相尤非莊王之臣二事俱舛誤
  株林澤陂陳風所以刺靈公也靈公無道政令怠荒火覿而道茀水涸而梁不成廢時墮事而朝夕說駒於株野政由夏氏能免其弒逆乎洩冶知其將亡陳諫不阿使靈公能從其言則君不沒於夏南國不夷於九縣忠諫之益於人國也大矣二子助惡不悛䘚成廄中之禍楚人雄視南服伺釁而動其素智也莊王圖霸鷙乎成穆辰陵之盟陳成公業已從事矣無端而受孔儀之訟宣言討罪實欲兼陳詐以濟貪亦何恤乎神明之胄也輿論不協猶立夏州姫氏弗誅而疪其亂臣是可謂之霸討乎夫徵舒弒逆車裂以徇於國誠快舉也孔儀逢惡而擅殺忠臣其罪寜宜末減哉既誅夏南以謝靈公亦當誅孔儀以謝洩冶乃狃於二子之先託強納於陳以亂人國左氏以為有禮無乃春秋所不許與
  繹史卷五十六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七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楚莊王爭霸穆王附
  左傳僖公三十三年晉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與晉師夾汦而軍陽子患之使謂子上曰吾聞之文不犯順武不違敵子若欲戰則吾退舍子濟而陳遲速唯命不然紓我老師費財亦無益也乃駕以待子上欲涉大孫伯曰不可晉人無信半涉而薄我悔敗何及不如紓之乃退舍陽子宣言曰楚師遁矣遂歸楚師亦歸大子商臣譖子上曰受晉賂而辟之楚之恥也罪莫大焉王殺子上文公元年初楚子將以商臣為大子訪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愛黜乃亂也楚國之舉恆在少者且是人也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弗聽既又欲立王子職而黜大子商臣商臣聞之而未察告其師潘崇曰若之何而察之潘崇曰享江芊而勿敬也從之江芊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殺女而立職也告潘崇曰信矣潘崇曰能事諸乎曰不能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以宮甲圍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弗聽丁未王縊諡之曰靈不瞑曰成乃瞑穆王立以其為大子之室與潘崇使為大師且掌環列之尹榖梁傳日髠之䘚所以謹商臣之弒也夷狄不言正不正 列女傳初成王登臺臨後宮宮人皆傾觀子瞀直行不顧徐步不變王曰顧吾以女為夫人子瞀復不顧王曰顧吾又與女千金而封若父兄子瞀遂不顧於是王下臺而問曰不顧何也子瞀曰妾聞婦人以端正和顔為容今大王在臺上而妾顧則是失儀節也告以夫人之尊示以封爵之重而後顧是妾貪貴樂利以忘禮義也何以事王王曰善遂立以為夫人處期年王立公子商臣為太子後王又欲立公子職子瞀曰吾聞信不見疑吾懼禍亂之作也而言之於王王不應其以太子為非吾子疑吾譖之乎不如以死明之遂自殺君 九子曰非至仁孰能以身誡之 年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於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衞孔逹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 夏楚侵陳克壺邱以其服於晉也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 冬楚子越椒來聘執幣傲叔仲惠伯曰是必滅若傲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公羊傳椒者何楚大夫也楚無大夫此何以書始有大夫也始有大夫則何以不氏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也 穀 十梁傳楚無大夫其曰萩何也以其來我裦之也  年初楚范巫矞似謂成王與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將強死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不及止子西子西縊而縣絶王使適至遂止之使為商公㳂漢泝江將入郢王在渚宮下見之懼而辭曰臣免於死又有讒言謂臣將逃臣歸死於司敗也王使為工尹又與子家謀弒穆王穆王聞之五月殺鬭宜申及仲歸 陳侯鄭伯㑹楚子於息冬遂及蔡侯次於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遂道以田盂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徇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彊之有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縱詭隨以謹罔極是亦非辟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厥貉之㑹麋子逃歸 十一年春楚子伐麋成大心敗麋師於陳渚潘崇復伐麋至於鍚宂 夏叔仲惠伯㑹晉郤缺於承匡謀諸侯之從於楚者 十三年冬公如晉朝且尋盟衞侯㑹公於沓請平於晉公還鄭伯㑹公於棐亦請平於晉公皆成之鄭伯與公宴於棐子家賦鴻鴈季文子曰寡君未免於此文子賦四月子家賦載馳之四章文子賦採薇之四章鄭伯拜公荅拜公羊傳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往黨衞侯會公於沓至得與晉侯盟反黨鄭伯㑹公於斐故善之也 穀梁 十四傳還者事未畢也自晉事畢也  年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文公䘚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晉六月同盟於新城從於楚者服且謀邾也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捷菑於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
  公羊傳納者何入辭也其言弗克納何大其弗克納也何大乎其弗克納晉郤缺帥師革車八百乘以納捷菑於邾婁力沛若有餘而納之邾婁人言曰捷菑晉出也貜且齊出也子以其指則捷菑也四貜且也六子以大國壓之則未知齊晉孰有之也貴則皆貴矣雖然貜且也長郤缺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克爾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弗克納也此晉郤缺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大夫專廢置君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大夫之義不得專廢置君也
  穀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是郤克也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也長轂五百乘緜地千里過宋鄭滕薛夐入千乘之國欲變人之主至城下然後知何知之晩也弗克納未伐而曰弗克何也弗克其義也捷菑晉出也貜且齊出也貜且正也捷菑不正也史記穆王十二年䘚子莊王侶立○按春秋楚莊王名旅
  左傳十五年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公羊傳入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其日何至之日也 冬十一月晉侯宋公衞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於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於扈無能為故也凡諸侯㑹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 十七年晉侯蒐於黃父遂復合諸侯於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於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於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於楚而朝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於君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陳蔡之密邇於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於襄而再見於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於絳雖我小國則蔑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德則其人也不德則其鹿也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敝賦以待於鯈唯執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於齊四年二月壬戍為齊侵蔡亦獲成於楚居大國之間而從於彊令豈其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晉鞏朔行成於鄭趙穿公壻池為質焉冬十月鄭大子夷石楚為質於晉○婉切激揚辭令入妙
  新序晉人伐楚三舍不止大夫曰請擊之莊王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孤之身而晉伐楚是寡人之過也如何其辱諸大夫也大夫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臣之身而晉伐楚是臣之罪也請擊之莊王俛泣而起拜諸大夫晉人聞之曰君臣爭以過為在己且君下其臣猶如此所謂上下一心三軍同力未可攻也乃夜還師孔子聞之曰楚莊王霸其有方矣下士以一言而敵還以安社稷其霸不亦宜乎○晉伐楚不見經傳當在莊王初年
  史記莊王卽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令國中曰有敢諫者死無赦伍舉入諫莊王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鼔之閒伍舉曰願有進隱曰有鳥在於阜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莊王曰三年不蜚蜚將沖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矣吾知之矣居數月淫益甚大夫蘓從乃入諫王曰若不聞令乎對曰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於是乃罷淫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説吳越春秋王即位三年不聽國政沈湎於酒淫於聲色左手擁秦姬右手抱越女身坐鐘鼔之閒而令曰有敢諫者死於是伍舉進諫曰有 大鳥集楚國之庭三年不飛亦不鳴此何鳥也於是莊王曰此鳥不飛飛則沖天不鳴鳴則驚人伍舉曰不飛不鳴將為射者所圖弦矢䘚發豈得沖天而驚人乎於是莊王棄其秦姬越女罷鐘鼓之樂用孫叔傲任以國政遂霸天下威伏諸侯説苑楚莊王立為君三年不聽朝乃令於國曰寡人惡為人臣而遽諫其君者今寡人有國家立社稷有諫則死無赦蘇從曰處君之髙爵食君之厚祿愛其死而不諫其君則非忠臣也乃入諫莊王立鐘鼓之閒左伏楊姬右擁越姬左裯袵右朝服曰吾鐘鼓之不暇何諫之聽蘇從曰臣聞之好道者多資好樂者多迷好道者多糧好樂者多亡荊國亡無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執蘇從手右抽陰刀刎鐘鼓之懸明日授蘇從為相呂氏春秋荊莊王立三年不聽而好讔成公賈入諫王曰不穀禁諫者今子諫何故對曰臣非敢諫也願與君王讔也王曰胡不設不穀矣對曰有鳥止於南方之阜三年不動不飛不鳴是何鳥也王射之曰有鳥止於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動將以定志意也其不飛將以長羽翼也其不鳴將以覽民則也是鳥雖無飛飛將沖天雖無鳴鳴將駭人賈出矣不穀知之矣明日朝所進者五人所退者十人羣臣大説荊國之衆相賀也故詩曰何其久也必有以也何其處也必有與也其莊王之謂邪韓非子楚莊王蒞政三年無令發無政為也右司馬御坐而與王隱曰有鳥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飛不鳴嘿然無聲此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將以長羽翼不飛不嗚將以觀民則雖無飛飛必沖天雖無鳴鳴必驚人子釋之不穀知之矣處半年乃自聽政所廢者十所起者九誅大臣五舉處士六而邦大治舉兵誅齊敗之徐州勝晉於河雍合諸侯於宋遂霸天下 新序楚莊王蒞政三年不治而好隱戲社稷危國將亡士慶問左右羣臣曰王蒞政三年不治而好隱戲社稷危國將亡胡不入諫左右曰子其入矣士慶入再拜而進曰隱有大鳥來止南山之陽三年不蜚不鳴不審其故何也王曰子其去矣寡人知之矣士慶曰臣言亦死不言亦死願聞其説王曰此鳥不蜚以長羽翼不鳴以觀羣臣之慝是鳥雖不蜚蜚必沖天雖不鳴鳴必驚人士慶稽首曰所願聞已王大説士慶之言而拜之以為令尹授之相印士慶喜出門顧左右笑曰吾王成王也中庶子聞之跪而泣曰臣尚衣冠御郎十三年矣前為豪矢而後為藩蔽王賜士慶相印而不賜臣臣死將有日矣王曰寡人居泥塗中子所與寡人言者內不及國家外不及諸侯如子者可富而不可貴也於是乃出其國寳璧玉以賜之曰忠信者士之行也言語者士之道路也道路不修治士無所行矣○大鳥之喻諸家所記事異人異備録之以俟考訂
  新序楚人有善相人所言無遺策聞於國莊王見而問於情對曰臣非能相人能觀人之交也布衣也其交皆孝悌篤謹畏令如此者其家必日益身必日安此所謂吉人也官事君者也其交皆誠信有好善如此者事君日益官職日益此所謂吉士也主明臣賢左右多忠主有失皆敢分爭正諫如此者國日安主日尊天下日富此之謂吉主也臣非能相人能觀人之交也莊王曰善於是乃招聘四方之士夙夜不懈遂得孫叔敖將軍子重之屬以備卿相遂成霸功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此之謂也 孫叔敖為嬰兒之時出遊見兩頭蛇殺而埋之歸而泣其母問其故叔敖對曰聞見兩頭之蛇者死嚮者吾見之恐去母而死也其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見殺而埋之矣其母曰吾聞有陰德者天報以福汝不死也及長為楚令尹未治而國人信其仁也呂氏春秋孫叔敖沈尹莖相與友叔敖遊於郢三年聲問不知修行不聞沈尹莖謂孫叔敖曰説義以聽方術信行能令人主上至於王下至於霸我不若子也耦世接俗説義調均以適主心子不如我也子何以不歸耕乎吾將為子游沈尹莖游於郢五年荊王欲以為令尹沈尹莖辭曰期思之鄙人有孫叔敖者聖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荊王於是使人以王輿迎叔敖以為令尹十二年而莊王霸此沈尹莖之力也荀子楚之孫叔敖期思之鄙人也突禿長左軒較三下而以霸楚 淮南子孫叔敖決期思之水而灌雩婁之野荘知其可以為令尹也 莊王誅里史孫叔敖制冠浣衣 孫叔敖恬臥而郢人無所害其鋒
  列女傳莊王即位好狩獵樊姬諫不止乃不食禽獸之肉王改過勤於政事王嘗聽朝罷晏姬下殿迎曰何罷晏也得無饑倦乎王曰與賢者語不知饑倦也姬曰王之所謂賢者何也曰虞丘子也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曰虞丘子賢則賢矣未忠也妾執巾櫛十一年遣人至鄭衞求美人進於王今賢於妾者二人同列者七人妾豈不欲擅王之愛寵乎妾聞堂上兼女所以觀人能也妾不能以私蔽公妾聞虞丘子相楚十餘年所薦非子弟則族昆弟未聞進賢退不肖是蔽君而塞賢路妾之所笑不亦可乎王説明日以姬言告虞丘子丘子避席不知所對於是避舍使人迎孫叔敖而進之王以為令尹治楚三年而莊王以霸楚史書曰莊王之霸樊姬之力也
  説苑楚令尹虞丘子復於莊王曰臣聞奉公行法可以得榮能淺行薄無望上位不名仁智無求顯榮才之所不著無當其處臣為令尹十年矣國不加治獄訟不息處士不升淫禍不討久踐髙位妨羣賢路尸祿素餐貪欲無厭臣之罪當稽於理臣竊選國俊下里之士曰孫叔敖秀嬴多能其性無欲君舉而授之政則國可使治而士民可使附莊王從之賜虞子采地三百號曰國老以孫叔敖為令尹少焉虞丘子家千法孫叔敖執而戮之虞丘子憙入見於王曰臣言孫叔敖果可使持國政奉國法而不黨施刑戮而不骫可謂公乎莊王曰夫子之賜也已
  史記孫叔敖者楚之處士也虞丘相進之於楚莊王以自代也三月為楚相施教導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緩禁止吏無姦邪盜賊不起秋冬則勸民山採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樂其生莊王以為幣輕更以小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業市令言之相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行不定相曰如此幾何頃乎市令曰三月頃相曰罷吾今令之復矣後五日朝相言之王曰前日更幣以為輕今市令來言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行之不定臣請遂令復如故王許之下令三日而市復如故楚民俗好庳車王以為庳車不便馬欲下令使髙之相曰令數下民不知所從不可王必欲髙車臣請敎閭里使髙其梱乘車者皆君子君子不能數下車王許之居半歲民悉自髙其車此不敎而民從其化近者視而效之逺者四靣望而法之故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悔知非己之罪也説苑孫叔敖相楚三年不知軛在衡後務大者固忘小
  呂氏春秋荊莊王好周遊田獵馳騁弋射歡樂無遺盡傅其境內之勞與諸侯之憂於孫叔敖孫叔敖日夜不息不得以便生為故故使莊王功跡著乎竹帛傳乎後世
  韓非子孫叔敖相楚棧車牝馬糲餠菜羮枯魚之膳冬羔裘夏葛衣面有饑色則良大夫也其儉偪下
  左傳宣公元年宋人之弒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於晉又㑹諸侯於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於楚陳共公之䘚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於晉秋楚子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宋㑹於棐林以伐鄭也楚蔿賈救鄭遇於北林囚晉解揚晉人乃還公羊傳此晉趙盾之師也曷為不言趙盾之師君不會大夫之辭也 穀梁傳遂繼事也善救陳也列數諸侯而會晉趙盾大趙盾之事也其曰師何也以其大之也於棐林地而後伐鄭疑辭也此其地何則著其美也 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於楚穀梁傳伐鄭所以救宋也 二年春鄭公子歸生受命於楚伐宋宋華元樂呂御之二月壬子戰於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呂及甲車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狂狡輅鄭人鄭人入於井倒㦸而出之獲狂狡君子曰失禮違命宜其為禽也戎昭果毅以聽之之謂禮殺敵為果致果為毅易之戮也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君子謂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敗國殄民於是刑孰大焉詩所謂人之無良者其羊斟之謂乎殘民以逞宋人以兵車百乘文馬百駟以贖華元於鄭半入華元逃歸立於門外告而入見叔牂曰子之馬然也對曰非馬也其人也既合而來奔宋城華元為植巡功城者謳曰睅其目皤其腹棄甲而復於思於思棄甲復來使其驂乘謂之曰牛則有皮犀兕尚多棄甲則那役人曰從其有皮丹漆若何華元曰去之夫其口衆我寡穀梁傳獲者不與之辭也言盡其衆以救其將也以三軍敵華元華元雖獲不疾矣夏晉趙盾救焦遂自陰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楚鬬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於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於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三年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㑹入盟 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於雒觀兵於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於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遷於啇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於周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囘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於郟鄏⺊世三十⺊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史記周定王使王孫滿勞楚王楚王問鼎小大輕重對曰在德不在鼎荘王曰子無阻九鼎楚國折鉤之喙足以為九鼎○問鼎亦窺鼎之漸故王孫滿阻之甚力耳至折鉤之語恐是太史所増 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 四年初楚司馬子良生子越椒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矣諺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子良不可子文以為大慼及將死聚其族曰椒也知政乃速行矣無及於難且泣曰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及令尹子文䘚鬭般為令尹子越為司馬蔿賈為工正譖子揚而殺之子越為令尹已為司馬子越又惡之乃以若敖氏之族圄伯嬴於轑陽而殺之遂處烝野將攻王王以三王之子為質焉弗受師於漳澨秋七月戊戌楚子與若敖氏戰於臯滸伯棼射王汏輈及鼓跗著於丁寧又射汏輈以貫笠轂師懼退王使廵師曰吾先君文王克息獲三矢焉伯棼竊其二盡於是矣鼓而進之遂滅若敖氏初若敖娶於䢵生鬬伯比若敖䘚從其母畜於䢵淫於䢵子之女生子文焉䢵夫人使棄諸夢中虎乳之䢵子田見之懼而歸夫人以告遂使收之楚人謂乳穀為虎於菟故命之曰鬬穀於菟以其女妻伯比實為令尹子文其孫箴尹克黃使於齊還及宋聞亂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復命而自拘於司敗王思子文之治楚國也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使復其所改命曰生 冬楚子伐鄭鄭未服也 五年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 六年春晉侯侵陳陳即楚故也穀梁傳此帥師也其不言帥師何也不正其敗前事故不與帥師也 楚人伐鄭取成而還○杜氏雲九年十一年傳所稱厲之役蓋在此 七年春衞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會晉也穀梁傳來盟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不日前定之盟不日 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於黑壌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於會盟於黃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黑壌之盟不書諱之也 八年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 九年滕昭公䘚㑹於扈討不睦也陳侯不會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䘚於扈乃還公羊傳扈者何晉之邑也諸侯䘚其封內不地此何以地䘚於會故地也未出其地故不言會也 穀梁傳其地於外也其日未踰竟也 冬宋人圍滕因其喪也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於桞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十年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六月宋師伐滕 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楚子伐鄭晉士㑹救鄭逐楚師於潁北諸侯之師戍鄭 十一年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於辰陵陳鄭服也 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諸郔 令尹蔿艾獵城沂使封人慮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逺邇略基趾具餱糧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於素○是冬入陳見上卷
  新序楚莊王問於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孫叔敖曰國之有是衆非之所惡也臣恐王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獨在君乎亦在臣乎孫叔敖曰國君驕士曰士非我無逌貴富士驕君曰國非士無逌安強人君或至失國而不悟士或至饑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國是無逌定矣夏桀殷紂不定國是而以合其取捨者為是以不合其取捨者為非故致亡而不知莊王曰善哉願相國與諸侯士大夫共定國是寡人豈敢以褊國驕士民哉
  韓詩外傳楚莊王將興師伐晉告士大夫曰敢諫者死無赦孫叔敖曰臣聞畏鞭箠之嚴而不敢諫其父非孝子也懼斧龯之誅而不敢諫其君非忠臣也於是遂進諫曰臣園中有榆其上有蟬蟬方奮翼悲鳴欲飲清露不知螳蜋之在後曲其頸欲攫而食之也螳蜋方欲食蟬而不知黃雀在後舉其頸欲啄而食之也黃雀方欲食螳蜋不知童子挾彈丸在下迎而欲彈之童子方欲彈黃雀不知前有深坑後有窟也此皆言前之利而不顧後害者也非獨昆蟲衆庶若此也人主亦然君今知貪彼之土而樂其士䘚國不怠而楚國以寧孫叔敖之力也○篇末有脫字此語屢見之矣
  説苑楚莊王欲伐晉使豚尹觀焉反曰不可伐也其憂在上其樂在下且賢臣在焉曰沈駒明年又使豚尹觀反曰可矣初之賢人死矣諂諛多在君之廬者其君好樂而無禮其下危處以怨上上下離心興師伐之其民必先反莊王從之果如其言矣○未詳何年事
  左傳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於辰陵又徼事於晉 十二年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行成不吉⺊臨於大宮且巷出車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於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濵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㑹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於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㑹聞用師觀釁而動徳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不為是征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徳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徳也二者立矣昔歲入陳今茲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荊屍而舉啇農工賈不敗其業而䘚乘輯睦事不奸矣蔿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內姓選於親外姓選於舊舉不失徳賞不失勞老有加惠旅有施捨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徳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亂侮亡兼弱也汋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耆昧也武曰無競惟烈撫弱耆昧以務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彊而退非夫也命為軍師而䘚以非夫唯羣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衆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謂臨有帥而不從臨孰甚焉此之謂矣果遇必敗彘子屍之雖免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楚子北師次於郔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於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歲入陳今茲入鄭不無事矣戰而不捷參之肉其足食乎參曰若事之捷孫叔為無謀矣不捷參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令尹南轅反旆伍參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聽而無上衆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於管以待之晉師在敖鄗之閒鄭皇戍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於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於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䘚無後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啓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徳而徼怨於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䘚䘚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於昏內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也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知季曰原屛咎之徒也趙莊子曰欒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於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跡於鄭曰無辟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於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許伯曰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代御執轡御下兩馬掉鞅而還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左入壘折馘執俘而還皆行其所聞而復晉人逐之左右角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矢一而已麋興於前射麋麗龜晉鮑癸當其後使攝叔奉麋獻焉曰以歲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鮑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辭君子也既免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潘黨逐之及滎澤見六麋射一麋以顧獻曰子有軍事獸人無乃不給於鮮敢獻於從者叔黨命去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衞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於敖前故上軍不敗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於河故敗而先濟潘黨既逐魏錡趙旃夜至於楚軍席於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右廣鷄鳴而駕日中而說左則受之日入而說許偃御右廣養由基為右彭名御左廣屈蕩為右乙卯王乘左廣以逐趙旃趙旃棄車而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啓行先人也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䘚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䘚以逐下軍楚子使唐狡與蔡鳩居告唐惠侯曰不穀不徳而貪以遇大敵不穀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率游闕四十乘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䘚而退不敗王見右廣將從之乘屈蕩屍之曰君以此始必以此終自是楚之乘廣先左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楚人惎之脫扃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旆投衡乃出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趙旃以其良馬二濟其兄與叔父以他馬反遇敵不能去棄車而走林逢大夫與其二子乘謂其二子無顧顧曰趙傁在後怒之使下指木曰屍女於是授趙旃綏以免明日以表屍之皆重獲在木下楚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廚武子御下軍之士多從之每射抽矢菆納諸廚子之房廚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愛董澤之蒲可勝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茍射故也射連尹襄老獲之遂載其屍射公子穀臣囚之以二者還及昏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丙辰楚重至於邲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屍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於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䘚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鋪時繹思我徂惟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徳而彊爭諸侯何以和衆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亂以為已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徳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宮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何以為京觀乎祀於河作先君宮告成事而還○邲戰楚莊所由霸也客主相持成敗相形節次詳明瞭如指掌莊王服鄭而不有勝敵而不居具見英主偉畧而左氏善於形容
  公羊傳大夫不敵君此其稱名氏以敵楚子何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曷為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莊王伐鄭勝乎皇門放乎路衢鄭伯肉袒左執茅旌右執鸞刀以逆莊王曰寡人無良邊垂之臣以干天禍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使帥一二耊老而綏焉請唯君王之命莊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之玉面而微至乎此莊王親自手旌左右撝軍退舍七里將軍子重諫曰南郢之與鄭相去數千里諸大夫死者數人廝役扈養死者數百人今君勝鄭而不有無乃失民臣之力乎莊王曰古者杆不穿皮不蠧則不出於四方是以君子篤於禮而薄於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從不赦不詳吾以不詳道民災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則晉師之救鄭者至曰請戰莊王許諾將軍子重諫曰晉大國也王師淹病矣君請勿許也莊王曰弱者吾威之彊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無以立乎天下令之還師而逆晉寇莊王鼓之晉師大敗晉衆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莊王曰嘻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還師而佚晉寇○敘事簡淨辭令斐然穀梁傳績功也功事也日其事敗也
  説苑楚莊王賜羣臣酒日暮酒酣燈燭滅乃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絶其冠纓告王曰今者燭滅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纓持之趣火來上視絶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奈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與寡人飲不絶冠纓者不懽羣臣百有餘人皆絶去其冠纓而上火䘚盡懽而罷居三年晉與楚戰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奮首卻敵䘚得勝之莊王怪而問曰寡人徳薄又未嘗異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對曰臣當死往者醉失禮王隱忍不加誅也臣終不敢以蔭蔽之徳而不顯報王也常願肝腦塗地用頸血湔敵久矣臣乃夜絶纓者也遂敗晉軍楚得以強此有隂徳者必有陽報也 楚莊王獵於雲夢射科雉得之申公子倍攻而奪之王將殺之大夫諫曰子倍自好也爭王雉必有説王姑察之不出三月子倍病而死邲之戰楚大勝晉歸而賞功申公子倍之弟進請賞於王曰人之有功也賞於車下王曰奚謂也對曰臣之兄讀故記曰射科雉者不出三月必死臣之兄爭而得之故夭死也王命發乎府而視之於記果有焉乃厚賞之呂氏春秋荊莊哀王獵於雲夢射隨兕中之申公子培劫王而奪之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誅之左右大夫皆進諫曰子培賢者也又為王百倍之臣此必有故願察之也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荊興師戰於兩棠大勝晉歸而賞有功者申公子培之弟進請 於軍旅曰臣兄之有功也於車下王曰何謂也對曰 之兄犯𭧂不敬之名觸死亡之罪於王之側其愚心將以忠於君王之身而持千歲之夀也臣之兄嘗讀故記曰殺隨兕者不出三月是以臣之兄驚懼而爭之故伏其罪而死王令人發平府而視之於故記果有乃厚賞之
  新書昔者楚莊王即位自靜三年以講得失乃退僻邪而進中正能者任事而後在髙位內領國政辟草而施敎百姓富民恆一路不拾遺國無獄訟當是時也周室壞微天子失制宋鄭無道欺昧諸侯莊王圍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春簪而獻國莊王曰古之伐者亂則整之服則舍之非利之也遂弗受乃南與晉人戰於兩棠大克晉人會諸侯於漢陽申天子之辟禁而諸侯説服莊王歸過申侯之邑申侯進飯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請罪曰臣齋而具食甚潔日中而不飯臣敢請罪莊王喟然歎曰非子之罪也吾聞之曰其君賢君也而又有師者王其君中君也而有師者伯其君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者亡今我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不穀不穀恐亡自憂也吾聞之世不絶賢天下有賢而我獨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為故莊王戰服大國義從諸侯戚然憂懼聖知在身而自錯不肖思得賢佐日中忘飯可謂明君矣説苑楚莊王與晉戰勝之懼諸侯之畏己也乃築為五仭之臺臺成而觴諸侯諸侯請約莊王曰我薄徳之人也諸侯請為觴乃仰而曰將將之臺窅窅其謀我言而不當諸侯伐之於是逺者來朝近者入賔 楚莊王見天不見妖而地不出孼則禱於山川曰天其忘予歟此能求過於天必不逆諫矣安不忘危故能終而成霸功焉
  左傳是役也鄭石制實入楚師將以分鄭而立公子魚臣辛未鄭殺僕叔及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謂毋怙亂者謂是類也詩曰亂離瘼矣爰其適歸歸於怙亂者也夫鄭伯許男如楚秋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城濮之役晉師三日穀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困獸猶鬭況國相乎及楚殺子玉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餘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衞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晉侯使復其位 冬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遂傅於蕭還無社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叔展曰有麥麴乎曰無有山鞠竆乎曰無河魚腹疾奈何曰目於眢井而拯之若為茅絰哭井則已明日蕭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絰存焉號而出之 晉原縠宋華椒衞孔逹曹人同盟於清邱曰恤病討貳於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宋為盟故伐陳衞人救之孔逹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十三年夏楚子伐宋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邱之盟唯宋可以免焉秋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冬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於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君子曰惡之來也己則取之其先縠之謂乎 清邱之盟晉以衞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孔逹曰茍利社稷請以我説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 十四年春孔逹縊而死衞人以説於晉而免遂告於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逹搆我敝邑於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衞人以為成勞復室其子使復其位 夏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於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於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 楚子使申舟聘於齊曰無假道於宋亦使公子馮聘於晉不假道於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女我伐之見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劒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圍宋 孟獻子言於公曰臣聞小國之免於大國也聘而獻物於是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於是有容貌采章嘉淑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説 十五年春公孫歸父會楚子於宋 宋人使樂嬰齊告急於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爭雖晉之彊能違天乎諺曰髙下在心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使解揚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使與之言曰爾既許不榖而反之何故非我無信女則棄之速即爾刑對曰臣聞之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衞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祿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歸説苑楚莊王舉兵伐宋宋告急晉景公乃求壯士得霍人解揚字子虎往命宋毌降道過鄭鄭執解揚而獻之楚楚王厚賜與約使反其言令宋趣降三要解揚乃許於是楚乘揚以樓車令呼宋使降遂倍楚約而致其晉君命曰宋雖急愼毋降楚晉兵今至矣楚莊王大怒將烹之解揚曰死以許王欲以成吾君命臣不恨也顧謂楚君曰為人臣無忘盡忠而得死者楚王諸弟皆諫王赦之於是莊王䘚赦解揚而歸之晉爵之為上卿故後世言霍虎 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
  公羊傳外平不書此何以書大其平乎己也何大乎其平乎己莊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於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宋華元亦乘堙而出見之司馬子反曰子之國何如華元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馬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吾聞之也圍者柑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是何子之情也華元曰吾聞之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於子也司馬子反曰諾勉之矣吾軍亦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於莊王莊王曰何如司馬子反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莊王曰嘻甚矣憊雖然吾今取此然後而歸爾司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軍有七日之糧爾莊王怒曰吾使子往視之子曷為告之司馬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也莊王曰諾舍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爾司馬子反曰然則君請處於此臣請歸爾莊王曰子去我而歸吾孰與處於此吾亦從子而歸爾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此皆大夫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平者在下也穀梁傳平者成也善其量力而反義也人者衆辭也平稱衆上下欲之也外平不道以吾人之存焉道之也 史記楚以圍宋五月不解宋城中急無食華元乃夜私見楚將子反子反告莊王王問城中何如曰析骨而炊易子而食莊王曰誠哉言我軍亦有二日糧以信故遂罷兵去 呂氏春秋楚莊王使文無畏於齊過於宋不先假道還反華元言於宋昭公曰往不假道來不假道是以宋為野鄙也楚之會田也故鞭君之僕於孟諸請誅之乃殺文無畏於揚梁之隄莊王方削袂聞之曰嘻投𬒮而起履及諸庭劒及諸門車及之蒲疏之市遂舍於郊興師圍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執犧委服告病曰大國若宥圖之唯命是聽莊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為卻四十里而舍於盧門之闔所以為成而歸也
  王孫子楚莊王攻宋廚有臭肉罇有敗酒將軍子重諫曰今君廚肉臭而不可食罇酒敗而不可飲而三軍之士皆有饑色慾以勝敵不亦難乎莊王曰請有酒投之士有食饋之賢
  尸子雨雪楚莊王被裘當戶曰我猶寒彼百姓賔客甚矣乃使巡國中求百姓賔客之無居宿絶糧者賑之國人大説
  説苑楚莊王欲伐陽夏師久而不罷羣臣欲諫而莫敢莊王獵於雲夢椒舉進諫曰王所以多得獸者馬也而王國亡王之馬豈可得哉莊王曰善不穀知誳強國之可以長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為富也而忘吾民之不用也明日飲諸大夫酒以椒舉為上客罷陽夏之師楚莊王好獵大夫諫曰晉楚敵國也楚不謀晉晉必謀楚今王無乃耽於樂乎王曰吾獵將以求士也其榛藂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犀搏兕者吾是以知其勁有力也罷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國以安故曰茍有志則無非事者此之謂也
  淮南子楚莊王好觟冠楚國倣之 楚莊王裾衣博袍令行乎天下遂霸諸侯 令尹子佩請飲莊王莊王許諾子佩疏揖北面立於殿下曰昔者君王許之今不果往意者臣有罪乎莊王曰吾聞子具於強臺強臺者南望料山以臨方皇左江而右淮其樂忘死若吾薄德之人不可以當此樂也恐留而不能反故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 楚莊王問詹何曰治國奈何對曰何明於治身而不明於治國楚王曰寡人得立宗廟社稷願學所以守之詹何對曰臣未嘗聞身治而國亂者也未嘗聞身亂而國治者也故本任於身不敢對以末楚王曰善 楚莊謂共雍曰有德者受吾爵祿有功者受吾田宅是二者女無一焉吾無以與女可謂不踰於理乎韓詩外傳楚莊王使使齎金百斤聘北郭先生先生曰臣有箕帚之使願入計之即謂婦人曰楚欲以我為相今日相即結駟列騎食方丈於前如何婦人曰夫子以織屨為食食粥毚履無怵惕與憂者何哉與物無治也今如結駟列騎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於前所甘不過一肉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殉楚國之憂其可乎於是遂不應聘與婦去之詩曰彼美淑姬可與晤言説苑楚莊王築層臺延石千重延壤百里士有反三月之糧者大臣諫者七十二人皆死矣有諸御己者違楚百里而耕謂其耦曰吾將入見於王其耦曰以身乎吾聞之説人主者皆閒暇之人也然且至而死矣今子特草茅之人耳諸御己曰若與子同耕則比力也至於説人主不與子比智矣委其耕而入見莊王莊王謂之曰諸御已來汝將諫邪諸御已曰君有義之用有法之行且已聞之土負水者平木負繩者正君受諫者聖君築層臺延石千重延壤百里民之釁咎血成於通塗然且未敢諫也己何敢諫乎顧臣愚竊聞昔者虞不用宮之奇而晉幷之陳不用子家羈而楚幷之曹不用僖負羈而宋幷之萊不用子猛而齊幷之吳不用子胥而越幷之秦人不用蹇叔之言而秦國危桀殺闗龍逢而湯得之紂殺王子比干而武王得之宣王殺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諸侯皆不能尊賢用辯士之言故身死而國亡遂趨而出楚王遽而追之曰已子反矣吾將用子之諫先日説寡人者其説也不足以動寡人之心又危加諸寡人故皆至而死今子之説足以動寡人之心又不危加諸寡人故吾將用子之諫明日令曰有能入諫者吾將與為兄弟遂解層臺而罷民楚人歌之曰薪乎萊乎無諸御已訖無子乎萊乎薪乎無諸御已訖無人乎○曹陳吳之亡俱在後諸御己之説亦平平耳此事非實
  荀子語曰繒邱之封人見楚相孫叔敖曰吾聞之也處官久者士妒之祿厚者民怨之位尊者君恨之今相國有此三者而不得罪楚之士民何也孫叔敖曰吾三相楚而心愈卑每益祿而施愈博位滋尊而禮愈恭是以不得罪於楚之士民也説苑孫叔敖為楚令尹一國吏民皆來賀有一老父衣麤衣冠白冠後來弔孫叔敖正衣冠而出見之謂老父曰楚王不知臣不肖使臣受吏民之垢人盡來賀子獨後來弔豈有説乎父曰有説身已貴而驕人者民去之位已髙而擅權者君惡之祿已厚而不知足者患處之孫叔敖再拜曰敬受命願聞餘教父曰位已髙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祿已厚而愼不敢取君謹守此三者足以治楚矣
  莊子肩吾問於孫叔敖曰子三為令尹而不榮華三去之而無憂色吾始也疑子今視子之鼻閒栩栩然子之用心獨奈何孫叔敖曰吾何以過人哉吾以其來不可卻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為得失之非我也而無憂色而已矣我何以過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邪亡乎我在我邪亡乎彼方將躊躇方將四顧何暇至乎人貴人賤哉仲尼聞之曰古之眞人知者不得説美人不得濫盜人不得劫伏戲黃帝不得友死生亦大矣而無變乎已況爵祿乎若然者其神經乎大山而無介入乎淵泉而不濡處卑細而不憊充滿天地既以與人已愈有
  史記優孟者故楚之樂人也長八尺多辯常以談笑諷諫楚莊王之時有所愛馬衣以文繡置之華屋之下席以露牀啗以棗脯馬病肥死使羣臣喪之欲以棺槨大夫禮葬之左右爭之以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馬諌者罪至死優孟聞之入殿門仰天大哭王驚而問其故優孟曰馬者王之所愛也以楚國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禮葬之薄請以人君禮葬之王曰何如對曰臣請以彫玉為棺文梓為槨梗楓橡樟為題湊發甲䘚為穿壙老弱負土齊趙陪位於前韓魏翼衞其後廟食太牢奉以萬戶之邑諸侯聞之皆知大王賤人而貴馬也王曰寡人之過一至此乎為之奈何優孟曰請為大王六畜葬之以壠竈為槨銅歴為棺齎以薑棗薦以木蘭祭以粳稻衣以火光葬之於人腹腸於是王乃使以馬屬太官無令天下久聞也楚相孫叔敖知其賢人也善待之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死汝必貧困若往見優孟言我孫叔敖之子也居數年其子竆困負薪逢優孟與言曰我孫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時屬我貧困往見優孟優孟曰若無逺有所之即為孫叔敖衣冠抵掌談語歲餘像孫叔敖莊王左右不能別也莊王置酒優孟前為壽莊王大驚以為孫叔敖復生也欲以為相優孟曰請歸與婦計之三日而為相莊王許之三日後優孟復來王曰婦言謂何孟曰婦言愼無為楚相不足為也如孫叔敖之為楚相盡忠為廉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無立錐之地貧困負薪以自飲食必如孫叔敖不如自殺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難以得食起而為吏身貪鄙者餘財不顧恥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賕枉法為姦觸大罪身死而家滅貪吏安可為也念為廉吏奉法守職竟死不敢為非廉吏安可為也楚相孫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竆困負薪而食不足為也於是莊王謝優孟乃召孫叔敖子封之寢邱四百戶以奉其祀後十世不絶○敷辭豔美描寫優孟衣冠如畫工之肖物 列子孫叔敖疾將死戒其子曰王亟封我矣吾不受也為我死王則封汝汝必無受利地楚越之閒有寢邱者此地不利而名甚惡楚人鬼而越人禨可長有者唯此也孫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子辭而不受請寢邱與之至今不失 韓非子楚莊王既勝狩於河雍歸而賞孫叔敖孫叔敖請漢聞之地沙石之處楚邦之法祿臣再世而收地唯孫叔敖獨在此不以其邦為收者瘠也故九世而祀不絶故曰善建不抜善抱不脫子孫以其祭祀世世不輟孫叔敖之謂也
  孫叔敖碑楚相孫君諱饒字叔敖本是縣人也君受純靈之精懷絶世之材有大賢次聖之質少見枝首虵對其母泣吾將死母問其故曰吾聞見枝首虵者死今日見之母曰若奈之何吾⿱殺通行數十步念獨吾死可空復令他人見之死為因埋掩其荊刑作形母曰若無憂焉其陰德𤣥善遂為父母九族所異及其為相布政以道考天象之度敬授民時⿱聚同藏於山殖物於藪宣導川谷波被通障源湶泉同溉灌⿰澤堤防湖浦以為池沼鍾天地之美收九⿱澤同之利以慇殷同潤國家家富人喜喜同優噡贍同樂業式序在朝野無螟□豐年蕃庶人有曽閔貞孝之行四民美好從容中節髙梱改幣一朝而化其憂國忘私乘馬三秊不別牝牡繼髙陽重黎五伍通舉子文之統其忠信廉勇禮樂文章軌儀同制其富國充民明天時盡地力霆堅禹稷不能踰也專國權寵而不榮華一旦可得百金至於歿齒而無分銖之蓄破玊玦不以寳財遺子孫終始若失去不善如絶絃辟患害於無刑形通徹節髙義敦良奇介自曹臧孤竹吳札子罕之倫不能驂也生於季末仕於靈王立溷濁而澄清處幽暗而照明其遺武餘典恨不與戲皇帝代同世世為列姃姬同國在朝廷其意常墨墨若冠章甫而坐塗炭也病其臨䘚將無棺槨令其子曰優孟曽許千金貸吾孟故楚之樂長與相君相善雖言千金實不貸也䘚後數秊莊王置酒以為樂優孟乃言孫君相楚之功即慨慷高歌曲曰貪吏而不可為而可為廉吏而可為而不可為貪吏而不可為者當時有汚名而可為者子孫以家成廉吏而可為者當時有清名而不可為者子孫困竆披褐而負薪貪吏常苦富廉吏常苦貧獨不見楚相孫叔敖廉潔不受錢涕泣數行若投首王王心感動覺悟問孟孟具列對即來其子而加封焉子辭父有命如楚不忘亡臣社稷圖而欲有賞必於潘國下濕墝埆人所不貪遂封潘鄉○是碑立於漢延熹三年失作者姓名所載叔敖德業最詳而優孟一歌與史傳迥異或謂非此碑將不知叔敖之諱然傳所稱蔿艾獵又何等也
  國語莊王使士亹傅大子葴辭曰臣不材無能益焉王曰賴子之善善之也對曰夫善在大子大子欲善善人將至若不欲善善則不用故堯有丹朱舜有商均啓有五觀湯有大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元德也而有姦子夫豈不欲其善不能故也若民煩可敎訓蠻夷戎翟其不賔也久矣中國所不能用也王䘚使傅之問於申叔時叔時曰敎之春秋而為之聳善而抑惡焉以戒勸其心敎之世而為之昭明德而廢幽昏焉以休懼其動敎之詩而為之道廣顯德以耀明其志敎之禮使知上下之則敎之樂以疏其穢而鎭其浮敎之令使訪物官敎之語使明其德而知先王之務用明德於民也敎之故志使知廢興者而戒懼焉敎之訓典使知族類行比義焉若是而不從動而不悛則文詠物以行之求賢良以翼之悛而不攝則身勤之多訓典刑以納之務愼敦篤以固之攝而不徹則明施捨以道之忠明久長以道之信明度量以道之義明等級以道之禮明恭儉以道之孝明敬戒以道之事明慈愛以道之仁明昭利以道之文明除害以道之武明精意以道之罰明正德以道之賞明齊肅以耀之臨若是而不濟不可為也且夫誦詩以輔相之威儀以先後之體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節義以動行之恭敬以臨監之勤勉以勸之孝順以納之忠信以發之德音以揚之敎備而不從者非人也其可興乎夫子踐位則𨓆自𨓆則敬不則赧韓非子荊莊王有茅門之法曰羣臣大夫諸公子入朝馬蹄踐霤者廷尉斬其輈戮其御於是太子入朝馬蹄踐霤廷尉斬其輈戮其御太子怒入為王泣曰為我誅戮廷尉王曰法者所以敬宗廟尊社稷故能立法從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焉可誅也夫犯法廢令不尊敬社稷者是臣乘君而下尚校也臣乘君則主失威下尚校則上位危威失位危社稷不守吾將何以遺子孫於是太子乃還走避舍露宿三日北面再拜請死罪一曰楚王急召太子楚國之法車不得至於茆門天雨廷中有潦太子遂驅車至於茆門廷理曰車不得至茆門非法也太子曰王召急不得須無潦遂驅之廷理舉殳而擊其馬敗其駕太子入為王泣曰廷中多潦驅車至茆門廷理曰非法也舉殳擊臣馬敗臣駕王必誅之王曰前有老主而不踰後有儲主而不屬是眞吾守法之臣也乃益爵二級而開後門出太子勿復過説苑楚莊王之時太子車立於茅門之外少師慶逐之太子怒入謁王曰少師慶逐臣之車王曰舍之老君在前而不踰少君在後而不豫是國之寳臣也 楚莊王欲伐越杜子諫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亂兵弱杜子曰臣患之智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王之兵自敗於秦晉喪地數百里此兵之弱也莊蹻為盜於境內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王之弱亂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王乃止故知之難不在見人在自見故曰自見之謂明○莊王喪地於秦晉其事未聞 韓詩外傳楚莊王寢疾⺊之曰河為祟大夫曰請用牲莊王曰止古者聖王之祭不過望濉漳江漢楚之望也寡人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遂不祭三日而疾有瘳孔子聞之曰楚莊王之霸其有方矣制節守職反身不貳其霸不亦宜乎詩曰嗟嗟保介莊王之謂也○此左傳楚昭王事 琴操楚商梁出遊九臯之澤覽漸水之臺引罘罝周於荊山臨曲池而漁疾風霣雹雷電奄冥大水四起霹靂下臻矍然而驚其僕曰孤虛設張八宿相望熒惑干角五星失行此國之大變也君其返國矣於是商梁反室援琴歎之韻聲激發象霹靂之聲故曰霹靂引或曰商梁即楚莊王聲誤也 𫐠異記楚莊王時宮人一旦而化為野蛾飛去史記二十三年莊王䘚子共王審立
  左傳成公三年春諸侯伐鄭次於伯牛討邲之役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邱輿皇戍如楚獻捷 晉人歸楚公子穀臣與連尹襄老之屍於楚以求知罃於是荀首佐中軍矣故楚人許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對曰二國治戎臣不才不勝其任以為俘馘執事不以釁鼓使歸即戮君之惠也臣實不才又誰敢怨王曰然則德我乎對曰二國圖其社稷而求紓其民各懲其忿以相宥也兩釋纍囚以成其好二國有好臣不與及其誰敢德王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無怨無德不知所報王曰雖然必告不穀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於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於寡君而以戮於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於事而帥偏師以修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王曰晉未可與爭重為之禮而歸之荀罃之在楚也鄭賈人有將寘諸褚中以出既謀之未行而楚人歸之賈人如晉荀罃善視之如實出己賈人曰吾無其功敢有其實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誣君子遂適齊
  楚成王在位四十餘年無日不以爭霸為事召陵之㑹楚人斂翼及齊桓公沒遂越漢東以陵上國晉文公為城濮之戰以挫之楚氛始息伺釁則起勢阻則退鷙伏狐攫戰守竝用其才類有能過人者而䘚不能得志於中國則中國之有霸故也及乎穆王弒立而中國少衰矣楚得肆其詐力以蠶食小國江六之區騷然不寧既而晉襄即世益復不支穆王於是乘閒竊發觀兵汝潁之上陳蔡鄭宋靡然服從其圖北方也鋭於成王矣夫穆王蠭目豺聲其殘忍不亞於父其遠畧未必及也然而戰勝攻取師出必利其故何與晉靈公少趙盾專政秦晉日戰楚反休息盾也弗能和輯國家務為殺戮處父姑射之倫相繼死亡焉晉之不在諸侯也夫人而知之矣荊蠻伺隙誰其禦之厥貉之㑹宋人望風而服固其宜也天祐其衷穆王隕命晉是以稍得息肩而從楚者漸服穆若不死野戰伏屍恐不俟鄭伯牽羊之日也莊王初立外有庸濮之憂內有儀燮之亂方擁姬抱女身坐鐘鼓之閒晉不能於此時謀楚坐而失時暨乎三年之後莊則奮發有為蒙故業進賢人修甲兵築城郭辰陵之役諸侯俛首而請從焉經無貶辭説春秋者至此竟以霸目楚子矣嗚呼病霸者楚也一旦而予楚以霸聖人豈得已哉晉自靈公無道㑹盟皆出於大夫文襄之業遂衰然猶曰晉侯弱故也諸侯失望久矣至於成公之立國有長君執魯伐陳聲罪討貳春秋猶有幸焉而究之陳鄭之郊無歲不有楚患曰政由趙氏成公猶靈公也在位不永志弗克終彼楚莊王者深謀遠畧非穆王儔也晉方多故奚堪與敵邪楚欲效桓文之事故強為仁義之言其於陳也既縣而復封之則曰不貪其富於是乎釋陳而得陳矣其於鄭也既入而復和之則曰其君下人於是乎釋鄭而得鄭矣其於宋也既困而復盟之則曰爾無我虞於是乎釋宋而得宋矣邲戰不競晉國震驚清邱弗信衞人渝盟莊王至此尚何憚於晉乎知三國之不可取而不取以德為威諸夏盡得故申叔不賀而獻蹊田之喻子反在師而受登牀之盟君臣之閒若有成謀操之舍之總以收中國之霸權而已信哉晉人之料楚也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不驕隨武子曰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楚莊之不可與敵也晉固已知之矣知之而不能避之是諸卿之智不若楚一嬖人也寧可歸罪於彘子哉


  繹史卷五十七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八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晉滅赤狄長狄之亡
  左傳文公十一年鄋瞞侵齊遂伐我公⺊使叔孫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莊叔緜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乘冬十月甲午敗狄於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摏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於子駒之門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鄋瞞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耏斑御皇父充石公子穀甥為右司寇牛父駟乘以敗狄於長邱獲長狄緣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於是以門賞耏斑使食其征謂之耏門晉之滅潞也獲僑如之弟焚如齊襄公之二年鄋瞞伐齊齊王子成父獲其弟榮如埋其首於周首之北門衞人獲其季弟簡如鄋瞞由是遂亡○杜注云榮如以魯桓十六年死至宣十五年一百三歳其兄猶在傳言既長且壽有異於人此注最妙
  穀梁傳不言帥師而言敗何也直敗一人之辭也一人而曰敗何也以衆焉言之也傳曰長狄也弟兄三人佚宕中國瓦石不能害叔孫得臣最善射者也射其目身橫九畞斷其首而載之眉見於軾然則何為不言獲也曰古者不重創不禽二毛故不言獲為內諱也其之齊者王子成父殺之則未知其之晉者也公羊傳狄者何長狄也兄弟三人一者之齊一者之魯一者之晉其之齊者王子成父殺之其之魯者叔孫得臣殺之則未知其之晉者也其言敗何大之也其日何大之也其地何大之也何以書記異也已上長狄之亡
  左傳宣公六年秋赤狄伐晉圍懷及邢邱晉侯欲伐之中行桓子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貫將可殪也周書曰殪戎殷此類之謂也 七年赤狄侵晉取向陰之禾 十一年晉郤成子求成於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於晉秋會於欑函衆狄服也是行也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聞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繼其從之也詩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猶勤況寡德乎穀梁傳不 十五言及外狄 年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侯將伐之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雋才不如待後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雋才雖多何補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棄仲章而奪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傷其君目五也怙其雋才而不以茂德茲益罪也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德義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討有罪曰將待後後有辭而討焉毋乃不可乎夫恃才與衆亡之道也商紂由之故滅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民反德為亂亂則妖災生故文反正為乏盡在狄矣晉侯從之六月癸卯晉荀林父敗赤狄於曲梁辛亥滅潞酆舒奔衞衞人歸諸晉晉人殺之
  公羊傳潞何以稱子潞子之為善也躬足以亡爾雖然君子不可不記也離於夷狄而未能合於中國晉師伐之中國不救狄人不有是以亡也穀梁傳滅國有三術中國謹日卑國月夷狄不日其曰潞子嬰兒賢也
  左傳晉侯賞桓子狄臣千室亦賞士伯以瓜衍之縣曰吾獲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喪伯氏矣羊舌職説是賞也曰周書所謂庸庸祗祗者謂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謂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過也故詩曰陳錫載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濟十六年春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三
  月獻狄俘晉侯請於王戊申以黻冕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大傅於是晉國之盜逃奔於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不善人遠此之謂也夫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善人在上也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是無善人之謂也列子晉國苦盜有郄雍者能視盜之貌察其眉睫之閒而得其情晉侯使視盜千百無遺一焉晉侯喜告趙文子曰吾得一人而一國盜為盡矣奚用多為文子曰吾君恃伺察而得盜盜不盡矣且郄雍必不得其死焉俄而羣盜謀曰吾所竆者郄雍也遂共盜而殘之晉侯間之大駭立召文子而告之曰果如子言郄雍死矣然取盜何方文子曰周諺有言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匿者有殃且君欲無盜莫若舉賢而任之而敎明於上化行於下民有恥心則何盜之為於是用隨會知 成公政而羣盜奔秦焉  三年晉郤克衞孫良夫伐廧咎如討赤狄之餘焉廧咎如潰上失民也
  狄自春秋以來世為諸國患東則齊當其衝南則鄭當其衝東南則偪衞西南則界晉一盛於莊閔之際而齊桓公救邢衞以攘之再盛於僖文之際而晉襄公敗箕以創之中國之有霸狄所憚也齊桓衰而狄熾則救齊以伐衞黨叔帶以伐周閒晉文公之有鄭虞以侵齊乘衞成公之初歸以圍衞四十餘年未嘗挫也晉襄沒而狄逞則侵齊而又越齊以及魯伐衞而又踰衞以及宋狄之無將較昔為甚僑如之獲春秋大之然止能殄其一種未克滅其族類也及乎宣公之世狄勢亦分蓋衆狄之中赤狄最彊而赤狄之中潞氏為大比歲侵齊晉人懼焉欑函之會先離其黨閒酆舒之不臣遂滅潞而有其土次及甲氏畱吁鐸辰之屬除惡務盡無俾遺種晉之於赤狄也能殲其類矣雖然酆舒之為亂也傷君目殺夫人其罪在下舒也奔衞潞氏之亂靖矣滅其國而以其君歸非定潞氏實利之焉蹊田奪牛之譏晉能免乎林父士會之帥師經皆不書至於伐廧咎如郤克孫良夫又具書不書而貶在晉具書而貶並及衞矣於斯時也楚莊圍宋宋人告急不能出鋭師以爭諸侯而方沾沾赤狄以逞其志晉其不競矣乎













  繹史卷五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五十九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晉齊靡筓之役
  搜神記齊惠公之妾蕭同叔子見御有身以其賤不敢言也取薪而生頃公於野又不敢舉也有貍乳而鸇覆之人見而收因名曰無野是為頃公
  左傳宣公十三年春齊師伐莒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十七年春晉侯使郤克徴㑹於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於房獻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渉河獻子先歸使欒京廬待命於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郤子至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齊侯使髙固晏弱蔡朝南郭偃會及歛盂髙固逃歸史記景公八年使郤克於齊齊頃公母從樓上觀而笑之所以然者郤克僂而魯使蹇衛使眇故齊亦令人如之以導客郤克怒歸至河上曰不報齊者河伯視之至國請君欲伐齊景公問知其故曰子之怨安足以煩國弗聽榖梁傳季孫行父禿晉郤克眇衛孫良父跛曹公子手僂同時而聘於齊齊使禿者御禿者使眇者御眇者使跛者御跛者使僂者御僂者蕭同姪子處臺上而笑之聞於客客不說而去相與立胥閭而語移日不解齊人有知之者曰齊之患必自此始矣○此傳原在成元年之末今移於此左傳夏會於斷道討貳也盟於卷楚辭齊人晉人執晏弱於野王執蔡朝於原執南郭偃於溫苖賁皇使見晏桓子歸言於晉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諸侯事吾先君皆如不逮舉言羣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髙子及歛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絶君好寧歸死焉為是犯難而來吾若善逆□以懷來者吾又執之以信齊沮吾不既過矣乎過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辭而害來者以懼諸侯將焉用之晉人緩之逸榖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 秋八月晉師還范武子將老召文子曰燮乎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詩曰君子如怒亂庻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亂也弗已者必益之郤子其或者欲已亂於齊乎不然余懼其益之也余將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爾從二三子唯敬乃請老郤獻子為政
  國語郤獻子聘於齊齊頃公使婦人觀而笑之郤獻子怒歸請伐齊范武子退自朝曰燮乎吾聞之千人之怒必獲毒焉夫郤子之怒甚矣不逞於齊必發諸晉國不得政何以逞怒余將致政焉以成其怒無以內易外也爾勉從二三子以承君命唯敬乃老 範文子莫退於朝武子曰何莫也對曰有秦客廋辭於朝大夫莫之能對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也讓父兄也爾童子何知而三掩人於朝吾不在晉國亡無日矣擊之以杖折委筓
  左傳十八年春晉侯衛大子臧伐齊至於陽榖齊侯會晉侯盟於繒以公子彊為質於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 夏公使如楚乞師欲以伐齊楚莊王卒楚師不出既而用晉師楚於是乎有蜀之役公羊傳何以不書葬呉楚之君不書葬辟其號也 穀梁傳夷狄不卒卒少進也卒 成公而不日日少進也日而不言正不正簡之也  元年為齊難故作丘甲公羊傳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丘使也 穀梁傳作為也丘為甲也丘甲國之事也丘作甲非正也丘作甲之為非正何也古者立國家百官具農工皆有職以事上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民有工民夫甲非人人之所能為也丘作甲非正也 聞齊將出楚師夏盟於赤棘 冬臧宣叔令修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而有備乃可以逞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鼓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丘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夏有闕文失新築戰事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湏衆懼盡子喪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衆退我此乃止且告車來甚衆齊師乃止次於鞫居新築人仲叔於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衛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
  新書禮天子之樂宮縣諸侯之樂軒縣大夫直縣士有琴瑟叔於奚者衛之大夫也曲縣者衛君之樂禮也繁纓者君之駕飾也齊人攻衛叔於奚率師逆之大敗齊師衛於是賞以溫叔於奚辭溫而請曲縣繁纓以朝衛君許之孔子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夫樂者所以載國國者所以載君彼樂亡而禮從之禮亡而政從之政亡而國從之國亡而君從之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左傳孫桓子還於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乗郤子曰此城濮之賦也有先君之明與先大夫之肅故㨗克於先大夫無能為役請八百乗許之郤克將中軍士燮佐上軍欒書將下軍韓厥為司馬以救魯衛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師會之及衛地韓獻子將斬人郤獻子馳將救之至則既斬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僕曰吾以分謗也國語靡筓之役韓獻子將斬人郤獻子駕將救之至則既斬之矣郤獻子請以徇其僕曰子不將救之乎獻子曰敢不分謗乎
  韓非子靡筓之役韓獻子將斬人郄獻子聞之駕徃救之比至則已斬之矣郄子因曰胡不以殉其僕曰曩不將救之乎郄子曰吾敢不分謗乎或曰郄子言不可不察也非分謗也韓子之所斬也若罪人則不可救救罪人法之所以敗也法敗則國亂若非罪人而勸之以殉勸之以殉是重不辜也重不辜民所以起怨者也民怨則國危郄子之言非危則亂不可不察也且韓子之所斬若罪人郄子何分焉斬若非罪人則已斬之矣而郄子乃至是韓子之謗已成而郄且後至也夫郄子曰以殉不足以分斬人之謗而又生殉之謗是何言分謗也昔者紂為炮烙崇侯惡來又曰斬渉者之脛也奚分於紂之謗且民之望於上也甚矣韓子弗得且望郄子之得之也今郄子俱弗得則民絶望於上矣故曰郄子之言非分謗也益謗也且郄子之徃救罪也以韓子為非也不道其所以為非而勸之以殉是使韓子不知其過也夫下使民望絶於上又使韓子不知其失吾未得郄子之所以分謗者也 此論甚快
  左傳師從齊師於莘六月壬申師至於靡筓之下齊侯使請戰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詰朝請見對曰晉與魯衛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齊侯曰大夫之許寡人之願也若其不許亦將見也齊髙固入晉師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車繫桑本焉以徇齊壘曰欲勇者賈余餘勇癸酉師陳於鞌邴夏御齊侯逢丑父為右晉解張御郤克鄭丘緩為右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絶鼔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吾子忍之緩曰自始合茍有險余必下推車子豈識之然子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擐甲執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幷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韓厥夢子輿謂已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射其左越於車下射其右斃於車中綦毋張喪車從韓厥曰請寓乘從左右皆肘之使立於後韓厥俛定其右逢丑父與公易位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丑父寢於轏中蛇出於其下以肱擊之傷而匿之故不能推車而及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羣臣為魯衛請曰無令輿師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隱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御佐車宛茷為右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齊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毎出齊師以帥退入於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於衛師衛師免之遂自徐闗入齊侯見保者曰勉之齊師敗矣辟女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鋭司徒免乎曰免矣曰茍君與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齊侯以為有禮既而問之辟司徒之妻也予之石窌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賔媚人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內盡東其畝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以不孝令於諸侯其毋乃非德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畝而已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四王之王也樹德而濟同欲焉五伯之覇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諸侯以逞無疆之欲詩曰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子實不優而棄百祿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撓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況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聽魯衛諫曰齊疾我矣其死亡者皆親暱也子若不許讎我必甚唯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寳我亦得地而紓於難其榮多矣齊晉亦唯天所授豈必晉晉人許之對曰羣臣帥賦輿以為魯衛請若茍有以藉口而復於寡君君之恵也敢不唯命是聼禽鄭自師逆公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於爰婁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公會晉師於上鄍賜三帥先路三命之服司馬司空輿帥候正亞旅皆受一命之服國語靡筓之役郤獻子傷曰余病喙張侯御曰三軍之心在此車矣其耳目在於旗鼓車無退表鼓無退聲軍事集矣吾子忍之不可以言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甲冑而效死戎之政也病未若死祗以解志乃左幷轡右援枹而鼔之馬逸不能止三軍從之齊師大敗逐之三周華不注之山 紀年晉景公十一年齊國佐來獻玉磬紀公之甗○杜氏曰即左傳所謂賔媚人也紀年所記多與左傳符同
  公羊傳曹無大夫公子手何以書憂內也君不使乎大夫此其行使乎大夫何佚獲也其佚獲奈何師還齊侯晉郤克投㦸逡廵再拜稽首馬前逢丑父者頃公之車右也面目與頃公相似衣服與頃公相似代頃公當左使頃公取飲頃公操飲而至曰革取清者頃公用是佚而不及逢丑父曰吾賴社稷之神靈吾君已免矣郤克曰欺三軍者其法奈何曰法斮於是斮逢丑父己酉及齊國佐盟於袁婁曷為不盟於師而盟於袁婁前此者晉郤克與臧孫許同時而聘於齊蕭同姪子者齊君之母也踴於棓而闚客則客或跛或眇於是使跛者迓跛者使眇者迓眇者二大夫出相與踦閭而語移日然後相去齊人皆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二大夫歸相與率師為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使國佐如師郤克曰與我紀侯之甗反魯衛之侵地使耕者東畝且以蕭同姪子為質則吾舍子矣國佐曰與我紀侯之甗請諾反魯衛之侵地請諾使耕者東畝是則土齊也蕭同姪子者齊君之母也齊君之母猶晉君之母也不可請戰壹戰不勝請再再戰不勝請三三戰不勝則齊國盡子之有也何必以蕭同姪子為質揖而去之郤克眣魯衛之使使以其辭而為之請然後許之逮於袁婁而與之盟汶陽田者何鞌之賂也
  榖梁傳其日或曰日其戰也或曰日其悉也曹無大夫其曰公子何也以吾之四大夫在焉舉其貴者也鞌去國五百里爰婁去國五十里一戰緜地五百里焚雍門之茨侵車東至海君子聞之曰夫甚甚之辭焉齊有以取之也齊之有以取之何也敗衛師於新築侵我北鄙敖郤獻子齊有以取之也爰婁在師之外郤克曰反魯衛之侵地以紀侯之甗來以蕭同姪子之母為質使耕者皆東其畝然後與子盟國佐曰反魯衛之侵地以紀侯之甗來則諾以蕭同姪子之母為質則是齊侯之母也齊侯之母猶晉君之母也晉君之母猶齊侯之母也使耕者盡東其畝則是終土齊也不可請一戰一戰不克請再再不克請三三不克請四四不克請五五不克舉國而授於是而與之盟
  左傳九月衛穆公卒晉三子自役弔焉哭於大門之外衛人逆之婦人哭於門內送亦如之遂常以葬 晉師歸範文子後入武子曰無為吾望爾也乎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帥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見勞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燮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之有焉國語靡筓之役郤獻子師勝而反範文子後入武子曰燮乎女亦知吾望爾也乎對曰夫師郤子之師也其事臧若先則恐國人之屬耳目於我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 靡筓之役郤獻子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克也以君命命三軍之士三軍之士用命克也何力之有焉範文子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燮也受命於中軍以命上軍之士上軍之士用命燮也何力之有焉欒武子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書也受命於上軍以命下軍之士下軍之士用命書也何力之有焉 宣公使求好於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於晉會晉伐齊衛人不行使於楚而亦受盟於晉從於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君弱羣臣不如先大夫師衆而後可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夫文王猶用衆況吾儕乎且先君莊王屬之曰無德以及逺方莫如恵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戸已責逮鰥救乏赦罪悉師王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強冠之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師於蜀使臧孫徃辭曰楚逺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徃請賂之以執斵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說宋華元陳公孫寧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於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乘楚車也謂之失位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許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於諸侯況其下乎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塈其是之謂矣公羊傳此楚公子嬰齊也其稱人何得一貶焉爾 穀梁傳楚無大夫其曰公子何也嬰齊亢也楚其稱人何也於是而後公得其所也㑹與盟同月則地㑹不地盟不同月則地會地盟此其地會地盟何也以公得所申其事也今之屈向之驕也 楚師及宋公衡逃歸臧宣叔曰衡父不忍數年之不宴以棄魯國國將若之何誰居後之人必有任是夫國棄矣是行也晉辟楚畏其衆也君子曰衆之不可以己也大夫為政猶以衆克況明君而善用其衆乎大誓所謂商兆民離周十人同者衆也晉侯使鞏朔獻齊㨗於周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滛湎毀常王命伐之則有獻㨗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略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滛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於齊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所使來撫餘一人而鞏伯實來未有職司於王室又奸先王之禮余雖欲於鞏伯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大師之後也寧不亦滛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諫誨士莊伯不能對王使委於三吏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於卿禮一等王以鞏伯宴而私賄之使相告之曰非禮也勿籍 三年夏公如晉拜汶陽之田秋叔孫僑如圍棘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公羊傳棘者何汶陽之不服邑也其言圍之何不聽也 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衛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衛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衛禮也公羊傳此聘也其言盟何聘而言盟者尋舊盟也 穀梁傳其日公也來聘而求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也不言求兩欲之也 齊侯朝於晉將授玉郤克趨進曰此行也君為婦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晉侯享齊侯齊侯視韓厥韓厥曰君知厥也乎齊侯曰服改矣韓厥登舉爵曰臣之不敢愛死為兩君之在此堂也國語靡筓之役也郤獻子伐齊齊侯來獻子以得隕命之禮曰寡君使克也不腆敝邑之禮為君之辱敢歸諸下執政以憖御人苖棼皇曰郤子勇而不知禮矜 四其伐而恥國君其與㡬何  年夏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秋公至自晉欲求成於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國大臣睦而邇於我諸侯聽焉未可以貳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 五年夏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榖 宋公子圍龜為質於楚而歸華元享之請鼓譟以出鼓譟以復入曰習攻華氏宋公殺之 冬同盟於蟲牢鄭服也諸侯謀復會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六年二月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宮非禮也聽於人以
  救其難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己非由人也公羊傳武宮者何武公之宮也立者何立者不宜立也立武宮非禮也 穀梁傳立者不宜立也 三月晉伯宗夏陽說衛孫良夫𡩋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㑹也師於鍼衛人不保說欲襲衛曰雖不可入多俘而歸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衛唯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備若襲之是棄信也雖多衛俘而晉無信何以求諸侯乃止師還衛人登陴 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饒而近盬國利君樂不可失也韓獻子將新中軍且為僕大夫公揖而入獻子從公立於寢庭謂獻子曰何如對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易覯則民愁民愁則墊隘於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且民從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盬國之寳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寳公室乃貧不可謂樂公說從之夏四月丁丑晉遷於新田 子叔聲伯如晉命伐宋秋孟獻子叔孫宣伯侵宋晉命也 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冬季文子如晉賀遷也 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
  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將許之知 子範文子韓獻子諫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於此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若不能敗為辱已甚不如還也乃遂還於是軍帥之欲戰者衆或謂欒武子曰聖人與衆同欲是以濟事子盍從衆子為大政將酌於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者可謂衆矣商書曰三人占從二人衆故也武子曰善鈞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 七年鄭子良相成公以如晉見且拜師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於齊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懷德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於齊使歸諸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懷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喪妃耦而況覇主覇主將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詩曰猶之未逺是用大簡行父懼晉之不逺猶而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
  公羊傳來言者何內辭也脅我使我歸之也曷為使我歸之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歸弔死視疾七年不飲酒不食肉晉侯聞之曰嘻奈何使人之君七年不飲酒不食肉請皆反其所取侵地穀梁傳於齊緩辭也不使盡我也
  史記齊頃公朝晉欲尊王晉景公晉景公不敢受乃歸歸而頃公㢮苑囿薄賦歛振孤問疾虛積聚以救民民亦大說厚禮諸侯竟頃公卒百姓附諸侯不犯説苑夫福生於隠約而禍生於得意齊頃公是也齊頃公桓公之子孫也地廣民衆兵強國富又得覇者之餘尊驕蹇怠傲未嘗肯出會同諸侯乃興師伐魯反敗衛師於新築輕小嫚大之行甚俄而晉魯徃聘以使者戲二國怒歸求黨與助得衛及曹四國相輔期戰於鞍大敗齊師獲齊頃公斬逢丑父於是戄然大恐賴逢丑父之欺奔逃得歸弔死問疾七年不飲酒不食肉外金石絲竹之聲逺婦女之色出會與盟卑下諸侯國家內得行義聲問震乎諸侯所亡之地弗求而自為來尊寵不武而得之可謂能詘免變化以致之故福生於隠約而禍生於得意此得失之効也
  左傳晉欒書侵蔡遂侵楚獲申驪楚師之還也晉侵沈獲沈子揖初從知范韓也君子曰從善如流宜哉詩曰愷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績矣 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呉假道於莒與渠丘公立於池上曰城已惡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啓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況國乎 九年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於晉晉人懼㑹於蒲以尋馬陵之盟季文子謂範文子曰德則不競尋盟何為範文子曰勤以撫之寬以待之堅彊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貳德之次也是行也將始㑹呉呉人不至 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㑹楚公子成於鄧 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於楚也執諸銅鞮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
  榖梁傳不言戰以鄭伯也為尊者諱恥為賢者諱過為親者諱疾
  左傳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衆潰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浹辰之閒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詩曰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憔悴凡百君子莫不代匱言備之不可以已也穀梁傳其日莒雖夷狄猶中國也大夫潰莒而之楚是以知其上為事也惡之故謹而日之也鄭人圍許示晉不急君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
  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 十年衛子叔黑背侵鄭晉命也 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髠頑子如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晉侯有疾五月晉立大子州蒲以為君而會諸侯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鐘子然盟於修澤子駟為質辛巳鄭伯歸 鄭伯討立君者戊申殺叔申叔禽君子曰忠為令德非其人猶不可況不令乎 十三年六月丁夘夜鄭公子班自訾求入於大宮不能殺子印子羽反軍於市己巳子駟帥國人盟於大宮遂從而盡焚之殺子如子駹孫叔孫知
  晉自靈成以來再世不競及景公嗣位初年而當楚莊之覇邲之役敗傷孔甚於以振救之亦誠難矣是冬有清邱之盟其載書曰恤病討貳未㡬宋伐陳衛救之不討貳也楚伐宋晉不救不恤病也不實其言春秋惡之繼而為斷道之盟先是四國之大夫同時聘齊客則或跛或眇或禿或僂蕭同叔子登臺而笑之四子者怒而踦閭為謀是㑹也齊使見執兵端見矣懼晉者曰諸侯離心私憾復構晉至此其益衰乎幸晉者曰楚莊隕命諸夏改圖晉庻㡬其再振焉乃楚共雖弱則又中國一勁敵也陽橋之役悉師入援侵衛伐魯公衡為質惟時十三國之君公若而人卿大夫若而人靡然而從於蜀雖成之盟薄穆之厥貉莊之辰陵於今為烈焉是役也諸侯畏晉而潰盟晉亦懼衆而避楚蓋以晉人之戰勝方新楚子之甲兵正鋭兩大之形為相當矣然鞌之戰為婦人之笑辱也其辭則曰以大國朝夕釋憾於魯衛則為魯衛動矣而魯衛附晉矣袁婁之盟紀甗入晉汶陽入魯齊欲尊王於晉而晉不受兩君且同堂矣而齊附晉矣蜀盟之從楚也偶壓於勢嗣是北方之諸侯實多慕晉中惟攝乎大國而反覆持兩端者一鄭耳是後兩國之兵多為爭鄭也蟲牢馬陵以前鄭在晉故楚伐之蒲以後鄭在楚故晉伐之鄭服而為㑹則蟲牢稱善救鄭而為㑹則馬陵尤善至於蒲之㑹乃晉人懼貳而尋盟也其年耄其志衰矣釋楚囚以求成大子監國命亦不長楚人乗釁以伐莒鄭人狎侮而圍許晉亦弗敢問焉惟惴惴於儀商之使庻大國之息我甲兵爾晉德其衰乎共方盛年而景公即世是以晉無如楚何也














