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纪事本末 (四部丛刊本)/卷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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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六 通鉴纪事本末 卷第七
宋 袁枢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宋刊本
卷第八

通鉴纪事本末卷第七

   两匈奴叛服

汉光武建武二十三年 初匈奴单于舆弟右谷

蠡王知牙师以次当为左贤王左贤王次即当为

单于单于欲传其子遂杀知牙师乌珠留单于有

子曰比为右薁鞬日逐王领南边八部比见知牙

师死出怨言曰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当立以

子言之我单于长子我当立遂内怀猜惧庭会稀

阔单于疑之乃遣两骨都侯监领比所部兵及单

于蒲奴立比益恨望密遣汉人郭衡奉匈奴地图

诣西河太守求内附两骨都侯颇觉其意会五月

龙祠劝单于诛比比弟渐将王在单于帐下闻之

驰以报比比遂聚八部兵四五万人待两骨都侯

还欲杀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谋亡去单于遣万骑

击之见比众盛不敢进而还

二十四年春正月匈奴八部大人共议立日逐王

比为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愿永为藩蔽捍御北

虏事下公卿议者皆以为天下初定中国空虚夷

狄情伪难知不可许五官中郎将耿国独以为宜

如孝宣故事受之令东捍鲜卑北拒匈奴率厉四

夷完复边郡帝从之  冬十月匈奴日逐王比

自立为南单于遣使诣阙奉藩称臣上以问朗陵

侯臧宫宫曰匈奴饥疫分争臣愿得五千骑以立

功帝笑曰常胜之家难与虑敌吾方自思之

二十五年春正月南单于遣其弟左贤王莫将兵

万馀人击北单于弟薁鞬左贤王生获之北单于

震怖却地千馀里北部薁鞬骨都侯与右骨都侯

率众三万馀人归南单于三月南单于复遣使诣

阙贡献求使者监䕶遣侍子修旧约

二十六年春正月诏遣中郎将段郴副校尉王郁

使南匈奴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使者令

单于伏拜受诏单于顾望有顷乃伏称臣拜讫令

译晓使者曰单于新立诚惭于左右愿使者众中

无相屈折也诏听南单于入居云中始置使匈奴

中郎将将兵卫䕶之  夏南单于所获北虏薁

鞬左贤王将其众及南部五骨都侯合三万馀人

畔归去北庭三百馀里自立为单于月馀日更相

攻击五骨都侯皆死左贤王自杀诸骨都侯子各

拥兵自守  秋南单于遣子入侍诏赐单于冠

带玺绶车马金帛甲兵什器又转河东米糒二万

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赡给之令中郎将将

㢮刑五千人随单于所处参辞讼察动静单于处

尽辄遣奉奏送侍子入朝汉遣谒者送前侍子还

单于庭赐单于及阏氏左右贤王以下缯彩合万

匹岁以为常于是云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门

上谷代八郡民归于本土遣谒者分将㢮刑𥙷冶

城郭发遣边民在中国者布还诸县皆赐以装钱

转给粮食时城郭丘墟扫地更为土乃悔前徙之

  冬南匈奴五骨都侯子复将其众三千人归

南部北单于使骑追击悉获其众南单于遣兵拒

之逆战不利于是复诏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

叚郴王郁留西河拥䕶之令西河长史岁将骑二

千㢮刑五百人助中郎将卫䕶单于冬屯夏罢自

后以为常南单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诸部王助汉

捍戍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皆领部

众为郡县侦逻耳目北单于惶恐颇还所略汉民

以示善意钞兵毎到南部下还过亭候辄谢曰自

击亡虏薁鞬日逐耳非敢犯汉民也

二十七年五月北匈奴遣使诸武威求和亲帝召

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单于新附北虏惧

于见伐故倾耳而听争欲归义耳今未能出兵而

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二心北虏降者且

不复来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 朗陵

侯臧宫扬虚侯马武上书曰匈奴贪利无有礼信

穷则稽首安则侵盗虏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

困之力不当中国一郡万里死命县在陛下福不

再来时或易失岂宜固守文德而堕武事乎今命

将临塞厚县购赏喻告高句骊乌桓鲜卑攻其左

发河西四郡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虏之

灭不过数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谋臣狐疑令万

世刻石之功不立于圣世诏报曰黄石公记曰柔

能制刚弱能制彊舎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

近者逸而有终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彊有

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

