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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雅堂韓昌黎集註 (四庫全書本)/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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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 東雅堂韓昌黎集註 巻十一 巻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雅堂昌黎集註巻十一
  雜著
  原道淮南子以原道首扁許氏箋雲原本也公所作原道原性等扁史氏謂其奧衍宏深與孟軻揚雄相表裏而佐佑六經誠哉是言東坡甞曰自孟子後能將許大見識尋求古人其斷然曰孟子醇乎醇荀與揚也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若非有見識豈千餘年後便斷得如此分明伊川亦曰退之晚年作文所得甚多如曰軻之死不得其傳似此言語非是蹈襲前人又非鑿空撰得必有所見二先生之論豈輕發者哉山谷嘗曰文章必謹布置每見後學多告以原道命意曲折後以此槩求古人法度如老杜贈韋見素詩布置最得正體如官府甲第㕔堂房室各有定處不可亂也韓文公原道與書之堯典蓋如此石介守道曰孔子之易春秋自聖人以來未有也吏部原道原性原毀行難禹問佛骨表諍臣論自諸子以來未有也
  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已無待於外之謂德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德為虛位楊誠齋曰道德之實非虛也而道德之位則虛也韓子之言實其虛者也其曰仁與義為定名又曰吾之所謂道德者合仁與義言之也而後道德之虛位可得而實矣張無垢曰此正是退之闢佛老要害處老子平日談道德乃欲搥提仁義一味自虛無上去曽不知道德自仁義中出故以定名之實主張仁義在此二字既言行仁義後必繼曰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已無待於外之謂德亦未始薄道德也特惡佛老不識仁義即是道德故不得不表出之楊龜山曰韓子意曰由仁義而之焉斯謂之道充仁義而足乎已斯謂之德所謂道德雲者仁義而已故以仁義為定名道德為虛位中庸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仁義性所有也則拾仁義而言道者固非也道固有仁義而仁義不足以盡道則以道德為虛位者亦非也故道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凶有吉子下或有有字老子之小仁義非毀之也其見者小也坐井而觀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非天下或有之字下小字或作罪雲尸子曰井中視星所視不過數星 今按韓公未必用尸子語正使用之作罪亦非文意彼以煦煦為仁煦音詡孑孑為義其小之也則宜其所謂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謂道也其所謂德德其所德非吾所謂德也或無其所謂德四字非是凡吾所謂道德雲者合仁與義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所謂道德雲者去仁與義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公言私言下或皆有者字或惟下句有之周道衰孔子沒火於秦黃老於漢佛於晉魏梁隋之閒或無黃字晉魏梁隋諸本作晉宋齊梁魏隋文苑作晉梁魏隋蜀本作魏晉宋梁齊方從閣杭本雲南舉晉梁北舉魏隋也其言道德仁義者不入於楊則入於墨不入於老則入於佛墨下諸本有不入於墨則入於老二語入於彼必出於此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必上或有則字主或作王 