  繹史卷五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六十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秦晉為成
  左傳宣公元年晉欲求成於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趙穿侵崇秦弗與成公羊傳栁者何天子之邑也曷為不繫乎周不與伐天 二子也○公羊崇作栁  年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 八年春白狄及晉平夏會晉伐秦晉人獲秦諜殺諸絳市六日而蘇 十五年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於輔氏壬午晉侯治兵於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於輔氏獲杜囘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無子武子疾命顆曰必嫁是疾病則曰必以為殉及卒顆嫁之曰疾病則亂吾從其治也及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亢杜囘杜囘躓而顛故獲之夜夢之曰余而所嫁婦人之父也爾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報 成公九年秦人白狄伐晉諸侯貳故也 十一年秦晉為成將會於令狐晉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渉河次於王城使史顆盟晉侯於河東晉郤犫盟秦伯於河西範文子曰是盟也何益齊盟所以質信也會所信之始也始之不從其可質乎秦伯歸而背晉成 十三年夏四月戊午晉侯使呂相絶秦曰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昏姻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惠公如秦無祿獻公即世穆公不忘舊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於晉又不能成大勲而為韓之師亦悔於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冑跋履山川踰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商周之𦙍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德矣鄭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秦大夫不詢於我寡君擅及鄭盟諸侯疾之將致命於秦文公恐懼綏靜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於西也無祿文公即世穆為不弔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絶我好伐我保城殄滅我費滑散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勲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殽之師猶願赦罪於穆公穆公弗聽而即楚謀我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於我穆襄即世康靈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蝥賊以來蕩搖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翦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絶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庻撫我乎君亦不恵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䖍劉我邊陲我是以有輔氏之聚君亦悔禍之延而欲徼福於先君獻穆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吾與女同好棄惡復修舊德以追念前勲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會君又不祥背棄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讎而我之昏姻也君來賜命曰吾與女伐狄寡君不敢顧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於吏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汝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德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於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唯利是視不榖惡其無成德是用宣之以懲不壹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寡人帥以聽命唯好是求君若恵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郤錡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欒鍼為右孟獻子曰晉帥乘和師必有大功五月丁亥晉侯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於麻隧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迓晉侯於新楚 襄公九年秦景公使士雃乞師於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子囊曰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讓於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於教其庻人力於農穡商工皁𨽻不知遷業韓厥老矣知罃稟焉以為政范匄少於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於欒黶而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魏絳多功以趙武為賢而為之佐君明臣忠上讓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君其圖之王曰吾既許之矣雖不及晉必將出師秋楚子師於武城以為秦援秦人侵晉晉饑弗能報也 十年晉荀罃伐秦報其侵也 十一年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御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午武濟自輔氏與鮑交伐晉師己丑秦晉戰於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 十二年秦嬴歸於楚楚司馬子庚聘於秦為夫人寧禮也 十四年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於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見叔孫穆子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濟鄭子蟜見衛北宮懿子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說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司馬子蟜帥鄭師以進師皆從之至於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曰不待中行伯乎莊子曰夫子命從帥欒伯吾帥也吾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令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欒鍼曰此役也報櫟之敗也役又無功晉之恥也吾有二位於戎路敢不恥乎與士鞅馳秦師死焉士鞅反欒黶謂士匄曰余弟不欲徃而子召之餘弟死而子來是而子殺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士鞅奔秦於是齊崔杼宋華閲仲江會伐秦不書惰也向之會亦如之衛北宮括不書於向書於伐秦攝也秦伯問於士鞅曰晉大夫其誰先亡對曰其欒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對曰然欒黶汰虐已甚猶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對曰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愛其甘棠況其子乎欒黶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沒矣而黶之怨實章將於是乎在秦伯以為知言為之請於晉而復之國語諸侯伐秦及涇莫濟晉叔嚮見叔孫穆子曰諸侯謂秦不恭而討之及涇而止於秦何益穆子曰豹之業及匏有苦葉矣不知其它叔嚮退召舟虞與司馬曰夫苦匏不材於人共濟而已魯叔孫賦匏有苦葉必將渉矣具舟除隧不共有法是行也魯 十九人以莒人先濟諸侯從之  年夏四月丁未鄭公孫蠆卒赴於晉大夫范宣子言於晉侯以其善於伐秦也六月晉侯請於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 會於夷儀之嵗齊人城郟其五月秦晉為成晉韓起如秦涖盟秦伯車如晉涖盟成而不結 二十六年春秦伯之弟鍼如晉修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子朱曰朱也當御三雲叔向不應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於朝撫劒從之叔向曰秦晉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晉國賴之不集三軍暴骨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姦以事君者吾所能御也拂衣從之人救之平公曰晉其庻乎吾臣之所爭者大師曠曰公室懼卑臣不心競而力爭不務德而爭善私慾已侈能無卑乎國語秦景公使其弟鍼來求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子朱曰朱也在此叔向曰召子員子朱曰朱也當御叔向曰肸也欲子員之對客也子朱怒曰皆君之臣也班爵同何以黜朱也撫劒就之叔向曰秦晉不龢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子孫饗之不集三軍之士暴骨夫子員道賔主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姦以事君者吾所能禦也拂衣從之人救之平公聞之曰晉其庶乎吾臣之所爭 昭公者大師曠侍曰公室懼卑其臣不心競而力爭 元年秦後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卯鍼適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後子享晉侯造舟於河十里舍車自擁及絳歸取酬幣終事八反司馬侯問焉曰子之車盡於此而已乎對曰此之謂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見女叔齊以告公且曰秦公子必歸臣聞君子能知其過必有令圖令圖天所贊也後子見趙孟趙孟曰吾子其曷歸對曰鍼懼選於寡君是以在此將待嗣君趙孟曰秦君何如對曰無道趙孟曰亡乎對曰何為一世無道國未艾也國與天地有與立焉不數世滛弗能斃也趙孟曰天乎對曰有焉趙孟曰其㡬何對曰鍼聞之國無道而年穀和熟天贊之也鮮不五稔趙孟視䕃曰朝夕不相及誰能待五後子出而告人曰趙孟將死矣主民翫嵗而愒日其與㡬何國語秦後子來奔趙文子見之問曰秦君道乎對曰不識文子曰公子辱於敝邑必避不道也對曰有焉文子曰猶可以久乎對曰鍼聞之國無道而年穀龢熟鮮不五稔文子視日曰朝夕不相及誰能俟五文子出後子謂其徒曰趙孟將死矣夫君子寬恵以恤後猶患不濟今趙孟相晉國以主諸侯之盟思長世之德歴逺年之數猶懼不終其身今忨日而㵣嵗怠偷甚矣非死逮之必有大咎冬趙文子卒 公羊傳秦無大夫此何以書仕諸晉也曷為仕諸晉有千乘之國而不能容其母弟故君子謂之出奔也 穀梁傳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雲者親之也親而奔之惡也 楚辭注秦伯有齧犬弟鍼欲請之秦伯不肯與鍼以百兩金易之而又不聽因逐鍼而奪其爵祿也 子干奔晉從車五乘叔向使與秦公子同食皆百人之餼趙文子曰秦公子富叔向曰底祿以德德鈞以年年同以尊公子以國不聞以富且夫以千乘去其國彊禦已甚詩曰不侮鰥寡不畏彊禦秦楚匹也使後子與子干齒辭曰鍼懼選楚公子不獲是以皆來亦唯命且臣與羇齒無乃不可乎史佚有言曰非羇何忌
  國語秦後子來仕其車千乘楚公子干來仕其車五乘叔向為大傅實賦祿韓宣子問二公子之祿焉對曰大國之卿一旅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夫二公子者上大夫也皆一卒可也宣子曰秦公子富若之何其鈞之也對曰夫爵以建事祿以食爵德以賦之功庸以稱之若何其以富賦祿也夫絳之富商韋藩木楗以過於朝唯其功庸不稱而能金玉其車文錯其服能行諸侯之賄而無尋尺之祿無大績於民故也且楚秦匹也若之何其囘於富也乃均其祿
  左傳五年秦後子復歸於秦景公卒故也公羊傳何以不名秦者夷也匿嫡之名也其名 六何嫡得之也  年大夫如秦葬景公禮也
  秦晉兵爭六十九年始於殽而終於十三國之伐其在秦穆之世與晉襄交兵者五而殽與彭衙書敗秦康之世與晉靈交兵者三而令狐河曲書戰秦共之世與晉靈交兵者一秦桓之世與晉成交兵者一與晉景交兵者二與晉厲交兵者一秦景之世與晉悼交兵者三秦歴五君晉歴六君干戈日尋疆埸暴骨兵連禍結未有如二國者也自獻穆修好再世為婚恵文得國咸資秦力城濮之役秦之龍盾虎⿰悉用輔行是以大破楚頵文公以覇秦之於晉亦云多矣穆弗能終而釁兆於圍鄭怨結於敗殽兩國之易玉帛而興戎也穆襄咸有譏焉自是以後兵爭不已秦康公晉甥也渭陽之詩克念舅氏而即位以來日與晉構難夫非舅氏之國與晉實不能親秦既求君於其國又變計而擊之令狐河曲漸為仇讎於是二國之怨彌深秦楚之交始合矣共公初立晉人慾修秦好趙穿曰我侵崇秦必救之夫求成而伐其與國召戎速宼何成之有焉晉於是乎為失計矣及桓公之立晉宜釋怨以結好乃平白狄以伐秦閒其婚姻而益其怨讎秦能甘心乎晉於是乎再失計矣輔氏以來秦楚益固故盟蜀之役秦人先諸侯而首從白狄介在兩大之間戎性無常唯利是視何婚姻之可恃哉令狐懷疑要盟不信麻隧大舉禽其將帥秦雖不競而虎視西戎徘囘俟隙未嘗一日忘報晉也呂相之絶秦也以殽責穆以令狐河曲責康以輔氏責桓其辭多文秦人不能對至於背盟召狄是用懷詐以取敗雖二國之曲直經無明文要以欲求成而加兵既從盟而食言狙詐相尚秦之共桓晉之靈成景厲其政固兄弟也晉悼公復覇奮力攘楚而兵挫於秦豈秦彊而楚弱哉昔文公親秦以戰楚故力倍而功髙今悼公爭楚以伐秦故勢罷而志惰下軍違命諸帥遷延於是晉之報秦至此懈矣晉既不急報秦秦亦閉闗自守山河四塞不與晉爭蓋兵戢於外威蓄於內養銳觀時將有大圖其後子孫終能幷六王而有天下未必不肇基乎此也






  繹史卷六十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六十一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晉楚鄢陵之戰
  左傳成公七年秋楚子重伐鄭師於氾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八月同盟於馬陵尋蟲牢之盟且莒服故也晉人以鍾儀歸囚諸軍府 九年晉侯觀于軍府見鍾儀問之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使稅之召而弔之再拜稽首問其族對曰泠人也公曰能樂乎對曰先父之職官也敢有二事使與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對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問之對曰其為大子也師保奉之以朝於嬰齊而夕於側也不知其他公語範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稱先職不背本也樂操土風不忘舊也稱大子抑無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㤀舊信也無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雖大必濟君盍歸之使合晉楚之成公從之重為之禮使歸求成 十二月楚子使公子辰如晉報鍾儀之使請修好結成 十年春晉侯使使糴茷如楚報大宰子商之使也 秋公如晉晉人止公使送葬於是糴茷未反冬葬晉景公公送葬諸侯莫在魯人辱之故不書諱之也 十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晉晉人以公為貳於楚故止公公請受盟而後使歸郤犫來聘且涖盟夏季文子如晉報聘且涖盟也 宋華元善於令尹子重又善於欒武子聞楚人既許晉糴筏成而使歸復命矣冬華元如楚遂如晉合晉楚之成 十二年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夏五月晉士爕會楚公子罷許偃癸亥盟於宋西門之外曰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菑危備救凶患若有害楚則晉伐之在晉楚亦如之交贄徃來道路無壅謀其不恊而討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胙國鄭伯如晉聽成會於𤨏澤成故也 狄人閒宋之盟以侵晉而不設備秋晉人敗狄於交剛穀梁傳中國與夷狄不言戰皆曰敗之夷狄不日 晉郤至如楚聘且涖盟楚子享之子反相為地室而縣焉郤至將登金奏作於下驚而走出子反曰日雲莫矣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賔曰君不㤀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如天之福兩君相見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兩君相見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焉用樂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賔曰若讓之以一矢禍之大者其何福之為世之治也諸侯閒於天子之事則相朝也於是乎有享宴之禮享以訓共儉宴以示慈恵共儉以行禮而慈恵以布政政以禮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及其亂也諸侯貪冒侵欲不忌爭尋常以盡其民略其武夫以為己腹心股肱爪牙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則公侯能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亂則反之今吾子之言亂之道也不可以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從遂入卒事歸以語範文子文子曰無禮必食言吾死無日矣夫冬楚公子罷如晉聘且涖盟十二月晉侯及楚公子罷盟於赤棘 十五年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老矣在申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衛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 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於鄭鄭叛晉子駟從楚子盟於武城 夏四月滕文公卒鄭子罕伐宋宋將鉏樂懼敗諸汋陂退舍於夫渠不儆鄭人覆之敗諸汋陵獲將鉏樂懼宋恃勝也 衛侯伐鄭至於鳴雁為晉故也 晉侯將伐鄭範文子曰若逞吾願諸侯皆叛晉可以逞若唯鄭叛晉國之憂可立俟也欒武子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必伐鄭乃興師欒書將中軍士燮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韓厥將下軍郤至佐新軍荀罃居守郤犫如衛遂如齊皆乞師焉欒黶來乞師孟獻子曰有勝矣戊寅晉師起鄭人聞有晉師使告於楚姚句耳與徃楚子救鄭司馬將中軍令尹將左右尹子辛將右過申子反入見申叔時曰師其何如對曰徳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徳以施恵刑以正邪詳以事神義以建利禮以順時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事節時順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無不具各知其極故詩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是以神降之福時無災害民生敦厖和同以聽莫不盡力以從上命致死以補其闕此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內棄其民而外絶其好瀆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罪也人恤所底其誰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復見子矣姚句耳先歸子駟問焉對曰其行速過險而不整速則失志不整䘮列志失列䘮將何以戰楚懼不可用也五月晉師濟河聞楚師將至範文子欲反曰我偽逃楚可以紓憂夫合諸侯非吾所能也以遺能者我若羣臣輯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晉楚遇於鄢陵範文子不欲戰郤至曰韓之戰恵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反命邲之師荀伯不復從皆晉之恥也子亦見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恥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秦狄齊楚皆彊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彊服矣敵楚而已唯聖人能內外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內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軍吏患之范匄趨進曰塞井夷竈陳於軍中而疏行首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欒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郤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惡王卒以舊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陳不違晦在陳而嚻合而加嚻各顧其後莫有鬬心舊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楚子登巢車以望晉軍子重使大宰伯州犂侍於王後王曰騁而左右何也曰召軍吏也皆聚於中軍矣曰合謀也張幕矣曰䖍卜於先君也徹幕矣曰將發命也甚嚻且塵上矣曰將塞井夷竈而為行也皆乘矣左右執兵而下矣曰聽誓也戰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戰禱也伯州犂以公卒告王苖賁皇在晉侯之側亦以王卒吿皆曰國士在且厚不可當也苖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於王卒必大敗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復䷗曰南國䠞射其元王中厥目國䠞王傷不敗何待公從之有淖於前乃皆左右相違於淖歩毅御晉厲公欒鍼為右彭名御楚共王潘黨為右石首御鄭成公唐茍為右欒范以其族夾公行䧟於淖欒書將載晉侯鍼曰書退國有大任焉得専之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離局姦也有三罪焉不可犯也乃掀公以出於淖癸巳潘尫之黨與養由基蹲甲而射之徹七札焉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憂於戰王怒曰大辱國詰朝爾射死藝呂錡夢射月中之退入於泥占之曰姬姓日也異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退入於泥亦必死矣及戰射共王中目王召養由基與之兩矢使射呂錡中項伏弢以一矢復命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胄而趨風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識見不榖而趨無乃傷乎郤至見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從寡君之戎事以君之靈閒䝉甲冑不敢拜命敢告不寧君命之辱為事之故敢肅使者三肅使者而退晉韓厥從鄭伯其御杜溷羅曰速從之其御屢顧不在馬可及也韓厥曰不可以再辱國君乃止郤至從鄭伯其右茀翰胡曰諜輅之餘從之乘而俘以下郤至曰傷國君有刑亦止石首曰衛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敗於熒乃內旌於弢中唐茍謂石首曰子在君側敗者壹大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請止乃死楚師薄於險叔山冉謂養由基曰雖君有命為國故子必射乃射再發盡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車折軾晉師乃止囚楚公子茷欒鍼見子重之旌請曰楚人謂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曰臣之使於楚也子重問晉國之勇臣對曰好以衆整曰又何如臣對曰好以暇今兩國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謂整臨事而食言不可謂暇請攝飲焉公許之使行人執榼承飲造於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從者使某攝飲子重曰夫子嘗與吾言於楚必是故也不亦識乎受而飲之免使者而復鼔旦而戰見星未巳子反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乘繕甲兵展車馬雞鳴而食唯命是聽晉人患之苖賁皇徇曰蒐乘補卒秣馬利兵修陳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王聞之召子反謀榖陽豎獻飲於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見王曰天敗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晉入楚軍三日榖範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㓜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不於常有徳之謂楚師還及瑖王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子無以為過不榖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賜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實奔臣之罪也子重使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對曰雖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側側敢不義側亡君師敢㤀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鄢陵一傳忽敘事忽議論忽辭令錯綜變幻出竒無窮左氏之尤優者 國語厲公將伐鄭範文子不欲曰若以吾意諸侯皆畔則晉可為也唯有諸侯故擾擾馬凡諸侯難之本也得鄭憂滋長安用鄭郤至曰然則王者多憂乎文子曰我王者也乎哉夫王者成其徳而逺人以其方賄歸之故無憂今我寡徳而求王者之功故多憂子見無土而欲富者樂乎哉 鄢陵之役大夫欲爭鄭範文子不欲曰吾聞人臣者能內睦而後圖外不睦內而圖外必有內爭盍姑謀睦乎考訊其阜以出則怨靖 鄢陵之役晉伐鄭荊救之大夫欲戰範文子不欲曰吾聞君人者刑其民成而後振武於外是以內龢而外威今吾司㓂之刀鋸日弊而斧鉞不行內猶有不刑而況外乎夫戰刑也刑之過也過由大而怨由細故以恵誅怨以忍去過細無怨而大不過而後可以武刑外之不服者今吾刑外乎大人而忍於小民將誰行武武不行而勝幸也幸以為政必有內憂且唯聖人能無外患又無內憂距非聖人必偏而後可偏而在外猶可救也疾自中起是難盇姑釋荊與鄭以為外患乎 鄢陵之役荊厭晉軍軍吏患之將謀范匄自公族趨過之曰夷竈堙幷非退而何範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命也童子何知焉且不及而言姦也必為戮苗棼皇曰善逃難哉既退荊師於鄢陵將榖範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㓜弱諸臣不佞吾何福以及此吾聞之天道無親惟徳是授吾庸知天之不授晉且以勸荊乎君與二三臣其戒之夫徳福之基也無徳而福隆猶無基而厚墉也其壞也無日矣 厲公六年伐鄭且使苦成叔及欒黶興齊魯之師楚共王帥東夷救鄭楚半陳公令擊之欒書曰君使黶也興齊魯之師請俟之郤至曰不可楚師將退我撃之必以勝歸夫陳不逹忌一間也夫南夷與楚來而弗與陳二間也夫椘與鄭陳而不與整三間也且其士卒在陳而譁四間也夫衆聞譁則必懼五間也鄭將顧楚楚將顧夷莫有鬬心不可失也公說於是敗楚師於鄢陵欒書是以怨郤至 鄢之戰郤至以韎韋之跗注三逐楚共王卒見王必下奔退戰王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屬見不榖而下無乃傷乎郤至甲冑而見客免胄而聽命曰君之外臣至以寡君之靈閒䝉甲冑不敢當拜君命之辱為使者故敢三肅之君子曰勇以知禮 公羊傳晦者何冥也何以書記異也敗者稱師楚何以不稱師王痍也王痍者何傷乎矢也然則何以不言師敗績末言爾 穀梁傳日事遇晦曰晦四體偏㫁曰敗此其敗則目也楚不言師君重乎師也 淮南子楚恭王戰於隂陵潘尫養由基黃衰微公孫丙相與簒之恭王懼而失體黃衰微舉足蹵其體恭王乃覺怒其失禮奮體而起四大夫載而行
  國語鄢陵之役晉伐鄭荊救之欒武子將上軍範文子將下軍欒武子欲戰範文子不欲曰吾聞之唯厚徳者能受多福無德而服者衆必自傷也稱晉之徳諸侯皆畔國可以少安唯有諸侯故擾擾焉凡諸侯難之本也且唯聖人能無外患又無內憂距非聖人不有外患必有內憂盇姑釋荊與鄭以為外患乎諸臣之內相與必將輯睦今我戰又勝荊與鄭吾君將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歛大其私暱而益婦人田不奪諸大夫田則焉取以益此諸臣之委室而徒退者將與㡬人戰若不勝則晉國之福也戰若勝亂地之秩者也其産將害大盇姑無戰乎欒武子曰昔韓之役恵公不復舍邲之役三軍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復命晉國固有大恥三今我任晉國之政不損晉恥又以違蠻夷以重之雖有後患非吾所知也範文子曰擇福莫若重擇禍莫若輕福無所用輕禍無所用重晉國固有大恥與其君臣不相聽以為諸侯笑也盇姑以違蠻夷為恥乎欒武子不聽遂與荊人戰於鄢陵大勝之於是乎君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歛大其私暱殺三郤而屍諸朝納其室以分婦人於是乎國人弗蠲遂殺諸翼葬之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乘厲公之所以死者唯無德而功烈多服者衆也
  韓非子昔者楚共王與晉厲公戰於鄢陵楚師敗而共王傷其目酣戰之時司馬子反渴而求飲豎榖陽操觴酒而進之子反曰嘻退酒也豎榖陽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飲之子反之為人也嗜酒而甘之弗能絶於口而醉戰既罷共王欲復戰令人召司馬子反司馬子反辭以心疾共王駕而自徃入其幄中聞酒臭而還曰今日之戰不榖親傷所恃者司馬也而司馬又醉如此是亡楚國之社稷而不恤吾衆也不榖無復戰矣於是還師而去斬司馬子反以為大戮故豎榖陽之進酒不以讎子反也其心忠愛之而適足以殺之故曰行小忠則大忠之賊也
  左傳諸侯之師次於鄭西我師次於督揚不敢過鄭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於晉師為食於鄭郊師逆以至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後食諸侯遷於制田知武子佐下軍以諸侯之師侵陳至於鳴鹿遂侵蔡未反諸侯遷於潁上戊午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衛皆失軍十七年春王正月鄭子駟侵晉虛滑衛北宮括救晉
  侵鄭至於髙氏夏五月鄭大子髠頑侯獳為質於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戍鄭公㑹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自戲童至於曲洧乙酉同盟於柯陵尋戚之盟也楚子重救鄭師於首止諸侯還穀梁傳柯陵之盟謀復伐鄭也不曰至自伐鄭也公不周乎伐鄭也何以知公之不周乎伐鄭以其以會致也何以知其盟復伐鄭也以其後會之人盡盟者也不周乎伐鄭則何為日也言公之不背柯陵之盟也 冬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楚公子申救鄭師於汝上十一月諸侯還穀梁傳言公不背柯陵之盟 襄公十也 三年楚子疾告大夫曰不榖不德少主社稷生十年而䘮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不德而亡師於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𢎞多矣若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歿於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從先君於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秋楚共王卒子囊謀諡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毀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請諡之共大夫從之國語恭王有疾召大夫曰不穀不徳失先君之業覆楚國之師不穀之辠也若得保其首領以沒唯是春秋所以從先君者請為靈若厲大夫許諾王卒及葬子囊議諡大夫曰君王有命矣子囊曰不可夫事君者先其善不從其過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征南海訓及諸夏其寵大矣有是寵也而知其過可不謂恭乎若先君善則請為恭大夫從之
  晉厲公在位八年而乞師於魯者三說者曰春秋霸令未嘗書乞今卑辭下魯晉其衰乎乃鋭師所指又莫不得志交剛以敗狄麻隧以勝秦鄢陵以破楚挫諸彊敵功烈庻乎文襄矣未㡬內難忽作身死無後是何亡之𭧂與曰成功易居功難也且鄢陵之勝倖勝也兩壘未張而薄楚於險師無紀律而將帥方同於戲謔呂錡一矢偶集楚王之目非出成算也而厲公遂曰吾能勝楚矣昔城濮勝而晉霸邲戰敗而晉衰此一舉也逺紹文烈近洗景恥是桓文之業非厲公所能堪也獻㨗稱伐相矜於朝範文子知內難之將作故益深其危懼未戰則求釋楚以為外懼既勝則進戒以勉君德祝宗祈死老成雲逝夫寧不欲坐享勝敵之福哉知禍亂之伏於此也初楚晉之為成也郤至涖盟子反無信至鄢陵之役楚子雖傷師旅未至大潰也繕甲復戰事未可知奈何陽豎獻飲而子反醉矣楚之敗也子反實為之子反伏罪共王豈甘心下晉者乎嗣是晉三伐鄭楚救必至惡氛自若猶不勝爾共王惕於一敗之畏更操其常勝之勢即悼公三駕未至重困況區區一厲公邪懷社稷之恥遺恨以歿願受惡名此共王之所以為共也哉












  繹史卷六十一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六十二     壁縣知縣馬驌撰呉通上國季札讓立附
  左傳成公二年楚之討陳夏氏也莊王欲納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周書曰明徳慎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徳務崇之之謂也慎罰務去之之謂也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君其圖之王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天子蠻殺御叔弒靈侯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何不祥如是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天下多美婦人何必是子反乃止王以予連尹襄老襄老死於邲不獲其屍其子黑要烝焉巫臣使道焉曰歸吾聘女又使自鄭召之曰屍可得也必來逆之姬以告王王問諸屈巫對曰其信知罃之父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軍而善鄭皇戌甚愛此子其必因鄭而歸王子與襄老之屍以求之鄭人懼於邲之役而欲求媚於晉其必許之王遣夏姬歸將行謂送者曰不得屍吾不反矣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共王即位將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於齊且告師期巫臣盡室以行申叔跪從其父將適郢遇之曰異哉夫子有三軍之懼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及鄭使介反幣而以夏姬行將奔齊齊師新敗曰吾不處不勝之國遂奔晉而因郤至以臣於晉晉人使為邢大夫子反請以重幣錮之王曰止其自為謀也則過矣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忠社稷之固也所益多矣且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於晉晉將棄之何勞錮焉
  史記夀夢立而呉始益大稱王自太伯作呉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後為二其一虞在中國其一呉在夷蠻十二世而晉滅中國之虞中國之虞滅二世而夷蠻之呉興大凡從太伯至夀夢十九世
  左傳七年春呉代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其此之謂乎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君子曰知懼如是斯不亡矣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呂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呂也晉鄭必至於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子閻子蕩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閻之室使沈尹與王子罷分子蕩之室子反取黑要與清尹之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巫臣請使於呉晉侯許之呉子夀夢説之乃通呉於晉以兩之一䘚適呉舍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呉乘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呉呉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㑹呉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嵗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呉盡取之是以始大通呉於上國 八年晉士燮來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呉故公賂之請緩師文子不可曰君命無貳失信不立禮無加貨事無二成君後諸侯是寡君不得事君也燮將復之季孫懼使宣伯帥師會伐郯 十五年十一月會呉於鍾離始通呉也公羊傳曷為殊會呉外呉也曷為外也春秋內其國而外諸夏內諸夏而外夷狄王者欲一乎天下曷為以外內之辭言之言自近者始也 穀梁傳會又會外之也 呉越春秋夀夢元年朝周適楚觀諸侯禮樂魯成公會於鍾離深問周公禮樂成公悉為陳前王之禮樂因為詠歌三代之風夀夢曰孤在夷蠻徒以椎髻為俗豈有斯之服哉因歎而去曰於乎哉禮也○事 襄在夀夢十年此書年誤 公三年春楚子重伐呉為簡之師克鳩茲至于衡山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呉呉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子重歸既飲至三日呉人代楚取駕駕良邑也鄧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呉越春秋十六年楚恭王怨呉為巫臣伐之也乃舉兵伐呉至衡山而還 十七年夀夢以巫臣子孤庸為相任以國 五政 年呉子使夀越如晉辭不會於雞澤之故且請聽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衞先會呉且告會期故孟獻子孫文子會呉於善道穀梁傳呉謂善伊謂稻緩號從中國名從主人 十年春會於柤會呉子夀夢也穀梁傳會又 十會外之也  二年秋呉子夀夢卒臨於周廟禮也凡諸侯之喪異姓臨於外同姓於宗廟同宗於祖廟同族於禰廟是故魯為諸姬臨於周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於周公之廟史記夀夢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餘昧次曰季札季札賢而夀夢欲立之季札讓不可於是乃立長子諸樊攝行事當國世本諸樊徙呉
  左傳十三年呉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叔曰呉乘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於庸浦大敗呉師獲公子黨君子以呉為不弔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 十四年呉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季札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君義嗣也誰敢奸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願附於子臧以無失節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舎之 秋楚子為庸蒲之役故子囊師於棠以伐呉呉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呉為不能而弗儆呉人自臯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呉人敗之獲楚公子宜穀 二十四年夏楚子為舟師以伐呉不為軍政無功而還 二十五年十二月呉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於巢巢牛臣曰呉王勇而輕若啓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從之呉子門焉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卒
  穀梁傳以伐楚之事門於巢卒也於巢者外乎楚也門於巢乃伐楚也諸侯不生名取卒之名加之伐楚之上者見以伐楚卒也其見以伐楚卒何也古者大國過小邑小邑必飾城而請罪禮也呉子謁伐楚至巢入其門門人射呉子有矢創反舍而卒古者雖有文事必有武備非巢之不飾城而請罪非吳子之自輕也公羊傳門於巢卒者何入門乎巢而卒也入門乎巢而卒者何入巢之門而卒也呉子謁何以名傷而反未至乎舍而卒也呉越春秋諸樊驕恣輕慢鬼神仰天求死將死命弟餘祭曰必以國及季札乃封季札於延陵號曰延陵季子越絶書毗陵故為延陵呉季子所居
  左傳二十九年呉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呉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弒之
  穀梁傳閽門者也寺人也不稱名姓閽不得齊於人不稱其君閽不得君其君也禮君不使無恥不近刑人不狎敵不邇怨賤人非所貴也貴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舉至賤而加之呉子呉子近刑人也閽弒呉子餘祭仇之也公羊傳閽者何門人也刑人也刑人則曷為謂之閽刑人非其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則輕死之道也
  左傳呉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説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衞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衞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衞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徳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徳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乆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徳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逺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𢎞也而猶有慙徳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誰能修之見舞韶箾者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徳其蔑以加於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其出聘也通嗣君也故遂聘於齊説晏平仲謂之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無政乃免於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獲所歸難未歇也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於欒髙之難聘於鄭見子産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産獻紵衣焉謂子産曰鄭之執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適衞説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荊公叔發公子朝曰衞多君子未有患也自衞如晉將宿於戚聞鐘聲焉曰異哉吾聞之也辯而不徳必加於戮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何樂夫子之在此也猶燕之巢於幕上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適晉説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族乎説叔向將行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於難
  公羊傳呉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乎季子讓國也其讓國奈何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今若是迮而與季子國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茍有呉國尚速有悔於予身故謁也死餘祭也立餘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庻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爾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乎於是使専諸刺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弒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篡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已也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呉國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以其不殺為仁賢季子則呉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為臣則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呉季子之名也春秋賢者不名此何以名許夷狄者不壹而足也季子者所賢也曷為不足乎季子許人臣者必使臣許人子者必使子也穀梁傳呉其稱子何也善使延陵季子故進之也身賢賢也使賢亦賢也延陵季子之賢尊君也其名成尊於上也韓詩外傳呉延陵季子遊於齊見遺金呼牧者取之牧者曰子居之髙視之下貌之君子而言之野也吾有君不君有友不友當暑衣裘君疑取金者乎延陵子知其為賢者請問姓字牧者曰子乃皮相之士也何足語姓字哉遂去延陵季子立而望之不見乃止孔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禮記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葬於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呉之習於禮者也徃而觀其葬焉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斂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隱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復歸於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檀弓
  説苑延陵季子遊於晉入其境曰嘻暴哉國乎入其都曰嘻力屈哉國乎立其朝曰嘻亂哉國乎從者曰夫子之入晉境未乆也何其名之不疑也延陵季子曰然吾入其境田畞荒穢而不休雜增崇髙吾是以知其國之暴也吾入其都新室惡而故室美新墻卑而故墻高吾是以知其民力之屈也吾立其朝君能視而不下問其臣善伐而不上諫吾是以知其國之亂也
  新序延陵季子將西聘晉帶寳劔以過徐君徐君觀劔不言而色慾之延陵季子為有上國之使未獻也然其心許之矣致使於晉故反則徐君死於楚於是脫劔致之嗣君從者止之曰此呉國之寳非所以贈也延陵季子曰吾非贈之也先日吾來徐君觀吾劔不言而其色慾之吾為有上國之使未獻也雖然吾心許之矣今死而不進是欺心也愛劔偽心㢘者不為也遂脫劔致之嗣君嗣君曰先君無命孤不敢受劔於是季子以劔帶徐君墓樹而去徐人嘉而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脫千金之劔兮帶丘墓
  左傳三十一年呉子使屈狐庸聘於晉通路也趙文子問焉曰延州來季子其果立乎巢隕諸樊閽戕戴呉天似啓之何如對曰不立是二王之命也非啓季子也若天所啓其在今嗣君乎甚徳而度徳不失民度不失事民親而事有序其天所啓也有呉國者必此君之子孫實終之季子守節者也雖有國不立越絶書毗陵上湖中冢者延陵季子冢也古名延陵墟 季札碑烏呼有呉延陵君子之墓○世傳為孔子書
  勾呉之大自夀夢始成公七年春呉伐郯是秋呉入州來一嵗而兵再見呉能驟強也晉之會呉始於鍾離先是景公盟蒲呉人不至厲公合七國以會呉而呉至焉悼公立為雞澤之會呉又不至越二年為會於戚魯衞先之而呉至焉夫呉自太伯端委以治周禮仲雍嗣之斷髪文身不通中國呉固蠻也義當驅攘而晉乃亟亟會之何哉將以病楚也會於柤遂滅偪陽以通呉使會於向諸樊新立為呉謀楚凡晉之會呉有四惟戚則呉人來餘皆諸侯徃也來會則敘呉徃會則殊呉遇呉有禮不憚其道路之勤矣彼楚人鷙悍以薦食上國諸侯之能與為敵者惟秦與齊齊既擕貳秦且棄晉以合楚焉楚獲彊助晉勢漸孤厲悼之際欲起而制楚誠難也呉居其肘腋之下夀夢方鋭巫臣啓謀晉呉既通呉為晉用楚師未出則撓其旁既出則議其後故鳩茲未定楚駕已取鄧廖子重一朝盡喪楚雖伐呉而呉常獲其勝矣楚人畏呉之偪也無暇北視悼公繼好息民三駕而楚不能爭此逺交近攻因時制變之權衡也會向以後呉楚之釁已成晉亦不復會呉呉有公子季札賢而守節再辭君位復以公侯之介弟受命通嗣歴聘上國雍容齊魯鄭衞之邦聞樂以知徳見微以識逺列國之卿士大夫樂與從游賢如橋肸莫不傾蓋締交焉雖三君迭立好勇輕生欲終致國於季子季子義辭弗受也有臣如此春秋於是乎直進呉於中國矣其後嗣立之君猶不忘遣使通路以修前好再傳而闔廬卒能破楚入郢亦諸姬振患雪恥之一快舉哉










  繹史卷六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六十三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王臣亂亡
  周公閱
  左傳文公十四年春頃王崩周公閱與王孫蘇爭政故不赴凡崩薨不赴則不書禍福不告亦不書懲不敬也周公將與王孫蘇訟於晉王叛王孫蘇而使尹氏與聃啓訟周公於晉趙宣子平王室而復之
  召戴公 毛伯衛
  左傳宣公十五年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㨗殺召戴公及毛伯衛䘚立召襄公羊傳王札子者何長庶之號也 榖梁傳王札子者當上之辭也殺召伯毛伯不言其何也兩下相殺也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矯王命以殺之非忿怒相殺也故曰以王命殺也以王命殺則何志焉為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存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而用之是不臣也為人君而失其命 十六是不君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之所以傾也 年為毛召之難故王室復亂王孫蘇奔晉晉人復之冬晉侯使士會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禮殽烝武季私問其故王聞之召武子曰季氏而弗聞乎王享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武子歸而講求典禮以修晉國之法
  國語晉侯使隨會聘於周定王饗之殽烝原公相禮范子私於原公曰吾聞王室之禮無毀折今此何禮也王見其語也召原公而問之原公以告王召士季曰子弗聞乎郊禘之事則有全烝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宴饗則有殽烝今女非它也而叔父使士季實來修舊徳以奬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禮欲以貽女餘一人敢設飫禘焉忠非親禮而干舊職以亂前好且唯夫戎翟則有體薦夫戎翟冒沒輕儳貪而不讓其血氣不治若禽獸焉其適來班貢不俟馨香嘉味故坐諸門外而使舌人體委與之女今我王室之一二兄弟以時相見將龢恊典禮以示民訓則無亦擇其柔嘉選其馨香潔其酒醴品其百籩修其簠簋奉其犧象出其尊彝陳其鼎俎靜其巾羃敬其祓除體解節折而共飲食之於是乎有折俎加豆酬幣宴貨以示容合好胡有孑然其效戎翟也夫王公諸侯之有飫也將以講事成章建大徳昭大物也故立成禮烝而已飫以顯物宴以食好嵗飫不倦時宴不滛月㑹旬修日完不忘服物昭庸采飾顯明文章比象周旋序順容貎有崇威儀有則五味實氣五色精心五聲昭徳五義紀宜飲食可饗龢同可觀財用可嘉則順而建徳古之善禮者將焉用全烝武子遂不敢對而退歸乃講聚三代之典禮於是乎修執秩以為晉法○有典有則謨誥之遺
  劉康公
  左傳文公十七年秋周甘歜敗戎於邥垂乗其飲酒也 成公元年春晉侯使瑕嘉平戎於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將何以勝不聼遂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於徐吾氏秋王人來告敗公羊傳孰敗之葢晉敗之或曰貿戎敗之然則曷為不言晉敗之王者無敵莫敢當也 榖梁傳不言戰莫之敢敵也為尊者諱敵不諱敗為親者諱敗不諱敵尊尊親親之義也然則孰敗之晉也○以貿戎為晉恐未然
  周公楚
  左傳成公十一年周公楚惡恵襄之偪也且與伯與爭政不勝怒而出及陽樊王使劉子復之盟於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 十二年春王使以周公之難來告書曰周公出奔晉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公羊傳周公者何天子之三公也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自其私土而出也榖梁傳周有入無出其曰出上下一見之也言其上下之道無以存也上雖失之下孰敢有之今上下皆失之矣
  成肅公
  左傳十三年公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會晉侯伐秦成子受脤於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成肅公䘚子瑕公羊傳其言自京師何公鑿行也公鑿行奈何不敢過天子也 穀梁傳公如京師不月月非如也非如而曰如不叛京師也言受命不敢叛周也
  王叔陳生
  左傳襄公五年王使王叔陳生愬戎於晉晉人執之士魴如京師言王叔之貳於戎也 十年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王右伯輿王叔陳生怒而出奔及河王復之殺史姣以說焉不入遂處之晉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與伯輿訟焉王叔之宰與伯輿之大夫瑕禽坐獄於王庭士匄聼之王叔之宰曰篳門閨竇之人而皆陵其上其難為上矣瑕禽曰昔平王東遷吾七姓從王牲用備具王賴之而賜之騂旄之盟曰世世無失職若篳門閨竇其能來東底乎且王何賴焉今自王叔之相也政以賄成而刑放於寵官之師旅不勝其富吾能無篳門閨竇乎唯大國圗之下而無直則何謂正矣范宣子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氏與伯輿合要王叔氏不能舉其契王叔奔晉不書不告也單靖公為卿士以相王室
  儋括
  左傳三十年初王儋季䘚其子括將見王而歎單公子愆期為靈王御士過諸廷聞其歎而言曰烏乎必有此夫入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慼而願大視躁而足髙心在他矣不殺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書曰天王殺其弟佞夫罪在王也穀梁傳傳曰諸侯且不首惡況於天子乎君無忍親之義天子諸侯所親者唯長子母弟耳天王殺其弟佞夫甚之也
  單獻公 單成公
  左傳昭公七年單獻公棄親用羈冬十月辛酉襄頃之族殺獻公而立成公 十一年單子會韓宣子於戚視下言徐叔向曰單子其將死乎朝有著定會有表衣有襘帶有結會朝之言必聞於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襘之中所以道容貎也言以命之容貎以明之失則有廢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於會視不登帶言不過歩貎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共不昭不從無守氣矣十二月單成公䘚
  原伯絞 甘悼公
  左傳十二年周原伯絞虐其輿臣使曹逃冬十月壬申朔原輿人逐絞而立公子跪尋絞奔郊 甘簡公無子立其弟過過將去成景之族成景之族賂劉獻公丙申殺甘悼公而立成公之孫鰌丁酉殺獻大子之傅庾皮之子過殺瑕辛於市及宮嬖綽王孫沒劉州鳩隂忌老陽子
  鞏簡公
  左傳定公元年周鞏簡公棄其子弟而好用遠人 二年夏四月辛酉鞏氏之羣子弟賊簡公
  昔者厲王流彘周召共政號曰共和或曰共伯名和攝行天子事也其時王室昏亂大臣猶能和睦以安定國家宣王中興則有若甫侯若樊仲若召武方叔詩人美焉降而東遷天子慎選三公嘗兼冢宰猶遵先王之舊制故會盟出使必繫之宰重其任也王臣私交始於祭伯之來諸侯用王師始於單伯之伐宋春秋謹而書之以記世道之變鄭虢為卿士廢置在王樊皮之叛旋就執焉未有如匡定簡靈以後爭訟繁興専殺相尋左史所記何若是紛紛也周公天子之三公也召毛周室之世臣也自王孫蘇亂之一朝而屍二卿經曰王札子傳曰蘇實使之春秋著兩下相殺之文明乎殺二臣者在下不在上也嗣是以後單子甘鞏皆相繼弗獲考死矣自伯與亂之大臣不安其位怒而不反春秋惡其自絶書曰出奔然而周公不繫之宰權號去矣即尹劉之會諸侯無異於晉六卿魯三桓也嗣是以後王叔原伯皆相繼而越在侯國矣景王初立殺其弟佞夫儋括之欲為亂也佞夫弗知王之翦之也亦甚亟矣至於暮年儲位不定用生子朝之亂日見兄弟之戕害大臣之分爭也終乎春秋之世亂靡有止周室尚可為哉然則周之衰也不在諸侯之不睦而在大臣之不和不在大臣之不和而在骨肉之相殘也春秋歴十有二王而崩而不赴者三大臣之顯者十餘族而或奔或亡者九自莊迄敬二百年而王子之亂者六總由王室之無政也春秋之作閔魯兼以閔周也有以夫









  繹史卷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六十四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晉悼公復霸
  國語晉孫談之子周適周事單襄公立無跛視無還聼無聳言無逺言敬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義必及利言知必及事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辯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龢言讓必及敵晉國有憂未嘗不戚有慶未嘗不怡襄公有疾召頃公而告之曰必善晉周將得晉國其行也文能文則得天地天地所胙小而後國夫敬文之恭也忠文之實也信文之孚也仁文之愛也義文之制也知文之輿也勇文之帥也教文之施也孝文之本也惠文之慈也讓文之材也象天能敬帥意能忠思身能信愛人能仁利制能義事建能知帥義能勇施辯能教昭神能孝慈龢能惠推敵能讓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天六地五數之常也經之以天緯之以地經緯不爽文之象也文王質文故天祚之以天下夫子被之矣其昭穆又近可以得國且夫立無跛正也視無還端也聼無聳成也言無逺慎也夫正徳之道也端徳之信也成徳之終也慎徳之守也守終純固道正事信明令徳矣慎成端正徳之相也為晉休戚不背本也被文相徳非國何取成公之歸也吾聞晉之筮之也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終君三出焉一旣往矣後之不知其次必此且吾聞之成公之生也其母夢神規其臀以墨曰使有晉國三而畀驩之孫故名之曰黒臀於今再矣襄公曰驩此其孫也而令徳孝恭非此其誰且其夢曰必驩之孫實有晉國其卦曰必三取君於周其徳又可以君國三襲焉吾聞之大誓故曰朕夢恊於朕卜襲於休祥戎商必克以三襲也晉仍無道而鮮胄其將失之矣必蚤善晉子其當之也頃公許諾及厲公之亂召周子而立之是為悼公
  左傳成公十八年使荀罃士魴逆周子於京師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大夫逆於清原周子曰孤始願不及此雖及此豈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從將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從君神之所福也對曰羣臣之願也敢不唯命是聼庚午盟而入館於伯子同氏辛巳朝於武宮逐不臣者七人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故不可立 二月乙酉朔晉悼公即位於朝始命百官施捨己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災患禁滛慝薄賦斂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使魏相士魴魏頡趙武為卿荀家荀㑹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共儉孝弟使士渥濁為大傅使修范武子之法右行辛為司空使修士蒍之法弁糾御戎校正屬焉使訓諸御知義荀賔為右司士屬焉使訓勇力之士時使卿無共御立軍尉以攝之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為司馬張老為𠉀奄鐸遏宼為上軍尉籍偃為之司馬使訓䘚乗親以聼命程鄭為乗馬御六騶屬焉使訓羣騶知禮凡六官之長皆民譽也舉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踰徳師不陵正旅不偪師民無謗言所以復霸也
  國語既殺厲公欒武子使知武子彘恭子如周迎悼公庚午大夫逆於清原公言於諸大夫曰孤始願不及此孤之及此天也抑人之有元君將稟命焉若稟而棄之是焚穀也其稟不材是穀不成也穀之不成孤之咎也成而焚之二三子之虐也孤欲長處其願出令將不敢不成二三子為令之不從故求元君而訪焉孤之不元廢也其誰怨元而以虐奉之二三子之制也若欲奉元以濟大義將在今日若欲暴虐以離百姓反易民常亦在今日圗之進𨓆願由今日大夫對曰君鎮撫羣臣而大庇䕃之無乃不堪君訓而陷於大戮以煩刑吏辱君之允令敢不承業乃盟而入辛巳朝於武宮㝎百事立百官育門子選賢良興舊族出滯賞畢故刑赦囚繫宥閒罪薦積徳逮鰥寡振廢淹養老㓜恤孤疾年過七十者公親見之稱曰王父王父不敢不承二月乙酉公即位使呂宣子佐下軍曰邲之役呂錡佐知莊子於上軍獲楚公子穀臣與連尹襄老以免子羽鄢之役親䠶楚王而敗楚師以定晉國而無後其子孫不可不崇也使彘恭子將新軍曰武子之季文子之母弟也武子宣法以定晉國至於今是用文子勤身以定諸侯至於今是賴夫二子之徳其可忘乎故以彘季屛其宗使令狐文子佐之曰昔克潞之役秦來圗敗晉功魏顆以其身卻𨓆秦師於輔氏親止杜回其勲銘於景鐘至於今不育其子不可不興也君知士貞子之帥志博聞而宣惠於教也使為大傅知右行辛之能以數宣物定功也使為司空知欒糾之能御以龢於政也使為戎御知荀賔之有力而不暴也使為戎右欒伯請公族大夫公曰荀家惇恵荀禬文敏黶也果敢無忌鎮靖使茲四人者為之夫膏粱之性難正也故使惇恵者教之使文敏者道之使果敢者諗之使鎮靖者修之惇恵者教之則徧而不倦文敏者道之則婉而入果敢者諗之則過不隠鎮靖者修之則壹使茲四人者為公族大夫公知祁奚之果而不滛也使為元尉知羊舌職之聰敏肅給也使佐之知魏綘之勇而不亂也使為元司馬知張老之知而不詐也使為元侯知鐸遏宼之恭敬而信彊也使為輿尉知籍偃之惇率舊職而共給也使為輿司馬知程鄭端而不滛且好諫而不隠也使為贊僕始合諸侯於虛朾以救宋使張老延君譽於四方且觀道逆者呂宣子䘚公以趙文子為文也而能恤大事使佐新軍三年公始合諸侯四年諸侯㑹於雞丘於是乎布令結援修好申盟而還令狐文子䘚公乃以魏絳為不犯使佐新軍使張老為司馬使范獻子為𠉀奄公譽達於戎五年諸戎來請服使魏莊子盟之於是乎始復伯史記智罃迎公子周來至綘刑雞與大夫盟而立之是為悼公悼公周者其大父㨗晉襄公少子也不得立號為桓叔桓叔最愛桓叔生恵伯談談生悼公周周之立年十四矣悼公曰大父父皆不得立而避難於周客死焉寡人自以踈逺毋㡬為君今大夫不忘文襄之意而恵立桓叔之後賴宗廟大夫之靈得奉晉祀豈敢不戰戰乎大夫其亦佐寡人於是逐不臣者七人修舊功施徳恵收文公入時功臣後
  左傳公如晉朝嗣君也公至自晉晉范宣子來聘且拜朝也君子謂晉於是乎有禮 襄公元年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於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於戚以為之援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呂畱鄭子然侵宋取犬丘 二年春鄭師侵宋楚令也 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於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於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棄力與言其誰䁥我免寡人唯二三子秋七月庚辰鄭伯睔䘚於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鄭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穀梁傳其曰衛𡩋殖如是而稱於前事也 會於戚謀鄭故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鄫之會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寡君之憂不唯鄭罃將復於寡君而請於齊得請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豈唯寡君賴之冬復㑹於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㑹知武子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鄭人乃成公羊傳虎牢者何鄭之邑也其言城之何取之也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為中國諱也曷為為中國諱諱伐喪也曷為不繫乎鄭為中國諱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歸惡乎大夫也 榖梁傳若言中國焉內鄭也 楚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小國之賂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殺之故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三年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呉好將合諸侯使士匄告於齊曰寡君使匄以嵗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恊請君臨之使匄乞盟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恊乃盟於耏外 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讎也將立之而䘚又問焉對曰午也可於是羊舌職死矣晉侯曰孰可以代之對曰赤也可於是使祁午為中軍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稱其讎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商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其祁奚之謂矣解狐得舉祁午得位伯華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舉善也夫唯善故能舉其類詩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國語祁奚辭於軍尉公問焉曰孰可對曰臣之子午可人有言曰擇臣莫若君擇子莫若父午之少也婉以從令㳺有郷處有所好學而不戲其壯也彊志而用命守業而不滛其冠也龢安而好敬柔恵小物而鎮定大事有直質而無流心非義不變非上不舉若臨大事其可以賢於臣也臣請薦所能擇而君比義焉公使祁午為軍尉沒平公軍無秕政呂氏春秋晉平公問於祁黃羊曰南陽無令其誰可而為之祁黃羊對曰解狐可平公曰解狐非子之讎耶對曰君問可非問臣之讎也平公曰善遂用之國人稱善焉居有閒平公又問祁黃羊曰國無尉其誰可而為之對曰午可平公曰午非子之子耶對曰君問可非問臣之子也平公曰善又遂用之國人稱善焉孔子聞之曰善哉祁黃羊之論也外舉不避讎內舉不避子祁黃羊可謂公矣○此前事之訛
  左傳六月公會單頃公及諸侯己未同盟於雞澤晉侯使荀會逆吳子於淮上呉子不至穀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 楚子辛為令尹侵欲於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會求成晉侯使和組父告於諸侯秋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陳請服也公羊傳其言如會何後會也曷為殊及陳袁僑為其與袁僑盟也 榖梁傳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及以及與之也諸侯以為可與則與之不可與則釋之諸侯盟又大夫相與私盟是大夫張也故雞澤之會諸侯始失正矣大夫執國權曰袁僑異之也 晉侯之弟揚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戮其僕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綘無失也對曰絳無貳志事君不辟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言終魏絳至授僕人書將伏劔士魴張老止之公讀其書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馬臣聞師衆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君師不武執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懼其死以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無所逃罪不能致訓至於用鉞臣之罪重敢有不從以怒君心請歸死於司寇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敢以為請晉侯以魏絳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與之禮食使佐新軍張老為中軍司馬士富為𠉀奄國語四年會諸侯於雞邱魏綘為中軍司馬公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亂行於曲梁魏綘斬其僕公謂羊舌赤曰寡人屬諸侯魏綘戮寡人之弟為我勿失赤對曰臣聞綘之志有事不避難有辠不避刑其將來辭言終魏綘至授僕人書而伏劔士魴張老交止之僕人授公公讀書曰臣誅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干不忘其死日君乏使使臣狃中軍之司馬臣聞師衆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君不說請死之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兄弟之禮也子之誅軍旅之事也請無重寡人之過反役與之禮食令之佐新軍 說苑趙宣子言韓獻子於晉侯曰其為人不黨治衆不亂臨死不恐晉侯以為中軍尉河曲之役趙宣子之車干行韓獻子戮其僕人皆曰韓獻子必死矣其主朝昇之而暮戮其僕誰能待之役罷趙宣子觴大夫爵三行曰二三子可以賀我二三子曰不知所賀宣子曰我言韓厥於君言之而不當必受其刑今吾軍失次而戮之僕可謂不黨矣是吾言當也二三子再拜稽首曰不惟晉國適享之乃唐叔是賴之敢不再拜稽首乎○此前事之訛 國語悼公使張老為卿辭曰臣不如魏綘夫絳之知能治大官其仁可以利公室不忘其勇不疚於刑其學不廢其先人之職若在卿位外內必平且雞邱之會其官不犯而辭順不可不賞也公五命之固辭乃使為司馬使魏綘佐新軍 楚司馬公子何忌侵陳陳叛故也 許靈公事楚不㑹於雞澤冬晉知武子帥師伐許 四年春楚師為陳叛故猶在繁陽韓獻子患之言於朝曰文王帥殷之叛國以事紂唯知時也今我易之難哉三月陳成公䘚楚人將伐陳聞䘮乃止陳人不聼命臧武仲聞之曰陳不服於楚必亡大國行禮焉而不服在大猶有咎而況小乎夏楚彭名侵陳陳無禮故也 楚人使頓閒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 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我徳則睦否則擕貳勞師於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夏訓有之曰有竆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對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竆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滛於原獸棄武羅伯因熊髠尨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䜛子弟也伯明後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己相浞行媚於內而施賂於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內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殺而烹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諸死於竆門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澆及豷恃其䜛慝詐偽而不徳於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處澆於過處豷於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於過後杼滅豷於戈有竆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於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跡畫為九州經啟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徳用不擾在帝夷羿冐於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於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虞箴如是可不懲乎於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隣振動諸侯威懐三也以徳綏戎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鑒於后羿而用徳度遠至邇安五也君其圗之公說使魏絳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國語五年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龢諸戎公曰戎翟無親而好得不若伐之魏絳曰勞師於戎而失諸華雖有功猶得獸而失人也安用之且夫戎翟薦處貴貨而易土與之貨而獲其土其利一也邊鄙耕農不儆其利二也戎翟事晉四隣莫不震動其利三也君其 五圗之公說故使魏綘撫諸戎於是乎遂伯 年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謂楚共王於是不刑詩曰周道挺挺我心扃扃講事不令集人來定己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夏書曰成允成功 九月丙午盟於戚會呉且命戍陳也公羊傳呉何以稱人呉鄫人云則不辭孰戍之諸侯戍之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 穀梁傳內辭也 楚子囊為令尹范宣子曰我䘮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於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冬諸侯戍陳子囊伐陳十一月甲午會於城棣以救之穀梁傳善 七救陳也  年冬十月晉韓獻子告老公族穆子有廢疾將立之辭曰詩曰豈不夙夜謂行多露又曰弗躬弗親庻民弗信無忌不才讓其可乎請立起也與田蘇游而曰好仁詩曰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恤民為徳正直為正正曲為直參和為仁如是則神聽之介福降之立之不亦可乎庚戌使宣子朝遂老晉侯謂韓無忌仁使掌公族大夫國語韓獻子老使公族穆子受事於朝辭曰厲公之亂無忌偹公族不能死臣聞之曰無功庸者不敢居髙位今無忌知不能匡君使至於難仁不能救勇不能死敢辱君朝以忝韓宗請退也固辭不立悼公聞之曰難雖不能死君而能讓不可不賞也使掌公族大夫 楚子囊圍陳會於鄬以救之陳人患楚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子黃往而執之楚人從之二慶使告陳侯於會曰楚人執公子黃矣君若不來羣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圗陳侯逃歸榖梁傳以其去諸侯故逃之也 八年春公如晉朝且聼朝聘之數 庚寅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爕鄭人皆喜唯子產不順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寜矣子國怒之曰爾何知國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將為戮矣公羊傳此侵也其言獲何侵而言獲者適得之也 榖梁傳人微者也侵淺事也而獲公子公子病矣 韓非子子產者子國之子也子產忠於鄭君子國譙怒之曰夫介異於人臣而獨忠於主主賢明能聼汝不明將不汝聼聼與不聼未可必知而汝己離於羣臣離於羣臣則必危汝身矣非徒危己也又且危父矣 五月甲辰㑹於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聼命季孫宿齊髙厚宋向戌衛寗殖邾大夫會之鄭伯獻㨗於會故親聼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穀梁傳見魯之失正也公在而大夫會也冬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
  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周詩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夀㡬何兆雲詢多職競作羅謀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敬共幣帛以待來者小國之道也犧牲玉帛待於二竟以待彊者而庇民焉寇不為害民不罷病不亦可乎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五會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不如待晉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楚師遼遠糧食將盡必將速歸何患焉舎之聞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子駟曰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於道請從楚騑也受其咎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騈告於晉曰君命敝邑修而車賦儆而師徒以討亂略蔡人不從敝邑之人不敢寜處悉索敝賦以討於蔡獲司馬爕獻於邢丘今楚來討曰女何故稱兵於蔡焚我郊保馮陵我城郭敝邑之衆夫婦男女不遑啟處以相救也翦焉傾覆無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卽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民知竆困而受盟於楚孤也與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員對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於寡君而即安於楚君之所欲也誰敢違君寡君將帥諸侯以見於城下唯君圗之 晉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於鄭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今譬於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有武子賦角弓賔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受彤弓於襄王以為子孫蔵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為知禮 九年夏季武子如晉報宣子之聘也 冬十月諸侯伐鄭庚午季武子齊崔杼宋皇鄖從荀罃士匄門於鄟門衛北宮括曹人邾人從荀偃韓起門於師之梁滕人薛人從欒黶士魴門於北門𣏌人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甲戌師於氾令於諸侯曰修器備盛餱糧歸老㓜居疾於虎牢肆眚圍鄭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銳以逆來者於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於戰暴骨以逞不可以爭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十一月己亥同盟於戲鄭服也將盟鄭六卿公子騑公子發公子嘉公孫輒公孫蠆公孫舎之及其大夫門子皆從鄭伯晉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旣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聼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趨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徳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底告自今日旣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彊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舎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知武子謂獻子曰我實不徳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姑盟而退修徳息師而來終必獲鄭何必今日我之不徳民將棄我豈唯鄭若能休和遠人將至何恃於鄭乃盟而還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閏月戊寅濟於隂阪侵鄭次於隂口而還子孔曰晉師可擊也師老而勞且有歸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榖梁傳不異言鄭善得鄭也不致恥不能據鄭也 楚子伐鄭子駟將及楚平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吾盟固雲唯彊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彊矣盟誓之言豈敢背之且要盟無質神弗臨也所臨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臨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罷戎入盟同盟於中分楚莊夫人䘚王未能定鄭而歸 晉侯歸謀所以息民魏絳請施舎輸積聚以貸自公以下茍有積者盡出之國無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利亦無貪民祈以幣更賔以特牲器用不作車服從給行之期年國乃有節三駕而楚不能與爭 十年夏四月戊午會於柤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戍焉荀罃曰城小而固勝之不武弗勝為笑固請丙寅圍之弗克孟氏之臣秦堇父輦重如役偪陽人啟門諸侯之士門焉縣門發聊人紇抉之以出門者狄虒彌建大車之輪而䝉之以甲以為櫓左執之右㧞㦸以成一隊孟獻子曰詩所謂有力如虎者也主人縣布堇父登之及堞而絶之墜則又縣之蘇而復上者三主人辭焉乃退帶其斷以徇於軍三日諸侯之師乆於偪陽荀偃士匄請於荀罃曰水潦將降懼不能歸請班師知伯怒投之以機出於其閒曰女成二事而後告余余恐亂命以不女違女旣勤君而興諸侯牽帥老夫以至於此既無武守而又欲易餘罪曰是實班師不然克矣余羸老也可重任乎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五月庚寅荀偃士匄帥䘚攻偪陽親受矢石甲午滅之書曰遂滅偪陽言自會也以與向戌向戌辭曰君若猶辱鎮撫宋國而以偪陽光啓寡君羣臣安矣其何貺如之若専賜臣是臣興諸侯以自封也其何罪大焉敢以死請乃予宋公宋公享晉侯於楚丘請以桑林荀罃辭荀偃士匄曰諸侯宋魯於是觀禮魯有禘樂賔祭用之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舞師題以旌夏晉侯懼而退入於房去旌䘚享而還及著雍疾卜桑林見荀偃士匄欲奔請禱焉荀罃不可曰我辭禮矣彼則以之猶有鬼神於彼加之晉侯有閒以偪陽子歸獻於武宮謂之夷俘偪陽妘姓也使周內史選其族嗣納諸霍人禮也師歸孟獻子以秦堇父為右生秦丕茲事仲尼穀梁傳遂直遂也其曰遂何不以中國從夷狄也會夷狄不致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存中國也中國有善事則幷焉無善事則異之存之也汲鄭伯逃歸陳侯致柤之㑹存中國也
  左傳六月楚子囊鄭子耳伐宋師於訾毋庚午圍宋門於桐門衛侯救宋師於襄牛鄭子展曰必伐衛不然是不與楚也得罪於晉又得罪於楚國將若之何子駟曰國病矣子展曰得罪於二大國必亡病不猶愈於亡乎諸大夫皆以為然故鄭皇耳帥師侵衛楚令也孫文子卜追之獻兆於定姜姜氏問繇曰兆如山陵有夫出征而喪其雄姜氏曰征者喪雄禦㓂之利也大夫圗之衛人追之孫蒯獲鄭皇耳於犬丘 秋七月楚子囊鄭子耳侵我西鄙還圍蕭八月丙寅克之九月子耳侵宋北鄙孟獻子曰鄭其有災乎師競已甚周猶不堪競況鄭乎有災其執政之三士乎 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大子光先至於師故長於滕己酉師於牛首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魴魏絳戍之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將歸焉鄭及晉平楚子囊救鄭十一月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於陽陵楚師不退知武子欲退曰今我逃楚楚必驕驕則可與戰矣欒黶曰逃楚晉之恥也合諸侯以益恥不如死我將獨進師遂進己亥與楚師夾潁而軍子矯曰諸侯旣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今伐其師楚必救之戰而不克為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還也丁未諸侯之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公羊傳孰戍之諸侯戍之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諸侯已取之矣曷為繫之鄭諸侯莫之主有故反繫之鄭 榖梁傳其 十一曰鄭虎牢決鄭乎虎牢也 年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㡬亡楚弱於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於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說之使疆埸之司惡於宋宋向戍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聼命焉且告於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夏鄭子展侵宋 四月諸侯伐鄭己亥齊大子光宋向戍先至於鄭門於東門其莫晉荀罃至於西郊東侵舊許衛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會於北林師於向右還次於𤨏圍鄭觀兵於南門西濟於濟隧鄭人懼乃行成秋七月同盟於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薀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奬王室或閒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榖梁傳不以後致盟後復伐鄭也 楚子囊乞旅於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大宰石㚟如楚告將服於晉曰孤以社穆之故不能懷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榖梁傳行人者挈國之辭也 諸侯之師觀兵於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騈行成甲戌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亥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㑹於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堠禁侵掠晉侯使叔肸告於諸侯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茍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乗甲兵備凡兵車百乗歌鐘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詩曰樂㫖君子殿天子之邦樂㫖君子福祿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從夫樂以安徳義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後可以殿邦國同福祿來遠人所謂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蔵之盟府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乎有金石之樂禮也國語十二年公伐鄭軍於蕭魚鄭伯嘉來納女工妾三十人女樂二八歌鐘二肆及寳鎛輅車十五乗公賜魏絳女樂一八歌鐘一肆曰子教寡人龢戎翟而正諸華於今八年七合諸侯寡人無不得志請與子共樂之魏綘辭曰夫龢戎翟臣之幸也八年七合諸侯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焉得之公曰微子寡人無以待戎無以濟河二三子何勞焉子其受之君子曰能志善也 公羊傳此伐鄭也其言㑹於蕭魚何葢鄭與㑹爾 榖梁傳 十二伐而後㑹不以伐鄭致得鄭伯之辭也  年夏晉士魴來聘且拜師 冬楚子囊秦庻長無地伐宋師於楊梁以報晉之取鄭也 公如晉朝且拜士魴之辱禮也 十三年春公至自晉孟獻子書勞於廟禮也 荀罃士魴䘚晉侯蒐於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將中軍辭曰伯游長昔臣習於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賢也請從伯游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使韓起將上軍辭以趙武又使欒黶辭曰臣不如韓起韓起願上趙武君其聽之使趙武將上軍韓起佐之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新軍無帥晉侯難其人使其什吏率其䘚乗官屬以從於下軍禮也晉國之民是以大和諸侯遂睦君子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欒黶為汰弗敢違也晉國以平數世賴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務乎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寜惟永其是之謂乎周之興也其詩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詩曰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言不讓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讓其下小人農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禮而讒慝黜遠由不爭也謂之懿徳及其亂也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是以上下無禮亂虐竝生由爭善也謂之昏徳國家之敝恆必由之 鄭良霄大宰石㚟猶在楚石㚟言於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嵗習其祥祥習則行不習則増修徳而改卜今楚實不競行人何罪止鄭一卿以除其偪使睦而疾楚以固於晉焉用之使歸而廢其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牽引也不猶愈乎楚人歸之 十四年春呉告敗於晉會於向為呉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呉之不徳也以退呉人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於瓜州乃祖吾離被苫葢䝉荊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恵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葢言語漏洩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衆貪於土地逐我諸戎恵公蠲其大徳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諸戎除翦其荊棘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於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舎戍焉於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我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於時以從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擕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於㑹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於㑹成愷悌也於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會自是晉人輕魯幣而益敬其使 師歸自伐秦晉侯舍新軍禮也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周為六軍諸侯之大者三軍可也於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䘚彘裘亦㓜皆未可立也新軍無帥故舎之
  史記悼公問治國於師曠師曠曰唯仁義為本
  國語悼公與司馬侯升臺而望曰樂夫對曰臨下之樂則樂矣徳義之樂則未也公曰何為徳義對曰諸侯之為日在君側以其善行以其惡戒可謂徳義矣公曰孰能對曰羊舌肸習於春秋乃召叔嚮使傅太子彪史記悼公䘚子平公彪立
  左傳十五年鄭公孫夏如晉奔喪子蟜送葬
  楚共王奮志圗霸晉厲公無道鄭服於楚幸而有鄢陵之㨗乃恃勝而驕亂自內作此楚人所以輕晉也悼公新立楚納叛人以病宋未㡬而又侵之楚之讎宋以撓晉也諸侯合圍叛臣就執宋乃定焉韓獻子曰成霸安疆必自宋始晉有成謀悼能復彊而楚於是乎始挫哉虛朾一會而晉得宋虎牢再役而晉得鄭得宋易得鄭難者宋故屬晉鄭實屬楚也陳近於楚乆非晉有雞澤來盟於是陳既服晉晉亦輒為陳動無何陳侯以國難逃歸邢丘不至晉不復問焉悼公之於陳也其來則字之去則舎之急在宋鄭故緩在陳此晉國君臣之善謀也夫楚人忿於鄢陵之恥每欲肆其馮陵以圗報晉故狼貪鷙攫日逞兵於陳鄭之郊虎牢城而殺申陳叛而殺壬夫蓄怒強忍詎宜驟當其銳乎鄭起蔡釁子囊來伐國僑識禍亂之萌子駟持兩待之論晉楚之勢既不相下矣悼公不欲交其鋒也卷甲息民守之以靜彼出我還示之以怯以退為進以不戰為勇故五會以著信三駕以著威九合以著和服鄭即止未甞暴骨原野殘民鋒鏑而霸業成矣或謂悼公之復霸也衛人逐君而弗誅邾莒侵魯而弗討雖外攘日勤而治夏為踈不知悼公所處之勢艱於文襄逺矣齊秦方梗強楚方盛享國未乆志弗良終奚暇稱兵小弱乎君臣之閒長慮卻顧故先急後緩不以黷武為能也和戎睦夏得安內穰外之權通吳制楚得近攻遠交之法會鄬釋陳賢於齊桓之盟貫蕭魚服鄭易於晉文之勝楚天假之年功烈當倍惜年未三十而薨諡之曰悼不亦誠可悼哉















