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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類編 (四庫全書本)/卷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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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四 經濟類編 卷六十五 卷六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六十五
  明 馮琦馮瑗 撰
  武功類十一
  教士卒十一則
  呂覽簡選篇 世有言曰驅市人而戰之可以勝人之厚祿教卒老弱罷民可以勝人之精士練材離散係系可以勝人之行陣整齊鋤耰白挺可以勝人之長銚利兵此不通乎兵者之論今有利劍於此以刺則不中以撃則不及與惡劍無擇為是鬬因用惡劍則不可簡選精良兵械銛利發之則不時縱之則不當與惡卒無擇為是戰因用惡卒則不可王子慶忌陳年猶欲劍之利也簡選精良兵械銛利令能將將之古者有以王者有以霸者矣湯武齊桓晉文吳闔廬是矣殷湯良車七十乘必死六千人以戊子戰於郕遂禽移大犧登自鳴條乃入巢門遂有夏桀既奔走於是行大仁慈以恤黔首反桀之事遂其賢良順民所喜逺近歸之故王天下武王虎賁三千人簡車三百乘以要甲子之事於牧野而紂為禽顯賢者之位進殷之遺老而問民之所欲行賞及禽獸行罰不辟天子親殷如周視人如己天下美其徳萬民説其義故立為天子齊桓公良車三百乘教卒萬人以為兵首橫行海內天下莫之能禁南至石樑西至酆郭北至令支中山亡邢狄人滅衛桓公更立邢於夷儀更立衛於楚丘晉文公造五兩之士五乘鋭卒千人先以接敵諸侯莫之能難反鄭之埤東衛之畝尊天子於衡雍吳闔廬選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為前陣與荊戰五戰五勝遂有郢東征至於庳廬西伐至於巴蜀北迫齊晉令行中國故凡兵勢險阻欲其便也兵甲器械欲其利也選練角材欲其精也統率士民欲其教也此四者義兵之助也時變之應也不可為而不足專恃此勝之一䇿也
  管子入復桓公曰終歳之租金四萬二千金請以一朝素賞軍士桓公曰諾以令至鼓期於泰舟之野期軍士桓公乃即壇而立寗戚鮑叔隰朋易牙賔胥無皆差肩而立管子執枹而揖軍士曰誰能䧟陣破衆者賜之百金三問不對有一人秉劍而前問曰幾何人之衆也管子曰千人之衆千人之衆臣能䧟之賜之百金管子又曰兵接弩張誰能得卒長者賜之百金問曰幾何人卒之長也管子曰千人之長千人之長臣能得之賜之百金管子又曰誰能聽旌旗之所指而得執將首者賜之千金言能得者壘千人賜之人千金其餘言能外斬首者賜之人十金一朝素賞四萬二千金廓然虛桓公愓然太息曰吾曷以識此管子對曰君勿患且使外為名於其內鄉為功於其親家為徳於其妻子若此則士必爭名報徳無北之意矣吾舉兵而攻破其軍並其地則非特四萬二千金之利也五子曰善桓公曰諾乃誡大將曰百人之長必為之朝禮千人之長必拜而送之降兩級其有親戚者必遺之酒四石肉四鼎其無親戚者必遺其妻子酒三石肉三鼎行教半嵗父教其子兄教其弟妻諫其夫曰見其若此其厚而不死列陳可以反於鄉乎桓公終舉兵攻萊戰於莒必市里鼓旗未相望衆少未相知而萊人大遁故遂破其軍兼其地而虜其將故未列地而封未出金而賞破萊軍並其地禽其君此素賞之計也
  劉向指武篇 春秋記國家存亡以察來世雖有廣土衆民堅甲利兵威猛之將士卒不親附不可以戰勝助功晉侯獲於韓楚子玉得臣敗於城濮蔡不待敵而衆潰故語曰文王不能使不附之民先軫不能戰不教之卒造父王良不能以敝車不作之馬趨疾而致遠羿逢蒙不能以枉矢弱弓射逺中㣲故強弱成敗之要在乎附士卒教習之而已
  唐明皇幸新豐講武於驪山之下徴兵二十萬旌旗連亘五十餘里以軍容不整坐兵部尚書郭元振於纛下將斬之劉幽求張説跪於馬前諫曰元振有大功於社稷不可殺乃流新州斬給事中知禮儀事唐紹以其制軍禮不肅故也時二大臣得罪諸軍多震懾失次惟左軍節度薛訥朔方道大總管解琬二軍不動上遣輕騎召之皆不得入其陳明皇深歎美慰勉之
  代宗時河東承百井之敗騎士單弱節度使馬燧悉召牧馬廝役得數千人教之數月皆為精騎造甲必為長短三等稱其所衣以便進趨又造戰車行則載兵甲止則為營陳或塞險以遏奔衝器械無不精利居一年得選兵三萬
  文宗時西川節度使李徳裕奏蜀兵羸疾老弱者從來終身不簡臣命立五尺五寸之度簡去四千四百餘人復簡募少壯者千人以慰其心所募北兵已得千五百人與土兵㕘居轉相訓習日益精練又蜀工所作兵器徒務華飾不堪用臣今取工於別道以治之無不堅利僖宗時西川節度使崔安濳以蜀兵怯弱奏遣大將齎牒詣陳許諸州募壯士與蜀人相雜訓練用之得三千人分為三軍亦戴黃帽號黃頭軍又奏乞洪州弩手教蜀人用弩走丸而射之選得千人號機弩營蜀兵由是浸彊
  宿衛之士累朝相承務求姑息不欲簡閲恐傷人情由是羸老者居多但驕蹇不用命實不可用毎遇大敵不走即降其所以失國亦多由此後周世宗因髙平之戰始知其弊謂侍臣曰凡兵務精不務多今以農夫百未能養甲士一柰何浚民之膏澤養此無用之物乎且健懦不分衆何所勸乃命大簡諸軍精鋭者升之上軍羸者斥去之又以驍勇之士多為諸藩鎮所蓄詔募天下壯士咸遣詣闕命趙匡𦙍選其尤者為殿前諸班其騎步諸軍各命將帥選之由是士卒精彊近代無比征伐四方所向皆捷選練之力也
  宋太祖倍道襲清流關皇甫暉等陳於山下方與前鋒戰太祖引兵出山後暉等大驚走入滁州欲斷橋自守太祖躍馬麾兵渉水直抵城下暉曰人各為其主願容成列而戰太祖笑而許之暉整衆而出太祖擁馬頸突陳而入大呼曰吾止取皇甫暉它人非吾敵也手劍擊暉中腦生擒之並擒姚鳳遂克滁州遣使獻皇甫暉等暉傷甚見世宗臥而言曰臣非不忠於所事但士卒勇怯不同耳臣曏日屢與契丹戰未嘗見兵精如此因盛稱太祖之勇世宗釋之
  蘇軾倡勇敢䇿 臣聞戰以勇為主以氣為決天子無皆勇之將而將軍無皆勇之士是故致勇有術致勇莫先乎倡倡莫善乎私此二者兵之㣲權英雄豪傑之士所以隂用而不言於人而人亦莫之識也臣請得以備言之夫倡者何也氣之先也有人人之勇怯有三軍之勇怯人人而較之則勇怯之相去若梃與楹至於三軍之勇怯則一也出於反覆之間而差於毫釐之際故其權在將與君人固有暴猛獸而不操兵出入於白刅之中而色不變者有見虺蝪而卻走聞鐘鼓之聲而戰慄者是勇怯之不齊至於如此然閭閻之小民爭鬬戲笑卒然之間而或至於殺人當其發也其心翻然其色勃然若不可以已者雖天下之勇夫無以過之及其退而思其身顧其妻子未始不惻然悔也此非必勇者也氣之所乘則奪其性而忘其故故古之善用兵者用其翻然勃然於未悔之間而其不善者沮其翻然勃然之心而開其自悔之意則是不戰而先自敗也故曰致勇有術致勇莫先乎倡均是人也皆食其食皆任其事天下有急而有一人焉奮而爭先而致其死則翻然者衆矣弓矢相及劍楯相交勝負之勢未有所決而三軍之士屬目於一夫之先登則勃然者相繼矣天下之大可以名刼也三軍之衆可以氣使也諺曰一人善射百夫決拾茍有以發之及其翻然勃然之間而用其鋒是之謂倡倡莫善乎私天下之人怯者居其百勇者居其一是勇者難得也捐其妻子棄其身以蹈白刅是勇者難能也以難得之人行難能之事此必有難報之恩者矣天子必有所私之將將軍必有所私之士視其勇者而隂厚之人之有異材者雖未有功而其心莫不自異自異而上不異之則緩急不可以望其為倡故凡緩急而肯為倡者必其上之所異也昔漢武帝欲觀兵於四夷以逞其無厭之求不愛通侯之賞以招勇士風告天下以求奮擊之人然卒無有應者於是嚴刑峻法致之死地而聽其以深入贖罪使勉彊不得已之人馳驟於死亡之地是故其將降而兵破敗而天下幾至於不測何者先無所異之人而望其為倡不已難乎私者天下之所惡也然而為己而私之則私不可用為其賢於人而私之則非私無以濟葢有無功而可賞有罪而可赦者凡所以媿其心而責其為倡也天下之禍莫大於上作而下不應上作而下不應則上亦將窮而自止方西戎之叛也天子非不欲赫然誅之而將帥之臣謹守封略外視內顧莫有一人先奮而致命而士卒亦循循焉莫肯盡力不得已而出爭先而歸故西戎得以肆其猖狂而吾無以應則其勢不得不重賂而求和其患起於天子無同憂患之臣而將軍無腹心之士西師之休十有餘年矣用法益宻而進人益難賢者不見異勇者不見私天下務為奉法循令要以如式而止臣不知其緩急將誰為之倡哉