今按作主乃與下文三韻皆葉作王非是入者附之出者汙之二者字或皆作則附或作隆皆非是噫後之人其欲聞仁義道德之説孰從而聽之老者曰孔子吾師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師之弟子也為孔子者習聞其説樂其誕而自小也亦曰吾師亦嘗雲爾諸本嘗下有師之字不惟舉之於其口而又筆之於其書噫後之人雖欲聞仁義道德之説其孰從而求之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訊其末惟怪之欲聞古之為民者四今之為民者六古之教者處其一今之教者處其三農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賈之家一而資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窮且盜也古之時人之害多矣有聖人者立然後教之以相生養之道或無以字為之君為之師驅其蟲蛇禽獸而處之中土寒然後為之衣飢然後為之食木處而顛土處而病也然後為之宮室為之工以贍其器用為之賈以通其有無通或作同為之醫藥以濟其夭死為之葬埋祭祀以長其恩愛為之禮以次其先後為之樂以宣其壹鬱壹或作湮或作堙按史記賈誼傳獨堙鬱其誰語漢書作壹鬱壹當作□集韻音咽□鬱不得泄也平入聲通用湮與壹亦音義同也作壹字則非今按字書壹□吉凶在壺中不得泄也即今之氤氳字壹湮古蓋通用故漢書但作壹耳為之政以率其怠勌為之刑以鋤其強梗相欺也為之符璽斗斛權衡以信之相奪也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或無權衡字非是害至而為之備患生而為之防今其曰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剖斗折衡而民不爭剖或作掊嗚呼其亦不思而巳矣如古之無聖人人之類滅久矣何也無羽毛鱗介以居寒熱也無𤓰牙以爭食也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絲作器皿通貨財以事其上者也致之或作致其非是麻絲或作絲麻篇內並同君不出令則失其所以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民不出粟米麻絲作器血通貨財以事其上則誅臣不字下諸本有能字無而致之民四字而句下有則失其所以為臣一語今其法曰必棄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養之道以求其所謂清浄寂滅者嗚呼其亦幸而出於三代之後不見黜於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於三代之前不見正於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也帝之與王其號名殊其所以為聖一也名下或有雖字夏葛而冬裘渴飲而飢食其事殊其所以為智一也事下或冇雖字今其言曰曷不為太古之無事是亦責冬之裘者曰曷不為葛之之易也責飢之食者曰曷不為飲之之易也其言或作之言飢之或作飢而傳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然則古之所謂正心而誠意者將以有為也尹彥明曰介甫謂退之正心誠意將以有為非是蓋介甫不知道也正心誠意便休卻是釋氏也正心誠言乃所以將有為也非韓子不能至是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國家一作國家天下句下或有者字皆非是滅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孔子之作春秋也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經