  繹史卷六十四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六十五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宋子罕為政
  左傳襄公六年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也子蕩怒以弓梏華弱於朝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於朝難以勝矣遂逐之夏宋華弱來奔司城子罕曰同罪異罰非刑也専戮於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子蕩射子罕之門曰㡬日而不我從子罕善之如初 九年春宋災樂喜為司城以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徹小屋塗大屋陳畚挶具綆缶備水器量輕重蓄水潦積土塗廵丈城繕守備表火道使華臣具正徒令隧正納郊保奔火所使華閱討右官官庀其司向戌討左亦如之使樂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鄖命校正出馬工正出車備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宮巷伯儆宮二師令四鄉正敬享祝宗用馬於四墉祀盤庚於西門之外晉侯問於士弱曰吾聞之宋災於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對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於咮以出內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邱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閱其禍敗之釁必始於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公曰可必乎對曰在道國亂無象不可知也公羊傳曷為或言災或言火大者曰災小者曰火然則內何以不言火內不言火者甚之也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為王者之後記災也 穀梁傳外災不志此其志何也故 十五宋也  年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寳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䘮寶也不若人有其寶稽首而告曰小人懷璧不可以越鄉納此以請死也子罕寘諸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富而後使復其所韓非子宋之鄙人得璞玉而獻之子罕子罕不受鄙人曰此寶也宜為君子器不宜為細人用子罕曰爾以玉為寶我以不受子玉為寶是鄙人慾玉而子罕不欲玉故曰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 新序故宋國之長者曰子罕非無寶也所寶者異也今以百金與摶黍以示兒子兒子必取摶黍矣以和氏之璧與百金以示鄙人鄙人必取百金矣以和氏之璧與道徳之至言以示賢者賢者必取至言矣其知彌精其取彌精其知彌觕其取彌觕子罕之所寶者至矣 十七年春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卬卑宋也 宋皇國父為大宰為平公築臺妨於農收子罕請俟農功之畢公弗許築者謳曰澤門之晳實興我役邑中之黔實慰我心子罕聞之親執撲以行築者而抶其不勉者曰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辟燥溼寒暑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何以為役謳者乃止或問其故子罕曰宋國區區而有詛有祝禍之本也 二十九年鄭子展䘚子皮卽位於是鄭饑而未及麥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餼國人粟戶一鍾是以得鄭國之民故罕氏常掌國政以為上卿宋司城子罕聞之曰鄰於善民之望也宋亦饑請於平公出公粟以貸使大夫皆貸司城氏貸而不書為大夫之無者貸宋無饑人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其後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國乎民之歸也施而不徳樂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
  禮記陽門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晉人之覘宋者反報於晉侯曰陽門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說殆不可伐也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乎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雖微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檀弓呂氏春秋士尹池為荊使於宋司城子罕觴之南家之牆犨於前而不直西家之潦徑其宮而不止士尹池問其故司城子罕曰南家工人也為鞔者也吾將徙之其父曰吾恃為鞔以食三世矣今徙之是宋國之求鞔者不知吾處也吾將不食願相國之憂吾不食也為是故吾弗徙也西家髙吾宮卑潦之經吾宮也利故弗禁也士尹池歸荊荊王適興兵而攻宋士尹池諌於荊王曰宋不可攻也其主賢其相仁賢者能得民仁者能用人荊國攻之其無功而為天下笑乎故釋宋而攻鄭孔子聞之曰夫修之於廟堂之上而折衝乎千里之外者其司城子罕之謂乎宋在三大萬乗之間子罕之時無所相侵邉境四益相平公元公景公以終其身其唯仁且節與
  說苑宋司城子罕之貴子韋也入與共食出與同衾司城子罕亡子韋不從子罕來復召子韋而貴之左右曰君之善子韋也君亡不從來又復貴之君獨不愧於君之忠臣乎子罕曰吾唯不能用子韋故至於亡今吾之得復也尚是子韋之遺徳餘教也吾故貴之且我之亡也吾臣之削跡拔樹以從我者奚益於吾亡哉○子罕之亡未聞
  韓詩外傳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謂宋君曰夫國家之安危百姓之治亂在君之行夫爵祿賞賜舉人之所好也君自行之殺戮刑罰民之所惡也臣請當之君曰善寡人當其美子受其惡寡人自知不為諸侯笑矣國人知殺戮之刑専在子罕也大臣親之百姓畏之居不期年子罕遂去宋君而専其政故老子曰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詩曰胡為我作不即我謀○諸書多云然豈別一司城子罕哉
  宋之設官以右師為尊司城居六卿之五而子罕為政豈非以其賢乎管子之秩不參於髙國而齊桓用之以霸子罕之位不加於華向而宋國賴之以安故曰國有賢人社稷之衛也於宋子罕猶信














  繹史卷六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卷
  繹史卷六十六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楚滅庸舒
  左傳文公十二年楚令尹大孫伯䘚成嘉為令尹羣舒叛楚夏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 十四年楚莊王立子孔潘崇將襲羣舒使公子燮與子儀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亂城郢而使賊殺子孔不克而還八月二子以楚子出將如商宻廬戢黎及叔麋誘之遂殺鬭克及公子燮初鬭克囚於秦秦有殽之敗而使歸求成成而不得志公子燮求令尹而不得故二子作亂 十六年楚大饑戎伐其西南至於阜山師於大林又伐其東南至於陽邱以侵訾枝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於選將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啟楚人謀徙於阪髙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宼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也若我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誰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次於句澨使廬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揚窻三宿而逸曰庸師衆羣蠻聚焉不如復大師且起王䘚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陘隰也又與之遇七遇皆北唯裨鯈魚人實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乗馹會師於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庸 宣公八年楚為衆舒叛故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呉越而還 成公十七年舒庸人以楚師之敗也道吳人圍巢伐駕圍釐虺遂恃吳而不設備楚公子槖師襲舒庸滅之 襄公二十四年吳人為楚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楚子師於荒浦使沈尹夀與師祁犂讓之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二子復命王欲伐之薳子曰不可彼告不叛且請受盟而又伐之伐無罪也姑歸息民以待其䘚䘚而不貳吾又何求若猶叛我無辭有庸乃還 二十五年舒鳩人䘚叛楚令尹子木伐之及離城吳人救之子木遽以右師先子彊息桓子㨗子騈子盂帥左師以退吳人居其閒七日子彊曰乆將墊隘隘乃禽也不如速戰請以其私䘚誘之簡師陳以待我我克則進奔則亦視之乃可以免不然必為吳禽從之五人以其私䘚先擊吳師吳師奔登山以望見楚師不繼復逐之傅諸其軍簡師會之吳師大敗遂圍舒鳩舒鳩潰八月楚滅舒鳩 楚子以滅舒鳩賞子木辭曰先大夫蒍子之功也以與蒍掩
  諸夏之衰也患在不恤小弱而輕棄遠國庸及羣舒與楚接壤皆能糾合與國以牽制於楚舒在楚東庸在楚西穆莊之際咸與楚構怨舒方動則宗巢輔之庸方動則麇濮羣蠻輔之亦荊楚多事之會哉夫舒為偃姓臯陶之苗裔也其類繁多散處江淮之間詩曰荊舒是懲則舒舊黨楚矣庸西方之遠國也武王伐紂誓及庸蜀則庸舊屬周矣庸與中國之絶葢起於平王東遷之餘舒勢之分葢始於徐人取舒之後中國絶則勢孤必伺隙而後動庸乘楚饑申息不啓而中國若弗聞焉此則輕棄遠國之患也勢分則謀不恊故輕舉以取敗羣舒叛楚同歸滅亡而中國若弗聞焉此則不恤小弱之患也乃厥貉方會楚執舒子蒍賈決䇿轉敗為功秦巴通而西國合謀吳越盟而東方效順楚由是方洋中夏尚誰能議其後邪迨及共康之世舒勢益微即當鄢陵新敗之餘舟師無功之日楚猶能一舉而滅舒庸再舉而滅舒鳩自是舒無遺種焉嗚呼中國不能恤舒而借庇於吳呉人庇舒而亡舒則焉用彼盟主矣





  繹史卷六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六十七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衞孫𡩋廢立
  列女傳定姜者衛定公之夫人公子之母也公子既娶而死其婦無子定姜歸其婦自送之至於野乃賦詩曰燕燕於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逺送於野瞻望不及泣涕如雨送去歸泣而望之又作詩曰先君之思以畜寡人君子謂定姜為慈姑○坊記注亦以為定姜詩與毛傳異釋文曰此是魯詩左傳成公七年衛定公惡孫林父冬孫林父出奔晉衛侯如晉晉反戚焉 十四年春衛侯如晉晉侯強見孫林父焉定公不可夏衛侯既歸晉侯使郤犨送孫林父而見之衛侯欲辭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國又以為請不許將亡雖惡之不猶愈於亡乎君其忍之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衛侯見而復之 衛侯有疾使孔成子𡩋惠子立敬姒之子衎以為大子冬十月衛定公䘚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大子之不哀也不內酌飲歎曰是夫也將不唯衛國之敗其必始於未亡人烏呼天禍衛國也夫吾不獲鱄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自是不敢舎其重器於衛盡寘諸戚而甚善晉大夫孔叢子子貢問曰昔孫文子以衛侯哭之不哀知其將為亂不敢舎其重器而行盡寘諸戚而善晉大夫二十人或稱其知何如孔子曰人知其為知也吾未知其為知也子貢曰敢問何謂也子曰食其祿者必死其事孫子知衛君之將不君不念伏死以爭而累規去就尸利擕貳非人臣也臣而有不臣之心明君所不赦幸哉孫 襄公子之以此免戮也  七年衛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公登亦登叔孫穆子相趨進曰諸侯之會寡君未嘗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無辭亦無悛容穆叔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詩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謂從者也衡而委蛇必折 十四年衛獻公戒孫文子𡩋恵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於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䘚章大師辭師曹請為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歌之以怒孫子以報公公使歌之遂誦之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幷帑於戚而入見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雖奸之庸知愈乎遂行從近闗出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於邱宮孫子皆殺之四月己未子展奔齊公如鄄使子行於孫子孫子又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於阿澤鄄人執之初尹公佗學射於庾公差庾公差學射於公孫丁二子追公公孫丁御公子魚曰射為背師不射為戮射為禮乎射兩軥而還尹公佗曰子為師我則遠矣乃反之公孫丁授公轡而射之貫臂子鮮從公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舎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君有冢卿以為師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餘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公使厚成叔弔於衛曰寡君使瘠聞君不撫社稷而越在他竟若之何不弔以同盟之故使瘠敢私於執事曰有君不弔有臣不敏君不赦宥臣亦不帥職増滛發洩其若之何衛人使大叔儀對曰羣臣不佞得罪於寡君寡君不以即刑而悼棄之以為君憂君不忘先君之好辱弔羣臣又重恤之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貺厚孫歸復命語臧武仲曰衛君其必歸乎有大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內或營其外能無歸乎齊人以郲寄衛侯及其復也以郲糧歸右宰穀從而逃歸衛人將殺之辭曰余不說初矣余狐裘而羔袖乃赦之衛人立公孫剽孫林父𡩋殖相之以聼命於諸侯衛侯在郲臧紇如齊唁衛侯衛侯與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臧紇與之言道臧孫說謂其人曰衛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無入得乎 師曠侍於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滛養民如子葢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朋友庻人工商皁隷牧圉皆有親暱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於市百工獻藝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徇於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滛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君其定衛以待時乎冬會於戚謀定衛也 十七年衛孫蒯田於曹隧飲馬於重邱毀其瓶重邱人閉門而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夏衛石買孫蒯伐曹取重邱曹人愬於晉 十八年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於長子執孫蒯於純留為曹故也榖梁傳稱行人 十九怨接於上也  年衛石共子䘚悼子不哀孔成子曰是謂蹷其本必不有其宗 二十年衛𡩋恵子疾召悼子曰吾得罪於君悔而無及也名藏在諸侯之䇿曰孫林父𡩋殖出其君君入則掩之若能掩之則吾子也若不能猶有鬼神吾有餒而已不來食矣悼子許諾恵子遂䘚 二十五年晉侯使魏舒宛沒逆衛侯將使衛與之夷儀崔子止其帑以求五鹿 衛獻公入於夷儀公羊傳陳儀者何衛之邑也曷為不言入於衛諼君以弒也衛獻公自夷儀使與𡩋喜言𡩋喜許之大叔文子聞
  之曰烏乎詩所謂我躬不閲皇恤我後者𡩋子可謂不恤其後矣將可乎哉殆必不可君子之行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書曰慎始而敬終終以不困詩曰夙夜匪觧以事一人今𡩋子視君不如奕棋其何以免乎奕者舉棋不定則不勝其耦而況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九世之卿族一舉而滅之可哀也哉 二十六年衛獻公使子鮮為復辭敬姒強命之對曰君無信臣懼不免敬姒曰雖然以吾故也許諾初獻公使與𡩋喜言𡩋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故公使子鮮子鮮不獲命於敬姒以公命與𡩋喜言曰茍反政由𡩋氏祭則寡人𡩋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遂行從近闗出告右宰榖右宰穀曰不可獲罪於兩君天下誰畜之悼子曰吾受命於先人不可以貳穀曰我請使焉而觀之遂見公於夷儀反曰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而無憂色亦無寬言猶夫人也若不已死無日矣悼子曰子鮮在右宰穀曰子鮮在何益多而能亡於我何為悼子曰雖然弗可以已孫文子在戚孫嘉聘於齊孫襄居守二月庚寅𡩋喜右宰榖伐孫氏不克伯國傷𡩋子出舎於郊伯國死孫氏夜哭國人召𡩋子𡩋子復攻孫氏克之辛卯殺子叔及大子角書曰𡩋喜弒其君剽言罪之在𡩋氏也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入於戚以叛罪孫氏也臣之祿君實有之義則進否則奉身而退専祿以周旋戮也甲午衛侯入書曰復歸國納之也大夫逆於竟者執其手而與之言道逆者自車揖之逆於門者頷之而已公至使讓大叔文子曰寡人淹恤在外二三子皆使寡人朝夕聞衛國之言吾子獨不在寡人古人有言曰非所怨勿怨寡人怨矣對曰臣知罪矣臣不佞不能負羈絏以從扞牧圉臣之罪一也有出者有居者臣不能貳通外內之言以事君臣之罪二也有二罪敢忘其死乃行從近闗出公使止之公羊傳此諼君以弒也其言復歸何惡剽也曷為惡剽剽之立於是未有說也然則曷為不言剽之立不言剽之立者以惡衛侯也 穀梁傳此不正其日何也殖也立之喜也君之正也日歸見知弒也
  禮記衛獻公出奔反於衛及郊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桞莊曰如皆守社稷則孰執羈靮而從如皆從則孰守社稷君反其國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衛有太史曰桞莊寢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請於屍曰有臣桞莊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聞之死請往不釋服而往遂以襚之與之邑裘氏與縣潘氏書而納諸棺曰世世萬子孫毋變也○檀弓
  左傳衛人侵戚東鄙孫氏愬於晉晉戍茅氏殖綽伐茅氏殺晉戍三百人孫蒯追之弗敢擊文子曰厲之不如遂從衛師敗之圉雍鉏獲殖綽復愬於晉 晉人為孫氏故召諸侯將以討衛也夏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六月公會晉趙武宋向戌鄭良霄曹人於澶淵以討衛疆戚田取衛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趙武不書尊公也向戍不書後也鄭先宋不失所也於是衛侯會之晉人執𡩋喜北宮遺使女齊以先歸衛侯如晉晉人執而囚之於士弱氏公羊傳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不以其罪執之也 秋七月齊侯鄭伯為衛侯故如晉晉侯兼享之晉侯賦嘉樂國景子相齊侯賦蓼蕭子展相鄭伯賦緇衣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鄭君之不貳也國子使晏平仲私於叔向曰晉君宣其明徳於諸侯恤其患而補其闕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今為臣執君若之何叔向告趙文子文子以告晉侯晉侯言衛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國子賦轡之柔矣子展賦將仲子兮晉侯乃許歸衛侯叔向曰鄭七穆罕氏其後亡者也子展儉而壹 鄭伯歸自晉使子西如晉聘辭曰寡君來煩執事懼不免於戾使夏謝不敏君子曰善事大國 衛人歸衛姬於晉乃釋衛侯君子是以知平公之失政也 二十七年衛𡩋喜専公患之公孫免餘請殺之公曰微𡩋子不及此吾與之言矣事未可知祗成惡名止也對曰臣殺之君勿與知乃與公孫無地公孫臣謀使攻寗氏弗克皆死公曰臣也無罪父子死余矣夏免餘復攻𡩋氏殺𡩋喜及右宰穀屍諸朝石惡將會宋之盟受命而出衣其屍枕之股而哭之欲斂以亡懼不免且曰受命矣乃行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賞罰無章何以沮勸君失其信而國無刑不亦難乎且鱄實使之遂出奔晉公使止之不可及河又使止之止使者而盟於河託於木門不鄕衛國而坐木門大夫勸之仕不可曰仕而廢其事罪也從之昭吾所以出也將誰愬乎吾不可以立於人之朝矣終身不仕公喪之如稅服終身公與免餘邑六十辭曰唯卿備百邑臣六十矣下有上祿亂也臣弗敢聞且𡩋子唯多邑故死臣懼死之速及也公固與之受其半以為少師公使為卿辭曰大叔儀不貳能贊大事君其命之乃使文子為卿
  公羊傳衛殺其大夫𡩋喜則衛侯之弟鱄曷為出奔晉為殺𡩋喜出奔也曷為為殺𡩋喜出奔衛𡩋殖與孫林父逐衛侯而立公孫剽𡩋殖病將死謂喜曰黜公者非吾意也孫氏為之我卽死女能固納公乎喜曰諾𡩋殖死喜立為大夫使人謂獻公曰黜公者非𡩋氏也孫氏為之吾欲納公何如獻公曰子茍納我吾請與子盟喜曰無所用盟請使公子鱄約之獻公謂公子鱄曰𡩋氏將納我吾欲與之盟其言曰無所用盟請使公子鱄約之子固為我與之約矣公子鱄辭曰夫負羈縶執鈇鑕從君東西南北則是臣僕庶孼之事也若夫約言為信則非臣僕庶孼之所敢與也獻公怒曰黜我者非𡩋氏與孫氏凡在爾公子鱄不得已而與之約已約歸至殺𡩋喜公子鱄挈其妻子而去之將濟於河攜其妻子而與之盟曰茍有履衛地食衛粟者昧雉彼視穀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𡩋喜弒君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嘗為大夫與之渉公事矣𡩋喜出君弒君而不以弒君之罪罪之者惡獻公也専喜之徒也専之為喜之徒何也已雖急納其兄與人之臣謀弒其君是亦弒君者也専其曰弟何也専有是信者君賂不入乎喜而殺喜是君不直乎喜也故出奔晉織絇邯鄲終身不言衛専之去合乎春秋 新語春秋書衛侯之弟鱄出奔晉書鱄絶骨肉之親棄大夫之位越先人之境附他人之域窮涉寒饑織履而食不明之効也
  呂氏春秋郈成子為魯聘於晉過衛右宰穀臣止而觴之陳樂而不樂酒酣而送之以璧顧反過而弗辭其僕曰曏者右宰穀臣之觴吾子也甚懽今侯渫過而弗辭郈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與我懽也陳樂而不樂告我憂也酒酣而送之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是觀之衛其有亂乎倍衛三十里聞𡩋喜之難作右宰穀臣死之還車而臨三舉而歸至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異之分祿而食之其子長而反其璧孔子聞之曰夫智可以微謀仁可以託財者其郈成子之謂乎
  左傳二十八年衛人討𡩋氏之黨故石惡出奔晉衛人立其從子圃以守石氏之祀禮也 昭公七年秋八月衛襄公䘚晉大夫言於范獻子曰衛事晉為睦晉不禮焉庇其賊人而取其地故諸侯貳詩曰䳭鴒在原兄弟急難又曰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兄弟之不睦於是乎不弔況逺人誰敢歸之今又不禮於衛之嗣衛必叛我是絶諸侯也獻子以告韓宣子宣子說使獻子如衛弔且反戚田衛齊惡告喪於周且請命王使成簡公如衛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髙圉亞圉穀梁傳鄉曰衛齊惡今曰衛侯惡此何為君臣同名也君子不奪人名不奪人親之所名重其所以來也王父名子也
  衛孫氏以武公之裔為國正卿良夫執政其子林父繼之世祿驕恣定公惡其専也於是懷私邑以出奔旣又挾大國以求復怙惡無君自定公之世而已極矣乃殖也以𡩋兪之孫賢大夫之後而専國不臣比於林父父子弒逆宗祀忽諸是以君子惜焉夫獻公無道居喪不慼林父聞之寘重器於私邑懷二心是事君奚復能乆射鴻小失遂啓釁端巧言之謔輒謀廢立且公之出也戎由孫氏殺公子而敗公徒試問之殖殖固弗與聞也雖名在諸侯之䇿孫𡩋同誅若論首惡端歸林父𡩋氏於此無乃有悔心乎旣已偕立殤公難以變計瀕死戒子務期掩惡曰若能納君則吾子也否則鬼不來食矣其辭哀切𡩋喜聼焉背剽迎衎再犯大逆從父命而乖臣節然猶曰殤之賊獻之勲也彼林父何如哉奉殤不終讎獻不忘據邑叛國終無悛志乃獻公之於𡩋喜輒以其専殺之晉克鄭瑕前後一轍而孫氏獨洋洋自得坐享懿氏之六十奏樂擊鐘無所顧慮澶淵之會獻曾無一言以祈翦滅焉子鱄致怨而託木門石惡懼禍而適異國賞罰無章其誰服之雖然孫氏之所以不誅實由晉庇之也昔良夫之執政也事晉惟堅而結於晉之卿大夫尤固鞌之戰則從郤克矣廧咎如之伐則從荀庚矣林父之始出奔也以戚屬晉及其歸衛之後晉厲公為會則盟於戚悼公謀鄭則會於戚城虎牢則會於戚通吳則會於戚以孫氏之食采忽為諸侯之孔道無非倚霸國之勢重以震動其君旣而逐獻立殤晉為之會獻入出奔晉為之主凡晉國之君臣皆孫氏黨也獻公何能問乎晉旣不能納獻又聼林父之愬為臣執君是平公之再失政也故孫𡩋無君其惡一也林父附晉則親之喜背晉則執之殖喜無君其惡一也殖附晉則縱之喜背晉則殺之晉之於人國也罪其不附己者而已矣

  繹史卷六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六十八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魯與邾莒之怨
  公羊傳桓公七年焚咸邱焚之者何樵之也樵之者何以火攻也何言乎以火攻疾始以火攻也咸邱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 穀梁傳其不言邾咸邱何也疾其以火攻也○杜氏以焚為火田咸邱為魯地與二傳不同 公羊傳莊公二年於餘邱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 穀梁傳國而曰伐於餘邱邾之邑也其曰伐何也公子貴矣師重矣而敵人之邑公子病矣病公子所以譏乎公也其一曰君在而重之也○杜氏謂於餘邱國名
  左傳僖公二十一年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大皥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夏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曰崇眀祀保小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若封須句是崇皥濟而修祀紓禍也 二十二年春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衆不可恃也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又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先王之眀徳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況我小國乎君其無謂邾小蠭蠆有毒而況國乎弗聽八月丁未公及邾師戰於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穀梁傳內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之者為內諱也
  禮記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檀弓
  左傳三十三年公伐邾取訾婁以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秋襄仲復伐邾 文公七年春公伐邾閒晉難也三月甲戌取須句寘文公子焉非禮也公羊傳取邑不日此何以日內辭也使若他人然 穀梁傳取邑不日此其日何 十三也不正其再取故謹而日之也  年邾文公卜遷於繹史曰利於民而不利於君邾子曰茍利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茍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於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 十四年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 宣公四年春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非禮也平國以禮不以亂伐而不治亂也以亂平亂何治之有無治何以行禮公羊傳此平莒也其言不肯何辭取向也 穀梁傳及者內為志焉爾平者成也不肯者可以肯也伐猶可取向甚矣莒人辭不受治也 九伐莒義兵也取向非也乘義而為利也  年秋取根牟言易也公羊傳根牟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諱亟也○根牟鄟邿杜氏皆云國名公羊皆云 十邾邑  年師伐邾取繹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 十八年秋邾人戕鄫子於鄫凡自虐其君曰弒自外曰戕公羊傳戕鄫子於鄫者何殘賊而殺之 成公也 穀梁傳戕猶殘也挩殺也  六年取鄟言易也公羊傳鄟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 八繫於邾婁諱亟也 穀梁傳鄟國也 年聲伯如莒逆也 十八年八月邾宣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襄公元年九月邾子來朝禮也 四年冬公如晉聽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密邇於仇讎而願固事君無失官命鄫無賦於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敝邑褊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藉助焉晉侯許之冬十月邾人莒人伐鄫臧紇救鄫侵邾敗於狐駘國人逆喪者皆髽魯於是乎始髽國人誦之曰臧之狐裘敗我於狐駘我君小子朱儒是使朱儒朱儒使我敗於邾家語子路問於孔子曰臧武仲率師與邾人戰於狐駘遇敗焉師人多喪而無罰古之道然與孔子曰凡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國邑危則亡之古之正也其君在焉者有詔則無討
  禮記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檀弓左傳五年春公至自晉穆叔覿鄫大子於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大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公羊傳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為叔孫豹率而與之俱也叔孫豹則曷為率而與之俱蓋舅出也莒將滅之故相與往殆乎晉也莒將滅之則曷為相與往殆乎晉取後乎莒也其取後乎莒奈何莒女有為鄫夫人者蓋欲立其出也 穀梁傳外不言如而言如為我事往也 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於會 六年莒人滅鄫鄫恃賂也
  穀梁傳非滅也中國日卑國月夷狄時繒中國也而時非滅也家有既亡國有既滅滅而不自知由別之而不別也莒人滅繒非滅也立異姓以蒞祭祀滅亡之道也左傳冬穆叔如邾聘且修平 晉人以鄫故來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見且聽命 八年莒人伐我東鄙以疆鄫田 十年莒人閒諸侯之有事也故伐我東鄙 十二年春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武子救台遂入鄆取其鐘以為公盤公羊傳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伐而言圍者取邑之辭也伐而不言圍者非取邑之辭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爾 穀梁傳伐國不言圍邑舉重也取邑不書圍安足書也遂繼事也受命而救台不受 十三命而入鄆惡季孫宿也 年夏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凡書取言易也用大師焉曰滅弗地曰入公羊傳詩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 十五邾婁諱亟也○公羊邿作詩  年秋邾人伐我南鄙使告於晉晉將為會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冬晉悼公卒遂不克會 十六年春𦵏晉悼公平公即位羊舌肸為傅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邱書為乘馬御改服修官烝於曲沃警守而下會於溴梁命歸侵田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犂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 十七年冬邾人伐我南鄙為齊故也十九年春諸侯還自沂上盟於督揚曰大毋侵小執
  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遂次於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於我公羊傳其言自漷水何以漷為竟也何言乎以漷為竟漷移也 穀梁傳軋辭也其不日惡盟也 二十年春及莒平孟莊子會莒人盟於向督揚之盟故也 邾人驟至以諸侯之事弗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報之 二十一年春公如晉拜師及取邾田也 邾庶其以漆閭邱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子為司寇將盜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皁牧輿馬其小者衣裳劍帯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眀徵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夏書曰念茲在茲釋茲在茲名言茲在茲允出茲在茲惟帝念功將謂由己壹也信由己壹而後功可念也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公羊傳邾婁庶其者何邾婁大夫也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重地也 穀梁傳以者不以者也來奔者不言出舉其接我者也漆閭邱不言及小大敵也 公羊傳二十三年邾婁鼻我者何邾婁大夫也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以近書 二十也 八年邾悼公來朝時事也 昭公元年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於會楚告於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於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帯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會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人之有牆以蔽惡也牆之隙壊誰之咎也衛而惡之吾又甚焉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來矣吾又誰怨然鮒也賄弗與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與之曰帯其褊矣趙孟聞之曰臨患不忘國忠也思難不越官信也圗國忘死貞也謀主三者義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若子之羣吏處不辟汚出不逃難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汚而不治難而不守所由來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誰從之魯叔孫豹可謂能矣請免之以靖能者子會而赦有罪又賞其賢諸侯其誰不欣焉望楚而歸之視逺如邇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樹之官舉之表旗而著之制令過則有刑猶不可壹於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觀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無令主諸侯逐進狎主齊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國蔑有主齊盟者誰能辯焉吳濮有釁楚之執事豈其顧盟莒之疆事楚勿與知諸侯無煩不亦可乎莒魯爭鄆為日乆矣苟無大害於其社稷可無亢也去煩宥善莫不競勸子其圗之固請諸楚楚人許之乃免叔孫叔孫歸曾夭御季孫以勞之旦及日中不出曾夭謂曾阜曰旦及日中吾知罪矣魯以相忍為國也忍其外不忍其內焉用之阜曰數月於外一旦於是庸何傷賈而欲贏而惡嚻乎阜謂叔孫曰可以出矣叔孫指楹曰雖惡是其可去乎乃出見之公羊傳運者何內之邑也其言取之何不聽也 國語虢之會魯人食言楚令尹圍將以魯叔孫穆子為戮樂王鮒求貨焉弗與趙文子謂叔孫曰夫楚令尹有欲於楚少懦於諸侯諸侯之故求治之不求致也其為人也剛而尚寵若及必弗避也子盍逃之不幸必及於子對曰豹也受命於君以從諸侯之盟為社稷也若魯有罪而受盟者逃魯必不免是吾出而危之也若為諸侯戮者魯誅盡矣必不加師請為戮也夫戮出於身實難自它及之何害苟可以安君利國美惡一也文子將請之於楚樂王鮒曰諸侯有盟未退而魯背之安用齊盟縱不能討又免其受盟者晉何以為盟主矣必殺叔孫豹文子曰有人不難以死安利其國可無愛乎若皆䘏國如是則大不喪威而小不見陵矣若是道也果可以教訓何敗國之有吾聞之曰善人在患弗救不祥惡人在位弗去亦不祥必免叔孫固請於楚而免之 虢之會諸侯之大夫尋盟未退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於㑹楚人將以叔孫穆子為戮晉樂王鮒求貨於穆子曰吾為子請於楚穆子不子梁其踁謂穆子曰有貨以衛身也出貨而可以免子何愛焉穆子曰非女所知也承君命以會大事而國有辠我以貨私免是我㑹吾私也苟如是則又可以出貨而成私慾乎雖可以免吾其若諸侯之事何夫必將或循之曰諸侯之卿有然者故也則我求安身而為諸侯法矣君子是以患作作而不衷將或導之是昭其不衷也余非愛貨惡不衷也且辠非我之由為戮何害楚人乃赦之穆子歸武子勞之日中不出其人曰可以出矣穆子曰吾不難為戮養吾棟也夫棟折而榱崩吾懼壓焉故曰雖死於外而庇宗於內可也今既免大恥而不忍小忿可以為能乎乃出見之四年九月取鄫言易也莒亂著邱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故曰取凡克邑不用師徒曰取公羊傳其言取之何滅之也滅之則其言取之何內 五大惡諱也 年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牟夷非卿而書尊地也莒人愬於晉晉侯欲止公范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閒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莒人來討不設備戊辰叔弓敗諸蚡泉莒未陳也公羊傳莒牟夷者何莒大夫也莒無大夫此何以書重地也其言及防茲來奔何不以私邑累公邑也濆泉者何直泉也直泉者何湧泉也 穀梁傳以者不以者也來奔者不言出及防茲以大及小也莒無大夫其曰牟夷何也以其地來也以地來則何以書也重地也狄人謂賁泉失台號從中國名 六從主人 年夏季孫宿如晉拜莒田也晉侯享之有加籩武子退使行人告曰小國之事大國也苟免於討不敢求貺得貺不過三獻今豆有加下臣弗堪無乃戾也韓宣子曰寡君以為驩也對曰寡君猶未敢況下臣君之隸也敢聞加貺固請徹加而後䘚事晉人以為知禮重其好貨 十年秋七月平子伐莒取郠獻俘始用人於亳社臧武仲在齊聞之曰周公其不饗魯祭乎周公饗義魯無義詩曰德音孔昭視民不佻佻之謂甚矣而壹用之將誰福哉 十一年孟僖子會邾莊公盟於祲祥修好禮也泉邱人有女夢以其帷幕孟氏之廟遂奔僖子其僚從之盟於清邱之社曰有子無相棄也僖子使助薳氏之簉反自祲祥宿於薳氏生懿子及南宮敬叔於泉邱人其僚無子使字敬叔 十八年六月鄅人藉稻邾人襲鄅鄅人將閉門邾人羊羅攝其首焉遂入之盡俘以歸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於邾邾莊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 十九年鄅夫人宋向戍之女也故向寧請師二月宋公伐邾圍蟲三月取之乃盡歸鄅俘邾人郳人徐人會宋公乙亥同盟於蟲 二十三年邾人城翼還將自離姑公孫鉏曰魯將御我欲自武城還循山而南徐鉏邱弱茅地曰道下遇雨將不出是不歸也遂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師獲鉏弱地邾人愬於晉晉人來討叔孫婼如晉晉人執之書曰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囘在請使當之不敢廢周制故也乃不果坐韓宣子使邾人聚其衆將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衆與兵而朝士彌牟謂韓宣子曰子弗良圗而以叔孫與其讎叔孫必死之魯亡叔孫必亡邾邾君亡國將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討違命也若皆相執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館士伯聽其辭而愬諸宣子乃皆執之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先歸邾子士伯曰以芻蕘之難從者之病將館子於都叔孫旦而立期焉乃館諸箕舍子服昭伯於他邑范獻子求貨於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為叔孫故申豐以貨如晉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見而不出吏人之與叔孫居於箕者請其吠狗弗與及將歸殺而與之食之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牆屋去之如始至公為叔孫故如晉及河有疾而復公羊傳何言乎公有疾乃復殺恥也 穀梁傳疾不志此其志何也釋不得入乎晉也二十四年晉士彌牟逆叔孫於箕叔孫使梁其踁待於門內曰余左顧而欬乃殺之右顧而笑乃止叔孫見士伯士伯曰寡君以為盟主之故是以乆子不腆敝邑之禮將致諸從者使彌牟逆吾子叔孫受禮而歸二月婼至自晉尊晉也穀梁傳大夫執則致致則挈由上致之也公羊傳二十七年邾婁快來奔邾婁快者何邾婁之大夫也邾婁無大 三十夫此何以書以近書也  一年冬邾黑肱以濫來奔賤而書名重地故也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已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已是故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蓋而名章懲不義也齊豹為衛司寇守嗣大夫作而不義其書為盜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賤而必書此二物者所以懲肆而去貪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將奔走之若竊邑叛君以徼大利而無名貪冒之民將寘力焉是以春秋書齊豹曰盜三叛人名以懲不義數惡無禮其善志也故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婉而辨上之人能使昭眀善人勸焉淫人懼焉是以君子貴之○其辭深湛大義炳然
  公羊傳文何以無邾婁通濫也曷為通濫賢者子孫宜有地也賢者孰謂謂叔術也何賢乎叔術讓國也其讓國奈何當邾婁顏之時邾婁女有為魯夫人者則未知其為武公與懿公與孝公幼顔淫九公子於宮中因以納賊則未知其為魯公子與邾婁公子與臧氏之母養公者也君幼則宜有養者大夫之妾士之妻則未知臧氏之母者曷為者也養公者必以其子入養臧氏之母聞有賊以其子易公抱公以逃賊至湊公寢而弒之臣有鮑廣父與梁買子者聞有賊趨而至臧氏之母曰公不死也在是吾以吾子易公矣於是負孝公之周愬天子天子為之誅顔而立叔術反孝公於魯顔夫人者嫗盈女也國色也其言曰有能為我殺殺顔者吾為其妻叔術為之殺殺顔者而以為妻有子焉謂之盱夏父者其所為有於顔者也盱幼而皆愛之食必坐二子於其側而食之有珍怪之食盱必先取足焉夏父曰以來人未足而盱有餘叔術覺焉曰嘻此誠爾國也夫起而致國於夏父夏父受而中分之叔術曰不可三分之叔術曰不可四分之叔術曰不可五分之然後受之公扈子者邾婁之父兄也習乎邾婁之故其言曰惡有言人之國賢若此者乎誅顏之時天子死叔術起而致國於夏父當此之時邾婁人常被兵於周曰何故死吾天子通濫則文何以無邾婁天下未有濫也天下未有濫則其言以濫來奔何叔術者賢大夫也絶之則為叔術不欲絶不絶則世大夫也大夫之義不得世故於是推而通之也○為文游戱三昧令人解頤可謂⿰氵⿱口肎稽之雄 穀梁傳其不言邾黑肱何也別乎邾也其不言濫子何也非天子所封也來奔內不言叛也 公羊傳三十二年取闞闞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諱亟也
  左傳定公二年邾莊公與夷射姑飲酒私出閽乞肉焉奪之杖以敲之 三年春二月辛卯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缾水沃廷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於牀廢於鑪炭爛遂卒先𦵏以車五乘殉五人莊公卞急而好潔故及是韓非子齊中大夫有夷射者御飲於王醉甚而出倚於郎門門者刖跪請曰足下無意賜之餘瀝乎夷射曰叱去刑餘之人何事乃敢乞飲長者刖跪走退及夷射去刖跪因捐水郎門霤下類溺者之狀明日王出而何之曰誰溺於是刖跪對曰臣不見也雖然昨日中大夫夷射立於此王因誅夷射而殺之○此邾事之訛 冬盟於郯修邾好也哀公二年春伐邾將伐絞邾人愛其土故賂以漷沂之田而受盟穀梁傳取漷東田漷東未盡也及沂西田沂西未盡也三人伐而二人盟何也各盟其得也七年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
  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民保於城城保於徳失二徳者危將焉保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魯徳如邾而以衆加之可乎不樂而出秋伐邾及范門猶聞鐘聲大夫諌不聼茅成子請告於吳不許曰魯擊柝聞於邾吳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於我且國內豈不足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公宮衆師晝掠邾衆保於繹師宵掠以邾子益來獻於亳社囚諸負瑕負瑕故有繹邾茅夷鴻以束帛乘韋自請救於吳曰魯弱晉而逺吳馮恃其衆而背君之盟辟君之執事以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國之憂也若夏盟於鄫衍秋而背之成求而不違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乘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圖之吳子從之公羊傳入不言伐此其言伐何內辭也若使他人然邾婁子益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獲也曷為不言其獲內大惡諱也 穀梁傳以者不以者也益之名惡也春秋有臨天下之言焉有臨一國之言焉有臨一家之言焉其言 八來者有外魯之辭焉  年吳為邾故將伐魯問於叔孫輙叔孫輙對曰魯有名而無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讎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託也則隱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亦難乎若使子率子必辭王將使我子張病之王問於子洩對曰魯雖無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將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晉與齊楚輔之是四讎也夫魯齊晉之脣脣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三月吳伐我子洩率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於吳竟田焉拘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吳師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嘗為之宰澹䑓子羽之父好焉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吳師來斯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吳師克東陽而進舍於五梧明日舍於蠶室公賓庚公甲叔子與戰於夷獲叔子與析朱鉏獻於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未可望也眀日舍於庚宗遂次於泗上微虎欲宵攻王舍私屬徒七百人三踴於幕庭䘚三百人有若與焉及稷門之內或謂季孫曰不足以害吳而多殺國士不如已也乃止之吳子聞之一夕三遷吳人行成將盟景伯曰楚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猶無城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吳輕而逺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弗從景伯負載造於萊門乃請釋子服何於吳吳人許之以王子姑曹當之而後止吳人盟而還 齊侯使如吳請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吳子使犬宰子餘討之囚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大子革以為政穀梁傳益之名失國也十年春邾隱公來奔齊甥也故遂奔齊 二十二年夏四月邾隱公自齊奔越曰吳為無道執父立子越人歸之大子革奔越 二十四年邾子又無道越人執之以歸而立公子何何亦無道
  春秋之世小國名見者邾莒為彊魯隱公元年及邾儀父盟於蔑七年伐邾二年莒人入向無駭入極八年及莒人盟於浮來魯於邾也先盟而後戰於莒也先爭而後盟二國之勢俱非下魯者要盟不信此魯與邾莒之怨世相尋也齊桓公之世邾儀父進爵稱子在位永乆能從覇令賢於莒子矣僖公元年偃敗邾師酈獲莒挐夫邾既同盟於檉莒亦比年結好一旦而興兵構怨者何也邾匿姜氏莒匿慶父二國黨惡其敗其獲春秋大之自是以後世為仇讎取須句戰升陘則邾讎魯矣伐莒取向則莒讎魯矣臧孫救鄫戰於狐駘則邾莒交讎魯矣邾固無道往年一用鄫子一戕鄫子邾鄫世怨也乘釁必動莒何為哉將助邾以撓魯耳鄫不滅於邾而滅於莒晉不討莒而討魯莒益得志比歳伐魯魯滋不堪控於大國晉平公新立而會湨梁二君俱執魯人之志申矣然是會也命歸侵田也入春秋以來魯之取於邾者多矣僖公取訾婁文公取須句宣公取根牟取繹取鄟襄公取邿今魯在所損乎在所益乎若割地以還邾邾又何辭晉刑已頗邾伐魯鄙故邾悼嗣立復有督揚之辱也莒人既平之後邾亦來朝數年之內魯與二國之怨漸釋然自是以降魯之政逮於大夫矣政在公則其爭在上政在私則其爭在下鄆近於費季氏所利而莒魯之怨復起漆閭丘叛季氏受之而邾魯之怨復起於是既利其土遂蓄其賊莒之牟夷邾之庶其畀我快黒肱踵接而至魯盡納之魯有季孫邾莒之逋逃藪也其何以堪哉虢之會莒人愬晉而叔孫豹執平丘之會莒人再愬晉而季孫意如執武城之役邾人愬晉而叔孫婼執幸有兩叔孫再不辱命意如之逃貽社稷羞讒慝𢎞多晉之覇討亦豈能終乎至乎定哀之世公室益卑征伐會盟自三桓出魯幾無君矣魯之弱也大國是因於是晉定衰齊景亡矣晉齊不足恃魯將倚吳以為重於是會於柤會於鄫吳魯合矣鄫之會公親受盟邾人與焉口血未乾魯固不得伐邾也然三桓欲利其私何盟之恤曩者定公薨邾子奔喪其事魯也恭矣無何而仲孫伐之既而三子共伐之取漷沂之田而後盟於句繹乃猶無厭明年復圍之城邾瑕而地歸三家五六年間伐邾之役或三卿並將或三子迭出取城圍都大夫既快其欲而入邾之役乃強公使親行獲則三家共享其利討則公獨受其惡也吳師來問為城下之盟辱國已甚而三子不顧矣始定公之及齊平也會於夾谷盟於黃會於牽齊景公之䘚哀公使叔還送𦵏歴十餘年二國無相害也齊悼初立取魯讙闡左氏曰為季姬也公羊氏曰為邾子益也或曰往賂或曰來取事雖未聞然姬為齊婦益為齊甥魯人執其甥而通其婦齊能無辭乎魯自萊門之盟遂與吳合故吳魯協謀伐齊鄎之役齊人喪君艾陵之戰國子授首齊人弗能報也夫魯困邾者也齊與吳救邾者也同好者合謀則齊當會吳以伐魯何魯反會吳以伐齊吳之視邾末矣其救邾也得魯即止非深以怒魯為志也齊之視邾亦末矣其取讙闡也因魯之難非深以救邾為事也邾益之奔忽魯忽齊旅人之瑣𤨏也然而吳人廢之齊人納之魯得以閒齊矣吳伐齊齊不能報而伐魯魯則告於吳曰齊之伐我以吳故也吳人怒而出師艾陵戰勝魯之德吳益深於是會槖臯會黃池而吳覇成焉究其始惟是三家之私怨邾魯之小隙遂不憚崇吳而毀晉無異唐祖之稱臣突厥石晉之父事契丹也自是魯亦弗支利歸私家而禍貽公室三桓之子孫又奚能乆乎彼邾也以蕞爾小國弗克睦鄰敦好而構怨於魯怙恃其彊然而國破君囚樓臺栫棘二子不終其國滋削彊亦安可怙也彼莒也以蕞爾小國弗克睦鄰敦好而構怨於魯黷武以逞然而國亦多難春秋二百餘年其君七見而內弒者二外奔者三其大夫五見而內殺者一外奔者二庚輿以下微不復見武亦安可黷也









  繹史卷六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六十九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楚五令尹代政
  左傳襄公十四年楚子囊還自伐吳䘚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將死不忘衞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詩曰行歸於周萬民所望忠也
  呂氏春秋荊人與吳人將戰荊師寡吳師衆荊將軍子囊曰我與吳人戰必敗敗王師辱王名虧壤土忠臣不忍為也不復於王而遁至於郊使人復於王曰臣請死王曰將軍之遁也以其為利也今誠利將軍何死子囊曰遁者無罪則後世之為王者將皆依不利之名而效臣遁若是則荊國終為天下撓遂伏劒而死王曰請成將軍義乃為之桐棺三寸加斧鑕其上○此與左傳不合左傳十五年楚公子午為令尹公子罷戎為右尹蒍子馮為大司馬公子橐師為右司馬公子成為左司馬屈到為莫敖公子追舒為箴尹屈蕩為連尹養由基為宮廏尹以靖國人君子謂楚於是乎能官人官人國之急也能官人則民無覦心詩云嗟我懐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衛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
  說苑楚公子午使於秦秦囚之其弟獻三百金於叔向叔向謂平公曰何不城壺邱秦楚患壺邱之城若秦恐而歸公子午以止吾城也君乃止難亦未構楚必徳君平公曰善乃城之秦恐遂歸公子午使之晉晉人輟城楚獻晉賦三百車韓非子荊王弟在秦秦不出也中射之士曰資臣百金臣能出之因載百金之晉見叔向曰荊王弟在秦秦不出也請以百金委叔向受金而以見之晉平公曰可以城壺邱矣平公曰何也對曰荊王弟在秦秦不出也是秦惡荊也必不敢禁我城壺邱若禁之我曰為我出荊王之弟吾不城也彼如出之可以德荊彼不出是䘚惡也必不敢禁我城壺邱矣公曰善乃城壺邱謂秦公曰為我出荊王之弟吾不城也秦因出之荊王大說以鍊金百鎰遺晉
  左傳二十一年夏楚子庚䘚楚子使薳子馮為令尹訪於申叔豫叔豫曰國多寵而王弱國不可為也遂以疾辭方暑闕地下氷而牀焉重繭衣裘鮮食而寢楚子使醫視之復曰瘠則甚矣而血氣未動乃使子南為令尹 二十二年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未益祿而有馬數十乘楚人患之王將討焉子南之子棄疾為王御士王每見之必泣棄疾曰君三泣臣矣敢問誰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爾所知也國將討焉爾其居乎對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洩命重刑臣亦不為王遂殺子南於朝轘觀起於四竟子南之臣謂棄疾請徙子屍於朝曰君臣有禮唯二三子三日棄疾請屍王許之既𦵏其徒曰行乎曰吾與殺吾父行將焉入曰然則臣王乎曰棄父事讎吾弗忍也遂縊而死復使薳子馮為令尹公子齮為司馬屈建為莫敖有寵於薳子者八人皆無祿而多馬他日朝與申叔豫言弗應而退從之入於人中又從之遂歸退朝見之曰子三困我於朝吾懼不敢不見吾過子姑告我何疾我也對曰吾不免是懼何敢告子曰何故對曰昔觀起有寵於子南子南得罪觀起車裂何故不懼自御而歸不能當道至謂八人者曰吾見申叔夫子所謂生死而肉骨也知我者如夫子則可不然請止辭八人者而後王安之 二十五年楚薳子馮䘚屈建為令尹屈蕩為莫敖
  國語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將薦芰屈建命去之宗老曰夫子屬之子木曰不然夫子承楚國之政其法刑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之可以比先王下之可以訓後世雖微楚國諸侯莫不譽其祭典有之曰國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饋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魚炙之薦籩豆脯醢則上下共之不羞珍異不陳庶侈夫子不以其私慾干國之典遂不用左傳楚蒍掩為司馬子木使庀賦數甲兵甲午蒍掩書土田度山林鳩藪澤辨京陵表淳鹵數疆潦規偃豬町原防牧隰臯井衍沃量入修賦賦車籍馬賦車兵徒卒甲楯之數既成以授子木禮也 二十六年初楚伍參與蔡大師子朝友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伍舉娶於王子牟王子牟為申公而亡楚人曰伍舉實送之伍舉奔鄭將遂奔晉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荊相與食而言復故聲子曰子行也吾必復子及宋向戍將平晉楚聲子通使於晉還如楚令尹子木與之語問晉故焉且曰晉大夫與楚孰賢對曰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皆卿材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雖楚有材晉實用之子木曰夫獨無族姻乎對曰雖有而用楚材實多歸生聞之善為國者賞不僭而刑不濫賞僭則懼及淫人刑濫則懼及善人若不幸而過寧僭無濫與其失善寧其利淫無善人則國從之詩曰人之雲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也故夏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懼失善也商頌有之曰不僭不濫不敢怠皇命於下國封建厥福此湯所以獲天福也古之治民者勸賞而畏刑恤民不倦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以將賞為之加膳加膳則飫賜此以知其勸賞也將刑為之不舉不舉則徹樂此以知其畏刑也夙興夜寐朝夕臨政此以知其恤民也三者禮之大節也有禮無敗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於四方而為之謀主以害楚國不可救療所謂不能也子儀之亂析公奔晉晉人寘諸戎車之殿以為謀主繞角之役晉將遁矣析公曰楚師輕窕易震蕩也若多鼓鈞聲以夜軍之楚師必遁晉人從之楚師宵潰晉遂侵蔡襲沈獲其君敗申息之師於桑隧獲申麗而還鄭於是不敢南面楚失華夏則析公之為也雍子之父兄譖雍子君與大夫不善是也雍子奔晉晉人與之鄐以為謀主彭城之役晉楚遇於靡角之谷晉將遁矣雍子發命於軍曰歸老幼反孤疾二人役歸一人簡兵蒐乘秣馬蓐食師陳焚次眀日將戰行歸者而逸楚囚楚師宵潰晉降彭城而歸諸宋以魚石歸楚失東夷子辛死之則雍子之為也子反與子靈爭夏姬而雍害其事子靈奔晉晉人與之邢以為謀主扞禦北狄通吳於晉教吳叛楚教之乘車射御驅侵使其子狐庸為吳行人焉吳於是伐巢取駕克棘入州來楚罷於奔命至今為患則子靈之為也若敖之亂伯賁之子賁皇奔晉晉人與之苖以為謀主鄢陵之役楚晨壓晉軍而陳晉將遁矣苗賁皇曰楚師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若塞井夷竈成陳以當之欒范易行以誘之中行二郤必克二穆吾乃四萃於其王族必大敗之晉人從之楚師大敗王夷師熸子反死之鄭叛吳興楚失諸侯則苗賁皇之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聲子曰今又有甚於此椒舉娶於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謂椒舉女實遣之懼而奔鄭引領南望曰庶幾赦余亦弗圗也今在晉矣晉人將與之縣以比叔向彼若謀害楚國豈不為患子木懼言諸王益其祿爵而復之聲子使椒鳴逆之
  國語湫舉娶於申公子牟子牟有辠而亡康王以湫舉為遣之湫舉奔鄭將遂奔晉蔡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饗之以璧侑曰子尚良食二先子其皆相子尚能事晉君以為諸侯主辭曰非所願也若得歸骨於楚死且不朽聲子曰子尚良食吾歸子湫舉降三拜納其乘馬聲子受之還見令尹子木子木與之語曰子雖兄弟於晉然蔡吾甥也二國孰賢對曰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其大夫皆卿材也若杞梓皮革焉楚實遺之雖楚有材不能用也子木曰彼有公族甥舅若之何其遺之材也對曰昔令尹子元之難或譖王孫啓於成王王弗是王孫啓奔晉晉人用之及城濮之役晉將遁矣王孫啓與於軍事謂先軫曰是師也唯子玉欲之與王心違故唯東宮與西廣實來諸侯之從者畔者半矣若敖氏離矣楚師必敗何故去之先軫從之大敗楚師則王孫啓之為也昔莊王方弱申公子儀父為師王子爕為傅使師崇子孔帥師以伐舒爕及儀父施二帥而分其室師還至則以王如廬廬戢黎殺二子而復王或譖析公臣於王王弗是析公奔晉晉人用之實讒敗楚使不規東夏則析公之為也昔雝子之父兄譖雝子於恭王王弗是雝子奔晉晉人用之及鄢之役晉將遁矣雝子與於軍事謂欒書曰楚師可料也在中軍王族而已若易中下楚必歆之若合而函吾中吾上下必敗其左右則三萃以攻其王族必大敗之欒書從之大敗楚師王親面傷則雝子之為也昔陳公子夏為御叔取於鄭穆公生子南子南之母亂陳而亡之使子南戮於諸侯莊王既以夏氏之室賜申公巫臣則又畀之子反䘚於襄老襄老獲於邲二子爭之未有成恭王使巫臣聘於齊以夏姬行遂奔晉晉人用之實通吳晉使其子狐庸為行人於吳而教之射御道之伐楚至於今為患則申公巫臣之為也今湫舉取於王子牟子牟得辠而亡執政弗是謂湫舉曰女實遣之彼懼而奔鄭緬然引領南望曰庶幾赦吾辠又弗圗也乃遂奔晉晉人又用之矣彼若謀楚其亦必有豐敗也哉子木愀然曰夫子何如召之其來乎對曰亡人得生又何不來為子木曰不來則若之何對曰夫子不居矣春秋相事以還軫於諸侯若資東陽之盜使殺之其可乎不然不來矣子木曰不可我為楚卿而賂盜以賊一夫於晉非義也子為我召之吾倍其室乃使湫鳴召其父而復之
  左傳二十七年崔氏之亂申鮮虞來奔僕賃於野以喪莊公冬楚人召之遂如楚為右尹
  楚康王在位十五年而令尹五代其政子囊共王所用也當先王之世伐陳侵宋克有成勞及康王嗣位伐吳之役介冑未釋而死志衛社稷故君子稱其忠子庚嗣位號為得人未幾而䘚子馮辭位及子南罹罪復用子馮而子木終繼焉囊也庚也南也皆莊王子也馮也木也皆公族也中惟子南以暱寵見殺餘四子者克堪其任楚既多材同姓尤顯其法則親疏參用賞罰互行執法者一干國憲立加重典是以臣無怙寵政枋不至下移也純門不競子庚息師舒鳩不叛薳子受盟寧惟是狃安習便無意於謀國乎伏處觀時將以有待而動也有午與馮秉政於前有子木繼政於後而又來然丹於鄭國復湫舉於晉都濟濟充庭咸稱國士故康王以楚之弱主諸臣盡得其用䘚能弭兵息民南北分覇諸夏入朝雖時勢使然要亦官人之明騐也