  教戰守䇿 夫當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於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勞此其患不見於今而將見於他日今不為之計其後將有所不可救者昔者先王知兵之不可去也是故天下雖平不敢忘戰秋冬之隙致民田獵以講武教之以進退坐作之方使其耳目習於鐘鼓旌旗之間而不亂使其心志安於斬刈殺伐之際而不攝是以雖有盜賊之變而民不至於驚潰及至後世用迂儒之議以去兵為王者之盛節天下既定則卷甲而藏之數十年之後甲兵損𡚁而民日以安於佚樂卒有盜賊之警則相與恐懼訛言不戰而走開元天寳之際天下豈不大治惟其民安於太平之樂豢於游戲酒食之間其剛心勇氣消耗鈍眊痿蹷而不復振是以區區之祿山一出而乘之四方之民獸奔鳥竄乞為囚虜之不暇天下分裂而唐室因以㣲矣蓋嘗試論之天下之勢譬如一身王公貴人所以養其身者豈不至哉而其平居常苦於多疾至於農夫小民終歳勤苦而未嘗告病此其故何也夫風雨霜露寒暑之變此疾之所由生也農夫小民盛夏力作而窮冬暴露其筋骸之所衝犯肌膚之所浸漬輕霜露而狎風雨是故寒暑不能為之毒今王公貴人處於重屋之下出則乘輿風則襲裘雨則御葢凡所以慮患之具莫不備至畏之太甚而養之太過小不如意則寒暑入之矣是故善養身者使之能逸而能勞步趨動作使其四體狃於寒暑之變然後可以剛徤彊力涉險而不傷夫民亦然今者治平之日久天下之人驕惰脆弱如婦人孺子不出於閨門論戰鬭之事則縮頸而股慄聞盜賊之名則掩耳而不願聽而士大夫亦未嘗言兵以為生事擾民漸不可長此不亦畏之太甚而養之太過歟且夫天下固有意外之患也愚者見四方之無事則以為變故無自而有此亦不然矣今國家所以奉西北之敵者嵗以百萬計奉之者有限而求之者無厭此其勢必至於戰戰者必然之勢也不先於我則先於彼不出於西則出於北所不可知者有遲速逺近而要以不能免也天下茍不免於用兵而用之不以漸使民於安樂無事之中一旦出身而䧟死地則其為患必有所不測故曰天下之民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勞此臣所謂大患也臣欲使士大夫尊尚武勇講習兵法庶人之在官者教以行陣之節役民之司盜者授以擊刺之術每嵗終則聚於郡府如古都試之法有勝負有賞伐而行之既久則又以軍法從事然者必以為無故而動民又撓以軍法則民將不安而臣以為此所以安民也天下果未能去兵則其一旦將以不教之民而驅之戰夫無故而動民雖有小怨然孰與夫一旦之危哉今天下屯聚之兵驕豪而多怨陵壓百姓而邀其上者何故此其心以為天下之知戰者惟我而已如使平民皆習於兵彼知有所敵則固以破其姦謀而折其驕氣利害之際豈不亦甚明歟
  䘏士卒二則
  吳起為魏將而攻中山軍人有病疽者吳起跪而自吮其膿傷者之母立泣人問曰將軍於若子如是尚何為而泣對曰吳起吮其父之瘡而父死今是子又將死也今吾是以泣
  邯鄲傳舍吏子李同説平原君曰君不憂趙亡邪平原君曰趙亡則勝為敵何為不憂乎李同曰邯鄲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謂急矣而君之後宮以百數婢妾被綺縠餘梁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厭民困兵盡或剡木為矛矢而君器物鍾磬自若使秦破趙君安得有此使趙得全君何患無有今君誠能令夫人以下編於士卒之間分功而作家之所有盡散以饗士士方其危苦之時易徳耳於是平原君從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與三千人赴秦軍秦軍為之卻三十里亦㑹楚魏救至秦兵遂罷邯鄲復存李同戰死封其父為李
  
  歸附六則 得人心一則併
  項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聞陳嬰已下東陽使使與連和俱西陳嬰者故東陽令史居縣中素信謹稱為長者東陽少年殺其令相聚數千人慾置長無適用乃請陳嬰嬰謝不能遂彊立嬰為長縣中從者得二萬人少年欲立嬰便為王異軍蒼頭特起陳嬰母謂嬰曰自我為汝家婦未嘗聞汝先古之有貴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屬事成猶得封侯事敗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嬰乃不敢為王謂其軍吏曰項氏世世將家有名於楚今欲舉大事將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於是衆從其言以兵屬項梁
  漢竇融聞光武即位而心欲東向以河西隔逺未能自通時隗囂先稱建武年號融等從受正朔囂皆假其將軍印綬囂外順人望內懐異心使辯士張𤣥游説河西曰更始事業已成尋復亡滅此一姓不再興之效今即有所主便相係屬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後有危殆雖悔無及今豪傑競逐雌雄未決當各據其土宇與隴蜀合從髙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融等於是召豪傑及諸太守計議其中智者皆曰漢承堯運厯數延長今皇帝姓號見於圖書自前世博物道術之士穀子雲夏賀良等建明漢有再受命之符言之久矣故劉子駿改易名字冀應其占及莽末道士西門君惠言劉秀當為天子遂謀立子駿事覺被殺出謂百姓觀者曰劉秀真汝主也皆近事暴著智者所共見也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論之今稱帝者數人而洛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強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當也諸郡太守各有賔客或同或異融小心精詳遂決䇿東向五年夏遣長史劉鈞奉書獻馬先是帝聞河西完富地接隴蜀常欲招之以逼囂述亦發使遺融書遇鈞於道即與俱還帝見鈞歡甚禮饗畢乃遣令還賜融璽書因授融為涼州牧璽書既至河西咸驚以為天子明見萬里之外網羅張立之請融即復遣鈞上書曰臣融竊伏自惟幸得託先後末屬𫎇恩為外戚累世二千石至臣之身復備列位假歴將帥守持一隅以委質則易為詞以納忠則易為力書不足以深達至誠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底裏上露長無纎介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姦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同産弟友詣闕口陳區區友至髙平㑹囂反叛道絶馳還遣司馬席封間行通書帝復遣席封賜融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備融既深知帝意乃與隗囂書責讓之囂不納融乃與五郡太守共砥厲兵馬上疏請師期帝深嘉美之乃賜融以外屬國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傳詔報曰毎追念外屬孝景皇帝出自竇氏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繼綂以正長君少君尊奉師傅修成淑徳施及子孫此皇太后神靈上天祐漢也從天水來者寫將軍所讓隗囂書痛入骨髓畔臣見之當股慄慙愧忠臣則酸鼻流涕義士則曠若發矇非忠孝慤誠孰能如此豈其徳薄者所能克堪囂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禍將及欲設間離之説亂惑真心轉相解搆以成其姦又京師百僚不曉國家及將軍本意多能採取虛偽誇誕妄談令忠孝失望傳言乖實毀譽之來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關東盜賊已定大兵今當悉西將軍其抗厲威武以應期㑹融被詔即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
