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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皇綱論 (四庫全書本)/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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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皇綱論卷四     宋 王晳 撰
  歸入
  㑹及
  書遂
  公至
  郊禘
  歸入
  左氏曰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曰復入公羊曰復歸曰出惡歸無惡復入者出無惡入有惡入者出入惡歸者出入無惡穀梁曰歸為善自某歸次之入者內弗受也曰入惡入也又曰大夫出奔反以好曰歸以惡曰入通例曰歸入以惡皆曰復句絶歸者言國逆而歸復歸者雖國逆而其事不善也入者不為國逆而自外入也復入者又有惡也啖趙歸入之義亾而纂例示入者多非善也愚案諸例不一其實難通唯突歸於鄭榖梁雲歸易辭也我入邴公羊雲言入難也二傳各有一說得仲尼之旨以此知二傳之學博緫前後諸儒之論以成其書特此一義是一人之獨見爾然二學不能專守大義反攻異端故致其混亂經意久誤學者今舉諸例不合於經者以明之左氏雲國逆而立之曰入者則鄭伯突入於櫟且殺檀伯豈國逆乎雲復其位曰復歸者則衞侯朔入於衞何以不言復歸雲諸侯納之曰歸者則蔡季自陳歸於蔡乃蔡人召之豈諸侯納之乎雲以惡曰復入者則蓋見欒盈魚石唯此書復入故云爾夫書其出奔又書其復入皆以險難擅入其國以據其邑則罪已明矣何必以入為惡哉此左氏之說不通也公羊雲復歸者出惡歸無惡則衞侯出奔楚不名以令叔武攝也復歸書衞侯鄭自楚復歸於衛以殺叔武也豈出惡歸無惡乎雲復入者出無惡入有惡者亦同左氏之說也雲入者出入惡則許叔入於許豈有惡乎雲歸者出入無惡則突歸於鄭豈無惡乎此公羊氏之說不通榖梁雲歸為善自某歸者次之又雲以好曰歸以惡曰入其意大抵同於公羊此榖梁氏之說不通也通例雲歸入以惡皆曰復則鄭世子忽復歸於鄭豈有惡乎雲歸者言國逆而歸則衛逆公子晉何不言歸乎雲入者不為國逆而自外入也則夫人姜氏入豈非公親逆乎雲復入又有惡者亦用𫝊義爾此通例之説不通也由是觀之則諸説皆不可通亦已明矣夫歸者直歸己之國爾平常歸己之國奚復難哉至有憂患險難則不可書歸故同外入之例言入以別異之也歴觀經文前後皆然其說各具於通義學者冝詳之也
  㑹及
  左氏曰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㑹而桓十六年春魯宋蔡衛㑹於曹夏伐鄭言㑹不言及杜氏遂以為諱納不正故從不與之例又見伯主侵伐亦有與謀而書㑹者遂以為盟主之命則上行乎下雖或先謀皆從不與之例此蓋傅㑹傳文實非通論案經稱㑹及則其與謀也從可知矣豈有不與乎果若本非期約則當書曰某侯來㑹公如定十四年邾子來㑹公此例是也公羊曰㑹猶聚也及我欲之也又曰汲汲也榖梁曰㑹者外為主及者內為主也二傳文雖不同義亦相近案僖四年及江人黃人伐陳是時齊桓帥諸侯伐楚執袁濤塗遂命魯伐陳豈是我欲之乎又桓十七年公與邾儀父盟至秋及宋人衛人伐邾此乃宋志豈是內為乎荘八年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於齊師又豈是內為主而我欲之乎由是觀之則三傳之説俱不通矣杜氏又曰傳唯以師出為例而劉賈許潁濫以經諸及字為義欲以彊合所以多錯亂也愚案經凡盟㑹戰伐俱言㑹及而左氏唯以師為義則仲尼何故於盟㑹亦分㑹及乎諸儒自不通春秋制文之體遂紛亂爾謹詳此㑹及之例凡盟與伐並皆通用蓋及者魯先至㑹者彼先至而魯往