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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村集 (四庫全書本)/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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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三 榕村集 巻四 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榕村集巻四
  大學士李光地撰
  尚書句讀
  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二日旁死魄越翼日癸巳三日王朝步自周於征伐商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於周王若曰嗚呼羣後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於太王肇基王跡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底商之罪告於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曾孫周王發將有大正於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夏蠻貊罔不率俾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元黃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二十八日師渡孟津癸亥二月三日陳於商郊俟天休命甲子四日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於牧野罔有敵於我師前徒倒戈攻於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啇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於四海而萬姓悅服厥四月哉生明三日癸巳王來自商至於豐乃偃武修文歸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丁未十七日祀於周廟邦甸侯衛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二十日 震川雲先儒以漢志推此年置閏在二月故四月有丁未庚戌柴望大告武成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敎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
  洛誥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復子明辟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𦙍保大相東土其基作民明辟予惟乙夘朝至於洛師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伻來以圖及獻卜
  其基兩字如傳屬下句亦可屬上句更古
  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來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既定宅伻來來視予卜休恆吉我二人共貞公其以予萬億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誨言
  周禮有貞龜此貞字即其義言卜既休而恆吉即如我二人共貞者
  周公曰王肇稱殷禮祀於新邑咸秩無文予齊百工伻從王於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篤弻丕視功載乃汝其悉自敎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無若火始燄燄厥攸灼敘弗其絶厥若彞及撫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嚮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辭公曰已汝惟沖子惟終
  詳此段自王肇稱殷禮至汝永有辭是一串口氣始言王在洛肇舉盛禮廣釐庶祀而尤以崇徳報功為先故方我之率百工而從於周也予固知王之將有事矣有事謂祀事也春秋有事於太廟是也今王果就而命之曰其記功宗而以功作元祀且告其神曰汝受茲寵命當嘿有以厚輔王室也夫報死者乃所以勸生者今視功宗記載豈非汝之所以敎戒百工者乎雖然今日之功宗皆其先世有功徳或老成未凋謝者孺子其引以為朋助哉用賢勿貳圖功惟終無徒若火之始燄燄而已當使其所灼者相續而不絶其可也順道撫事無改我之所為而所用之人則惟以在周之工使之就官供職明作以勸一時之功惇大以成裕後之業則永有休稱於後世矣葢大意只是戒王之信用耆舊賢人而從祀典説起者因王舉功臣之祀就其善意而引伸之也