  漢兵與新市平林衆俱敗於小長安各欲解去伯升聞下江軍在宜秋即與光武及李通造王常壁曰願見下江一賢將議大事成丹張卬共推遣常伯升見常説以合從之利常大悟曰王莾簒弒殘虐天下百姓思漢故豪傑並起今劉氏復興即真主也誠思出身為用輔成大功伯升曰如事成豈敢獨享之哉遂與常深相結而去常還具為丹卬言之丹卬負其衆皆曰大丈夫既起當各自為主何故受人制乎常心獨歸漢乃稍曉説其將帥曰徃者成哀衰㣲無嗣故王莾得乘間簒位既有天下而政令苛酷積失百姓之心民之謳吟思漢非一日也故使吾屬因此得起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與也舉大事必當下順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若負強恃勇觸情⿱㳄心 -- 恣欲雖得天下必復失之以秦項之勢尚至夷覆況今布衣相聚草澤以此行之滅亡之道也今南陽諸劉舉宗起兵觀其來議事者皆有深計大慮王公之才與之併合必成大功此所以祐吾屬也下江諸將雖倔強少識然素敬常乃皆謝曰無王將軍吾屬幾䧟於不義願敬受教即引兵與漢軍及新市平林合
  晉冀州太守邵續徒衆寡弱謀降石勒劉𦙍言於續曰夫田單包胥齊楚之小吏耳猶能存已滅之邦全䘮敗之國今將軍仗精鋭之衆居全勝之城如何墜將登之功於一簣委忠信之人於豺狼乎且項羽袁紹非不強也髙祖縞冠人應如響曹公奉帝而諸侯綏穆何者蓋逆順之理殊自然之數定也況夷戎醜類屯結無頼雖有犬羊之盛終有庖宰之患而欲托相結援無乃殆哉續曰若如君言計將安出𦙍曰琅邪王以聖徳欽明創基江左中興之隆可企踵而待今為將軍計者莫若抗大順以激義士之心奉忠正以厲軍人之志夫機事在宻時至難違存亡興廢在此舉矣續從之乃殺異議者數遣使江南朝廷嘉之
  宋李世輔綏徳清澗人自唐以來世襲蘇尾九族都廵檢使世輔年十七隨父永竒出入行陣金人犯鄜延經略王庶募間者世輔徃應募有敵人夜宿陶穴世輔縋陶穴中得十七人皆殺之取首二級馬二匹餘馬悉折其足庻大竒之補充隊將由是知名遷副將金人䧟延安授永竒父子官永竒聚泣曰我宋臣也世襲國恩乃為彼用邪㑹劉豫令世輔帥馬軍赴東京永竒宻戒之曰汝若得乘機即歸本朝無以我故貳其志事成我亦不朽矣世輔至東京劉麟喜之授南路鈐轄乃宻遣其客雷燦以蠟書赴行在及豫廢烏珠以萬騎馳獵淮上與世輔獨立馬圍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間世輔戒吳俊徃探淮水可渡馬處欲執烏珠歸朝俊還世輔馳問之為竹刺傷馬而止烏珠授世輔知同州世輔至鄜省父永竒教世輔曰同州入南山乃金人徃來驛路汝可於此擒其酋渡洛渭由商虢歸朝第報我知我當以兵取延安而歸世輔赴同州即遣黃士成等持書由蜀至吳報歸朝事金薩里罕來同州世輔以計執之馳出城至洛河舟船後期不得渡與追騎屢戰皆捷世輔憇髙原望追騎益多薩里罕搏頰求哀世輔乃與折箭為誓不得殺同州人及害我骨肉薩里罕許之遂推之下山崖追兵爭救得免世輔攜老㓜長驅而北進鄜城縣急遣人告永竒永竒即挈家出城至馬趐谷為金人所及家屬三百口皆遇害世輔僅以二十六人奔夏 世輔至夏夏人問其故世輔泣具言父母妻子之亡切齒疾首恨不即死願得二十萬人生擒薩里罕取陜西五路歸於夏世輔亦得報不共戴天之讐夏主曰爾能立功則不靳借兵時有酋豪號青面夜義者久為夏國患乃令世輔圖之世輔以三千騎晝夜疾馳奄至其帳擒之乃還夏主大悅即出二十萬騎以文臣王樞武臣葉額為陜西招撫使世輔為延安招撫使世輔至延安總管趙惟清大呼曰鄜延今復歸朝已有赦書世輔取赦文觀之因與官屬列拜大哭乃以舊部八百餘騎徃見王樞葉額諭之曰世輔已得延安府見講和赦書招撫可以本部軍歸國葉額不從曰初經略乞兵來取陜西今既到此乃令我歸邪世輔知勢不可乃出刀斫葉額不及擒王樞縛之夏人以鐵鷂子軍來世輔以所部拒之馳揮雙刀所向披靡夏兵大潰殺死蹂踐無慮萬人獲馬四萬匹世輔掲榜招兵毎得一人予馬一匹旬日間得驍勇少壯者萬人乃擒害其父母弟姪者斬於東市行至鄜州有馬步軍四萬餘吳玠遣張振撫諭之曰兩國見議和好不可生事世輔遂見玠於河池玠遣詣樓炤於長安炤承詔以為䕶國軍承宣使樞宻行府前軍都統制送之朝世輔乃率部下三千南來高宗撫勞再三賜名顯忠
  晉祖逖鎮雍州數遣軍要截石勒勒屯戍漸蹙候騎常獲濮陽人逖厚待遣歸咸感逖恩徳率鄉里五百家降逖勒又遣精騎萬人距逖復為逖所破勒鎮戍歸附者甚多時趙固上官己李矩郭黙等各以詐力相攻擊逖馳使和解之示以禍福遂受逖節度逖愛人下士雖疎交賤𨽻皆恩禮之黃河以南盡為晉土河上堡固先有任子在胡者皆聽兩屬時遣游軍偽抄之明其未附諸塢主感戴胡中有異謀輙宻以聞前後尅獲亦由此也其有㣲功賞不踰日躬自儉約勸督農桑克己務施不畜資産子弟耕耘負擔樵薪又收塟枯骨為之祭醊百姓感悅嘗置酒大㑹耆老中坐流涕曰吾等老矣更得父母死將何恨乃歌曰幸哉遺黎免俘虜三辰既朗遇慈父𤣥酒忘勞甘瓠脯何以詠恩歌且舞其得人心如此得人心一則併
  約降十七則
  陳餘説陳王曰大王舉梁楚而西務在入關未及收河北也臣嘗遊趙知其豪傑及地形願請竒兵北略趙地於是陳王以故所善陳人武臣為將軍邵騷為䕶軍以張耳陳餘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北略趙地武臣等從白馬渡河至諸縣説其豪傑曰秦為亂政虐刑以殘賊天下數十年矣北有長城之役南有五嶺之戍外內騷動百姓罷敝頭㑹箕歛以供軍費財匱力盡民不聊生重之以苛法峻刑使天下父子不相安陳王奮臂為天下倡始王楚之地方二千里莫不響應家自為怒人自為鬭各報其怨而攻其讎縣殺其令丞郡殺其守尉今已張大楚王陳使吳廣周文將卒百萬西擊秦於此時而不成封侯之業者非人豪也諸君試相與計之夫天下同心而苦秦久矣因天下之力而攻無道之君報父兄之怨而成割地有土之業此士之一時也豪傑皆然其言乃行收兵得數萬人號武臣為武信君下趙十城餘皆城守莫肯下乃引兵東北擊范陽范陽人蒯通説范陽令曰竊聞公之將死故吊雖然賀公得通而生范陽令曰何以吊之對曰秦法重足下為范陽令十年矣殺人之父孤人之子斷人之足黥人之首不可勝數然而慈父孝子莫敢倳刅公之腹中者畏秦法耳今天下大亂秦法不施然則慈父孝子且倳刅公之腹中以成其名此臣之所以吊公也今諸侯畔秦矣武信君兵且至而君堅守范陽少年皆爭殺君下武信君君急遣臣見武信君可轉禍為福在今矣范陽令乃使蒯通見武信君曰足下必將戰勝然後略地攻得然後下城臣竊以為過矣誠聽臣之計可不攻而降城不戰而略地傳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謂也蒯通曰今范陽令宜整頓其士卒以守戰者也怯而畏死貪而重富貴故欲先天下降畏君以為秦所置吏誅殺如前十城也然今范陽少年亦方殺其令自以城距君君何不齎臣侯印拜范陽令范陽令則以城下君少年亦不敢殺其令令范陽令乘朱輪華轂使驅馳燕趙郊燕趙郊見之皆曰此范陽令先下者也即喜矣燕趙城可毋戰而降也此臣之所謂傳檄而千里定者也武信君從其計因使蒯通賜范陽令侯印趙地聞之不戰以城下者三十餘城
  韓王信復與胡騎入居參合距漢漢使柴將軍擊之遺信書曰陛下寛仁諸侯雖有畔亡而復歸輙復故位號不誅也大王所知今王以敗亡走胡非有大罪急自歸韓王信報曰陛下擢僕起閭巷南面稱孤此僕之幸也榮陽之事僕不能死囚於項籍此一罪也及㓂攻馬邑僕不能堅守以城降之此二罪也今反為冦將兵與將軍爭一旦之命此三罪也夫種蠡無一罪身死亡今僕有三罪於陛下而欲求活於世此伍子胥所以僨於吳也今僕亡匿山谷間旦暮乞貸蠻夷僕之思歸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視也勢不可耳遂戰柴將軍屠參合斬韓王信