㑹爾何者若首止之㑹公己先至諸侯在後即不可以言公㑹諸侯故以公及之若諸侯有一人先至即公在後不可言公及諸侯故以公㑹之又以公之寡則公先至者少故書及者少也以諸侯之衆則公後至者多故書㑹者多也義既當然仍有明據若雉門及兩觀災亦以先後而言與此同也況凡及盟及伐之類諸侯一心善惡同之故止以先後為義唯戰及則異於是以兩相仇敵須分曲直輕重故變其例以直及不直以罪輕及罪重若以先及後則當以客及主蓋不可通之於經況此義亦有據焉若宋督弒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是以尊及卑也尊卑曲直之義亦相類也其有己書㑹例於上句絶下欲明魯與諸侯盟則但書及以我及外且不嫌也若定四年公㑹諸侯於召陵書公及諸侯盟於臯鼬襄三年公㑹諸侯同盟於雞澤書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是也義例昭然無足疑矣
  書遂
  春秋書遂凡二十有一左氏不解而於文十八年冬十月壬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乙酉公子遂㑹雒戎盟於暴釋之雲遂㑹伊雒之戎殊不知聖經之體制也杜氏於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以為各受命於公子結遂及齊侯宋公盟乃用公羊之說以為專辭自相差謬矣若以為各受命則衡雍曁暴之盟豈是一受命而再舉公子遂乎若以為專辭則祭公遂逆王后於紀茍無王命則祭公焉敢擅逆後乎推之人情必不然也榖梁曰遂者繼事之辭此但觧遂字而不原聖人所以書遂之意殊亦未備趙氏用榖梁義而於晉侯侵曹晉侯伐衞下釋雲不言遂者非因侵曹而伐衛也案左氏晉侯將伐曹假道於衛衞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以此言之則是因侵曹而伐衛明矣若謂凡諸遂字但以繼事而書無他義例則何故不遂書伐衛而再舉晉侯乎又衡雍與暴之盟壬午至乙酉三日爾既無他義例則何故不書遂乃煩其文再舉公子遂乎如榖梁義固淺矣杜氏曰再舉晉侯兩國俱來告此亦不然蓋其本因各舉侵伐之命故不可書遂若一舉本謀侵曹伐衛則雖兩國俱來告亦何妨書遂乎趙氏又謂僖四年齊桓伐楚是尊周室也然怒蔡興師假名及楚非其誠故書曰遂則反以書遂為譏也若是則侵曹伐衛再舉晉侯豈聖人襃其誠乎不當然也謹案公羊一事而再見者卒名及先目後凡之例其義皆通則書遂之義亦猶是也蓋春秋記事凡二事一舉則稱遂二事各舉則具文驗之前後無有或異者若晉侯侵曹命令已舉衛不假道遂再舉伐衛之令則須具文不可盡遂也公子遂受命㑹晉趙盾盟又受命㑹雒戎盟與此同也餘無此義例但當書遂而聊舉一二以明之僖二十八年公侯云云於溫天王狩於河陽下文諸侯遂圍許蓋晉侯始伯㑹諸侯朝王以討不服則㑹溫圍許本因一舉故言遂也是時曹伯襄復歸於曹遂㑹諸侯圍許蓋伯主復之之後即時赴㑹故亦言遂宣十八年公孫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亦因聘晉之舉其義一也餘各具於通義學者詳之
  公至
  諸侯世嗣宗廟社稷之重其將出也必告廟而後行其反也又有告至之禮所以謹出入愼安危也王制曰諸侯將出冝乎社造乎禰曽子問曰諸侯相見反必親告於祖禰是也春秋書公至即其事也三傳之說各異左氏雲告於廟故書此得其粗者也公榖則縁其事以為說或謂之危或謂之惡或謂之久或謂之逺或謂之得意或謂之不信此皆傅㑹之談非實仲尼之旨也啖助曰凡公行書至者八十有二不書至者九十有四此因時君告廟不告廟也告廟則書之於䇿故春秋書之以示功過且志其去國逺邇遲速也其餘不告或恥或怠也此據左氏而雲也昭二十六年春公至自齊居於鄆又雲公至自㑹二十八年公如晉次於乾侯又書公至自乾侯是時季氏據國公亡在外則豈因告廟然後書之乎蓋公雖在外然其如齊晉也季氏與國人無容不