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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精義 (四庫全書本)/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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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精義卷三十八    宋 黃倫 撰
  召公既相宅周公徃營成周使來告卜作洛誥按此節解永樂大典原闕
  洛誥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復子明辟王如弗政及天基命定命予乃𦙍保大相東土其基作民明辟
  無垢曰王道利眀不利幽故自堯舜以來君天下者無不以眀而興以昏而亡以眀而治以昏而亂成王㓜沖未能繼文武之明以照知四方惟周公徳明故攝成王之政以代其號令今成王年已二十故周公以明辟之位復還於成王且成王徃曰不敢與及天之基命定命之事故周公乃嗣文武保安天下之道大相東土營此洛邑使天下之心安定知我周家為久逺無窮之計是於洛邑始為明辟之道也
  東坡曰周以營洛為定天命何也易曰渙亨王假有廟言天下方渙散而王乃有宗廟則民心一方漢之初定蕭何築未央宮東闕北闕武庫宮室極其壯麗亦所以示天下不媮而定民心也
  胡氏曰周公攝政七年天下太平禮樂已作都邑已成將欲復政於王退而歸老故曰朕復子明辟之君也孔安國雲言我復還眀君之政於子孔頴達曰明闇在於人君而雲復還眀君之政者其意欲令王眀也夫以武王既崩成王㓜弱㓜弱之年未能治政故周公攝天子之政踐天子之位俾成王就學焉成王學成則周公已致太平矣成王年已二十可以還政也故周公復子明辟其歸政於成王也
  黃煕載曰眀君者先代王者之位非止謂成王也
  予惟乙卯朝至於洛師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伻來以圖及獻卜
  無垢曰卜河朔黎水澗水東瀍水西以至又卜瀍水東疑召公卜之耳何以知之召誥曰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來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於洛卜宅厥既得卜則經營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於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於洛則達觀於新邑營觀此一章則召公卜也周公達觀之而已今周公乃曰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輙以召公所卜為己之卜不幾於罔君乎曰召公之卜乃周公之意也周公與召公預為謀議曰今營東都將以處殷頑民民懐土重遷若都河朔黎陽庶幾近便然天命在洛所以卜黎水卜澗東瀍西皆不吉而龜坼所食之墨惟在洛陽耳
  林氏曰所以壯周家之勢者不可以不定都所以宅王都之地者不可以不用卜夫卜者明吉凶於未然而達可否於永久者也周公營洛將以宅天地之中而為斯民之取正天命頼此以有基商民從此以咸化武王之九鼎又從此永定其可以勿卜乎此周公所以允三卜而惟洛食焉
  張氏曰黎水在河朔洛在河南澗瀍二水則近乎洛也我卜河朔黎水不吉於是又卜澗水之東與瀍水之西皆惟食洛則於洛為吉矣食洛者龜兆之食乎墨也伻來以圖及獻卜者卜之既吉於是使人以其地圖並卜以獻於成王也
  呂氏曰食者裂也謂古者龜卜以墨先畫其兆於龜背之上故以火灼之如在墨之裂時即是吉若他處裂便不是吉也
  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來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既定宅伻來來視予卜休恆吉我二人共貞公其以予萬億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誨言
  無垢曰成王既聞周公復辟之語卜洛之意周公平日忠聖之心今盡布露畧無餘藴所以拜手稽首以明周公之心曰公之勞民動衆夸張侈大也以天之休美在洛不得不敬天之休以相宅爾 又曰公既定宅於洛邑伻以圖與卜來來示予洛食之兆其休美恆久吉祥之事我當與公二人共正之葢成王以周公致政欲歸故堅留之欲共享此天休也昔孟武伯相齊侯稽首哀公拜齊人怒武伯曰非天子寡君無所稽首諸侯以小事大尚不肯稽首況天子乎以此知周公既有叔父之尊又有太師之位而其忠聖著見成王有不能自已者