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远

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且北

狄尚彊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诚能举

天下之半以灭大冦岂非至愿茍非其时不如息

民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者

二十八年秋八月北匈奴遣使贡马及裘更乞和

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胡客俱献见帝下

三府议酬荅之宜司徒掾班彪曰臣闻孝宣皇帝

敕边守尉曰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却

敌折冲应对入其数则反为轻欺今北匈奴见南

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远驱牛马与

汉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贡献斯皆外示富彊以相

欺诞也臣见其献益重知其国益虚归亲愈数为

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绝北羁縻之

义礼无不荅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报荅

之辞令必有适今立槀草并上曰单于不忘汉恩

追念先祖旧约欲修和亲以辅身安国计议甚高

为单于嘉之往者匈奴数有乖乱呼韩邪郅支自

相仇隙并蒙孝宣皇帝垂恩救䕶故各遣侍子称

藩保塞其后郅支忿戾自绝皇泽而呼韩附亲忠

孝弥著及汉灭郅支遂保国传嗣子孙相继今南

单于携众向南款塞归命自以呼韩嫡长次第当

立而侵夺失职猜疑相背数请兵将归埽北庭䇿

谋纷纭无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独听又以北单

于比年贡献欲修和亲故拒而未许将以成单于

忠孝之义汉秉威信緫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

妾殊俗百蛮义无亲踈服顺者褒赏畔逆者诛罚

善恶之效呼韩郅支是也今单于欲修和亲款诚

已达何嫌而欲率西域诸国俱来献见西域国属

匈奴与属汉何异单于数连兵乱国内虚耗贡物

裁以通礼何必献马裘今赍杂缯五百匹弓鞮韥

丸一矢四发遗单于又赐献马左骨都侯右谷蠡

王杂缯各四百匹斩马劔各一单于前言先帝时

所赐呼韩邪竽瑟空侯皆败愿复裁赐念单于国

尚未安方厉武节以战攻为务竽瑟之用不如良

弓利剑故未以赍朕不爱小物于单于便宜所欲

边驿以闻帝悉纳从之

中元元年十一月南单于比死弟左贤王莫立为

丘浮尤鞮单于帝遣使赍玺书拜授玺绶赐以衣

冠及缯彩是后遂以为常

二年南单于莫死弟汗立为伊伐于虑鞮单于

明帝永平二年南单于汗死单于比之子适立为

酰僮尸逐侯鞮单于

五年十一月北匈奴冦五原十二月冦云中南

击却之

六年南单于适死单于莫之子苏立为丘除车林

鞮单于数月复死单于适之弟长立为湖邪尸逐

侯鞮单于

七年北匈奴犹盛数冦边遣使求合市上冀其交

通不复为冦许之

八年三月越骑司马郑众使北匈奴单于欲令众

拜众不为屈单于围守闭之不与水火众拔刀自

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初大司农

耿国上言宜置度辽将军屯五原以防南匈奴逃

亡朝廷不从南匈奴湏卜骨都侯等知汉与北虏

交使内怀嫌怨欲畔密使人诣北虏令遣兵迎之

郑众出塞疑有异伺候果得湏卜使人乃上言宜

更置大将以防二虏交通由是始置度辽营以中

郎将吴棠行度辽将军事将黎阳虎牙营士屯五

原曼柏 北匈奴虽遣使入贡而冦钞不息边城

昼闭帝议遣使报其使者郑众上䟽谏曰臣闻北

单于所以要致汉使者欲以离南单于之众坚三

十六国之心也又当扬汉和亲夸示邻敌令西域

欲归化者局足狐疑怀土之人绝望中国耳汉使

既到便偃蹇自信若复遣之虏必自谓得谋其群

臣駮议者不敢复言如是南庭动揺乌桓有离心

矣南单于久居汉地具知形势万分离析旋为边

害今幸有度辽之众扬威北垂虽勿报荅不敢为

患帝不从复遣众往众因上言臣前奉使不为匈

奴拜单于恚恨遣兵围臣今复衘命必见陵折臣

诚不忍持大汉节对毡裘独拜如令匈奴遂能服

臣将有损大汉之彊帝不听众不得已既行在路

连上书固争之诏切责众追还系廷尉会赦归家

其后帝见匈奴来者闻众与单于争礼之状乃复

召众为军司马

十五年夏四月谒者仆射耿秉数上言请击匈奴

上以显亲侯窦固尝从其世父融在河西明习边

事乃使秉固与太仆祭肜虎贲中郎将马廖下博

侯刘张好畤侯耿忠等共议之耿秉曰昔者匈奴

援引弓之类并左衽之属故不可得而制孝武既

得河西四郡及居延朔方虏失其肥饶畜兵之地

羌胡分离唯有西域俄复内属故呼韩邪单于请

事款塞其势易乘也今有南单于形势相似然西

域尚未内属北敌未有舋作臣愚以为当先击白

山得伊吾破车师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伊

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复为折其左角然

后匈奴可击也上善其言议者或以为今兵出白

山匈奴必并兵相助又当分其东以离其众上从

之十二月以秉为驸马都尉固为奉车都尉以骑

都尉秦彭为秉副耿忠为固副皆置从事司马出

屯凉州秉国之子忠弇之子廖援之子也

十六年春二月遣肜与度辽将军吴棠将河东西

河羌胡及南单于兵万一千骑出高阙塞窦固耿

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羌胡万二千骑