  汝其敬識百辟享亦識其有不享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於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諸侯立國多仍其舊不能如王朝百工之建官惟賢也惟在敬以涖之而辨其享不享者而已葢周公遷洛元為道里之均朝㑹之便則撫御諸侯之道不可不講也
  乃惟孺子頒朕不暇聽朕敎汝於棐民彞汝乃是不蘉乃時惟不永哉篤敘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廢乃命汝往敬哉茲予其明農哉彼裕我民無逺用戾
  頒分也言我勤勞於王家者汲汲不暇王當分我此心以聽我敎汝而輔民彞可也汝若不勸於是則不永世惟當厚繼乃考之道而無不順焉則予亦不廢汝之命而盡心勠力汝往敬其所事予亦能明於農事以左右斯民庶幾民生優裕不至於流離而逺去也
  王若曰公明保予沖子公稱丕顯徳以予小子揚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恆四方民居師惇宗將禮稱秩元祀咸秩無文惟公徳明光於上下勤施於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敎予沖子夙夜毖祀
  成王稱周公之功而言所舉祀典及於無文茲公功徳之盛如此雖當公之身予夙夜敢忘毖祀乎葢沒而後有祀然古人嚴敬之至則以事神之禮事之享禮之設意葢如此下文以秬鬯二卣曰明禋者即其事也此亦以答周公王肇稱殷禮一段意言元功雖多孰過於周公者
  王曰公功棐迪篤罔不若時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於周命公後
  周公意欲成王居洛宅中以定基業成王則意謂洛邑新建迫近頑民非周公不能鎮撫故既命公曰公之輔我之功啓我之篤當常如今日不可有替乃復命之曰予仍且辟於舊都命公留後於洛也
  四方迪亂未定於宗禮亦未克敉公功迪將其後監我士師工誕保文武受民亂為四輔
  言四方雖開治而宗周之禮樂未定則公之功亦未能安也故欲公之啓大其後以為士師工之永監且保釐東都以為周之四輔也成王其殆命公以制禮作樂之事乎其後周公居洛而作周官乃所謂定宗禮者啓佑後人咸正無缺則所以迪將其後監我士師工者備矣
  王曰公定予往已公功肅將祗歡公無困哉我惟無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
  公其安居於洛予今往辟於周矣公之功無不肅將而祗歡者公當泰然處之不必過為勞困也葢因公有不暇之言故以此語慰答哉漢書作我乃王莽輩誤讀誤解不足為據也君奭之去公猶懇懇留之豈有召公當作誥殷勤之時而周公乃求去以困王尚論其世殆不如是
  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來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𢎞朕恭
  周公言我固恭於事君者今王命予來洛以誕保文武之業所命之言無非所以推廣我之恭敬也
  孺子來相宅其大惇典殷獻民亂為四方新闢作周恭先曰其自時中乂萬邦咸休惟王有成績
  又答成王定宗禮啓大其後監我士師工之意言當王來相宅即大加意典禮於殷之獻民將開一代之規模為成周敬徳之先曰自此宅中為治必使萬邦咸休然後為有成績也此即櫽括王言之意葢未至有成績則所謂未克敉公功者○觀武王訪道箕子則商家文獻周所監也故惇典於殷之獻民乃周公製作之藉今考周禮直是洪範義疏聖賢源流可見
  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篤前人成烈答其師作周孚先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徳
  遂以治洛自任言我偕卿大夫士厚前人之成烈以對天下又考我昭子之典刑以盡文祖之徳葢又以制禮作樂自任也○作周孚先者為周家忠誠之先也○昭子當是武王對下文考言故曰昭子武王既受命故凡政事皆有典刑文祖則只言徳而已周公欲考論武王之典刑以盡文王之徳所謂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至周公而咸正無缺如孟子引用之意也○對成王言武王則曰乃光烈考周公自稱武王則曰朕昭子
  伻來毖殷乃命寧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予不敢宿則禋於文王武王惠篤敘無有遘自疾萬年厭於乃徳殷乃引考王伻殷乃承敘萬年其永觀朕子懐徳
  王言夙夜毖祀周公故有以秬鬯休享之事周公不敢越宿而轉祭於文王武王為王祝釐使之順篤繼序身其康彊子孫其逢吉又言使殷都引長而王能使殷繼序萬年瞻仰於王而懐其徳也以殷名新邑者本殷地也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歲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王命作冊逸祝冊惟告周公其後王賔殺禋咸格王入太室祼
  觀此節似洛不立七廟而但立文武二廟也但文武二廟亦曰太室疑於后稷太廟者蓋世室太室本通稱如世子太子之比
  王命周公後作冊逸誥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