  繹史卷六十九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齊崔慶之亂靈莊叛晉
  左傳宣公十年崔杼有寵於惠公髙國畏其偪也公䘚而逐之奔衛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公羊傳崔氏者何齊大夫也其稱崔氏何貶曷為貶譏世卿世卿非禮也 穀梁傳 成公十氏者舉族而出之之辭也已上崔氏出奔 七年齊慶克通於聲孟子與婦人䝉衣乘輦而入於閎鮑牽見之以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謂之慶克乆不出而告夫人曰國子謫我夫人怒國子相靈公以會髙鮑處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髙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國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鮑牽而逐髙無咎無咎奔莒髙弱以盧叛齊人來召鮑國而立之初鮑國去鮑氏而來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須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與匡句須邑使為宰以讓鮑國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實吉對曰能與忠良吉孰大焉鮑國相施氏忠故齊人取以為鮑氏後仲尼曰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家語樊遲問於孔子曰鮑牽事齊君執政不撓可謂忠矣而君刖之其為至闇乎孔子曰古之仕者國有道則盡忠以輔之國無道則退身以避之今鮑莊子食於淫亂之朝不量主之明暗以受大刑是智之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 齊侯使崔杼為大夫使慶克佐之帥師圍盧國佐從諸侯圍鄭以難請而歸遂如盧師殺慶克以穀叛齊侯與之盟於徐關而復之十二月盧降使國勝告難於晉待命於清 十八年齊為慶氏之難故甲申晦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於內宮之朝師逃於夫人之宮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專殺以穀叛故也使清人殺國勝國弱來奔王湫奔萊慶封為大夫慶佐為司寇既齊侯反國弱使嗣國氏禮也已上慶克 襄公之難 二年齊侯伐萊萊人使正輿子賂夙沙衛以索馬牛皆百匹齊師乃還君子是以知齊靈公之為靈也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𦵏召萊子萊子不會故晏弱
  城東陽以偪之 六年十一月齊侯滅萊萊恃謀也於鄭子國之來聘也四月晏弱城東陽而遂圍萊甲寅堙之環城傅於堞及𣏌桓公䘚之月乙未王湫帥師及正輿子棠人軍齊師齊師大敗之丁未入萊萊共公浮柔奔棠正輿子王湫奔莒莒人殺之四月陳無宇獻萊宗器於襄宮晏弱圍棠十一月丙辰而滅之遷萊於郳髙厚崔杼定其田公羊傳曷為不言萊君出奔國 十滅君死之正也已上靈公滅萊 年三月癸丑齊髙厚相大子光以先會諸侯於鍾離不敬士莊子曰髙子相大子以會諸侯將社稷是衛而皆不敬棄社稷也其將不免乎 十四年范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齊人始貳 十五年夏齊侯圍成貳於晉故也於是乎城成郛公羊傳其言至 十六遇何不敢進也 年晉侯與諸侯宴於溫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髙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𡩋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公羊傳諸侯皆在是其言大夫盟何信在大夫也何言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曷為徧刺天下之大夫君若贅旒然 穀梁傳湨梁之會諸侯失正矣諸侯會而曰大夫盟正在大夫也諸侯在而不曰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 秋齊侯圍成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冬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幾乎比執事之閒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范宣子賦鴻鴈之䘚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十七年齊人以其未得志於我故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髙厚圍臧紇於防師自陽關逆臧孫至於旅松鄹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齊人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以杙抉其傷而死 十八年秋齊侯伐我北鄙中行獻子將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擊之首隊於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見梗陽之巫臯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茲主必死若有事於東方則可以逞獻子許諾晉侯伐齊將濟河獻子以朱絲係玉二瑴而禱曰齊環怙恃其險負其衆庶棄好背盟陵虐神主曾臣彪將率諸侯以討焉其官臣偃實先後之苟捷有功無作神羞官臣偃無敢復濟唯爾有神裁之沈玉而濟冬十月會於魯濟尋湨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隂塹防門而守之廣里夙沙衛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聽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既許之矣若入君必失國子盍圖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嬰聞之曰君固無勇而又聞是弗能乆矣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而䟽陳之使乘車者左實右偽以斾先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衆也乃脫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烏之聲樂齊師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齊師其遁叔向告晉侯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隂遂從齊師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國師齊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衛殺馬於隘以塞道晉州綽及之射殖綽中肩兩矢夾脰曰止將為三軍獲不止將取其衷顧曰為私誓州綽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後縛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縛郭最皆衿甲面縛坐於中軍之鼓下晉人慾逐歸者魯衛請攻險己卯荀偃士匄以中軍克京茲乙酉魏絳欒盈以下軍克邿趙武韓起以上軍圍盧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門之萩范鞅門於雍門其御追喜以戈殺犬於門中孟莊子斬其橁以為公琴己亥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東郭北郭范鞅門於揚門州綽門於東閭左驂廹還於東門中以枚數闔齊侯駕將走郵棠大子與郭榮扣馬曰師速而疾略也將退矣君何懼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輕則失衆君必待之將犯之大子抽劍斷鞅乃止甲辰東侵及濰南及沂穀梁傳非圍而曰圍齊有大焉亦有病焉非大而足同焉諸侯同罪之也亦病矣史記平公元年伐齊齊靈公與戰靡下齊師敗走晏嬰曰君亦毋勇何不止戰遂去晉追遂圍臨淄盡燒屠其郭中東至膠南至沂齊皆城守晉乃引兵歸 公羊傳十九年公至自伐齊此同圍齊也何以致伐未圍齊也未圍齊則其言圍齊何抑齊也曷為抑齊為其亟伐也或曰為其驕蹇使其世子處乎諸侯之上也 穀梁傳春秋之義已伐而盟復伐者則以伐致盟不復伐者則以會致祝柯之盟盟復伐齊與曰非也然則曷 十為以伐致也曰與人同事或執其君或取其地  九年晉侯先歸公享晉六卿於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輿尉𠉀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帛加璧乘馬先吳壽夢之鼎荀偃癉疽生瘍於頭濟河及著雍病目出大夫先歸者皆反士匄請見弗內請後曰鄭甥可二月甲寅䘚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吳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懐子曰其為未䘚事於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於齊者有如河乃瞑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為丈夫也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子為政賦黍苗季
  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穀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惟敝邑賦六月 季武子以所得於齊之兵作林鐘而銘魯功焉臧武仲謂季孫曰非禮也夫銘天子令德諸侯言時計功大夫稱伐今稱伐則下等也計功則借人也言時則妨民多矣何以為銘且夫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彞器銘其功烈以示子孫昭明徳而懲無禮也今將借人之力以救其死若之何銘之小國幸於大國而昭所獲焉以怒之亡之道也已上同圍齊 齊侯娶於魯曰顔懿姬無子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大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大子許之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於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大子光使髙厚傅牙以為大子夙沙衛為少傅齊侯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屍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䘚莊公即位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以夙沙衛易已衛奔髙唐以叛邱晉士匄侵齊及穀聞喪而還禮也
  穀梁傳還者事未畢之辭也受命而誅生死無所加其怒不伐喪善之也善之則何為未畢也君不屍小事臣不專大名善則稱君過則稱已則民作讓矣士匄外專君命故非之也然則為士匄者宜奈何宜墠帷而歸命乎介公羊傳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大其不伐喪也此受命乎君而伐齊則何大乎其不伐喪大夫以君命出進退在大夫也
  左傳秋八月齊崔杼殺高厚於灑藍而兼其室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昏也 齊慶封圍髙唐弗克冬十一月齊侯圍之見衛在城上號之乃下問守備焉以無備告揖之乃登聞師將傅食髙唐人殖綽工僂會夜縋納師醢衛于軍 城西郛懼齊也齊及晉平盟於大隧故穆叔會范宣子於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 二十年夏盟於澶淵齊成故也齊子初聘於齊禮也 二十一年齊侯使慶佐為大夫復討公子牙之黨執公子買於句瀆之丘公子鉏來奔叔孫還奔燕已上崔杼立莊公邱會於商任錮欒氏也齊侯衛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會朝禮之經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 知起中行喜州綽邢蒯出奔齊皆欒氏之黨也樂王鮒謂范宣子曰盍反州綽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欒氏之勇也余何獲焉王鮒曰子為彼欒氏乃亦子之勇也齊莊公朝指殖綽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綽曰君以為雄誰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隂之役先二子鳴莊公為勇爵殖綽郭最欲與焉州綽曰東閭之役臣左驂廹還於門中識其枚數其可以與於此乎公曰子為晉君也對曰臣為隸新然二子者譬於禽獸臣食其肉而寢處其皮矣
  晏子莊公奮乎勇力不顧於仁義勇力之士無忌於國貴戚不薦善逼邇不引過故晏子見公公曰古者亦有徒以勇力立於世者乎晏子對曰嬰聞之輕死以行禮謂之勇誅㬥不避彊謂之力故勇力之立也以行其禮義也湯武用兵而不為逆並國而不為貪仁義之理也誅暴不避彊替罪不避衆勇力之行也古之為勇力者行禮義也今上無仁義之理下無替罪誅暴之行而徒以勇力立於世則諸侯行之以國危匹夫行之以家殘昔夏之衰也有推侈大戲殷之衰也有費仲惡來足走千里手裂兕虎任之以力凌轢天下威戮無罪崇尚勇力不顧義理是以桀紂以滅殷夏以衰今公自奮乎勇力不顧乎仁義勇力之士無忌於國身立威彊行本淫暴貴戚不薦善逼邇不引過反聖王之德而循滅君之行用此存者嬰未聞有也
  淮南子齊莊公出獵有一蟲舉足將搏其輪問其御曰此何蟲也對曰此所謂螳螂者也其為蟲也知進而不知卻不量力而輕敵莊公曰此為人而必為天下勇武矣廻車而避之勇武聞之知所盡死矣
  左傳二十二年秋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於齊侯曰商任之會受命於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圗之弗聽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也弗能乆矣冬會於沙隨復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 二十三年秋齊侯伐衛先驅穀榮御王孫揮召揚為右申驅成秩御莒恆申鮮虞之傅摯為右曹開御戎晏父戎為右貳廣上之登御邢公盧蒲癸為右啓牢成御襄罷師狼蘧疏為右胠商子車御侯朝桓跳為右大殿商子游御夏之禦寇崔如為右燭庸之越駟乘自衛將遂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諫曰不可臣聞之小國閒大國之敗而毀焉必受其咎君其圗之弗聽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如君何武子曰吾言於君君弗聽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羣臣若急君於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不得其死過君以義猶自抑也況以惡乎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大行張武軍於熒庭戌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隂之役乃還趙勝率東陽之師以追之獲晏氂史記莊公三年晉大夫欒盈奔齊莊公厚客待之晏嬰田文子諫公弗聽四年齊莊公使欒盈間入晉曲沃為內應以兵隨之上太行入孟門欒盈敗齊兵還取朝歌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於雍榆禮也公羊傳曷為先言救而後言次先通君命也 穀梁傳先救後次非救也 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於且於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於壽舒𣏌殖華還載甲夜入且於之隧宿於莒郊眀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𣏌梁莒人行成齊侯歸遇𣏌梁之妻於郊使弔之辭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於罪猶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郊弔齊侯弔諸其室晏子莊公闔門而圖莒國人以為有亂也皆操兵而立於閭公召雎休相而問曰寡人闔門而圖莒國人以為有亂皆摽長兵而立於衢閭奈何休相對曰誠無亂而國以為有則仁人不存請令於國言晏子之在也公曰諾以令於國孰謂國有亂者晏子在焉然後皆散兵而歸君子曰夫行不可不務也晏子存而民心安此非一日之所為也所以見於前信於後者是以晏子立人臣之位而安萬民之心
  說苑齊莊公且伐莒為車五乘之賔而杞梁華舟獨不與焉故歸而不食其母曰汝生而無義死而無名則雖非五乘孰不汝笑也汝生而有義死而有名則五乘之賔盡汝下也趣食乃行𣏌梁華舟同車侍於莊公而行至莒莒人逆之𣏌梁華舟下鬭獲甲首三百莊公止之曰子止與子同齊國𣏌梁華舟曰君為五乘之賔而舟梁不與焉是少吾勇也臨敵渉難止我以利是汚吾行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齊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鬬壞軍䧟陳三軍弗敢當至莒城下莒人以炭置地二人立有閒不能入隰侯重為右曰吾聞古之士犯患渉難者其去遂於物也來吾踰子隰侯重杖楯伏炭二子乘而入顧而哭之華舟後息𣏌梁曰汝無勇乎何哭之乆也華舟曰吾豈無勇哉是其勇與我同也而先吾死是以哀之莒人曰子毋死與子同莒國杞梁華舟曰去國歸敵非忠臣也去長受賜非正行也且雞鳴而期日中而忘之非信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莒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鬭殺二十七人而死其妻聞之而哭城為之阤而隅為之崩列女傳杞梁之妻無子內外皆無五屬之親既無所歸乃枕其夫之屍於城下而哭內誠動人道路過者莫不為之揮涕十日而城為之崩既𦵏曰吾何歸矣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內無所依以見吾誠外無所倚以立吾節吾豈能更二哉遂赴淄水而死 古今注杞梁妻𣏌植妻妹明月之所作也𣏌植戰死妻乃抗聲長哭杞都城感之而頽遂投水而死其妹悲其姊之貞操乃為作歌名曰𣏌梁妻焉梁植字也 琴操𣏌植死其妻援琴作歌曰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
  左傳二十四年孟孝伯侵齊晉故也 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啓疆如齊聘且請期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將有寇吾聞之兵不戢必取其族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啓疆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會於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於東門次於棘澤諸侯還救鄭晉侯使張骼輔躒致楚師求御於鄭鄭人卜宛射犬吉子大叔戒之曰大國之人不可與也對曰無有衆寡其上一也大叔曰不然部婁無松柏二子在幄坐射犬於外既食而後食之使御廣車而行已皆乘乘車將及楚師而後從之乘皆踞轉而鼔琴近不告而馳之皆取胄於櫜而胄入壘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挾囚弗待而出皆超乘抽弓而射既免復踞轉而鼔琴曰公孫同乘兄弟也胡再不謀對曰曩者志入而已今則怯也皆笑曰公孫之亟也楚子自棘澤還使薳啓疆帥師送陳無宇已上莊公伐晉
  晏子晏子臣於莊公公不說飲酒令召晏子晏子至入門公令樂人奏歌曰已哉已哉寡人不能說也爾何來為晏子入坐樂人三奏然後知其謂已也遂起北面坐地公曰夫子從席曷為坐地晏子對曰嬰聞訟夫坐地今嬰將與君訟敢毋坐地乎嬰聞之衆而無義彊而無禮好勇而惡賢者禍必及其身若公者之謂矣且嬰言不用願請身去遂趨而歸管籥其家者納之公財在外者斥之市曰君子有力於民則進爵祿不辭貴富無力於民而旅食不惡貧賤遂徒行而東耕於海濱居數年果有崔杼之難 莊公問晏子曰威當世而服天下時邪晏子對曰行也公曰何行對曰能愛邦內之民者能服境外之不善重士民之死力者能禁㬥國之邪逆聽賃賢者能威諸侯安仁義而樂利世者能服天下此其道也已公不用晏子退而窮處公任勇力之士而輕臣僕之死用兵無休國罷民害朞年百姓大亂而身及崔氏禍君子曰盡忠不豫交不用不懐祿其晏子可謂亷矣
  左傳二十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以報孝伯之師也公患之使告於晉孟孫綽曰崔子將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歸何患焉其來也不寇使民不嚴異於他日齊師徒歸 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東郭偃臣崔武子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弔焉見棠姜而美之使偃取之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武子筮之遇困䷮之大過䷛史皆曰吉示陳文子文子曰夫從風風隕妻不可娶也且其繇曰困於石據於蒺藜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凶困於石往不濟也據於蒺藜所恃傷也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凶無所歸也崔子曰嫠也何害先夫當之矣遂娶之莊公通焉驟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侍者曰不可公曰不為崔子其無冠乎崔子因是又以其閒伐晉也曰晉必將報欲弒公以說於晉而不獲閒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閒公夏五月莒為且於之役故莒子朝於齊甲戌饗諸北郭崔子稱疾不視事乙亥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於室與崔子自側戶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賈舉止衆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而請弗許請盟弗許請自刃於廟弗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聼命近於公宮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隊遂弒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祝佗父祭於髙唐至復命不說弁而死於崔氏申蒯侍漁者退謂其宰曰爾以帑免我將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與之皆死崔氏殺鬷蔑於平陰穀梁傳莊公失言淫於崔氏 韓詩外傳齊崔杼弒莊公荊蒯芮使晉而反其僕曰君之無道也四鄰諸侯莫不聞也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難乎荊蒯芮曰善哉而言也早言我能諫諫而不用我能去今既不諫又不去吾聞之食其食死其事吾既食亂君之食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驅車而入死其事僕曰人有亂君猶必死之我有治長可無死乎乃結轡自刎於車上君子聞之曰荊蒯芮可謂守節死義矣僕夫則無為死也猶飲食而遇毒也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荊先生之謂也易曰不恆其德或承之羞僕夫之謂也○即傳稱申蒯者也說苑作邢蒯聵 新序齊崔杼弒莊公也有陳不占者聞君難將赴之比去餐則失匕上車失軾御者曰怯如是去有益乎不占曰死君義也無勇私也不以私害公遂往聞戰鬭之聲恐駭而死人曰不占可謂仁者之勇也 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弒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門啓而入枕屍股而哭興三踴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晏子晏子為莊公臣言大用每朝賜爵益邑俄而不用每朝致邑與爵爵邑盡退朝而乘嘳然而歎終而笑其僕曰何歎笑相從數也晏子曰吾歎也哀吾君不免於難吾笑也喜吾自得也吾亦無死矣崔杼果弒莊公晏子立崔杼之門門啓而入崔子曰子何不死子何不死晏子曰禍始吾不在也禍終吾不知也吾何為死且吾聞之以亡為行者不足以存君以死為義者不足以立功嬰豈其婢子也哉其縊而從之也遂袒免坐枕君屍而哭興三踴而出 盧蒲癸奔晉王何奔莒叔孫宣伯之在齊也叔孫還納其女於靈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於大宮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歎曰嬰所不惟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辛巳公與大夫及莒子盟大史書曰崔杼弒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閭丘嬰以帷縛其妻而載之與申鮮虞乘而出鮮虞推而下之曰君昏不能匡危不能救死不能死而知匿其暱其誰納之行及弇中將舍嬰曰崔慶其追我鮮虞曰一與一誰能懼我遂舍枕轡而寢食馬而食駕而行出弇中謂嬰曰速驅之崔慶之衆不可當也遂來奔崔氏側莊公於北郭丁亥𦵏諸士孫之里四翣不蹕下車七乘不以兵甲晏子崔杼既弒莊公而立景公杼與慶封相之劫諸將軍大夫及顯士庶人於大宮之坎上令無得不盟者為壇三仞埳其下以甲千列環其內外盟者皆脫劒而入惟晏子不肯崔杼許之有敢不盟者㦸拘其頸劍承其心令自盟曰不與崔慶而與公室者受其不祥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殺七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桮血仰天歎曰嗚呼崔子為無道而弒其君不與公室而與崔慶者受此不祥俛而飲血崔杼謂晏子曰子變子言則齊國吾與子共之子不變子言㦸既在脰劍既在心維子圗之也晏子曰劫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囘吾以利而倍其君非義也崔子子獨不為天討乎詩云莫莫葛虆施於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嬰且可以囘而求福乎曲刃鉤之直兵推之嬰不革矣崔杼將殺之或曰不可子以子之君無道而殺之今其臣有道之士也又從而殺之不可以為教矣崔子遂舍之晏子曰若大夫為大不仁而為小仁焉有中乎趨出授綏而乘其僕將馳晏子撫其手曰徐之疾不必生徐不必死鹿生於野命懸於廚嬰命有繫矣按之成節而後去詩云彼己之子捨命不渝晏子之謂也
  說苑齊人弒其君魯襄公援戈而起曰孰臣而敢殺其君乎師懼曰夫齊君治之不能任之不肖縱一人之欲以虐萬夫之性非所以立君也其身死自取之也今君不愛萬夫之命而傷一人之死奚其過也其臣已無道矣其君亦不足惜也○師曠論衛人出君意同
  左傳晉侯濟自泮會於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說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使叔向告於諸侯公使子服惠伯對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秋七月己巳同盟於重丘齊成故也已上崔杼弒莊公 二十七年齊慶封來聘其車美孟孫謂叔孫曰慶季之車不亦美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叔孫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鼠亦不知也 齊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東郭姜生眀東郭姜以孤入曰棠無咎與東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而廢之而立眀成請老於崔崔子許之偃與無咎弗子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與彊怒將殺之告慶封曰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唯無咎與偃是從父兄莫得進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慶封曰子姑退吾圗之告盧蒲嫳盧蒲嫳曰彼君之讎也天或者將棄彼矣彼實家亂子何病焉崔之薄慶之厚也他日又告慶封曰茍利夫子必去之難吾助女九月庚辰崔成崔彊殺東郭偃棠無咎於崔氏之朝崔子怒而出其衆皆逃求人使駕不得使圉人駕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猶可遂見慶封慶封曰崔慶一也是何敢然請為子討之使盧蒲嫳帥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宮而守之弗克使國人助之遂滅崔氏殺成與彊而盡俘其家其妻縊嫳復命於崔子且御而歸之至則無歸矣乃縊崔眀夜辟諸大墓辛巳崔眀來奔慶封當國 二十八年齊慶封好田而耆酒與慶舍政則以其內實遷於盧蒲嫳氏易內而飲酒數日國遷朝焉使諸亡人得賊者以告而反之故反盧蒲癸癸臣子之有寵妻之慶舍之士謂盧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獨焉辟之賦詩斷章余取所求焉惡識宗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使執寢戈而先後之公膳日䨇雞饔人竊更之以鶩御者知之則去其肉而以其洎饋子雅子尾怒慶封告盧蒲嫳盧蒲嫳曰譬之如禽獸吾寢處之矣使析歸父告晏平仲平仲曰嬰之衆不足用也知無能謀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車子車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之所能也陳文子謂桓子曰禍將作矣吾其何得對曰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文子曰可慎守也已盧蒲癸王何卜攻慶氏示子之兆曰或卜攻讎敢獻其兆子之曰克見血冬十月慶封田於萊陳無宇從丙辰文子使召之請曰無宇之母疾病請歸慶季卜之示之兆曰死奉龜而泣乃使歸慶嗣聞之曰禍將作矣謂子家速歸禍作必於嘗歸猶可及也子家弗聼亦無悛志子息曰亡矣幸而獲在吳越陳無宇濟水而戕舟發梁盧蒲姜謂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㨗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愎莫之止將不出我請止之癸曰諾十一月乙亥嘗於大公之廟慶舍蒞事盧蒲姜告之且止之弗聼曰誰敢者遂如公麻嬰為屍慶奊為上獻盧蒲癸王何執寢戈慶氏以其甲環公宮陳氏鮑氏之圉人為優慶氏之馬善驚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且觀優至於魚里欒髙陳鮑之徒介慶氏之甲子尾抽桷擊扉三盧蒲癸自後刺子之王何以戈擊之解其左肩猶援廟桷動於甍以俎壺投殺人而後死遂殺慶繩麻嬰公懼鮑國曰羣臣為君故也陳須無以公歸稅服而如內宮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伐西門弗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內宮弗克反陳於嶽請戰弗許遂來奔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鑑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孫穆子食慶封慶封汜祭穆子不說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句餘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於其舊子服惠伯謂叔孫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殲旃韓非子慶封為亂於齊而欲走越其族人曰晉近奚不之晉慶封曰越逺利以避難族人曰變是心也居晉而可不變是心也雖逺越其可以安乎 崔氏之亂喪羣公子故鉏在魯叔孫還在燕賈在句瀆之丘及慶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與晏子邶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獨弗欲對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無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邶殿非惡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為之制度使無遷也夫民生厚而用利於是乎正徳以幅之使無黜嫚謂之幅利利過則為敗吾不敢貪多所謂幅也與北郭佐邑六十受之與子雅邑辭多受少與子尾邑受而稍致之公以為忠故有寵釋盧蒲嫳於北竟求崔杼之屍將戮之不得叔孫穆子曰必得之武王有亂臣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𦵏既崔氏之臣曰與我以拱璧吾獻其柩於是得之十二月乙亥朔齊人遷莊公殯於大寢以其棺屍崔杼於市國人猶知之皆曰崔子也 二十九年二月癸卯齊人𦵏莊公於北郭 昭公三年齊侯田於莒盧蒲嫳見泣且請曰余髪如此種種余奚能為公曰諾吾告二子歸而告之子尾欲復之子雅不可曰彼其髪短而心甚長其或寢處我矣九月子雅放盧蒲嫳於北燕呂氏春秋崔杼與慶封謀殺齊莊公莊公死更立景公崔抒相之慶封又欲殺崔杼而代之相於是㧻崔杼之子令之爭後崔杼之子相與私闂崔杼往見慶封而告之慶封謂崔杼曰且留吾將興甲以殺之因令盧蒲婺興甲以誅之盡殺崔杼之妻子及枝屬燒其室屋報崔杼曰吾已誅之矣崔杼歸無歸因而自絞也慶封相景公景公苦之慶封出獵景公與陳無宇公孫竈公孫蠆誅封慶封以其屬鬬不勝走如魯齊人以為譲又去魯而如吳王予之朱方荊靈王聞之率諸侯以攻吳圍朱方㧞之得慶封負之斧質以徇於諸侯軍因令其呼之曰母或如齊慶封弒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殺之○通敘簡明已上崔杼慶封之敗 穀梁傳七年叔孫婼如齊蒞盟蒞位也內之前定之辭謂 九之蒞外之前定之辭謂之來  年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
  嗚呼好寵者亂好戰者危齊以崔慶之寵間髙國之命卿國所以三世不靖也其君黷武好勇叛伐盟主靈莊所以弗戢自焚也崔出自丁慶出自桓皆以公族而居微秩杼以惠公之寵髙國畏而逐之雖禍亂未彰史稱無罪然而防微杜漸國之幸也無何而慶氏張崔氏入矣聲孟子者靈公之母慶克淫亂罪同僑如公受其譖而刖鮑牽逐髙無咎國佐義忿又復見殺信讒慝而專刑戮靈之不眀也慶克雖死杼封竝進國之患何有極邪齊自袁婁受盟以來恪從霸令及靈公嗣位當晉景厲悼之世伐鄭伐秦唯晉命是從會於沙隨於柯陵齊侯未嘗不親至也於雞澤於戚於戲於柤於亳城北於蕭魚世子光未嘗不同盟也於鍾離於虛朾於鄫於戚於邢丘於向卿大夫未嘗不從事也伐鄭之役齊光以世子而先滕薛之君晉悼公越禮以躋其班次可謂崇矣俄而構釁魯國不恤同盟四年之中而六伐其鄙四圍其邑葢是時晉悼䘚矣中國無霸齊環倍棄同好怙險以自逞也於是諸侯莫不痛心疾首徵會致討十有二國之君合志同心沈璧誓河不啻鳴鐘鼓而揭鞀鐸故特書曰同圍眀乎天下之公惡春秋之義戰也四鄙蹂躪國幾滅亡非諸侯之敗齊齊實自敗耳公又不道廢嫡立庶崔杼迎立亂從中作公之所為後嗣計者於母無魯成之明於子無仲子之智幸而獲沒奚以靖國哉士匄來侵聞喪而還晉之於齊始終有禮矣莊公嗣立屍戎子執公子牙殺髙厚醢夙沙衛所以謀安其位者汲汲焉如將弗及而崔慶在側若不聞焉澶淵受盟豈果捐怨修好感於晉之不伐喪乎抑亦亡脣棄輔雖欲不受盟不可得也商任沙隨漸窺晉隙尚勇恃力納叛人以伐盟主葢自為世子時屢與大國之盟習見諸侯之事故敢肆志輕晉料敵制勝自以為恢恢天下雄爾衛郊不寧莒人告變諸侯方貳晉亦無如齊何乃用師不息勞民動衆賊臣市主內蓄逆志而外收兵權莊公曾不知也迨賜冠禍構撫楹難作登臺三請冀或得免氣餧於崔子而勢屈於侍人所謂螗蜋捕蟬而黃雀又伺其後以視扣馬進諫抽劍斷鞅時何智愚勇怯之不侔邪莊之為莊猶靈之為靈耳杼也弒莊以說晉援立嗣君大宮為盟不惟無弒君之罪而且有立君之功不惟無諸侯之討而反得大國之助晏嬰仰天而歎亦莫如之何也崔慶為黨固未易圗乃崔子內亂而慶封乘之崔慶離而崔氏孤矣崔氏滅而慶氏益用孤矣盧蒲嫳構之而崔子誅盧蒲癸與王何構之而慶封亡齊人除兩大逆曾不旋踵豈其太公之德在人抑亦晏嬰陰相其成討亂者咸知有濟是以嫳攻崔氏而國人助之癸與何攻慶氏而欒髙陳鮑又交助之也天道有知奸回弗宥崔杼三子皆死而不免一身之縊慶封聚族皆奔而不免朱方之誅弒逆之徒何克長世為亂者可以止矣




  繹史卷七十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一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陳二慶之亂蔡弒景侯附
  左傳襄公二十年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黃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黃出奔楚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於踐土之盟晉不可棄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䘚楚人使蔡無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不能而死書曰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言不與民同欲也陳侯之弟黃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黃將出奔呼於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㬥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穀梁傳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雲者親之也親而奔之惡也 二十三年陳侯如楚公子黃愬二慶於楚楚人召之使慶樂往殺之慶氏以陳叛夏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城板隊而殺之役人相命各殺其長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黃君子謂慶氏不義不可肆也故書曰惟命不於常穀梁傳稱國以殺罪累 二十上也及慶寅慶寅累也 四年陳人復討慶氏之黨鍼宜咎出奔楚 二十八年蔡侯歸自晉入於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産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迋勞於東門之外而傲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傲以為己心將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為君也淫而不父僑聞之如是者恆有子禍 三十年蔡景侯為大子般娶於楚通焉大子弒景侯公羊傳賊未討何以書𦵏君子辭也 穀梁傳其不日子奪父政是謂夷之不日䘚而月𦵏不𦵏者也䘚而𦵏之不忍使父失民於子也
  陳蔡小國﨑嶇兩大之間晉彊則從晉楚勝則服楚蔡尤近楚故自翟泉以後不與中國之會盟陳亦今日楚而明日晉爾鄬之會二慶反覆陳侯逃歸既復有同蔡之愬夫子燮從晉固非民欲而慶氏為讒亦豈堅於從楚者是以子黃䝉難如楚䘚發二子之奸而正其罪然蔡履為子燮母弟既同謀適晉復何敢奔楚又安知非讒慝哉中國不競至使小國之君臣奔走弗克免禍讀春秋者至此能不為之喟然














  繹史卷七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二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諸侯弭兵
  左傳襄公二十五年趙文子為政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穆叔見之謂穆叔曰自今以徃兵其少弭矣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於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 二十六年齊人城郟之嵗其夏齊烏餘以廩丘奔晉襲衞羊角取之遂襲我髙魚有大雨自其竇入介於其庫以登其城克而取之又取邑於宋於是范宣子卒諸侯弗能治也及趙文子為政乃卒治之文子言於晉侯曰晉為盟主諸侯或相侵也則討而使歸其地今烏餘之邑皆討類也而貪之是無以為盟主也請歸之公曰諾孰可使也對曰胥梁帶能無用師晉侯使徃二十七年春胥梁帶使諸喪邑者具車徒以受地必周
  使烏餘具車徒以受封烏餘以其衆出使諸侯偽效烏餘之封者而遂執之盡獲之皆取其邑而歸諸侯諸侯是以睦於晉 宋向戍善於趙文子又善於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孟趙孟謀於諸大夫韓宣子曰兵民之殘也財用之蠧小國之大菑也將或弭之雖曰不可必將許之弗許楚將許之以召諸侯則我失為盟主矣晉人許之如楚楚亦許之如齊齊人難之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許則固攜吾民矣將焉用之齊人許之告於秦秦亦許之皆告於小國為會於宋五月甲辰晉趙武至於宋丙午鄭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趙文子叔向為介司馬置折俎禮也仲尼使舉是禮也以為多文辭戊申叔孫豹齊慶封陳湏無衛石惡至甲寅晉荀盈從趙武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戍楚公子黒肱先至成言於晉丁卯宋向戌如陳從子木成言於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謂向戍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庚午向戍復於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晉之不能於齊猶楚之不能於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寡君敢不固請於齊壬申左師復言於子木子木使馹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是夜也趙孟及子晳盟以齊言庚辰子木至自陳陳孔奐蔡公孫歸生至曹許之大夫皆至以藩為軍晉楚各䖏其偏伯夙謂趙孟曰楚氛甚惡懼難趙孟曰吾左還入於宋若我何辛巳將盟於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犁曰合諸侯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夫諸侯望信於楚是以來服若不信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固請釋甲子木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茍得志焉焉用有信大宰退告人曰令尹將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棄信志將逞乎志以發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參以定之信亡何以及三趙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為不信猶不可單斃其死若合諸侯之卿以為不信必不捷矣食言者不病非子之患也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濟之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且吾因宋以守病則夫能致死與宋致死雖倍楚可也子何懼焉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諸侯而稱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視邾滕既而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宋衞吾匹也乃盟故不書其族言違命也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乆矣豈專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侯歸晉之徳只非歸其屍盟也子務徳無爭先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屍盟者楚為晉細不亦可乎乃先楚人書先晉晉有信也壬午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子木與之言弗能對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對也乙酉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於蒙門之外子木問於趙孟曰范武子之徳何如對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隱情其祝史陳信於鬼神無愧辭子木歸以語王王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子木又語王曰宜晉之伯也有叔向以佐其卿楚無以當之不可與爭晉荀盈遂如楚涖盟
  國語諸侯之大夫盟於宋楚令尹子木欲襲晉軍曰若盡晉師而殺趙武則晉可弱也文子聞之謂叔向曰若之何叔向曰子何患焉忠不可暴信不可犯忠自中而信自身其為徳也深矣其置本也固矣故不可抈也今我以忠謀諸侯而以信覆之荊之逆諸侯也亦云是以在此若襲我是自背其信而塞其忠也信反必弊忠塞無用安能害我且夫合諸侯以為不信諸侯何望焉此行也荊敗我諸侯必畔之子何愛於死死而可以固晉國之盟主何懼焉是行也以蕃為軍攀輦即利而舍𠋫遮扞衞不行楚人不敢謀畏晉之信也自是沒平公無楚患矣 宋之盟楚人固請先歃叔向謂趙文子曰夫伯王之勢在徳不在先歃子若能以忠信贊君而禆諸侯之闕歃雖後諸侯將戴之何爭於先若違於徳而以賄成事今雖先歃諸侯將棄之何欲於先昔成王盟諸侯於岐陽楚為荊蠻置茅蕝設望表與鮮牟守燎故不與盟今將與狎主諸侯之盟惟有徳也子務徳無爭先務徳所以服楚也乃先楚人
  穀梁傳湨梁之會諸侯在而不曰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晉趙武恥之豹雲者恭也諸侯不在而曰諸侯之大夫大夫臣也其臣恭也晉趙武為之㑹也公羊傳曷為再言豹殆諸侯也曷為殆諸侯為衞石惡在是也曰惡人之徒在是矣
  左傳宋左師請賞曰請免死之邑公與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慈和而後能安靖其國家以事大國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亂生必滅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竝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乆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徳也聖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昏明之術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縱無大討而又求賞無厭之甚也削而投之左師辭邑向氏欲攻司城左師曰我將亡夫子存我徳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己之子邦之司直樂喜之謂乎何以恤我我其収之向戍之謂乎 楚薳罷如晉涖盟晉侯享之將出賦既醉叔向曰薳氏之有後於楚國也宜哉承君命不忘敏子蕩將知政矣敏以事君必能飬民政其焉徃 二十八年夏齊侯陳侯蔡侯北燕伯𣏌伯鬍子沈子白狄朝於晉宋之盟故也齊侯將行慶封曰我不與盟何為於晉陳文子曰先事後賄禮也小事大未獲事焉從之如志禮也雖不與盟敢叛晉乎重丘之盟未可㤀也子其勸行 孟孝伯如晉告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蔡侯之如晉也鄭伯使游吉如楚及漢楚人還之曰宋之盟君實親辱今吾子來寡君謂吾子姑還吾將使馹奔問諸晉而以告子大叔曰宋之盟君命將利小國而亦使安定其社稷鎮撫其民人以禮承天之休此君之憲令而小國之望也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以嵗之不易聘於下執事今執事有命曰女何與政令之有必使而君棄而封守䟦渉山川蒙犯霜露以逞君心小國將君是望敢不唯命是聴無乃非盟載之言以闕君徳而執事有不利焉小國是懼不然其何勞之敢憚子大叔歸復命告子展曰楚子將死矣不修其政徳而貪昧於諸侯以逞其願欲乆得乎周易有之在復䷗之頤䷚曰迷復凶其楚子之謂乎欲復其願而棄其本復歸無所是謂迷復能無凶乎君其徃也送葬而歸以快楚心楚不㡬十年未能恤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禆竈曰今茲周王及楚子皆將死嵗棄其次而旅於明年之次以害鳥帑周楚惡之九月鄭游吉如晉告將朝於楚以從宋之盟 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陳侯鄭伯許男如楚及漢楚康王䘚公欲反叔仲昭伯曰我楚國之為豈為一人行也子服惠伯曰君子有逺慮小人從邇飢寒之不恤誰遑其後不如姑歸也叔孫穆子曰叔仲子專之矣子服子始學者也榮成伯曰逺圖者忠也公遂行宋向戍曰我一人之為非為楚也飢寒之不恤誰能恤楚姑歸而息民待其立君而為之備宋公遂反
  國語襄公如楚及漢聞康王䘚欲還叔仲昭伯曰君之來也非為一人也為其名與其衆也今王死其名未改其衆未敗何為還諸大夫皆欲還子服惠伯曰不知所為姑從君乎叔仲曰子之來也非欲安身也為國家之利也故不憚勤逺而聴於楚非義楚也畏其名與衆也夫義人者固慶其喜而弔其憂況畏而服焉聞畏而徃聞喪而還茍芊姓實嗣其誰代之任喪王大子又長矣執政未改予為先君來死而去之其誰曰不如先君將為喪舉聞喪而還其誰曰非侮也事其君而任其政其誰由己貳求説其侮而亟於前之人其讎不滋大乎説侮不懦執政不貳帥大讎以憚小國其誰雲待之若從君而走患則不如違君以避難且夫君子計成而後行二三子計乎有禦楚之術而有守國之備乎則可也若未有不如徃也乃遂行
  左傳楚屈建䘚趙文子喪之如同盟禮也 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釋不朝正於廟也楚人使公親禭公患之穆叔曰祓殯而禭則布幣也乃使巫以桃茢先祓殯楚人弗禁既而悔之公羊傳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 穀梁傳閔公也禮記襄公朝於荊康王䘚荊人曰必請襲魯人曰非禮也荊人強之巫先拂柩荊人悔之○檀弓
  左傳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於西門之外諸侯之大夫皆至於墓穀梁傳公至自楚喜之也致君者殆其徃而喜其反此致君之意義也 葬靈王鄭上卿有事子展使印叚往伯有曰弱不可子展曰與其莫徃弱不猶愈乎詩曰王事靡盬不遑啓䖏東西南北誰敢寕䖏堅事晉楚以蕃王室也王事無曠何常之有遂使印叚如周 三十一年鄭子皮使印叚如楚以適晉告禮也 昭公元年春楚公子圍聘於鄭且娶於公孫叚氏伍舉為介將入館鄭人惡之使行人子羽與之言乃舘於外既聘將以衆逆子産患之使子羽辭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從者請墠聴命令尹命大宰伯州犂對曰君辱貺寡大夫圍謂圍將使豐氏撫有而室圍布几筵告於荘共之廟而來若野賜之是委君貺於草莾也是寡大夫不得列於諸卿也不寕惟是又使圍蒙其先君將不得為寡君老其蔑以復矣惟大夫圖之子羽曰小國無罪恃實其罪將恃大國之安靖已而無乃包藏禍心以圖之小國失恃而懲諸侯使莫不憾者距違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懼不然敝邑館人之屬也其敢愛豐氏之祧伍舉知其有備也請垂櫜而入許之正月乙未入逆而出遂㑹於虢尋宋之盟也祁午謂趙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於晉今令尹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子弗戒懼又如宋子木之信稱於諸侯猶詐晉而駕焉況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於晉晉之恥也子相晉國以為盟主於今七年矣再合諸侯三合大夫服齊狄寧東夏平秦亂城淳于師徒不頓國家不罷民無謗讟諸侯無怨天無大災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終之以恥午也是懼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賜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禍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駕於晉也今武猶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將信以為本循而行之譬如農夫是穮是蔉雖有饑饉必有豐年且吾聞之能信不為人下吾未能也詩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信也能為人則者不為人下矣吾不能是難楚不為患楚令尹圍請用牲讀舊書加於牲上而已晉人許之
  弭兵羙名也美名不可逆故一號而諸侯皆至焉盟於宋也秦齊不交相見邾滕為私屬咸不與盟宋為地主盟者十國晉楚同為盟主而兩國之從交相見是時魯衞宋曹從晉者也陳蔡鄭許從楚者也㑹分二主列國共屬是直以諸夏之權授之荊楚而令諸侯之國奔走不寕也嗚呼兵而可弭乎哉晉自夷儀再㑹諸侯多攜趙孟執政霸業浸衰兵不止則北方之勢漸急宋實首當其鋭故向戍啓謀欲令兩國偃兵以紓其難是舉也宋之志楚之利也告於晉晉大夫之言曰兵民之殘財用之蠧其辭也順國君聼之雖然入春秋以來楚之薦食中國舊矣中國不得已而修霸令豈好兵哉文公躬擐甲冑勠力同心不辭黷兵之名以禦彊楚凡以存天下之大防也使晉蚤以諸侯譲楚則兵之不用乆矣楚自成穆北圖動務稱兵以恐嚇諸侯諸侯從之者半疑之者半故霸主起而攘之侵伐盟㑹不遑寕處誠欲使諸侯之從晉者不復從楚而從楚者亦皆從晉如是則中國之勢常伸矣今也楚不能多得志於諸侯又欲借弭兵之説以収天下之權而晉乃貪弭兵之名以求一時之利宴安酖毒廢棄前業何楚計之狡而晉謀之疎邪且楚以成王之彊荘王之賢師徒勞頓未嘗號召中國而康王乃不煩一卒不亡一矢晏然為諸侯之盟主復衷甲以先晉歃於是諸夏之勢盡移於楚楚誠得矣晉何以自䖏哉向戍不知而蹈誣蔽之罪反自喜為不世之功微子罕之言終不悟也春秋痛諸姬之國皆服事於楚也故既書公如楚又書在楚以宗國而北面荊蠻自周公以來未之有也晉不惡宋而反以為徳澶淵之㑹合十三國之大夫天下意晉必有大征伐焉而孰知其宋災故爾是時吳蔡之國臣弒其君子弒其父不聞為㑹以討之而忽急宋災非愍共姬之死實以其首倡弭兵故集四方而走其國也虢之㑹楚仍先晉其為盟主也若故有之趙孟畏楚而兩為之下其何信之有焉春秋至此猶書晉國於前者為中國抑楚為天下扶晉為春秋二百四十餘年惜晉也子木盟而謁諸王楚之權實在上晉則趙武自為政矣大夫專諸侯替而荊蠻得志天下一大變也昔華元合晉楚之成盟宋西門而春秋不書猶曰此特相盟未甚害也今則晉楚竝列而諸侯從之故書宋所以痛其始書虢所以痛其成既而楚子㑹申晉人不出中國之事去矣宋前有華元而兩霸之端起後有向戍而兩霸之勢成宋誠晉之蠧兩臣誠宋之罪人哉

  繹史卷七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卷
  繹史卷七十三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宋共姬之貞
  左傳成公八年宋華元來聘聘共姬也夏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禮也公羊傳納幣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 衞人來媵共姬禮也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公羊傳媵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 穀梁傳媵淺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 九以伯姬之不得其所故盡其事也 年二月伯姬歸於宋夏季文子如宋致女復命公享之賦韓奕之五章穆姜出於房再拜曰大夫勤辱不忘先君以及嗣君施及未亡人先君猶有望也敢拜大夫之重勤又賦緑衣之䘚章而入公羊傳未有言致女者此其言致女何録伯姬也 穀梁傳致者不致者也婦人在家制於父既嫁制於夫如宋致女是以我盡之也不正故不與內稱也逆者㣲故致女詳其事賢伯姬也 晉人來媵禮也公羊傳媵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 穀梁傳媵淺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以伯姬之不得其所故盡其事也 公羊傳十年齊人來媵媵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三國來媵非禮也曷為皆以録伯姬之辭言之婦 襄公三人以衆多為侈也  十年或叫於宋大廟曰譆譆出出鳥鳴於亳社如曰譆譆甲午宋大災宋伯姬䘚待姆也君子謂宋共姬女而不婦女待人婦義事也穀梁傳取䘚之日加之災上者見以災䘚也其見以災䘚奈何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辟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傳母不在宵不下堂左右又曰夫人少辟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保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婦人以貞為行者也伯姬之婦道盡矣詳其事賢伯姬也
  左傳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共姬也公羊傳外夫人䘚不書葬此何以書隱之也何隱爾宋災伯姬䘚焉其稱諡何賢也何賢爾宋災伯姬存焉有司復曰火至矣請出伯姬曰不可吾聞之也婦人夜出不見傅母不下堂傅至矣母未至也逮乎火而死 穀梁傳外夫人不書葬此其言葬何也吾女也䘚災故隱而葬之也 琴苑要録伯姬引者保母之所作也伯姬逮乎火而死其母自傷行遲悼伯姬之遇災援琴而歌曰嘉名潔兮行彌彰託節鼔兮令躬喪歍欽何辜遇斯殃嗟嗟奈何罹斯殃 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㑹以謀歸宋財冬十月叔孫豹㑹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戌衞北宮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㑹於澶淵既而無歸於宋故不書其人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淵之㑹卿不書不信也夫諸侯之上卿㑹而不信寵名皆棄不信之不可也如是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信之謂也又曰淑慎爾止無載爾偽不信之謂也書曰某人某人㑹於澶淵宋災故尤之也不書魯大夫諱之也
  公羊傳宋災故者何諸侯㑹於澶淵凡為宋災故也㑹未有言其所為者此言所為何録伯姬也諸侯相聚而更宋之所喪曰死者不可復生爾財復矣此大事也曷為使㣲者卿也卿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卿不得憂諸侯也○公羊説是
  穀梁傳㑹不言其所為其曰宋災故何也不言災故則無以見其善也其曰人何也救災以衆何救焉更宋之所喪財也澶淵之㑹中國不侵伐夷狄夷狄不入中國無侵伐八年善之也晉趙武楚屈建之力也○穀梁説亦是列女傳伯姬者魯宣公之女成公之妹也嫁於宋恭公三月廟見當行夫婦之道伯姬以恭公不親迎故不肯聼命宋人告魯魯使大夫季文子如宋致命於伯姬十年恭公卒伯姬寡至景公時伯姬嘗遇夜失火遂逮於火而死諸侯聞之莫不悼痛以為死者不可以生財物猶可復故相與聚㑹於澶淵償宋之所喪春秋善之春秋之於宋共姬也來聘書納幣書歸宋書致女書衞晉齊人之來媵又具書言之盡文之繁中有大美存焉伯姬不幸而死於火女而不婦春秋憫之記其䘚復記其葬女以貞順為徳也伯姬兼之矣為原始要終以録之詩無魯風伯姬不幾冺乎紀叔姬之義宋伯姬之貞猶幸其存於春秋也






  繹史卷七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四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子產相鄭竝載諸臣興廢 鄧析附
  左傳襄公五年夏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 七年鄭僖公之爲大子也於成之十六年與子罕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於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㑹於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諫不聽又諫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弒僖公而以瘧疾赴於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
  公羊傳操者何鄭之邑也諸侯卒其封內不地此何以地隱之也何隱爾弒也孰弒之其大夫弒之曷爲不言其大夫弒之爲中國諱也曷爲爲中國諱鄭伯將會諸侯於鄬其大夫諫曰中國不足歸也則不若與楚鄭伯曰不可其大夫曰以中國爲義則伐我喪以中國爲彊則不若楚於是弒之鄭伯髠原何以名傷而反未至乎舎而卒也未見諸侯其言如會何致其意也賊未討何以書葬爲中國諱也穀梁傳未見諸侯其曰如會何也致其志也禮諸侯不生名此其生名何也卒之名也卒之則何爲加之如會之上見以如會卒也其見以如會卒何也鄭伯將會中國其臣欲從楚不勝其臣弒而死其不言弒何也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國之君也其地於外也其日未踰竟也日卒時葬正也
  左傳八年鄭羣公子以僖公之死也謀子駟子駟先之夏四月庚辰辟殺子狐子熙子侯子丁孫擊孫惡出奔衞右僖公 十之弒  年初子駟與尉止有爭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尉止獲又與之爭子駟抑尉止曰爾車非禮也遂弗使獻初子駟爲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羣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於是子駟當國子國爲司馬子耳爲司空子孔爲司徒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帥賊以入晨攻執政於西宮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劫鄭伯以如北宮子孔知之故不死書曰盜言無大夫焉子西聞盜不儆而出屍而追盜盜入於北宮乃歸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喪子產聞盜爲門者庀羣司閉府庫愼閉藏完守備成列而後出兵車十七乘屍而攻盜於北宮子蟜帥國人助之殺尉止子師僕盜衆盡死侯晉奔晉堵女父司臣尉翩司齊奔宋子孔當國爲載書以位序聽政辟大夫諸司門子弗順將誅之子產止之請爲之焚書子孔不可曰爲書以定國衆怒而焚之是衆爲政也國不亦難乎子產曰衆怒難犯專欲難成合二難以安國危之道也不如焚書以安衆子得所欲衆亦得安不亦可乎專欲無成犯衆興禍子必從之乃焚書於倉門之外衆而後定穀梁傳稱盜以殺大夫 十五弗以上下道惡上也  年鄭尉氏司氏之亂其餘盜在宋鄭人以子西伯有子產之故納賂於宋以馬四十乘與師茷師慧三月公孫黑爲質焉司城子罕以堵女父尉翩司齊與之良司臣而逸之託諸季武子武子寘諸卞鄭人醢之三人也師慧過宋朝將私焉其相曰朝也慧曰無人焉相曰朝也何故無人慧曰必無人焉若猶有人豈其以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必無人焉故也子罕聞之固請而歸之 十二月鄭人奪堵狗之妻而歸諸范氏 十八年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子庚弗許楚子聞之使揚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穀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穀即位於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穀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歎曰君王其謂午懷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於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子庚帥師治兵於汾於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會楚師楚師伐鄭次於魚陵右師城上棘遂渉潁次於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銳師侵費滑胥靡獻於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於蟲牢而反子庚門於純門信於城下而還渉於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 十九年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宮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子展子西率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子然子孔宋子之子也士子孔圭媯之子也圭媯之班亞宋子而相親也士子孔亦相親也僖之四年子然卒簡之元年士子孔卒司徒孔實相子革子良之室三室如一故及於難子革子良出奔楚子革為右尹鄭人使子展當國子西聽政立子産為卿
  史記簡公二年晉伐鄭鄭與盟晉去冬又與楚盟子駟畏誅故兩親晉楚三年相子駟欲自立為君公子子孔使尉止殺相子駟而代之子孔又欲自立子産曰子駟為不可誅之今又效之是亂無時息也於是子孔從之而相鄭簡公十二年簡公怒相子孔專國權誅之而以子産為卿○按左傳無駟孔欲自立事右子孔之亂
  左傳二十二年九月鄭公孫黒肱有疾歸邑於公召室老宗人立叚而使黜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盡歸其餘邑曰吾聞之生於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敬共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己巳伯張卒君子曰善戒詩曰愼爾侯度用戒不虞鄭子張其有焉 十二月鄭游昄將如晉未出竟遭逆妻者奪之以館於邑丁巳其夫攻子明殺之以其妻行子展廢良而立大叔曰國卿君之貳也民之主也不可以茍請舍子明之類求亡妻者使復其所使游氏勿怨曰無昭惡也右印叚游 二十吉之立  四年晉侯嬖程鄭使佐下軍鄭行人公孫揮如晉聘程鄭問焉曰敢問降階何由子羽不能對歸以語然明然明曰是將死矣不然將亡貴而知懼懼而思降乃得其階下人而已又何問焉且夫既登而求降階者知人也不在程鄭其有亡釁乎不然其有惑疾將死而憂也 二十五年晉程鄭卒子産始知然明問為政焉對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子産喜以語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今吾見其心矣子大叔問政於子産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農之有畔其過鮮矣右子産 二十知然明 二年夏晉人徵朝於鄭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在晉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於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駟從寡君以朝於執事執事不禮於寡君寡君懼因是行也我二年六月朝於楚晉是以有戲之役楚人猶競而申禮於敝邑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曰晉其謂我不共有禮是以不敢攜貳於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晉於是乎有蕭魚之役謂我敝邑邇在晉國譬諸草木吾臭味也而何敢差池楚亦不競寡君盡其土實重之以宗器以受齊盟遂帥羣臣隨於執事以會歳終貳於楚者子侯石盂歸而討之溴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孫夏從寡君以朝於君見於嘗酎與執燔焉閒二年聞君將靖東夏四月又朝以聽事期不朝之閒無歳不聘無役不從以大國政令之無常國家罷病不虞薦至無日不惕豈敢忘職大國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為口實其無乃不堪任命而翦為仇讎敝邑是懼其敢忘君命委諸執事執事實重圖之 二十四年范宣子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人病之二月鄭伯如晉子産寓書於子西以告宣子曰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德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頼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壞晉國貳則子之家壞何沒沒也將焉用賄夫令名德之輿也德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壞無亦是務乎有德則樂樂則能久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臨女無貳爾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遠至邇安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宣子說乃輕幣是行也鄭伯朝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鄭伯稽首宣子辭子西相曰以陳國之介恃大國而陵虐於敝邑寡君是以請罪焉敢不稽首 二十五年初陳侯會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鄭人怨之六月鄭子展子産帥車七百乘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遇司馬桓子曰載余曰將廵城遇賈獲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爾母辭曰不祥與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子展命師無入公宮與子産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衆男女別而纍以待於朝子展執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獻子美入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鄭子産獻捷於晉戎服將事晉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頼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出至於今是頼桓公之亂蔡人慾立其出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陳忘周之大徳蔑我大惠棄我姻親介恃楚衆以馮陵我敝邑不可億逞我是以有徃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當陳隧者井堙木刋敝邑大懼不競而恥大姬天誘其衷啓敝邑心陳知其罪授手於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復舊職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㨗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詰復於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犯順不祥乃受之冬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愼辭哉 二十六年鄭伯賞入陳之功三月甲寅朔享子展賜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賜子産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子産辭邑曰自上至下隆殺以兩禮也臣之位在四且子展之功也臣不敢及賞禮請辭邑公固予之乃受三邑公孫揮曰子産其將知政矣讓不失禮右入陳始末
  呂氏春秋晉人慾攻鄭令叔嚮聘焉視其有人與無人子産為之詩曰子惠思我褰裳渉洧子不思我豈無他士叔嚮歸曰鄭有人子産在焉不可攻也秦荊近其詩有異心不可攻也晉人乃輟攻鄭孔子曰詩云無兢惟人子産一稱而鄭國免
  左傳二十七年鄭伯享趙孟於垂隴子展伯有子西子産子大叔二子石從趙孟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子展賦草蟲趙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當之伯有賦鶉之賁賁趙孟曰牀笫之言不踰閾況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子西賦黍苖之四章趙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産賦隰桑趙孟曰武請受其卒章子大叔賦野有蔓草趙孟曰吾子之惠也印叚賦蟋蟀趙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孫叚賦桑扈趙孟曰匪交匪敖福將焉徃若保是言也欲辭福祿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將為戮矣詩以言志志誣其上而公怨之以為賔榮其能久乎幸而後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謂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謂矣文子曰其餘皆數世之主也子展其後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樂而不荒樂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後亡不亦可乎 二十八年子産相鄭伯以如楚舍不為壇外僕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國未嘗不為壇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無乃不可乎子産曰大適小則為壇小適大茍舍而已焉用壇僑聞之大適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赦其過失救其菑患賞其德刑教其不及小國不困懐服如歸是故作壇以昭其功宣告後人無怠於德小適大有五惡說其罪戾請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職貢從其時命不然則重其幣帛以賀其福而弔其凶皆小國之禍也焉用作壇以昭其禍所以告子孫無昭禍焉可也右善事大國 公過鄭鄭伯不在伯有迋勞於黃崖不敬穆叔曰伯有無戾於鄭鄭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棄之何以承守鄭人不討必受其辜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屍之敬也敬可棄乎 二十九年鄭伯有使公孫黑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余徃是殺余也伯有曰世行也子晳曰可則往難則已何世之有伯有將強使之子晳怒將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己巳鄭大夫盟於伯有氏裨諶曰是盟也其與幾何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今是長亂之道也禍未歇也必三年而後能紓然明曰政將焉徃裨諶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産舉不踰等則位班也擇善而舉則世隆也天又除之奪伯有魄子西即世將焉避之天禍鄭久矣其必使子産息之乃猶可以戾不然將亡矣 三十年子産相鄭伯以如晉叔向問鄭國之政焉對曰吾得見與否在此歲也駟良方爭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見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對曰伯有侈而愎子晳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雖其和也猶相積惡也惡至無日矣 夏四月己亥鄭伯及其大夫盟君子是以知鄭難之不已也 鄭伯有耆酒為窟室而夜飲酒擊鐘焉朝至未巳朝者曰公焉在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而罷既而朝則又將使子晳如楚歸而飲酒庚子子晳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後知之遂奔許大夫聚謀子皮曰仲虺之志雲亂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國之利也罕駟豐同生伯有汰侈故不免人謂子産就直助彊子産曰豈為我徒國之禍難誰知所敝或主彊直難乃不生姑成吾所辛丑子産斂伯有氏之死者而殯之不及謀而遂行印叚從之子皮止之衆曰人不我順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禮於死者況生者乎遂自止之壬寅子産入癸邜子石入皆受盟於子晳氏乙巳鄭伯及其大夫盟於大宮盟國人於師之梁之外伯有聞鄭人之盟已也怒聞子皮之甲不與攻己也喜曰子皮與我矣癸丑晨自墓門之凟入因馬師頡介於襄庫以伐舊北門駟帯率國人以伐之皆召子産子産曰兄弟而及此吾從天所與伯有死於羊肆子産襚之枕之股而哭之斂而殯諸伯有之臣在市側者既而葬諸斗城子駟氏欲攻子産子皮怒之曰禮國之幹也殺有禮禍莫大焉乃止於是游吉如晉還聞難不入復命於介八月甲子奔晉駟帯追之及酸棗與子上盟用兩珪質於河使公孫肸入盟大夫己巳復歸書曰鄭人殺良霄不稱大夫言自外入也於子蟜之卒也將葬公孫揮與裨竈晨㑹事焉過伯有氏其門上生莠子羽曰其莠猶在乎於是嵗在降婁降婁中而旦裨竈指之曰猶可以終嵗嵗不及此次也已及其亡也嵗在娵訾之口其明年乃及降婁僕展從伯有與之皆死羽頡出奔晉為任大夫雞澤之會鄭樂成奔楚遂適晉羽頡因之與之比而事趙文子言伐鄭之說焉以宋之盟故不可子皮以公孫鉏為馬師穀梁傳不言大夫惡之也史記諸公子爭寵相殺又欲殺子産公子或 昭公諌曰子産仁人鄭所以存者子産也勿殺乃止 七年
  鄭人相驚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則皆走不知所徃鑄刑書之嵗二月或夢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將殺帯也明年壬寅余又將殺叚也及壬子駟帯卒國人益懼齊燕平之月壬寅公孫叚䘚國人愈懼其明月子産立公孫洩及良止以撫之乃止子大叔問其故子産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吾爲之歸也大叔曰公孫洩何為子産曰說也為身無義而圖説從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不媚不信不信民不從也及子産適晉趙景子問焉曰伯有猶能為鬼乎子産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旣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強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匹夫匹婦強死其魂魄猶能馮依於人以為淫厲況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孫子耳之子敝邑之卿從政三世矣鄭雖無腆抑諺曰蕞爾國而三世執其政柄其用物也𢎞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馮厚矣而強死能為鬼不亦宜乎右駟良 襄公三之爭  十年鄭子皮授子産政辭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為也子皮曰虎帥以聽誰敢犯子子善相之國無小小能事大國乃寛子産為政有事伯石賂與之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也奚獨賂焉子産曰無欲實難皆得其欲以從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愛於邑邑將焉徃子太叔曰若四國何子産曰非相違也而相從也四國何尤焉鄭書有之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歸既伯石懼而歸邑卒與之伯有既死使大史命伯石為卿辭大史退則請命焉復命之又辭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産是以惡其為人也使次己位子産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大人之忠儉者從而與之泰侈者因而斃之豐卷將祭請田焉弗許曰唯君用鮮衆給而已子張怒退而徵役子産奔晉子皮止之而逐豐卷豐卷奔晉子産請其田裡三年而復之反其田裡及其入焉從政一年輿人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産吾其與之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産誨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子産而死誰其嗣之三十一年公薨之月子産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我喪故
  未之見也子産使盡壊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士文伯讓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宼盜充斥無若諸侯之屬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館高其閈閎厚其牆垣以無憂客使今吾子壞之雖從者能戒其若異客何以敝邑之為盟主繕垣葺牆以待賔客若皆毀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請命對曰以敝邑褊小介於大國誅求無時是以不敢寧居悉索敝賦以來會時事逢執事之不閒而未得見又不獲聞命未知見時不敢輸幣亦不敢暴露其輸之則君之府實也非薦陳之不敢輸也其暴露之則恐燥溼之不時而朽蠧以重敝邑之罪僑聞文公之為盟主也宮室卑庳無觀臺榭以崇大諸侯之館館如公寢庫廏繕修司空以時平易道路圬人以時塓館宮室諸侯賔至甸設庭燎僕人廵宮車馬有所賔從有代巾車脂轄𨽻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屬各展其物公不留賔而亦無廢事憂樂同之事則廵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賔至如歸無寧菑患不畏㓂盜而亦不患燥濕今銅鞮之宮數里而諸侯舍於𨽻人門不容車而不可踰越盜賊公行而夭癘不戒賔見無時命不可知若又勿壞是無所藏幣以重罪也敢請執事將何所命之雖君之有魯䘮亦敝邑之憂也若獲薦幣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憚勤勞文伯復命趙文子曰信我實不德而以𨽻人之垣以贏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謝不敏焉晉侯見鄭伯有加禮厚其晏好而歸之乃築諸侯之館叔向曰辭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産有辭諸侯頼之若之何其釋辭也詩曰辭之輯矣民之協矣辭之繹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十二月北宮文子相衛襄公以如楚宋之盟故也過鄭印叚迋勞於棐林如聘禮而以勞辭文子入聘子羽為行人馮簡子與子大叔逆客事畢而出言於衛侯曰鄭有禮其數世之福也其無大國之討乎詩云誰能執熱逝不以濯禮之於政如熱之有濯也濯以救熱何患之有子産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斷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而辨於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貴賤能否而又善為辭令裨諶能謀謀於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産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裨諶乘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斷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應對賔客是以鮮有敗事北宮文子所謂有禮也 鄭人游於鄉校以論執政然明謂子産曰毀鄉校如何子産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實頼之豈唯二三臣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産不仁吾不信也 子皮欲使尹何為邑子産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願吾愛之不吾叛也使夫徃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子産曰不可人之愛人求利之也今吾子愛人則以政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子之愛人傷之而已其誰敢求愛於子子於鄭國棟也棟折榱崩僑將厭焉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獵射御貫則能獲禽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遠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為鄭國我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後知不足自今請雖吾家聽子而行子産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子皮以為忠故委政焉是以能為鄭國
  韓非子鄭簡公謂子産曰國小迫於荊晉之間今城郭不完兵甲不備不可以待不虞子産曰臣閉其外也已遠矣而守其內也已固矣雖小國猶不危之也君其勿憂是以沒簡公身無患 子産相鄭簡公謂子産曰飲酒不樂也俎豆不大鐘鼓竽瑟不鳴寡人之事不一國家不定百姓不治耕戰不輯睦亦子之罪子有職寡人亦有職各守其職子産退而為政五年國無盜賊道不拾遺桃棗䕃於街者莫有援也錐刀遺道三日可反三年不變民無饑也尸子鄭簡公謂子産曰飲酒之不樂鐘鼓之不鳴寡人之任也國家之不乂朝廷之不理與諸侯交不得志子之任也子無入寡人之樂寡人無入子之朝自是以來子産理鄭城門不閉國無盜賊道無饑人孔子曰若鄭簡公之好樂也雖抱鐘而朝可也 說苑子産相鄭簡公謂子産曰內政毋出外政毋入夫衣裘之不美車馬之不飾子女之不潔寡人之醜也國家之不治封疆之不正夫子之醜也子産相鄭終簡公之身內無國中之亂外無諸侯之患也 呂氏春秋子産相鄭往見壺丘子林與其弟子坐必以年是倚其相於門也夫相萬乘之國而能遺之謀志論行而以心與人相索其唯子産乎故相鄭十八年刑三人殺二人桃李之垂於行者莫之援也錐刀之遺於道者莫之舉也 鄭子産晨出過東匠之閭聞婦人之哭撫其御之手而聽之有間遣吏執而問之則手絞其夫者也異日其御問曰夫子何以知之子産曰其聲懼凡人於其親愛也始病而憂臨死而懼已死而哀今哭已死不哀而懼是以知其有姦也或曰子産之治不亦多事乎姦必待耳目之所及而後知之則鄭國之得姦者寡矣不任典成之吏不察參伍之政不明度量恃盡聰明勞智慮而以知姦不亦無術乎且夫物衆而智寡寡不勝衆智不足以徧知物故因物以知物下衆而上寡寡不勝衆者言君不足以徧知臣也故因人以知人是以形體不勞而事治智慮不用而姦得故宋人語曰一雀過羿羿必得之則羿誣矣以天下為之羅則雀不失矣夫知姦亦有大羅不失其一而已矣不修其理而以己之胷察為之弓矢則子産誣矣老子曰以智治國國之賊也其子産之謂矣 有相與訟者子産離之而無使得通辭倒其言以告而知之家語子游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極言子産之惠也可得聞乎孔子曰惠在愛民而已矣子游曰愛民謂之德教何翅施惠哉孔子曰夫子産者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弗能教也子游曰其事可言乎孔子曰子産以所乘之輿濟冬渉者是愛無教也說苑景差相鄭鄭人有冬渉水者出而脛寒後景差過之下陪乗而載之覆以上祍晉叔向聞之曰景子為人國相豈不固哉吾聞良吏居之三月而溝渠修十月而津梁成六畜且不濡足而況人乎○此疑即子産事 莊子申徒嘉兀者也而與鄭子産同師於伯昏無人子産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其明日又與合堂同席而坐子産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今我將出子可以止乎其未邪且子見執政而不違子齊執政乎申徒嘉曰先生之門固有執政焉如此哉子而說子之執政而後人見者也聞之曰鑑明則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久與賢人處則無過今子之所取大者先生也而猶出言若是不亦過乎子産曰子既若是矣猶與堯爭善計子之德不足以自反邪申徒嘉曰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衆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遊於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衆矣我怫然而怒而適先王之所則廢然而反不知先王之洗我以善邪吾與夫子遊十九年矣而未嘗知吾兀者也今子與我遊於形骸之內而子索我於形骸之外不亦過乎子産蹵然改容更䫉曰子無乃稱
  左傳昭公四年鄭子産作丘賦國人謗之曰其父死於路已為蠆尾以令於國國將若之何子寛以告子産曰何害茍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聞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濟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詩曰禮義不愆何恤於人言吾不遷矣渾罕曰國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於涼其敝猶貪作法於貪敝將若之何姬在列者蔡及曹滕其先亡乎偪而無禮鄭先衛亡偪而無法政不率法而制於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 五年鄭罕虎如齊娶於子尾氏晏子驟見之陳桓子問其故對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六年三月鄭人鑄刑書叔向使詒子産書曰始吾有虞
  於子今則已矣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懼民之有爭心也猶不可禁禦是故閑之以義糾之以政行之以禮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為祿位以勸其從嚴斷刑罰以威其淫懼其未也故誨之以忠聳之以行教之以務使之以和臨之以敬涖之以彊斷之以剛猶求聖哲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長慈惠之師民於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禍亂民知有辟則不忌於上並有爭心以徵於書而徼幸以成之弗可為矣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周有亂政而作九刑三辟之興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鄭國作封洫立謗政制參辟鑄刑書將以靖民不亦難乎詩曰儀式刑文王之德日靖四方又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如是何辟之有民知爭端矣將棄禮而徵於書錐刀之末將盡爭之亂獄滋豐賄賂並行終子之世鄭其敗乎肸聞之國將亡必多制其此之謂乎復書曰若吾子之言僑不才不能及子孫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恵士文伯曰火見鄭其火乎火未出而作火以鑄刑器藏爭辟焉火如象之不火何為六月丙戍鄭災 十六年鄭大旱使屠擊祝欵豎柎有事於桑山斬其木不雨子産曰有事於山蓻山林也而斬其木其罪大矣奪之官邑 十七年冬有星孛於大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恆象今除於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愼曰徃年吾見之是其徵也火出而見今茲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久矣其與不然乎火出於夏為三月於商為四月於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四國當之在宋衛陳鄭乎宋大辰之虛也陳大皥之虛也鄭祝融之虛也皆火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衛顓頊之虛也故為帝丘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過其見之月鄭裨竈言於子産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瓚鄭必不火子産弗與公羊傳孛者何彗星也其言於大辰何在大辰也大辰者何大火也大火為大辰伐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何以書記異也  十八穀梁傳一有一亡曰有於大辰者濫於大辰也 年夏五月火始昏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衛陳鄭皆火梓愼登大庭氏之庫以望之曰宋衛陳鄭也數日皆來告火裨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子大叔曰寳以保民也若有火國幾亡可以救亡子何愛焉子産曰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亦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鄭之未災也里析告子産曰將有大祥民震動國幾亡吾身泯焉弗良及也國遷其可乎子産曰雖可吾不足以定遷矣及火里析死矣未葬子産使輿三十人遷其柩火作子産辭晉公子公孫於東門使司㓂出新客禁舊客勿出於宮使子寛子上廵羣屏攝至於大宮使公孫登徙大龜使祝史徙主祏於周廟告於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宮出舊宮人寘諸火所不及司馬司宼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宼各保其徵郊人助祝史除於國北禳火於𤣥冥囘祿祈於四鄘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於諸侯宋衛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也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異其同日而俱災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 穀梁傳其志以同日也其日亦以同日也或曰人有謂鄭子産曰某日有災子産日天者神子惡知之是人也同日為四國災也 七月鄭子産為火故大為社祓禳於四方振除火災禮也乃簡兵大蒐將為蒐除子大叔之廟在道南其寢在道北其庭小過期三日使除徒陳於道南廟北曰子産過女而命速除乃毀於而鄉子産朝過而怒之除者南毀子産及衝使從者止之曰毀於北方火之作也子産授兵登陴子大叔曰晉無乃討乎子産曰吾聞之小國忘守則危況有災乎國之不可小有備故也旣晉之邊吏讓鄭曰鄭國有災晉君大夫不敢寧居卜筮走望不愛牲玉鄭之有災寡君之憂也今執事撊然授兵登陴將以誰罪邊人恐懼不敢不告子産對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災君之憂也敝邑失政天降之災又懼讒慝之閒謀之以啟貪人薦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憂幸而不亡猶可說也不幸而亡君雖憂之亦無及也鄭有他竟望走在晉既事晉矣其敢有二心 十九年鄭大水龍鬬於時門之外洧淵國人請為禜焉子産弗許曰我鬬龍不我覿也龍鬬我獨何覿焉禳之則彼其室也吾無求於龍龍亦無求於我乃止也右子産 昭公為政  元年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聘之矣公孫黒又使強委禽焉犯懼告子産子産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與犯請於二子請使女擇焉皆許之子晳盛飾入布幣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觀之曰子晳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婦婦所謂順也適子南氏子晳怒既而櫜甲以見子南欲殺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執戈逐之及衝擊之以戈子晳傷而歸告大夫曰我好見之不知其有異志也故傷大夫皆謀之子産曰直鈞㓜賤有罪罪在楚也乃執子南而數之曰國之大節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聽其政尊其貴事其長養其親五者所以為國也今君在國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國之紀不聽政也子晳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貴也㓜而不忌不事長也兵其從兄不養親也君曰余不女忍殺宥女以遠勉速行乎無重而罪五月庚辰鄭放游楚於吳將行子南子産咨於大叔大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國政也非私難也子圖鄭國利則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殺管叔而蔡蔡叔夫豈不愛王室故也吉若獲戾子將行之何有於諸游 鄭為游楚亂故六月丁巳鄭伯及其大夫盟於公孫叚氏罕虎公孫僑公孫叚印叚游吉駟帶私盟於閨門之外實薫隧公孫黒強與於盟使大史書其名且曰七子子産弗討 二年秋鄭公孫黒將作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産在鄙聞之懼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亂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薫隧之盟女矯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將至再拜稽首辭曰死在朝夕無助天為虐子産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作凶事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請以印為褚師子産曰印也若才君將任之不才將朝夕從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請焉不速死司宼將至七月壬寅縊屍諸周氏之衢加木焉右楚黒 七爭昏  年子皮之族飲酒無度故馬師氏與子皮氏有惡齊師還自燕之月罕朔殺罕魋罕朔奔晉韓宣子問其位於子産子産曰君之羈臣茍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擇卿違從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朔於敝邑亞大夫也其官馬師也獲戾而逃唯執政所寘之得免其死為惠大矣又敢求位宣子為子産之敏也使從嬖大夫右罕朔出奔十二年三月鄭簡公卒將為葬除及游氏之廟將毀焉
  子大叔使其除徒執用以立而無庸毀曰子産過女而問何故不毀乃曰不忍廟也諾將毀矣既如是子産乃使辟之司墓之室有當道者毀之則朝而塴弗毀則日中而塴子大叔請毀之曰無若諸侯之賔何子産曰諸侯之賔能來會吾䘮豈憚日中無損於賔而民不害何故不為遂弗毀日中而葬君子謂子産於是乎知禮禮無毀人以自成也六月葬鄭簡公右簡公 十九之䘮  年是嵗也鄭駟偃卒子游娶於晉大夫生絲弱其父兄立子瑕子産憎其為人也且以為不順弗許亦弗止駟氏聳他日絲以告其舅冬晉人使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駟氏懼駟乞欲逃子産弗遣請龜以卜亦弗予大夫謀對子産不待而對客曰鄭國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喪我先大夫偃其子㓜弱其一二父兄懼隊宗主私族於謀而立長親寡君與其二三老曰抑天實剝亂是吾何知焉諺曰無過亂門民有兵亂猶憚過之而況敢知天之所亂今大夫將問其故抑寡君實不敢知其誰實知之平丘之會君尋舊盟曰無或失職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晉大夫而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辭客弊而報其使晉人舍之右駟乞 二之立  十年鄭子産有疾謂子大叔曰我死子必為政唯有德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則多死焉故寛難疾數月而卒大叔為政不忍猛而寛鄭國多盜取人於萑苻之澤大叔悔之曰吾早從夫子不及此興徒兵以攻萑苻之盜盡殺之盜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施之以寛也毋從詭隨以謹無良式遏宼虐慘不畏明糾之以猛也柔遠能邇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和之至也及子産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韓非子子産相鄭病將死謂游吉曰我死後子必用鄭必以嚴蒞人夫火形嚴故人鮮灼水形懦人多溺子必嚴子之刑無令溺子之懦故子産死游吉不忍行嚴刑鄭少年相率為盜處於灌澤將遂以為鄭禍游吉率車騎與戰一日一夜僅能剋之游吉喟然歎曰吾早行夫子之教必不悔至於此矣
  史記鄭相子産卒鄭人皆哭泣悲之如亡親戚子産者鄭成公少子也為人仁愛人事君忠厚孔子嘗過鄭與子産如兄弟雲及聞子産死孔子為泣曰古之遺愛也兄事子産 子産者鄭之列大夫也鄭昭君之時以所愛徐摯為相國亂上下不親父子不和大宮子期言之君以子産為相為相一年豎子不戲狎班白不提挈僮子不犁畔二年市不豫賈三年門不夜關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五年士無尺籍喪期不令而治治鄭二十六年而死丁壯號哭老人兒啼曰子産去我死乎民將安歸○子産不事昭公亦無徐摯為相事史異聞也右子産之卒
  左傳定公八年鄭駟歂嗣子大叔為政 九年鄭駟歂殺鄧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謂子然於是不忠茍有可以加於國家者棄其邪可也靜女之三章取彤管焉竿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故用其道不棄其人詩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苃思其人猶愛其樹況用其道而不恤其人乎子然無以勸能矣
  鄧析子天於人無厚也君於民無厚也父於子無厚也兄於弟無厚也何以言之天不能屏勃厲之氣全夭折之人使為善之民必壽此於民無厚也凡民有穿窬為盜者有詐偽相迷者此皆生於不足起於貧窮而君必執法誅之此於民無厚也堯舜位為天子而丹朱商均為布衣此於子無厚也周公誅管蔡此於弟無厚也推此言之何厚之有 異同之不可別是非之不可定白黒之不可分清濁之不可理久矣誠聽能聞於無聲視能見於無形計能規於未兆慮能防於未然斯無他也不以耳聽則通於無聲矣不以目視則照於無形矣不以心計則達於無兆矣不以知慮則合於未然矣君者藏形匿影羣下無私掩目塞耳萬民恐震 獵羆虎者不於外圂釣鯨鯢者不居清池何則圂非羆虎之窟也池非鯨鯢之泉也椘之不泝流陳之不束麾長盧之不士呂子之䝉恥 慮不先定不可以應卒兵不閑習不可以當敵廟筭千里帷幄之竒百戰百勝黃帝之師死生自命貧富自時怨夭折者不知命也怨貧賤者不知時也故臨難不懼知天命也貧窮無懾逹時序也凶饑之歳父死於室子死於戶而不相怨者無所顧也同舟渡海中流遇風救患若一所憂同也張羅而畋唱和不差者其利等也故體痛者口不能不呼心說者顔不能不笑責疲者以舉千鈞責兀者以及走兔驅逸足於庭求猨㨗於檻斯逆理而求之猶倒裳而索領 夫自見之明借人見之闇也自聞之聰借人聞之聾也明君知此則去就之分定矣為君當若冬日之陽夏日之隂萬物自歸莫之使也恬臥而功自成優游而政自治豈在振目搤腕手據鞭朴而後為治歟 世間悲哀喜樂嗔怒憂愁久惑於此今轉之在己為哀在他為悲在己為樂在他為喜在己為嗔在他為怒在己為愁在他為憂在己若扶之與𢹂謝之與議故之與右諾之與己相去千里也夫言之術與智者言依於博與博者言依於辯與辯者言依於安與貴者言依於勢與富者言依於豪與貧者言依於利與勇者言依於敢與愚者言依於說此言之術也不用在早圖不窮在早稼非所宜言勿言非所宜為勿為以避其危非所宜取勿取以避其咎非所宜爭勿爭以避其聲一聲而非駟馬勿追一言而急駟馬不及故惡言不出口茍語不留耳此謂君子也心欲安靜慮欲深遠心安靜則神策生慮深遠則計
  謀成心不欲躁慮不欲淺心躁則精神滑慮淺則百事傾治世之禮簡而易行亂世之禮煩而難遵上古之樂質而不悲當今之樂邢而為淫上古之民質而淳樸今世之民詐而多行上古象刑而民不犯教今墨劓不以為恥斯民所以亂多治少也堯置敢諫之鼓舜立誹謗之木湯有司直之人武有戒愼之銘此四君子者聖人也而猶若此之勤至於栗陸氏殺東里子宿沙氏戮箕文桀誅龍逢紂刳比干四主者亂君故其疾賢若仇是以賢愚之相覺若百丈之谿與萬仞之山若九地之下與重山之顛漢書名家鄧析二篇 列子鄭之圃澤多賢東里多才圃澤之役有伯豐子者行過東里遇鄧析鄧析顧其徒而笑曰為若舞彼來者奚若其徒曰所願知也鄧析謂伯豐子曰汝知養養之義乎受人養而不能自養者犬豕之類也養物而物為我用者人之力也使汝之徒食而飽衣而息執政之功也長㓜羣聚而為牢籍庖廚之物奚異犬豕之類乎伯豐子不應伯豐子之從者越次而進曰大夫不聞齊魯之多機乎有善治土木者有善治金革者有善治聲樂者有善治書數者有善治軍旅者有善治宗廟者羣才備也而無相位者無能相使者而位之者無知使之者無能而知之與能為之使焉執政者乃吾之所使子奚矜焉鄧析無以應目其徒而退 說苑衛有五丈夫俱負缶而入井灌韭終日一區鄧析過下車為教之曰為機重其後輕其前命曰橋終日溉韭百區不倦五丈夫曰吾師言曰有機知之巧必有機知之敗我非不知也不欲為也子其徃矣我一心漑之不知改己鄧析去行數十里顔色不說懌自病弟子曰是何人也而恨我君請為君殺之鄧析曰釋之是所謂真人者也可令守國○莊子抱甕事同 列子子産相鄭專國之政三年善者服其化惡者畏其禁鄭國以治諸侯憚之而有兄曰公孫朝有弟曰公孫穆朝好酒穆好色朝之室也聚酒千鍾積麴成封望門百歩醴漿之氣逆於人鼻方其荒於酒也不知世道之安危人理之悔𠫤室內之有無九族之親疎存亡之哀樂也雖水火兵刃交於前弗知也穆之後庭比房數十皆擇稚齒婑媠者以盈之方其耼於色也屏親眤絶交遊逃於後庭以晝足夜三月一出意猶未愜鄉有處子之娥姣者必賄而招之媒而挑之弗獲而後己子産日夜以為戚密造鄧析而謀之曰僑聞治身以及家治家以及國此言自於近至於遠也僑為國則治矣而家則亂矣其道逆邪將奚方以救二子子其詔之鄧析曰吾惟之久矣未敢先言子奚不時其治也喻以性命之重誘以禮義之尊乎子産用鄧析之言因間以謁其兄弟而告之曰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智慮智慮之所將者禮義禮義成則名位至矣若觸情而動耼於嗜慾則性命危矣子納僑之言則朝自悔而夕食祿矣朝穆曰吾知之久矣擇之亦久矣豈待若言而後識之哉凡生之難遇而死之易及以難遇之生俟易及之死可孰念哉而欲尊禮義以誇人矯情性以招名吾以此為弗若死也為欲盡一生之歡窮當年之樂唯患腹溢而不得恣口之飲力憊而不得肆情於色不遑憂名聲之醜性命之危也且若以治國之能夸物慾以說辭亂我之心榮祿喜我之意不亦鄙而可憐哉我又欲與若別之夫善治外者物未必治而身交苦善治內者物未必亂而性交逸以若之治外其法可蹔行於一國未合於人心以我之治內可推之於天下君臣之道息矣吾常欲以此術而喻之若反以彼術而教我哉子産忙然無以應之他日以告鄧析鄧析曰子與真人居而不知也孰謂子智者乎鄭國之治偶耳非子之功也
  呂氏春秋鄭國多相縣以書者子産令無縣書鄧析致之子産令無致書鄧析倚之令無窮則鄧析應之亦無窮矣是可不可無辨也可不可無辨而以賞罰其罰愈疾其亂愈疾此為國之禁也故辨而不當理則偽知而不當理則詐詐偽之民先王之所誅也理也者是非之宗也洧水甚大鄭之富人有溺者人得其死者富人請贖之其人求金甚多以告鄧析鄧析曰安之人必莫之賣矣得死者患之以告鄧析鄧析又答之曰安之此必無所更買矣夫傷忠臣者有似於此也夫無功不得民則以其無功不得民傷之有功得民則又以其有功得民傷之人主之無度者無以知此豈不悲哉比干萇𢎞以此死箕子商容以此窮周公召公以此疑范蠡子胥以此流死生存亡安危從此生矣子産治鄭鄧析務難之與民之有獄者約大獄一衣小獄襦袴民之獻衣襦袴而學訟者不可勝數以非為是以是為非是非無度而可與不可日變所欲勝因勝所欲罪因罪鄭國大亂民口讙譁子産患之於是殺鄧析而戮之民心乃服是非乃定法律乃行今世之人多欲治其國而莫之誅鄧析之類此所以欲治而愈亂也
  列子鄧析操兩可之說設無窮之辭當子産執政作竹刑鄭國用之數難子産之治子産屈之子産執而戮之俄而誅之然則子産非能用竹刑不得不用鄧析非能屈子産不得不屈子産非能誅鄧析不得不誅也○諸書多言子産殺鄧析唯左氏雲駟歂殺之獨異右附鄧析之誅
  左傳哀公五年鄭駟秦富而侈嬖大夫也而常陳卿之車服於其庭鄭人惡而殺之子思曰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墍不守其位而能久者鮮矣商頌曰不僭不濫不敢怠皇命以多福右駟秦之敗
  國非有彊弱也得其人者昌不得其人者亡鄭小國耳居南北之衝自莊厲以來晉楚交躪其地國之不亡倖矣乃以五歳即位之簡公國家內亂疆場外擾悼共方爭邊吏日警而不數年間外患以平內政以修解甲息民國家晏然稱治焉謂非子産之力乎其始從政也輿人謗之同列猜之迨其後誰嗣歌矣甚至鑄刑書作丘賦而民不怨賢能任矣甚至放游楚殺駟黒而大夫不怒使當大國而權藉憑焉管仲蒍獵之功不足多也乃受政之日惴惴然國偪族寵之是懼有子皮左右先後之猶懼弗克勝無他春秋之國鄭稱多事固難治也自桓文霸而鄭始病自悼共爭而鄭始危成公從楚鄢陵不振僖公從晉鄬會不終鄭蓋不可問矣齊桓之世鄭雖受兵而三良為政諸侯莫之敢輕今則子駟之侈焉而死子孔之專焉而死伯有之愎焉而死伯石豐巻之流猶眈眈焉鄭益不可問矣子産奔晉子皮止之委以大權而子産乃得行其志鄭之有子皮齊之有鮑叔牙也子産之功不及管仲者則以無大國耳雖然有幸焉晉悼霸而鄭人頼以反正晉楚成而鄭人得以休息蕭魚以後國無外敵入陳以後國有兵威子産為政正鄭國化弱為彊之時也而子産之賢足以任之是以列國之君卿大夫咸欽其人而重其才外交固內事舉民頼以安惠孔厚也死之日鄭人丈夫舍玦珮婦人舍珠珥丁壯號哭老人兒啼曰子産去我死乎我將安歸嗚呼生令民愛死令民哀如子産者所稱古良臣也