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陇西天水募士及羌

胡万骑出张掖居延塞骑都尉来苗䕶乌桓校尉

文穆将太原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定襄郡

兵及乌桓鲜卑万一千骑出平城塞伐北匈奴窦

固耿忠至天山击呼衍王斩首千馀级追至蒲类

海取伊吾卢地置宜禾都尉留吏士屯田伊吾卢

城耿秉彭秦击匈林王绝幕六百馀里至三水楼

山而还来苗文穆至匈河水上虏皆犇走无所获

祭肜与南匈奴左贤王信不相得出高阙塞九百

馀里得小山信妄言以为𣵠邪山不见虏而还彤

与吴棠坐逗留畏懦下狱免肜自恨无功出狱数

日欧血死临终谓其子曰吾𫎇国厚恩奉使不称

身死诚惭恨义不可以无功受赏死后若悉簿上

所得物身自诣兵屯效死前行以副吾心既卒其

子逢上䟽具陈遗言帝雅重肜方更任用闻之大

惊嗟叹良久 是岁北匈奴大入云中云中太守

廉范拒之吏以众少欲移书傍郡求救范不许会

日暮范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𤑔火营中星列

虏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令军中蓐食晨

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藉死者千馀人由

此不敢复向云中

十七年冬十一月奉车都尉窦固定车师而还奏

复置西域都䕶及戊巳校尉以陈睦为都䕶司马

耿恭为戊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谒者关宠为已

校尉屯前王部柳中城屯各置数百人

十八年春二月北单于遣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击

车师耿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皆为所没匈

奴遂破杀车师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以毒药

傅矢语匈奴曰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虏中

矢者视创皆沸大惊会天暴风雨随雨击之杀伤

甚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十一月北匈奴围关宠于柳中城会中国有

大䘮救兵不至车师复叛与匈奴共攻耿恭恭率

厉士众御之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

恭与士卒推诚同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

馀数十人单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遣使招恭曰

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妻以女子恭诱其使上城

手击杀之炙诸城上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不能

下关宠上书求救诏公卿会议司空伦以为不宜

救司徒鲍昱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

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

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冦陛下将何以使将

又三部兵人裁各数十匈奴围之历旬不下是其

寡弱力尽之效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将精骑

二千多其幡帜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极之

兵必不敢当四十日间足还入塞帝然之乃遣征

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酒泉太守叚彭

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

善兵合七千馀人以救之

章帝建初元年春正月诏兖豫徐三州禀赡饥民

上问何以消复旱灾校书郎杨终上䟽曰间者北

征匈奴西开三十六国百姓频年服役转输烦费

愁困之民足以感动天地陛下宜留念省察帝下

其章第五伦亦同终议牟融鲍昱皆以为孝子无

改父之道征伐匈奴屯戍西域先帝所建不宜回

异终复上书曰秦筑长城功役繁兴胡亥不革卒

亡四海故孝元弃珠厓之郡光武绝西域之国不

以介鳞易我衣裳鲁文公毁泉台春秋讥之曰先

祖为之而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无妨害于

民也襄公作三军昭公舍之君子大其复古以为

不舍则有害于民也今伊吾之役楼兰之屯兵久

而未还非天意也帝从之 酒泉太守叚彭等兵

会桞中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

口三千馀人北匈奴惊走车师复降会关宠已殁

谒者王蒙等欲引兵还耿恭军吏范羌时在军中

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

北迎恭遇大雪丈馀军仅能至城中夜闻兵马声

以为虏来大惊羌遥呼曰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

尉耳城中皆称万岁开门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