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詩曰戎狄是膺荊舒是懲進上或有夷而字今也舉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幾何其不胥而為夷也夫所謂先王之教者何也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足無待於外之謂德其文詩書易春秋文或作書或作教其法禮樂刑政其民士農工賈其位君臣父子師友賓主昆弟夫婦其服麻絲其居宮室其食粟米果蔬魚肉果蔬或作蔬果其為道易明而其為教易行也或無而字而下或無其字是故以之為已則順而祥以之為人則愛而公以之為心則和而平以之為天下國家無所處而不當是故生則得其情死則盡其常郊焉而天神假音格廟焉而人鬼饗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謂道也非向所謂老與佛之道也何下或無也字 今按曰斯道也何道也是問詞而曰斯吾所謂道也以下乃答語也斯道也何道也或作斯何道也斯吾所謂道也或作斯道也吾所謂之道也又或無所謂字皆非是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焉或問張無垢曰昜學於伊尹韓愈乃謂其傳自禹揚雄自比孟子是得其傳者而愈以謂軻死無傳何也先生曰禹之道堯舜之道也伊尹得以授湯置伊尹而言禹亦無害也揚雄雖自比孟子而愈以小疵譏之其言無傳則捨之矣荀與揚也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宛丘論公原論亦曰愈者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而健於言由周公而上上而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為臣故其説長然則如之何而可也何而或作何其今按此句復是問詞其下乃答語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
  書廬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鱞寡孤獨癈疾者有養也癈音廢其亦庶乎其可也蘇子由曰愈之學朝夕從事於仁義禮智刑名度數之間自形而上者愈所不如也原道之作遂指道德為虛位而斥佛老與楊墨同科豈為知道哉韓愈工於文者也張芸叟曰張籍嘗勸愈排佛老不若著書愈亦嘗以書反復之既而原道原性等篇皆激籍而作其原道也大抵言教其原性也大抵言情云云子由所云釋氏柳子厚在當時於送僧浩初序巳有此論而芸叟指謫紛然蓋少作也今其畫墁集刪之矣學者其審之
  原性一作性原 今按原道原人原鬼之例作原性為是又此五原篇目既同當是一時之作與兵部李侍郎書所謂舊文一巻扶樹教道有所明白者疑即此諸篇也然則皆是江陵以前所作程子獨以原性為少作恐其考之或未詳 孟子言人性善荀子言惡揚子言善惡混公乃作原性取三者而折之以孔子之言其説有上中下之殊於是説者紛然李習之則置孟荀揚之論本中庸作復性書三篇皇甫持正則作孟荀言性論而謂孟子之言合經為多杜牧之則作三子言性辨而謂荀言人之性惡比二子荀得多其論不能相一至王荊公作原性則又曰太極者五行之所由生而五行非太極也性者五常之太極也而五常不可以謂之性此吾所以異於韓子太極生五行然後利害生焉性生情有情然後善惡形焉而性則不可以善惡言也此吾所以異於孟荀其論益相勝矣白雲郭氏曰唐自韓愈之後言性者皆出其下李翺之言至論動靜皆離寂然不動則異教矣皇甫湜之論謂孟荀揚殊趨而一致又為韓子三品之論皆無去取杜牧之言愛怒生而自能為性之根惡之端其荀氏徒歟本朝言性者四家司馬公謂揚子兼之王荊公謂揚子之言似矣蘇氏亦曰揚雄之論固巳近之亦多敝於雄之學獨程氏言孟子性善乃極本窮原之理又謂荀揚不知性故舍揚不論郭氏之論盡矣