  此即就上文逸祝冊告周公後者而申紀其月耳或曰前祝冊者告神也此則作冊以告周公
  君奭
  周公若曰君奭弗弔天降喪於殷殷既墜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子休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終出於不祥
  弗弔者發語之辭弗弔天降喪於殷猶春秋傳所謂無祿文公即世者
  嗚呼君已曰時我我亦不敢寧於上帝命弗水逺念天威越我民罔尤違惟人在我後嗣子孫大弗克恭上下遏佚前人光在家不知天命不易天難諶乃其墜命弗克經歴嗣前人恭明徳
  已止也君已者呼召公而止之留之之發辭也曰時我者兩承上文我不敢知而言天命雖不可知其可知者則在我而已下文乃兩申時我之意若我不敢安於天命而弗念其威則民心必無怨背於我而天命固矣此固所謂永孚於休者而惟人所召也若我後嗣子孫不能敬天畏民使前人光烈之在家者自我而遏佚泰然不知天命之不易而難信也則必至於墜命而不能經久歴年以嗣前人敬明之徳矣此則所謂出於不祥者而亦豈非自我致之哉不知兩字須屬下文讀
  在今予小子旦非克有正迪惟前人光施於我沖子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寧王徳延天不庸釋於文王受命公曰君奭我聞在昔成湯既受命時則有若伊尹格於皇天在太甲時則有若保衡在太戊時則有若伊陟臣扈格於上帝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時則有若巫賢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
  率惟茲有陳保乂有殷故殷禮陟配天多歴年所惟茲有陳指上文數人而言率猶悉也悉由此有列者保乂有殷故殷得以禮終而配天永世以善終曰禮楚辭禮魂是也
  天惟純佑命則商實百姓王人罔不秉徳明恤小臣屏侯甸矧咸奔走惟茲惟徳稱用乂厥辟故一人有事於四方若卜筮罔不是孚
  惟茲即惟茲有陳者亦專指上文六臣而言百姓王人皆能秉徳分憂小臣侯甸又能奔走先後然惟此數人者獨以徳見稱於世則實百官列侯之表率也○純佑猶言良佐天既純佑命如所謂上天佑之篤生良佐者下章文王純佑放此
  公曰君奭天夀平格保乂有殷有殷嗣天滅威今汝永念則有固命厥亂明我新造邦
  平格猶商書言格人蓋元臣之美稱如上文格於皇天格於上帝是其格也然非和平之至則不能格詩言神聽而歸之正直歸之和平者此也商之興正如此汝能永念則可以固天命矣汝其治明我新造之邦哉亂明兩字連讀
  公曰君奭在昔上帝割申勸寧王之徳其集大命於厥躬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㤗顛有若南宮括又曰無能往來茲迪彞敎文王蔑徳降於國人亦惟純佑秉徳迪知天威乃惟時昭文王迪見冒聞於上帝惟時受有殷命哉當從禮記作周由觀文王之徳蓋數字皆以相似而齊誤也周遍由歴以觀是詩所謂鑒觀四方者惟文王之徳克享天心而集天命焉然亦必賴五臣以濟蓋五臣之迪彞敎以佐文王修和者其業之盛也而能秉徳畏威昭明文王之徳怙冒西土聞於上帝者其徳之純也
  武王惟茲四人尚迪有祿後暨武王誕將天威咸劉厥敵惟茲四人昭武王惟冒丕單稱徳
  虢叔死矣是無祿也四人者尚存故曰尚迪有祿非謂武王富有天下也四人逮事武王故當武王奉天伐罪之時昭明武王之功覆冐天下使天下咸頌其徳
  今在予小子旦若游大川予往暨汝奭其濟小子同未在位誕無我責收罔勗不及耉造徳不降我則鳴鳥不聞矧曰其有能格
  文武之已事如此在今日則老成凋謝惟我與爾弘濟艱難如涉大川期於共濟王雖在位而猶沖幼固不大責於我然使但為身謀收身以退而不勉王之所不及則老成之徳不下於民而新進用事之人將有不可知者昔者吾嘗作詩托諸鳴鳥而猶未能自達況驟能格君心之非乎以見事勢之未可去也
  公曰嗚呼君肆其監於茲我受命無疆惟休亦大惟艱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後人迷
  公曰前人敷乃心乃悉命汝作汝民極曰汝明勗偶王在亶乘茲大命惟文王徳丕承無疆之恤
  公曰君告汝朕允保奭其汝克敬以予監於殷喪大否肆念我天威
  予指周家而言
  予不允惟若茲誥予惟曰襄我二人汝有合哉言曰在時二人天休滋至惟時二人弗戡其汝克敬徳明我俊民在讓後人於丕時
  嗚呼篤棐時二人我式克至於今日休我咸成文王功於不怠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率俾
  公曰君予不惠若茲多誥予惟用閔於天越民
  公曰嗚呼君惟乃知民徳亦罔不能厥初惟其終祗若茲往敬用治
  立政
  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用咸戒於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準人綴衣虎賁周公曰嗚呼休茲知恤鮮哉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競籲俊尊上帝迪知忱恂於九徳之行乃敢告敎厥後曰拜手稽首後矣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準茲惟後矣謀面用丕訓徳則乃宅人茲乃三宅無義民
  謀面之頃用其順於徳者則色莊者有矣蓋迪知忱恂之反也此言夏之先後能用三宅之人而由大臣之知人信人者啓迪其君使無失於任用見已今日所以告戒之意亦若此也