随俱归虏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素饥困发䟽勒

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唯馀十

三人衣屦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众为恭已下

洗沐易衣冠上䟽奏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

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

前后杀伤丑虏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

宜蒙显爵以厉将帅恭至雒阳拜骑都尉  冬

十一月北匈奴皋林温禹犊王将众还居涿邪山

南单于与边郡及乌桓共击破之是岁南部大饥

诏禀给之

二年春三月甲辰罢伊吾卢屯兵匈奴复遣兵守

其地

八年夏六月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

三万馀人𣢾五原塞降

元和元年十二月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匈奴复

愿与吏民合市诏许之北匈奴大且渠伊莫訾王

等驱牛马万馀头来与汉交易南单于遣轻骑出

上郡钞之大获而还

二年春正月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亡来入塞

凡七十三辈时北虏衰耗党众离畔南部攻其前

丁零冦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

乃远引而去 南单于长死单于汗之子宣立为

伊屠于闾鞮单于  冬南单于遣兵与北虏温

禹犊王战于涿邪山斩获而还武威太守孟云上

言北虏以前既和亲而南部复往抄掠北单于谓

汉欺之谋欲犯塞谓宜还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

意诏百官议于朝堂太尉郑弘司空第五伦等以

为不可许司徒桓虞及太仆𡊮安等以为当与之

弘因大言激厉虞曰诸言当还生口者皆为不忠

虞廷叱之伦及大鸿胪韦彪各作色变容司隶校

尉举奏弘等弘等皆上印绶谢诏报曰久议沉滞

各有所志盖事以议从䇿由众定訚訚衎衎得礼

之容寝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谢其

各冠履帝乃下诏曰江海所以能长百川者以其

下之也少加屈下尚何足病况今与匈奴君臣分

定辞顺约明贡献累至岂宜违信自受其曲其敕

度辽及领中郎将厐奋倍雇南部所得生口以还

北虏其南部斩首获生计功受赏如常科

章和元年冬十月北匈奴大乱屈兰储等五十八

部口二十八万诣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降

二年三月南单于宣死单于长之弟屯屠何立为

休兰尸逐侯鞮单于  五月北匈奴饥乱降南

部者岁数千人  秋七月南单于上言宜及北

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并为一国令汉家长

无北念臣等生长汉地开口仰食岁时赏赐动辄

亿万虽垂拱安枕惭无报效之义愿发国中及诸

部故胡新降精兵分道并出期十二月同会虏地

臣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愿遣执金吾耿秉度

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

力而北冀因圣帝威神一举平定臣国成败要在

今年已敕诸部严兵马唯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

秉秉上言昔武帝殚极天下欲臣虏匈奴未遇天

时事遂无成今幸遭天授北虏分争以夷伐夷国

家之利宜可听许秉因自陈受恩分当出命效用

太后议欲从之尚书宋意上书曰夫戎狄简贱礼

义无有上下彊者为雄弱即屈服自汉兴以来征

伐数矣其所克获曽不补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

之难深昭天地之明故因其来降羁縻畜养边民

得生劳役休息于兹四十馀年矣今鲜卑奉顺斩

获万数中国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劳汉兴功

烈于斯为盛所以然者夷虏相攻无损汉兵者也

臣察鲜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及归功圣朝

实由贪得重赏今若听南虏还都北庭则不得不

禁制鲜卑鲜卑外失暴掠之愿内无功劳之赏豺

狼贪婪必为边患今北虏西遁请求和亲宜因其

归附以为外捍巍巍之业无以过此若引兵费赋

以顺南虏则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诚不可许会

窦宪遣客刺杀齐殇王子都侯畅太后怒宪惧诛

自求击匈奴以赎死事见窦氏专恣   冬   十月乙亥以

宪为车骑将军伐北匈奴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发

北军五校黎阳雍营縁边十二郡骑士及羌胡兵

出塞

和帝永元元年春窦宪将征匈奴三公九卿诣朝

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涉

损费国用徼功万里非社稷之计书连上辄寝宋

由惧遂不敢复署议而诸卿稍自引止唯𡊮安任

隗守正不移至免冠朝堂固争前后且十上众皆

为之危惧安隗正色自若侍御史鲁恭上䟽曰国