  性也者與生俱生也情也者接於物而生也性之品有三而其所以為性者五情之品有三而其所以為情者七而其或皆無而字性者情者或並無者字皆非是曰何也或無曰字曰性之品有上中下三上焉者善焉而巳矣中焉者可導而上下也下焉者惡焉而已矣其所以為性者五曰仁曰禮曰信曰義曰智方從閣杭蜀本雲禮信去仁為近諸本多作曰仁曰義曰禮曰智曰信 今按方本以五行相生之序而言諸本以四方相對一位居中而言理皆可通但竊意諸本語陳而韓公亦頗尚異恐方本或得之上焉者之於五也主於一而行於四行於方作行之中焉者之於五也一不少有焉則少反焉其於四也混不上諸本無一字乃從閣杭潮本作一也而並屬下句雲一謂仁也言不少存乎仁則少畔乎仁蜀本倒一也二字杭蜀反皆作及非也 今按也一二字當從蜀本而以也字屬上句一字屬下句方及諸本皆非也方以一為仁亦非是此但言中人之性於五者之中其一者或偏多或偏少其四者亦雜而不純耳反字則方得之下焉者之於五也反於一而悖於四悖音佩性之於情視其品情之品有上中下三其所以為情者七曰喜曰怒曰哀曰懼曰愛曰惡曰欲上焉者之於七也動而處其中其中或作於中非是中焉者之於七也有所甚有所亡然而求合其中者也下焉者之於七也亡與甚直情而行者也亡與上或有無字非是情之於性視其品孟子之言性曰人之性善荀子之言性曰人之性惡揚子之言性曰人之性善惡混夫始善而進惡與始惡而進善與始也混而今也善惡皆舉其中而遺其上下者也得其一而失其二者也與諸本多作歟善惡下又有歟字 今按二與字皆當讀如字而為句首猶言及也作歟而為句絶者皆非左傳夫弗及而憂與可憂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語勢亦相似叔魚之生也其母視之知其必以賄死國語叔魚生其母視之曰是虎目而豕啄鳶肩而牛腹谿壑可盈是不可饜也必以賄死楊食我之生也叔向之母聞其號也知必滅其宗昭二十八年左傳叔向生子伯石叔向之母視之及堂聞其聲而還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非是莫䘮羊舌氏矣至是果滅伯石食我字也食采於楊故號楊食我 舊本食我音異俄越椒之生也子文以為大戚或無大字知若敖氏之鬼不食也宣四年左氏楚司馬子良生子越椒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矣子良不可子文以為大戚曰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人之性果善乎后稷之生也其母無災其始匍匐也則岐岐然嶷嶷然見詩生民篇嶷魚力切文王之在母也母不憂或無母字母不憂等事見國語既生也傅不勤既學也師不煩人之性果惡乎堯之朱舜之均文王之管蔡習非不善也而卒為姦瞽叟之舜鯀之禹習非不惡也而卒為聖人之性善惡果混乎聖下或有人字屬上句故曰三子之言性也舉其中而遺其上下者也得其一而失其二者也曰然則性之上下者其終不可移乎終上或無其字曰上之性就學而愈明下之性畏威而寡罪是故上者可教而下者可制也教或作學其品則孔子謂不移也曰今之言性者異於此何也性下或有情字曰今之言者雜佛老而言也雜佛老而言也者奚言而不異言也者或無也字 今按此篇之言過荀揚逺甚其言五性尤善但三品之説太拘又不知性之本善而其所以或善或惡者由其稟氣之不同為未盡耳
  原毀或作毀原説已見上
  古之君子其責巳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輕以約此孔子所謂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之意重以周故不怠輕以約故人樂為善聞古之人有舜者其為人也仁義人也求其所以為舜者責於巳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顔淵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文意蓋本此 古之人或無人字下同早或作蚤聞古之人有周公者其為人也多才與藝人也求其所以為周公者責於巳曰方從閣本無求其所以四字只作責於巳為周公者 