  隗囂將髙峻據高平耿弇等攻之一年不㧞光武入關將自征之冦恂時從駕諫曰長安道里居中應接近便安定隴西必懐震懼此從容一處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馬疲倦方履險阻非萬乗之固前年潁川可為至戒帝不從進軍及汧峻猶不下帝議遣使降之乃謂恂曰卿前止吾此舉今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營擊之恂奉璽書至峻遣軍師皇甫文出謁辭禮不屈恂怒將誅文諸將諫曰髙峻精兵萬人率多強弩西遮隴道連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無乃不可乎恂不應遂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即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開城門降諸將皆賀因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今來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諸將皆曰非所及也順帝時廣陵賊張嬰等衆數萬人殺刺史二千石冦亂楊徐間積十餘年朝廷不能討梁冀乃諷尚書以張綱為廣陵太守因欲以事中之前遣郡守率多求兵馬綱獨請單車之職既到乃將吏卒十餘人徑造嬰壘以慰安之求得與長老相見申示國恩嬰初大驚既見綱誠信乃出拜謁綱延置上坐問所疾苦乃譬之曰前後二千石多肆貪暴故致公等懐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為之者又非義也今主上仁聖欲以文徳服叛故遣太守思以爵祿相榮不願以刑罰相加今誠轉禍為福之時也若聞義不服天子赫然震怒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兗豫大兵雲合豈不危乎若不料強弱非明也棄善取惡非智也去順效逆非忠也身絶血嗣非孝也背正從邪非直也見義不為非勇也六者成敗之幾利害所從公其深計之嬰聞泣下曰荒裔愚人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遂復相聚偷生若魚遊釜中喘息須臾間耳今聞明府之言乃嬰等更生之晨也既䧟不義實恐投兵之日不免孥戮綱約之以天地誓之以日月嬰深感悟乃辭還營明日將所部萬餘人與妻子面縛歸降綱乃單車入嬰壘大㑹置酒為樂散遣部衆任從所之親為卜居宅相田疇子弟欲為吏者多引召之人情悅服南州晏然朝廷論功當封梁冀遏絶乃止天子嘉美徵欲擢用綱而嬰等上書乞留乃許之綱在郡一年年三十六卒百姓老㓜相攜詣府赴哀者不可勝數綱自被疾吏人咸為祠祀祈福皆言千秋萬嵗何時復見此君張嬰等五百餘人制服行䘮送到犍為負土成墳
  晉石勒新死季龍専⿱㳄心 -- 恣石聰及譙郡太守彭彪等各遣使請降孔坦與聰書曰華夷道乖南北逈邈瞻河企宋毎懐饑渇數㑹陽九天禍晉國姦凶猾夏乘釁肆虐我徳雖衰天命未改乾符啓再集之慶中興應靈期之㑹百六之艱既過惟新之美日隆而神州振蕩遺氓波散誓命戎狄之手跼蹐豺狼之穴朝廷毎臨寐永歎痛心疾首天罰既集罪人斯隕王旅未加自相魚肉豈非人怨神怒天降其災蘭艾同焚賢愚所歎矜哀勿喜我後之仁大赦曠廓唯季龍是討彭譙使至粗具動靜知將軍忿疾醜類翻然同舉承問欣豫慶若在己何知幾之先覺介石之易悟哉引領來儀怪無聲息將軍出自名族誕育洪胄遭世多故國傾家覆生離親屬假養異類雖逼偽寵將亦何頼聞之者猶或有悼況身嬰之能不憤慨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誠反族歸正之秋圖義建功之日也若將軍喻納徃言宣之同盟率關右之衆輔河南之卒申威趙魏為國前驅雖竇融之保西河黥布之法項羽比諸古今未足為喻聖上寛明宰輔𢎞納雖射鉤之隙賞之故行雍齒之恨侯之列國況二三子無曩人之嫌而遇天啓之㑹當如影響有何遲疑今六軍誡嚴水陸齊舉熊羆踴躍齕噬爭先鋒鏑一交玉石同碎雖復後悔何嗟及矣僕以不才世荷國寵雖實不敏誠為行李之主區區之情還信所具夫機事不先鮮不後悔自求多福唯將軍圖之朝廷遂不果北伐人皆懐恨
  謝𤣥以殷仲堪為長史甚厚遇之仲堪致書於𤣥曰胡亡之後中原子女鬻於江東者不可勝數骨肉星離荼毒終年怨毒之氣感傷和理誠䘮亂之常足以懲戒復非王澤廣潤愛育蒼生之意也當今大人既慨然經略將以救其塗炭而使理至於此良可嘆息願節下𢎞之以道徳運之以神明隠心以及物垂理以禁暴使足踐晉境者必無懐慼之心枯槁之類莫不同漸天潤仁義與干戈並運徳心與功業俱隆實所期於明徳也頃聞抄掠所得多皆採梠饑人壯者欲以殺子少者志在存親行者傾筐以顧念居者吁嗟以待延而一旦幽縶生離死絶求之於情可傷之甚昔孟孫獵而得麑使秦西以歸之其母隨而悲鳴不忍而放之孟孫赦其罪以傅其子禽獸猶不可離況於人乎夫飛鴞惡鳥也食桑葚猶懐好音雖曰戎狄其無情乎茍感之有物非難化也必使邊界無貪小利強弱不得相淩徳音一發必聲振沙漠二冦之黨將靡然向風何憂黃河之不濟函谷之不開哉𤣥深然之
  元顯以討桓𤣥事諮劉牢之牢之以𤣥少有雄名杖全楚之衆懼不能制又慮平𤣥之後功葢天下必不為元顯所容深懐疑貳不得已率北府文武屯洌洲桓𤣥遣何穆説牢之曰自古亂世君臣相信者有燕昭樂毅𤣥徳孔明然皆勲業未卒而二主早世設使功成事遂未保二臣之禍也鄙語有之高鳥盡良弓藏狡兎殫獵犬烹故文種誅於句踐韓白戮於秦漢彼皆英雄伯王之主猶不敢信其功臣況凶愚凡庸之流乎自開闢以來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以見容於闇主者而誰至於管仲相齊雍齒侯漢徃徃有之況君見與無射鉤屢逼之讐邪今君戰敗則傾宗戰勝亦覆族欲以安歸乎孰若翻然改圖保其富貴則身與金石等固名與天壤無窮孰與頭足異處身名俱滅為天下笑哉唯君圖之牢之自謂握強兵才能筭略足以經綸江表時譙王尚之已敗人情轉沮乃頗納穆説遣使與𤣥交通
  北齊司馬消難以齊王昬虐滋甚隂為自全之計曲意撫循所部上黨王渙之亡也鄴中大擾疑其赴成臯御史中丞畢義雲遣御史詣北豫州先禁消難典籖家客等消難懼宻請降於周周主遣柱國達奚武大將軍楊忠帥騎士迎消難三遣使消難皆不報武疑有變欲還忠曰有進死無退生獨以千騎夜趣城下四面峭絶但聞撃柝聲武麾騎西去忠勒餘騎不動俟開門而入馳遣召武武以消難及其屬先歸忠以三千騎為殿至洛南皆改鞍而臥齊衆來追至洛北忠謂將士曰今在死地賊必不敢渡水已而果然乃徐引還武嘆曰達奚武自謂天下徤兒今日服矣
  梁武帝時東魏以侯景為河南大行臺上谷公景又遣其行臺郎中丁和來上表言臣與髙澄有隙請舉函谷以東瑕丘以西豫廣潁荊襄兗南兗濟東豫洛陽北荊北楊等十三州內附惟青徐數州僅須折簡且黃河以南皆臣所職易同反掌若齊宋一平徐事燕趙武帝召羣臣廷議尚書僕射謝舉等皆曰頃歲與魏通和邊境無事今納其叛臣竊謂非宜武帝曰雖然得景則塞北可清機㑹難得豈宜膠柱然意猶未決嘗獨言我國家如金甌無一傷缺今忽受景地詎是事宜脫致紛紜悔之何及朱異揣知武帝意對曰聖明御宇南北歸仰正以事無機㑹未達其心今侯景分魏土之半以來自非天誘其𠂻人賛其謀何以至此若拒而不內恐絶後來之望此誠易見願陛下無疑武帝乃定議納景以景為大將軍封河南王周𢎞正善占候前此謂人曰國家數年後當有兵起及聞納景曰亂階在此矣 慕容紹宗以鐵騎五千夾擊侯景景士卒不樂南渡其將暴顯等各帥所部降於紹宗景衆大潰與腹心數騎自硤石濟淮朝廷聞景敗未得審問或雲景與將士盡沒上下咸以為憂太子詹事何敬容曰得景遂死深為朝廷之福太子失色問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終當亂國景遣儀同三司乾子悅馳以敗聞武帝即以景為南豫州牧光祿大夫蕭介上表諫曰竊聞侯景以渦陽敗績隻馬歸命陛下不悔前禍復敕容納臣聞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惡一也昔呂布殺丁原以事董卓終誅董而為賊劉牢反王恭以歸晉還背晉以搆妖何者狼子野心終無馴狎之性養虎之喻必見飢噬之禍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髙歡卵翼之遇位忝台司任居方伯然而高歡墳土未乾即還反噬逆力不逮乃復逃死關西宇文不容故復投身於我陛下前者所以不逆細流正欲北屬國降胡以討匈奴冀獲一戰之效耳今既亡師失地直是境上之匹夫陛下愛匹夫而棄與國臣竊不取也若國家猶待其更鳴之晨歳暮之效臣竊惟侯景必非嵗暮之臣棄鄉國如脫屣背君親如遺介豈知逺慕聖徳為江淮之純臣乎事跡顯然無可致惑臣朽老疾侵不應干預朝政但楚囊將死有城郢之忠衛魚臨亡亦有屍諫之節臣忝為宗室遺老敢忘劉向之心武帝歎息其忠然不能用