家新遭大忧陛下方在谅阴百姓阙然三时不闻

警跸之音莫不怀思皇皇若有求而不得今乃以

盛春之月兴发军役扰动天下以事戎夷诚非所

以垂恩中国改元正时由内及外也万民者天之

所生天爱其所生犹父母爱其子一物有不得其

所者则天气为之舛错况于人乎故爱民者必有

天报夫戎狄者四方之异气也与鸟兽无别若杂

居中国则错乱天气污辱善人是以圣王之制羁

縻不绝而已今匈奴为鲜卑所破远藏于史侯河

西去塞数千里而欲乘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义

之所出也今始征发而大司农调度不足上下相

迫民间之急亦已甚矣群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

独柰何以一人之计弃万人之命不恤其言乎上

观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事之得失臣恐中国不

为中国岂徒匈奴而已哉尚书令韩棱骑都尉朱

晖议郎京兆乐恢皆上䟽谏太后不听又诏使者

为宪弟笃景并起邸第劳役百姓侍御史何敞上

䟽曰臣闻匈奴之为桀逆久矣平城之围慢书之

耻此二辱者臣子所谓捐躯而必死高祖吕后忍

怒还忿舍而不诛今匈奴无逆节之罪汉朝无可

惭之耻而盛春东作兴动大役元元怨恨咸怀不

恱又猥复为卫尉笃奉车都尉景缮修馆第弥街

绝里笃景亲近贵臣当为百僚表仪今众军在道

朝廷焦唇百姓愁苦县官无用而遽起大第崇饰

玩好非所以垂令德示无穷也宜且罢工匠专忧

北边恤民之困书奏不省  夏六月窦宪耿秉

出朔方鸡鹿塞南单于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

出稒阳塞皆会涿邪山宪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

耿䕫耿谭将南匈奴精骑万馀与北单于战于稽

落山大破之单于遁走追击诸部遂临私渠比鞮

海斩名王已下万三千级获生口甚众杂畜百馀

万头诸禆小王率众降者前后八十一部二十馀

万人宪秉出塞三千馀里登燕然山命中䕶军班

固刻石勒功纪汉威德而还遣军司马吴氾梁讽

奉金帛遗北单于时虏中乖乱汜讽及单于于西

海上宣国威信以诏致赐单于稽首拜受讽因说

令修呼韩邪故事单于喜恱即将其众与讽俱还

到私渠海闻汉军已入塞乃遣弟右温禺鞮王奉

贡入侍随讽诣阙宪以单于不自身到奏还其侍

二年夏五月窦宪遣副校尉阎砻将二千馀骑掩

击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复取其地  秋七月北

单于以汉还其侍弟九月复遣使𣢾塞称臣欲入

朝见  冬十月窦宪遣班固梁讽迎之会南单

于复上书求灭北庭于是遣左谷蠡王师子等将

左右部八千骑出鸡鹿塞中郎将耿谭遣从事将

䕶之袭击北单于夜至围之北单于被创仅而得

免获阏氏及男女五人斩首八千级生虏数千口

班固至私渠海而还是时南部党众益盛领户三

万四千胜兵五万

三年春正月窦宪以北匈奴微弱欲遂灭之二月

遣左校尉耿䕫司马任尚出居延塞图北单于于

金微山大破之获其母阏氏名玊已下五千馀级

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出塞五千馀里而还自汉

出师所未尝至也封䕫为粟邑侯 初北单于既

亡其弟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为单于将众数千

人止蒲类海遣使𣢾塞窦宪请遣使立於除鞬为

单于置中郎将领䕶如南单于故事事下公卿议

宋由等以为可许𡊮安任隗奏以为光武招怀南

虏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筭可得捍御北

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并领

降众无縁复更立於除鞬以增国费事奏未以时

定安惧宪计遂行乃独上封事曰南单于屯先父

举众归德自蒙恩以来四十馀年三帝积累以遗

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业况屯首唱大

谋空尽北虏辍而弗图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计违

三世之规失信于所养建立于无功论语曰言忠

信行笃敬虽蛮貊行焉今若失信于一屯则百蛮

不敢复保誓矣又乌桓鲜卑新杀北单于凡人之

情咸畏仇雠今立其弟则二虏怀怨且汉故事供

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馀万西域岁七千四

百八十万今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

而非建䇿之要也诏下其议安又与宪更相难折

宪险急负勎言辞骄讦至诋毁安称光武诛韩歆

戴涉故事安终不移然上竟从宪策

四年春正月遣大将军左校尉耿䕫授於除鞬印

绶使中郎将任尚持节卫䕶屯伊吾如南单于故

五年 初窦宪既立於除鞬为北单于欲辅归北

庭会宪诛而止於除鞬自畔还北诏遣将兵长史

王辅以千馀骑与任尚共追讨斩之破灭其众

 十一月单于屯屠何死单于宣弟安国立安国

初为左贤王无称誉及为单于单于适之子左谷

蠡王师子以次转为左贤王师子素勇𭶑多知前

单于宣及屯屠何皆爱其气决数遣将兵出塞掩

击北庭还受赏赐天子亦加殊异由是国中尽敬

师子而不附安国安国欲杀之诸新降胡初在塞

外数为师子所驱掠多怨之安国因是委计降者

与同谋议师子觉其谋乃别居五原界毎龙庭会

议师子辄称病不往度辽将军皇甫棱知之亦拥

䕶不遣单于怀愤益甚

六年春正月皇甫棱免以执金吾朱徽行度辽将

军时单于与中郎将杜崇不相平乃上书告崇崇

讽西河太守令断单于章单于无由自闻崇因与

朱徽上言南单于安国踈远故胡亲近新降欲杀

左贤王师子及左台且渠刘利等又右部降者谋

共迫胁安国起兵背畔请西河上郡安定为之儆