今按閣本不成文理而方從之誤矣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周公者就其如周公者去其下十三字或從閣本作求其所以為周公者而為之舜大聖人也後世無及焉周公大聖人也後世無及焉是人也乃曰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是不亦責於身者重以周乎身或作巳其於人也曰彼人也能有是是足為良人矣能善是是足為藝人矣善或作有非是取其一不責其二責或作取即其新不䆒其舊恐恐然惟懼其人之不得為善之利一善易修也一藝易能也其於人也乃曰能有是是亦足矣曰能善是是亦足矣或無此八字非是不亦待於人者輕以約乎不上或有是字今之君子則不然或無則不然字其責人也詳其待已也廉詳故人難於為善廉故自取也少已未有善曰我善是是亦足矣已未有能曰我能是是亦足矣外以欺於人內以欺於心未少有得而止矣不亦待其身者已廉乎其身或作於已其於人也曰彼雖能是其人不足稱也彼雖善是其用不足稱也舉其一不計其十䆒其舊不圖其新恐恐然惟懼其人之有聞也是不亦責於人者已詳乎夫是之謂不以衆人待其身而以聖人望於人吾未見其尊已也是之或作如是或無之字雖然為是者有本有原原上或無有字怠與忌之謂也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人修吾常試之矣嘗試語於衆曰某良士某良士其應者必其人之與也不然則其所疎逺不與同其利者也不然則其畏也不若是強者必怒於言懦者必怒於色矣又嘗語於衆曰某非良士某非良士其不應者必其人之與也不應下或無者字非是不然則其所疎逺不與同其利者也不然則其畏也不若是強者必説於言懦者必説於色矣是故事修而謗興德高而毀來嗚呼士之處此世而望名譽之光道德之行難巳此下或無世字非是巳或作矣將有作於上者得吾説而存之其國家可幾而理歟作或作仕或作化歟或作也
  原人或作仁
  形於上者謂之天形於下者謂之地命於其兩閒者謂之人形於上日月星辰皆天也形於下草木山川皆地也命於其兩閒夷狄禽獸皆人也曰然則吾謂禽獸人可乎曰非也人可上或有曰字指山而問焉曰山乎指下或有南字非是曰山可也山有草木禽獸皆舉之矣指山之一草而問焉曰山乎曰山則不可或無曰山乎三字故天道亂而日月星辰不得其行或無故字地道亂而草木山川不得其平人道亂而夷狄禽獸不得其情天者日月星辰之主也地者草木山川之主也人者夷狄禽獸之主也主而暴之不得其為主之道矣是故聖人一視而同仁篤近而舉逺仁或作人非是
  原鬼李石曰退之作原鬼與晉阮千里相表裏至作羅池碑欲以鬼威猲人是為子厚求食也送窮文雖出遊戱皆自叛其説也退之以長慶四年寢疾帝遣神召之曰骨蕝國世與韓氏相𬽦欲同力討之天帝之兵欲行隂誅乃更藉人力乎當是退之數窮識亂為鬼所乗不然平生強䀨至死無用
  有嘯於梁於梁於堂下一本各有者字從而燭之無見也斯鬼乎曰非也鬼無聲有立於堂從而視之無見也斯鬼乎曰非也鬼無形有觸吾躬從而執之無得也斯鬼乎曰非也鬼無聲與形安有氣鬼無聲與形上或有鬼無氣三字非是鬼無聲也無形也無氣也果無鬼乎曰有形而無聲者物有之矣土石是也有聲而無形者物有之矣風霆是也有聲與形者物有之矣人獸是也無聲與形者物有之矣鬼神是也李石曰公子彭生託形於豕晉文公託聲如牛韓子謂鬼無聲與形未盡也曰然則有怪而與民物接者何也曰是有二有鬼有物有怪或作見怪二下或有説字或有説字而無有鬼有物四字漠然無形與聲者鬼之常也民有忤於天有違於民上民字一作人下民字或作時有爽於物逆於倫而感於氣於是乎鬼有形於形有形或作有託有憑於聲以應之而下殃禍焉皆民之為之也為下或無之字其既也又反乎其常曰何謂物曰成於形與聲者土石風霆人獸是也反乎無聲與形者鬼神是也反乎或作反其非是不能有形與聲不不能無形與聲者物怪是也或無不能有形與聲六字或無不能無形與聲六字故其作而接於民也無恆故有動於民而為禍亦有動於民而為福本或先言為福按左氏國語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於莘王問諸內史過對曰云雲有得神以興亦有以亡夏之興也祝融降於崇山其亡也回祿信於聆隧商之興也檮機次於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於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於鄗動於民而為禍福其斯之謂歟亦有動於民而莫之為禍福適丁民之有是時也作原鬼閣蜀粹無作字今按古書篇題多在後者如荀子諸賦正此類也但但此篇前巳有題不應複出故且從諸本存此字行難行下孟切 公與祠郚陸參員外書在貞元十八年此篇言參自越州召拜祠部員外郎豈在前歟參字公佐雲