  東魏大將軍高澄數遣書移復求通好貞陽侯淵明乃遣省事夏侯僧辯奉啓於武帝武帝得啓與朝臣議之右衛將軍朱異御史中丞張綰等皆曰靜冦息民和實為便司農卿傅岐獨曰髙澄何事須和必是設間故命貞陽遣使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圖禍亂若許通好正墮其計中異等固執宜和武帝亦厭用兵乃從異言僧辯還過壽陽侯景竊訪知之攝問具服乃陳啓於武帝曰髙氏心懐鴆毒怨盈北土人願天從歡身殞越子澄嗣惡計滅待時所以昧此一勝者蓋天蕩澄心以盈凶毒耳澄茍行合天心腹心無疾又何急急奉璧求和豈不以秦兵扼其喉胡騎迫其背故甘辭厚幣取安大國臣聞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何惜髙澄一豎以棄億兆之心使其假命強梁以遺後世非直愚臣扼腕實亦志士痛心昔伍相奔吳楚邦卒滅陳平去項劉氏用興臣雖才劣古人心同徃事武帝遣使弔澄景又啓曰臣與髙氏釁隙已深仰憑威靈期雪讎恥今陛下復與髙氏連和使臣何地自處乞申後戰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皇威武帝報之曰朕與公大義已定豈有成而相納敗而相棄乎今髙氏有使求和朕亦更思偃武公但清淨自居無勞慮也景又啓曰臣今蓄糧聚衆秣馬潛戈指日計期克清趙魏不容軍出無名故願以陛下為主耳今陛下棄臣遐外南北復通將恐㣲臣之身不免髙氏之手武帝又報曰朕為萬乘之主豈可失信於一物想公深得此心不勞復有啓也景乃詐為鄴中書求以貞陽侯易景武帝將許之舍人傅岐曰矦景以窮歸義棄之不祥且百戰之餘寜肯束手受縶謝舉朱異曰景奔敗之將一使之力耳武帝從之復書曰貞陽旦至矦景夕返景謂左右曰我固知吳老公薄心腸王偉説景曰今坐聽亦死舉大事亦死唯王圖之於是始為反計屬城居民悉召募為軍士輙停責市估及田租百姓子女悉以配將士是後景表疏稍稍悖慢又聞徐陵等使魏反謀益甚臨賀王正徳所至貪暴不法屢得罪於武帝由是憤恨隂養死士儲米積貨幸國家有變景知之致牋於正徳曰今天子年尊姦臣亂國以景觀之計日禍敗大王屬當儲貳中被廢黜四海業業歸心大王景雖不敏實思自效願王允副蒼生正徳大喜報之曰朝廷之事如公所言僕之有心為日久矣今僕為其內公為其外何有不濟機事在速今其時矣鄱陽王範宻啓景謀反時武帝以邊事專委朱異動靜皆關之異以為必無此理武帝報範曰景孤危寄命譬如嬰兒仰人乳哺以此事勢安能反乎範復請自以合肥之衆討之武帝不許景反於壽陽以誅朱異徐驎陸驗周石珍為名異等皆以姦佞驕貪蔽主弄權為時人所疾故景託以興兵景西攻馬頭遣其將宋子仙東攻木柵執戍主曹璆等武帝聞之笑曰是何能為吾折箠笞之敕購斬景者封三千戸公唐太宗進軍白巖城遂破髙麗白巖城請降既而中悔上怒其反覆攻之令軍中曰得城當悉以人物賞戰士六月復請降上將受之李世勣謂曰士卒所以爭冐矢石不顧其死者貪擄獲耳今城垂㧞奈何更受其降孤戰士之心上下馬謝曰將軍言是也然縱兵殺人而擄其妻孥朕所不忍將軍麾下有功者朕以庫物賞之庶因將軍贖此一城世勣乃退上受其降以為巖州薛延陀多彌可汗猜偏好殺廢棄父時貴臣専用已所親昵國人不附回紇諸部撃之大敗太宗詔江夏王道宗等將兵撃之國中驚擾多彌出走回紇殺之盡據其地餘衆西走猶七萬餘口共立真珠兄子咄摩支遣使奉表請居欝督軍山之北詔遣使安集之勑勒九姓酋長聞其來皆懼朝議亦恐其為磧北之患乃遣李世勣圖之上自詣靈州招撫太子當從行少詹事張行成以為不若使之監國接對百寮明習庶政上然之李世勣至欝督軍山咄摩支降道宗兵既渡磧薛延陁拒戰道宗撃破之遣使招諭勑勒諸部其酋長皆喜請入朝駕至浮陽回紇等十一姓各遣使歸命乞置官司上大喜遣使納之詔曰朕聊命偏師遂擒頡利始𢎞廟略已滅延陀勑勒百餘萬戶請為州郡混元以降殊未前聞宜備禮告廟仍頒示普天上為詩曰雪恥酬百王除兇報千古勒石於靈州
  王國良本湖南牙將觀察使辛京果以其家富使戍武岡而以死罪加之國良懼據縣聚衆侵掠州縣討之不克及曹王臯為觀察使遺國良書曰我與將軍俱為京果所搆我以為聖朝湔洗何必復加兵刅於將軍乎將軍遇我不降後悔無及國良疑未決臯乃従一騎越五百里抵國良壁大呼曰我曹王也來受降國良大驚趨出迎拜臯執其手約為兄弟盡焚攻守之具散其衆使還農詔赦之
  田悅説王武俊共撃李抱真復遣賈林説武俊曰臨洺兵精而有備未易輕也今戰勝得地則利歸魏博不勝則恆冀大傷且易定滄趙皆大夫之故地也不如先取之武俊乃辭悅北歸先是武俊召囘紇兵至是囘紇達干將三千人至幽州滔因説之欲與俱取東都賈林復説武俊曰自古國家有患未必不因之更興況主上聰明英武天下誰肯捨之共事朱泚乎滔自為盟主以來輕蔑同列今又西倚其兄北引囘紇其志欲盡吞河朔而王之大夫雖欲為之臣不可得矣且大夫本以忠義平誅亂臣當時宰相處置失宜為滔所誑誘故蹉跌至此若與昭義併力取滔其勢必獲滔亡則泚自破此不世之功轉禍為福之道也今諸侯輻輳攻泚不日當平天下已定大夫乃悔而歸國則已晩矣武俊攘袂作色曰二百年天子吾不能臣豈能臣此田舍兒乎宻與抱真及馬燧相結約為兄弟
  憲宗時李徳裕追論維州悉怛謀事雲維州據髙山絶頂三面臨江在戎虜平川之衝是漢地入兵之路初河隴盡沒唯此獨存吐蕃濳以婦人嫁此州門者二十年後兩男長成竊開壘門引兵夜入遂為所䧟號曰無憂城從此得併力於四邊更無虞於南路憑陵近甸旰食累朝貞元中韋臯欲經略河湟須此城為始萬旅盡鋭急攻數年雖擒論莽熱而還城堅卒不可克臣初到西蜀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國威中緝邊備其維州熟臣信令空壁來歸臣始受其降南蠻震懾山西八國皆願內屬其吐蕃合水棲雞等城既失險阨自須抽歸可減八處鎮兵坐收千餘里舊地且維州未降前一年吐蕃猶圍魯州豈顧盟約臣受降之初指天為誓面許奏聞各加酬賞當時不與臣者望風疾臣詔臣執送悉怛謀等令彼自戮臣寜忍以三百餘人命棄信偷安累表陳論乞垂矜捨荅詔嚴切竟令執還體備三木輿於竹畚及將就路寃呌嗚嗚將吏對臣無不隕涕其部送者更為蕃帥譏誚雲既已降彼何須送來復以此降人戮於漢境之上⿱㳄心 -- 恣行殘忍用固攜離至乃擲其嬰孩承以槍槊絶忠欵之路快兇虐之情從古已來未有此事雖時更一紀而運屬千年乞追奨忠魂各加襃贈詔贈悉怛謀右衛將軍 