  桀徳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徳罔後
  弗作往任猶言弗舉舊職蓋所用非人則舊職不舉也
  亦越成湯陟丕釐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嚴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協於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見徳
  三有宅所以稱其位由於三有俊之稱其才兩句相承觀曰字語氣可見也丕式者大法也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此大法也嚴思斯義而所用無失故近者既合於大法矣逺而四方亦惟以此大法而見徳於天下也
  嗚呼其在受徳暋帷羞刑暴徳之人同於厥邦乃惟庶習逸徳之人同於厥政帝欽罰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萬姓
  式商受命者言其伐暴以徳與湯同轍是法商之受命也
  亦越文王武王克知三有宅心灼見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立民長伯
  克知三有宅心者知設官之意灼見三有俊心者識任官之材似非已用未用之謂
  立政任人準夫牧作三事虎賁綴衣趣馬小尹左右攜僕百司庶府大都小伯藝人表臣百司太史尹伯庶常吉士
  開首言常伯常任準人綴衣虎賁此言三事正與前應以下則自綴衣虎賁而推備之也蔡傳既以第三節為都邑之官則太史尹伯亦不應復引史官庖人膳夫鐘磬師之類蓋是在都邑之太史尹伯爾
  司徒司馬司空亞旅
  天子備六卿諸侯但有三卿秦漢閒習聞三卿而周禮已去其籍故設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為三公而後易以司徒司馬司空之號
  夷微盧烝三亳阪尹
  尹如蔡傳説是但阪即封疆之在版圖者尹即所謂守封疆之官也
  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茲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徳文王惟知所以設官之心而能盡其道故能立此常事司牧之人而皆能得其俊有徳者也蓋為官而得人則無用違其才之患矣觀此節口氣正是申明克知灼見兩句意益知以三宅三俊分兩項人者非○常事是總三事而言司則常任準人皆在內牧則是常伯不必如蔡傳説
  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訓用違
  庶言者號令條敎常任之所掌庶獄者法禁刑罰準人之所司庶慎者防守修禦牧伯之所職文王但訓戒其用違而不侵其責任蓋既克知而灼見之則必信用不疑而後有以致其誠使之展布四體得有所為然後可以盡其用也○有司用之字者蓋國之大政大法皆有司之者故言有司之則常任準人在其中
  庶獄庶慎文王罔敢知於茲
  亦越武王率惟敉功不敢替厥義徳率惟謀從容徳以並受此丕丕基
  嗚呼孺子王矣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準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丕乃俾亂相我受民和我庶獄庶慎時則勿有閒之
  立政立事常任之職也不曰任人者政事之大王與大臣共之者也故上言罔敢知偏以庶獄庶慎言之此亦只言庶獄庶慎者蓋丕乃俾亂相我受民乃立政立事之大者
  自一話一言我則末惟成徳之彥以乂我受民
  嗚呼予旦已受人之徽言咸告孺子王矣繼自今文子文孫其勿誤於庶獄庶慎惟正是乂之
  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準人則克宅之克由繹之茲乃俾乂
  則克宅之者所謂克灼知厥若也克由繹之者所謂自一話一言而思維之也
  國則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訓於徳是罔顯在厥世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
  今文子文孫孺子王矣其勿誤於庶獄惟有司之牧夫其克詰爾戎兵以陟禹之跡方行天下至於海表罔有不服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武王之大烈
  惟有司之牧夫句當連下文讀之此段又於三者之中專舉庶獄言之蓋為庶獄庶慎並重而庶獄尤不可以輕誤古者兵刑同為一司故臯陶主蠻夷寇賊之事戒王不可黷武尚威誤於庶獄惟使內之有司如司馬司寇之類外之牧夫如方伯連帥之屬治爾戎兵以詰暴亂以平邦國則可以揚文武之光烈矣説者分為兩段故費説辭
  嗚呼繼自今後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
  周公若曰太史司寇蘇公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茲式有慎以列用中罰
  茲式有慎以列用中罰作一句讀言當以蘇公為法式敬慎以平刑也
  呂刑
  惟呂命王享國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詰四方
  王曰若古有訓蚩尤惟始作亂延及於平民罔不寇賊鴟義姦宄奪攘矯虔
