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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國志/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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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宗孝成皇帝四 大金國志
卷十三 海陵煬王上在位一十三年
海陵煬王中 

海陵煬王名亮,武元皇帝之孫,宋王宗斡之子也。幼時名孛烈,漢言其貌類漢兒。好讀書,學弈象戲、點茶,延接儒生,談論有成人器。既長,風度端嚴,神情閒遠,外若寬和,而城府深密,人莫測其際。皇統中,宗盤已誅,皇儲尚幼,未有所屬,而熙宗疑忌好殺,內外功臣莫能自保。亮矯飾盜名,包藏禍心已久,至是始得以肆其逆。

皇統九年十二月甲午,亮即皇帝位,大赦天下,除常赦所不原者,文武官各轉一資,放民租稅一年,追尊父宗斡為德宗,改元天德。

天德二年春三月,誅曹王宗敏及兀朮之子韓王亨。先是,熙宗之弒,國王身預其謀,及大事已定,逆加疑忌,凡當於日同謀,皆加以弒君之罪。宗敏乃武元之子,為大父行,忌其名重,首行誅戮,納其妃於宮中。兀朮開國元動,亨乃其子,亦以無罪誅。詔中外臣庶,皆令直言朝政闕失與軍民利害,如有可採,自當聽用。其或不當,弗加之罪。苟能裨補公私,別議旌賞。

詔河南民,衣冠許從其便。

除故虛馬鎭夏國、韃靼沿邊招討,提點兩國市場。

市場在雲中兩上過腰帶上石楞坡,天德、雲內、銀甕口數處有之。契丹時亦置市場,唯鐵禁甚嚴,禁不得夾帶交易。至大金則不然,唯利是視,鐡禁遂弛。又宋時河東素使夾錫鐵錢,地分自為大金得之,不用鐵錢,盡拘之入官。官中每鐵錢兩貫伍百作一秤,每秤以銅錢五百五十貨於民間。北地貴鐵,百姓多由火山軍、武州、八館之天德、雲內,貨錢於北方,今河東鐵錢殆盡。自廢豫後至於陝西,鐵錢亦流而過北矣。北方得之,多作軍器,甚而有以堅甲利兵與之回易者。爪牙既成,始不易制矣。

七月,除大使梁漢臣為右丞相。一日,宮中宴閒,因問漢臣曰:「朕栽蓮二百本而俱死,何也?」漢臣曰:「自古江南為橘,江北為枳,非種者不能,蓋地勢然也。上都地寒,惟燕京地煖,可栽蓮。」主曰:「依卿所請,擇日而遷。」蕭玉諫曰:「不可,上都之地,我國旺氣,況是根本,何可棄之?」兵部侍郎何卜年亦請曰:「燕京地廣土堅,人物蕃息,乃禮義之所,郎主去可遷都。北番上都,黃沙之地,非帝居也。」漢臣又曰:「且未可遽,待臣為郎主起諸州工役,修整內苑,然後遷都。」主從其言。

冬,發諸路民夫,築燕京城。蓋主密有遷都意也。國主嗜習經史,一閲終身不復忘。見江南衣冠文物,朝儀位著而慕之。下詔求直言,內外臣僚上書者,多謂上京僻在一隅,轉漕艱而民不便,惟燕京乃天地之中,宜徙都燕以應之,與主意合,大喜,乃遣左右丞相張浩、張通古、左丞蔡松年,調諸路夫匠,築燕京宮室。皇城周九里三十步,其東為太廟,西為尚書省。宮之正中曰皇帝正位,後曰皇后正位。位之東曰內省,西曰十六省,妃嬪居之。又西曰同樂園,瑤池、蓬瀛、柳莊、杏村皆在焉。

天德三年三月,宋遣使巫伋來充祈請使。伋至,主問:「祈請者何事?」伋言:「乞修奉陵寢。」主曰:「自有看墳人。」伋又言:「乞迎請靖康帝歸宋國。」金主曰:「不知歸後甚頓放?」伋又言:「本朝稱皇帝二字。」主曰:「此乃是本國中事,可自處之。」伋唯唯而退。

天德四年冬,燕京新宮成,主率文武百官自會寧府遷都於燕,大赦大下,改明年曰貞元。

上遷都於燕,則諸路之名不得沿舊矣,遂以燕京為中都,中京為北京,遼陽府為東京,雲中府為西京,開封府為南京,諸州郡各改隸焉。

貞元元年春正月,元夕張燈,宴丞相以下之新宮,賦詩縱飲,盡懽而罷。

七月,制遣御筆法。舊制,凡詔令皆中書命學士為之,其有承受御筆處分無故申明衝改者,以大不恭論。

貞元二年正月,御大安殿,受羣臣朝賀。

以完顔誥弗簽書樞密院事。

六月,寧江州獻瑞桃,其大異常,一本而連實者三,羣臣稱賀。

寧江州去冷山一百七十里,地苦寒,多草木,如桃李之類,皆成園。至八月,則倒置地中,封土數尺,覆其枝幹,爭春出之,厚培其根,否則凍死。瑞桃之獻,豈其偶然符兆邪?

京兆府鳳翔同華大旱,民飢,詔開倉賑卹。仍詔數州年穀不登,百姓橫罹艱毒,聽人出關就食,遣使者造籍,分遣去留,所在開倉賑卹。

十月,詔所在州郡,徒流之囚特與釋禁,戰陣之際令其先鋒自効。

貞元三年,是年國主陰有南征之志,乃謀遷都汴京,先遣參知政事馮長寧為留守,經畫修內。未幾,大火焚之,宮室皆盡,主達怒,降長寧為庶人,尋杖之死,於是遷都之計稍緩。

冬,宋相秦檜卒,

粘罕南來時,檜在中司,以抗議請存趙氏,為粘罕所執而去,天下高之。然粘罕亦自喜其為人,置之軍中,試之以事。閒語以利害,而檜終始言南自南、北自北,且説若許其着手時,只依舊規模分別。其後,南臣貧薄,獨檜溫實。一朝資以金帛,偽雲挈舟走漣水軍,家屬婢妾完備無恙。及至宋,果得權大用。其後,宋使洪皓自漠北歸,與檜語及北事,因曰:「憶宰撚否?別時託寄聲。」檜色變而罷。蓋檜在撻懶軍中,時撻懶圍楚州,久不下,使檜草檄諭降。有室撚者,在軍知狀,檜故怒也。順昌之戰,金師震懼喪膽,意欲捐燕以南棄之,而檜亟班師。岳飛辛至東京止四十五里,而檜亟召回,終於誅翦,罷逐一時名將,不遺餘力。粘罕初來誓書,必令宋不得妄易首相,蓋為秦檜地也。再專國政者十有八年,南北之不復合,豈非大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