  張氏曰作周者所以成周之王業也匹休者所以配天之休命也宅洛之謀召公相之周公定之所居既定矣於足使人來視成王以卜之休而且久吉也彼示而我見之謂之視卜休者視其所卜之美也恆吉者又見其美之可以永久矣我二人共貞者貞正也外無正則不行卜之既吉我與公二人共貞所以卜其宅洛之事也
  呂氏曰聖賢既得此吉卜卻不比後世之人纔得吉卜便説道了聖賢得吉卜方且恐有不能承此吉卜又欲來與周公二人共貞固保此吉卜
  周公曰王肇稱殷禮祀於新邑咸秩無文予齊百工伻從王於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
  無垢曰殷盛也成王既即位始舉盛禮祀於洛邑其盛如何凡以死勤事以勞定國能禦大災能捍大患有大功於國家而典籍未及該載者今咸次第其功勞而祀之使世世血食於太廟此亦周家忠厚之意也 又曰周公整齊百工以代成王之政令成王乃即命周公曰汝其記載功臣之宗髙者以其功列於大祀此即咸秩無文之意也
  胡氏曰傳曰武王克商遷九鼎於洛邑成王定鼎於郟鄏然則遷鼎之時克殷之後也定鼎之時營洛之後也是周公因遷鼎之心而都洛成王遂都洛之志而定鼎故召誥則相宅洛誥則相定都都既定王乃徃焉此周公所以勤請也孔安國以為攝政之七年也王肅以為武王崩明年成王元年周公攝政遭流言作大誥而東征二年克殷殺管叔三年歸制禮作樂出入四年五年六年乃成七年營洛致政成王家語稱武王崩時成王年已十三攝政七年乃二十年矣周公既營洛請成王都之以行盛禮者製作之新文有周之盛事周既克殷都既宅洛禮文大備煥然而新以復辟之初行新制之禮萬事之備不亦盛乎
  惟命曰汝受命篤弼丕視功載乃汝其悉自教工無垢曰東坡曰周公雲我整齊百工使從汝於周將使辦事也今王肇稱禋祀禮於新邑且命我曰記功臣之尊者使列於祭祀又命曰汝受命厚輔我其重且嚴如此我今大閲視爾功賞載籍而所用者乃汝自受敎之官皆汝私人非我所齊百工也審如東坡所説是誠心即政有私心矣周公所齊之百工乃天下人才非成王之人才也使成王私於一己之人才則事未可知也
  張氏曰載者功之始功者載之成功載之大則其所報宜厚功載之小則其所報宜薄則周公於此當丕視之然後爵位之髙下祀享之豐殺從而定矣乃汝其悉自教工者百工聴命於周公承教者也使之悉自教工則其丁寜誨諭皆斷於己而不必待君之命也
  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徃無若火始燄燄厥攸灼敘弗其絶
  無垢曰朋黨之心見於錄功若火始𦦨𦦨矣倘其所熏灼處連延而徃若有次序而弗撲滅斷絶之則將燎於原而不可嚮邇矣朋黨之心亦猶是也弗知滅絶之豈特私於人才哉施之政事將害及天下矣大抵非心之起絶之於微則易為力禁之於著則難為功此君子所以慎其獨也
  張氏曰向所同而背所異者朋也然而向背未必皆當於義故君子之於朋尤不可不慎也是故與君子為朋則相率以為善與小人為朋則相率以為惡善惡之端皆自其所與之當否此周公之戒成王以為孺子其朋欲其所與以講習者慎乎其人也朋黨之不慎則其為害莫之遏若火之𦦨𦦨則其勢可謂微矣不能防之於始至於灼敘弗其絶雖欲撲滅之不亦難乎凡此言朋黨之不慎則為之滋甚或至此也
  厥若彝及撫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徃新邑伻嚮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辭
  無垢曰自此以徃其都此新邑周公所齊百工成王宜使即其本職如冡宰付以治典司徒付以教典宗伯付以禮典司馬付以政典之類是也不必更用私人以參之以至有功者則眀示於衆而動其作為之心汝成王當惇大其心勿居狹小而用私人當成裕其量勿處褊窄而聴偏見如此則汝成王有君天下之量而永有稱譽於後世矣
  公曰已汝惟沖子惟終汝其敬識百辟享亦識其有不享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於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
  無垢曰終文武之業其在敬識諸侯之朝聘乎以禮來朝謂之享不以禮來朝謂之不享人君樂人之順適而不樂人之義理則諸侯以利㗖君而不以禮儀事君矣吾當敬識諸侯之來朝其有禮儀反不及於貢獻之精至者此不以禮來朝而以昏君待我也當有以懲沮之使知吾之心以義理為重以利為輕可也 又曰倘人主不留意於諸侯之來享而任其以利而不以禮則雖無知之民亦知上之所好者在利而已禮安用哉如此則天下皆有輕上之心陵政慢令者多天下至此而大亂矣
  東坡曰享朝享也小人以賄悅人必簡於禮故孔子獨飽少施氏者逺小人也
  荊公曰事無爽侮則君臣同得逸樂暇豫若爽侮則君臣同得憂勤而有所不暇矣王不能敬識享與不享則事爽侮而周公亦受其愁勞乃惟成王賜我以不暇也