  或問行孰難曰捨我之矜從爾之稱孰能之曰陸先生cq=142參何如按李習之集參作傪曰先生之賢聞天下是是而非非聞下或有於字貞元中自越州徴拜祠部員外郎京師之人日造焉閉門而拒之滿街愈嘗徃間客席嘗或作常間或作問客或作賓席下或有坐定二字先生矜語其客曰某胥也某商也其生某任之其死某誄之某與某可人也可或作何或從閣杭苑作可雲可人見禮記鄭注曰此人可也 今按據禮記是也然詳下文韓公之語似以陸公雖嘗任誄此人復自疑於有罪則頗有薄其門地之意而以薦引之力自多者恐須作何字語勢乃協㬰詳之任與誄也非罪歟皆曰然也或作之罪一作過曰上或有應字愈曰某之胥某之商其得任與誄也有由乎抑有罪不足任而誄之邪任而誄或作誄而任而或作與先生曰否吾惡其初惡去聲不然任與誄也何尤愈曰茍如是先生之言過矣昔者管敬子取盜二人為大夫於公禮記管仲遇盜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曰其所與由辟也可人也敬子仲之謚也趙文子舉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禮記趙文子所舉於晉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夫惡求其初 惡音烏先生曰不然彼之取者賢也愈曰先生之所謂賢者大賢歟抑賢於人之賢歟齊也晉也且有二與七十而可謂今之天下無其人邪而可上或有焉字邪上或有也字先生之選人也巳詳先生曰然愈曰聖人不世出賢人不時出千百嵗之閒儻有焉聖人賢人人或皆作之或並有人之二字世出或作世生百嵗或作百年不幸而有出於胥商之族者先生之説傳吾不忍赤子之不得乳於其母也先生曰然乳於或無於字他日又往坐焉或無坐字先生曰今之用人也不詳位乎朝者吾取某與某而已在下者多於朝凡吾與者若干人愈曰先生之與者盡於此乎其皆賢乎抑猶有舉其多而缺其少乎或無其皆賢乎四字缺或作沒少或作細或作一少下或有者字 今按此言人之才或不全備姑舉其可取之多而略其可棄之少也先生曰固然吾敢求其全其或作於今按作其語意為近但陸公此句正不敢必求全才之意而下文韓公又以太詳而不早責之殊不可曉當更考之愈曰由宰相至百執事凡幾位由一方至一州凡幾位先生之得者無乃不足充其位邪其位下或有也字不早圖之一朝而舉焉今雖詳其後用也必粗舉焉或作索之詳下或有且微字非是 粗聰徂切先生曰然子之言孟軻不如文録作退語其人曰乃今吾見孟軻對禹問孟子萬章問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德衰不傳於賢而傳於子有諸孟子曰否不然也天與賢則與賢大與子則與子云雲公乃設問而為之答且曰孟子之心以為聖人不茍私於其子以害天下求其説而不得從而為之辭大抵孟子之説主天命而公以人事言之爾具致一也
  或問曰堯舜傳諸賢禹傳諸子信乎曰然然則禹之賢不及於堯與舜也歟曰不然堯舜之傳賢也欲天下之得其所也禹之傳子也憂後世爭之之亂也堯舜之利民也大禹之慮民也深利一作慮曰然則堯舜何以不憂後世曰舜如堯堯傳之禹如舜舜傳之得其人而傳之堯舜也無其人慮其患而不傳者禹也無其人下或有而不傳三字不傳者或作不得如已者非是舜不能以傳禹堯為不知人禹不能以傳子舜為不知人堯以傳舜為憂後世禹以傳子為慮後世曰禹之慮也則深矣慮下或有民字傳之子而當不淑則奈何曰時益以難理傳之人則爭未前定也傳之子則不爭前定也前定雖不當賢猶可以守法不前定而不遇賢則爭且亂天之生大聖也不數其生大惡也亦不數音朔上同傳諸人得大聖然後人莫敢爭莫上或無人字傳諸子得大惡然後人受其亂或作禍禹之後四百年然後得桀亦四百年然後得湯與伊尹湯與伊尹不可待而傳也待或作得與其傳不得聖人而爭且亂孰若傳諸子雖不得賢猶可守法諸或作之守法或從閣作法守非是曰孟子之所謂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者何也曰孟子之心以為聖人不茍私於其子以害天下求其説而不得從而為之辭
  雜説四首或作三首其一作題崔山君傳