司馬光曰論者多疑維州之取捨不能決牛李之是非臣以為昔荀吳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吳弗許曰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姦使鼓人殺叛者而繕守備是時唐新與吐蕃修好而納其維州以利言之則維州小而信大以害言之則維州緩而關中急然則為唐計者宜何先乎悉怛謀在唐則為向化在吐蕃不免為叛臣其受誅也又何矜焉且徳裕所言者利也僧孺所言者義也匹夫狥利而忘義猶恥之況天子乎譬如鄰人有牛逸而入於家或勸其兄歸之或勸其弟攘之勸歸者曰攘之不義也且致訟勸攘者曰彼嘗攘吾羊矣何義之拘牛大畜也鬻之可以富家以是觀之牛李之是非端可見矣僖宗時羣盜阡能黨愈熾侵滛入蜀州境陳敬瑄以楊行遷等久無功以押牙髙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將兵五百人徃代之未發前一日有鬻麫者自旦至午出入營中數四邏者疑之執而訊之果阡能之諜也仁厚命釋縛溫言問之對曰某村民阡能囚其父母妻子於獄雲汝詗事歸得實則免汝家不然盡死某非願爾也仁厚曰誠知汝如是我何忍殺汝今縱汝歸然我活汝一家汝能為我濳語寨中人云僕射愍汝曹皆良人為賊所制尚書來汝曹各投兵迎降尚書當使人書汝背為歸順字遣汝復舊業所欲誅者阡能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五人耳必不使橫及百姓也遂遣之明日仁厚引兵發至雙流阡能聞仁厚將至遣羅渾擎立五寨於雙流之西仁厚遣人釋戎服入賊中告諭如昨日所以語諜者賊大喜呼譟爭棄甲投兵請降拜如摧山仁厚悉撫諭書其背使歸語寨中未降者寨中餘衆爭出降渾擎狼狽踰塹走其衆執以詣仁厚明旦仁厚謂降者曰始欲即遣汝歸而前塗諸寨百姓未知吾心或有憂疑藉汝曹為我前行過穿口新津寨下示以背字告諭之比至延貢可歸矣乃取渾擎旗倒繋之每五十人為隊授以一旗使前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旗疾呼曰羅渾擎已生擒送使府大軍行至汝曹居寨中者速如我出降立得為良人無事矣至穿口句胡僧置十一寨寨中人爭出降胡僧大驚㧞劍遏之衆投瓦石撃之共擒以獻仁厚其衆五千餘人皆降又明旦焚寨使降者執旗先驅一如雙流至新津韓求置十三寨皆迎降求自投深塹其衆鉤出之已死斬首以獻明日仁厚縱雙流穿口降者先歸使新津降者執旗前驅且曰入卭州境亦可散歸矣羅夫子置九寨於延貢其衆前夕望新津火光已不眠矣及新津人至羅夫子脫身棄寨奔阡能其衆皆降明日羅夫子至阡能寨與之謀悉衆決戰計未定日向暮延貢降者至阡能羅夫子走馬巡寨欲出兵衆皆不應仁厚引兵連夜逼之明旦諸寨知大軍已近呼譟爭出執阡能阡能窘急赴井為衆所擒不死又執羅夫子羅夫子自剄衆挈羅夫子首縛阡能驅之前迎官軍見仁厚擁馬頭大呼泣拜曰百姓負寃日久無所控訢自諜者還百姓引領度頃刻如朞年今遇尚書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復生矣讙呼不可止賊寨在它所者分遣諸將徃降之仁厚出軍凡六日五賊皆平
  宋曹彬遣人謂江南主曰事勢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耳若能歸命策之上也某日城必破宜早為之
  所江南主不聴一日彬忽稱疾不視事諸將皆
  來問疾彬曰余之疾非藥石所能愈惟須諸君
  誠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殺一人則自愈矣
  諸將許共焚香為誓明日彬即稱愈又明日城
  䧟初陳喬張洎約同死社稷然洎實無死志至
  是喬徑入白江南主曰此日國亡願加顯戮以
  謝國人江南主曰此乃厯數卿死無益也喬曰
  縱不殺臣臣何面目以見士人乎遂自經死勤政殿學士鍾倩朝服坐於家兵及門亦舉族死之江南主率臣僚詣軍門請罪彬慰安之待以賔禮
  請煜入宮治裝彬以數騎待宮門外左右密謂彬曰煜入或不測柰何彬笑曰煜素偄無斷既已降必不能自引決煜治裝畢遂與其宰相湯悅等四十五人赴汴京彬自出師至凱旋士衆畏服無敢輕肆克城之日兵不血刃
  處勝六則
  鄢陵之役晉伐鄭荊救之欒武子將上軍範文子將下軍欒武子欲戰範文子不欲曰吾聞之唯厚徳者能受多福無徳而服者衆必自傷也稱晉之徳諸矦皆叛國可以少安唯有諸矦故擾擾焉凡諸矦難之本也且唯聖人能無外患又無內憂距非聖人不有外患必有內憂盍姑釋荊與鄭以為外患乎諸臣之內相與必將輯睦今我戰又勝荊與鄭吾君將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歛大其私暱而益婦人田不奪諸大夫田則焉取以益此諸臣之委室而徒𨓆者將與幾人戰若不勝則晉國之福也戰若勝亂地之秩者也其産將害大盇姑無戰乎欒武子曰昔韓之役恵公不復舎邲之役三軍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復命晉國固有大恥三今我任晉國之政不損晉恥又以違蠻夷以重之雖有後患非吾所知也範文子曰擇福莫若重擇禍莫若輕福無所用輕禍無所用重晉國固有大恥與其君臣不相聽以為諸矦笑也盍姑以違蠻夷為恥乎欒武子不聴遂與荊人戰於鄢陵大勝之於是乎君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歛大其私暱殺三郤而屍諸朝納其室以分婦人於是乎國人弗蠲遂殺諸翼塟之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乘厲公之所以死者唯無徳而功烈多服者衆也 厲公將伐鄭範文子不欲曰若以吾意諸矦皆畔則晉可為也唯有諸侯故擾擾焉凡諸矦難之本也得鄭憂滋長安用鄭郤至曰然則王者多憂乎文子曰我王者也乎哉夫王者成其徳而逺人以其方賄歸之故無憂今我寡徳而求王者之功故多憂子見無土而欲富者樂乎哉鄢陵之役大夫欲爭鄭範文子不欲曰吾聞人臣者能內睦而後圖外不睦內而圖外必有內爭盍姑謀睦乎考訊其阜以出則怨靖反自鄢範文子謂其宗祝曰君驕泰而有烈夫以徳勝者猶懼失之而況驕泰乎君多私今以勝歸私必昭昭私難必作吾恐及焉凡吾宗祝為我祈死先難為免七年夏範文子卒冬難作始於三郤卒於公
  趙襄子使新稺穆子伐翟勝左人中人遽人來告襄子將食尋飯有恐色侍者曰狗之事大矣而主色不怡何也襄子曰吾聞之徳不純而福祿並至謂之幸夫幸非福非徳不當雝雝不為幸吾是以懼
  蘇厲謂周君曰敗韓魏殺犀武攻趙取藺離石祁者皆白起是攻用兵又有天命也今攻梁梁必破破則周危君不若止之謂白起曰楚有養由基者善射去栁葉者百步而射之百發百中左右皆曰善有一人過曰善射可教射也矣養由基曰人皆善子乃曰可教射子何不代我射之也客曰我不能教子支左屈右夫射栁葉者百發百中而不以善息少焉氣力倦弓撥矢鈎一發不中前功盡矣今公破韓魏殺犀武而北攻趙取藺離石祁者公也公之功甚多今公又以秦兵出塞過兩周踐韓而以攻梁一攻而不得前功盡滅公不若稱病不出也
  昭陽為楚伐魏覆軍殺將得八城移兵而攻齊陳軫為齊王使見昭陽再拜賀戰勝起而問楚之法覆軍殺將其官爵何也昭陽曰官為上柱國爵為上執珪陳軫曰異貴於此者何也曰唯令尹耳陳軫曰令尹貴矣主非置兩令尹也臣竊為公譬可也楚有祠者賜其舍人巵酒舍人相謂曰數人飲之不足一人飲之有餘請畫地為蛇先成者飲酒一人蛇先成引酒且飲乃左手持巵右手畫蛇曰吾能為之足未成一人之蛇成奪其巵曰蛇固無足子安能為之足遂飲其酒為蛇足者終亡其酒今君相楚而攻魏破軍殺將得八城不弱兵欲攻齊齊畏公甚公以是為名亦足矣官之上非可重也戰無不勝而不知止者身且死爵且後歸猶為蛇足也昭陽以為然解軍而去
  田單為齊上將軍興師十萬將以攻翟徃見魯仲連子仲連子曰將軍之攻翟必不能下矣田將軍曰單以五里之城十里之郭復齊之國何為攻翟不能下去上車不與言決攻翟三月而不能下齊嬰兒謡之曰大冠如箕長劍柱頥攻翟不能下壘於梧丘於是田將軍恐駭徃見仲連子曰先生何以知單之攻翟不能下也仲連子曰夫將軍在即墨之時坐則織簣立則杖臿為士卒倡曰宗廟亡矣魂魄䘮矣歸何黨矣故將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今將軍東有掖邑之封西有淄上之寳金銀橫帶馳騁乎淄澠之間是以樂生而惡死也田將軍明日結𩬊徑立矢石之所乃引枹而鼓之翟人下之故將者士之心也士者將之肢體也心猶與則肢體不用田將軍之謂乎
  呂覽慎大篇 賢主愈大愈懼愈彊愈恐凡大者小鄰國也彊者勝其敵也勝其敵則多怨小鄰國則多患多患多怨國雖彊大惡得不懼惡得不恐故賢主於安思危於達思窮於得思䘮周書曰若臨深淵若履薄氷以言慎事也桀為無道暴戾頑貪天下顫恐而患之言者不同紛紛分分其情難得千辛任威凌轢諸矦以及兆民賢良鬱怨殺彼龍逢以服羣凶衆庶泯泯皆有逺志莫敢直言其生若驚大臣同患弗周而畔桀愈自賢矜過善非主道重塞國人大崩湯乃惕懼憂天下之不寜欲令伊尹徃視曠夏恐其不信湯由親自射伊尹伊尹奔夏三年反報於亳曰桀迷惑於末嬉好彼琬琰不恤其衆衆志不堪上下相疾民心積怨皆曰上天弗恤夏命其卒湯謂伊尹曰若告我曠夏盡如詩湯與伊尹盟以示必滅夏伊尹又復徃視曠夏聴於末嬉末嬉言曰今昔天子夢西方有日東方有日兩日相與鬭西方日勝東方日不勝伊尹以告湯商涸旱湯猶發師以信伊尹之盟故令師從東方出於國西以進未接刅而桀走逐之至大沙身體離散為天下戮不可正諌雖後悔之將可柰何湯立為天子夏民大説如得慈親朝不易位農不去疇商不變肆親郼如夏此之謂至公此之謂至安此之謂至信盡行伊尹之盟不避旱殃祖伊尹世世享商武王勝殷入殷未下轝命封黃帝之後於鑄封帝堯之後於黎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轝命封夏後