  繹史卷七十四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五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衞靈公之立諸臣附
  左傳昭公七年衞襄公夫人姜氏無子嬖人婤姶生孟縶孔成子夢康叔謂已立元余使羈之孫圉與史茍相之史朝亦夢康叔謂己余將命而子茍與孔烝鉏之曽孫圉相元史朝見成子告之夢夢協晉韓宣子為政聘於諸侯之嵗婤始生子名之曰元孟縶之足不良弱行孔成子以周易筮之曰元尚享衞國主其社稷遇屯䷂又曰余尚立縶尚克嘉之遇屯䷂之比䷇以示史朝史朝曰元亨又何疑焉成子曰非長之謂乎對曰康叔名之可謂長矣孟非人也將不列於宗不可謂長且其繇曰利建侯嗣吉何建建非嗣也二卦皆云子其建之康叔命之二卦告之筮襲於夢武王所用也弗從何為弱足者居侯主社稷臨祭祀奉民人事鬼神從㑹朝又焉得居各以所利不亦可乎故孔成子立靈公十二月癸亥葬衞襄公 二十年衞公孟縶狎齊豹奪之司冦與鄄有役則反之無則取之公孟惡北宮喜禇師圃欲去之公子朝通於襄夫人宣姜懼而欲以作亂故齊豹北宮喜禇師圃公子朝作亂初齊豹見宗魯於公孟為驂乘焉將作亂而謂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與乘吾將殺之對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吾遠也雖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過也今聞難而逃是僭子也子行事乎吾將死之以周事子而歸死於公孟其可也丙辰衞侯在平壽公孟有事於蓋獲之門外齊子氏帷於門外而伏甲焉使祝鼃寘戈於車薪以當門使一乘從公孟以出使華齊御公孟宗魯驂乘及閎中齊氏用戈擊公孟宗魯以背蔽之斷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殺之公聞亂乘驅自閲門入慶比御公公南楚驂乘使華寅乘貳車及公宮鴻駵魋駟乘於公公載寳以出禇師子申遇公於馬路之衢遂從過齊氏使華寅肉袒執蓋以當其闕齊氏射公中南楚之背公遂出寅閉郭門踰而從公公如死鳥析朱鉏宵從竇出徒行從公齊侯使公孫青聘於衞既出聞衞亂使請所聘公曰猶在竟內則衞君也乃將事焉遂從諸死鳥請將事辭曰亡人不佞失守社稷越在草莽吾子無所辱君命賔曰寡君命下臣於朝曰阿下執事臣不敢貳主人曰君若惠顧先君之好照臨敝邑鎭撫其社稷則有宗祧在乃止衞侯固請見之不獲命以其良馬見為未致使故也衞侯以為乘馬賔將掫主人辭曰亡人之憂不可以及吾子草莽之中不足以辱從者敢辭賔曰寡君之下臣君之牧圉也若不獲扞外役是不有寡君也臣懼不免於戾請以除死親執鐸終夕與於燎齊氏之宰渠子召北宮子北宮氏之宰不與聞謀殺渠子遂伐齊氏滅之丁巳晦公入與北宮喜盟於彭水之上秋七月戊午朔遂盟國人八月辛亥公子朝禇師圃子玉霄子髙魴出奔晉閏月戊辰殺宣姜衞侯賜北宮喜諡曰貞子賜析朱鉏諡曰成子而以齊氏之墓予之衞侯告寧於齊且言子石齊侯將飲酒徧賜大夫曰二三子之教也苑何忌辭曰與於青之賞必及於其罰在康誥曰殳子兄弟罪不相及況在羣臣臣敢貪君賜以干先王琴張聞宗魯死將往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盜而孟縶之賊女何弔焉君子不食姦不受亂不為利疚於囘不以囘待人不蓋不義不犯非禮公羊傳母兄稱兄兄何以不立有疾也何疾爾惡疾也 榖梁傳盜賤也其曰兄母兄也目衞侯衞侯累也然則何為不為君也曰有天疾者不得入乎宗廟輙者何也曰兩足不能相過齊謂 定之綦楚謂之踂衞謂之輒  公十二年夏衞公孟彄伐曹克郊還滑羅殿未出不退於列其御曰殿而在列其為無勇乎羅曰與其素厲寕為無勇
  禮記公叔文子升於瑕丘蘧伯玉從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世本衞公叔文子作輗軸 說苑衞叔孫文子問於王孫夏曰吾先君之廟小吾欲更之可乎對曰古之君子以儉為禮今之君子以 易之夫衞國雖貧豈無文履一竒以易十稷 繡哉以為非禮也文子乃止公叔文子䘚其子戌請諡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衞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是不亦惠乎昔者衞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衞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聽衞國之政脩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衞國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謂夫子貞惠文子○檀弓
  左傳十三年初衞公叔文子朝而請享靈公退見史鰌而告之史鰌曰子必禍矣子富而君貪罪其及子乎文子曰然吾不先告子是吾罪也君既許我矣其若之何史鰌曰無害子臣可以免富而能臣必免於難上下同之戌也驕其亡乎富而不驕者鮮吾唯子之見驕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戌必與焉及文子䘚衞侯始惡於公叔戌以其富也公叔戌又將去夫人之黨夫人愬之曰戌將為亂 十四年春衞侯逐公叔戌與其黨故趙陽奔宋戌來奔 夏衞北宮結來奔公叔戌之故也
  新序衞靈公以天寒鑿池宛春諌曰天寒起役恐傷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君衣狐裘坐熊席隩隅有竈是以不寒今民衣敝不補履決不苴君則不寒民誠寒矣公曰善令罷役左右諌曰君鑿池不知天寒以宛春知而罷役是德歸宛春怨歸於君公曰不然宛春魯國之匹夫吾舉之民未有見焉今將令民以此見之且春也有善寡人有春之善非寡人之善與靈公論宛春可謂知君之道矣
  王孫子昔衞君重裘累茵而坐見路有負薪而哭之者問曰何故也對曰雪下衣薄是以哭之於是衞君懼見於顔色曰為君而不知民孰以我為君於是開府金出倉粟以賑貧竆 衞靈公坐重華之臺侍御數百隨侯照日羅衣從風仲叔敖入諌曰昔桀紂行此而亡今四境內侵諸侯加兵土地日削百姓乖離今君內寵無乃太盛與靈公再拜曰寡人過矣微子之言社稷幾傾於是出宮女之不進者數百人百姓大説
  說苑衞靈公謂孔子曰有語寡人為國家者謹之於廟堂之上而國家治矣其可乎孔子曰可愛人者則人愛之惡人者則人惡之知得之己者亦知得之人所謂不出於環堵之室而知天下者知反之己者也 衞靈公襜被以與婦人㳺子貢見公公曰衞其亡乎對曰昔者夏桀殷紂不任其過故亡成湯文武知任其過故興衞奚其亡也 衞靈公問於史鰌曰政孰為務對曰大理為務聽獄不中死者不可生也斷者不可屬也故曰大理為務少焉子路見公公以史鰌言告之子路曰司馬為務兩國有難兩軍相當司馬執枹以行之一鬭不當死者數萬以殺人為非也此其為殺人亦衆矣故曰司馬為務少焉子貢入見公以二子言告之子貢曰不識哉昔禹與有扈氏戰三陳而不服禹於是修教一年而有扈氏請服故曰去民之所事奚獄之所聽兵革之不陳奚鼓之所鳴故曰教為務也
  淮南子蘧伯玉為相子貢往觀之曰何以治國曰以弗治治之簡子欲伐衞使史黯往覿焉還報曰蘧伯玉為相未可以加兵固塞險阻何足以致之 蘧伯玉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何者先者難為知而後者易為攻也荘子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甞不始於是之而䘚詘之以非也未知今之所謂是之非五十九非也萬物有乎生而莫見其根有乎出而莫見其門人皆尊其知之所知而莫知恃其知之所不知而後知可不謂大疑乎已乎已乎且無所逃此則所謂然與然乎韓詩外傳外寛而內直自設於隱括之中直己不直人善廢而不悒悒蘧伯玉之行也故為人父者則願以為子為人子者則願以為父為人君者則願以為臣為人臣者則願以為君名昭諸侯天下願焉詩曰彼己之子邦之彥兮此君子之行也
  列女傳衞靈公與夫人夜坐聞車聲轔轔至闕而止過闕復有聲公問夫人曰知此為誰夫人曰此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妾聞禮下公門式路馬所以廣敬也夫忠臣與孝子不為昭昭變節不為冥冥惰行蘧伯玉衞之賢大夫也仁而有智敬以事上此其人必不以闇昧廢禮是以知之公使視之果伯玉也公反之以戲夫人曰非也夫人酌觴再拜賀公公曰子何以賀寡人夫人曰始妾獨以衞為有蘧伯玉爾今衞復有與之齊者是君有二臣也國多賢臣國之福也妾是以賀公驚曰善哉遂語夫人其實焉○按夫人即南子耳列女傳記此於仁智而別記南子於嬖孽則此夫人蓋在南子前 拾遺記師涓出於衞靈公之世寫列代之樂造新曲以代古樂故有四時之樂春有離鴻去鴈應蘋之歌夏有明晨焦泉之華流金之調秋有商風白雲落葉吹蓬之曲冬有凝河流隂沈雲之操以此四時之聲奏於靈公靈公情湎心惑忘於政事蘧伯玉趨階而諌曰此雖以發揚氣律終為沈湎淫漫之音無合於風雅非下臣宜薦於君也靈公乃去其聲而親政務故衞人美其化焉師涓悔其乖於雅頌失為臣之道乃退而隱跡蘧 玉焚其樂器於九達之衢恐後世傳 焉
  荘子顏闔將傅衞靈公太子而問於蘧伯玉曰有人於此其德天殺與之為無方則危吾國與之為有方則危吾身其知適足以知人之過而不知其所以過若然者吾奈之何蘧伯玉曰善哉問乎戒之愼之正汝身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雖然之二者有患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為顚為滅為崩為蹶心和而出且為聲為名為妖為孽彼且為嬰兒亦與之為嬰兒彼且為無町畦亦與之為無町畦彼且為無崖亦與之為無崖逹之入於無疵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戒之愼之積伐而美者以犯之幾矣汝不知夫養虎者乎不敢以生物與之為其殺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與之為其決之之怒也時其飢飽逹其怒心虎之與人異類而媚養己者順也故其殺者逆也夫愛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適有蚉䖟僕縁而拊之不時則缺銜毀首碎胸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可不愼邪
  說苑蘧伯玉使至楚逢公子晳濮水之上子晳接草而待曰敢問上客將何之蘧伯玉為之軾車公子晳曰吾聞上士可以託色中士可以託辭下士可以託財三者固可得而託邪蘧伯玉曰謹受命蘧伯玉見楚王使事畢坐談語從容言至於士楚王曰何國最多士蘧伯玉曰楚最多士楚王大説蘧伯玉曰楚最多士而楚不能用王造然曰是何言也蘧伯玉曰伍子胥生於楚逃之吳吳受而相之發兵攻楚墮平王之墓伍子胥生於楚吳善用之釁蚡黃生於楚走之晉治七十二縣道不拾遺民不妄得城郭不閉國無盜賊蚡黃生於楚而晉善用之今者臣之來逢公子晳濮水之上辭言上士可以託色中士可以託辭下士可以託財以三言者固可得而託身邪又不知公子晳將何治也於是楚王發使一駟副使二乘追公子晳濮水之上子晳還重於楚蘧伯玉之力也故詩曰誰能烹魚溉之釜鬵孰將西歸懐之好音此之謂也物之相得固微甚矣○與聲子椒舉事同疑即其事而譌也
  戰國䇿衞靈公近癰疽彌子瑕二人者專君之勢以蔽左右復塗偵謂君曰昔者臣夢見君君曰子何夢曰夢見竈君君忿然作色曰吾聞夢見人君者夢見日今子曰夢見竈君而言君也有説則可無説則死對曰日並燭天下者也一物不能蔽也若竈則不然前之人煬則後之人無從見也今臣疑人之有煬(「旦」改為「𠀇」)於君者也是以夢見竈君君曰善於是因廢癰疽彌子瑕而立司空狗韓非子衞靈之時彌子瑕有寵於衞國侏儒有見公者曰臣之夢踐矣公曰奚夢夢見竈者為見公也公怒曰吾聞人主者夢見日奚為見寡人而夢見竈乎侏儒曰夫日兼照天下一物不能當也人君兼照一國一物不能壅也故將見人主而夢日也夫竈一人煬焉則後人無從見矣或者一人煬君邪則臣雖夢竈不亦可乎公曰善遂去雍鉏退彌子瑕而用司空狗或曰侏儒善假於夢以見主道矣然靈公不知侏儒之言也去雍鉏退彌子瑕而用司空狗者是去所愛而用所賢也鄭子都賢慶建而壅焉燕子噲賢子之而壅焉夫去所愛而用所賢未免使一人焬己也不肖者焬主不足以 明今不加知而使賢者焬己則必危矣或曰屈到嗜 文王嗜菖蒲葅非正味也而二賢尚之所味不必美晉靈侯説參無恤燕噲賢子之之非正士也而二君尊之所賢不必賢也非賢而用之與愛而用之同賢誠賢而舉之與用所愛異狀故楚荘用叔孫而霸商辛用費仲而滅此皆用所賢而事相反也燕噲雖舉所賢而同於用所愛衞奚距然哉則侏儒之未見也君壅而不知其壅也己見之後而知其壅也故退壅臣是加知之也曰不加知而使賢者焬己則必危而今已加知矣則雖焬己必不危矣
  說苑彌子瑕愛於衞君衞國之法竊駕君車罪刖彌子瑕之母疾人聞夜往告之彌子瑕擅駕君車而出君聞之賢之曰孝哉為母之故犯刖罪哉君遊果園彌子瑕食桃而甘不盡而奉君君曰愛我而忘其口味及彌子瑕色衰而愛弛得罪於君君曰是故嘗矯吾車又嘗食我以餘桃故子瑕之行未必變初也前見賢後獲罪者愛憎之生變也
  新序衞靈公之時蘧伯玉賢而不用彌子瑕不肖而任事衞大夫史鰌患之數以諌靈公而不聽史鰌病且死謂其子曰我即死治喪於北堂吾不能進蘧伯玉而退彌子瑕是不能正君也生不能正君者死不當成禮置屍北堂於我足矣史鰌死靈公往弔見喪在北堂問其故其子具以父言對靈公靈公蹴然易容寤然失位曰夫子生則欲進賢而退不肖死且不觧又以屍諌可謂忠而不衰矣於是乃召蘧伯玉而進之以為卿退彌子瑕徙喪正堂成禮而後返衞國以治家語史魚病將卒命其子曰吾在衞朝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是吾為臣不能正君也生而不能正君則死無以成禮我死汝置屍牖下於我畢矣其子從之靈公弔焉怪而問焉其子以其父言告公公愕然失容曰是寡人之過也於是命之殯於客位進蘧伯玉而用之退彌子瑕而遠之孔子聞之曰古之列諌者死則已矣未有若史魚死而屍諫忠感其君者也可不謂直乎
  說苑魯哀公問於孔子曰當今之時君子誰賢對曰衞靈公公曰吾聞之其閨門之內姑姊妹無別對曰臣觀於朝廷未觀於堂陛之間也靈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知足以治千乘之國其信足以守之而靈公愛之又有士曰王林國有賢人必進而任之無不逹也不能逹退而與分其祿而靈公尊之又有士曰慶足國有大事則進而治之無不濟也而靈公説之史鰌去衞靈公邸舎三月琴瑟不御待史鰌之入也而後入臣是以知其賢也荀子衞靈公有臣曰公孫呂身長七尺靣長三尺焉廣三寸鼻耳目具而名動天下○恐無此形貎荘子北宮奢為衞靈公賦斂以為鍾為壇乎郭門之外三用而成上下之縣王子慶忌見而問焉曰子何術之設奢曰一之間無敢設也奢聞之既雕既琢復歸於朴侗乎其無識儻乎其怠疑萃乎芒乎其送往而迎來來者勿禁往者勿止從其彊梁隨其曲傅因其自竆故朝夕賦歛而毫毛不挫而況有大塗者乎 仲尼問於太史大弢伯常騫俙韋曰夫衞靈公飲酒湛樂不聽國家之政田獵畢弋不應諸侯之際其所以為靈公者何耶大弢曰是因是也伯常騫曰夫靈公有妻三人同濫而浴史鰌奉御而進所摶幣而扶翼其慢若彼之甚也見賢人若此其肅也是其所以為靈公也俙韋曰夫靈公也死卜𦵏於故墓不吉卜𦵏於沙丘而吉掘之數仞得石槨焉洗而視之有銘焉曰不慿其子靈公奪而埋之夫靈公之為靈也久矣之二人何足以識之博物志衞靈公𦵏得石槨銘曰 逢箕子靈公奪 里
  衞襄公無祿即世長子孟縶足疾弱行弗列於宗故元也得以羣臣之推六嵗嗣位夢恊於筮孔成史朝之流既以宗社之故黜兄而立弟矣善事公孟措以安全此靈公事也乃衞之君臣知廢縶而不知所以處縶盜賊忽發公幾罹禍孟縶被殺公乃委社稷以逃亡幸而北宮反正羣盜出奔是衞之亂盜自起之盜自止之也靈公在位四十餘年當晉頃定之衰倍晉合齊政刑不修而以無道聞胡簋不知而軍旅是問任祝鮀王孫賈之流僅以不喪而賢如蘧瑗直如史鰌者所稱衞多君子反屈於下位莫能用焉且宣姜公之嫡母也南子公之夫人也國母而通於公子元妃而淫於宋朝姑婦鶉鵲禮義消亡久矣貽謨不臧身死之後父子爭國安在其為元亨也
  繹史卷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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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繹史卷七十六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楚靈王之亂
  說苑楚恭王多寵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亂夫一兔走於街萬人追之一人得之萬人不復走分未定則一兔走使萬人擾分已定則雖貪夫知止今楚多寵子而嫡位無主亂自是生矣夫世太子者國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國既無基乂使百姓失望絶其夲矣夲絶則撓亂猶兔走也恭王聞之立康王為太子其後猶有令尹圍公子棄疾之亂也○兔走之說亦見尹文慎子諸書中左傳㐮公二十六年楚子秦人侵吳及雩婁聞吳有備而還遂侵鄭五月至於城麇鄭皇頡戍之出與楚師戰敗穿封戌囚皇頡公子圍與之爭之正於伯州犁伯州犁曰請問於囚乃立囚伯州犁曰所爭君子也其何不知上其手曰夫子為王子圍寡君之貴介弟也下其手曰此子為穿封戌方城外之縣尹也誰獲子囚曰頡遇王子弱焉戍怒抽戈逐王子圍弗及楚人以皇頡歸印堇父與皇頡戍城麇楚人囚之以獻於秦鄭人取貨於印氏以請之子大叔為令正以為請子產曰不獲受楚之功而取貨於鄭不可謂國秦不其然若曰拜君之勤鄭國㣲君之惠楚師其猶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從遂行秦人不予更幣從子產而後獲之 二十九年楚郟敖即位王子圍為令尹鄭行人子羽曰是謂不宜必代之昌松柏之下其草不殖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通嗣君也穆叔問王子之為政何如對曰吾儕小人食而聼事猶懼不給命而不免於戾焉與知政固問焉不告穆叔告大夫曰楚令尹將有大事子蕩將與焉助之匿其情矣 六月鄭子產如陳涖盟歸復命告大夫曰陳亡國也不可與也聚禾粟繕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撫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大子卑大夫敖政多門以介於大國能無亡乎不過十年矣 楚公子圍殺大司馬蒍掩而取其室申無宇曰王子必不免善人國之主也王子相楚國將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禍國也且司馬令尹之偏而王之四體也絶民之主去身之偏艾王之體以禍其國無不祥大焉何以得免 三十一年衛侯在楚北宮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言於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他志雖獲其志不能終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終之實難令尹其將不免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公曰善哉何謂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其臣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有其國家令聞長世臣有臣之威儀其下畏而愛之故能守其官職保族宜家順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衛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內外大小皆有威儀也周詩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訓以威儀也周書數文王之徳曰大國畏其力小國懐其徳言畏而愛之也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言則而象之也紂囚文王七年諸侯皆從之囚紂於是乎懼而歸之可謂愛之文王伐崇再駕而降為臣蠻夷帥服可謂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誦而歌舞之可謂則之文王之行至今為法可謂象之有威儀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舎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徳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有威儀也昭公元年三月甲辰盟楚公子圍設服離衛叔孫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鄭子皮曰二執戈者前矣蔡子家曰蒲宮有前不亦可乎楚伯州犁曰此行也辭而假之寡君鄭行人揮曰假不反矣伯州犁曰子姑憂子晳之欲背誕也子羽曰當璧猶在假而不反子其無憂乎齊國子曰吾代二子愍矣陳公子招曰不憂何成二子樂矣衛齊子曰茍或知之雖憂何害宋合左師曰大國令小國共吾知共而已晉樂王鮒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從之退㑹子羽謂子皮曰叔孫絞而婉宋左師簡而禮樂王鮒字而敬子與子家持之皆保世之主也齊衛陳大夫其不免乎國子代人憂子招樂憂齊子雖憂弗害夫弗及而憂與可憂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憂必及之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三大夫兆憂憂能無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謂矣
  國語虢之㑹楚公子圍二人執戈先焉蔡公孫歸生與鄭罕虎見叔孫穆子穆子曰楚公子甚美不大夫矣抑君也鄭子皮曰有執戈之前吾惑之蔡子家曰楚大國也公子圍其令尹也有執戈之前不亦可乎穆子曰不然天子有虎賁習武訓也諸侯有旅賁禦災害也大夫有貳車備承事也士有陪乗告奔走也今大夫而設諸侯之服有其心矣若無其心而敢設服以見諸侯之大夫乎將不入矣夫服心之文也如龜焉灼其中必文於外若楚公子不為君必死不合諸侯矣公子圍反殺郟敖而代之公羊傳此陳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稱弟貶曷為貶為殺世子偃師貶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大夫相殺稱人此其稱名氏以殺何言將自是弒君也今將爾詞曷為與親弒者同君親無將將而必誅焉然則曷為不於其弒焉貶以親者弒然後其罪惡甚春秋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也貶絶然後罪惡見者貶絶以見罪惡也今招之罪已重矣曷為復貶乎此著招之有罪也何著乎招之有罪言楚之託乎討招以滅陳也
  左傳令尹享趙孟賦大明之首章趙孟賦小宛之二章事畢趙孟謂叔向曰令尹自以為王矣何如對曰王弱令尹彊其可哉雖可不終趙孟曰何故對曰彊以克弱而安之彊不義也不義而彊其斃必速詩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彊不義也令尹為王必求諸侯晉少懦矣諸侯將往若獲諸侯其虐滋甚民弗堪也將何以終夫以彊取不義而克必以為道道以淫虐弗可久已矣 楚公子圍使公子黒肱伯州犁城犫櫟郟鄭人懼子産曰不害令尹將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禍不及鄭何患焉冬楚公子圍將聘於鄭伍舉為介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伍舉遂聘十一月己酉公子圍至入問王疾縊而弒之遂殺其二子幕及平夏右尹子干出奔晉宮廏尹子晳出奔鄭殺大宰伯州犁於郟葬王於郟謂之郟敖使赴於鄭伍舉問應為後之辭焉對曰寡大夫圍伍舉更之曰共王之子圍為長 楚靈王即位薳罷為令尹薳唘彊為大宰鄭㳺吉如楚葬郟敖且聘立君歸謂子產曰具行噐矣楚王汰侈而自説其事必合諸侯吾往無日矣子產曰不數年未能也 三年十月鄭伯如楚子產相楚子享之賦吉日既享子產乃具田備王以田江南之夢 四年春王正月許男如楚楚子止之遂止鄭伯復田江南許男與焉使椒舉如晉求諸侯二君待之椒舉致命曰寡君使舉曰日君有惠賜盟於宋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嵗之不易寡人願結驩於二三君使舉請閒君若茍無四方之虞則願假寵以請於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晉楚唯天所相不可與爭君其許之而修徳以待其歸若歸於徳吾猶將事之況諸侯乎若適淫虐楚將棄之吾又誰與爭公曰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有是三者何鄉而不濟對曰恃險與馬而虞鄰國之難是三殆也四嶽三塗陽城大室荊山中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馬之所生無興國焉恃險與馬不可以為固也從古以然是以先王務修徳音以亨神人不聞其務險與馬也鄰國之難不可虞也或多難以固其國唘其疆土或無難以喪其國失其守宇若何虞難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至今頼之晉有里㔻之難而獲文公是以為盟主衛邢無難敵亦喪之故人之難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修徳政亡於不暇又何能濟君其許之紂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隕周是以興夫豈爭諸侯乃許楚使使叔向對曰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獲春秋時見諸侯君實有之何辱命焉椒舉遂請昬晉侯許之楚子問於子産曰晉其許我諸侯乎對曰許君晉君少安不在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許君將焉用之王曰諸侯其來乎對曰必來從宋之盟承君之歡不畏大國何故不來不來者其魯衛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魯魯衛偪於齊而親於晉唯是不來其餘君之所及也誰敢不至王曰然則吾所求者無不可乎對曰求逞於人不可與人同欲盡濟 夏諸侯如楚魯衛曹邾不㑹曹邾辭以難公辭以時祭衛侯辭以疾鄭伯先待於申六月丙午楚子合諸侯於申椒舉言於楚子曰臣聞諸侯無歸禮以為歸今君始得諸侯其慎禮矣霸之濟否在此㑹也夏唘有鈞臺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康有酆宮之朝穆有塗山之㑹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戍鄭公孫僑在諸侯之良也君其選焉王曰吾用齊桓王使問禮於左師與子產左師曰小國習之大國用之敢不薦聞獻公合諸侯之禮六子產曰小國共職敢不薦守獻伯子男㑹公之禮六君子謂合左師善守先代子產善相小國王使椒舉侍於後以規過卒事不規王問其故對曰禮吾未見者有六焉又何以規宋大子佐後至王田於武城久而弗見椒舉請辭焉王使往曰屬有宗祧之事於武城寡君將墮幣焉敢謝後見徐子吳出也以為貳焉故執諸申楚子示諸侯侈椒舉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諸侯禮也諸侯所由用命也夏桀為仍之㑹有緡叛之商紂為黎之蒐東夷叛之周幽為大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諸侯汰也諸侯所由棄命也今君以汰無乃不濟乎王弗聼子產見左師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諌不過十年左師曰然不十年侈其惡不逺逺惡而後棄善亦如之徳逺而後興 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宋大子鄭伯先歸宋華費遂鄭大夫從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SKchar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於戮乎播於諸侯焉用之王弗聼負之斧鉞以徇於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弒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弒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遂以諸侯滅賴頼子靣縳銜璧士袒輿櫬從之造於中軍王問諸椒舉對曰成王克許許僖公如是王親釋其縳受其璧焚其櫬王從之遷賴於鄢楚子欲遷許於賴使鬭韋龜與公子棄疾城之而還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王心不違民其居乎民之不處其誰堪之不堪王命乃禍亂也
  榖梁傳此入而殺其不言入何也慶封封乎吳鍾離其不言伐鍾離何也不與吳封也慶封其以齊氏何也為齊討也靈王使人以慶封令于軍中曰有若齊慶封弒其君者乎慶封曰子一息我亦且一言曰有若楚公子圍弒其兄之子而代之為君者乎軍中人粲然皆笑慶封弒其君而不以弒君之罪罪之者慶封不為靈王服也不與楚討也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也孔子曰懐惡而討雖死不服其斯之謂與遂繼事也公羊傳此伐吳也其言執齊慶封何為齊誅也其為齊誅奈何慶封走之吳吳封之於防然則曷為不言伐防不與諸侯專封也慶封之罪何脅齊君而亂齊國也 春秋繁露楚荘王殺陳夏徴舒春秋貶其文不予專討也靈王殺齊慶封而直稱楚子何也曰荘王之行賢而徴舒之罪重以賢君討重罪其於人心善若不貶孰知其非正經春秋常於其嫌徳者見其不得也是故齊桓不予專地而封晉文不予致主而朝楚荘弗予專殺而討三者不得則諸侯之得殆此矣此楚靈之所以稱子而討也春秋之辭多所況是文約而法明也問者曰不予諸侯之専封復見於陳蔡之滅不予諸侯之專討獨不復見慶封之殺何也曰春秋之用辭已明者去之未明者著之今諸侯之不得專討固已明矣而慶封之罪未有所見也故稱楚子以伯討之著其罪之宜死以為天下大禁曰人臣之行貶主之位亂國之臣雖不簒殺其罪皆宜死比於此其雲爾也左傳冬吳伐楚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楚沈尹射奔命於夏汭箴尹宜咎城鍾離薳唘彊城巢然丹城州來東國水不可以城彭生罷賴之師新論昔楚靈王驕逸輕下信巫祝之道躬儛壇前吳人來攻其國人 五告急而靈王鼓舞自若  年楚子以屈伸為貳於吳乃殺之以屈生為莫敖使與令尹子蕩如晉逆女過鄭鄭伯勞子蕩於氾勞屈生於菟氏晉侯送女於邢丘子產相鄭伯㑹晉侯於邢丘 晉韓宣子如楚送女叔向為介鄭子皮子大叔勞諸索氏大叔謂叔向曰楚王汏侈已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汏侈已甚身之災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幣帛慎吾威儀守之以信行之以禮敬始而思終終無不復從而不失儀敬而不失威道之以訓辭奉之以舊法考之以先王度之以二國雖汏侈若我何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晉吾仇敵也茍得志焉無恤其他今其來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韓起為閽以羊舌肸為司宮足以辱晉吾亦得志矣可乎大夫莫對薳唘彊曰可茍有其備何故不可恥匹夫不可以無備況恥國乎是以聖王務行禮不求恥人朝聘有珪享頫有璋小有述職大有廵功設機而不倚爵盈而不飲宴有好貨飱有陪鼎入有郊勞出有贈賄禮之至也國家之敗失之道也則禍亂興城濮之役晉無楚備以敗於邲邲之役楚無晉備以敗於鄢自鄢以來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報而求親焉既獲姻親又欲恥之以召寇讎備之若何誰其重此若有其人恥之可也若其未有君亦圖之晉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諸侯而麇至求昏而薦女君親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猶欲恥之君其亦有備矣不然奈何韓起之下趙成中行吳魏舒范鞅知盈羊舌肸之下祁午張趯籍談女齊梁丙張骼輔躒苖賁皇皆諸侯之選也韓㐮為公族大夫韓須受命而使矣箕㐮邢帶叔禽叔椒子羽皆大家也韓賦七邑皆成縣也羊舌四族皆彊家也晉人若喪韓起楊肸五卿八大夫輔韓湏楊石因其十家九縣長轂九百其餘四十縣遺守四千奮其武怒以報其大恥伯華謀之中行伯魏舒帥之其蔑不濟矣君將以親易怨實無禮以速宼而未有其備使羣臣往遺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王曰不榖之過也大夫無辱厚為韓子禮王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亦厚其禮韓起反鄭伯勞諸圉辭不敢見禮也 冬十月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以報棘櫟麻之役薳射以繁揚之師㑹於夏汭越大夫常夀過帥師㑹楚子於瑣聞吳師出薳唘彊帥師從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楚子以馹至於羅汭吳子使其弟蹶由犒師楚人執之將以釁鼓王使問焉曰女卜來吉乎對曰吉寡君聞君將治兵於敝邑卜之以守龜曰余亟使人犒師請行以觀王怒之疾徐而為之備尚克知之龜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驩焉好逆使臣滋敝邑休怠而忘其死亡無日矣今君奮焉震電馮怒虐執使臣將以釁鼓則吳知所備矣敝邑雖羸若早修完其可以息師難易有備可謂吉矣且吳社稷是卜豈為一人使臣獲釁軍鼓而敝邑知備以禦不虞其為吉孰大焉國之守龜其何事不卜一臧一否其誰能常之城濮之兆其報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報志乃弗殺楚師濟於羅汭沈尹赤㑹楚子次於萊山薳射帥繁揚之師先入南懐楚師從之及汝清吳不可入楚子遂觀兵於坻箕之山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楚子懼吳使沈尹射待命於巢薳唘彊待命於雩婁禮也韓非子荊王伐吳吳使沮衛蹶融犒於荊師荊將軍曰縳之殺以釁鼓問之曰女來卜乎答曰卜卜吉乎曰吉荊人曰今荊將以女釁鼓其何也答曰是故其所以吉也吳使臣來也固視將軍將軍怒將深溝髙壘將軍不怒將懈怠今也將軍殺臣則吳必警守矣且國之卜非為一臣卜夫殺一臣而存一國其不言吉何也且死者無知則以臣釁鼓無益也死者有知也臣將當戰之時臣使鼔不鳴荊人因不殺也 說苑秦楚轂兵秦王使人使楚楚王使人戲之曰子來亦卜之乎對曰然卜之謂何對曰吉楚人曰噫甚矣子之國無良龜也王方殺子以釁鐘其吉如何使者曰秦楚轂兵吾王使我先窺我死而不還則吾王知警戒整齊兵以備楚是吾所謂吉也且使死者而無知也又何釁於鐘死者而有知也吾豈錯秦相楚哉我將使楚之鐘鼓無聲鐘鼓無聲則將無以整齊其士卒而理君軍夫殺人之使絶人之謀非古之通議也子大夫試孰計之使者以報楚王楚王赦之此 六之謂造命○此前事之舛  年楚公子棄疾如晉報韓子也過鄭鄭罕虎公孫僑㳺吉從鄭伯以勞諸柤辭不敢見固請見之見如見王以其乗馬八匹私靣見子皮如上卿以馬六匹見子產以馬四匹見子大叔以馬二匹禁芻牧採樵不入田不樵樹不採蓺不抽屋不強匄誓曰有犯命者君子廢小人降舎不為暴主不慁賔往來如是鄭三卿皆知其將為王也韓宣子之適楚也楚人弗逆公子棄疾及晉竟晉侯將亦弗逆叔向曰楚辟我衷若何效辟詩曰爾之教矣民胥效矣從我而已焉用效人之辟書曰聖作則無寧以善人為則而則人之辟乎匹夫為善民猶則之況國君乎晉侯説乃逆之徐儀楚聘於楚楚子執之逃歸懼其叛也使薳洩伐
  徐吳人救之令尹子蕩帥師伐吳師於豫章而次於乾谿吳人敗其師於房鍾獲宮廏尹棄疾子蕩歸罪於薳洩而殺之冬叔弓如楚聘且弔敗也 七年楚子之為令尹也為王旌以田芋尹無宇㫁之曰一國兩君其誰堪之及即位為章華之宮納亡人以實之無宇之閽入焉無宇執之有司弗與曰執人於王宮其罪大矣執而謁諸王王將飲酒無宇辭曰天子經畧諸侯正封古之制也封畧之內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誰非君臣故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輿輿臣𨽻𨽻臣僚僚臣僕僕臣臺馬有圉牛有牧以待百事今有司曰女胡執人於王宮將焉執之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閲所以得天下也吾先君文王作僕區之法曰盜所隱噐與盜同罪所以封汝也若從有司是無所執逃臣也逃而舎之是無陪臺也王事無乃闕乎昔武王數紂之罪以告諸侯曰紂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故夫致死焉君王始求諸侯而則紂無乃不可乎若以二文之法取之盜有所在矣王曰取而臣以往盜有寵未可得也遂赦之 楚子成章華之臺願與諸侯落之大宰薳唘彊曰臣能得魯侯薳唘彊來召公辭曰昔先君成公命我先大夫嬰齊曰吾不忘先君之好將使衡父照臨楚國鎮撫其社稷以輯寧爾民嬰齊受命於蜀奉承以來弗敢失隕而致諸宗祧日我先君共王引領北望日月以冀傳序相授於今四王矣嘉惠未至唯㐮公之辱臨我喪孤與其二三臣悼心失圖社稷之不皇況能懐思君徳今君若歩玉趾辱見寡君寵靈楚國以信蜀之役致君之嘉㑹是寡君既受貺矣何蜀之敢望其先君鬼神實嘉賴之豈唯寡君君若不來使臣請問行期寡君將承質幣而見於蜀以請先君之貺公將往夢㐮公祖梓慎曰君不果行㐮公之適楚也夢周公祖而行今㐮公實祖君其不行子服惠伯曰行先君未甞適楚故周公祖以道之㐮公適楚矣而祖以道君不行何之三月公如楚鄭伯勞於師之梁孟僖子為介不能相儀及楚不能答郊勞楚子享公於新臺使長鬛者相好以大屈既而悔之薳唘彊聞之見公公語之拜賀公曰何賀對曰齊與晉越欲此久矣寡君無適與也而傳諸君君其備禦三鄰慎守寳矣敢不賀乎公懼乃反之魯連子楚成章華之臺魯君先至楚王説之與大曲之弓不琢之璧已而悔之
  國語靈王為章華之臺與伍舉升焉曰臺美夫對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安民以為樂聼徳以為聰致逺以為明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髙彫鏤為美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囂庶為樂不聞其以觀大視侈淫色以為明而以察清濁為聰也先君荘王為匏居之臺髙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木不妨守備用不煩官府民不廢時務官不易朝常問誰宴焉則宋公鄭伯問誰相禮則華元駟騑問誰賛事則陳侯蔡侯許男頓子其大夫侍之先君是以除亂克敵而無惡於諸侯今君為此臺也國民罷焉財用盡焉年糓敗焉百官煩焉舉國留之數年乃成願得諸侯與始升焉諸侯皆距無有至者而後使大宰唘彊請於魯侯懼之以蜀之役而僅得以來使富都那豎贊焉而使長鬛之士相焉臣不知其美也夫美也者上下外內小大逺邇皆無害焉故曰美若於目觀則美縮於財用則匱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為夫君國者將民之與處民實瘠矣君安得肥且夫私慾𢎞侈則徳義鮮少徳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逺者距違天子之貴也唯其以公侯為官正而以伯子男為師旅其有美名也唯其施令徳於逺近而小大安之也若斂民利以成其私慾使民蒿焉忘其安樂而有逺心其為惡也甚矣安用目觀故先王之為臺榭也榭不過講軍實臺不過望氛祥故榭度於大卒之居臺度於臨觀之髙其所不奪穡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廢時務瘠磽之地於是乎為之城守之木於是乎用之官寮之暇於是乎臨之四時之隙於是乎成之故周詩曰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夫為臺榭將以教民利也不知其以匱之也若君謂此臺美而為之正楚其殆矣
  新書翟王使使至楚楚王誇使者以章華之臺臺甚髙三休乃至楚王曰翟國亦有此臺乎使者曰否翟寠國也惡見此臺也翟王之自為室也堂髙三尺壌陛三絫茆茨弗翦采椽弗刮且翟王猶以作之者大苦居之者大佚翟國惡見此臺也楚王愧述異記楚中有宮人草狀如金䔲而甚氛氳花色紅翠俗説楚靈王時宮人數千皆多愁曠有囚死於宮中者葬之後墓上悉生此花 墨子楚靈王好士細腰故靈王之臣皆以一飯為節肱息然後帶扶牆然後起比期年朝有黧黒之危
  左傳八年陳哀公元妃鄭姬生悼大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二妃嬖留有寵屬諸司徒招與公子過哀公有癈疾三月甲申公子招公子過殺悼大子偃師而立公子留夏四月辛亥哀公縊干徴師赴於楚且告有立君公子勝愬之於楚楚人執而殺之公子留奔鄭書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在招也楚人執陳行人干徴師殺之罪不在行人也榖梁傳鄉曰陳公子招今曰陳侯之弟招何也曰盡其親所以惡招也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世子云者唯君之貳也雲可以重之存焉志之也諸侯之尊兄弟不得以屬通其弟雲者親之也親而殺之惡也稱人以執大夫執有罪也稱行人怨接於上也 陳公子招歸罪於公子過而殺之九月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宋戴惡㑹之冬十一月壬午滅陳輿嬖袁克殺馬毀玉以葬楚人將殺之請寘之既又請私私於幄加絰於顙而逃使穿封戌為陳公曰城麇之役不謟侍飲酒於王王曰城麇之役女知寡人之及此女其辟寡人乎對曰若知君之及此臣必致死禮以息楚晉侯問於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公曰何故對曰陳顓頊之族也嵗在鶉火是以卒滅陳將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且陳氏得政於齊而後陳卒亡自幕至於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徳寘徳於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臣聞盛徳必百世祀虞之世數未也繼守將在齊其兆既存矣縠梁傳惡楚子也不與楚滅閔公也 九年春叔弓宋華亥鄭㳺吉衞趙黶㑹楚子於陳 夏四月陳災鄭禆竈曰五年陳將復封封五十二年而遂亡子産問其故對曰陳水屬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陳逐楚而建陳也妃以五成故曰五年嵗五及鶉火而後陳卒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故曰五十二年
  公羊傳陳已滅矣其言陳火何存陳也曰存陳悕矣曷為存陳滅人之國執人之罪人殺人之賊葬人之君若是則陳存悕矣穀梁傳國曰災邑曰火火不志此何以志閔陳而存之也
  說苑蔡侯宋公鄭伯朝於晉蔡侯謂叔向曰子亦奚以語我對曰蔡言地計衆不若宋鄭其車馬衣裘侈於二國諸侯其有圖蔡者乎處期年荊伐蔡而殘之
  左傳十一年景王問於萇𢎞曰今茲諸侯何實吉何實凶對曰蔡凶此蔡侯般弒其君之嵗也嵗在豕韋弗過此矣楚將有之然壅也嵗及大梁蔡復楚凶天之道也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將往蔡大夫曰王貪而無信唯蔡於感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往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饗蔡侯於申醉而執之夏四月丁巳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棄疾帥師圍蔡韓宣子問於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於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將假手於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吳以討於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聽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緡以喪其國紂克東夷而隕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於二王能無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惡而降之罰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將用之力盡而敝之是以無拯不可沒振公羊傳楚子䖍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為其誘討也雖誘之則曷為絶之懐惡而討不義君子不予也榖梁傳何為名之也夷狄之君誘中國之君而殺之故謹而名之也稱時稱月稱日稱地謹之也 楚
  師在蔡晉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救陳又不能救蔡物以無親晉之不能亦可知也已為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秋㑹於厥憖謀救蔡也鄭子皮將行子產曰行不逺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順楚大而不徳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罰之蔡必亡矣且喪君而能守者鮮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惡周必復王惡周矣晉人使狐父請蔡於楚弗許 冬十一月楚子滅蔡用隱大子於岡山申無宇曰不祥五牲不相為用況用諸侯乎王必悔之公羊傳此未踰年之君也其稱世子何不君靈王不成其子也不君靈公則曷為不成其子誅君之子不立非怒也無継也惡乎用之用之防也其用之防奈何蓋以築防也 穀梁傳此子也其曰世子何也不與楚殺也一事注乎志所以惡楚子也 楚子城陳蔡不羮使棄疾為蔡公王問於申無宇曰棄疾在蔡何如對曰擇子莫如父擇臣莫如君鄭荘公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齊桓公城榖而寘管仲焉至於今賴之臣聞五大不在邉五細不在庭親不在外羈不在內今棄疾在外鄭丹在內君其少戒王曰國有大城何如對曰鄭京櫟實殺曼伯宋蕭亳實殺子㳺齊渠丘實殺無知衛蒲戚實出獻公若由是觀之則害於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國語靈王城陳蔡不羮使僕夫子晳問於范無宇曰吾不服諸夏而獨事晉何也唯晉近我逺也今吾城三國賦皆千乗亦當晉矣又加之以楚諸侯其來乎對曰其在志也國為大城未有利者昔鄭有京櫟衛有蒲戚宋有蕭䝉魯有弁費齊有渠丘晉有曲沃秦有徴衙叔段以京患嚴公鄭㡬不封櫟人實使鄭子不得其位衛蒲戚實出獻公宋蕭䝉實殺昭公魯弁費實弱㐮公齊渠丘實殺無知晉曲沃實納齊師秦徴衙實難桓景皆志於諸侯此其不利者也且夫制城邑若體性焉有首領股肱至於手拇毛脈大能掉小故變而不勤地有髙下天有晦明民有君臣國有都鄙古之制也先王懼其不帥故制之以義旌之以服行之以禮辨之以名書之以文道之以言既其失也易物之由夫邉境者國之尾也譬之如牛馬處暑之既至䖟䗽之既多而不能掉其尾臣亦懼之不然是三城也豈不使諸侯之心惕惕焉子晳復命王曰是知天咫安知民則是言誕也右尹子革侍曰民天之生也知天必知民矣是其言可以懼哉三年陳蔡及不羮人納棄疾而殺靈王
  左傳十二年楚子謂成虎若敖之餘也遂殺之或譖成虎於楚子成虎知之而不能行書曰楚殺其大夫成虎懐寵也 楚子狩於州來次於頴尾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嚻尹午陵尹喜帥師圍徐以懼吳楚子次於乾谿以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復陶翠被豹舄執鞭以出僕析父從右尹子革夕王見之去冠被舎鞭與之語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呂伋王孫牟爕父禽父並事康玉四國皆有分我獨蕪有今吾使人於周求鼎以為分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荊山篳路藍縷以處草莽䟦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禦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今周與四國服事君王將唯命是從豈其愛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賴其田而不我與我若求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周不愛鼎鄭敢愛田王曰昔諸侯逺我而畏晉今我大城陳蔡不羮賦皆千乗子與有勞焉諸侯其畏我乎對曰畏君王哉是四國者專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請曰君王命剝圭以為鏚柲敢請命王入視之祈父謂子革吾子楚國之望也今與王言如響國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厲以湏王出吾刃將斬矣王出復語左史倚相趨𬨨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對曰臣甞問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沒於祗宮臣問其詩而不知也若問逺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對曰能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招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王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日不能自克以及於難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於乾谿
  禮記工尹商陽與陳棄疾追吳師及之陳棄疾謂工尹啇陽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諸射之斃一人韔弓又及謂之又斃一人每斃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與殺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檀弓
  國語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子亹不出左史謗之舉伯以告子亹怒而出曰女無亦謂我老耄而舎我而又謗我左史曰唯子老耄故欲見以交儆子若子方壯能經營百事倚相將奔走承序於是不給而何暇得見昔衛武公年數九十有五矣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茍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舎我必恭恪於朝朝夕以交戒我聞一二之言必誦志而納之以訓道我在輿有旅賁之規位寧有官師之典倚幾有誦訓之諌居寢有𥊍御之箴臨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師工之誦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於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及其沒也謂之叡聖武公子實不叡聖於倚相何害周書曰文王至於日中昃不皇暇食惠於小民唯政之恭文王猶不敢惰今子老楚國而欲自安也以禦數者王將何為若常如此楚其難哉子亹懼曰老之過也乃驟見左史 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諌王患之謂史老曰吾欲已子張之諌若何對曰用之實難已之易矣若諌君則曰余左執鬼中右執殤宮凡百箴諌吾盡聞之矣寧聞它言白公又諌王如史老之言對曰昔殷武丁能聳其徳至於神明以入於河自河徂亳於是乎三年黙以思道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也若不言是無所稟令也武丁於是作書曰以余正四方余恐徳之不類茲故不言如是而又使以象夢求四方之賢聖得𫝊說以來升以為公而使朝夕規諌曰若金用汝作礪若津水用女作舟若大旱用女作霖雨唘乃心沃朕心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視地厥足用傷若武丁之神明也其聖之叡廣也其知之不疚也猶自謂未乂故三年黙以思道既得道猶不敢專制使以象旁求聖人既得以為輔又恐其荒失遺忘故使朝夕規誨箴諌曰必交修余無余棄也今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惡規諌者不亦難乎齊桓晉文皆非嗣也還軫諸侯不敢淫逸心類徳音以得有國近臣諌逺臣謗輿人誦以自誥也是以其入也四封不備一同而至於有畿田以屬諸侯至於今為令君桓文皆然君不度憂於二令君而欲自逸也無乃不可乎周詩有之曰弗躬弗親庶民弗信臣懼民之不信君也故不敢不言不然何急其以言取辠也王病之曰子復語不榖雖不能用吾憖寘之於耳對曰賴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犛兕象其可盡乎其又以規為瑱也遂趨而𨓆歸杜門不出七月乃有乾谿之亂靈王死之
  左傳十三年楚子之為令尹也殺大司馬薳掩而取其室及即位奪薳居田遷許而質許圍蔡洧有寵於王王之滅蔡也其父死焉王使與於守而行申之㑹越大夫戮焉王奪闘韋龜中犫又奪成然邑而使為郊尹蔓成然故事蔡公故薳氏之族及薳居許圍蔡洧蔓成然皆王所不禮也因羣喪職之族唘越大夫常夀過作亂圍固城克息舟城而居之觀起之死也其子從在蔡事朝吳曰今不封蔡蔡不封矣我請試之以蔡公之命召子乾子晳及郊而告之情強與之盟入襲蔡蔡公將食見之而逃觀從使子乾食坎用牲加書而速行已徇於蔡曰蔡公召二子將納之與之盟而遣之矣將師而從之蔡人聚將執之辭曰失賊成軍而殺余何益乃釋之朝吳曰二三子若能死亡則如違之以待所濟若求安定則如與之以濟所欲且違上何適而可衆曰與之乃奉蔡公召二子而盟於鄧依陳蔡人以國楚公子比公子黒肱公子棄疾蔓成然蔡朝吳帥陳蔡不羮許葉之師因四族之徒以入楚及郊陳蔡欲為名故請為武軍蔡公知之曰欲速且役病矣請藩而已乃藩為軍蔡公使須務牟與史猈先入因正僕人殺大子祿及公子罷敵公子比為王公子黒肱為令尹次於魚陂公子棄疾為司馬先除王宮使觀從從師於乾谿而遂告之且曰先歸復所後者劓師及訾梁而潰王聞羣公子之死也自投於車下曰人之愛其子也亦如余乎侍者曰甚焉小人老而無子知擠於溝壑矣王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右尹子革曰請待於郊以聼國人王曰衆怒不可犯也曰若入於大都而乞師於諸侯王曰皆叛矣曰若亡於諸侯以聼大國之圖君也王曰大福不再祗取辱焉然丹乃歸於楚王㳂夏將欲入鄢芋尹無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奸王命王弗誅惠孰大焉君不可忍惠不可棄吾其從王乃求王遇諸棘圍以歸夏五月癸亥王縊於芋尹申亥氏申亥以其二女殉而葬之公羊傳此其弒君其言歸何歸無惡於弒立也歸無惡於弒立奈何靈王為無道作乾谿之臺三年不成楚公子棄疾脅比而立之然後令於乾谿之役曰比已立矣後歸者不得復其田裡衆罷而去之靈王經而死 榖梁傳自晉晉有奉焉爾歸而弒不言歸言歸非弒也歸一事也弒一事也而遂言之以比之歸弒比不弒也弒君者日不日比不弒也
  史記右尹度王不用其計懼俱死亦去王亡靈王於是獨徬徨山中野人莫敢入王王行遇其故鋗人謂曰為我求食我已不食三日矣鋗人曰新王下法有敢饟王從王者罪及三族且又無所得食王因枕其股而臥鋗人又以土自代逃去王覺而弗見遂飢弗能起芋尹申無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犯王命王弗誅㤙孰大焉乃求王遇王飢於釐澤奉之以歸夏五月癸丑王死申亥家申亥以二女從死並𦵏之
  左傳觀從謂子干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也子干曰余不忍也子玉曰人將忍子吾不忍俟也乃行國每夜駭曰王入矣乙卯夜棄疾使周走而呼曰王至矣國人大驚使蔓成然走告子乾子晳曰王至矣國人殺君司馬將來矣君若早自圖也可以無辱衆怒如水火焉不可為謀又有呼而走至者曰衆至矣二子皆自殺丙辰棄疾即位名曰熊居葬子干於訾實訾敖殺囚衣之王服而流諸漢乃取而𦵏之以靖國人使子旗為令尹楚師還自徐吳人敗諸豫章獲其五帥平王封陳蔡復遷邑致羣賂施舎寛民宥罪舉職召觀從王曰唯爾所欲對曰臣之先佐開卜乃使為卜尹使枝如子躬聘於鄭且致犫櫟之田事畢弗致鄭人請曰聞諸道路將命寡君以犫櫟敢請命對曰臣未聞命既復王問犫櫟降服而對曰臣過失命未之致也王執其手曰子毋勤姑歸不穀有事其告子也他年芋尹申亥以王柩告乃改𦵏之初靈王卜曰余尚得天下不吉投龜詬天而呼曰是區區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民患王之無厭也故從亂如歸初共王無冡適有寵子五人無適立焉乃大有事於羣望而祈曰請神擇於五人者使主社稷乃徧以璧見於羣望曰當璧而拜者神所立也誰敢違之既乃與巴姬宻埋璧於大室之庭使五人齊而長入拜康王跨之靈王肘加焉子乾子晳皆逺之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厭紐鬭韋龜屬成然焉且曰棄禮違命楚其危哉子干歸韓宣子問於叔向曰子干其濟乎對曰難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何難對曰無與同好誰與同惡取國有五難有寵而無人一也有人而無主二也有主而無謀三也有謀而無民四也有民而無徳五也子干在晉十三年矣晉楚之從不聞逹者可謂無人族盡親叛可謂無主無釁而動可謂無謀為羈終世可謂無民亡無愛徴可謂無徳王虐而不忌楚君子干渉五難以弒舊君誰能濟之有楚國者其棄疾乎君陳蔡城外屬焉苛慝不作盜賊伏隱私慾不違民無怨心先神命之國民信之芊姓有亂必季實立楚之常也獲神一也有民二也令徳三也寵貴四也居常五也有五利以去五難誰能害之子干之官則右尹也數其貴寵則庶子也以神所命則又逺之其貴亡矣其寵棄矣民無懐焉國無與焉將何以立宣子曰齊桓晉文不亦是乎對曰齊桓衛姬之子也有寵於僖有鮑叔牙賔湏無隰朋以為輔佐有莒衛以為外主有國髙以為內主從善如流下善齊肅不藏賄不從欲施舎不倦求善不厭是以有國不亦宜乎我先君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寵於獻好學而不貳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餘子犯以為腹心有魏犫賈佗以為股肱有齊宋秦楚以為外主有欒郤狐先以為內主亡十九年守志彌篤惠懐棄民民從而與之獻無異親民無異望天方相晉將何以代文此二君者異於子干共有寵子國有奧主無施於民無援於外去晉而不送歸楚而不逆何以冀國公羊傳比已立矣其稱公子何其意不當也其意不當則曷為加弒焉爾比之義宜乎效死不立大夫相殺稱人此其稱名氏以弒何言將自是為君也 穀梁傳當上之辭也當上之辭者謂不稱人以殺乃以君殺之也討賊以當上之辭殺非弒也比之不弒有四取國者稱國以弒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比不嫌也春秋不以嫌代嫌棄疾主其事故嫌也
  春秋繁露楚靈王行強乎陳蔡意廣以武不顧其行慮所美內罷其衆乾谿有物女水盡則女見水滿則不見靈王舉發其國而役三年不罷楚國大怒有行暴意殺無罪臣成然楚國大懣公子棄疾卒令靈王父子自殺而取其國虞不離津澤農不去疇土而民相愛也此非盈意之過耶
  左傳楚之滅蔡也靈王遷許胡沈道房申於荊焉平王即位既封陳蔡而皆復之禮也隱大子之子廬歸於蔡禮也悼大子之子吳歸於陳禮也冬十月葬蔡靈公禮也公羊傳比皆滅國也其言歸何不與諸侯專封也榖梁傳善其成之㑹而歸之故謹而日之此未甞有國也使如失國辭然者不與楚滅也變之不𦵏有三失徳不𦵏弒君不𦵏滅國不𦵏然且𦵏之不與楚滅且成諸侯之 十四事也  年夏楚子使然丹簡上國之兵於宗丘且撫其民分貧振窮長孤㓜養老疾収介特救災患宥孤寡赦罪戾詰姦慝舉淹滯禮新敘舊祿勲合親任良物官使屈罷簡東國之兵於召陵亦如之好於邉疆息民五年而後用師禮也 楚令尹子旗有徳於王不知度與養氏比而求無厭王患之九月甲午楚子殺鬬成然而滅養氏之族使闘辛居鄖以無忘舊勲 十五年楚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欲去之乃謂之曰王唯信子故處子於蔡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請又謂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吳故處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於難夏蔡人逐朝吳朝吳出奔鄭王怒曰余唯信吳故寘諸蔡且㣲吳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臣豈不欲吳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吳在蔡蔡必速飛去吳所以翦其翼也國語司馬子期欲以其妾為內子訪之左史倚相曰吾有妾而願欲笄之其可乎對曰昔先大夫子囊違王之命謚子夕嗜芰子木有羊饋而無芰薦君子曰違而道榖陽豎愛子反之勞也而獻飲焉以弊於鄢芋尹申亥從靈王之欲以隕於乾谿君子曰從而逆君子之行欲其道也故進𨓆周旋唯道之從夫子木能違若敖之欲以之道而去芰薦吾子經楚國而欲薦芰以干之其可乎子期乃止
  左傳十六年楚子聞蠻氏之亂也與蠻子之無質也使然丹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焉禮也公羊傳楚子何以不名夷狄相誘君子 十九不疾也曷為不疾若不疾乃疾之也  年令尹子瑕言蹶由於楚子曰彼何罪諺所謂室於怒市於色者楚之謂矣舎前之忿可也乃歸蹶由 二十一年三月𦵏蔡平公蔡大子朱失位位在卑大夫送𦵏者歸見昭子昭子問蔡故以告昭子歎曰蔡其亡乎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終詩曰不觧於位民之攸塈今蔡侯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 蔡侯朱出奔楚費無極取貨於東國而謂蔡人曰朱不用命於楚君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王欲楚必圍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朱愬於楚楚子將討蔡無極曰平侯與楚有盟故封其子有二心故廢之靈王殺隱大子其子與君同惡徳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廢置在君蔡無他矣榖梁傳東者東國也何為謂之東也王父誘而殺焉父執而用焉奔而又奔之曰東惡之而貶之也
  楚靈昏王也而合諸侯恃其暴也抑晉實不競弭兵之役委權於楚以至虢之㑹子圍涖之仍先晉盟設服離衛晉人知其侈汰莫敢與亢焉楚重得志於晉子圍為之也歸國之日弒君自立合諸侯以㑹於申伐吳滅賴諸侯之師罔不服從曩者晉楚之成以弭兵也今則兵未甞弭而反以虞夏商周之𦙍供荊蠻之驅使謂非晉之失計乎慶封齊之亂臣也族誅於吳陳招殺其世子者也執放於越蔡般弒君自立者也誘殺於申三逆殄滅非不義舉然乗釁利禍非能興問罪之師也朱方既克執慶封以徇於軍曰勿或如齊慶封弒其君以弱其孤慶封曰勿或如楚公子圍弒其君以奪其國軍人粲然皆笑故懐瑕戮人慶封雖死不服也滅陳蔡以為邑用人以為牲慿惡恃彊不仁孰甚焉乃民已弗堪而已猶不悟築章華之臺崇於匏居之宮自謂美觀不知逺邇之畔離也四邑之城形若耦國尾大不掉羣臣諌而弗聽則曰我左執鬼中右執殤宮凡百箴諌盡聞之矣直言已塞禍敗隨之方欲興兵北瞰中原求九鼎於周求許田於鄭而衆怨皆作四族並起莫可如何也郟敖靈所縊而弒也而身還自縊幕及平夏靈所殺也而二子還見殺昔詬天而呼今投車而泣匍匐棘圍藁𦵏原野雖欲追蹤六王二公之事豈可得乎