  龍噓氣成雲噓上或有之字雲固弗靈於龍也然龍乗是氣茫洋窮乎𤣥閒茫上或有而字薄日月伏光景感震電神變化水下土汩陵谷汩音骨雲亦靈怪矣哉雲龍之所能使為靈也靈或從閣本作雲非是若龍之靈則非雲之所能使為靈也然龍弗得雲無以神其靈矣失其所憑依信不可歟弗或作不或無信字非是異哉其所憑依乃其所自為也易曰雲從龍既曰龍雲從之矣
  善醫者不視人之瘠肥醫下或有人字察其脈之病否而已矣善計天下者不視天下之安危察其紀綱之理亂而巳矣綱下或無之字理亂或作亂否天下者人也安危者肥瘠也紀綱者脈也紀綱或作綱紀脈不病雖瘠不害脈病而肥者死矣通於此説者其知所以為天下乎所以閣無以字夏殷周之衰也諸侯作而戰伐日行矣作或作僣傳數十王而天下不傾者紀綱存焉耳秦之王天下也無分勢於諸侯聚兵而焚之傳二世而天下傾者紀綱亡焉耳世或作帝是故四支雖無故不足恃也脈而已矣四海雖無事四海或作天下不足矜也紀綱而已矣憂其所可恃懼其所可矜善醫善計者謂之天扶與之諸本或無天字扶或作持今按此句未詳疑有誤字 易曰視履考祥善醫善計者為之善計或無善字
  談生之為崔山君傳談生者談姓不知其名之或作雲而無為字非是稱鶴言者豈不怪哉然吾觀於人其能盡其性而不類於禽獸異物者希矣將憤世嫉邪長往而不來者之所為乎昔之聖者聖者或作聖人或並有人者二字其首有若牛者其形有若蛇者其喙有若鳥者鳥閣作馬或雲尸子禹長頸鳥喙閣本訛也其貎有若䝉倛者荀子仲尼之狀靣如蒙倛注云方相也其首蒙茸然故曰蒙倛 倛音欺彼皆貎似而心不同焉可謂之非人邪即有平脅曼膚楚詞平脅曼膚何以肥之顧如渥丹美而很者貎則人其心則禽獸又惡可謂之人邪貎或作靣貌上或有其字禽下或無獸字邪或作也列子包犧女媧神農夏后氏蛇身人面牛尾虎鼻皆有非人之狀而有大聖人之德夏桀殷紂魯桓楚穆狀貌七竅皆同而有禽獸之心公意亦如此耳然則觀貎之是非不若論其心與其行事之可否為不失也或從閣杭無可否字非是怪神之事孔子之徒不言余將特取其憤世嫉邪而作之故題之雲爾
  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或無下千里字故雖有名馬秪辱於奴𨽻人之手或無人字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馬之千里者一食或盡粟一石食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馬也雖有千里之能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且欲與常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食馬上或有今之字而食下疑脫一石字馬也或無也字且欲或無且字且或作而 今按且字恐當在等字下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盡其材鳴之而不能通其意執䇿而臨之曰天下無馬嗚呼其真無馬邪其真不知馬也二無字下諸本皆有良字閣杭本皆脫其真無馬邪五字知或作識也字皆作邪
  讀荀下或有子字 荀卿名況趙人齊襄王時為稷下祭酒避讒適楚春申君以為蘭陵令春申君死而荀卿廢著書數萬言而卒因葬蘭陵茍子三十二篇其非十二子篇以子弓並仲尼謂子思孟軻略法先生而不知其統其性惡篇謂人之性惡禮義生於聖人之偽此其抵捂不合於道而公所欲削者歟
  始吾讀孟軻書然後知孔子之道尊聖人之道易行王易王霸易霸也以為孔子之徒沒尊聖人者孟氏而已晚得揚雄書益尊信孟氏因雄書而孟氏益尊則雄者亦聖人之徒歟雄下或有也字聖人之道不傳於世周之衰好事者各以其説干時君其下或有所能字紛紛藉藉相亂六經與百家之説錯雜然老師大儒猶在火於秦黃老於漢或無黃字其存而醇者孟軻氏而止耳揚雄氏而止耳或作矣一無揚雄氏而止耳一句及得荀氏書於是又知有荀氏者也考其辭時若不粹時下或有有字不下或有醇字要其歸與孔子異者鮮矣抑猶在軻雄之閒乎抑下或有其字孔子刪詩書筆削春秋合於道者著之離於道者黜去之故詩書春秋無疵或無黜字去下或無之字余欲削荀氏之不合者附於聖人之籍亦孔子之志歟孟氏醇乎醇者也荀與揚大醇而小疵或從閣無乎醇字或無乎醇者三字而有如字皆非是揚或作雄非是伊川曰荀卿才髙而其言多過子雲才短而其言多失然皆未免夫駁者也退之以大醇歸之蓋韓子待人以恕