  之後於杞立成湯之後於宋以奉桑林武王乃
  恐懼太息流涕命周公旦進殷之遺老而問殷
  之亡故又問衆之所説民之所欲殷之遺老對
  曰欲復盤庚之政武王於是復盤庚之政發巨
  橋之粟賦鹿臺之錢以示民無私出拘救罪分
  財棄責以振窮困封比干之墓靖箕子之宮表
  商容之閭士過者趨車過者下三日之內與謀
  之士封為諸侯諸大夫賞以書社庶士施政去
  賦然後於濟河西歸報於廟乃稅馬於華山稅
  牛於桃林馬弗復乘牛弗復釁鼓旗甲兵藏之
  府庫終身不復用此武王之徳也故周明堂外
  戸不閉示天下不藏也唯不藏也可以守至藏
  武王勝殷得二虜而問焉曰若國有妖乎一虜
  對曰吾國有妖晝見星而夭雨血此吾國之妖
  也一虜對曰此則妖也雖然非其大者也吾國
  之妖甚大者子不聽父弟不聽兄君令不行此妖之大者也武王避席再拜之此非貴虜也貴其言也趙襄子攻翟勝老人中人使使者來謁之襄子方
  食搏飯有憂色左右曰一朝而兩城下此人之
  所以喜也今君有憂色何襄子曰江河之大也
  不過三日飄風暴雨日中不須臾今趙氏之徳
  行無所於積一朝而兩城下亡其及我乎孔子聞之曰趙氏其昌乎夫憂所以為昌也而喜所以為亡也勝非其難者也持之其難者也賢主以此
  持勝故其福及後世齊荊呉越皆嘗勝矣而卒
  取亡不達乎持勝也唯有道之主能持勝孔子
  之勁舉國門之闗而不肯以力聞墨子為守攻
  公輸般服而不肯以兵加善持勝者以術彊
  
  不可恃二則附
  管子樞言篇 凡國之亡也以其長者也人之
  自失也以其所長者也故善游者死於梁池善射者死於中野食屬於食治屬於事無善事而有善治者自古及今未嘗之有也
  或謂魏王曰昔曹恃齊而輕晉齊伐釐莒而晉人亡曹繒恃齊而輕越齊和子亂而越人亡繒鄭恃魏以輕韓魏伐榆闗而韓氏亡鄭原恃秦翟以輕晉秦翟年榖大凶而晉人亡原中山恃齊魏以輕趙齊魏伐楚而趙亡中山此五國所以亡者皆有所恃也非獨此五國為然而已也天下之亡國皆然矣夫國之所以不可恃者多其變不可勝數也或以政教不修上下不輯而不可恃者或有諸侯鄰國之虞而不可恃者或以年榖不登畜積竭盡而不可恃者或化於利比於患臣以此知國之不可必恃也今王恃楚之強而信春申君之言以是賔秦而乆不可知即春申君有變是王獨受秦患也即王有萬乗之國而以一人之心為命也臣以此為不完願王之熟計之也
  輕敵二則 驕兵二則併
  秦昭王謂左右曰今日韓魏孰與始強對曰弗如也王曰今之如耳魏齊孰與孟嘗芒卯之賢對曰弗如也王曰以孟嘗芒卯之賢帥強韓魏之兵以伐秦猶無內寡人何也今以無能之如耳魏齊帥弱韓魏以攻秦其無柰寡人何亦明矣中期堆琴對曰王之料天下過矣昔者六晉之時智氏最強滅破范中行又帥韓魏以圍趙襄子於晉陽決晉水以灌晉陽城不沈者三板耳智伯出行水韓康子御魏桓子驂乘智伯曰始吾不知水之可亡人之國也乃今知之汾水利以灌安邑絳水利以灌平陽魏桓子肘韓康子康子履魏桓子躡其踵肘足接於車上而智氏分矣身死國亡為天下笑今秦之強不能過智伯韓魏雖弱尚賢其在晉陽之下也此乃方其用肘足時也願王之勿易也
  或謂秦王曰臣竊惑王之輕齊易楚而卑畜韓也臣聞王兵勝而不驕霸主約而不忿勝而不驕故能服世約而不忿故能從鄰今王廣徳魏趙而輕失齊驕也戰勝宜陽不恤楚交忿也驕忿非霸王之業也臣竊為大王慮之而不取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故先王之所重者唯終與始何以知其然也昔智伯瑤殘范中行圍晉陽卒為三家笑吳王夫差棲越於㑹稽勝齊於艾陵為黃池之遇無禮於宋遂為勾踐禽死梁君伐楚勝齊制韓趙之兵驅十二諸侯以朝天子於孟津後子死身布冠而拘於秦三者非無功也能始而不能終也今王破宜陽殘三川而使天下之士不敢言雍天下之國徙兩周之疆而世主不敢窺陽侯之塞取黃棘而韓楚之兵不敢進王若能為此尾則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王若不能為此尾而有後患則臣恐諸侯之君河濟之士以王為吳智之事也詩云行百里者半於九十此言末路之難今大王皆有驕色以臣之心觀之天下之事依世主之心非楚受兵必秦也何以知其然也秦人援魏以拒楚楚人援韓以拒秦四國之兵敵而未能復戰也齊宋在繩墨之外以為權故曰先得齊宋者伐秦秦先得齊宋則韓氏鑠韓氏鑠則楚孤而受兵也楚先得之則魏氏鑠魏氏鑠則秦孤而受兵矣若隨此計而行之則兩國者必為天下笑矣
  楚屈瑕伐羅鬭伯比送之還謂其御曰莫敖必敗舉趾髙心不固矣遂見楚子曰必濟師楚子辭焉入告夫人鄧曼鄧曼曰大夫其非衆之謂其謂君撫小民以信訓諸司以徳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於蒲騷之役將自用也必小羅君若不鎮撫其不設備乎夫固謂君訓衆而好鎮撫之召諸司而勸之以令徳見莫敖而告諸天之不假易也不然夫豈不知楚師之盡行也楚子使頼人追之不及莫敖使狥於師曰諫者有刑及鄢亂次以濟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與盧戎兩軍之大敗之莫敖縊於荒谷羣帥囚於冶父以聽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
  秦師將襲鄭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孫滿觀之言於王曰秦師必有譴王曰何故對曰師輕而驕輕則寡謀驕則無禮無禮則脫寡謀自䧟入險而脫能無敗乎秦師無讁是道廢也是行也秦師還晉人敗諸殽獲其三帥丙術視驕兵二則併
  縱敵四則附
  吳王夫差敗越於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於㑹稽使大夫種因吳大宰嚭以行成吳子將許之伍貟曰不可臣聞之樹徳莫如滋去疾莫如盡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滅夏後相後緡方娠逃出自竇歸於有仍生少康焉為仍牧正惎澆能戒之澆使椒求之逃奔有虞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於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諸綸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能布其徳而兆其謀以收夏衆撫其官職使女艾諜澆使季杼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今吳不如過而越大於少康或將豐之不亦難乎句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於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冦讎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冦讎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吳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吳平吳入越不書吳不告慶越不告敗也 