备帝下公卿议皆以为蛮夷反复虽难测知然大

兵聚会必未敢动摇今宜遣有方略使者之单于

庭与杜崇朱徽及西河太守并力观其动静如无

它变可令崇等就安国会其左右大臣责其部众

横暴为边害者共平罪诛若不从命令为权时方

略事毕之后裁行赏赐亦足以威示百蛮帝从之

于是徽崇遂发兵造其庭安国夜闻汉军至大惊

弃帐而去因举兵欲诛师子师子先知乃悉将庐

落入曼柏城安国追到城下门闭不得入朱徽遣

吏晓譬和之安国不听城既不下乃引兵屯五原

崇徽因发诸郡骑追赴之急众皆大恐安国舅骨

都侯喜为等虑并被诛乃格杀安国立师子为亭

独尸逐侯鞮单于  夏五月南单于师子立降

胡五六百人夜袭师子安集掾王恬将卫䕶士与

战破之于是降胡遂相惊动十五部二十馀万人

皆反胁立前单于屯屠何子薁鞮日逐王逢侯为

单于遂杀略吏民燔烧邮亭庐帐将车重向朔方

欲度幕北  九月癸丑以光禄勲邓鸿行车骑

将军事与越骑校尉冯柱行度辽将军朱徽将左

右羽林北军五校士及郡国迹射縁边兵乌桓校

尉任尚将乌桓鲜卑合四万人讨之时南单于及

中郎将杜崇屯牧师城逢侯将万馀骑攻围之

 冬十一月邓鸿等至美稷逢侯乃解围去向满

夷谷南单于遣子将万骑及杜崇所领四千骑与

邓鸿等追击逢侯于大城塞斩首四千馀级任尚

率鲜卑乌桓要击逢侯于满夷谷复大破之前后

凡斩万七千馀级逢侯遂率众出塞汉兵不能追

而还

八年五月南匈奴右温禺犊王乌居战畔出塞

 秋七月度辽将军厐奋越骑校尉冯柱追击破

之徙其馀众及诸降胡二万馀人于安定北地

十年南单于师子死单于长之子檀立为万氏尸

逐鞮单于

十六年十一月北匈奴遣使称臣贡献愿和亲修

呼韩邪故约帝以其旧礼不备未许而厚加赏赐

不荅其使

元兴元年冬十二月北匈奴重遣使诣敦煌贡献

辞以国贫未能备礼愿请大使当遣子入侍太后

亦不荅其使加赐而已

安帝永初三年六月汉人韩琮随匈奴南单于入

朝既还说南单于云关东水潦人民饥饿死尽可

击也单于信其言遂反  九月南单于围中郎

将耿种于美稷  冬十一月以大司农陈国何

熙行车骑将军事中郎将厐雄为副将五营及边

郡兵二万馀人又诏辽东太守耿䕫率鲜卑及诸

郡兵共击之以梁慬行度辽将军事雄䕫击南匈

奴薁鞬日逐王破之

四年春正月南单于围耿种数月梁慬耿䕫击斩

其别将于属国故城单于自将迎战慬等复破之

单于遂引还虎泽  二月南匈奴冦常山

三月何熙军到五原曼柏暴疾不能进遣庞雄与

梁慬耿种将步骑万六千人攻虎泽连营稍前单

于见诸军并进大恐怖顾让韩琮曰汝言汉人死

尽今是何等人也乃遣使乞降许之单于脱帽徒

跣对厐雄等拜陈道死罪于是赦之遇待如初乃

还所钞汉民男女及羌所略转卖入匈奴中者合

万馀人会熙卒即拜梁慬度辽将军厐雄还为大

鸿胪

延光二年鲜卑其至鞬自将万馀骑攻南匈奴于

曼柏薁鞬日逐王战死杀千馀人

三年夏四月南单于檀死弟拔立为乌稽侯尸逐

鞮单于

顺帝永建元年朔方以西障塞多坏鲜卑因此数

侵南匈奴单于忧恐上书乞修复障塞庚寅诏黎

阳营兵出屯中山北界令縁边郡增置步兵列屯

塞下教习战射

三年冬十二月南单于拔死弟休利立为去特若

尸逐就单于

永和五年春二月南匈奴句龙王吾斯车纽等反

冦西河招诱右贤王合兵围美稷杀朔方代郡长

吏  夏五月度辽将军马续与中郎将梁并等

发边兵及羌胡合二万馀人掩击破之吾斯等复

更屯聚攻没城邑天子遣使责让单于单于本不

预谋乃脱帽避帐诣并谢罪并以病徴五原太守

陈龟代为中郎将龟以单于不能制下逼迫单于

及其弟左贤王皆令自杀龟又欲徙单于近亲于

内郡而降者遂更狐疑龟坐下狱免大将军商上

表曰匈奴冦畔自知罪极穷鸟困兽皆知救死况

种类繁炽不可单尽今转运日増三军疲苦虚内

给外非中国之利度辽将军马续素有谋谟且典

边日久深晓兵要毎得续书与臣策合宜令续深

沟高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明为期约如此则

丑类可服国家无事矣帝从之乃诏续招降畔虏

商又移书续等曰中国安宁忘战日久良骑野合

交锋接矢决胜当时戎狄之所长而中国之所短

也彊弩乘城坚营固守以待其衰中国之所长而

戎狄之所短也宜务先所长以观其变设购开赏

宣示反悔勿贪小功以乱大谋于是右贤王部抑

鞮等万三千口皆诣续降  九月匈奴句龙王

吾斯等立车纽为单于东引乌桓西收羌胡等数

万人攻破京兆虎牙营杀上郡都尉及军司马遂

冦掠并凉幽冀四州乃徙西河治离石上郡治夏

阳朔方治五原  十二月遣使匈奴中郎将张

耽将幽州乌桓诸郡营兵击车纽等战于马邑斩

首三千级获生口甚众车纽乞降而吾斯犹率其

部曲与乌桓冦钞

汉安元年秋八月南匈奴句龙吾斯与薁鞬台耆

等复反冦掠并部

二年六月丙寅立南匈奴守义王兜楼储为呼兰

若尸逐就单于时兜楼储在京师上亲临轩授玺

绶引上殿赐车马器服金帛甚厚诏太常大鸿胪

与诸国侍子于广阳城门外祖会飨赐作乐角抵

百戏  十一月使匈奴中郎将扶风马寔遣人

刺杀句龙吾斯

建康元年夏四月使匈奴中郎将马寔击南匈奴

左部破之

桓帝建和元年南单于兜楼储死伊陵尸逐就单

于车儿立

元嘉元年夏四月北匈奴呼衍王冦伊吾败伊吾

司马毛恺攻伊吾屯城诏敦煌太守马达将兵救

之至蒲类海呼衍王引去

永夀元年秋南匈奴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德等反

冦美稷东羌复举种应之安定属国都尉敦煌张

奂初到职壁中唯有二百许人闻之即勒兵而出

军吏以为力不敌叩头争止之奂不听遂进屯长

城收集兵士遣将王卫招诱东羌因据龟兹县使

南匈奴不得交通东羌诸豪遂相率与奂共击薁

鞬等破之伯德惶恐将其众降郡界以宁

延熹元年十二月南匈奴诸部并叛与乌桓鲜卑

冦縁边九郡帝以京兆尹陈龟为度辽将军龟临

行上䟽曰臣闻三辰不轨擢士为相蛮夷不恭拔

卒为将臣无文武之才而忝鹰扬之任虽殁躯体

无所云补今西州边鄙土地塉埆民数更冦虏室

家残破虽含生气实同枯朽往岁并州水雨灾螟

互生稼穑荒耗租更空阙陛下以百姓为子焉可

不垂抚循之恩哉古公西伯天下归仁岂复舆金

辇宝以为民患乎陛下继中兴之统承光武之业