  讀鶡冠子西漢藝文志有鶡冠子一篇其下箋雲楚人居深山以鶡羽為冠而唐志雲鶡冠子三巻豈漢時遺缺至唐而全耶漢唐皆以為道家者流公謂其辨施於國家功德豈少而栁子厚作辨鶡冠子則曰得其書而讀之盡鄙淺言也二公所見不同如此鶡音曷
  鶡冠子十有九篇其詞雜黃老刑名九方作六雲今鶡冠子自博選至武靈王問凡十九篇此只雲十六篇未詳 今按方蓋不見或本已作九也或無雜字非是其博選篇博選鶡冠子第一篇四稽五至之説當矣博選篇雲道有四稽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四曰命人有五至一曰百已二曰什巳三曰若巳四曰斯役五曰徒𨽻至或作室使其人遇時援其道而施於國家功德豈少哉遇下或有其字功上或有其字學問篇學問鶡冠子第二篇稱賤生於無所用中流失船一壺千金者壺或作瓠音義同餘三讀其辭而悲之文子脫謬為之正三十有五字乙者三滅者二十有二注十有二字雲滅或作減注下或有者字
  讀儀禮儀禮十七篇周之舊典漢高堂隆生所傳者也此外又有三十九篇河間王獻之遭巫蠱倉卒之難竟不施行今亡矣唐明經有三科儀禮其一也今書具在凡十七篇
  余嘗苦儀禮難讀又其行於今者蓋寡其或作且沿襲不同復之無由考之今誠無所用之或作雲然文王周公之法制粗在於是孔子曰吾從周謂其文章之盛也古書之存者希矣百氏雜家尚有可取況聖人之制度邪存上或無之字家或作説尚下或無有字於是掇其大要竒辭奧㫖著於篇學者可觀焉或無學字惜乎吾不及其時進退揖讓於其間嗚呼盛哉
  讀墨子墨子名翟宋大夫漢藝文志雲著書七十一篇今存者十二篇有節用兼愛尚賢明鬼神非命尚同等諸篇明鬼神在尚同篇中無別篇也世之學者因臨川王氏詩有孔墨必相用自古寧有此之語意謂孟子排揚墨公排釋老自比孟子不當有相用之説然學者必知孟子歸斯受之之意然後識公讀墨之㫖雲伊川先生曰或問退之讀墨一篇如何曰此一篇意亦甚好但言不謹嚴便有不是處至若言孔子尚同兼愛與墨子同則甚不可也
  儒譏墨以上同兼愛上賢明鬼上或皆作尚從閣本雲考墨子本書及漢藝文志當作上而孔子畏大人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荀子子路問魯大夫練而牀禮歟子不答以告子貢子貢曰汝問非也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春秋譏專臣不上同哉孔子泛愛親仁以博施濟衆為聖不兼愛哉孔子賢賢以四科進襃弟子疾歿世而名不稱不上賢哉孔子祭如在譏祭如不祭者曰我祭則受福不明鬼哉儒墨同是堯舜同非桀紂同修身正心以治天下國家奚不相悅如是哉余以為辯生於末學各務售其師之説非二師之道本然也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為孔墨列子云孔丘墨翟無地而為君無官而為長古語云墨翟突不及黔孔丘席不及煖孟子以前皆以孔墨並稱則墨亦大賢孟子特以其非中道其流不能無弊故闢之耳藝文志曰墨家者流蓋出於清廟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貴儉養三老五更是以兼愛選士大射是以尚賢宗祀嚴父是以右鬼順四時而行是以非命以孝視天下是以尚同此其所長也退之讀墨蓋出於此莊孟荀卿之論皆斥其所短也又嚴有翼曰墨子之書孟子疾其兼愛無父力排而禽獸之其言曰揚墨之道不熄孔子之道不著能言距揚墨者聖人之徒也今退之謂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抑何垂刺如是耶若以孔墨為必相用則孟子距之為非矣其與孟簡書則又取孟子距揚墨之説以謂向無孟氏皆服左衽而言侏離矣故推尊孟子以為其功不在禹下意以已之排佛老可以比肩孟氏也殊不知已之先後自相矛盾可勝其說哉















  東雅堂昌黎集註巻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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