吳王夫差乃告諸大夫曰孤將有大志於齊吾將許越成而無拂吾慮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申胥諫曰不可許也夫越非實中心好吳也又非懾畏吾甲兵之彊也大夫種勇而善謀既還玩吳國於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葢威以好勝也故婉約其辭以從逸王志使滛樂於諸夏之國以自傷也使吾甲兵鈍𡚁民人離落而日以憔悴然後安受吾燼夫越王好信以愛民四方歸之年榖時熟日長炎炎及吾猶可以戰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吳王曰大夫奚隆於越越曽足以為大虞乎若無越則吾何以春秋曜吾軍士乃許之成將盟越王又使諸稽郢辭曰以盟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結信矣以盟為無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臨使之而胡重於鬼神而自輕也吳王乃許之荒成不盟 吳王夫差既許越成乃大戒師徒將以伐齊申胥進諫曰昔天以越賜吳而王弗受夫天命有反今越王句踐恐懼而改其謀舍其愆令輕其征賦施民所善去民所惡身自約也裕其衆庶其民殷衆以多甲兵譬越之在吳也猶人之有腹心之疾也夫越王之不忘敗吳於其心也戚然服士以伺吾間今王非越是圖而齊魯以為憂夫齊魯諸疾疥癬也豈能渉江淮而與我爭此地哉將必越實有吳土王盍亦鑑於人無鑑於水昔楚靈王不君其臣箴諫以不入乃築臺於章華之上闕為石郭陂漢以象帝舜罷𡚁楚國以間陳蔡不修方城之內踰諸夏而圖東國三歳於沮汾以服吳越其民不忍饑勞之殃三軍叛王於乾谿王親獨行屏營傍偟於山林之中三日乃見其涓人疇王呼之曰余不食三日矣疇趨而進王枕其股以寢於地王寐疇枕王以墣而去之王覺而無見也乃匍匐將入棘闈不納乃入芋尹申亥氏焉王縊申亥負王以歸而土埋之其室此志也豈遽忘於諸侯之耳乎今王既變鮌禹之功而髙髙下下以罷民於姑蘇天奪吾食都鄙薦飢今王將狠天而伐齊夫吳民離矣體有所傾譬如羣獸然一個負矢將百羣皆奔王其無方收也越人必來襲我王雖悔之其猶有及乎王弗聽十二年遂伐齊齊人與戰於艾陵齊師敗績吳人有功吳王夫差既勝齊人於艾陵乃使行人奚斯釋言於齊曰寡人帥不腆吳國之役遵汶之上不敢左右唯好之故今大夫國子興其衆庶以犯獵吳國之師徒天若不知有辠則何以使下國勝 吳王將伐齊越子率其衆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饋賂吳人皆喜唯子胥懼曰是豢吳也夫諫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於我夫其柔服求濟其欲也不如早從事焉得志於齊猶獲石田也無所用之越不為沼吳其泯矣使醫除疾而曰必遺類焉者未之有也盤庚之誥曰其有顛越不共則劓殄無遺育無俾易種於茲邑是商所以興也今君易之將以求大不亦難乎弗聽使於齊屬其子於鮑氏為王孫氏反役王聞之使賜之屬鏤以死將死曰樹吾墓檟檟可材也吳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毀天之道也
  無備五則附
  晉矦使申公巫臣如吳假道於莒與渠丘公立於池上曰城已惡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啓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況國乎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衆潰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浹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詩曰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匱言備之不可已也
  楚靈王即位欲為霸㑹諸矦使椒舉如晉求諸矦椒舉致命曰寡君使舉曰君有恵賜盟於宋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歳之不易寡人願結驩於二三君使舉請間君若茍無四方之虞則願假寵以請於諸矦晉君欲勿許司馬矦曰不可楚王方侈天其或者欲盈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唯天所相不可與爭君其許之修徳以待其歸若歸於徳吾猶將事之況諸矦乎若適滛虐楚將棄之吾誰與爭公曰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有是三者何嚮而不濟對曰恃馬與險而虞隣之難是三殆也四嶽三塗陽城大室荊山終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馬之所生也無興國焉恃險與馬不足以為固也從古以然是以先王務徳音以享神人不聞其務險與馬也或多難以固其國開其疆土或無難以䘮其國失其守宇若何虞難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至今頼之晉有里克之難而獲文公是以為盟主衛邢無難狄亦䘮之故人之難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脩政徳亡於不暇有何能濟君其許之紂作滛虐文王恵和殷是以霣周是以興夫豈爭諸矦哉乃許楚靈王遂為申之㑹與諸侯伐呉起章華之臺為乾谿之役百姓罷勞怨懟於下羣臣倍畔於上公子棄疾作亂靈王亡逃卒死於野故曰晉不頓一㦸而楚人自亡司馬侯之謀也
  梁矦景攻歴陽太守莊鐡以城降因説景曰國家承平嵗久人不習戰聞大王舉兵內外震駭宜乘此際速趨建康可兵不血刅而成大功若使朝廷徐得為備內外小安遣羸兵千人直據採石大王雖有精甲百萬不得濟矣景乃留郭駱守歴陽以鐡為導引兵臨江江上鎮戍相次啓聞武帝問討景之䇿於都官尚書羊侃侃請以二千人急據採石令邵陵王襲取壽陽使景進不得前退失巢宂烏合之衆自然瓦解朱異曰景必無渡江之志遂寢其議乃以臨賀王正徳都督京師諸軍事屯丹陽郡正徳遣大船數十艘詐稱載荻宻以濟景景自橫江濟於採石有馬數百匹兵八千人是夕朝廷始命戒嚴
  隋軍臨江陳後主詔以散騎常侍周羅睺都督巴峽縁江諸軍事以拒之楊素引舟師下三峽軍至流頭灘將軍戚昕以青龍百餘艘兵數千人守狼尾灘地勢險峭隋人患之素曰勝負大計在此一舉若晝日下船彼見我虛實灘流迅激制不由人則吾失其便不如以夜掩之素親帥黃龍數千艘銜枚而下遣王長襲引步卒自南岸撃昕別柵大將軍劉仁恩帥甲騎自北岸趣白沙撃之昕敗走素帥水軍東下舟艫被江旌甲曜日素坐平乘大船容貌雄偉陳人望之皆懼曰清河公即江神也江濵鎮戍聞隋軍將至相繼奏聞施文慶沈客卿並抑而不言及隋軍臨江間諜驟至長城公從容謂侍臣曰王氣在此齊兵三來周師再來無不摧敗彼何為者邪都官尚書孔範曰長江天塹古以為限隔南北今日虜軍豈能飛渡邪邊將欲作功勞妄言事急長城公以為然故不為深備奏伎縱酒賦詩不輟
  柴紹與吐谷渾戰為其所圍虜乘髙射之矢下如雨紹遣人彈胡琵琶二女子對舞虜怪之駐弓矢相與聚觀紹察其無備濳選精騎出虜陳後擊之虜大潰
  唐昭宗時崔𦙍假朱全忠兵力以誅宦官全忠既破李茂貞併吞關中威震天下遂有簒奪之志𦙍懼與全忠外雖親厚私心漸異乃謂全忠曰長安宻邇茂貞不可不為守禦之備六軍十二衛但有空名請召募以實之使公無西顧之憂全忠知其意曲從之隂使麾下壯士應募以察其變𦙍不之知與鄭元規等繕治兵仗日夜不息及朱友偏死全忠益疑𦙍且欲遷天子都洛恐𦙍立異宻令宿衛都指揮使朱友諒以兵圍崔𦙍第殺𦙍及鄭元規陳班並𦙍所親厚者
  經濟類編卷六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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