临朝听政而未留圣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惧

逆上旨取过目前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胡虏凶悍

因衰縁隙而令仓库单于豺狼之口功业无铢两

之效皆由将帅不忠聚奸所致前凉州刺史祝良

初除到州多所纠罚太守令长贬黜将半政未逾

时功效卓然实应赏异以劝功能改任牧守去斥

奸残又宜更选匈奴乌桓护羌中郎将校尉简练

文武授之法令除并凉二州今年租更宽赦罪隶

扫除更始则善吏知奉公之祐恶者觉营私之祸

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候望之患矣帝乃更选

幽并刺史自营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诏

为陈将军除并凉一年租赋以赐吏民龟到职州

郡重足震栗省息经用岁以亿计诏拜安定属国

都尉张奂为北中郎将以讨匈奴乌桓等匈奴乌

桓烧度辽将军门引屯赤坑烟火相望兵众大恐

各欲亡去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诵自若军士稍

安乃潜诱乌桓阴与和通遂使斩匈奴屠各渠帅

袭破其众诸胡悉降奂以南单于车儿不能统理

国事乃拘之奏立左谷蠡王为单于诏曰春秋大

居正车儿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还庭

   诸羌叛服

汉光武建武九年诸羌自王莽末入居塞内金城

属县多为所有隗嚣不能讨因就慰纳发其众与

汉相拒司徒掾班彪上言今凉州部皆有降羌羌

胡披发左祍而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

数为小吏𭶑人所见侵夺穷恚无聊故致反叛夫

蛮夷冦乱皆为此也旧制益州部置蛮夷骑都尉

幽州部置领乌桓校尉凉州置䕶羌校尉皆持节

领䕶治其怨结岁时巡行问所疾苦又数遣使译

通导动静使塞外羌夷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

警备今宜复如旧以明威防帝从之以牛邯为䕶

羌校尉

十年冬十月先零羌与诸种冦金城陇西来歙率

盖延等进击大破之斩首虏数千人于是开仓廪

以赈饥乏陇右遂安而凉州流通焉

十一年夏先零羌冦临洮来歙荐马援为陇西太

守击先零大破之  冬十月先零诸种羌数万

人屯聚冦钞拒浩亹隘马援深入讨击大破之徙

降羌置天水陇西扶风是时朝臣以金城破羌之

西涂远多冦议欲弃之马援上言破羌以西城多

完牢易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

隍中则为害不休不可弃也帝从之民归者三千

馀口援为置长吏缮城郭起坞候开沟洫劝以耕

牧郡中乐业又招抚塞外氐羌皆来降附援奏复

其侯王君长帝悉从之

十二年参狼羌与诸种冦武都陇西太守马援击

破之降者万馀人于是陇右清静

中元二年 初烧当羌豪滇良击破先零夺居其

地滇良卒子滇吾立附落转盛秋滇吾与弟滇岸

率众冦陇西败太守刘盱于允街于是守塞诸羌

皆叛诏谒者张鸿领诸郡兵击之战于允吾鸿军

败没  冬十一月复遣中郎将窦固监捕虏将

军马武等二将军四万人讨之

明帝永平元年秋七月马武等击烧当羌大破之

馀皆降散

孝章帝建初二年 初安夷县吏略妻卑湳种羌

人妇吏为其夫所杀安夷长宗延追之出塞种人

恐见诛遂共杀延而与勒姐吾良二种相结为寇

于是烧当羌豪滇吾之子迷吾率诸种俱反败金

城太守郝崇诏以武威太守北地傅育为护羌校

尉自安夷徙居临羌迷吾又与封养种豪布桥等

五万馀人共冦陇西汉阳  秋八月遣行车骑

将军马防长水校尉耿恭将北军五校兵及诸郡

射士三万人击之马防等军到冀布桥等围南部

都尉于临洮防进击破之斩首虏四千馀人遂解

临洮围其众皆降唯布桥等二万馀人屯望曲谷

不下

三年春正月马防击布桥大破之布桥将种人万

馀降诏征防还留耿恭击诸未服者斩首虏千馀

人勒姐烧何等十三种数万人皆诣恭降恭尝以

言事忤马防监营谒者承旨奏恭不忧军事坐征

下狱免官

元和三年秋八月烧当羌迷吾复与弟号吾及诸

种反号吾先轻入冦陇西界督烽掾李章追之生

得号吾将诣郡号吾曰独杀我无损于羌诚得生

归必悉罢兵不复犯塞陇西太守张纡放遣之羌

即为解散各归故地迷吾退居河北归义城

章和元年春正月护羌校尉傅育欲伐烧当羌为

其新降不欲出兵乃募人斗诸羌胡羌胡不肯遂

复叛出塞更依迷吾育请发诸郡兵数万人共击

羌未及会三月育独进军迷吾闻之徙庐落去育

遣精骑三千穷追之夜至三兜谷不设备迷吾袭

击大破之杀育及吏士八百八十人及诸郡兵到

羌遂引去诏以陇西太守张纡为校尉将万人屯

临羌  秋七月羌豪迷吾复与诸种冦金城塞

张纡遣从事河内司马防与战于木乘谷迷吾兵

败走因译使欲降纡纳之迷吾将人众诣临羌纡

设兵大会施毒酒中伏兵杀其酋豪八百馀人斩

迷吾头以祭傅育冢复放兵击其馀众斩获数千

人迷吾子迷唐与诸种解仇结婚交质据大小榆

谷以叛种众炽盛张纡不能制

二年冬十月公卿举故张掖太守邓训代张纡为

护羌校尉迷唐率兵万骑来至塞下未敢攻训先

欲胁小月氏胡训拥卫小月氏胡令不得战议者

咸以羌胡相攻县官之利不宜禁护训曰张纡失

信众羌大动凉州吏民命县丝发原诸胡所以难

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迫急以德怀之庶

能有用遂令开城及所居园门悉驱群胡妻子内

之严兵守卫羌掠无所得又不敢逼诸胡因即解

去由是湟中诸胡皆言汉家常欲鬭我曹今邓使

君待我以恩信开门内我妻子乃是得父母也咸

欢喜叩头曰唯使君所命训遂抚养教谕小大莫

不感恱于是赏赂诸羌种使相招诱迷唐叔父号

吾将其种人八百户来降训因发湟中秦胡羌兵

四千人出塞掩击迷唐于写谷破之迷唐乃去大

小榆居颇岩谷众悉离散

和帝永元元年春迷唐欲复归故地邓训发湟中