  張氏曰百辟者諸侯也以位則臣以職則卑而其事當以奉上為義成王能欽識其享則享者知所勸亦識其不享則不享者知所畏如此則百辟之於王莫敢不享矣誠發於中達之於外而為儀臣之享君其儀多矣徒有其儀無物以將之則君子不可以虛拘則物者又所以將其厚意也若夫儀不及物則外無以見志雖加之以禮儀之備則享謂之不享矣呂氏曰大抵人君無職事但在判別其真偽諸侯來朝貢於王要識其享與不享享固多儀如庭實旅百皆布乘黃朱然要識誠不至者物如中庸所説不誠無物儀至而誠不至此雖享亦是不享是不用心於享他諸侯既不用心於享凡民亦皆不享緣汝在上既不能判別其真偽下面便如此上下既如此惟事定是有爽有侮
  乃惟孺子頒朕不暇聽朕教汝於棐民彝汝乃是不蘉乃時惟不永哉篤敘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廢乃命無垢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是大公之道天下之常道也一有偏黨則私心著見私心著見則人以利㗖義而盡廢先王之禮儀矣此大亂之道也周公所憂在此故力去成王朋黨之心且以儀不及物為戒而指之曰聴我教汝輔民之常道夫人主有朋黨之心而溺於好利則天下皆有朋黨之心而好利矣壊民常道亂孰甚焉人主有至公之心而循於禮則天下皆有至公之心而循於禮矣輔民常道者意葢如此大學曰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其知言哉 又曰成王能篤敬留意於武王按其遺跡次第而行之又能順周公之戒則天下仰見成王之心其公大如天尊重欽慕禁之則止令之則行其誰敢廢怠其命而不遵守乎林氏曰正父武王也武王之興上應乎天下順乎人其所施為注措無一不出於正而已父之出於正也若此為子孫者其可不篤敘之乎夫篤之者行之而不敢棄也敘之者又安之而各得其序惟繼志述事每不忘於篤敘乃父而一一以順之則是以祖考之心為心而無亂於民之常道也
  汝徃敬哉茲予其明農哉彼裕我民無逺用戾
  無垢曰言成王自今以徃當敬其心無效前日用悉自教工之私人以害治也葢不敬則私心起敬則私心不生私心不生則天理自見天理中安得有朋比之心乎 又曰周家以農事開國敦本厚生故其風俗有長者忠厚之行周公以為成王當以敬為心絶去朋黨之念周公當以農為心使之各安其生 又曰所以明農事如此者以吾重農則民生有餘乃為樂土倘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樂嵗終身苦凶年必死亡民心何常之有彼有裕民之道則無逺弗至矣此所以當汲汲以裕民為心也周有養民裕民之政伯夷自北海來太公自東海來斯言豈欺我哉
  林氏曰君尊而在上在乎欽一己之德臣卑而在下在乎修萬民之本君臣相與於一堂之上雖其勞逸不同而各有當盡之道使君不欽其德失其所以為君之道臣不修其農事失其所以為臣之道則裕民之政有所虧而民之心亦且有攜失矣彼有行仁政以厚吾之民者吾之民將皆叛而他之也夫何逺近之有此成王有二人共政之言周公乃戒之以欽德也呂氏曰大抵君子小人不須別看才要裕民者便是君子不要裕民者乃是小人此一等裕民之人無逺他汝若逺之便自用召其乖戾禍亂於此見周公勤勤之意有加無已
  王若曰公明保予沖子公稱丕顯德以予小子揚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恆四方民居師惇宗將禮稱秩元祀咸秩無文
  無垢曰周公大眀德能見幾知微內與祖宗之心上與天心下與民心泯然無際成王以為我既有朋黨之心是與祖宗天人之心敻然斷絶尚冀周公舉大眀德照臨我小子使我非心一洗而盡與天心民心祖宗之心一皆無間以此心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烈以此心奉答天命以此心和恆四方可也 又曰天下有治安之理惟大明徳者見之循理而行則天下安且治矣衆在所定宗在所惇禮在所執元祀在所舉而次第之無文而有功德者在皆次第而祭之此治安之理也非有大明徳者不能照知此理其有建立必皆顛倒失序召亂致危不足怪也成王方稱秩元祀已有悉自教工之文然則徳之不明為害乃至於此所以深望於周公也
  張氏曰沖者未充實之謂成王自謂沖子欲周公明保之也文武之烈已陳於上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者在成王而已周公能丕稱顯德以相成王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之烈上足以奉答天命下足以和恆四方民奉天命者其徳足以承之也答天命者其道足以配之也和四方之民則使之順比而不乖恆四方之民則使之可久而不變成王肇稱殷禮周公將之而已成王肇祀新邑周公稱秩之而已至於咸秩無文亦皆周公之事此成王歸美於周公也
  惟公德明光於上下勤施於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予沖子夙夜毖祀