  繹史卷七十六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七上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晏子相齊
  左傳㐮公十七年齊晏桓子卒晏嬰麤縗斬苴絰帶杖菅屨食鬻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唯卿為大夫晏子晏子居晏桓子之䘮麤衰斬苴絰帶杖菅屨食粥居倚廬寢苫枕草其家老曰非大夫䘮父之禮也晏子曰唯卿為大夫曽子以問孔子孔子曰晏子可謂能逺害矣不以己之是駮人之非遜辭以避咎義也夫說苑晏子治東阿三年景公召而數之曰吾以子為可而使子治東阿今子治而亂子退而自察也寡人將加大誅於子晏子對曰臣請改道易行而治東阿三年不治臣請死之景公許之於是眀年上計景公迎而賀之曰甚善矣子之治東阿也晏子對曰前臣之治東阿也屬託不行貨賂不至陂池之魚以利貧民當此之時民無饑者而君反以罪臣今臣之後治東阿也屬託行貨賂至並㑹賦斂倉庫少內便事左右陂池之魚入於權家當此之時饑者過半矣君乃反迎而賀臣愚不能復治東阿願乞骸骨避賢者之路再拜便辟景公乃下席而謝之曰子強復治東阿東阿者子之東阿也寡人無復與焉晏子景公使晏子為東阿宰三年毀聞於國景公不説召免之晏子謝曰嬰知嬰之過矣請復治阿三年而譽必聞於國景公不忍復使治阿三年而譽聞於國景公說召而賞之景公問其故對曰昔者嬰之治阿也築蹊徑急門閭之政而淫民惡之舉儉力孝弟罰偷窳而惰民惡之決獄不避貴強惡之左右所求法則予非法則否而左右惡之事貴人體不過禮而貴人惡之是以三邪毀乎外二䜛毀於內三年而毀聞乎君也今臣謹更之不築蹊徑而緩門閭之政而淫民說不舉儉力孝弟不罰偷窳而惰民說決獄阿貴強而貴強說左右所求言諾而左右說事貴人體過禮而貴人說是三邪譽乎外二䜛譽乎內三年而譽聞於君也昔者嬰之所以當誅者宜賞今所以當賞者宜誅是故不敢受景公知晏子賢廼任以國政三年而齊大興
  晏子景公問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從車三百乘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今吾從車千乘可以逮先君桓公之後乎晏子對曰桓公從車三百乘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者左有鮑叔右有仲父今君左為倡右為優䜛人在前諛人在後又焉可逮桓公之後者乎 景公問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有管仲夷吾保乂齊國能遂武功而立文徳糺合兄弟撫存翌州吳越受令荊楚惽憂莫不賔服勤於周室天子加徳先君昭功管子之力也今寡人亦欲存齊國之政於夫子夫子以佐佑寡人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晏子對曰昔吾先君桓公能任用賢國有什伍治徧細民貴不凌賤富不傲貧功不遺罷佞不吐愚舉事不私聽獄不阿內妾無羨食外臣無羨祿鰥寡無饑色不以飲食之辟害民之財不以宮室之侈勞人之力節取於民而普施之府無藏倉無粟上無驕行下無謟徳是以管子能以齊國免於難而以吾先君參乎天子今君欲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則無以多辟傷百姓無以嗜欲玩好怨諸侯臣孰不承善盡力以順君意今疏逺賢人而任䜛諛使民若不勝藉歛若不得厚取於民而薄其施多求於諸侯而輕其禮府藏朽蠧而禮悖於諸侯菽粟藏深而怨積於百姓君臣交惡而政刑無常臣恐國之危失而公不得享也又惡能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乎
  說苑齊景公問於晏子曰寡人慾從夫子而善齊國之政對曰嬰聞之國具官而後政可善景公作色曰齊國雖小則何為不具官乎對曰此非臣之所復也昔先君桓公身體惰懈辭令不給則隰朋侍左右多過刑罰不中則弦章侍居處肆縱左右懾畏則東郭牙侍田野不修人民不安則寗戚侍軍吏怠戎士偷則王子成父侍徳義不中信行衰㣲則筦子侍先君能以人之長續其短以人之厚補其薄是以辭令窮逺而不逆兵加於有罪而不頓是故諸侯朝其徳而天子致其胙今君之失多矣未有一士以聞者也故曰未具景公曰善 齊侯問於晏子曰為政何患對曰患善惡之不分公曰何以察之對曰審擇左右左右善則百僚各得其所宜而善惡分孔子聞之曰此言也信矣善言進則不善無由入矣不進善言則善無由入矣晏子景公問於晏子治國何患晏子對曰患夫社䑕公曰何謂也對曰夫社束木而塗之䑕因往託焉熏之則恐燒其木灌之則恐敗其塗此䑕所以不可得殺者以社故也夫國亦有焉人主左右是也內則蔽善惡於君上外則賣權重於百姓不誅之則為亂誅之則為人主所案據腹而有之此亦國之社䑕也人有酤酒者為器甚潔清置表甚長而酒酸不售問之里人其故里人云公之狗猛人挈器而入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國亦有猛狗用事者是也有道術之士欲干萬乘之主而用事者迎而齕之此亦國之猛狗也左右為社䑕用事者為猛狗主安得無壅國安得無患乎○韓非子管仲對桓公語同 景公問晏子㢘政而長乆其行何也晏子對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清其濁不無雩途其清不無灑除是以長乆也公曰㢘政而遫亡其行何也對曰其行石也堅哉石乎落落視之則堅循之則堅內外者堅無以為乆是以遫亡也景公問晏子曰天下有極大乎晏子對曰有足㳺浮雲背凌蒼天尾偃天間躍啄北海頸尾咳於天地乎然而漻漻不知六翮之所在公曰天下有極細乎晏子對曰有東海有蟲巢於蟁睫再乳再飛而蟁不為驚臣嬰不知其名而東海漁者命曰焦冥○宋玉大小言之祖也然殊無意義 景公謂晏子曰東海之中有水而赤其中有𬃷華而不實何也晏子曰昔秦穆公乘龍理天下以黃布褁蒸𬃷至海而投其棗布故水赤蒸𬃷故華而不實公曰吾佯問子耳對曰嬰聞之佯問者亦佯對○此叚今本無
  晏子景公問晏子曰古之盛君其行如何晏子對曰薄於身而厚於民約於身而廣於世其處上也足以明政行教不以威天下其取財也權有無均貧富不以飬嗜欲誅不避貴賞不遺賤不淫于樂不遁於哀盡智導民而不伐焉勞力嵗事而不責焉為政尚相利故下不以相害行教尚相愛故民不以相惡為名刑罰中於法廢罪順於民是以賢者處上而不華不肖者處下而不怨四海之內社稷之中粒食之民一意同欲若夫私家之政生有遺教此盛君之行也公不圗晏子曰臣聞問道者更正聞道者更容今君稅斂重故民心離市賈悖故商旅絶玩好充故家貨殫積邪在於上蓄怨藏於民嗜欲偹於側毀非滿於國而公不圗公曰善於是令玩好不御公市不豫宮室不飾業土不成止役輕稅上下行之而百姓相親 景公問晏子曰謀必得事必成有術乎晏子對曰有公曰其術如何晏子曰謀度於義者必得事因於民者必成公曰奚謂也對曰其謀也左右無所繋上下無所縻其聲不悖其實不逆謀於上不違天謀於下不違民以此謀者必得矣事大則利厚事小則利薄稱事之大小權利之輕重國有義勞民有如利以此舉事者必成矣夫逃人而謀雖成不安傲民舉事雖成不榮故臣聞義謀之法以民事之本也故及義而謀信民而動未聞不存者也昔三代之興也謀必度其義事必因於民及其衰也建謀不及義興事傷民故度義因民謀事之術也公曰寡人不敏聞善不行其危如何對曰上君全善其次出入焉其次結邪而羞問全善之君能制出入之君時問雖日危尚可以沒身羞問之君不能保其身今君雖危尚可沒其身也 景公問晏子曰忠臣之行何如對曰不掩君過諌乎前不華乎外選賢進能不私乎內稱身就位計能定祿睹賢不居其上受祿不過其量不權居以為行不稱位以為忠不揜賢以隠長不刻下以諛上君在不事太子國危不交諸侯順則進否則退不與君行邪也 景公問佞人之事君如何晏子對曰意難難不至也明言行之以飾身偽言無欲以說人嚴其交以見其愛觀上之所欲而㣲為之偶求君逼邇而陰為之與內重爵祿而外輕之以誣行下事左右而面示至公以偽㢘求上采聽而幸以求進傲祿以求多辭任以求重工乎取鄙乎予歡乎新慢乎故恡乎財薄乎施覩貧窮若不識趨利若不及外交以自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背親以自厚積豐義之飬而聲矜恤之義非譽乎情而言不行身渉時所議而好論賢不肖有之已不難非之人無之已不難求之人其言彊梁而信其進敏遜而順此佞人之行也明君之所誅愚君之所信也新序齊侯問於晏子曰忠臣之事君也何若對曰有難不死出亡不送君曰列地而與之疏爵而貴之君有難不死出亡不送可謂忠乎對曰言而見用終身無難臣奚死焉諫而見從終身不亡臣奚送焉若言不見用有難而死是妄死也諫不見從出亡而送是詐為也故忠臣也者能盡善與君而不能與䧟於難○此所以不死崔慶之難晏子景公問晏子曰臣之報其君何以晏子對曰臣雖不知必務報君以徳士逢有道之君則順其令逢無道之君則爭其不義故君者擇臣而使之臣雖賤亦得擇君而事之 景公問晏子曰人性有賢不肖可學乎晏子對曰詩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之者其人也故諸侯並立善而不怠者為長列士並學終善者為師 景公有愛女請嫁於晏子公乃往燕晏子之家飲酒酣公見其妻曰此子之內子耶晏子對曰然是也公曰嘻亦老且惡矣寡人有女少且姣請以滿夫子之宮晏子違席而對曰乃此則老且惡嬰與之居故矣故及其少而姣也且人固以壯託乎老姣託乎惡彼嘗託而嬰受之矣君雖有賜可以使嬰倍其託乎再拜而辭韓詩外傳晏子之妻使人布衣紵表田無宇譏之曰出於室何為者也晏子曰家臣也田無宇曰位為中卿食田七十萬何用是人為畜之晏子曰棄老耴少謂之瞽貴而忘賤謂之亂見色而說謂之逆吾豈以逆亂瞽之道哉景公謂晏子曰寡人慾朝夕見為夫子築室於閨內可乎晏子對曰臣聞之隱而顯近而結維至賢耳如臣者飾其容止以待承令猶恐罪戾也今君近之是逺之也請辭 田桓子見晏子獨立於墻隂曰子何為獨立而不憂何不求四鄉之學士可者而與坐晏子曰共立似君子出言而非也嬰惡得學士之可者而與之坐且君子之難得也若美山然名山既多矣松栢既茂矣望之相相然盡目力不知厭而世有所美焉固欲登彼相相之上仡仡然不知厭小人者與此異若部婁之未登善登之無蹊維有楚棘而已逺望無見也俛就則傷嬰惡能無獨立焉且人何憂靜處逺慮見嵗若月學問不厭不知老之將至安用從酒田桓子曰何謂從酒晏子曰無客而飲謂之從酒今若子者晝夜守尊謂之從酒也
  說苑齊人甚好轂擊相犯以為樂禁之不止晏子患之乃為新車良馬出與人相犯也曰轂擊者不祥臣其祭祀不順居處不敬乎下車棄而去之然後國人乃不為故曰禁之以制而身不先行也民不肯止故化其心莫若教也 景公好婦人而丈夫飾者國人盡服之公使吏禁之曰女子而男子飾者裂其衣斷其帯裂衣斷帯相望而不止晏子見公曰寡人使吏禁女子而男子飾者裂其衣㫁其帯相望而不止者何也對曰君使服之於內而禁之於外猶懸牛首於門而求買馬肉也公胡不使內勿服則外莫敢為也公曰善使內勿服不旋月而國莫之服也○晏子書作靈公事
  晏子晏子相齊衣十升之布脫粟之食五卵苔菜而已左右以告公公為之封邑使田無宇致臺與無鹽晏子對曰昔吾先君太公受之營丘為地五百里為世國長自太公至於公之身有數十公矣茍能說其君以取邑不至公之身趣齊摶以求升土不得容足而寓焉嬰聞之臣有徳益祿無徳退祿惡有不肖父為不肖子為封邑以敗其君之政者乎遂不受 晏子相齊三年政平民說梁丘據見晏子中食而肉不足以告景公旦日割地將封晏子晏子辭不受曰富而不驕者未嘗聞之貧而不恨者嬰是也所以貧而不恨者以善為師也今封易嬰之師師已輕封已重矣請辭 晏子方食景公使使者至分食食之使者不飽晏子亦不飽使者反言之公公曰嘻晏子之家若是其貧也寡人不知是寡人之過也使吏致千金與市租請以奉賔客晏子辭三致之終再拜而辭曰嬰之家不貧以君之賜澤覆三族延及交㳺以振百姓君之賜也厚矣嬰之家不貧也嬰聞之夫厚取之君而施之民是臣代君君民也忠臣不為也厚取之君而不施於民是為筐篋之蔵也仁人不為也進取於君退得罪於士身死而財遷於它人是為宰藏也智者不為也夫十總之布一豆之食足於中免矣景公謂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以書社五百封管仲不辭而受子辭之何也晏子曰嬰聞之聖人千慮必有一失愚人千慮必有一得意者管仲之失而嬰之得者耶故再拜而不敢受命 景公賜晏子邑晏子辭田桓子謂晏子曰君歡然與子邑必不受以恨君何也晏子對曰嬰聞之節受於上者寵長於君儉居處者名廣於外夫長寵廣名君子之事也嬰獨庸能已乎 景公謂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予管仲狐與榖其縣十七著之於帛申之以策通之諸侯以為其子孫賞邑寡人不足以辱而先君今為夫子賞邑通之子孫晏子辭曰昔聖王論功而賞賢賢者得之不肖者失之御徳脩禮無有荒怠今事君而免於罪者其子孫奚宜與焉若為齊國大夫者必有賞邑則齊君何以共其社稷與諸侯幣帛嬰請辭遂不受
  說苑晏子朝乘敝車駕駑馬景公見之曰嘻夫子之祿寡耶何乘不任之甚也晏子對曰頼君之賜得以夀三族及國交遊皆得生焉臣得暖衣飽食敝車駑馬以奉其身於臣足矣晏子出公使梁丘據遺之輅車乘馬三返不受公不說趣召晏子晏子至公曰夫子不受寡人亦不乘晏子對曰君使臣臨百官之吏節其衣服飲食之飬以先齊國之人然猶恐其侈靡而不顧其行也今輅車乘馬君乘之上臣亦乘之下民之無義侈其衣食而不顧其行者臣無以禁之遂譲不受也 晏子所與同衣食者百人而天下之士至
  晏子景公飲酒田桓子侍望見晏子而復於公曰請浮晏子公曰何故也無宇對曰晏子衣緇布之衣麋鹿之裘棧軫之車而駕駑馬以朝是隠君之賜也公曰諾晏子坐酌者奉觴進之曰君命浮子晏子曰何故也田桓子曰君賜之卿位以尊其身寵之百萬以富其家羣臣之爵莫尊於子祿莫重於子今子衣緇布之衣麋鹿之裘棧軫之車而駕駑馬以朝是則隱君之賜也故浮子晏子避席曰請飲而後辭乎其辭而後飲乎公曰辭然後飲晏子曰君之賜卿位以尊其身嬰非敢為顯受也為行君令也寵之百萬以富其家嬰非敢為富受也為通君賜也臣聞古之賢君有受厚賜而不顧其困族則過之臨事守職不勝其任則過之君之內𨽻臣之父兄若有離散在於野鄙此臣之罪也君之內𨽻臣之所職若有播亡在於四方此臣之罪也兵革之不完戰車之不修此臣之罪也若夫弊車駑馬以朝意者非臣之罪乎且臣以君之賜父之黨無不乘車者母之黨無不足於衣食者妻之黨無凍餒者國之閒士待臣而後舉火者數百家如此者為彰君賜乎為隱君賜乎公曰善為我浮無宇也○敘事有色態
  說苑景公正晝被髪乘六馬御婦人以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公慚而不朝晏子睹裔敖而問曰君何故不朝對曰昔者君正晝被髪乘六馬御婦人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公慚而反不果出是以不朝晏子入見公曰昔者寡人有罪被髪乘六馬以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寡人以天子大夫之賜得率百姓以守宗廟今見戮於刖跪以辱社稷吾猶可以齊於諸侯乎晏子對曰君無惡焉臣聞之下無直辭上無隱君民多諱言君有驕行古者明君在上下有直辭君上好善民無諱言今君有失行而則跪有直辭是君之福也故臣來慶請賞之以明君之好善禮之以明君之受諌公笑曰可乎晏子曰可於是令刖跪倍資無正時朝無事
  晏子翟王子羨臣干景公以重駕公觀之而不說也嬖人嬰子欲觀之公曰及晏子寢病也居囿中臺上以觀之嬰子說之因為之請曰厚祿之公許諾晏子起病而見公公曰翟王子羨之駕寡人甚說之請使之示乎晏子曰駕御之事臣無職焉公曰寡人一樂之是欲祿之以萬鍾其足乎對曰昔衛士東野之駕也公說之嬰子不說公因不說遂不觀今翟王子羨之駕也公不説嬰子說公因説之為請公許之則是婦人為制也且不樂治人而樂治馬不厚祿賢人而厚祿御夫昔者先君桓公之地狹於今脩法治廣政教以霸諸侯今君一諸侯無能親也嵗凶年飢道途死者相望也君不此憂恥而惟圗耳目之樂不脩先君之功烈而惟飾駕御之伎則公不顧民而忘國甚矣且詩曰載驂載駟君子所誡夫駕八固非制也今又重此其為非制也不滋甚乎且君茍美樂之國必衆為之田獵則不便道行致逺則不可然而用馬數倍此非御下之道也淫於耳目不當民務此聖王之所禁也君茍美樂之諸侯必或效我君無厚徳善政以被諸侯而易之以僻此非所以子民彰名致逺親鄰國之道也且賢良廢滅孤寡不振而聽嬖妾以祿御夫以蓄怨與民為讐之道也詩曰哲夫成城哲婦傾城今君不思成城之求而惟傾城之務國之亡日至矣君其圗之公曰善遂不復觀乃罷歸翟王子羨而疏嬖人嬰子
  說苑晏子侍於景公朝寒請進熱食對曰嬰非君之廚飬臣也敢辭公曰請進服裘對曰嬰非田澤之臣也敢辭公曰然夫子於寡人奚為者也對曰社稷之臣也公曰何謂社稷之臣對曰社稷之臣能立社稷辨上下之宜使得其理制百官之序使得其宜作為辭令可分布於四方自是之後君不以禮不見晏子也 晏子飲景公酒令器必新家老曰財不足請歛於民晏子曰止夫樂者上下同之故天子與天下諸侯與境內自大夫以下各與其僚無有獨樂今上樂其樂下傷其費是獨樂者也不可 晏子飲景公酒日暮公呼具火晏子辭曰詩曰側弁之俄言失徳也屢舞傞傞言失容也既醉以酒既飽以徳既醉而出並受其福賔主之禮也醉而不出是謂伐徳賔主之罪也嬰以卜其日未卜其夜公曰善舉酒而祭之再拜而出曰豈過我哉吾託國於晏子也以其家貧善寡人不欲其淫侈也而況與寡人謀國乎
  晏子景公飲酒酣曰今日願與諸大夫為樂飲請無為禮晏子蹵然改容曰君之言過矣羣臣固欲君之無禮也力多足以勝其長勇多足以弒君而禮不使也禽獸矣力為政彊者犯弱故日易主今君去禮則是禽獸也羣臣以力為政彊者犯弱而日易主君將安立矣凡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以有禮也故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禮不可無也公湎而不聴少閒公出晏子不起公入不起交舉則先飲公怒色變抑手疾視曰嚮者夫子之教寡人無禮之不可也寡人出入不起交舉則先飲禮也晏子避席再拜稽首而請曰嬰敢與君言而忘之乎臣以致無禮之實也君若欲無禮此是已公曰若是孤之罪也夫子就席寡人聞命矣觴三行遂罷酒葢是後也飭法修理以治國政而百姓肅也
  新序齊景公飲酒而樂釋衣冠自鼔缶謂侍者曰仁人亦樂是夫梁丘子曰仁人耳目亦猶人也奚為獨不樂此也公曰速駕迎晏子晏子朝服而至公曰寡人甚樂此樂也願與夫子共之請去禮晏子對曰君之言過矣齊國五尺之童子力盡勝嬰而又勝君所以不敢亂者畏禮也上若無禮無以使其下下若無禮無以事其上夫麋鹿唯無禮故父子同麀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以有禮也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故禮不可去也公曰寡人無良左右淫湎寡人以至於此請殺之晏子曰左右何罪君若好禮左右有禮者至無禮者去君若惡禮亦將如之公曰善請革衣冠更受命乃廢酒而更尊朝服而坐觴三行晏子趨出說苑齊景公登射晏子脩禮而侍公曰選射之禮寡人厭之矣吾欲得天下勇士與之圗國晏子對曰君子無禮是庶人也庶人無禮是禽獸也夫臣勇多則弒其君子力多則弒其長然而不敢者惟禮之謂也禮者所以御民也轡者所以御馬也無禮而能治國家者嬰未之聞也景公曰善乃飭射更席以為上客終日問禮
  晏子景公飲酒七日七夜不止弦章諌曰君欲飲酒七日七夜章願君廢酒也不然章賜死晏子入見公曰章諫吾曰願君之廢酒也不然章賜死如是而聽之則臣為制也不聽又愛其死晏子曰幸矣章遇君也令章遇桀紂者章死乆矣於是公遂廢酒○談言解紛滑稽之所以雄也 景公飲酒酲三日而後發晏子見曰君病酒乎公曰然晏子曰古之飲酒也足以通氣合好而已矣故男不羣樂以妨事女不羣樂以妨功男女羣樂者周觴五獻過之者誅君身服之故外無怨治內無亂行今一日飲酒而三日寢之國治怨乎外左右亂乎內以刑罰自妨者勸乎為非以賞譽自勸者惰乎為善上離徳行民輕賞罰失所以為國矣願君節之也
  說苑景公飲酒移於晏子家前驅報閭曰君至晏子被𤣥端立於門曰諸侯得㣲有故乎國家得㣲有故乎君何為非時而夜辱公曰酒醴之味金石之聲願與夫子樂之晏子對曰夫布薦席陳簠簋者有人臣不敢與焉公曰移於司馬穣苴之家前驅報閭曰君至司馬穣苴介冑操㦸立於門曰諸侯得㣲有兵乎大臣得㣲有叛者乎君何為非時而夜辱公曰酒醴之味金石之聲願與夫子樂之對曰夫布薦席陳簠簋者有人臣不敢與焉公曰移於梁丘據之家前驅報閭曰君至梁丘據左操瑟右挈竽行歌而至公曰樂哉今夕吾飲酒也㣲彼二子者何以治吾國㣲此一臣者何以樂吾身賢聖之君皆有益友無偷樂之臣景公弗能及故兩用之僅得不亡○文極有致
  史記司馬穣苴者田完之苖裔也齊景公時晉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齊師敗績景公患之晏嬰乃薦田穣苴曰穣苴雖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衆武能威敵願君試之景公召穣苴與語兵事大說之以為將軍將兵扞燕晉之師穣苴曰臣素卑賤君擢之閭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㣲權輕願得君之寵臣國之所尊以監軍乃可於是景公許之使莊賈往穣苴既辭與莊賈約曰旦日日中㑹於軍門穣苴先馳至軍立表下漏待賈賈素驕貴以為將已之軍而已為監不甚急親戚左右送之留飲日中而賈不至穣苴則仆表決漏入行軍勒兵申眀約束約束既定夕時莊賈乃至穣苴曰何後期為賈謝曰不佞大夫親戚送之故留穣苴曰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事約束則忘其親援枹鼔之急則忘其身今敵國深侵邦內騷動士卒𭧂露於境君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懸於君何謂相送乎召軍政問曰軍法期而後至者云何對曰當斬莊賈懼使人馳報景公請救既往未及反於是遂斬莊賈以狥三軍三軍之士皆振慄乆之景公遣使者持節赦賈馳入軍中穣苴曰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問軍正曰軍中不馳今使者馳云何正曰當斬使者大懼穣苴曰君之使不可殺之乃斬其僕車之左駙馬之左驂以狥三軍遣使者還報然後行士卒次舎井竈飲食問疾醫藥身自拊循之悉取將軍之資糧享士卒身與士卒平分糧食最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後勒兵病者皆求行爭奮出為之赴戰晉師聞之為罷去燕師聞之度水而解於是追撃之遂取所亡封內故境而引兵歸未至國釋兵旅解約束誓盟而後入邑景公與諸大夫郊迎勞師成禮然後反歸寢既見穣苴尊為大司馬田氏日以益尊於齊已而大夫鮑氏髙國之屬害之譖於景公景公退穣苴苴發疾而死○穰苴齊閔王時人劉向記於景公時太史為之立傳皆承襲之訛晏子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事景公以勇力摶虎聞晏子過而趨三子者不起晏子入見公曰臣聞眀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義下有長率之倫內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敵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祿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無君臣之義下無長率之倫內不以禁暴外不以威敵此危國之器也不若去之公曰三子者摶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敵之人也無長幼之禮因請公使人少餽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計功而食桃公孫接仰天而歎曰晏子智人也夫使公之計吾功者不受桃是無勇也士衆而桃寡何不計功而食桃矣接一摶𧱚而再摶乳虎若接之功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援桃而起田開疆曰吾伏兵而郤三軍者再若開疆之功亦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援桃而起古冶子曰吾嘗從君濟於河黿御左驂以入砥柱之流當是時也冶少不能㳺潛行逆流百歩順流九里得黿而殺之左操驂尾右挈黿頭鶴躍而出津人皆曰河伯也若冶視之則大黿之首若冶之功亦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二子何不反桃抽劒而起公孫接田開疆曰吾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譲是貪也然而不死無勇也皆反其桃挈領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冶獨生之不仁恥人以言而夸其聲不義恨乎所行不死無勇雖然二子同桃而節冶専其桃而宜亦反其桃挈領而死使者復曰已死矣公殮之以服𦵏之以士禮焉說苑林既衣韋衣而朝齊景公齊景公曰此君子之服也小人之服也林既逡廵而作色曰夫服事何足以端士行乎昔者荊為長劍危冠令尹子西出焉齊短衣而遂偞之冠管仲隰朋出焉越文身鬋髮范蠡大夫種出焉西戎左袵而椎結由余亦出焉即如君言衣狗裘者當犬吠衣羊裘者當羊鳴且君衣狐裘而朝意者得無為變乎景公曰子眞為勇悍矣今未嘗見子之竒辯也一隣之鬪也千乘之勝也林既曰不知君之所謂者何也夫登髙臨危而目不眴而足不陵者此工匠之勇悍也入深淵刺蛟龍抱黿鼉而出者此漁夫之勇悍也入深山刺虎豹抱熊羆而出者此獵夫之勇悍也不難㫁頭裂腹𭧂骨流血中野者此武夫之勇悍也今臣居廣廷作色端辯以犯主君之怒前雖有乘軒之賞未為之動也後雖有斧質之威未為之恐也此既之所以為勇悍也○五勇之語畧同胡非子景公與晏子立於曲潢之上晏子稱曰衣莫若新人莫若故公曰衣之新也信善矣人之故相知情晏子歸負載使人辭於公曰嬰故老耄無能也請毋服壯者之事公自治國身弱於髙國百姓大亂公恐復召晏子諸侯忌其威而髙國服其政田疇墾辟蠶桑豢牧之處不足絲蠶於燕牧馬於魯共貢入朝墨子聞之曰晏子知道景公知窮矣 晏子相景公其為人也見賢而進之不同君所欲見不善則廢之不辟君所愛行已而無私直言而無諱有納書者曰廢置不周於君前謂之専出言不諱於君前謂之易専易之行存則君臣之道廢矣吾不知晏子之為忠臣也公以為然晏子入朝公色不說故晏子歸備載使人辭曰嬰故老悖無能毋敢服壯者事辭而不為臣退而窮處東耕海濵堂下生藜藿門外生荊棘七年燕魯分爭百姓惛亂而家無積公自治國權輕諸侯身弱髙國公恐復召晏子晏子至公一歸七年之祿而家無蔵晏子立諸侯忌其威髙國服其政燕魯貢職小國時朝晏子沒而後衰 景公外傲諸侯內輕百姓好勇力崇樂以從嗜欲諸侯不說百姓不親公患之問於晏子曰古之聖王其行若何晏子對曰其行公正而無邪故䜛人不得入不阿黨不私色故羣徒之卒不得容薄身厚民故聚歛之人不得行不侵大國之地不耗小國之民故諸侯皆欲其尊不刼人以甲兵不威人以衆彊故天下皆欲其彊徳行教訓加於諸侯慈愛利澤加於百姓故海內歸之若流水今衰世君人者辟邪阿黨故䜛諂羣徒之卒繁厚身飬薄視民故聚歛之人行侵大國之地耗小國之民故諸侯不欲其尊刼人以兵甲威人以衆彊故天下不欲其彊災害加於諸侯勞苦施於百姓故讐敵進伐天下不救貴戚離散百姓不興公曰然則何若對曰請卑辭重幣以說於諸侯輕罪省功以謝於百姓其可乎公曰諾於是卑辭重幣而諸侯附輕罪省功而百姓親故小國入朝燕魯共貢墨子聞之曰晏子知道道在為人而失為己為人者重自為者輕景公自為而小國不為與在為人而諸侯為役則道在為人而行在反已矣故晏子知道矣
  左傳㐮公三十一年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弒之乃立去疾奔齊齊出也展輿吳出也書曰莒人弒其君買朱鉏言罪之在也 昭公元年莒展輿立而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於齊秋齊公子鉏納去疾展輿奔吳叔弓帥師疆鄆田因莒亂也於是莒務婁瞀胡及公子滅眀以大厖與常儀靡奔齊君子曰莒展之不立棄人也夫人可棄乎詩曰無競惟人善矣公羊傳疆鄆田者何與莒為竟也與莒為竟則曷為帥師而往畏莒 三也 榖梁傳疆之為言猶竟也 年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書曰北燕伯款出奔齊罪之也榖梁傳其曰北燕從史文也六年十一月齊侯如晉請伐北燕也士匄相士鞅逆諸河禮也晉侯許之十二月齊侯遂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諛作大事不以信未嘗可也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齊求之也癸巳齊侯次於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聽命先君之敝器請以謝罪公孫晳曰受服而退俟釁而動可也二月戊午盟於濡上燕人歸燕姬賂以瑤罋玉櫝斝耳不克而還榖梁傳平者成也暨猶暨暨也暨者不得已也以外及內曰暨 十二年春齊髙偃納北燕伯款於唐因其衆也公羊傳伯於陽者何公子陽生也子曰我乃知之矣在側者曰子茍知之何以不革曰如爾所不知何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則齊桓晉文其㑹則主㑹者為之也其詞則丘有罪焉○所聞異矣未識何據榖梁傳納者內不受也燕伯之不名何也不以髙偃挈燕伯也
  史記燕恵公多寵姬公欲去諸大夫而立寵姬宋大夫共誅姬宋𠅤公懼奔齊四年齊髙偃如晉請共伐燕入其君晉平公許與齊伐燕入𠅤公𠅤公至燕而死燕立悼公○史以此為𠅤公而簡公後𠅤公四代事又不相協
  左傳十四年秋八月莒著丘公卒郊公不慼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輿蒲餘侯惡公子意恢而善於庚輿郊公惡公子鐸而善於意恢公子鐸因蒲餘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輿許之冬十二月蒲餘侯茲夫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庚輿於齊齊隰黨公子鉏送之有賂田榖梁傳言公子而不言大夫莒無大夫也莒無大夫而曰公子意恢意恢賢也曹莒皆無 十九大夫其所以無大夫者其義異也  年秋齊髙發帥師伐莒莒子奔紀鄣使孫書伐之初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已為嫠婦及老託於紀鄣紡焉以度而去之及師至則投諸外或獻諸子占子占使師夜縋而登登者六十人縋絶師鼔譟城上之人亦譟莒共公懼啓西門而出七月丙子齊師入紀 二十二年春王二月甲子齊北郭啓帥師伐莒莒子將戰苑羊牧之諫曰齊帥賤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國不可怒也弗聽敗齊師於夀餘齊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馬竈如莒涖盟莒子如齊涖盟盟於稷門之外莒於是乎大惡其君 二十三年莒子庚輿虐而好劒茍鑄劒必試諸人國人患之又將叛齊烏存帥國人以逐之庚輿將出聞烏存執殳而立於道左懼將止死苑羊牧之曰君過之烏存以力聞可矣何必以弒君成名遂來奔齊人納郊公
  說苑齊侯問於晏子曰當今之時諸侯孰危對曰莒其亡乎公曰奚故對曰地侵於齊貨竭於晉是以亡也晏子景公問晏子莒與魯孰先亡對曰以臣觀之也莒之細人變而不化貪而好假髙勇而賤仁士武以疾忿急以速竭是以上不能飬其下下不能事其上上下不能相収則政之大體失矣故以臣之觀也莒其先亡公曰魯何如對曰魯之君臣猶好為義下之妥妥也奄然寡聞是以上能飬其下下能事其上上下相収政之大體存矣故魯猶可長守然其亦有一焉彼鄒滕雉犇而出其地猶稱公侯大之事小弱之事彊久矣彼周者殷之樹國也魯近齊而親殷以變小國而不服於隣以逺望魯滅國之道也齊其有魯與莒乎公曰魯與莒之事寡人既得聞之矣寡人之徳亦薄然後世孰踐有齊國者對曰田無宇之後為㡬公曰何故也對曰公量小私量大以施於民其與士交也用財無筐篋之蔵國人負擕其子而歸之若水之流下也夫先與人利而後辭其難不亦寡乎若茍勿辭也從而撫之不亦㡬乎詩說甫田齊景公急於圗霸大夫諷之
  韓詩外傳晏子聘魯上堂則趨授玉則跪子貢怪之問孔子曰晏子知禮乎今者晏子來聘魯上堂則趨授玉則跪何也孔子曰其有方矣待其見我我將問焉俄而晏子至孔子問之晏子對曰夫上堂之禮君行一臣行二今君行疾臣敢不趨乎今君之授幣也卑臣敢不跪乎孔子曰善禮中又有禮賜寡使也何足以識禮也詩曰禮儀卒度笑語卒獲晏子之謂也
  晏子晏子使魯見昭公昭公說曰天下以子大夫語寡人者衆矣今得見而羨乎所聞請私而無為罪寡人聞大國之君葢回曲之君也曷以以子大夫之行事回曲之君乎晏子逡廵對曰嬰不肖嬰之族又不若嬰待嬰而祀先者五百家故嬰不敢擇君晏子出昭公語人曰晏子仁人也反亡君安危國而不私利焉僇崔杼之屍滅賊亂之徒不獲名焉使齊外無諸侯之憂內無國家之患不伐功焉鍖然不滿退託於族晏子可謂仁人矣晏子聘於魯魯昭公問焉吾聞之莫三人而迷今吾
  以魯一國迷慮之不免於亂何也晏子對曰君之所尊舉而富貴入所以與圗身出所以與圗國及左右逼邇皆同於君之心者也犒魯國化而為一心魯無與二其何暇有三夫偪邇於君之側者距本朝之勢國之所以治也左右䜛諛相與塞善行之所以衰也士者持祿㳺者飬交身之所以危也詩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趨之此言古者聖王眀君之使以善也故外知事之情而內得心之誠是以迷也韓非子晏子聘魯哀公問曰語曰莫三人而迷今寡人與一國慮之魯不免於亂何也晏子曰古之所謂莫三人而迷者一人失之二人得之三人足以為衆矣故曰莫三人而迷今魯國之羣臣以千百數一言於季氏之私人數非不衆所言者一人也安得三哉○此前事之訛 景公舉兵欲伐魯問於晏子晏子對曰不可魯公好義而民戴之好義者安見戴者和伯禽之治存焉故不可攻攻義者不祥危安者必困且嬰聞之伐人者徳足以安其國政足以和其民國安民和然後可以舉兵而征暴今君好酒而辟徳無以安國厚藉歛急使令無以和民徳無以安之則危政無以和之則亂未免乎危亂之理而欲伐安和之國不可不若脩政而待其君之亂也其君離上怨其下然後伐之則義厚而利多義厚則敵寡利多則民歡公曰善遂不果伐魯 景公伐魯傅許得東門無澤公問焉魯之年榖何如對隂水厥陽冰厚五寸不知以告晏子晏子對曰君子也問年榖而對以冰禮也隂水厥陽冰厚五寸者寒溫節節則刑政平平則上下和和則年糓熟年充衆和而伐之臣恐罷民𡚁兵不成君之意請禮魯以息吾怨遣其執以眀吾徳公曰善廼不伐魯 景公予魯君地山隂數百社使晏子致之魯使子叔昭伯受地不盡受也晏子曰寡君獻地忠㢘也曷為不盡受子叔昭伯曰臣受命於君曰諸侯相見交譲爭處其卑禮之文也交委多爭受少行之實也禮成文於前行成章於後交之所以長乆也且吾聞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吾是以不盡受也晏子歸報公公喜笑曰魯君猶若是乎晏子曰臣聞大國貪於名小國貪於實此諸侯之通患也今魯處卑而不貪乎尊辭實而不貪乎多行㢘不為茍得道義不為茍合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其交君之道義殊於世俗國免於公患公曰寡人説魯君故予之地今行果若此吾將使人賀之晏子曰不若以驩予之地而賀其辭則交不親而地不為徳矣公曰善於是重魯之幣毋比諸侯厚其禮毋比賔客君子於魯而後眀行亷辭地之可為重名也 晏子使晉晉平公饗之文室既靜矣晏以平公問焉曰昔吾先君得衆若何晏子對曰君饗寡君施及使臣御在君側恐懼不知所以對平公曰聞子大夫數矣今廼得見願終聞之晏子對曰臣聞君子如美淵澤容之衆人歸之如魚有依極其㳺泳之樂若淵澤決竭其魚動流夫往者維雨乎不可復已公又問曰請問莊公與今孰賢晏子曰兩君之行不同臣不敢不知也公曰王室之正也諸侯之専制也是以欲聞子大夫之言也對曰先君莊公不安靜處樂節飲食不好鐘鼔好兵作武士與同饑渴寒暑君之強過人之量有一過不能已焉是以不免於難今君大宮室美臺榭以辟饑渴寒暑畏禍敬鬼神君之善足以沒身不足以及子孫矣 叔向問晏子曰事君之倫徒處之義奚如晏子對曰事君之倫知慮足以安國譽厚足以導民和柔足以懐衆不亷上以為名不倍民以為行上也潔於治已不飾過以求先不䜛諛以求進不阿乆私不誣所能次也盡力守職不怠奉官從上不敢隋畏上故不苟忌罪故不辟下也三者事君之倫也及夫大賢則徒處與有事無擇也隨時宜者也有所謂君子者能不足以補上退處不順上治唐園考菲履共恤上令弟長鄉里不夸言不愧行君子也不以上為本不以民為憂內不恤其家外不顧其身㳺夸言愧行自勤於饑寒不及醜儕命之曰狂僻之民眀上之所禁也進也不能及上退也不能徒處作窮於富利之門畢志於畎畆之業窮通行無常處之慮佚於心利通不能窮業不成命之曰處封之民眀上之所誅也有智不足補君有能不足以勞民俞身徒處謂之傲上苟進不擇所道苟得不知所惡謂之亂賊身無以與君能無以勞民飾徒處之義揚輕上之名謂之亂國眀君在上三者不免罪叔向曰賢不肖性夫吾每有問而未嘗自得也 晏子使於晉晉平公問曰吾子之君徳行髙下如何晏子對以小善公曰否吾非問小善問子之君徳行髙下也晏子蹵然曰諸侯之交紹而相見辭之有所隱也君之命質臣無所隱嬰之君無稱焉平公蹵然而辭送再拜而反曰殆哉吾過誰曰齊君不肖直稱之士正在本朝也新序晉平公欲伐齊使范昭往觀焉景公賜之酒酣范昭曰願請君之樽酌公曰酌寡人之樽進之於客范昭已飲晏子曰徹樽更之樽觶具矣范昭佯醉不說而起舞謂太師曰能為我調成周之樂乎吾為子舞之太師曰冥臣不習范昭趨而出景公謂晏子曰晉大國也使人來將觀吾政也今子怒大國之使者將奈何晏子曰夫范昭之為人非陋而不識禮也且欲試吾君臣故絶之也景公謂太師曰子何以不為客調成周之樂乎太師對曰夫成周之樂天子之樂也若調之必人主舞之今范昭人臣也而欲舞天子之樂臣故不為也范昭歸以告平公曰齊未可伐也臣欲試其君而晏子識之臣欲犯其禮而太師知之仲尼聞之曰夫不出於樽俎之閒而知千里之外其晏子之謂也可謂折衝矣而太師其與焉
  說苑齊景公伐宋至於岐隄之上登髙以望太息而歎曰昔我先君桓公長轂八百乘以霸諸侯今我長轂三千乘而不敢乆處於此者豈其無管仲歟弦章對曰臣聞之水廣則魚大君眀則臣忠昔有桓公故有管仲今桓公在此則車下之臣盡管仲也
  晏子景公舉兵將伐宋師過泰山公瞢見二丈夫立而怒其怒甚盛公恐覺辟門召占瞢者至公曰今夕吾夢二丈夫立而怒不知其所言其怒甚盛吾猶識其狀識其聲占夢者曰師過泰山而不用事故泰山之神怒也請趣召祝史祠乎泰山則可公曰諾眀日晏子朝見公告之如占夢之言也公曰占夢者之言曰師過泰山而不用事故泰山之神怒也今使人召祝史祠之晏子俯有閒對曰占夢者不識也此非泰山之神是宋之先湯與伊尹也公疑以為泰山神晏子曰公疑之則嬰請言湯伊尹之狀也湯質晳而長顏以髯兌上豐下倨身而揚聲公曰然是已伊尹黑而短蓬而髯豐上兌下僂身而下聲公曰然是已今若何晏子曰夫湯太甲武丁祖乙天下之盛君也不宜無後今惟宋耳而公伐之故湯伊尹怒請散師以平宋景公不用終伐宋晏子曰伐無罪之國以怒眀神不易行以續蓄進師以近過非嬰所知也師若果進軍必有殃軍進再舍鼔毀將殪公乃辭乎晏子散師不果伐宋 景公伐斄勝之問晏子曰吾欲賞於斄何如對曰臣聞之以謀勝國者益臣之祿以民力勝國者益民之利故上有羨獲下有加利君上享其名臣下利其實故用智者不偷業用力者不傷苦此古之善伐者也公曰善於是破斄之臣東邑之卒皆有加利是上獨擅名利下流也
  說苑晏子使吳吳王曰寡人得寄僻處蠻夷之鄉希見教君子之行請私而毋為罪晏子憱然避位吳王曰吾聞齊君葢賊以慢野以暴吾子容焉何甚也晏子逡廵而對曰臣聞之精事不通麤事不能者必勞大事不得小事不為者必貧大者不能致人小者不能至人之門者必困此臣之所以任也如臣豈能以道食人者哉晏子出王笑曰今日吾譏晏子也猶倮而訾髙橛者晏子晏子使吳吳王謂行人曰吾聞晏嬰葢北方辯於辭習於禮者也命儐者曰客至則稱天子請見眀日晏子有事行人曰天子請見晏子蹙然行人又曰天子請見晏子蹙然又曰天子請見晏子蹙然者三曰臣受命敝邑之君將使於吳王之所以不敏而迷惑入於天子之朝敢問吳王惡乎存然後吳王曰夫差請見見之以諸侯之禮○詼諧妙 晏子聘於吳吳王曰子大夫以君命辱在敝邑之地施貺寡人寡人受貺矣願有私問焉晏子逡廵而對曰嬰北方之賤臣也得奉君命以趨於末朝恐辭令不審譏於下吏懼不知所以對者吳王曰寡人聞夫子乆矣今乃得見願終其問晏子避席對曰敬受命矣吳王曰國如何則可處如何則可去也晏子對曰嬰聞之親疏得處其倫大臣得盡其忠民無怨治國無虐刑則可處矣是以君子懐不逆之君居治國之位親疏不得居其倫大臣不得盡其忠民多怨治國有虐刑則可去矣是以君子不懐暴君之祿不處亂國之位晏子聘於吳吳王問君子之行何如晏子對曰君順懐之政治歸之不懐𭧂君之祿不居亂國之位君子見兆則退不與亂國俱滅不與暴君偕亡
  說苑晏子使楚晏子短楚人為小門於大門之側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至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從此門儐者更從大門入見楚王王曰齊無人邪晏子對曰齊之臨淄三百閭張袂成帷揮汗成雨比肩繼踵而在何為無人王曰然則何為使子晏子對曰齊命使各有所主其賢者使賢主不肖者使不肖主嬰最不肖故宜使楚耳○以謔對謔妙甚
  韓詩外傳齊景公遣晏子南使楚楚王聞之謂左右曰齊遣晏子使寡人之國㡬至矣左右曰晏子天下之辯士也與之議國家之務則不如也與之論往古之術則不如也王獨可以與晏子坐使有司束人過王王問之使言齊人善盜故束之是宜可以困之王曰善晏子至即與之坐圗國之急務辯當世之得失再舉再窮王黙然無以續語居有閒束徒以過之王曰何為者也有司對曰是齊人善盜束而詣吏王欣然大笑曰齊乃冠帶之國辯士之化固善盜乎晏子曰然固取之王不見夫江南之樹乎名橘樹之江北則化為枳何則地土使然爾夫子處齊之時冠帶而立𫤌有伯夷之亷今居楚而善盜意土地之化使然爾王又何怪乎詩曰無言不讐無徳不報○記敘更饒佳致 晏子晏子將至楚楚聞之謂左右曰晏嬰齊之習辭者也今方來吾欲辱之何以也左右對曰為其來也臣請縳一人過王而行王曰何為者也對曰齊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盜晏子至楚王賜晏子酒酒酣吏二縳一人詣王王曰縳者曷為者也對曰齊人也坐盜王視晏子曰齊人固善盜乎晏子避席對曰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今民生長於齊不盜入楚則盜得無楚之水土使民善盜邪王笑曰聖人非所與嬉也寡人反耴病焉齊景公使人於楚楚王與之上九重之臺顧使者曰齊有臺若此乎使者曰吾君有治位之坐土階三等茅茨不翦樸椽不斵者猶以謂為之者勞居之者泰吾君惡有臺若此者於是楚王葢悒如也使者可謂不辱君命其能専對矣說苑景公使晏子使於楚楚王進橘置削晏子不剖而並食之楚王曰橘當去剖晏子對曰臣聞之賜人主前者𤓰桃不削橘柚不剖今萬乘無教臣不敢剖然臣非不知也
  晏子景公之時雨雪三日而不霽公被狐白之裘坐堂側陛晏子入見立有閒公曰怪哉雨雪三日而天不寒晏子對曰天不寒乎公笑晏子曰嬰聞古之賢君飽而知人之饑溫而知人之寒逸而知人之勞今君不知也公曰善寡人聞命矣乃令出裘發粟與饑寒令所睹於塗者無問其鄉所睹於里者無問其家循國計數無言其名士既事者兼月疾者兼嵗孔子聞之曰晏子能眀其所欲景公能行其所善也 景公之時霖雨十有七日公飲酒日夜相繼晏子請發粟於民三請不見許公命伯遽廵國致能歌者晏子聞之不說遂分家粟於氓致任器於陌徒行見公曰十有七日矣懐寳鄉有數十饑氓里有數家百姓老弱凍寒不得短褐饑餓不得糟糠敝撤無走四顧無告而君不恤日夜飲酒令國致樂不已馬食府粟狗饜芻豢三保之妾俱足粱肉狗馬保妾不已厚乎民氓百姓不亦薄乎故里窮而無告無樂有上矣饑餓而無告無樂有君矣嬰奉數之筴以隨百官之吏民饑餓窮約而無告使上淫湎失本而不恤嬰之罪大矣再拜稽首請身而去遂走而出公從之兼於塗而不能逮令趣駕追晏子其家不及粟米盡於氓任器存於陌公驅及之康內公下車從晏子曰寡人有罪夫子倍棄不援寡人不足以有約也夫子不顧社稷百姓乎願夫子之倖存寡人寡人請奉齊國之粟米財貨委之百姓多寡輕重惟夫子之令遂拜於塗晏子乃返命稟廵氓家有布縷之本而絶食者使有終月之委絶本之家使有朞年之食無委積之氓與之薪橑使足以畢霖雨令栢廵氓家室不能禦者予之金廵求氓寡用財乏者死三日而畢後者若不用令之罪公出舎損肉撤酒馬不食府粟狗不食飦肉辟拂嗛齊酒徒減賜三日吏告畢上貧民萬七千家用粟九十七萬鍾薪橑萬三千乘懐寳二千七百家金三千公然後就內退食琴瑟不張鐘鼔不陳晏子請左右與可令歌舞足以㽞思虞者退之辟拂三千謝於下陳人待三士待四出之闗外也
  說苑齊大旱之時景公召羣臣問曰天不雨乆矣民且有饑色吾使人卜之祟在髙山廣水寡人慾少賦歛以祠靈山可乎羣臣莫對晏子進曰不可祠此無益也夫靈山固以石為身以草木為髮天乆不雨髮將焦身將熱彼獨不欲雨乎祠之無益景公曰不然吾欲祠河伯可乎晏子曰不可祠此無益也夫河伯以水為國以魚鼈為民天乆不雨水泉將下百川竭國將亡民將滅矣彼獨不用雨乎祠之何益景公曰今為之奈何晏子曰君誠避宮殿暴露與靈山河伯共憂其幸而雨乎於是景公出野暴露三日天果大雨民盡得種樹景公曰善哉晏子之言可無用乎其惟有徳也 齊景公嘗賞賜及後宮文繡被䑓榭菽粟食鳬雁出而見殣謂晏子曰此何為死晏子對曰此餒而死公曰嘻寡人之無徳也何甚矣晏子對曰君之徳著而彰何為無徳也景公曰何謂也對曰君之徳及後宮與䑓榭君之玩物衣以文繡君之鳬雁食以菽粟君之營內自樂延及後宮之族何為其無徳也顧臣願有請於君由君之意自樂之心推而與百姓同之則何殣之有君不推此而苟營內好私使財貨偏有所聚菽粟幣帛腐於囷府𠅤不遍加於百姓公心不周乎國則桀紂之所以亡也夫士民之所叛由偏之也君如察臣嬰之言推君之盛徳公布之於天下則湯武可為也一殣何足憂哉
  晏子景公信用䜛佞賞無功罰不辜晏子諌曰臣聞眀君望聖人而信其教不聞聽䜛佞以誅賞今與左右相說頌也曰比死者勉為樂乎吾安能為仁而愈黥民耳矣故內寵之妾廹奪於國外寵之臣矯奪於鄙執法之吏並荷百姓民愁苦約病而姦驅尤佚隠情奄惡蔽諂其上故雖有至聖大賢豈能勝若䜛哉是以忠臣之常有災傷也臣聞古者之士可與得之不可與失之可與進之不可與退之臣請逃之矣遂鞭馬而出公使韓子休追之曰孤不仁不能順教以至此極夫子休國焉而往寡人將從而後晏子遂鞭馬而返其僕曰嚮之去何速今之返又何速晏子曰非子之所知也公之言至矣景公藉重而獄多拘者滿圄怨者滿朝晏子諫公不
  聽公謂晏子曰夫獄國之重官也願託之夫子晏子對曰君將使嬰勑其功乎則嬰有壹妄能書足以治之矣君將使嬰勑其意乎夫民無欲殘其家室之生以奉暴上之僻者則君使吏比而焚之而已矣景公不說曰勑其功則使一妄勑其意則比焚如是夫子無所謂能治國乎晏子曰嬰聞與君異今夫胡狢戎狄之蓄狗也多者十有餘寡者五六然不相害傷今束雞豚妄投之其折骨決皮可立得也且夫上正其治下審其論則貴賤不相踰越今君舉千鍾爵祿而妄投之於左右左右爭之甚於胡狗而公不知也寸之管無當天下不能足之以粟今齊國丈夫耕女子織夜以接日不足以奉上而君側皆雕文刻鏤之觀此無當之管也而君終不知五尺童子操寸之煙天下不足以薪今君之左右皆操煙之徒而君終不知鐘鼔成肆干戚成舞雖禹不能禁民之觀且夫飾民之欲而嚴其聽禁其心聖人所難也而況奪其財而饑之勞其力而疲之常致其苦而嚴聽其獄痛誅其罪非嬰所知也
  說苑晏子復於景公曰朝居嚴乎公曰朝居嚴則曷害於治國家哉晏子對曰朝居嚴則下無言下無言則上無聞矣下無言則謂之喑上無聞則謂之聾聾喑則非害治國家如何也且合菽粟之㣲以滿倉廩合疏綏之緯以成幃幕太山之髙非一石也累卑然後髙也夫治天下者非用一士之言也固有受而不用惡有距而不入者哉
  晏子景公為西曲潢其深滅軌髙三仞橫木龍蛇立木鳥獸公衣黼黻之衣素繡之裳一衣而五綵具焉帯球玉而冠且被髮亂首南靣而立傲然晏子見公曰昔仲父之霸何如晏子抑首而不對公又曰昔管文仲之霸何如晏子對曰臣聞之維翟人與龍蛇比今君橫木龍蛇立木鳥獸亦室一就矣何暇在霸哉且公伐宮室之美矜衣服之麗一衣而五綵具焉帯球玉而亂首被髮亦室一容矣萬乘之君而一心於邪君之魂魄亡矣以誰與圗霸哉公下堂就晏子曰梁丘據裔欵以室之成告寡人是以竊襲此服與據為笑又使夫子及寡人請改室易服而敬聴命其可乎晏子曰夫二子營君以邪公安得知道哉且伐木不自其根則孽又生也公何不去二子者毋使耳目淫焉 景公為巨冠長衣以聴朝疾視矜立日晏不罷晏子進曰聖人之服中侻而不駔可以導衆其動作侻順而不逆可以奉生是以下皆法其服而民爭學其容今君之服駔華不可以導衆民疾視矜立不可以奉生日晏矣君不若脫服就燕公曰寡人受命退朝遂去衣冠不復服 景公為履黃金之綦飾以銀連以珠良玉之絇其長尺冰月服之以聴朝晏子朝公迎之履重僅能舉足問曰天寒乎晏子曰君奚問天之寒也古聖人製衣服也冬輕而暖夏輕而清今君之履冰月服之是重寒也履重不節是過任也失生之情矣故魯工不知寒溫之莭輕重之量以害正生其罪一也作服不常以笑諸侯其罪二也用財無功以怨百姓其罪三也請拘而使吏度之公苦請釋之晏子曰不可嬰聞之苦身為善者其賞厚苦身為非者其罪重公不對晏子出令吏拘魯工令人送之境吏不得入公撤履不復服也 景公問晏子曰吾欲服聖王之服居聖王之室如此則諸侯其至乎晏子對曰法其莭儉則可法其服居其室無益也三王不同服而王非以服致諸侯也誠於愛民果於行善天下懐其徳而歸其義若其衣服莭儉而衆說也夫冠足以修敬不務其飾衣足以掩形禦寒不務其美衣不務於隅肶之削冠無觚羸之理身服不雜綵首服不鏤刻且古者嘗有紩衣攣領而王天下者其義好生而惡殺莭上而羨下天下不朝其服而共歸其義古者嘗有處櫓巢窟穴而不惡予而不耴天下不朝其室而共歸其仁及三代作服為益敬也首服足以修敬而不重也身服足以行潔而不害於動作服之輕重便於身用財之費順於民其不為櫓巢者以避風也其不為穴者以避濕也是故眀堂之制下之潤濕不能及也上之寒暑不能入也土事不文木事不鏤示民之莭也及其衰也衣服之侈過足以敬宮室之美過避潤濕用力甚多用財甚費與民為讎今君欲法聖王之服不法其製法其莭儉也則雖未成治庶其有益也今君窮臺榭之髙極汙池之深而不止務於刻鏤之巧文章之觀而不厭則亦與民而讎矣若臣之慮恐國之危而公不平也公乃願致諸侯不亦難乎公之言過矣