知故史官得以書之爾㳂此則知凡公之出入史皆書也但仲尼修經之時凡曽告廟者則存之以記得禮其不曽告廟者則不書以示失禮而譏之也隱公之時自嫌非正凡於其至俱不行告廟之禮故仲尼亦不書之以明其失也其昭公在外亦書之者此乃仲尼痛閔昭公疾惡季氏特書之以志其變爾故魯卿凡被執辱而歸者亦書至焉其義一也公榖二傳見有此義故妄為之說殊淺陋也其有二事者榖梁曰二事偶則以後事致後事小則以先事致啖助曰或致前事或致後事蓋夫子擇其重者志之也此不通矣案例凡圍滅重於侵伐襄十八年諸侯圍齊而書公至自伐齊若舉重則何以不言至自圍齊乎襄十年㑹吳於柤遂滅偪陽而書公至自㑹則何以不言至自滅偪陽乎僖四年諸侯侵蔡蔡潰而書公至自伐楚不曽戰則蔡潰為重何不言至自侵蔡乎由是言之則非舉重也明矣蓋經書至者以其告廟而書也所書之文則用告廟之辭也若辭稱至自伐楚即以伐楚書若辭稱至自侵蔡即以侵蔡書足明聖人所書之文皆紀其實況事跡自明何假更用舉重之義哉
  郊禘
  成王追尊周公賜魯以重祭郊禘是也儒者或謂君臣名器者禮之大分也成王不當賜魯以天子之祭故仲尼修經凡遇郊禘之失禮而書之以示譏也愚謂此書蓋失之矣夫武王甫定天下而崩成王在襁褓周公以聖人才識膺顧託之重攝王政制典禮隆周道致太平敎育成王逮乎成人然後一明復辟之義其功徳豈有量哉是故成王欲尊寵周公無以稱其意故賜魯以郊禘子孫承之則尊寵周公之意無窮己也奚拘以常禮而忽天下之度乎議者何不見監諸堯舜之事而思乎且仲尼之經亦無譏郊禘之旨但衰亂之世既僣且慢則其罪焉故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蓋以僣慢而言之也經書吉禘於莊公僣也鼷䑕食郊牛角慢也非謂譏郊禘也故常時之郊禘不書則常事不書也假使成王之賜果為失禮則王命固已乆矣後王可俾魯侯廢先王之命而止之乎魯之嗣君又可廢先王之命而慢其祖乎以此又知罪不在魯故也則聖人之不譏郊禘無所疑矣學者知成王尊寵周公之義因謂賜魯以郊禘使得用天子之禮旂章日月祀帝於郊配以后稷此明堂位之文又謂魯以周公故特置文王廟此杜氏義亦皆失之矣謹案成王命魯以郊禘者專欲尊寵周公爾若使魯侯世得用天子之禮則不惟僣亂而無紀反是尊寵其後代子孫豈是尊寵周公乎且郊之祭也必以祖配故周之郊也以后稷配今既魯郊則何故祖后稷而已為配乎其禘禮則明堂位雲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此說是也魯亦無文王之廟儒者見禘是王祭故云然夫郊者祭天之名禘者祭先王之號是皆天子之事也諸侯不得郊天禘其先王成王追思周公之徳於其薨後賜魯以郊禘之祭郊必以祖配是尊寵周公使配天也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是尊寵周公使配文王也於是尊寵周公之意無有窮己子孫承之世世不絶也其魯侯之所自用車服制度則有常矣又何乖君臣名器之分乎其左氏之學謂禮不卜常祀凡郊則為非禮此說是也公榖之學乃謂三卜不從當不郊或免牲為禮恐不然矣果若三卜不從而不郊或免牲以為禮則何故國之重祭且本王命當歳行之豈以三卜不吉而遂止之乎案禮吉事先近日辟不敏也凶事先逺日辟不懐也則夫卜葬日者豈以卜不吉而遂不葬乎必不然也則郊當三卜先卜上辛不吉次卜中辛又不吉則卜下辛又不吉則於三卜之中擇其差勝者用之以表誠慤之義但不當不郊爾以此知公榖之說無所據也或曰果若從左氏謂不郊為非禮則何故未嘗書春秋三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乎曰春秋適無此一節事爾何足疑而難之乎
  春秋皇綱論卷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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