  無垢曰葢惟周公之眀為能知太平所在而迓之能知文武勤勞所在而遵之迓之以何道也曰迓之之道穆穆者敬以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納天下萬事於敬和之中此所以為迓衡者也不迷文武勤教以何道哉亦穆穆而已矣文武勤教亦在敬和中爾惟敬則無邪心惟和則能涵養正孟子所謂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之義也必有事者敬也而勿正者和也孟子浩然之氣正在此爾
  王曰公功棐迪篤罔不若時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於周命公後四方迪亂未定於宗禮亦未克敉公功迪將其後監我士師工誕保文武受民亂為四輔
  無垢曰成王始疑周公以學問之不至也既而周公輔佐開𨗳之使成王知夙夜毖祀之理則周公棐迪成王之功其亦厚矣始疑周公信管蔡親小人而逺君子也天下無不違悖而非議之及其悔寤還周公誅管蔡是親君子而逺小人也天下無不順從而稱是焉天下有公議人主其可肆意而弗顧乎 又曰以未定周公之禮及未能鎮周公之功所以成王欲以道大周公之後立伯禽為諸侯使監臨我士民及庶官也一國所寄有三卿焉有民人焉有百司焉所以監總者則諸侯也觀成王此計亦已巧矣留周公於朝廷以光文武之業立伯禽為諸侯以報周公之功既不失輔相之託又不忘天下之功其舉事如此亦學問之力也 又曰夫天下之民皆文武之民也受之武王正欲成王愛養之耳成王自謂我眇然一身豈能人人而撫育之哉所以衆建諸侯以大保我文武所受之民使天下皆治東西南北皆為我助豈不大哉惟其意在此所以立伯禽為諸侯也
  呂氏曰謂四方如今方纔開啟其治天下諸侯皆未知來王來享尊王之禮汝周公雖能與我平殷之亂然此宗禮之事尚未定汝公之功亦未克敉寧謂亦未完備如今須當開𨗳大我之後為我士師工之監視然成王當時士師工固自多謂無一人在做一箇主亦不得汝當為我士師工之監大保着文武所受之民以治之為四輔師保之佐此一段成王自謂我眇然沖幼之子固不足以留周公縱使周公不為我留亦當為天下留亦當為文武留
  王曰公定予徃已公功肅將祗歡公無困哉我惟無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
  無垢曰周公之功大誰不欽仰而肅將之誰不祗歡而和樂之敢問周公之功何功也曰相武王誅紂伐奄三年討其君驅飛廉於海隅而戮之滅國者五十驅虎豹犀象而逺之此其在武王時大功也及武王有疾周公欲以身代此其在危時大功也及武王既沒周公抱負成王以朝諸侯而管蔡流言挾武庚以叛周公殺管叔放蔡叔殺武庚天下大治此其在成王時大功也乃制禮作樂乃頒度量乃朝諸侯於明堂此又在成王時大功也成王年二十即位復辟於成王此又在成王時大功也天下聞周公之名者誰不欽仰而肅將之乎見周公之事者誰不和樂而祗歡之乎天下既信服周公如此成王一旦即位乃令周公引去豈不起天下之疑乎此成王所以堅留也又曰天下肅將祗歡周公之功周公在則王室安
  周公去則天下疑其勢如此而周公欲去是周公困苦成王也此成王所以戒周公曰公無困我哉當留以助我也我將於周公康民之事遵而行之無敢厭斁周公則當以天下為心勿憚輔相朝廷以儀刑於四方使世世奉周公遺德以垂基業於無窮也成王此言亦可以見識量逺大有君天下之德矣學問之力乃至於是乎此又周公之功也
  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來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𢎞朕恭
  無垢曰文祖命民武王能承保之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大業不墜文王之緒故稱光烈考倘周公相成王以承保命民則非特不墜文王之德而武王之業亦不墜矣成王能承保命民不墜文武德業乃得為嚴恭之主葢子孫所以承奉保綏祖宗徳業者在恭畏而已矣不恭則肆肆則祖宗徳業墜地矣恭則畏畏則祖宗德業常在矣成王使周公輔相以大其恭徳則成王之所守所見亦可知矣
  林氏曰無忝於祖考者一人之恭成祖考之功而大一人之恭者相臣之能成王之所以留公豈有他哉蓋將安天下之民而顯武王之功使一己之恭徳無愧於幽𠖇之中而後已人君之命如此其大為周公者其敢以棄王之命而不恢大其一人之恭哉此公所以致欽盡禮而欲留以相王也
  孺子來相宅其大惇典殷獻民亂為四方新闢作周恭先曰其自時中乂萬邦咸休惟王有成績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篤前人成烈答其師作周孚先