  繹史卷七十七上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七下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晏子相齊
  晏子景公新成柏寢之室使師開鼓琴師開左撫宮右彈商曰室夕公曰何以知之師開對曰東方之聲薄西方之聲揚公召大匠曰室何以夕大匠曰立室以宮矩為之於是召司空曰立宮何為夕司空曰立宮以城矩為之明日晏子朝公公曰先君大公以營丘之封立城曷為夕晏子對曰古之立國者南望南斗北戴樞星彼安有朝夕哉然而以今之夕者周之建國國之西方以尊周也公蹵然曰古之臣乎 景公成路寢之臺逢於何遭喪遇晏子於途再拜乎馬前晏子下車挹之曰子何以命嬰也對曰於何之母死兆在路寢之臺牖下願請命合骨晏子曰嘻難哉雖然嬰將為子復之適為不得子將若何對曰夫君子則有以如我者儕小人吾將左手擁格右手梱心立餓枯槁而死以告四方之士曰於何不能葬其母者也晏子曰諾遂入見公曰有逢於何者母死兆在路寢當如之何願請合骨公作色不說曰古之及今子亦嘗聞請葬人主之宮者乎晏子對曰古之人君其宮室節不侵生民之居臺榭儉不殘死人之墓故未嘗聞諸請葬人主之宮者也今君侈為宮室奪人之居廣為臺榭殘人之墓是生者愁憂不得安處死者離易不得合骨豐樂侈逰兼傲生死非人君之行也遂欲滿求不顧細民非存之道且嬰聞之生者不得安命之曰蓄憂死者不得葬命之曰蓄哀蓄憂者怨蓄哀者危君不如許之公曰諾晏子出梁丘據曰自昔及今未嘗聞求葬公宮者也若何許之公曰削人之居殘人之墓凌人之喪而禁其葬是於生者無施於死者無禮詩云穀則異室死則同穴吾敢不許乎逢於何遂葬其母路寢之牖下解哀去絰布衣縢履𤣥冠茈武踴而不哭躃而不拜已乃涕洟而去 景公宿於路寢之宮夜分聞西方有男子哭者公悲之明日朝問於晏子曰寡人夜者聞西方有男子哭者聲甚哀氣甚悲是奚為者也寡人哀之晏子對曰西郭徒居布衣之士盆成適也父之孝子兄之順弟也又嘗為孔子門人今其母不幸而死祔柩未葬家貧身老子𡥶恐力不能合祔是以悲也公曰子為寡人弔之因問其偏祔何所在晏子奉命往弔而問偏之所在盆成適再拜稽首而不起曰偏祔寄於路寢得為地下之臣擁札操筆給事宮殿中右陛之下願以某日送未得君之意也窮困無以圖之布唇枯舌焦心熱中今君不辱而臨之願君圖之晏子曰然此人之甚重者也而恐君不許也盆成適蹷然曰凡在君耳且臣聞之越王好勇其民輕死楚靈王好細腰其朝多餓死人子胥忠其君故天下皆願得以為子今為人子臣而離散其親戚孝乎哉足以為臣乎若此而得祔是生臣而安死母也若此而不得則臣請輓屍車而寄之於國門外宇溜之下身不敢飲食擁轅執輅木乾鳥栖袒肉暴骸以望君愍之賤臣雖愚竊意明君哀而不忍也晏子入復乎公公忿然作色而怒曰子何必患若言而教寡人乎晏子對曰嬰聞之忠不避危愛無惡言且嬰固以難之矣今君營處為游觀既奪人有又禁其葬非仁也肆心傲聽不恤民憂非義也若何勿聽因道盆成適之辭公喟然太息曰悲乎哉子勿復言迺使男子袒免女子髮笄者以百數為開凶門以迎盆成適適脫衰絰冠條纓墨緣以見乎公公曰吾聞之五子不滿隅一子可滿朝非迺子耶盆成適於是臨事不敢哭奉事以禮畢出門然後舉聲焉○一事也內外篇記載駮異不妨並美說苑齊景公為路寢之臺成而不通焉栢常騫曰為臺甚急臺成君何為不通焉公曰然梟昔者鳴其聲無不為也吾惡之甚是以不通焉栢常騫曰臣請禳而去之公曰何具對曰築新室為置白茅焉公使為室成置白茅焉栢常騫夜用事明日問公曰今昔聞梟聲乎公曰一鳴而不復聞使人往視之梟當陛布翼伏地而死公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益寡人夀乎對曰能公曰能益㡬何對曰天子九諸侯七大夫五公曰亦有徴兆之見乎對曰得壽地且動公喜令百官趣具騫之所求栢常騫出遭晏子於塗拜馬前辭曰騫為君禳梟而殺之君謂騫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益寡人壽乎騫曰能今且大祭為君請夀故將往以聞晏子曰嘻亦善矣能為君請壽也雖然吾聞之惟以政與徳順乎神為可以益壽今徒祭可以益壽乎然則福名有見乎對曰得壽地將動晏子曰騫昔吾見維星絶樞星散地其動汝以是乎栢常騫俯有閒仰而對曰然晏子曰為之無益不為無損也薄賦歛無費民且令君知之晏子景公問大卜曰汝之道何能對曰臣能動地公召晏子而告之曰寡人問大卜曰汝之道何能對曰能動地地可動乎晏子黙然不對出見大卜曰昔吾見鈞星在四心之閒地其動乎大卜曰然晏子曰吾言之恐子死之也黙然不對恐君之惶也子言君臣俱得焉忠於君者豈必傷人哉晏子出大卜走入見公曰臣非能動地地固將動也陳子陽聞之曰晏子黙而不對者不欲大卜之死也往見太卜者恐君之惶也晏子仁人也可謂忠上而恵下也晏子景公之時饑晏子請為民發粟公不許當為路寢之臺晏子令吏重其賃遠其兆徐其日而不趨三年臺成而民振故上說乎遊民足乎食君子曰政則晏子欲發粟與民而已若使不可得則依物而偶於政 晏子使於魯比其返也景公使國人起大臺之役歳寒不已凍餒之者鄉有焉國人望晏子晏子至已復事公迺坐飲酒樂晏子曰君若賜臣臣請歌之歌曰庶民之言曰凍水洗我若之何太上靡散我若之何歌終喟然歎而流涕公就止之曰夫子曷為至此殆為大臺之役夫寡人將速罷之晏子再拜出而不言遂如大臺執朴鞭其不務者曰吾細人也皆有蓋廬以避燥溼君為壹臺而不速成何為國人皆曰晏子助天為虐晏子歸未至而君出令趣罷役車馳而人趨仲尼聞之喟然歎曰古之善為人臣者聲名歸之君禍災歸之身入則切磋其君之不善出則高譽其君之徳義是以雖事惰君能使垂衣裳朝諸侯不敢伐其功當此道者其晏子是耶○左傳宋子罕事類此 景公為長庲將欲美之有風雨作公與晏子入坐飲酒致堂上之樂酒酣晏子作歌曰穂乎不得穫秋風至兮殫零落風雨之弗殺也大上之靡弊也歌終顧而流涕張躬而舞公就晏子而止之曰今日夫子為賜而誡於寡人是寡人之罪遂廢酒罷役不果成長庲景公築長庲之臺晏子侍坐觴三行晏子起舞曰歳
  已暮矣而禾不穫忽忽矣若之何歳已寒矣而役不罷惙惙矣如之何舞三而涕下沾襟景公慙焉為之罷長庲之役○三歌淒惻可當痛哭 景公築路寢之臺三年未息又為長庲之役三年未息又為鄒之長塗晏子諫曰百姓之力勤矣公不息乎公曰塗將成矣請成而息之對曰明君不屈民財者不得其利不窮民力者不得其樂昔者楚靈王作頃宮三年未息也又為章華之臺五年又不息也乾溪之役八年百姓之力不足而息也靈王死於乾溪而民不與君歸今君不遵明君之義而循靈王之跡嬰懼君有暴民之行而不睹長庲之樂也不若息之公曰善非夫子者寡人不知得罪於百姓深也於是令勿委壊餘財勿收斬板而去之 景公為臺臺成又欲為鐘晏子諫曰君國者不樂民之哀君不勝欲既築臺矣今復為鐘是重斂於民民必哀矣夫斂民之哀而以為樂不祥非所以君國者公乃止 齊景公為大鐘將懸之仲尼栢常騫晏子三人俱來朝皆曰鐘將毀撞之果毀公召三子問之晏子曰鐘大非禮是以曰將毀仲尼曰鐘大懸下其氣不得上薄是以曰將毀栢常騫曰今日庚申雷日也隂莫勝於雷是以曰將毀○此叚初學記引今本無據此等晏子遺篇尚多
  淮南子齊景公內好聲色外好狗馬獵射亡歸好色無辯作為路寢之臺族鑄大鐘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鍾贛梁丘據子家噲導於左右故晏子之諫生焉漢書儒家晏子八篇名嬰諡平仲
  晏子景公問晏子曰寡人意氣衰身病甚今吾欲具圭璋犧牲令祝宗薦之乎上帝宗廟意者禮可以干福乎晏子對曰嬰聞之古者先君之干福也政必合乎民行必順乎神節宮室不敢大斬伐以無偪山林節飲食無多畋漁以無偪川澤祝宗用事辭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是以神民俱順而山川納祿今君政反乎民而行悖乎神大宮室多斬伐以偪山林羨飲食多畋漁以偪川澤是以民神俱怨而山川收祿司過薦罪而祝宗祈福意者逆乎公曰寡人非夫子無所聞此請革心易行於是廢公阜之遊止海食之獻斬伐者以時畋漁者有數居處飲食節之勿羨祝宗用事辭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故隣國忌之百姓親之晏子沒而後衰
  左傳昭公二十年齊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諸侯之賔問疾者多在梁丘據與裔款言於公曰吾事鬼神豐於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為諸侯憂是祝史之罪也諸侯不知其謂我不敬君盍誅於祝固史嚚以辭賔公說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屈建問范㑹之徳於趙武趙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竭情無私其祝史祭祀陳信不愧其家事無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語康王康王曰神人無怨宜夫子之光輔五君以為諸侯主也公曰據與款謂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誅於祝史子稱是語何故對曰若有徳之君外內不廢上下無怨動無違事其祝史薦信無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饗國受其福祝史與焉其所以蕃祉老壽者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於鬼神其適遇淫君外內頗邪上下怨疾動作辟違從欲厭私高臺深池撞鐘舞女斬刈民力輸掠其聚以成其違不恤後人暴虐滛從肆行非度無所還忌不思謗讟不憚鬼神神怒民痛無悛於心其祝史薦信是言罪也其蓋失數美是矯誣也進退無辭則虛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饗其國以禍之祝史與焉所以夭昏孤疾者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於鬼神公曰然則若之何對曰不可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𠉀守之海之鹽蜃祈望守之縣鄙之人入從其政偪介之闗暴征其私承嗣大夫強易其賄布常無藝徴斂無度宮室日更淫樂不違內寵之妾肆奪於市外寵之臣僭令於鄙私慾養求不給則應民人苦病夫婦皆詛祝有益也詛亦有損聊攝以東姑尤以西其為人也多矣雖其善祝豈能勝億兆人之詛君若欲誅於祝史修徳而後可公說使有司寛政毀闗去禁薄斂已責晏子景公疥且瘧朞年不已召㑹譴梁丘據晏子而問焉曰寡人之病病矣使史固與祝佗廵山川宗廟犧牲圭璧莫不備具數其常多先君桓公桓公一則寡人再病不已滋甚予欲殺二子者以説於上帝其可乎會譴梁丘據曰可晏子不對公曰晏子何如晏子曰君以祝為有益乎公曰然若以為有益則詛亦有損也君疏輔而逺拂忠臣擁塞諫言不出臣聞之近臣嘿逺臣瘖衆口鑠金今自聊攝以東姑尤以西者此其人民衆矣百姓之咎怨誹謗詛君於上帝者多矣一國詛兩人祝雖善祝者不能勝也且夫祝直言情則謗吾君也隠匿過則欺上帝也上帝神則不可欺上帝不神祝亦無益願君察之也不然刑無罪夏商所以滅也公曰善觧余惑加冠命會譴毋治齊國之政梁丘據毋治賔客之事兼屬之乎晏子晏子辭不得命受相退把政改月而君病悛公曰昔吾先君桓公以管子為有力邑狐與穀以共宗廟之鮮賜其忠臣則是多忠臣者子今忠臣也寡人請賜子州款辭曰管子有一美嬰不如也有一惡嬰不忍為也其宗廟之養鮮也終辭而不受 景公病水臥十數日夜夢與二日鬬不勝晏子朝公曰夕者夢與二日鬬而寡人不勝我其死乎晏子對曰請召占夢者出於閨使人以車迎占夢者至曰曷為見召晏子曰夜者公夢二日與公鬬不勝公曰寡人死乎故請君占夢是所為也占夢者曰請反其書晏子曰毋反書公所病者隂也日者陽也一隂不勝二陽故病將已以是對占夢者入公曰寡人夢與二日鬬而不勝寡人死乎占夢者對曰公之所病隂也日者陽也一隂不勝二陽公病將已居三日公病大愈公且賜占夢者占夢者曰此非臣之力晏子教臣也公召晏子且賜之晏子曰占夢者以占之言對故有益也使臣言之則不信矣此占夢之力也臣無功焉公兩賜之曰以晏子不奪人之功以占夢者不蔽人之能 景公病疽在背髙子國子請公曰職當撫瘍髙子進而撫瘍公曰熱乎曰熱熱何如曰如火其色何如曰如未熟李大小何如曰如豆墮者何如曰如屨辦二子者出晏子請見公曰寡人有病不能勝衣冠以出見夫子夫子其辱視寡人乎晏子入呼宰人具盥御者具巾刷手溫之發席傅薦跪請撫瘍公曰其熱何如曰如日其色何如曰如蒼玉大小何如曰如璧其墮者何如曰如珪晏子出公曰吾不見君子不知野人之拙也 十二月齊侯田於沛招虞人以弓不進公使執之辭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韙之
  史記景公二十六年獵魯郊因人魯與晏嬰俱問魯禮晏子景公畋於署梁十有八日而不返晏子自國往見公比至衣冠不正不革衣冠望游而馳公望見晏子下而急帶曰夫子何為遽國家無有故乎晏子對曰不亦急也雖然嬰願有復也國人皆以君為安野而不安國好獸而惡民毋乃不可乎公曰何哉吾為夫婦獄訟之不正乎則泰士子牛存矣為社稷宗廟之不享乎則泰祝子游存矣為諸侯賔客莫之應乎則行人子羽存矣為田野之不辟倉庫之不實乎則申田存焉為國家之有餘不足聘乎則吾子存矣寡人之有五子猶心之有四支心有四支故心得佚焉今寡人有五子故寡人得佚焉豈不可哉晏子對曰嬰聞之與君言異若乃心之有四支而心得佚焉可得令四支無心十有八日不亦久乎公於是罷畋而歸韓詩外傳齊景公出田十有七日而不反晏子乘而徃比至衣冠不正景公見而怪之曰夫子何遽乎得無有急乎晏子對曰然有急國人皆以君為惡民好禽臣聞之魚鼈厭深淵而就乾淺故得於釣網禽獸厭深山而下於都澤故得於田獵今君出田十有七日而不反不亦過乎景公曰不然為賔客莫應待邪則行人子牛在為宗廟而不血食邪則祝人大宰在為獄不中邪則大理子㡬在為國家有餘不足邪則巫賢在寡人有四子猶有四肢也而得代焉不可患焉晏子曰然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則善矣令四肢無心十有七日不死乎景公曰善哉言遂援晏子之手與驂乘而歸若晏子者可謂善諫者矣說苑齊景公出獵上山見虎下澤見虵歸召晏子而問之曰今日寡人出獵上山則見虎下澤則見虵殆所謂之不祥也晏子曰國有三不祥是不與焉夫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所謂不祥乃若此者也今上山見虎虎之室也下澤見虵虵之穴也如虎之室如虵之穴而見之曷為不祥也晏子景公獵休坐地而食晏子後至左右滅葭而席公不說曰寡人不席而坐地二三子莫席而子獨搴草而坐之何也晏子對曰吾聞介冑坐陳不席獄訟不席屍坐堂上不席三者皆憂也故不敢以憂侍坐公曰諾令人下席曰大夫皆席寡人亦席矣說苑齊景公問晏子曰寡人自以坐地二三子將坐地吾子獨搴草而坐之何也晏子對曰嬰聞之唯喪與獄坐於地今不敢以喪獄之事侍於君矣景公畋於梧丘夜猶蚤公姑坐睡而夢有五丈夫北面倖盧稱無罪焉公覺召晏子而告其所夢公曰我其甞殺不辜而誅無罪邪晏子對曰昔者先君靈公畋五丈夫罟而駭獸故殺之斷其首而葬之曰五丈夫之丘其此邪公令人掘而求之則五頭同宂而存焉公曰嘻令吏葬之國人不知其夢也曰君憫白骨而況於生者乎不遺餘力矣不釋餘智矣故曰人君之為善易矣
  左傳齊侯至自田晏子侍於遄臺子猶馳而造焉公曰唯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為和公曰和與同異乎對曰異和如羮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洩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無爭心故詩曰亦有和羮既戒且平鬷嘏無言時靡有爭先王之濟五味和五聲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以相成也清濁小大短長疾徐哀樂剛柔遲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濟也君子聽之以平其心心平徳和故詩曰徳音不瑕今據不然君所謂可據亦曰可君所謂否據亦曰否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専壹誰能聽之同之不可也如是飲酒樂公曰古而無死其樂若何晏子對曰古而無死則古之樂也君何得焉昔爽鳩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後太公因之古若無死爽鳩氏之樂非君所願也
  晏子景公與晏子登寢而望國公愀然而歎曰使後嗣世世有此豈不可哉晏子曰臣聞明君必務正其治以事利民然後子孫享之詩云武王豈不事貽厥孫謀以燕翼子今君處佚怠逆政害民有日矣而猶出若言不亦甚乎公曰然則後世孰將把齊國對曰服牛死夫婦笑非骨肉之親也為其利之大也欲知把齊國者則其利之者邪公曰然何以易對曰移之以善政今公之牛馬老於欄牢不勝服也車蠧於巨戸不勝乘也衣裘襦袴朽弊於藏不勝衣也醯醢腐不勝沽也酒醴酸不勝飲也府粟鬱而不勝食又厚藉斂於百姓而不以分餒民夫藏財而不用凶也財苟失守下其報環至其次昧財之失守委而不以分人者百姓必進自分也故君人者與其請於人不如請於己也
  列子齊景公游於牛山北臨其國城而流涕曰美哉國乎鬱鬱芊芊若何滴滴去此國而死乎使古無死者寡人將去斯而之何史孔梁丘據皆從而泣曰臣賴君之賜疏食惡肉可得而食駑馬稜車可得而乗也且猶不欲死而況吾君乎晏子獨笑於旁公雪涕而顧晏子曰寡人今日之游悲孔與據皆從寡人而泣子之獨笑何也晏子對曰使賢者常守之則太公桓公將常守之矣使有勇者而常守之則莊公靈公將常守之矣數君者將守之吾君方將被簑笠而立乎𤱶畆之中唯事之恤行假念死乎則吾君又安得此位而立焉以其迭處之迭去之至於君也而獨為之流涕是不仁也見不仁之君見諂䛕之臣臣見此二者臣之所為獨竊笑也景公慙焉舉觴自罰罰二臣者各二觴焉韓詩外傳齊景公遊於牛山之上而北望齊曰美哉國乎鬱鬱泰山使古而無死者則寡人將去此而何之俯而泣沾襟國於髙子曰然臣頼君之賜疏食惡肉可得而食也駑馬柴車可得而乘也且猶不欲死況君乎俯泣晏子曰樂哉今日嬰之遊也見怯君一而諛臣二使古而無死者則大公至今猶存吾君方今將被簑笠而立乎畎畝之中惟事之恤何暇念死乎景公慙而舉觴自罰因罰二臣 晏子景公出遊於公阜北面望睹齊國曰嗚呼使古而無死何如晏子曰昔者上帝以人之死為善仁者息焉不仁者伏焉若使古而無死丁公大公將有齊國桓襄文武將皆相之君將戴笠衣褐執銚耨以蹲行畎畝之中孰暇患死公忿然作色不說無幾何而梁丘據御六馬而來公曰是誰也晏子曰據也公曰何如曰大暑而疾馳甚者馬死薄者馬傷非據孰敢為之公曰據與我和者夫晏子曰此所謂同也所謂和者君甘則臣酸君淡則臣醎今據也甘君亦甘所謂同也安得為和公忿然作色不說無㡬何日暮公西面睹彗星召伯常騫使禳去之晏子曰不可此天教也日月之氣風雨不時彗星之出天為民之亂見之故詔之妖祥以戒不敬今君若設文而受諫謁聖賢人雖不去彗星將自亡今君嗜酒而並于樂政不飾而寛於小人近讒好優惡文而疏聖賢人何暇在彗茀又將見矣公忿然作色不説及晏子卒公出背而立曰嗚呼昔者從夫子而游公阜夫子一日而三責我今誰責寡人哉
  左傳二十六年齊有彗星齊侯使禳之晏子曰無益也祗取誣焉天道不諂不貳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穢也君無穢徳又何禳焉若徳之穢禳之何損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國君無違徳方國將至何患於彗詩曰我無所監夏後及商用亂之故民䘚流亡若徳回亂民將流亡祝史之為無能補也公說乃止
  史記彗星見景公坐柏寢歎曰堂堂誰有此乎羣臣皆泣晏子笑公怒晏子曰臣笑羣臣䛕甚景公曰彗星出東北當齊分野寡人以為憂晏子曰君高臺深池賦斂如弗得刑罰恐弗勝茀星將出彗星何懼乎公曰可禳否晏子曰使神可祝而來亦可禳而去也百姓苦怨以萬數而君令一人禳之安能勝衆口乎是時景公好治宮室聚狗馬奢侈厚賦重刑故晏子以此諫之
  晏子景公之時熒惑守於虛期年不去公異之召晏子而問曰吾聞之人行善者天賞之行不善者天殃之熒惑天罰也今留虛其孰當之晏子曰齊當之公不說曰天下大國十二皆曰諸侯齊獨何以當晏子曰虛齊野也且天之下殃固於富彊為善不用出政不行賢人使逺讒人反昌百姓疾怨自為祈祥錄錄彊食進死何傷是以列舍無次變星有芒熒惑回逆孼星在旁有賢不用安得不亡公曰可去乎對曰可致者可去不可致者不可去公曰寡人為之若何對曰盍去寃聚之獄使反田矣散百官之財施之民矣振孤寡而敬老人矣夫若是者百惡可去何獨是孼乎公曰善行之三月而熒惑遷 景公遊於麥丘問其封人曰年㡬何矣對曰鄙人之年八十五矣公曰壽哉子其祝我封人曰使君之年長於胡宜國家公曰善哉子其復之使君之嗣壽皆若鄙臣之年公曰善哉子其復之封人曰使君無得罪於民公曰誠有鄙民得罪於君則可安有君得罪於民者乎晏子諌曰君過矣彼疏者有罪戚者治之賤者有罪貴者治之君得罪於民誰將治之敢問桀紂君誅乎民誅乎公曰寡人固也於是賜封人麥丘以為邑
  說苑景公遊於壽宮覩長年負薪而有饑色公悲之喟然歎曰令吏飬之晏子曰臣聞之樂賢而哀不肖守國之本也今君愛老而恩無不逮治國之本也公笑有喜色晏子曰聖王見賢以樂賢見不肖以哀不肖今請求老弱之不養鰥寡之不室者論而供秩焉景公曰諾於是老弱有養鰥寡有室 景公覩嬰兒有乞於途者公曰是無歸夫晏子對曰君存何為無歸使養之可立而以聞
  晏子景公出遊於寒塗睹死胔黙然不問晏子諌曰昔吾先君桓公出遊睹饑者與之食睹疾者與之財使令不勞力藉斂不費民先君將遊百姓皆說曰君當幸遊吾鄉乎今君遊於寒塗據四十里之氓殫財不足以奉斂盡力不能周役民氓饑寒凍餒死胔相望而君不問失君道矣財屈力竭下無以親上驕泰奢侈上無以親下上下交離君臣無親此三代之所以衰也今君行之嬰懼公族之危以為異姓之福也公曰然為上而忘下厚藉斂而忘民吾罪大矣於是斂死胔發粟於民據四十里之氓不服政其年公三月不出遊說苑齊景公遊於海上而樂之六月不歸令左右曰敢有先言歸者致死不赦顔燭趨進諫曰君樂治海上而六月不歸彼儻有治國者君且安得樂此海也景公援㦸將斫之顔燭趨進撫衣待之曰君奚不斫也昔者桀殺闗龍逢紂殺王子比干君之賢非此二主也臣之材亦非此二子也君奚不斫以臣參此二人者不亦可乎景公說遂歸中道聞國人謀不內矣○韓非作田成子事 景公登東門防民單服然後上公曰此大傷牛馬蹄矣夫何不下六尺哉晏子對曰昔者吾先君桓公明君也而管仲賢相也夫以賢相佐明君而東門防全也古者不為殆有為也蚤歳溜水至入廣門即下六尺耳鄉者防下六尺則無齊矣夫古之重變古常此之謂也 公遊於紀得金壺發視之中有丹書曰食魚無反勿乗駑馬公曰善哉知苦言食魚無反則惡其鱢也勿乗駑馬惡其取道不逺也晏子對曰不然食魚無反毋盡民力乎勿乗駑馬則無置不肖於側乎公曰紀有書何以亡也晏子對曰有以亡也嬰聞之君子有道懸之閭紀有此言注之壺不亡何待乎
  說苑景公探爵鷇鷇弱故反之晏子聞之不待請而入見景公汗出惕然晏子曰君胡為者也景公曰我探爵鷇鷇弱故反之晏子逡廵北面再拜而賀之吾君有聖王之道矣景公曰寡人入探爵鷇鷇弱故反之其當聖王之道者何也晏子對曰君探爵鷇鷇弱故反之是長幼也吾君仁愛禽獸之加焉而況於人乎此聖王之道也
  晏子景公射鳥野人駭之公怒令吏誅之晏子曰野人不知也臣聞賞無功謂之亂罪不知謂之虐兩者先王之禁也以飛鳥犯先王之禁不可今君不明先王之制而無仁義之心是以從欲而輕誅夫鳥獸固人之養也野人駭之不亦宜乎公曰善自今已後弛鳥獸之禁無以苛民也
  韓詩外傳齊景公出弋昭華之池顔鄧聚主鳥而亡之景公怒而欲殺之晏子曰夫鄧聚有死罪四請數而誅之景公曰諾晏子曰鄧聚為吾君主鳥而亾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鳥之故而殺人是罪二也使四國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而輕士是罪三也天子聞之必將貶絀吾君危其社稷絶其宗廟是罪四也此四罪者故當殺無赦臣請加誅焉景公曰止此亦吾過矣願夫子為寡人敬謝焉詩曰邦之司直晏子景公好弋使燭鄒主鳥而亡之公怒詔吏殺之晏子曰燭鄒有罪三請數之以其罪而殺之公曰可於是召而數之公前曰燭鄒汝為吾君主鳥而亡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鳥之故殺人是罪二也使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以輕士是罪三也數燭鄒罪已畢請殺之公曰勿殺寡人聞命矣
  晏子景公使圉人養所愛馬暴死公怒令人操刀解養馬者是時晏子侍前左右執刀而進晏子止而問於公曰堯舜支解人從何軀始公矍然曰從寡人始遂不支解公曰以屬獄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臣為君數之使知其罪然後致之獄公曰可晏子數之曰爾罪有三公使汝養馬而殺之當死罪一也又殺公之所最善馬當死罪二也使公以一馬之故而殺人百姓聞之必怨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汝殺公馬使怨積乎百姓兵弱於隣國汝當死罪三也今以屬獄公喟然歎曰夫子釋之夫子釋之勿傷吾仁也韓詩外傳齊有得罪於景公者景公大怒縳置之殿下召左右肢觧之敢諫者誅晏子左手持頭右手磨刀仰而問曰古者明王聖主其肢觧人不審從何肢觧始也景公離席曰縱之罪在寡人詩曰好是正直 說苑景公有馬其圉人殺之公怒援戈將自擊之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臣請為君數之令知其罪而殺之公曰諾晏子舉戈而臨之曰汝為吾君養馬而殺之而罪當死汝使吾君以馬之故殺圉人而罪又當死汝使吾君以馬故殺人聞於四隣諸侯汝罪又當死公曰夫子釋之夫子釋之勿傷吾仁也 符子齊景公好馬命使善盡者圖之訪似者朞年不得今人君考古籍以求賢亦不可得也 齊景公謂晏子曰寡人既得寶千乗聚萬駟矣方欲珍懸黎㑹金玉其得之卽奚若晏子曰臣聞琬琰之外有鳥焉曰金翅民謂為羽豪其為鳥也非龍肝不食非鳯血不飲其食也常飢而不飽其飲常渴而不充生未㡬何夭其天年珠玉之珍非乃為君之患也 景公走狗死公令外共之棺內給之祭晏子聞之諫公曰亦細物也特以與左右為笑耳晏子曰君過矣夫厚籍斂不以反民棄貨財而笑左右傲細民之憂而崇左右之笑則國亦無望已且夫孤老凍餒而死狗有祭鰥寡不恤而死狗有棺行辟若此百姓聞之必怨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怨聚於百姓而權輕於諸侯而乃以為細務君其圖之公曰善趣庖治狗以會朝屬 景公有所愛槐令吏謹守之植木縣之下令曰犯槐者刑傷之者死有不聞令醉而犯之者公聞之曰是先犯我令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其子往辭晏子之家託曰負廓之民賤妾請有道於相國不勝其欲願得充數乎下陳晏子聞之笑曰嬰其淫於色乎何為老而見犇雖然是必有故令內之女子入門晏子望見之曰怪哉有深憂進而問焉曰所憂何也對曰君樹槐縣令犯之者刑傷之者死妾父不仁不聞令醉而犯之吏將加罪焉妾聞之明君蒞國立政不損祿不益刑又不以私恚害公法不為禽獸傷人民不為草木傷禽獸不為野草傷禾苖吾君欲以樹木之故殺妾父孤妾身此令行於民而法於國矣雖然妾聞之勇士不以衆強凌孤獨明恵之君不拂是以行其所欲此譬之猶自治魚鼈者也去其腥臊者而已昧墨與人比居庾肆而教人危坐今君出令於民茍可法於國而善益於後世則父死亦當矣妾為之收亦宜矣甚乎今之令不然以樹木之故罪法妾父妾恐其傷察吏之法而害明君之義也隣國聞之皆謂吾君愛樹而賤人其可乎願相國察妾言以裁犯禁者晏子曰甚矣吾將為子言之於君使人送之歸明日早朝而復於公曰嬰聞之窮民財力以供嗜慾謂之暴崇玩好威嚴擬乎君謂之逆刑殺不辜謂之賊此三者守國之大殃今君窮民財力以羨餒食之具繁鐘鼓之樂極宮室之觀行暴之大者崇玩好縣愛槐之令載過者馳歩過者趨威嚴擬乎君逆之明者也犯槐者刑傷槐者死殺不稱賊民之深者君享國徳行未見於衆而三辟著於國嬰恐其不可以蒞國子民也公曰㣲大夫教寡人㡬有大罪以累社稷今子大夫教之社稷之福寡人受命矣晏子出公令趣罷守槐之役拔置縣之木廢傷槐之法出犯槐之囚列女傳齊傷槐女者傷槐衍之女也名婧景公有所愛槐使人守之於是衍醉而傷槐景公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婧懼乃造於晏子之門曰妾父衍幸得充城郭為公民見隂陽不調風雨不時五穀不滋之故禱祠於名山神女不勝麴櫱之味先犯君令醉至於此固當死妾聞昔者宋景公之時大旱三年不雨召太卜而卜之曰當以人祀景公乃降堂北面稽首曰吾所以請雨者乃為吾民也今必以人祀寡人請自當之言未卒天大雨方千里所以然者何也以能順天慈民也今吾君樹槐犯令者死殺婧之父孤婧之身妾恐傷執政之法而害明君之義也晏子惕然而悟明日朝謂景公公曰寡人敬受命 景公樹竹令吏謹守之公出過之有斬竹者焉公以車逐得而拘之將加罪焉晏子入見曰公亦聞吾先君丁公乎公曰何如晏子曰丁公伐曲沃勝之止其財出其民公日自蒞之有輿死人以出者公怪之令吏視之則其中金與玉焉吏請殺其人收其金玉公曰以兵降城以衆圍財不仁且吾聞之人君者寛恵慈衆不身傳誅令捨之公曰善晏子退公令出斬竹之囚 景公登箐室而望見人有斷雍門之橚者公令吏拘之顧謂晏子趣誅之晏子黙然不對公曰雍門之橚寡人所甚愛也此見斷之故使夫子誅之黙然而不應何也晏子對曰嬰聞之古者人君出則闢道十里非畏也冕前有旒惡多所見也纊紘珫耳惡多所聞也大帶重半鈞舃履倍重不欲輕也刑死之罪日中之朝君過之則赦之嬰未嘗聞為人君而自坐其民者也公曰赦之無使夫子復言 景公令兵摶治當臈冰月之間而寒民多凍餒而功不成公怒曰為我殺兵二人晏子曰諾少為間晏子曰昔者先君莊公之伐於晉也其役殺兵四人今令而殺兵二人是師殺之半也公曰諾是寡人之過也令止之
  韓詩外傳齊景公使人為弓三年乃成景公得弓而射不穿二札景公怒將殺弓人弓人之妻往見景公曰蔡人之子弓人之妻也此弓者大山之南烏號之柘騂牛之角荊麋之筋河魚之膠也四物者天下之練材也不宜穿札之少如此且妾聞奚公之車不能獨走莫邪雖利不能獨斷必有以動之夫射之道在手若附枝掌若握卵四指如斷短杖右手發之左手不知此蓋射之道景公以為儀而射之穿七札蔡人之夫立出矣詩曰好是正直○列女傳作晉平公事 淮南子庶女呌天雷電下擊景公臺隕支體傷折海水大出○注云齊寡婦無子不嫁事姑謹敬姑有女利母財令嫁嫁婦不肯女殺母誣婦婦不能明寃結呌天雷電下擊景公之䑓隕壊毀公支體海水為之溢出
  呂氏春秋晏子之晉見反裘負芻息於塗者以為君子也使人見焉曰曷為而至此對曰齊人累之名為越石父晏子曰譆遽解左驂以贖之載而與歸至舍弗辭而入越石父怒請絶晏子使人應之曰嬰未嘗得交也今免子於患吾於子猶未邪也越石父曰吾聞君子屈乎不已知者而伸乎已知者吾是以請絶也晏子乃出見之曰嚮也見客之容而已今也見客之志嬰聞察實者不留聲觀行者不譏辭嬰可以辭而無棄乎越石父曰夫子禮之敢不敬從晏子遂以為客晏子晏子之晉至中牟睹弊冠反裘負芻息於塗側者以為君子也使人問焉曰子何為者也對曰我越石父者也晏子曰何為至此曰吾為人臣僕於中牟見使將歸晏子曰何為之僕對曰不免凍餓之切吾身是以為僕也晏子曰為僕㡬何對曰三年矣晏子曰可得贖乎對曰可遂觧左驂以贖之因載而與之俱歸至舍不辭而入越石父怒而請絶晏子使人應之曰吾未甞得交夫子也子為僕三年吾廼今日睹而贖之吾於子尚未可乎子何絶我之暴也越石父對之曰臣聞之士者詘乎不知已而申乎知已故君子不以功輕人之身不為彼功詘身之理吾三年為人臣僕而莫吾知也今子贖我吾以子為知我矣嚮者子乘不我辭也吾以子為忘今又不辭而入是與臣我者同矣我猶且為臣請鬻於世晏子出見之曰嚮者見客之容而今也見客之意嬰聞之省行者不引其過察實者不譏其辭嬰可以辭而無棄乎嬰誠革之廼令糞灑改席尊醮而禮之越石父曰吾聞之至恭不修途尊禮不受擯夫子禮之僕不敢當也晏子遂以為上客君子曰俗人之有功則徳徳則驕晏子有功免人之厄而反絀下之其去俗亦逺矣此全功之道也
  史記晏平仲嬰者萊之夷維人也事齊靈公莊公景公以節儉力行重於齊既相齊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語及之即危言語不及之即危行國有道即順命無道即衡命以此三世顯名於諸侯越石父賢在縲紲中晏子出遭之塗解左驂贖之載歸弗謝入閨久之越石父請絶晏子戄然攝衣冠謝曰嬰雖不仁免子於厄何子求絶之速也石父曰不然吾聞君子絀於不知己而信於知己者方吾在縲紲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已感寤而贖我是知己知己而無禮固不如在縲紲之中晏子於是延入為上客晏子為齊相出其御之妻從門閒而闚其夫其夫為相御擁大蓋策駟馬意氣揚揚甚自得也既而歸其妻請去夫問其故妻曰晏子長不滿六尺身相齊國名顯諸侯今者妾觀其出志念深矣常有以自下者今子長八尺乃為人僕御然子之意自以為足妾是以求去也其後夫自抑損晏子怪而問之御以實對晏子薦以為大夫說苑越石父曰不肖人自賢也愚者自多也佞人者皆莫能相其心口以出之又謂人勿言也譬之猶渴而穿井臨難而後鑄兵雖疾從而不及也
  晏子燕之游士有泯子午者南見晏子於齊言有文章術有條理巨可以補國細可以益晏子者三百篇睹晏子恐愼而不能言晏子假之以慈色開之以禮顔然後能盡其復也客退晏子直席而坐廢朝移時在側者曰嚮者燕客侍夫子胡為憂也晏子曰燕萬乗之國也齊千里之塗也泯子午以萬乗之國為不足說以千里之塗為不足逺則是千萬人之上也且猶不能殫其言於我況乎齊人之懐善而死者乎吾所以不得睹者豈不多矣然吾失此何之有也
  呂氏春秋齊有北郭騷者結罘罔梱蒲葦織屨履以養其母猶不足踵門見晏子曰願乞所以養母晏子之僕謂晏子曰此齊國之賢者也其飬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諸侯於利不茍取於害不茍免今乞所以養母是說夫子之義也必與之晏子使人分倉粟分府金而遺之辭金而受粟有閒晏子見疑於齊君出犇過北郭騷之門而辭北郭騷沐浴而出見晏子曰夫子將焉適晏子曰見疑於齊君將出奔北郭子曰夫子勉之矣晏子上車太息而歎曰嬰之亡豈不宜哉亦不知士甚矣晏子行北郭子召其友而告之曰說晏子之義而常乞所以養母焉吾聞之曰養及親者身伉其難今晏子見疑吾將以身死白之著衣冠令其友操劒奉笥而從造於君庭求復者曰晏子天下之賢者也去則齊國必侵矣方見國之侵也不若先死請以頭託白晏子也因謂其友曰盛吾頭於笥中奉以託退而自刎也其友因奉以託其友謂觀者曰北郭子為國故死吾將為北郭子死也又退而自刎齊君聞之大駭乘驛而自追晏子及之國郊請而反之晏子不得已而反聞北郭騷之以死白已也曰晏嬰之亡豈不宜哉亦愈不知士甚矣○即以前語作轉語妙晏子栢常騫去周之齊見晏子曰騫周室之賤史也不量其不肖願事君子敢問正道直行則不容於世隱道危行則不忍道亦無滅身亦無廢者何若晏子曰善哉問事君乎嬰聞之執二法裾則不取也輕進苟合則不信也直易無諱則速傷也新始好利則無敝也且嬰聞養世之君子從重不為進從輕不為退省行而不伐讓利而不夸陳物而勿専見象而勿強道不滅身不廢矣○家語作見孔子 景公謂晏子曰吾聞高糺與夫子遊寡人請見之晏子對曰臣聞之為地戰者不能成其王為祿仕者不能正其君高糺與嬰為兄弟久矣未嘗干嬰之行特祿仕之臣也何足以補君乎
  說苑高繚仕於晏子晏子逐之左右諌曰高繚之事夫子三年曾無以爵位而逐之其義可乎晏子曰嬰仄陋之人也四維之然後能直今此子事吾三年未嘗弼吾過是以逐之也晏子髙糺事晏子而見逐高糺曰臣事夫子三年無得而䘚見逐其説何也晏子曰嬰之家俗有三而子無一焉糺曰可得聞乎晏子曰嬰之家俗閒處從容不談議則疏出不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美入不相削行則不與通國事無論驕士慢知者則不朝也此三者嬰之家俗今子是無一焉故嬰非特食餽之長也是以辭 梁丘據謂晏子曰吾至死不及夫子矣晏子曰嬰聞之為者常成行者常至嬰非有異於人也常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者故難及也
  晏子仲尼曰靈公汙晏子事之以整齊莊公壯晏子事之以宣武景公奢晏子事之以恭儉君子也相三君而善不通下晏子細人也晏子聞之見仲尼曰嬰聞君子有譏於嬰是以來見如嬰者豈能以道食人者哉嬰之宗族待嬰而祀其先人者數百家與齊國之閒士待嬰而舉火者數百家臣為此仕者也如臣者豈能以道食人者哉晏子出仲尼送之以賔客之禮再拜其辱反命門弟子曰救民之姓而不夸行補三君而不有晏子果君子也孔叢子墨子曰孔子見景公公曰先生素不見晏子乎對曰晏子事三君而得順焉是有三心所以不見也公告晏子晏子曰三君皆欲其國安是以嬰得順也聞君子獨立不慙於影今孔子伐樹削跡不自以為辱身窮陳蔡不自以為約始吾望儒貴之今則疑之詰之曰若是乎孔子晏子交相毀也小人有之君子則否孔子曰靈公汙而晏子事之以潔莊公怯而晏子事之以勇景公侈而晏子事之以儉晏子君子也梁丘據問晏子曰事三君而不同心而俱順焉仁人固多心乎晏子曰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故三君之心非一也而嬰之心非三也孔子聞之曰小子記之晏子以一心事三君君子也如此則孔子譽晏子非所謂毀而不見也景公問晏子曰若人之衆則有孔子乎對曰孔子者君子行有節者也晏子又曰盈成匡父之孝子兄之弟弟也其父尚為孔子門人門人且以為貴則其師亦不賤矣是則晏子亦譽孔子可知也夫徳之不修己之罪也不幸而屈於人己之命也伐樹削跡絶糧七日何約乎哉若晏子以此而疑儒則晏子亦不足賢矣 墨子曰景公祭路寢聞哭聲問梁丘據對曰魯孔子之徒也其母死服喪三年哭泣甚哀公曰豈不可哉晏子曰古者聖人非不能也而不為者知其無補於死者而深害生事故也詰之曰墨子欲以親死不服三日哭而已於意安者䘚自行之空用晏子為引而同乎已適證其非耳且晏子服父禮則無緣非行禮者也 梁丘據死景公召晏子而告之曰據忠且愛我我欲豐厚其𦵏髙大其壟晏子曰敢問據之忠與愛於君者可得聞乎公曰吾有喜於玩好有司未能我具也則據以其所有共我是以知其忠也每有風雨暮夜求必存吾是以知其愛也晏子曰嬰對則為罪不對則無以事君敢不對乎嬰聞之臣専其君謂之不忠子専其父謂之不孝妻専其夫謂之嫉事君之道導親於父兄有禮於羣臣有恵於百姓有信於諸侯謂之忠為子之道以鍾愛其兄弟施行於諸父慈恵於衆子誠信於朋友謂之孝為妻之道使其衆妾皆得歡忻於其夫謂之不嫉今四封之民皆君之臣也而維據盡力以愛君○疑闕景公之嬖妾嬰子死公守之三日不食膚著於席不
  去左右以復而君無聽焉晏子入復曰有術客與醫俱言曰聞嬰子病死願請治之公喜遽起曰病猶可為乎晏子曰客之道也以為良醫也請嘗試之君請屛潔沐浴飲食閒病者之宮彼亦將有鬼神之事焉公曰諾屏而沐浴晏子令棺人入殮已殮而復曰醫不能治病已殮矣不敢不以聞公作色不說曰夫子以醫命寡人而不使視將殮而不以聞吾之為君名而已矣晏子曰君獨不知死者之不可以生邪嬰聞之君正臣從謂之順君僻臣從謂之逆今君不道順而行僻從邪者邇導害者逺讒䛕萌通而賢良廢滅是以諂䛕繁於間邪行交於國也昔吾先君桓公用管仲而霸嬖乎豎刁而滅今君薄於賢人之禮而厚嬖妾之哀且古聖王畜私不傷行殮死不失愛送死不失哀行傷則溺已愛失則傷生哀失則害性是故聖王節之也即畢殮不留生事棺槨衣衾不以害生養哭泣處哀不以害生道今朽屍以留生廣愛以傷行修哀以害性君之失矣故諸侯之賔客慙入吾國本朝之臣慙守其職崇君之行不可以導民從君之欲不可以持國且嬰聞之朽而不殮謂之僇屍息而不收謂之陳胔反明王之性行百姓之誹而內嬖妾於僇胔此之謂不可公曰寡人不識請因夫子而為之晏子復曰國之士大夫諸侯四隣賔客皆在外君其哭而節之仲尼聞之曰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小事之成不若大事之廢君子之非賢於小人之是也其晏子之謂歟子華子晏子問於子華子曰聖人尚儉於傳有之乎子華子曰有之夫儉聖人之寶也所以御世之具也三皇五帝之所畱察也晏子曰嬰聞之堯不以土階為陋而有虞氏怵戒於塗髹其尚儉之謂歟子華子曰何哉大夫之所謂儉者夫儉在內不在外也儉在我不在物也心居中虛以治五官精氣動薄神化囘潏嗇其所以出而謹節其所受然後神宇泰定而精不搖其格物也明其遇事也剛此之謂儉而聖人之所寶也所以御世之具也三皇五帝之所留察也何哉大夫之所謂儉者夫視入以為出庾氏之職業也操贏而制餘商賈子之所為也中人之家計口然後食閭里之志也乃若天子者大宮也有天下者大器也臨萬品御萬民窮天之産罄地之毛無有不共無有不備此則古今常尊之勢也奈何而以閭里之所志商賈子之所為庾氏之職業仰而議夫堯舜之量哉此腐儒之所守而汙俗之所以相欺者也土階塗髹之説野人之所稱道而於傳所不傳者也本聞之堯居於衢室之宮垂衣而襞幅邃如神明之居輯五瑞以見羣後帶幅舄而入覲者如衆星之拱北堯則若固有之也舜遊於巖廊之上被袗衣而鼓五絃之琴畫日月於大常備十有二章黼黻𤣥黃爛如也出固有鸞和動則有佩環歩趨中於莖韶之節舜亦若固有之也夫堯舜之備物也如此而惡有所謂土階三尺茅茨不翦者惡有所謂塗髹以自怵戒者此腐儒之所守而汙俗之所以相欺者也故記所不道也桀紂之亡天下也以不仁而不以奢也戒奢者有禮存焉禮之所存可約則殺可豐則腆豈有攬四海之賦受九垓之經入而土階以居欲以塗髹而不敢也其不然也必矣且先王之制也改玉則改行旂旒冕璪以示登降之品今汙世人不通於禮也處尊而偪賤居大而侵小矣以王公之尊而圉𨽻以自奉難為其下矣不惟以陋於厥躬也而又旁無以施其族黨上不豐其宗祧曰吾以是為儉也不亦夷貊之人矣乎晏子曰善微吾子嬰無所聞之也終不敢以論約 子華子見齊景公公問所以為國奈何而治子華子對曰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有意於為則狹矣有意於治則陋矣夫有國者有大物也所以持之者大矣狹且陋者果不足以有為也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公曰然則國不可以為矣乎子華子曰非然也臣之所治者道也道之為治厚而不薄敬守其一正性內足羣衆不周而務成一能盡能既成四境以平唯彼天符不周而同此神農氏之所以長也堯舜氏之所以章也夏后氏之所以勤也夫人主自智而愚人自巧而拙人若此則愚拙者請矣巧智者詔矣詔多則請者加多矣請者加多則是無不請也主雖巧智未無不知也以未無不知應無不請其道固窮為人主而數窮於其下將何以君人乎窮而不知其窮又將自以為多夫是之謂重塞之國上有諱言之君下有茍且之俗其禍起於欲為也其禍起於願治也夫有欲為願治之心而獲重塞之禍是以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昔者有道之世因而不為責而不詔去想去意靜虛以待不伐之言不奪之事循名覈實官庀其司以不知為道以奈何為寶神農曰若何而和百物調三光堯曰若何而為日月之所燭舜曰若何而服四荒之外禹曰若何而治青北九陽竒怪之所際是故此王者天下以為功後世以為能以故記之所道而君之所知也臣戅而不知方始而至於朝也竊有疑焉齊之所以為齊者抑以異矣鐘鼓柷圉日以抎考而和聲不聞司空之刀鋸齗齗如也而罪罟滋長諸侯之賔客膏其唇吻而爭進諛言左右在廷之人主為蔽䝉僮夫豎𨽻曉然皆知公上之有慆心也造為謌謡以蠱君心君曾不之知也冕旒淸晨位寧以聽惄焉以古人自耦君之心則泰矣夫其誰而顧肯以其一介之鄙試甞君之嗜好而以干其不測之禍臣戅而不知方始而至於朝也竊有疑焉夷考所由來以君之心勝故也心勝則道不集矣羣臣之不肖者又隨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故其𡚁日以深其固如性而君曾不之知也夫以君之明疏瀹其所底滯而開之以鄉道夫孰能禦之抑臣聞之萬物之變也萬事之化也不可為也不可究也因其言而推之則無不得其要者矣故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公曰洋洋乎而之所以言吾欲以有説而無所措吾辭而之道博大而無倪吾所不能為也甞曰有以拂吾之陋心子華子退而食於晏氏○孔子傾蓋而子華偽託其書最出近世姑存二則
  韓非子齊景公遊少海傳騎從中來謁曰嬰疾甚且死恐公後之景公遽起傳騎又至景公曰趨駕煩且之乗使騶子韓樞御之行數百歩以騶為不疾奪轡代之御可數百歩以馬為不進盡釋車而走以煩且之良而騶子韓樞之巧而以為不如下走也
  說苑齊景公遊於蔞聞晏子卒公乗輿素服驛而驅之自以為遲下車而趨知不若車之速則又乗比至於國者四下而趨行哭而往矣至伏屍而號曰子大夫日夜責寡人不遺尺寸寡人猶且淫泆而不收怨罪重積於百姓今天降禍於齊國不加寡人而加夫子齊國之社稷危矣百姓將誰告矣晏子晏子病將死其妻曰夫子無欲言乎子曰吾恐死而俗變謹視爾家毋變爾俗也 晏子死景公操玉加於晏子而哭之涕沾襟章子諫曰非禮也公曰安用禮乎昔者吾與夫子遊於公邑之上一日而三不聼寡人今其孰能然乎吾失夫子則亡何禮之有免而哭盡哀而去○生不能用死而哭之景公真庸主矣 晏子病將死斷楹內書焉謂其妻曰楹也語子壯而視之及壯發書書之言曰布帛不窮窮不可飾牛馬不窮窮不可服士不可窮窮不可任窮乎窮乎窮也晏子晏子病將死鑿楹納書焉謂其妻曰楹語也子壯而示之及壯發書之言曰布帛不可窮窮不可飾牛馬不可窮窮不可服士不可窮窮不可任國不可窮窮不可竊也 史記景公四十八年晏嬰卒 水經注晏子之宅近市景公欲易之而嬰弗更為誡曰吾生則近市死豈易志乃𦵏故宅後人名之曰清節里 晏子沒十有七年景公飲諸大夫酒公射出質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播弓矢弦章入公曰章自吾失晏子於今十有七年未嘗聞吾過不善今射出質而唱善者若出一口弦章對曰此諸臣之不肖也知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顔色然而有一焉臣聞之君好之則臣服之君嗜之則臣食之夫尺蠖食黃則其身黃食蒼則其身蒼君其猶有諂人言乎公曰善今日之言章為君我為臣是時海人入魚公以五十乗賜弦章歸魚乗塞塗撫其御之手曰曩之唱善者皆欲若魚者也昔者晏子辭賞以正君故過失不掩今諸臣諂䛕以干利故出質而唱善如出一口今所輔於君未見於衆而受若魚是反晏子之義而順諂䛕之欲也固辭魚不受君子曰弦章之廉乃晏子之遺行也○史世家晏子卒後十年而景公薨此雲十七年未詳
  晏平仲之在齊也歴事三君皆暗主也崔慶既亾陳氏得政所際之時則季世也方莊公之弒晏子伏屍成禮大宮之歃捨命不渝是可謂仁者之勇矣景公嗣位若能委權任用承霸國之餘烈晉失諸侯齊國之興日可俟也乃景公固非能大有為之君也所寵任者梁丘據裔款之流所好者宮室臺榭之崇聲色狗馬之玩嬰也隨事補救以諷諌匡君心者朝夕不怠危行言孫故能身處亂世顯名諸侯而齊國賴之以安也雖然景固非能大有為者也當靈莊殘暴之餘國脈漸削而弗能濟之以仁儉崔慶弒逆之時賊臣亂國而弗能震之以威權修桓公之政則晏嬰可以為仲父有馬千駟則壤地甲兵不減於九合一匡時也奈何景公志無逺圗惟繁刑嗜酒田獵游觀之是尚嬰數為諌之景數為違之欲以紹前烈而逮先君之後不亦難乎値晉霸已衰之日在位日久雖意存代興而卒無成業故子朝亂周而不能定季氏逐君而不能討北燕徐莒兵耀小國以是求伯勢必無成況又政在陳氏乎勢重者人主之淵魚而圃池之徳歸於私家彗星見於上祝詛交於下登牛山而隕涕其氣衰其志惰矣此晏子所由對叔嚮而私憂亦莫如之何也已