  為寇敗則鴟義為姦宄則奪攘矯虔
  苗民弗用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殺戮無辜爰始淫為劓則椓黥越茲麗刑並制罔差有辭
  越茲麗刑並制言其不分輕重凡麗於刑並為一條
  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於信以覆詛盟虐威庶戮方告無辜於上上帝監民罔有馨香徳刑發聞惟腥虐威庶戮言威之暴而所戮者衆傳以庶戮屬下則不能成句
  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絶苗民無世在下乃命重黎絶地天通罔有降格羣後之逮在下明明棐常鰥寡無蓋
  至治之世地天之氣未嘗不通也天神未嘗不降地祇未嘗不出也而必絶之何哉此則國語所謂民神雜糅不可方物者非理之正也明明者著明其顯明之理棐常者扶植其經常之道傳精白一心語未瑩
  皇帝清問下民鰥寡有辭於苗徳威惟畏徳明惟明皇帝清問下民鰥寡為句清問下民鰥寡即上文鰥寡無蓋禹謨所謂不虐無告不廢困窮者徳明惟明也有辭於苗即上文遏絶苗民禹謨所謂奉辭伐罪者徳威惟畏也
  乃命三後恤功於民伯夷降典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種農殖嘉穀三後成功惟殷於民明刑以弻敎典禮而播刑無可疑者三後首伯夷蓋因上文言天地神人之事而宗伯之職治神人和上下故也
  士制百姓於刑之中以敎祗徳
  特言刑官非輕之乃重之也
  穆穆在上明明在下灼於四方罔不惟徳之勤故乃明於刑之中率乂於民棐彞
  徳者刑之本也穆穆明明灼於四方所謂明明徳於天下者然後繼之以刑之中則徳明徳威之下莫不復其常性矣所謂明明棐常者如此
  典獄非訖於威惟訖於富敬忌罔有擇言在身惟克天徳自作元命配享在下
  惟克天徳自作元命是通篇最精微語臯陶言天命有徳天討有罪聰明明威寄之於人洪範歛福以錫天下有仁夀而無鄙夭所謂自作元命也故陸子靜謂臯陶謨洪範甫刑三篇乃傳道之書
  王曰嗟四方司政典獄非爾惟作天牧今爾何監非時伯夷播刑之迪其今爾何懲惟時苗民匪察於獄之麗罔擇吉人觀於五刑之中惟時庶威奪貨斷制五刑以亂無辜上帝不蠲降咎於苗苗民無辭於罰乃絶厥世王曰嗚呼念之哉伯父伯兄仲叔季弟㓜子童孫皆聽朕言庶有格命今爾罔不由慰日勤爾罔或戒不勤天齊於民俾我一日非終惟終在人爾尚敬逆天命以奉我一人雖畏勿畏雖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徳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寧惟永
  王曰吁來有邦有土告爾祥刑在今爾安百姓何擇非人何敬非刑何度非及
  兩造具備師聽五辭五辭簡孚正於五刑五刑不簡正於五罰五罰不服正於五過
  五過之疵惟官惟反惟內惟貨惟來其罪惟均其審克之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其審克之簡孚有衆惟貎有稽無簡不聽具嚴天威
  簡孚之道雖多而惟容貎最不可掩至於證驗無據言貎無稽則所謂無簡者矣無簡者例在不聽然豈可置之不聽而遂已乎必也嚴敬天威徐以察之庶幾幽明之間必有嚮應善惡之報必無僭差此意尤竭忠誠悉仁愛者所當知也
  墨辟疑赦其罰百鍰閲實其罪劓辟疑赦其罰帷倍閲實其罪剕辟疑赦其罰倍差閲實其罪宮辟疑赦其罰六百鍰閲實其罪大辟疑赦其罰千鍰閲實其罪墨罰之屬千劓罰之屬千剕罰之屬五百宮罰之屬三百大辟之罰其屬二百五刑之屬三千上下比罪無僭亂辭勿用不行惟察惟法其審克之
  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輕重諸罰有權刑罰世輕世重惟齊非齊有倫有要
  罰懲非死人極於病非佞折獄惟良折獄罔非在中察辭於差非從惟從哀敬折獄明啓刑書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罰其審克之獄成而孚輸而孚其刑上備有並兩刑
  非從惟從與上文非終惟終語氣正同洪範言曰從從謂順理也察辭於差非從惟從言察其言辭於差互之間觀其順理與不順理也○有並兩刑者或一人而犯二罪或一罪而自重即輕自輕即重皆謂之兩刑
  王曰嗚呼敬之哉官伯族姓朕言多懼朕敬於刑有徳惟刑今天相民作配在下明清於單辭民之亂罔不中聽獄之兩辭無或私家於獄之兩辭獄貨非寶惟府辜功報以庶尤永畏惟罰非天不中惟人在命天罰不極庶民罔有令政在於天下
  朕之敬畏於刑者以有徳於人莫如明刑上天相助下民而我作配之故也無簡不聽者曰單辭明清者所謂具嚴天威也兩造具備者曰兩辭五疵之中惟貨為甚私家於獄之兩辭言不可藉獄貨以為私家猶禮記言君子不家於喪也又申言永畏哉其惟刑罰乎蓋刑罰在天自有定理其失當者皆人以私意輕重之是非天之不中也惟人所為而已若使所刑罰之人在天命未嘗極者而我極之則下失仁恕之心上干隂陽之和禮樂敎化徒具文而已豈復得有善政在於天下乎
  王曰嗚呼嗣孫今往何監非徳於民之中尚明聽之哉哲人惟刑無疆之辭屬於五極咸中有慶受王嘉師監於茲祥刑
  平水土者徳於民之家播嘉種者徳於民之身明刑者則徳於民之中也蓋用五刑而咸中則民亦自得其中矣















  榕村集巻四
<集部,別集類,清代,榕村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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