  無垢曰成王來洛邑新涖君位當有以慰天下之心者使成王一即位首以厚禮常道待接殷之賢者風聞四方豈不聳動激勵而仰慕仁君之器識乎其慰天下之心如此天下翕然而治無疑矣夫其所以至此者不難也恭而已矣以恭為心故不敢忽前朝之賢者而坐以成天下之治使後之人主究周以恭徳致治者推先於成王豈不美哉 又曰周公之意以為四方民大和會侯甸男邦采衛百工皆在周行人心聳瞻倘不以此大㑹中有新號令以慰藉天下而區區歸宗周以議所施設可謂失時失幾矣故拳拳欲成王自時中乂也 又曰諸侯謂之君卿大夫謂之子多子者謂衆大夫也前人謂虢叔而下也前人成烈無他信而已矣成王言恭先周公言孚先者何也葢君以恭為德臣以信為徳臣下一言不信則附上罔下附下罔上欺誑誕謾譸張愚弄無所不至故周公以孚為先以警天下後世為臣子之姦者也東坡曰國之所恃者法與人也詩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故周公以為惇典而用賢可以定國後之言恭者必稽焉傅説有言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説攸聞今不師古後不師今故周公以為我當與卿大夫士篤前人成烈以答衆心則後之言信者必師焉夫以成王之賢周公之信其所以為後世先者不過於恭與信而已詩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溫恭朝夕執事有恪
  閔馬父曰古之稱恭者曰自古曰在昔曰先民其嚴如是愚以是知恭之大者蓋堯之允恭孔子之溫恭非獨世子之恭楚共王之恭也成王以是為後世先也不亦宜乎大有上九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是以自天祐之吉無不利又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信之為徳也重於兵而急於食周公以是為後世先也不亦宜乎
  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德
  無垢曰周公言凡我所以啟迪開誘成王之法皆文王所傳之心也如戒成王初即位有朋黨之心及訓成王初即政以大惇典殷賢者此皆文王之心如此不必盡考驗其事葢周公所傳於文王以心不以事也此所以言徳與
  東坡曰考我所以眀子之法乃盡文王之徳也
  伻來毖殷乃命寜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予不敢宿則禋於文王武王惠篤敘無有遘自疾萬年厭於乃徳殷乃引考王伻殷乃承敘萬年其永觀朕子懷德
  東坡曰周公以秬鬯二卣禋於文武且祝使國家順厚以敘身其康強無有過疾子孫萬年厭飽乃徳殷人亦永壽考王使殷人承敘萬年其永觀法我孺子而懐其德
  無垢曰成王以神明事周公此盛禮也周公其敢當之哉所以不敢留秬鬯於家而即以精意致於文武也觀周公此事則夫天子之禮樂周公其敢當之乎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嵗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王命作冊逸祝冊惟告周公其後王賔殺禋咸格王入太室祼王命周公後作冊逸誥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
  王氏曰太室清廟中央之室清廟神之所在故王入太室祼獻鬯酒以告神也祼者灌也王以圭瓚酌鬱鬯之酒以獻屍屍受祭而灌於地因奠不飲謂之祼無垢曰王在洛邑至夏之仲冬行烝祭乃舉行尊周公之禮於文王武王前各以一騂牛告文武此異禮也成王命史官作冊又使史官名逸者祝讀此冊惟告文王武王為周公立伯禽為後於魯也祭統雲古者明君爵有德而祿有功必賜爵祿於太廟示不敢専也為周公立後而告於文武其祭統之意與然而成王在新邑其大號令大政事所以欲新天下耳目者宜非一矣而史官所載區區以報周公功為大何也曰所以固結人心感動天下者莫大於忠厚漢髙祖既得天下首殺韓彭唐明皇既得天下首貶鍾紹亰劉幽求輩皆非忠厚之道 又曰自戊辰王在新邑至惟七年皆史官所記也周公自攝政至宅洛時十二月史官計其誕保文武受命已七年矣此語所以尊周公也七年而復辟於成王以言周公於七年間誕保文武所受天命奉以周旋不敢失墜今幸制禮作樂時為太平已免責於文武而得釋謗於天下解疑於異意之人豈不慶幸乎其間經厯流言叛亂艱難險阻得見今日非周公大聖其何以堪之史官記此一節所以尊周公也
  林氏曰前言逸祝所以告神也後言逸誥所以告伯禽也至若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者葢史氏記攝政之厯年至是而復辟也









<經部,書類,尚書精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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