  繹史卷七十七下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八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晉失諸侯
  左傳成公八年 秋𣏌桓公來朝勞公且問晉故公以晉君語之𣏌伯於是驟朝於晉而請為昏 襄公二十三年春杞孝公卒晉悼夫人喪之平公不徹樂非禮也禮為鄰國闕 二十九年晉平公𣏌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𣏌孟孝伯會之鄭子大叔與伯石往子大叔見大叔文子與之語文子曰甚乎其城𣏌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晉國不恤周宗之闕而夏肄是屏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諸姬是棄其誰歸之吉也聞之棄同即異是謂離徳詩曰協比其鄰昏姻孔雲晉不鄰矣其誰雲之榖梁傳古者天子封諸侯其地足以容其民其民足以滿城以自守也杞危而不能自守故諸侯之大夫相帥而城之此變之正也 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𣏌田弗盡歸也晉悼夫人慍曰齊也取貨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公告叔侯叔侯曰虞虢焦⿰氵⿱口肎霍揚韓魏皆姬姓也晉是以大若非侵小將何所取武獻以下兼國多矣誰得治之杞夏餘也而即東夷魯周公之後也而睦於晉以𣏌封魯猶可而何有焉魯之於晉也職貢不乏玩好時至公卿大夫相繼於朝史不絶書府無虛月如是可矣何必瘠魯以肥𣏌且先君而有知也毋寧夫人而焉用老臣𣏌文公來盟書曰子賤之也 冬孟孝伯如晉報范叔也 三十年二月癸未晉悼夫人食輿人之城杞者絳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往與於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嵗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魯叔仲惠伯㑹郤成子於承匡之嵗也是嵗也狄伐魯叔孫莊叔於是乎敗狄於鹹獲長狄僑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也趙孟問其縣大夫則其屬也召之而謝過焉曰武不才任君之大事以晉國之多虞不能由吾子使吾子辱在泥塗久矣武之罪也敢謝不才遂仕之使助為政辭以老與之田使為君復陶以為絳縣師而廢其輿尉於是魯使者在晉歸以語諸大夫季武子曰晉未可婾也有趙孟以為大夫有伯瑕以為佐有史趙師曠而咨度焉有叔向女齊以師保其君其朝多君子其庸可婾乎勉事之而後可 三十一年春王正月穆叔至自㑹見孟孝伯語之曰趙孟將死矣其語偷不似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久矣若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乎吾子盍與季孫言之可以樹善君子也晉君將失政矣若不樹焉使早備魯既而政在大夫韓子懦弱大夫多貪求欲無厭齊楚未足與也魯其懼哉孝伯曰人生幾何誰能無偷朝不及夕將安用樹穆叔出而告人曰孟孫將死矣吾語諸趙孟之偷也而又甚焉又與季孫語晉故季孫不從及趙文子卒晉公室卑政在侈家韓宣子為政不能圖諸侯魯不堪晉求讒慝𢎞多是以有平丘之㑹 己亥孟孝伯卒昭公元年夏四月趙孟叔孫豹曹大夫入於鄭鄭伯兼享之子皮戒趙孟禮終趙孟賦瓠葉子皮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趙孟欲一獻子其從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之所欲也又何不敢及享具五獻之籩豆於幕下趙孟辭私於子産曰武請於冡宰矣乃用一獻趙孟為客禮終乃宴穆叔賦鵲巢趙孟曰武不堪也又賦采蘩曰小國為蘩大國省穡而用之其何實非命子皮賦野有死麕之卒章趙孟賦常棣且曰吾兄弟比以安尨也可使無吠穆叔子皮及曹大夫興拜舉兕爵曰小國頼子知免於戾矣飲酒樂趙孟出曰吾不復此矣天王使劉定公勞趙孟於潁館於雒汭劉子曰美哉禹功明徳遠矣㣲禹吾其魚乎吾與子弁冕端委以治民臨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遠績禹功而大庇民乎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遠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劉子歸以語王曰諺所為老將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為晉正卿以主諸侯而儕於隷人朝不謀夕棄神人矣神怒民叛何以能久趙孟不復年矣神怒不歆其祀民叛不即其事祀事不從又何以年 晉侯有疾鄭伯使公孫僑如晉聘且問疾叔向問焉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實沈臺駘為祟史莫之知敢問此何神也子産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於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後帝不臧遷閼伯於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遷實沈於大夏主參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當武王邑姜方震大叔夢帝謂已余命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諸參而蕃育其子孫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滅唐而封大叔焉故參為晉星由是觀之則實沈參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為𤣥冥師生允格臺駘臺駘能業其官宣汾洮障大澤以處大原帝用嘉之封諸汾川沈姒蓐黃實守其祀今晉主汾而滅之矣由是觀之則臺駘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災於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若君身則亦出入飲食哀樂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為焉僑聞之君子有四時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勿使有所壅閉湫底以露其體茲心不爽而昏亂百度今無乃壹之則生疾矣僑又聞之內官不及同姓其生不殖美先盡矣則相生疾君子是以惡之故志曰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違此二者古之所慎也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今君內實有四姬焉其無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為也已四姬有省猶可無則必生疾矣叔向曰善哉肸未之聞也此皆然矣叔向出行人揮送之叔向問鄭故焉且問子晳對曰其與幾何無禮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晉侯聞子産之言曰博物君子也重賄之晉侯求醫於秦秦伯使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祐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節之先王之樂所以節百事也故有五節遲速本末以相及中聲以降五降之後不容彈矣於是有煩手淫聲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聽也物亦如之至於煩乃舍也已無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天有六氣降生五味發為五色徵為五聲淫生六疾六氣曰隂陽風雨晦明也分為四時序為五節過則為菑隂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女陽物而晦時淫則生內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出告趙孟趙孟曰誰當良臣對曰王是謂矣主相晉國於今八年晉國無亂諸侯無闕可謂良矣和聞之國之大臣榮其寵祿任其大節有菑禍興而無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於淫以生疾將不能圖恤社稷禍孰大焉主不能禦吾是以雲也趙孟曰何謂蠱對曰淫溺惑亂之所生也於文皿蟲為蠱榖之飛亦為蠱在周易女惑男風落山謂之蠱䷑皆同物也趙孟曰良醫也厚其禮而歸之
  國語平公有疾秦景公使醫龢視之出曰疾不可為也是謂遠男而近女惑以生蠱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不生天命不佑若君不死必失諸侯趙文子聞之曰武從二三子以佐君為諸侯盟主於今八年矣內無苛慝諸侯不二子胡曰良臣不生天命不佑對曰自今之謂龢聞之曰直不輔曲眀不規闇榣木不生危松栢不生埤吾子不能諫惑使至於生疾又不自𨓆而寵其政八年之謂多矣何以能久文子曰醫及國家乎對曰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固醫官也文子曰子稱蠱何實生之對曰蠱之慝榖之飛實生之物莫伏於蠱莫嘉於榖榖興蠱伏而章明者也故食榖者晝選男徳以象榖眀宵靜女徳以伏蠱慝今君一之是不饗榖而食蠱也是不昭榖眀而皿蠱也夫文蟲皿為蠱吾是以雲文子曰君其幾何對曰若諸侯服不過三年不服不過十年過是晉之殃也是嵗趙文子卒諸侯畔晉十年平公薨
  禮記晉獻文子成室晉大夫發焉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謂之善頌善禱○檀弓
  國語趙文子為室斵其椽而礱之張老夕焉而見之不謁而歸文子聞之駕而往曰吾不善子亦告我何其速也對曰天子之室斵其椽而礱之加密石焉諸侯礱之大夫斵之士首之備其物義也從其等禮也今子貴而忘義富而忘禮吾懼不免何敢以告文子歸令之勿礱也匠人請皆斵之文子曰止為後世之見之也其斵者仁者之為也其礱者不仁者之為也 趙文子與叔向遊於九京曰死者若可作也吾誰與歸叔向曰其陽子乎文子曰夫陽子行廉直於晉國不免其身其知不足稱也叔向曰其舅犯乎文子曰舅犯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其隨武子乎納諌不忘其師言身不失其友事君不援而進不阿而退
  禮記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叔譽曰其陽處父乎文子曰行並植於晉國不沒其身其知不足稱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我則隨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謀其身不遺其友晉人謂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吶吶然如不出諸其口所舉於晉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生不交利死不屬其子焉○檀韓非弓 子中牟無令晉平公問趙武曰中牟三國之股肱邯鄲之肩髀寡人慾得其良令也誰使而可武曰刑伯子可公曰非子之讎也曰私讎不入公門公又問曰中府之令誰使而可曰臣子可故曰外舉不避讎內舉不避子趙武所薦四十六人及武死各就賔位其無私德若此也○左傳祁奚事同
  左傳十二月晉既烝趙孟適南陽將㑹孟子餘甲辰朔烝於溫庚戍卒鄭伯如晉弔及雍乃復
  韓非子平公問叔向曰羣臣孰賢曰趙武公曰子黨於師人武立如不勝衣言如不出口然所舉士也數十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賴之及武子之生也不利於家死不託於孤臣敢以為賢也新序晉平公過九原而歎曰嗟乎此地之藴吾良臣多矣若使死者起也吾將誰與歸乎叔向對曰其趙武乎平公曰子黨於子之師也對曰臣敢言趙武之為人也立若不勝衣言若不出於口然其身舉士於白屋下者四十六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賴之及文子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賔位是以無私徳也臣故以為賢也平公曰善夫趙武賢臣也相晉天下無兵革者九年春秋曰晉趙武之力盡得人也 葉公諸梁問樂王鮒曰晉大夫趙文子為人何若對曰好學而受規諫葉公曰疑未盡之矣對曰好學智也受規諫仁也江出汶山其源若甕口至楚國其廣十里無他故其下流多也人而好學受規諫宜哉其立也詩曰其惟哲人告之話言順徳之行此之謂也○家語孔子謂子路有此語
  左傳二年夏四月韓須如齊逆女齊陳無宇送女致少姜少姜有寵於晉侯晉侯謂之少齊謂陳無宇非卿執諸中都少姜為之請曰送從逆班畏大國也猶有所易是以亂作 叔弓聘於晉報宣子也晉侯使郊勞辭曰寡君使弓來繼舊好固曰女無敢為賔徹命於執事敝邑𢎞矣敢辱郊使請辭致館辭曰寡君命下臣來繼舊好好合使成臣之祿也敢辱大館叔向曰子叔子知禮哉吾聞之曰忠信禮之器也卑讓禮之宗也辭不忘國忠信也先國後已卑讓也詩曰敬慎威儀以近有徳夫子近徳矣 晉少姜卒公如晉及河晉侯使士文伯來辭曰非伉儷也請君無辱公還季孫宿遂致服焉公羊傳其言至河乃復何不敢進也 榖梁傳恥如晉故著有疾也公如晉而不得入季孫宿如晉而得入惡季孫宿也叔向言陳無宇於晉侯曰彼何罪君使公族逆之齊使上大夫送之猶曰不共君求以貪國則不共而執其使君刑已頗何以為盟主且少姜有辭冬十月陳無宇歸十一月鄭印段如晉弔 三年春王正月鄭游吉如
  晉送少姜之𦵏梁丙與張趯見之梁丙曰甚矣哉子之為此來也子大叔曰將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諸侯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有事而㑹不協而盟君薨大夫弔卿共𦵏事夫人士弔大夫送𦵏足以昭禮命事謀闕而已無加命矣今嬖寵之喪不敢擇位而數於守適唯懼獲戾豈敢憚煩少姜有寵而死齊必繼室今茲吾又將來賀不唯此行也張趯曰善哉吾得聞此數也然自今子其無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極也能無退乎晉將失諸侯諸侯求煩不獲二大夫退子大叔告人曰張趯有知其猶在君子之後乎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曰寡君使嬰曰寡人願事君朝夕不倦將奉質幣以無失時則國家多難是以不獲不腆先君之適以備內官焜燿寡人之望則又無祿早世隕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惠顧齊國辱收寡人徼福於大公丁公照臨敝邑鎮撫其社稷則猶有先君之適及遺姑姊妹若而人君若不棄敝邑而辱使董振擇之以備嬪嬙寡人之望也韓宣子使叔向對曰寡君之願也寡君不能獨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儷在縗絰之中是以未敢請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顧敝邑撫有晉國賜之內主豈唯寡君舉羣臣實受其貺其自唐叔以下實寵嘉之 晉韓起如齊逆女公孫蠆為少姜之有寵也以其子更公女而嫁公子人謂宣子子尾欺晉晉胡受之宣子曰我欲得齊而遠其寵寵將來乎秋七月鄭罕虎如晉賀夫人且告曰楚人日徵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往則畏執事其謂寡君而固有外心其不往則宋之盟雲進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宣子使叔向對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修宋盟也君苟思盟寡君乃知免於戾矣君若不有寡君雖朝夕辱於敝邑寡君猜焉君實有心何辱命焉君其往也苟有寡君在楚猶在晉也張趯使謂大叔曰自子之歸也小人糞除先人之敝廬曰子其將來今子皮實來小人失望大叔曰吉賤不獲來畏大國尊夫人也且孟曰而將無事吉庶幾焉 六年春王正月杞文公卒弔如同盟禮也 七年晉人來治杞田季孫將以成與之謝息為孟孫守不可曰人有言曰雖有挈缾之知守不假器禮也夫子從君而守臣喪邑雖吾子亦有猜焉季孫曰君之在楚於晉罪也又不聽晉魯罪重矣晉師必至吾無以待之不如與之閒晉而取諸𣏌吾與子桃成反誰敢有之是得二成也魯無憂而孟孫益邑子何病焉辭以無山與之萊柞乃遷於桃晉人為𣏌取成 鄭子産聘於晉晉侯有疾韓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寢疾於今三月矣並走羣望有加而無瘳今夢黃熊入於寢門其何厲鬼也對曰以君之眀子為大政其何厲之有昔堯殛鯀於羽山其神化為黃熊以入於羽淵實為夏郊三代祀之晉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也乎韓子祀夏郊晉侯有閒賜子産莒之二方鼎國語鄭簡公使公孫成子來聘平公有疾韓宣子賛授客館客問君疾對曰寡君之疾乆矣上下神祗無不徧諭也而無除今夢黃能入於寑門不知人殺乎抑厲鬼邪子産曰以君之明子為大政其何厲之有僑聞之昔者鯀違帝命殛之於羽山化為黃能以入於羽淵實為夏郊三代舉之夫鬼神之所及非其族類則紹其同位是故天子祀上帝公侯祀百辟自卿以下不過其族今周室少卑晉實繼之其或者未舉夏郊邪宣子以告祀夏郊董伯為屍五日公見子産賜之莒鼎 古文瑣語晉平公夢朱熊窺其屏惡之而疾問於子産對曰昔共工之卿曰浮游敗於顓頊自沈於淮其色赤其言善笑其行善顧其狀如熊為天王祟見之堂則王天下者死見之堂下則邦人駭見之門則近臣憂見之庭則無傷今窺君之屏病而無傷其祭顓頊共工乎從其言而病閒○太平御覧引 八年春石言於晉魏榆晉侯問於師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不然民聽濫也抑臣又聞之曰作事不時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宮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竝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於是晉侯方築虒祁之宮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徵故怨遠於其身小人之言僣而無徵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其是之謂乎是宮也成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 叔弓如晉賀虒祁也游吉相鄭伯以如晉亦賀虒祁也史趙見子大叔曰甚哉其相𫎇也可弔也而又賀之子大叔曰若何弔也其非唯我賀將天下實賀説苑晉平公使叔向聘於吳吳人拭舟以逆之左五百人右五百人有繡衣而豹裘者有錦衣而狐裘者叔向歸以告平公平公曰吳其亡乎奚以敬舟奚以敬民叔向對曰君為馳底之䑓上可以發千兵下可以陳鐘鼓諸侯聞君者亦曰奚以敬臺奚以敬民所敬各異也於是平公乃罷臺 晉平公春築臺叔向曰不可古者聖王貴德而務施緩刑辟而趨民時今春築臺是奪民時也夫徳不施則民不歸刑不緩則百姓愁使不歸之民役愁怨之百姓而又奪其時是重竭也夫牧百姓養育之而重竭之豈所以定命安存而稱為人君於後世哉平公曰善乃罷臺役 晉平公問叔向曰嵗饑民疫翟人攻我我將若何對曰嵗饑來年而反矣疾疫將止矣翟人不足患也公曰患有大於此者乎對曰夫大臣重祿而不極諫近臣畏罪而不敢言左右顧寵於小官而君不知此誠患之大者也公曰善於是令國中曰欲有諌者為隠左右言及國吏罪新序晉平公問於叔向曰國家之患孰為大對曰大臣重祿而不極諫近臣畏罰而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也公曰善於是令國曰欲進善言謁者不通罪當死
  韓非子叔向御坐平公請事公腓痛足痺轉筋而不敢壊坐晉國聞之皆曰叔向賢者平公禮之轉筋而不敢壊坐晉國之辭仕託慕叔向者國之錘矣
  高士傳亥唐晉人也高恪寡素晉人憚之雖蔬食菜羮平公每為之欣飽公與亥唐坐有閒亥唐出叔向入平公伸一足曰吾向時與亥子坐腓痛足痺不敢伸叔向勃然作色不説公曰子欲貴乎吾爵子欲富乎吾祿子夫亥先生乃無欲也吾非正坐無以養之子何不説乎○與前事較異
  韓非子晉平公問叔向曰昔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識君之力也臣之力也叔向對曰管仲善制割賔胥無善削縫隰朋善純緣衣成君舉而服之亦臣之力也君何力之有師曠伏琴而笑之公曰太師奚笑也師曠對曰臣笑叔向之對君也凡為人臣者猶炮宰和五味而進之君君弗食孰敢強之也臣請譬之君者壤地也臣者草木也必壤地美然後草木碩大亦君之力臣何力之有或曰叔向師曠之對皆偏辭也夫一匡天下九合諸侯美之大者也非專君之力也又非專臣之力也昔者宮之竒在虞僖負羈在曹二臣之智言中事發中功虞曹俱亡者何也此有其臣而無其君者也且蹇叔處虞而虞亡處秦而秦霸非蹇叔愚於虞而智於秦也此有君與無臣也向曰臣之力也不然矣昔者桓公宮中二市婦閭二百被髪而御婦人得管仲為五伯長失管仲得豎刁而身死蟲流出屍不𦵏以為非臣之力也且不以管仲為霸以為君之力也且不以豎刁為亂昔者晉文公慕於齊女而亡歸舅犯極諫故使反晉國故桓公以管仲合文公以舅犯霸而師曠曰君之力也又不然矣凡五霸所以能成功名於天下者必君臣俱有力焉故曰叔向師曠之對皆偏辭也説苑韓平子問於叔向曰剛與柔孰堅對曰臣年八十矣齒再墮而舌尚存老耼有言曰天下之至柔馳騁乎天下之至堅又曰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剛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因此觀之柔弱者生之徒也剛強者死之徒也天生者毀而必復死者破而愈亡吾是以知柔之堅於剛也平子曰善哉然則子之行何從叔向曰臣亦柔耳何以剛為平子曰柔無乃脆乎叔向曰柔者紐而不折亷而不缺何為脆也天之道㣲者勝是以兩軍相加而柔者克之兩仇爭利而弱者得焉易曰天道虧滿而益謙地道變滿而流謙鬼神害滿而福謙人道惡滿而好謙夫懐謙不足之柔弱而四道者助之則安往而不得其志乎平子曰善 韓非子叔向賦獵功多者受多功少者受少
  國語叔向見司馬侯之子撫而泣之曰自此其父之死吾蔑與比而事君矣昔者此其父始之我終之我始之夫子終之無不可籍偃在側曰君子有比乎叔向曰君子比而不別比徳以贊事比也引黨以封已利己而忘君別也 平公射鴳不死使豎㐮搏之失公怒拘將殺之叔向聞之夕君吿之叔向曰君必殺之昔吾先君唐叔射兕於徒林殪以為大甲以封於晉今君嗣吾先君唐叔射鴳不死搏之不得是揚吾君之恥者也君其必速殺之勿令遠聞君忸怩顏乃趣赦之
  韓非子昔者衛靈公將之晉至濮水之上稅車而放馬設舍以宿夜分而聞鼓新聲者而説之使人問左右盡報弗聞乃召師涓而告之曰有鼓新聲者使人問左右盡弗聞其狀似鬼神子為聽而寫之師涓曰諾因靜坐撫琴而寫之師涓明日報曰臣得之矣而未習也請復一宿習之靈公曰諾因復留宿明日而習之遂去之晉晉平公觴之於施夷之䑓酒酣靈公起公曰有新聲願請以示平公曰善乃召師涓令坐師曠之旁援琴撫之未終師曠撫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不可遂也平公曰此道奚出師曠曰此師延之所作與紂為靡靡之樂也及武王伐紂師延東走至於濮水而自投故聞此聲者必於濮水之上先聞此聲者其國必削不可遂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子其使遂之師涓鼓究之平公問師曠曰此所謂何聲也師曠曰此所謂清商也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師曠曰不如清徵公曰清徵可得而聞乎師曠曰不可古之聽清徵者皆有徳義之君也今吾君徳薄不足以聽平公曰寡人之所好者音也願試聽之師曠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𤣥鶴二八道南方來集於郎門之垝再奏之而列三奏之延頸而鳴舒翼而舞音中宮商之聲聲聞於天平公大説坐者皆喜平公提觴而起為師曠壽反坐而問曰音莫悲於清徵乎師曠曰不如清角平公曰清角可得而聞乎師曠曰不可昔者黃帝合鬼神於泰山之上駕象車而六蛟龍畢方竝鎋蚩尤居前風伯進掃雨師灑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後騰蛇伏地鳯凰覆上大合鬼神作為清角今主君徳薄不足聽之聽之將恐有敗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願遂聽之師曠不得已而鼓之一奏之有𤣥雲從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風至大雨隨之裂帷幕破俎豆隳廊瓦坐者㪚走平公恐懼伏於廊室之間晉國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瘙病故曰不務聽治而好五音不已則竆身之事也淮南子昔者師曠奏白雪之音而神物為之下降風雨暴至平公癃病晉國赤地釋名箜篌師延所作靡靡之樂後出桑閒濮上之地蓋空國之侯所作也師涓為晉平公鼓焉鄭衞分其地而有之遂號鄭衛之音為淫樂
  國語平公説新聲師曠曰公室其將卑乎君之眀兆於衰矣夫樂以開山川之風以耀徳於廣遠也風徳以廣之風山川以遠之風物以聽之修詩以詠之修禮以節之夫徳廣遠而有時節是以遠服而邇不遷拾遺記師曠者或出於晉靈之世以主樂官妙辨音律撰兵書萬篇時人莫知其原裔出沒難詳也晉平公之時以隂陽之學顯於當世燻目為瞽人以絶塞衆慮專心於星算音律之中考鐘呂以定四時無毫釐之異春秋不記師曠出何帝之時曠知命欲終乃述寳符百卷晉戰國時其書滅絶矣 漢書兵家師曠八篇 宋符瑞志白燕者師曠時銜丹書來至 河精人頭魚身師曠時所受讖也 玉羊師曠時來至
  呂氏春秋晉平公鑄為大鐘使工聽之皆以為調矣師曠曰不調請更鑄之平公曰工皆為調矣師曠曰後世有知音者將知鐘之不調也臣竊為君恥之至於師涓而果知鐘之不調也
  説苑晉平公問於師曠曰人君之道如何對曰人君之道清淨無為務在博愛趨在任賢廣開耳目以察萬方不固溺於流俗不拘繋於左右廓然遠見踔然獨立屢省考績以臨臣下此人君之操也平公曰善 晉平公問於師曠曰吾年七十欲學恐已暮矣師曠曰何不炳燭乎平公曰安有為人臣而戲其君乎師曠曰盲臣安敢戲其君乎臣聞之少而好學如日出之陽壯而好學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學如炳燭之眀炳燭之眀孰與昧行乎平公曰善哉
  新序晉平公閒居師曠侍坐平公曰子生無目眹甚矣子之墨墨也師曠對曰天下有五墨墨而臣不得與一焉平公曰何謂也師曠曰羣臣行賂以采名譽百姓侵冤無所告訴而君不悟此一墨墨也忠臣不用用臣不忠下才處高不肖臨賢而君不悟此二墨墨也姦臣欺詐空虛府庫以其少才覆塞其惡賢人逐姦邪貴而君不悟此三墨墨也國貧民罷上下不和而好財用兵嗜欲無厭諂䛕之人容容在旁而君不悟此四墨墨也至道不眀法令不行吏民不正百姓不安而君不悟此五墨墨也國有五墨墨而不危者未之有也臣之墨墨小墨墨耳何害乎國家哉淮南子師曠瞽而為太宰晉無亂政有貴於見者也説苑晉平公問於師曠曰咎犯與趙衰孰賢對曰陽處父欲臣文公因咎犯三年不達因趙衰三日而達智不知其士衆不智也知而不言不忠也欲言之而不敢無勇也言之而不聽不賢也
  韓非子晉平公與羣臣飲飲酣乃喟然歎曰莫樂為人君惟其言而莫之違師曠侍坐於前援琴撞之公披衽而避琴壊於壁公曰太師誰撞師曠曰今者有小人言於側者故撞之公曰寡人也師曠曰啞是非君人者之言也左右請除之公曰釋之以為寡人戒或曰平公失君道師曠失臣禮夫非其行而誅其身君之於臣也非其行則陳其言善諫不聽則遠其身者臣之於君也今師曠非平公之行不陳人臣之諫而行人主之誅舉琴而親其體是逆上下之位而失人臣之禮也夫為人臣者君有過則諫諫不聽則輕爵祿以待之此人臣之禮義也今師曠非平公之過舉琴而親其體雖嚴父不加於子而師曠行之於君此大逆之術也臣行大逆平公喜而聽之是失君道也故平公之跡不可行也使人主過於聽而不悟其失師曠之行亦不可行也使姦臣襲極諫而飾弒君之道不可謂兩明此謂兩過故曰平公失君道師曠亦失臣禮矣淮南子晉平公出言而不當師曠舉琴而撞之跌衽宮壁左右欲塗之平公曰舍之以此為寡人失孔子聞之曰平公非不痛其體也欲來諫者也 古文瑣語師曠御晉平公鼔瑟輟而笑曰齊君與其嬖戲墜於牀而傷其臂平公命人書之曰某月某日齊君戲而傷問之於齊侯笑曰然有之 晉平公至澮上見人乘白驂八駟以來有貍身而狐尾去其車而隨公之車公問師曠師曠曰貍身而狐尾其名曰首陽之神飲酒於霍太山而歸其逄君於澮乎君其有喜 有鳥飛從南方來質白五色皆備集平公之庭相見如讓公召叔嚮問之叔嚮曰吾聞師曠曰西方有白質鳥五色皆備其名曰翬南方赤質五色備其名曰揺來為吾君臣其祥先至矣
  左傳九年周甘人與晉閻嘉爭閻田晉梁丙張趯率隂戎伐潁王使詹桓伯辭於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芮岐畢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也肅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邇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藩屏周亦其廢隊是為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先王居檮杌於四裔以禦螭魅故允姓之姦居於瓜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使偪我諸姬入我郊甸則戎焉取之戎有中國誰之咎也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難乎伯父圖之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謀主也伯父若裂冠毀冕拔本塞原專棄謀主雖戎狄其何有餘一人叔向謂宣子曰文之伯也豈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來世有衰徳而暴滅宗周以宣示其侈諸侯之貳不亦宜乎且王辭直子其圖之宣子說王有姻喪使趙成如周弔且致閻田與襚反潁俘王亦使賔滑執甘大夫襄以説於晉晉人禮而歸之 晉荀盈如齊逆女還六月䘚於戲陽殯於絳未葬晉侯飲酒樂膳宰屠蒯趨入請佐公使尊許之而遂酌以飲工曰女為君耳將司聰也辰在子卯謂之疾日君徹宴樂學人舍業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女弗聞而樂是不聰也又飲外嬖嬖叔曰女為君目將司明也服以旌禮禮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女不見是不明也亦自飲也曰味以行氣氣以實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實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公説徹酒初公欲廢知氏而立其外嬖為是悛而止秋八月使荀躒佐下軍以說焉
  禮記知悼子䘚未葬平公飲酒師曠李調侍鼓鐘杜蕢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曰在寢杜蕢入寢歴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靣坐飲之降趨而出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曠何也曰子卯不樂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曠也太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䙝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杜蕢洗而揚觶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廢斯爵也至於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檀弓
  新序晉平公浮西河中流而歎曰嗟乎安得賢士與共此樂者船人固桑進對曰君言過矣夫劍産於越珠産江漢玉產崑山此三寳者皆無足而至今君茍好士則賢士至矣平公曰固桑來吾門下食客者三千餘人朝食不足暮收市租暮食不足朝收市租吾尚可謂不好士乎固桑對曰今夫鴻鵠髙飛沖天然其所恃者六翮耳夫腹下之毳背上之毛増去一把飛不為髙下不知君之食客六翮邪將腹背之毳也平公默然而不應焉○韓詩作船人盍胥又説苑趙簡子事同
  説苑晉平公為馳逐之車龍旌衆色掛之以犀象錯之以羽芝車成題金千鎰立之於殿下令羣臣得觀焉田差三過而不一顧平公作色大怒問田差爾三過而不一顧何為也田差對曰臣聞説天子者以天下說諸侯者以國説大夫者以官說士者以事説農夫者以食説婦姑者以織桀以奢亡紂以淫敗是以不敢顧也平公曰善乃命左右曰去車 晉平公好樂多其賦斂下治城郭曰敢有諫者死國人憂之有咎犯者見門大夫曰臣聞主君好樂故以樂見門大夫入言曰晉人咎犯也欲以樂見平公曰內之止坐殿上則出鐘磬竽瑟坐有頃平公曰客子為樂咎犯對曰臣不能為樂臣善隠平公召隠士十二人咎犯曰隠臣竊顧昧死御平公曰諾咎犯申其左臂而詘五指平公問於隠官曰占之為何隠官皆曰不知平公曰歸之咎犯則申其一指曰是一也便游赭盡而峻城闕二也柱梁衣繡士民無褐三也侏儒有餘酒而死士渴四也民有饑色而馬有粟秩五也近臣不敢諫逺臣不敢達平公曰善乃屏鐘鼓除竽瑟遂與咎犯參治國○咎犯在文公時又見於此故楊用修雲有兩咎犯但劉中壘復稱介子推相荊欒盈事韓武子此類非一未有確據
  韓詩外傳晉平公之時藏寶之臺燒士大夫聞者趨車馳馬救火三日三夜乃勝之公子晏子獨束帛而賀曰甚善矣平公勃然作色曰珠玉之所藏也國之重寶也而天火之士大夫皆趨車走馬而救之子獨束帛而賀何也有説則生無說則死公子晏子曰何敢無説臣聞之王者藏於天下諸侯藏於百姓商賈藏於篋匱今百姓之於外短褐不蔽形糟糠不充口虛耗而賦斂無已王收大半而藏之臺是以天火之且臣聞之昔者桀殘賊海內賦斂無度萬民甚苦是故湯誅之為天下戮笑今皇天降災於藏臺是君之福也而不自知變悟亦恐君之為隣國笑矣公曰善自今已往請藏於百姓之閒詩曰稼穡維寶代食維好○說苑魏文侯事同
  列女傳弓工妻者晉繁人之女也平公使其夫為弓三年乃成平公引弓而射不穿一札平公怒將殺弓人弓人之妻請見曰妾之夫治造此弓其為之亦勞其榦生於太山之阿一日三覩隂三覩陽傅以燕牛之角纏以荊麋之筋糊以河魚之膠此四者皆天下之妙選也而君不能以穿一札是君不能射也而反欲殺妾之夫不亦謬乎妾聞射之道左手如拒右手如附枝右手發之左手不知平公以其言而射穿七札繁人之夫立得出而賜金三鎰○韓詩外傳齊景公事同
  韓非子晉平公觴客少庶子進炙而髮繞之平公輒殺炮人毋有反令炮人呼天曰嗟乎臣有三罪死而不自知乎平公曰何謂也對曰臣刀之利風靡骨斷而髮不斷是臣之一死也桑炭炙之肉紅白而髮不焦是臣之二死也炙熟又重睫而視之髮繞炙而目不見是臣之三死也意者堂下其有翳憎臣者乎殺臣不亦蚤乎○文公事同
  左傳十年春王正月有星出於婺女鄭裨竈言於子産曰七月戊子晉君將死今茲歲在顓頊之虛姜氏任氏實守其地居其維首而有妖星焉告邑姜也邑姜晉之妣也天以七紀戊子逄公以登星斯於是乎出吾是以譏之
  説苑晉平公出畋見乳虎伏而不動顧謂師曠曰吾聞之也霸王之主出則猛獸伏不敢起今者寡人出見乳虎伏而不動此其猛獸乎師曠曰鵲食蝟蝟食駮鸃駮鸃食豹豹食駮駮食虎夫駮之狀有似駮馬今者君之出必驂駮馬而出畋乎公曰然師曠曰臣聞之一自誣者竆再自誣者辱三自誣者死今夫虎所以不動者為駮馬也固非主君之徳義也君奈何一自誣乎平公異日出朝有鳥環平公不去平公顧謂師曠曰吾聞之也霸王之主鳳下之今者出朝有鳥環寡人終朝不去是其鳳鳥乎師曠曰東方有鳥名諌珂其為鳥也文身而朱足憎烏而愛狐今者吾君必衣狐裘以出朝乎平公曰然師曠曰臣巳嘗言之矣一自誣者竆再自誣者辱三自誣者死今鳥為狐裘之故非吾君之徳義也君奈何而再自誣乎平公不説異日置酒虒祁之臺使郎中馬章布蒺藜於階上令人召師曠師曠至履而上堂平公曰安有人臣履而上人主堂者乎師曠解履刺足伏刺膝仰天而歎公起引之曰今者與叟戲叟遽憂乎對曰憂夫肉自生蟲而還自失也木自生蠧而還自刻也人自興妖而還自賊也五鼎之具不當生藜藿人主堂廟不當生蒺藜平公曰今為之奈何師曠曰妖已在前無可奈何入來月八日修百官立太子君將死矣至來月八日平旦謂師曠曰叟以今日為期寡人如何師曠不樂謁歸歸未幾而平公死乃知師曠神明矣
  左傳戊子晉平公䘚鄭伯如晉及河晉人辭之游吉遂如晉九月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宮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如晉葬平公也鄭子皮將以幣行子產曰喪焉用幣用幣必百兩百兩必千人千人至將不行不行必盡用之幾千人而國不亡子皮固請以行既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聽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子皮盡用其幣歸謂子羽曰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則不足書曰欲敗度縱敗禮我之謂矣夫子知度與禮矣我實縱欲而不能自克也 十二年齊侯衞侯鄭伯如晉朝嗣君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取郠之役莒人愬於晉晉有平公之喪未之治也故辭公公子憖遂如晉榖梁傳季孫氏不使遂乎晉也 晉侯享諸侯子產相鄭伯辭於享請免䘮而後聽命晉人許之禮也晉侯以齊侯宴中行穆子相投壺晉侯先穆子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為諸侯師中之齊侯舉矢曰有酒如澠有肉如陵寡人中此與君代興亦中之伯瑕謂穆子曰子失辭吾固師諸侯矣壺何為焉其以中雋也齊君弱吾君歸弗來矣穆子曰吾軍師彊禦䘚乘競勸今猶古也齊將何事公孫傁趨進曰日旰君勤可以出矣以齊侯出十三年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為取郠故
  晉將以諸侯來討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竝徵會告於吳秋晉侯會吳子於良水道不可吳子辭乃還七月丙寅冶兵於邾南甲車四千乘羊舌鮒攝司馬遂合諸侯於平丘子產子大叔相鄭伯以會子產以幄幕九張行子大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損焉及會亦如之次於衞地叔鮒求貨於衞淫芻蕘者衞人使屠伯饋叔向羮與一篋錦曰諸侯事晉未敢攜貳況衞在君之宇下而敢有異志芻蕘者異於他日敢請之叔向受羮反錦曰晉有羊舌鮒者瀆貨無厭亦將及矣為此役也子若以君命賜之其已客從之未退而禁之晉人將尋盟齊人不可晉侯使叔向告劉獻公曰抑齊人不盟若之何對曰盟以厎信君茍有信諸侯不貳何患焉吿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雖齊不許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乘以先啓行遲速唯君叔向吿於齊曰諸侯求盟已在此矣今君弗利寡君以為請對曰諸侯討貳則有尋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尋叔向曰國家之敗有事而無業事則不經有業而無禮經則不序有禮而無威序則不共有威而不昭共則不明不明棄共百事不終所由傾覆也是故明王之制使諸侯歲聘以志業閒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志業於好講禮於等示威於衆昭明於神自古以來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恆由是興晉禮主盟懼有不治奉承齊犧而布諸君求終事也君曰余必廢之何齊之有唯君圖之寡君聞命矣齊人懼對曰小國言之大國制之敢不聽從既聞命矣敬共以往遲速唯君叔向曰諸侯有閒矣不可以不示衆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邾人莒人愬於晉曰魯朝夕伐我幾亡矣我之不共魯故之以晉侯不見公使叔向來辭曰諸侯將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請君無勤子服惠伯對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絶兄弟之國棄周公之後亦唯君寡君聞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乘在雖以無道行之必可畏也況其率道其何敵之有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憂其庸可棄乎若奉晉之衆用諸侯之師因邾莒杞鄫之怒以討魯罪閒其二憂何求而弗克魯人懼聽命甲戌同盟於平丘齊服也令諸侯日中造於除癸酉退朝子產命外僕速張於除子大叔止之使待明日及夕子產聞其未張也使速往乃無所張矣及盟子産爭承曰昔天子班貢輕重以列列尊貢重周之制也卑而貢重者甸服也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懼弗給也敢以為請諸侯靖兵好以為事行理之命無月不至貢之無藝小國有闕所以得罪也諸侯修盟存小國也貢獻無極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將在今矣自日中以爭至於昏晉人許之既盟子大叔咎之曰諸侯若討其可瀆乎子産曰晉政多門貳偷之不暇何暇討國不競亦陵何國之為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幕䝉之使狄人守之司鐸射懐錦奉壺飲冰以蒲伏焉守者御之乃與之錦而入晉人以平子歸子服湫從子産歸未至聞子皮䘚哭且曰吾已無為為善矣唯夫子知我仲尼謂子産於是行也足以為國基矣詩曰樂㫖君子邦家之基子産君子之求樂者也且曰合諸侯藝貢事禮也公羊傳公不與盟者何公不見與盟也公不見與盟大夫執何以致會不恥也曷為不恥諸侯遂亂反陳蔡君子不恥不與焉 榖梁傳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公不與盟者可以與而不與譏在公也其日善是盟也 公如晉荀吳謂韓宣子曰諸侯相朝講舊好也執其卿而朝其君有不好焉不如辭之乃使士景伯辭公於河 季孫猶在晉子服惠伯私於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如夷之小國魯兄弟也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為夷棄之使事齊楚其何瘳於晉親親與大賞共罰否所以為盟主也子其圖之諺曰臣一主二吾豈無大國穆子吿韓宣子且曰楚滅陳蔡不能救而為夷執親將焉用之乃歸季孫惠伯曰寡君未知其罪合諸侯而執其老若猶有罪死命可也若曰無罪而惠免之諸侯不聞是逃命也何免之為請從君惠於會宣子患之謂叔向曰子能歸季孫乎對曰不能鮒也能乃使叔魚叔魚見季孫曰昔鮒也得罪於晉君自歸於魯君微武子之賜不至於今雖獲歸骨於晉猶子則肉之敢不盡情歸子而不歸鮒也聞諸吏將為子除館於西河其若之何且泣平子懼先歸惠伯待禮國語平丘之會晉昭公使叔嚮辭昭公弗與盟子服惠伯曰晉信蠻夷而棄兄弟其執政貳也貳必失諸侯豈唯魯然夫失其政者必毒於人魯懼及焉不可以不恭必使上卿從之季平子曰然則意如乎若我往晉必患我誰為之貳子服惠伯曰椒既言之矣敢逃難乎椒請從晉人執平子子服惠伯見韓宣子曰夫盟信之要也晉為盟主是主信也若盟而棄魯侯信抑闕矣昔欒氏之亂齊人閒晉之禍伐取朝歌我先君襄公不敢寧處使叔孫豹悉帥弊賦踦跂畢行無有處人以從軍吏次於雝俞與邯鄲勝擊齊之左掎止晏萊焉齊師𨓆而後敢還非以求逺也以魯之密邇於齊而又小國也齊朝駕則夕極於魯國不敢憚其患而與晉共其憂亦曰庶幾有益於魯國乎今信蠻夷而棄之夫諸侯之勉於君者將安勸矣若棄魯而茍固諸侯羣臣敢憚戮乎諸侯之事晉者魯為勉矣若以蠻夷之故棄之其無乃得蠻夷而失諸侯之信乎子計其利者小國共命宣子説乃歸平子
  左傳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晉尊晉罪已也尊晉罪已禮也榖梁傳大夫執則致致則名意如惡然而致見君臣之禮也 晉邢侯與雍子爭鄐田乆而無成士景伯如楚叔魚攝理韓宣子命斷舊獄罪在雍子雍子納其女於叔魚叔魚蔽罪邢侯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於朝宣子問其罪於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鮒也鬻獄邢侯専殺其罪一也已惡而掠美為昏貪以敗官為墨殺人不忌為賊夏書曰昏墨賊殺臯陶之刑也請從之乃施邢侯而屍雍子與叔魚於市仲尼曰叔向古之遺直也治國制刑不隠於親三數叔魚之惡不為末減曰義也夫可謂直矣平丘之㑹數其賄也以寛衞國晉不為暴歸魯季孫稱其詐也以寛魯國晉不為虐邢侯之獄言其貪也以正刑書晉不為頗三言而除三惡加三利殺親益榮猶義也夫國語叔魚生其母視之曰是虎目而豕喙鳶肩而牛腹谿壑可盈是不可饜也必以賄死遂弗視 士景伯如楚叔魚為賛理邢侯與雝子爭田雝子納其女於叔魚以求直及蔽獄之日叔魚抑邢侯邢侯殺叔魚與雝子於朝韓宣子患之叔向曰三姦同辠請殺其生者而戮其死者宣子曰若何對曰鮒也鬻獄雝子賈之以其子邢侯非其官也而干之夫以回鬻國之中與絶親以買直與非司宼而擅殺其罪一也邢侯 十五聞之逃遂施邢侯氏而屍叔魚與雝子於市 年冬公如晉平丘之㑹故也 十六年春王正月公在晉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 齊侯伐徐二月丙申齊師至於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會齊侯盟於蒲隧賂以甲父之鼎叔孫昭子曰諸侯之無伯害哉齊君之無道也興師而伐逺方會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無伯也夫詩曰宗周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肄其是之謂乎 公至自晉子服昭伯語季平子曰晉之公室其將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彊而奢傲將因是以習習實為常能無卑乎平子曰爾幼惡識國 秋八月晉昭公䘚 冬十月季平子如晉葬昭公平子曰子服回之言猶信子服氏有子哉 三十年夏六月晉頃公䘚秋八月葬鄭游吉弔且送葬魏獻子使士景伯詰之曰悼公之喪子西弔子蟜送葬今吾子無貳何故對曰諸侯所以歸晉君禮也禮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謂事大在共其時命字小在恤其所無以敝邑居大國之閒共其職貢與其備御不虞之患豈忘共命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唯嘉好聘享三軍之事於是乎使卿晉之喪事敝邑之閒先君有所助執紼矣若其不閒雖士大夫有所不獲數矣大國之惠亦慶其加而不討其乏明厎其情取備而已以為禮也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實徃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今大夫曰女盍從舊舊有豐有省不知所從從其豐則寡君幼弱是以不共從其省則吉在此矣唯大夫圖之晉人不能詰 定公四年春三月劉文公合諸侯於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言於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於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祗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旄於鄭鄭人與之明日或斾以會晉於是乎失諸侯將會衞子行敬子言於靈公曰會同難嘖有煩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從公曰善乃使子魚子魚辭曰臣展四體以率舊職猶懼不給而煩刑書若又共二徼大罪也且夫祝社稷之常𨽻也社稷不動祝不出竟官之制也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從於是乎出竟若嘉好之事君行師從卿行旅從臣無事焉公曰行也及臯鼬將長蔡於衞衞侯使祝佗私於萇𢎞曰聞諸道路不知信否若聞蔡將先衞信乎萇𢎞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衞不亦可乎子魚曰以先王觀之則尚徳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徳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於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類醜以法則周公用即命於周是使之職事於魯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物典䇿官司彞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於少皥之虛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呂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飢氏終葵氏封畛土畧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於相土之東都以會王之東蒐聃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虛皆啓以商政疆以周索分唐叔以大路密須之鼓闕鞏沽洗懷姓九宗職官五正命以康誥而封於夏虛啓以夏政疆以戎索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啓商惎閒王室王於是乎殺管叔而蔡蔡叔以車七乘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帥徳周公舉之以為已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雲王曰胡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衞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大宰康叔為司宼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非尚年也今將尚之是反先王也晉文公為踐土之盟衞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猶先蔡其載書雲王若曰晉重魯申衞武蔡甲午鄭捷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視也吾子欲復文武之畧而不正其徳將如之何萇𢎞說吿劉子與范獻子謀之乃長衞侯於盟反自召陵鄭子大叔未至而䘚晉趙簡子為之臨甚哀曰黃父之會夫子語我九言曰無始亂無怙富無恃寵無違同無敖禮無驕能無復怒無謀非徳無犯非義 沈人不會於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秋楚為沈故圍蔡榖梁傳後而再會公志於後會也後志 五疑也  年夏歸粟於蔡以周亟矜無資公羊傳孰歸之諸侯歸之曷為不言諸侯歸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 榖梁傳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孰歸之諸侯也不言歸之者專辭 六也義邇也  年秋八月宋樂祁言於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往晉其憾矣樂祁吿其宰陳寅陳寅曰必使子往他日公謂樂祁曰唯寡人説子之言子必往陳寅曰子立後而行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見溷而行趙簡子逆而飲之酒於緜上獻楊楯六十於簡子陳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又有納焉以楊楯賈禍弗可為也已然子死晉國子孫必得志於宋范獻子言於晉侯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討也乃執樂祁 七年秋齊侯鄭伯盟於鹹徵會於衞衞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宮結如齊而私於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乃盟於瑣榖梁傳以重辭也衞人重北宮結 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斂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而待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於難不待有司余必殺女虎懼乃還不敗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門於陽州士皆坐列曰顔髙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髙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鉏中頰殪顔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會乃呼曰猛也殿 趙鞅言於晉侯曰諸侯唯宋事晉好逆其使猶懼不至今又執之是絶諸侯也將歸樂祁士鞅曰三年止之無故而歸之宋必叛晉獻子私謂子梁曰寡君懼不得事宋君是以止子子姑使溷代子子梁以吿陳寅陳寅曰宋將叛晉是棄溷也不如待之樂祁歸䘚於大行士鞅曰宋必叛不如止其屍以求成乃止諸州 公侵齊攻廩丘之郛主人焚衝或濡馬褐以救之遂毀之主人出師奔陽虎偽不見冉猛者曰猛在此必敗猛逐之顧而無繼偽顛虎曰盡客氣也苫越生子將待事而名之陽州之役獲焉名之曰陽州穀梁傳公如往時致月危致也往月致時危往也往月致月惡之也 夏齊國夏髙張伐我西鄙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會晉師於瓦范獻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鴈魯於是始尚羔 晉師將盟衞侯於鄟澤趙簡子曰羣臣誰敢盟衞君者渉佗成何曰我能盟之衞人請執牛耳成何曰衞吾溫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渉佗捘衞侯之手及捥衞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衞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衞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於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大夫曰是衞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與大夫之子為質大夫曰茍有益也公子則往羣臣之子敢不皆負羈絏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茍衞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公以吿大夫乃皆將行之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衞叛晉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然則如叛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説苑趙簡子使成何渉他與衞靈公盟於甎澤靈公未喋盟成何渉他捘靈公之手而樽之靈公怒欲反趙王孫商曰君欲反趙不如與百姓同惡之公曰若何對曰請命臣令於國曰有姑姊妹女者家一人質於趙百姓必怨君因反之矣君曰善乃令之三日遂徵之五日而令畢國人巷哭君乃召國大夫而謀曰趙為無道反之可乎大夫皆曰可乃出西門閉東門趙氏聞之縛渉他而斬之以謝於衞成何走燕子貢曰王孫商可謂善謀矣憎人而能害之有患而能處之欲用民而能附之一舉而三物俱至可謂善謀矣 秋晉士鞅會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衛九月師侵衞晉故也 九年春宋公使樂大心盟於晉且逆樂祁之屍辭偽有疾乃使向巢如晉盟且逆子梁之尸子明謂桐門右師出曰吾猶衰絰而子擊鐘何也右師曰喪不在此故也既而吿人曰已衰絰而生子余何故舍鐘子明聞之怒言於公曰右師將不利戴氏不肯適晉將作亂也不然無疾乃逐桐門右師 秋齊侯伐晉夷儀敝無存之父將室之辭以與其弟曰此役也不死反必娶於髙國先登求自門出死於霤下東郭書讓登犂彌從之曰子讓而左我讓而右使登者絶而後下書左彌先下書與王猛息猛曰我先登書斂甲曰曩者之難今又難焉猛笑曰吾從子如驂之靳晉車千乘在中牟衞侯將如五氏卜過之龜焦衞侯曰可也衛車當其半寡人當其半敵矣乃過中牟中牟人慾伐之衛褚師圃亡在中牟曰衛雖小其君在焉未可勝也齊師克城而驕其帥又賤遇必敗之不如從齊乃伐齊師敗之齊侯致禚媚杏於衞齊侯賞犂彌犂彌辭曰有先登者臣從之晳幘而衣貍製公使視東郭書曰乃夫子也吾貺子公賞東郭書辭曰彼賔旅也乃賞犂彌齊師之在夷儀也齊侯謂夷儀人曰得敝無存者以五家免乃得其屍公三襚之與之犀軒與直蓋而先歸之坐引者以師哭之親推之三 十年春及齊平 晉趙鞅圍衞報夷儀也初衞侯伐邯鄲午於寒氏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及晉圍衞午以徒七十人門於衞西門殺人於門中曰請報寒氏之役渉佗曰夫子則勇矣然我往必不敢啟門亦以徒七十人旦門焉歩左右皆至而立如植日中不啟門乃退反役晉人討衞之叛故曰由渉佗成何於是執渉佗以求成於衞衞人不許晉人遂殺渉佗成何奔燕君子曰此之謂棄禮必不鈞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渉佗亦遄矣哉 十一年冬及鄭平始叛晉也 十三年春齊侯衞侯次於垂葭實郹氏使師伐晉將濟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茲曰可鋭師伐河內傳必數日而後及絳絳不三月不能出河則我既濟水矣乃伐河內齊侯皆斂諸大夫之軒唯邴意茲乘軒齊侯欲與衞侯乘與之宴而駕乘廣載甲焉使吿曰晉師至矣齊侯曰比君之駕也寡人請攝乃介而與之乘驅之或吿曰無晉師乃止十五年鄭罕達敗宋師於老丘齊侯衞侯次於蘧挐謀
  救宋也 哀公七年春宋師侵鄭鄭叛晉故也 晉師侵衞衞不服也 九年鄭武子賸之嬖許瑕求邑無以與之請外取許之故圍宋雍丘宋皇瑗圍鄭師毎日遷舍壘合鄭師哭子姚救之大敗二月甲戌宋取鄭師於雍丘使有能者無死以郟張與鄭羅歸公羊傳其言取之何易也其易奈何詐之也榖梁傳取易辭也以師而易取鄭病矣 宋公伐鄭晉趙鞅卜救鄭遇水適火占諸史趙史墨史龜史龜曰是謂沈陽可以興兵利以伐姜不利子商伐齊則可敵宋不吉史墨曰盈水名也子水位也名位敵不可干也炎帝為火師姜姓其後也水勝火伐姜則可史趙曰是謂如川之滿不可游也鄭方有罪不可救也救鄭則不吉不知其他陽虎以周易筮之遇泰䷊之需䷄曰宋方吉不可與也微子啓帝乙之元子也宋鄭甥舅也祉祿也若帝乙之元子歸妹而有吉祿我安得吉焉乃止 十年夏趙鞅帥師伐齊大夫請卜之趙孟曰吾卜於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襲吉行也於是乎取犂及轅毀髙唐之郭侵及賴而還公羊傳十三年此晉魏曼多也曷為 十七謂之晉魏多譏二名二名非禮也  年公會齊侯盟於䝉孟武伯相齊侯稽首公拜齊人怒武伯曰非天子寡君無所稽首武伯問於髙柴曰諸侯盟誰執牛耳季羔曰鄫衍之役吳公子姑曹發陽之役衞石魋武伯曰然則彘也 二十年春齊人來徵會夏會於廩丘為鄭故謀伐晉鄭人辭諸侯秋師還 二十一年秋八月公及齊侯邾子盟於顧齊人責稽首因歌之曰魯人之臯數年不覺使我髙蹈唯其儒書以為二國憂是行也公先至於陽榖齊閭丘息曰君辱舉玉趾以在寡君之軍羣臣將傳遽以吿寡君比其復也君無乃勤為僕人之未次請除館於舟道辭曰敢勤僕人
  春秋之會諸侯為𣏌動者有二一曰城縁陵淮夷病𣏌齊桓公率諸侯以遷之也一曰城𣏌晉平公為𣏌出率諸侯之大夫以治之也齊之於𣏌其心則公列國樂於從事晉之於𣏌以夫人之故煩十一國之君卿魯與衞鄭咸懷疑怨故齊桓之城縁陵仲山父之城東方也晉平之城杞周平王之戍申也昔平王不撫其民遠戍母家周人怨思揚之水作焉天子且不得動衆以行私而況晉乎春秋貴道而不貴惠魯僖為成風而伐邾不名救患晉平為悼夫人而治𣏌不名保小蓋自是霸業漸陵恤民日以無政春作馳底之臺殿設馳逐之車黃熊入寢皿蟲為祟晉國不可為已昭公嗣立會厥憖以合八國之大夫盟平丘以合十二諸侯其能有為也若賢於平公矣然而在位六年終弗克振何居厥憖之役救蔡不及平丘之會專務示威韓子為政讒慝𢎞多猶弗若趙孟相君尚能再合諸侯三合大夫也傳曰晉成虒祁諸侯皆有貳心斯時也楚比方歸熊䖍遇弒彊敵內亂利在中國晉於此復修盟主之業遠振宋虢之恥君臣所共有事寧獨以虒祁之故哉邾莒善愬而魯國䝉羞是役也約之以會結之以盟天下方將觀政於晉而竟以執魯大夫終是晉之會盟以閒楚而合以怒魯而離也春秋書曰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著晉暴傷魯弱也且魯侯之來業同列國之君麋集而相見矣歃血不及何亢之有夫亢魯勢不加損卑魯勢不加益晉曲魯直先定之矣晉曲奈何同盟辱魯非桓文事也況邾南盛兵先失禮於諸侯齊人以投壺懷貳鄭人以伯男爭承衞人以芻蕘懼淫即微魯釁四方亦攜宜其晉合諸侯於此焉止而鄟陵之役參盟再見也胡康侯傷晉霸之衰也以為示威平丘而齊叛辭請召陵而蔡叛盟於沙鹹而鄭叛次於五氏而衞叛涖於鄭會於夾谷歃於黃而魯叛如是諸侯皆叛晉勢孤矣揆厥所由豈無故而然哉善乎廬陵李氏之論曰讀隠桓之春秋而知王澤之竭讀昭定之春秋而知伯烈之壞晉伯復盛於悼公浸衰於平昭而遂廢於頃定夫晉以奕世九君之業豈無積累之功著在中夏至頃定一壞而不可復收嗚呼廢興存亡未有無故而然者也嘗考晉事之始末而察其所由失矣或曰晉之微也大變在彊敵有楚弗攘有吳弗抑二彊竝立伯權遂弱自召陵擁十八國之衆不能振旅至戎蠻之執晉俛焉事楚以京師之禮自吳滅巢滅徐伐陳伐齊晉不能誰何迄乎黃池之會吳哆然操方伯之令而下以列國命晉春秋由是絶筆焉則晉之失伯實彊敵之張也曰中國茍合彊敵豈能閒乎其端在諸侯之先貳當時以齊景衞靈宋景之君其國皆彊戮力周旋何畏於吳楚今也齊君有抑晉代興之志宋衞魯鄭無非攘臂以從齊者也蓋晉執行人叔孫婼與邾大夫坐而失魯執宋仲幾樂祁犂而失宋渉佗成何詬衞而失衞荀寅辭蔡而失蔡假羽毛於鄭而失鄭是以齊得盡取諸侯鄭則與齊盟於鹹㑹於安甫矣衞則與齊盟於沙次於五氏矣魯則與齊會於牽宋則與齊㑹於洮矣終而齊衞且伐晉矣則晉之失伯乃諸侯之離也曰晉國茍治諸侯安得背乎其原在大夫之先叛使六卿諸臣如先大夫之肅皆盡忠以輔公何憂乎齊衛今也彊家多門各求封殖而削弱之禍獨歸宗國自趙鞅取衞貢五百家勤晉陽之甲自韓不信執宋命卿不顧踐土之盟或取季孫之賄而昭公弗納或求蔡侯之貨而伐楚之師徒出或索十牢而吳人借為口實孟子曰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晉伯之衰又誰咎與








  繹史卷七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七十九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陳氏專齊陳佗之亂附
  左傳隱公六年五月庚申鄭伯侵陳大獲往歳鄭伯請成於陳陳侯不許五父諫曰親仁善鄰國之寳也君其許鄭陳侯曰宋衞實難鄭何能為遂不許君子曰善不可失惡不可長其陳桓公之謂乎長惡不悛從自及也雖欲救之其將能乎商書曰惡之易也如火之燎於原不可鄉邇其猶可撲滅周任有言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芟夷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殖則善者信矣 七年陳及鄭平十二月陳五父如鄭涖盟壬申及鄭伯盟歃如忘洩伯曰五父必不免不頼盟矣鄭良佐如陳涖盟辛巳及陳侯盟亦知陳之將亂也 桓公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䘚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大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公羊傳曷為以二日䘚之㤜也甲戍之日亡己丑之日死而得君子疑焉故以二日䘚之也 榖梁傳鮑䘚何為以二日䘚之春秋之義信以傳信疑以傳疑陳侯以甲戍之日出己丑之日得不知死之日故舉二日以包也
  詩墓門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墓門有梅有鴞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訊之訊予不顧顛倒思予詩序墓門刺陳佗也陳佗無良師傅以至於不義惡加於萬民焉 列女傳辯女者陳國採桑之女也晉大夫解居甫使於宋道過陳遇採桑之女止而戲之曰女為我歌我將舍女女乃歌曰墓門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大夫乃服而釋之
  榖梁傳六年蔡人殺陳佗陳佗者陳君也其曰陳佗何也匹夫行故匹夫稱之也其匹夫行奈何陳侯憙獵淫獵於蔡與蔡人爭禽蔡人不知其是陳君也而殺之何以知其是陳君也兩下相殺不道其不地於蔡也公羊傳陳佗者何陳君也陳君則曷為謂之陳佗絶也曷為絶之賤也其賤奈何外淫也惡乎淫淫於蔡蔡人殺之
  史記陳桓公鮑䘚桓公弟佗其母蔡女故蔡人為佗殺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是為厲公桓公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厲公二年生子敬仲完厲公娶蔡女蔡女與蔡人亂厲公數如蔡淫七年厲公所殺桓公太子免之三弟長曰躍中曰林少曰杵臼共令蔡人誘厲公以好女與蔡人共殺厲公而立躍是為利公○左傳佗即五父躍為厲公而無利公者史記誤舛也 利公立五月䘚立中弟林是為莊公七年䘚穀梁傳莊公元年陳侯林䘚諸侯日䘚正也 少弟杵臼立是為宣公
  詩防有鵲巢卭有㫖苕誰侜予美心焉忉忉中唐有甓卭有㫖鷊誰侜予美心焉惕惕詩序防有鵲巢憂讒賊也宣公多信讒君子憂懼焉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詩序月出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徳而説美色焉
  左傳二十二年春陳人殺其大子禦寇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顓孫自齊來奔齊侯使敬仲為卿辭曰羇旅之臣幸若獲宥及於寛政赦其不閑於敎訓而免於罪戾弛於負擔君之惠也所獲多矣敢辱髙位以速官謗請以死告詩云翹翹車乘招我以弓豈不欲往畏我友朋使為工正飲桓公酒樂公曰以火繼之辭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禮不繼以淫義也以君成禮弗納於淫仁也初懿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謂鳯皇於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於姜五世其昌竝於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生敬仲其少也周史有以周易見陳侯者陳侯使筮之遇觀䷓之否䷋曰是謂觀國之光利用賔於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其在異國非此其身在其子孫光逺而自他有耀者也坤土也巽風也乾天也風為天於土上山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於是乎居土上故曰觀國之光利用賔於王庭實旅百奉之以玉帛天地之美具焉故曰利用賔於王猶有觀焉故曰其在後乎風行而著於土故曰其在異國乎若在異國必姜姓也姜大嶽之後也山嶽則配天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及陳之初亡也陳桓子始大於齊其後亡也成子得政穀梁傳言公子而不言大夫公子未命為大夫也其曰公子何也公子之重視大夫命以執公子
  史記完之奔齊齊桓公立十四年矣完䘚諡為敬仲仲生稺孟夷敬仲之如齊以陳字為田氏田稺孟夷生湣孟莊田湣孟莊生文子湏無田文子事齊莊公生桓子無宇田桓子無宇有力事齊莊公甚有寵
  左傳襄公二十九年齊髙子容與宋司徒見知伯女齊相禮賔出司馬侯言於知伯曰二子皆將不免子容專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知伯曰何如對曰專則速及侈將以其力斃專則人實斃之將及矣 秋九月齊公孫蠆公孫竈放其大夫髙止於北燕乙未出書曰出奔罪髙止也髙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穀梁傳其曰北燕從史文也為髙氏之難故髙豎以盧叛十月庚寅閭丘嬰帥師圍盧髙豎曰茍使髙氏有後請致邑齊人立敬仲之㑹孫酀良敬仲也十一月乙卯髙豎致盧而出奔晉晉人城緜而寘旃 三十一年齊子尾害閭丘嬰欲殺之使帥師以伐陽州我問師故夏五月子尾殺閭丘嬰以説於我師工僂灑渻竈孔虺賈寅出奔莒出羣公子 昭公三年既成昏晏子受禮叔向從之宴相與語叔向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公棄其民而歸於陳氏齊舊四量豆區釜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釡釜十則鍾陳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鹽蜃蛤弗加於海民參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蠧而三老凍餒國之諸市屨賤踴貴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愛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戲其相胡公大姬已在齊矣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馬不駕卿無軍行公乘無人䘚列無長庶民罷敝而宮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聞公命如逃寇讎欒郤胥原狐續慶伯降在皁𨽻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君日不悛以樂慆憂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䜛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況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曰子將若何叔向曰晉之公族盡矣肸聞之公室將卑其宗族枝葉先落則公從之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無子公室無度幸而得死豈其獲祀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嚻塵不可以居請更諸爽塏者辭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於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煩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識貴賤乎對曰既利之敢不識乎公曰何貴何賤於是景公繁於刑有鬻踴者故對曰踴貴屨賤既已告於君故與叔向語而稱之景公為是省於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晏子一言而齊侯省刑詩曰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其是之謂乎及晏子如晉公更其宅反則成矣既拜乃毀之而為里室皆如其舊則使宅人反之且諺曰非宅是卜唯鄰是卜二三子先卜鄰矣違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禮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違諸乎䘚復其舊宇公弗許因陳桓子以請乃許之史記齊景公使晏嬰於晉晏嬰與晉叔向語嬰曰齊之政後䘚歸田氏叔向亦曰晉國之政將歸六卿六卿侈矣而吾君不能恤也 景公使晏嬰之晉與叔向私語曰齊政䘚歸田氏田氏雖無大徳以公權私有徳於民民愛之 齊使晏嬰如晉與叔嚮語叔嚮曰晉季世也公厚賦為臺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門其可久乎晏子然之○史記載此語見於趙齊晉世家各不同詳略之宜也 韓非子景公過晏子曰子宮小近市請徙子家豫章之圃晏子再拜而辭曰且嬰家貧待市食而朝暮趨之不可以逺景公笑曰子家習市識貴賤乎是時景公繁於刑晏子對曰踴貴而屨賤景公曰何故對曰刑多也景公造然變色曰寡人其𭧂乎於是損刑五或曰晏子之貴踴非其誠也欲便辭以止多刑也此不察治之患也夫刑當無多不當無少無以不當聞而以太多説無術之患也敗軍之誅以千百數猶北且不止即治亂之刑如恐不勝而姦尚不盡今晏子不察其當否而以太多為説不亦妄乎夫惜草茅者耗禾穗惠盜賊者傷良民今緩刑罰行寛惠是利姦邪而害善人也此非所以為治也
  晏子叔向問晏子曰齊國之徳衰矣今子何若晏子對曰嬰聞事明君者竭心力以沒其身行不逮則退不以誣持祿事惰君者優游其身以沒其世力不能則去不以諛持危且嬰聞君子之事君也進不失忠退不失行不茍合以隱忠可謂不失忠不持利以傷廉可謂不失行叔向曰善哉詩有之曰進退維谷其此之謂歟左傳齊公孫竈䘚司馬竈見晏子曰又喪子雅矣晏子曰惜也子旗不免殆哉姜族弱矣而媯將始昌二惠競爽猶可又弱一個焉姜其危哉 八年七月甲戍齊子尾䘚子旗欲治其室丁丑殺梁嬰八月庚戌逐子成子工子車皆來奔而立子良氏之宰其臣曰孺子長矣而相吾室欲兼我也授甲將攻之陳桓子善於子尾亦授甲將助之或告子旗子旗不信則數人告將往又數人告於道遂如陳氏桓子將出矣聞之而還游服而逆之請命對曰聞彊氏授甲將攻子子聞請曰弗聞子盍亦授甲無宇請從子旗曰子胡然彼孺子也吾誨之猶懼其不濟吾又寵秩之其若先人何子盍謂之周書曰惠不惠茂不茂康叔所以服𢎞大也桓子稽顙曰頃靈福子吾猶有望遂和之如初 十年齊惠欒髙氏皆耆酒信內多怨彊於陳鮑氏而惡之夏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子良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授甲而如鮑氏遭子良醉而騁遂見文子則亦授甲矣使視二子則皆將飲酒桓子曰彼雖不信聞我授甲則必逐我及其飲酒也先伐諸陳鮑方睦遂伐欒髙氏子良曰先得公陳鮑焉徃遂伐虎門晏平仲端委立於虎門之外四族召之無所徃其徒曰助陳鮑乎曰何善焉助欒髙乎曰庸愈乎然則歸乎曰君伐焉歸公召之而後入公卜使王黑以靈姑銔率吉請斷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戰於稷欒髙敗又敗諸莊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髙彊來奔陳鮑分其室晏子謂桓子必致諸公讓徳之主也讓之謂懿徳凡有血氣皆有爭心故利不可強思義為愈義利之本也薀利生孼姑使無薀乎可以滋長桓子盡致諸公而請老於莒桓子召子山私具幄幕器用從者之衣屨而反棘焉子商亦如之而反其邑子周亦如之而與之夫於反子城子公公孫㨗而皆益其祿凡公子公孫之無祿者私分之邑國之貧約孤寡者私與之粟曰詩云陳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載周能施也桓公是以覇公與桓子莒之旁邑辭穆孟姬為之請髙唐陳氏始大 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髙彊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愼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將死疾於公宮輦而歸君親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為令徳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愼也喪夫人之力棄徳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其是之謂乎魯連子陳無宇謂門客曰昔荊來伐無一人死何國之寡士也門客對曰君車衣文繡士不得以為縁鵝鴨有餘食士不足菽稗堂上有酒池士不得一嘗財者君所輕死者士所重若不以所輕與人而欲得人所重不亦難乎○此語亦屢見
  史記無宇䘚生武子開與釐子乞田釐子乞事齊景公為大夫其収賦稅於民以小斗受之其粟與民以大斗行隂徳於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齊衆心宗族益彊民思田氏
  左傳二十六年齊侯與晏子坐於路寢公歎曰美哉室其誰有此乎晏子曰敢問何謂也公曰吾以為在徳對曰如君之言其陳氏乎陳氏雖無大徳而有施於民豆區釜鍾之數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斂焉陳氏厚施焉民歸之矣詩曰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陳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後世若少惰陳氏而不亡則國其國也已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對曰唯禮可以已之在禮家施不及國民不遷農不移工賈不變士不濫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也對曰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竝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聼禮也君令而不違臣共而不貳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正姑慈而從婦聼而婉禮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後聞此禮之上也對曰先王所稟於天地以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韓非子齊景公之晉從平公飲師曠侍坐景公問政於師曠曰太師將奚以敎寡人師曠曰君必惠民而已中坐酒酣將出又復問政於師曠曰太師奚以教寡人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出之舍師曠送之又問政於師曠師曠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歸思未醒而得師曠之所謂公子尾公子夏者景公之二弟也甚得齊民家富貴而民説之擬於公室此危吾位者也今謂我惠民者使我與二弟爭民邪於是反國發廩粟以賦衆貧散府餘財以賜孤寡倉無陳粟府無餘財宮婦不御者出嫁之七十受祿米鬻徳惠施於民也不與二弟爭民居二年二弟出走公子夏逃楚公子尾走晉景公與晏子遊於少海登栢寢之臺而還望其國曰美哉泱泱乎堂堂乎後世將孰有此晏子對曰其田成氏乎景公曰寡人有此國也而曰田成氏有之何也晏子對曰夫田成氏甚得齊民其於民也上之請爵祿行諸大臣下之私大斗斛區釜以出貸小斗斛區釜以收之殺一牛取一豆肉餘以食士終歳布帛取二制焉餘以衣士故市木之價不加貴於山澤之魚鹽龜鼈蠃𧉻不貴於海君重斂而田成氏厚施齊嘗大饑道旁餓死者不可勝數也父子相牽而趨田成氏者不聞不生故周秦之民相與歌之曰謳乎其已乎苞乎其往歸田成子乎詩曰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今田成氏之徳而民之歌舞民徳歸之矣故曰其田成氏乎公泫然出涕曰不亦悲乎寡人有國而田成氏有之今為之奈何晏子對曰君何患焉若君欲奪之則近賢而逺不肖治其煩亂緩其刑罰振貧窮而恤孤寡行恩惠而給不足民將歸君則雖有十田成氏其如君何或曰景公不知用勢而師曠晏子不知除患夫獵者託車輿之安用六馬之足使王良佐轡則身不勞而易及輕獸矣今釋車輿之利捐六馬之足與王良之御而下走逐獸則雖樓季之足無時及獸矣託良馬固車則臧獲有餘國者君之車也勢者君之馬也夫不處勢以禁誅擅愛之臣而必徳厚以與天下齊行以爭名是皆不乘君之車不因馬之利舍車而下走者也故曰景公不知用勢之主也而師曠晏子不知除患之臣也子夏曰春秋之記臣殺君子殺父者以十數矣皆非一日之積也有漸而至矣凡姦者行久而成積積成而力多力多而能殺故明主蚤絶之今田常之為亂有漸見矣而君不誅晏子不使其君禁侵陵之臣而使其主行惠故簡公受其禍故子夏曰善持勢者蚤絶姦之萌○公子夏子尾之走未聞景公與田乞同時亦非田成子也此記載多舛
  孔叢子夫子適齊晏子就其館既宴其私焉曰齊其危矣譬若載無轄之車以臨千仞之谷其不顛覆亦難冀也子吾心也子以齊為游息之館當或可救子幸不吾隱也夫子曰夫死病無可為醫夫政令者人君之銜轡所以制下也今齊君失之已久矣子雖欲挾其輈而扶其輪良弗及也抑猶可以終齊君及子之身過此以往齊其田氏矣 孔子見齊景公梁丘據自外而至公曰何遲對曰陳氏戮其小臣臣有辭為是故遲公笑而目孔子曰周書所謂明徳愼罰陳子明徳也罰人而有辭非不愼矣孔子答曰昔康叔封衞統三監之地命為孟侯周公以成王之命作康誥焉稱述文王之徳以成勅誡之文其書曰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徳愼罰克明徳者能顯用有徳舉而任之也愼罰者幷心而慮之衆平然後行之致刑錯也此言其所任不失徳所罰不失罪不謂已徳之明也公曰寡人不有過言則安得聞吾子之教也
  晏子景公有男五人所使傅之者皆有車百乘者也晏子為一焉公召其傅曰勉之將以而所傅為子及晏子晏子辭曰君命其臣據其肩以盡其力臣敢不勉乎今有之家此一國之權臣也人人以君命命之曰將以而所傅為子此離樹別黨傾國之道也嬰不敢受命願君圖之 淳于人納女於景公生孺子荼景公愛之諸田謀欲廢公子陽生而立荼公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以賤匹貴國之害也置大立少亂之本也夫陽生而長國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賤不陵貴立子有禮故孼不亂宗願君教荼以禮而勿䧟於邪導之以義而勿湛於利長少行其道宗孼得其倫夫陽生敢毋使荼饜梁肉之味玩金石之聲而有患乎廢長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孼卑宗不可以利所愛長少無等宗孼無別是設賊樹姦之本也君其圖之古之明君非不知繁樂也以為樂淫則哀非不知立愛也以為義失則憂是故制樂以節立子以道若夫恃䜛諛以事君者不足以責信今君用䜛人之謀聼亂夫之言也廢長立少臣恐後人之有因君之過以資其邪廢少而立長以成其利者君其圖之公不聼景公沒田氏殺君荼立陽生殺陽生立簡公殺簡公而取齊國
  左傳哀公五年齊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大夫恐其為大子也言於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大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閒於憂虞則有疾疢亦姑謀樂何憂於無君公疾使國惠子髙昭子立荼寘羣公子於萊秋齊景公䘚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駒公子黔奔衞公子鉏公子陽生來奔萊人歌之曰景公死乎不與埋三軍之事乎不與謀師乎師乎何黨之乎史記景公夫人燕姬適子死景公寵妾芮姬生子荼荼少其母賤無行諸大夫恐其為嗣乃言願擇諸子長賢者為太子景公老惡言嗣事又愛荼母欲立之憚發之口乃謂諸大夫曰為樂耳國何患無君乎秋景公病命國恵子髙昭子立少子荼為太子逐羣公子遷之萊景公䘚太子荼立是為晏孺子冬未葬而羣公子畏誅皆出亡荼諸異母兄公子壽駒黔奔衞公子鉏陽生奔魯萊人歌之曰景公死乎弗與理三軍事乎弗與謀師乎師乎胡黨之乎○史文情事詳盡 公羊傳閏不書此何以書喪以閏數也喪曷為 六以閏數喪數略也 榖梁傳不正其閏也  年齊陳乞偽事髙國者每朝必驂乘焉所從必言諸大夫曰彼皆偃蹇將棄子之命皆曰髙國得君必偪我盍去諸固將謀子子早圖之圖之莫如盡滅之需事之下也及朝則曰彼虎狼也見我在子之側殺我無日矣請就之位又謂諸大夫曰二子者禍矣恃得君而欲謀二三子曰國之多難貴寵之由盡去之而後君定既成謀矣盍及其未作也先諸作而後悔亦無及也大夫從之夏六月戊辰陳乞鮑牧及諸大夫以甲入於公宮昭子聞之與惠子乘如公戰於莊敗國人追之國夏奔莒遂及髙張晏圉弦施來奔 八月齊邴意茲來奔陳僖子使召公子陽生陽生駕而見南郭且於曰嘗獻馬於季孫不入於上乘故又獻此請與子乘之出萊門而告之故闞止知之先待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與壬也處戒之遂行逮夜至於齊國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養之與饋者皆入冬十月丁卯立之將盟鮑子醉而往其臣差車鮑㸃曰此誰之命也陳子曰受命於鮑子遂誣鮑子曰子之命也鮑子曰女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義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義則進否則退敢不唯子是從廢興無以亂則所願也鮑子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賴去鬻姒殺王甲拘江説囚王豹於句竇之丘公使朱毛告於陳子曰微子則不及此然君異於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僖子不對而泣曰君舉不信羣臣乎以齊國之困困又有憂少君不可以訪是以求長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復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訪於陳子而圖其小可也使毛遷孺子於駘不至殺諸野幕之下葬諸殳冒淳
  公羊傳弒而立者不以當國之辭言之此其以當國之辭言之何為諼也此其為諼奈何景公謂陳乞曰吾欲立舍何如陳乞曰所樂乎為君者欲立之則立之不欲立則不立君如欲立之則臣請立之陽生謂陳乞曰吾聞子蓋將不欲立我也陳乞曰夫千乘之主將廢正而立不正必殺正者吾不立子者所以生子者也走矣與之玉節而走之景公死而舍立陳乞迎陽生於諸其家除景公之喪諸大夫皆在朝陳乞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願諸大夫之化我也諸大夫皆曰諾於是皆之陳乞之家坐陳乞曰吾有所為甲請以示焉諸大夫皆曰諾於是使力士舉巨囊而至於中霤諸大夫見之皆色然而駭開之則闖然公子陽生也陳乞曰此君也已諸大夫不得已皆逡巡北面再拜稽首而君之爾自是往弒舍榖梁傳陽生入而弒其君以陳乞主之何也不以陽生君荼也其不以陽生君荼何也陽生正荼不正不正則其曰君何也荼雖不正已受命矣入者內弗受也荼不正何用弗受以其受命可以言弗受也陽生其以國氏何也取國於荼也
  左傳八年齊悼公之來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魴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與也齊侯怒夏五月齊鮑牧帥師伐我取讙及闡公羊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所以賂齊也曷為賂齊為以邾婁子益來也穀梁傳惡內也 或譖胡姬於齊侯曰安孺子之黨也六月齊侯殺胡姬 秋及齊平九月臧賔如如齊涖盟齊閭丘明來涖盟且逆季姬以歸嬖
  國語齊閭丘來盟子服景伯戒宰人曰陷而入於㳟閔馬父笑景伯問之對曰笑吾子之大滿也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大師以那為首其輯之亂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溫㳟朝夕執事有恪先聖王之傳恭猶不敢專稱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今吾子之戒吏人曰陷而入於㳟其滿之甚也周㳟王能庇昭穆之闕而為㳟楚㳟王能知其過而為㳟今吾子之敎官寮曰陷而後㳟道將何為
  左傳鮑牧又謂羣公子曰使女有馬千乘乎公子愬之公謂鮑子或譖子子姑居於潞以察之若有之則分室以行若無之則反子之所出門使以三分之一行半道使以二乘及潞麇之以入遂殺之 冬十二月齊人歸讙及闡季姬嬖故也 九年春齊侯使公孟綽辭師於吳吳子曰昔歲寡人聞命今又革之不知所從將進受命於君 冬吳子使來儆師伐齊
  史記田乞䘚子常代立是為田成子
  左傳十年公㑹吳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師於鄎齊人弒悼公赴於師吳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吳師乃還吳越春秋夫差北伐齊齊使大夫髙氏謝吳師曰齊孤立寡國倉庫空虛民人離散齊以吳為彊輔今未往告急而吳見伐請伏國人於郊不敢陳戰爭之辭惟吳哀齊之不濫也吳師即還 秋吳子使來復儆師 十一年春齊為鄎故國書髙無㔻帥師伐我及清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閒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魯之羣室衆於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戰也宜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於諸侯矣季孫使從於朝俟於黨氏之溝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遠慮小人何知懿子強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孟孺子洩帥右師顔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須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䘚老㓜守宮次於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叔務人見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於郊齊師自稷曲師不踰溝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請三刻而踰之如之衆從之師入齊軍右師奔齊人從之陳瓘陳莊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抽矢策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不狃曰惡賢徐歩而死師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諜曰齊人遁冉求請從之三季孫弗許孟孺子語人曰我不如顔羽而賢於邴洩子羽鋭敏我不欲戰而能黙洩曰驅之公為與其嬖僮汪錡乘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衞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於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
  禮記戰於郞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息曰使之雖病也任之雖重也君子不能為謀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則既言矣與其鄰重汪踦往皆死焉魯人慾勿殤重汪踦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衞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檀弓
  史記田常成子與監止俱為左右相相簡公田常心害監止監止幸於簡公權弗能去於是田常復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貸以小斗收齊人歌之曰嫗乎采芑歸乎田成子
  左傳十四年齊簡公之在魯也闞止有寵焉及即位使為政陳成子憚之驟顧諸朝諸御鞅言於公曰陳闞不可竝也君其擇焉弗聼子我夕陳逆殺人逄之遂執以入陳氏方睦使疾而遺之潘沐備酒肉焉饗守囚者醉而殺之而逃子我盟諸陳於陳宗初陳豹欲為子我臣使公孫言己巳有喪而止既而言之曰有陳豹者長而上僂望視事君子必得志欲為子臣吾憚其為人也故緩以告子我曰何害是其在我也使為臣他日與之言政説遂有寵謂之曰我盡逐陳氏而立女若何對曰我遠於陳氏矣且其違者不過數人何盡逐焉遂告陳氏子行曰彼得君弗先必禍子子行舍於公宮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乘如公子我在幄出逆之遂入閉門侍人禦之子行殺侍人公與婦人飲酒於檀臺成子遷諸寢公執戈將擊之大史子餘曰非不利也將除害也成子出舍於庫聞公猶怒將出曰何所無君子行抽劒曰需事之賊也誰非陳宗所不殺子者有如陳宗乃止子我歸屬徒攻闈與大門皆不勝乃出陳氏追之失道於弇中適豐丘豐丘人執之以告殺諸郭關成子將殺大陸子方陳逆請而免之以公命取車於道及耏衆知而東之出雍門陳豹與之車弗受曰逆為余請豹與余車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於其讎何以見魯衞之士東郭賈奔衞庚辰陳恆執公於舒州公曰吾早從鞅之言不及此説苑齊景公有臣曰諸御鞅諫簡公曰田常與宰予此二人者甚相憎也臣恐其相攻相攻雖叛而危之不可願君去一人簡公曰非細人之所敢議也居無幾何田常果攻宰予於庭賊簡公於朝簡公喟焉太息曰余不用鞅之言以至此患也故忠臣之言不可不察也○宰予亦字子我故此訛謬 甲午齊陳恆弒其君壬於舒州孔丘三日齊而請伐齊三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恆弒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孫孔子辭退而告人曰吾以從大夫之後也故不敢不言
  新序陳恆弒君使勇士六人劫子淵棲子淵棲曰子之欲與我以我為知乎臣弒君非知也以我為仁乎見利而背君非仁也以我為勇乎劫我以兵懼而與子非勇也使吾無此三者與何補於子若吾有此三者終不從子矣乃舍之
  韓詩外傳田常弒簡公乃盟於國人曰不盟者死及家石他曰古之事君者死其君之事舍君以全親非忠也舍親以死君之事非孝也他則不能然不盟是殺吾親也從人而盟是背吾君也嗚呼生亂世不得正行劫乎暴人不得全義悲夫乃進盟以免父母退伏劒以死其君聞之者曰君子哉安之命矣詩曰人亦有言進退惟谷石先生之謂也孔叢子墨子曰孔子怒景公之不封已乃樹鴟夷子皮於田常之門詰之曰夫樹人為信已也記曰孔子適齊惡陳常而終不見常病之亦惡孔子交相惡而又任事其然矣記又曰陳常弒其君孔子齋戒沐浴而朝請討之觀其終不樹子皮審矣
  淮南子齊簡公釋其國家之柄而專任其大臣將相攝威擅勢私門成黨而公道不行故使陳成田常鴟夷子皮得成其難使呂氏絶祀而陳氏有國者此柔懦之所生也
  説苑陳成子謂鴟夷子皮曰何與常也對曰君死吾不死君亡吾不亡陳成子曰然則何以與常對曰未死去死未亡去亡其有何死亡矣從命利君謂之順從命病君謂之諛逆命利君謂之忠逆命病君謂之亂君有過不諫諍將危國殞社稷也有能盡言於君用則畱之不用則去之謂之諫用則可生不用則死謂之諍有能比和同力率羣下相與彊矯君君雖不安不能不聼遂解國之大患除國之大害成於尊君安國謂之輔有能亢君之命反君之事竊君之重以安國之危除主之辱攻伐足以成國之大利謂之弼故諫諍輔弼之人社稷之臣也明君之所尊禮而闇君以為己賊故明君之所賞闇君之所殺也明君好問闇君好獨明君上賢使能而享其功闇君畏賢妒能而滅其業罰其忠而賞其賊夫是之謂至闇桀紂之所以亡也詩云曾是莫聼大命以傾此之謂也韓非子鴟夷子皮事田成子田成子去齊走而之燕鴟夷子皮負傳而從至望邑子皮曰子獨不聞涸澤之蛇乎涸澤蛇將徙有小蛇謂大蛇曰子行而我隨之人以為蛇之行者耳必有殺子不如相銜負我以行人必以我為神君也乃相銜負以越公道而行人皆避之曰神君也今子美而我惡以子為我上客千乘之君也以子為我使者萬乘之卿也子不如為我舍人田成子因負傳而隨之至逆旅逆旅之君待之甚敬因獻酒肉○田成子走燕其事未聞
  孔叢子齊東郭亥從攻田氏執贄見夫子而訪焉夫子曰子為義也丘不足與計事揖子貢使荅之子貢謂之曰今子士也位卑而圖大位卑則人不附也圖大則人憚之殆非子之任也盍姑已乎夫以一縷之任繫千鈞之重上縣之於無極之高下垂之於不測之深旁人皆哀其絶而造之者不知其危子之謂乎馬方駭鼓而驚之繫方絶重而塡之馬奔車覆六轡不禁繫絶於高墜入於深其危必矣東郭亥免戰而跪曰吾已矣願子無言既而夫子告子貢曰東郭亥欲為義者也子亦告之以難易則可矣奚至懼之哉呂氏春秋田成子之所以得有國至今者有兄曰完子仁且有勇越人興師誅田成子曰奚故殺君而取國田成子患之完子請率士大夫以逆越師請必戰戰請必敗敗請必死田成子曰夫必與越戰可也戰必敗敗必死寡人疑焉完子曰君之有國也百姓怨上賢良又有死之臣䝉恥以完觀之也國已懼矣今越人起師臣與之戰戰而敗賢良盡死不死者不敢入於國君與諸孤處於國以臣觀之國必安矣完子行田成子泣而遣之夫死敗人之所惡也而反以為安豈一道哉故人主之聼者與士之學者不可不博
  左傳十五年秋齊陳瓘如楚過衞仲由見之曰天或者以陳氏為斧斤既斲喪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其使終饗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魯以待時不亦可乎何必惡焉子玉曰然吾受命矣子使告我弟冬及齊平
  田完之奔齊也桓公方霸任賢共國功業正隆而簒奪已伏矣完陳厲公之子也厲公因亂而死以故完不得立歴事莊宣二君尋以禦寇之難奔齊辭卿位而為工正傳稺孟湣孟微而弗顯至文子湏無遭莊公之弒違齊不遇既而復反於時自晏子以下卓然不汙於崔慶者文子耳慶氏之敗陳氏有功桓子為政而陳氏漸彊矣高國齊之命卿也自靈莊以來國佐殺矣高厚殺矣至是而高止又逐矣吳札來聘識齊政之有歸韓起涖盟知欒高之必敗二惠弗克保世而鮑氏復為陳黨其與姜氏耦者誰與夫景公齊國之顯君也然不能權自上操弭禍亂於方始惟田獵繁刑之是尚彼陳氏方且驟施於民要譽於國公在位日久陳氏之得民日深縱令蚤建世子猶恐私行愛憎閒羣子以啓釁況加私昵焉是速之為亂也公承靈莊之後戎姬子牙覆轍匪遠而國儲未正嬖子是寵積欲廢長立少而口不能言諸大夫請命則曰姑樂耳何患無君夫社稷之謀易樹是戒國高受其亂命滋禍所由長也子荼之寵不過奚齊國高之貞不逮荀息而陳鮑之偪又甚於丕里則荼也殆矣先君折齒於孺子乞也舉囊於中霤棄孤忘君豈為社稷計哉乃孺子既已避位悼公復以為言朱毛贊謀遷孺子而殺之在陳氏之初志但欲廢君未必弒君而聖人必以首惡歸之杜氏謂楚比劫立陳乞流涕歸生憚老皆疑於免罪而禍所由始春秋明書以為弒主今孺子逾年為君矣舍君而外求君諸大夫遂再拜稽首而君之義符義隆不能竝生昭業昭文豈容兩立立則君也廢則讎也陳乞讎之陽生仇之矣陳乞啓之朱毛弒之矣書曰齊陳乞弒其君荼義在無可逃也自是以後四年而悼公弒又四年而簡公弒九年之內齊喪三君弒荼者陳乞殺簡者陳恆悼公之弒傳不言為誰然陳氏執政非陳氏孰敢弒其君哉原陳氏所以得行其志者由於景公之不振君務為失民而臣務為得民晏嬰言禮可為國孔子言君臣父子公善之而不能用身歿之後禍不旋踵三君之死非景公其誰尤邪簡公既弒孔子沐浴而請討使請而得也經大書曰齊陳恆弒其君壬公伐齊殺陳恆春秋二百餘年一大快也請而不得春秋可以絶筆矣春秋之作以亂臣賊子之故其不作亦以亂臣賊子之故哉












  繹史卷七十九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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