六千人令长史任尚将之缝革为船置于箄上以

度河掩击迷唐大破之斩首前后一千八百馀级

获生口二千人马牛羊三万馀头一种殆尽迷唐

收其馀众西徙千馀里诸附落小种皆畔之烧当

豪帅东号稽颡归死馀皆𣢾塞纳质于是训绥接

归附威信大行遂罢屯兵各令归郡唯置㢮刑徒

二千馀人分以屯田修理坞壁而已

四年冬十月护羌校尉邓训卒吏民羌胡旦夕临

者日数千人羌胡或以刀自割又刺杀其犬马牛

羊曰邓使君已死我曹亦俱死耳前乌桓吏士皆

犇走道路至空城郭吏执不听以状白校尉徐傿

傿叹息曰此为义也乃释之遂家家为训立祠毎

有疾病辄请祷求福蜀郡太守聂尚代训为䕶羌

校尉欲以恩怀诸羌乃遣译使招呼迷唐使还居

大小榆谷迷唐既还遣祖母卑缺诣尚尚自送至

塞下为设祖道令译田汜等五人护送至庐落迷

唐遂反与诸种共生屠裂汜等以血盟诅复寇金

城塞尚坐免

五年十一月护羌校尉贯友遣译使太上御名离诸羌诱

以财货由是解散乃遣兵出塞攻迷唐于大小榆

谷获首虏八百馀人收麦数万斛遂夹逢留大河

筑城坞作大航造河桥欲度兵击迷唐迷唐率部

落远徙依赐支河曲

八年十二月护羌校尉贯友卒以汉阳太守史充

代充至遂发湟中羌胡出塞击迷唐迷唐迎败充

兵杀数百人充坐征以代郡太守吴祉代之

九年闰八月烧当羌迷唐率众八千人冦陇西胁

塞内诸种羌合步骑三万人击破陇西兵杀大夏

长诏遣行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副之将

汉兵羌胡共三万人讨之尚屯狄道世屯枹罕尚

遣司马寇盱监诸郡兵四面并会迷唐惧弃老弱

犇入临洮南尚等追至高山大破之斩虏千馀人

迷唐引去汉兵死伤亦多不能复追乃还

十年冬十月行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坐

畏懦徴下狱免谒者王信领尚营屯枹罕谒者耿

谭领世营屯白石谭乃设购赏诸种颇来内附迷

唐恐乃请降信谭遂受降罢兵  十二月迷唐

等率种人诣阙贡献

十二年秋九月烧当羌豪迷唐既入朝其馀种人

不满二千饥窘不立入居金城帝令迷唐将其种

人还大小榆谷迷唐以汉作河桥兵来无常故地

不可复居辞以种人饥饿不肯远出护羌校尉吴

祉等多赐迷唐金帛令籴谷市畜促使出塞种人

更怀猜惊是岁迷唐复叛胁将湟中诸胡冦钞而

去王信耿谭吴祉皆坐徴

十三年秋八月迷唐复还赐支河曲将兵向塞护

羌校尉周鲔与金城太守侯霸及诸郡兵属国羌

胡合三万人出塞至允川侯霸击破迷唐种人瓦

解降者六千馀口分徙汉阳安定陇西迷唐遂弱

远逾赐支河首依发羌居久之病死其子来降戸

不满数十

十四年春安定降羌烧何种反郡兵击灭之时西

海及大小榆谷左右无复羌冦隃糜相曹凤上言

自建武以来西羌犯法者常从烧当种起所以然

者以其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有西海鱼盐之利

阻大河以为固又近塞内诸种易以为非难以攻

伐故能彊大常雄诸种恃其拳勇招诱羌胡今者

衰困党援坏沮亡逃栖窜远依发羌臣愚以为宜

及此时建复西海郡县规固二榆广设屯田隔塞

羌胡交关之路遏绝狂狡窥欲之源又殖谷富边

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西方之忧上从之缮修

故西海郡徙金城西部都尉以戍之拜凤为金城

西部都尉屯龙耆后增广屯田列屯夹河合三十

四部其功垂立会永初中诸羌叛乃罢

安帝永初元年 初烧当羌豪东号之子麻奴随

父来降居于安定时诸降羌布在郡县皆为吏民

豪右所徭役积以愁怨及骑都尉王弘西迎西域

都护叚禧发金城陇西汉阳羌数百千骑与俱郡

县迫促发遣群羌惧远屯不还行到酒泉多有散

叛诸郡各发兵邀遮或覆其庐落于是勒姐当煎

大豪东岸等愈惊遂同时犇溃麻奴兄弟因此与

种人俱西出塞先零别种滇零与锺羌诸种大为

宼掠断陇道时羌归附既久无复器甲或持竹竿

木枝以代戈矛或负板案以为楯或执铜镜以象

兵郡县畏懦不能制丁卯赦除诸羌相连结谋叛

逆者罪  十二月诏车骑将军邓骘征西校尉

任尚将五营及诸郡兵五万人屯汉阳以备羌

二年春正月邓骘至汉阳诸郡兵未至锺羌数千

人击败骘军于冀西杀千馀人梁慬还至敦煌逆

诏慬留为诸军援慬至张掖破诸羌万馀人其能

脱者十二三进至姑臧羌大豪三百馀人诣慬降

并慰譬遣还故地  冬邓骘使任尚及从事中

郎河内司马钧率诸郡兵与滇零等数万人战于

平襄尚军大败死者八千馀人羌众遂大盛朝廷

不能制湟中诸县粟石万钱百姓死亡不可胜数

而转运难剧故左校令河南厐参先坐法输作若

卢使其子俊上书曰方今西州流民扰动而徴发

不绝水潦不休地力不复重之以大军疲之以远

戍农功消于转运资财竭于徴发田畴不得垦辟

禾稼不得收入搏手困穷无望来秋百姓力岀不

复堪命臣愚以为万里运粮远就羌戎不若緫兵

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骘宜且振旅留征西校

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助其

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种女得织絍然后

畜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民之仇

报犇北之耻雪矣书奏会樊准上䟽荐参太后即

擢参于徒中召拜谒者使西督三辅诸军屯 十

一月辛酉诏邓骘还师留任尚屯汉阳为诸军节

度遣使迎拜骘为大将军 滇零自称天子于北

地招集武都参狼上郡西河诸杂种羌断陇道冦

钞三辅南入益州杀汉中太守董炳梁慬受诏当

屯金城闻羌冦三辅即引兵赴击转战武功美阳

间连破走之羌稍退散  十二月广汉塞外参

狼羌降

三年春正月遣骑都尉任仁督诸郡屯兵救三辅

仁战数不利当煎勒姐羌攻没破羌县锺羌攻没

临洮县执陇西南部都尉

四年二月滇零遣兵寇褒中汉中太守郑勤移屯

褒中任尚军久出无功民废农桑乃诏尚将吏民

还屯长安罢遣南阳颍川汝南吏士乙丑初置京

兆虎牙都尉于长安扶风都尉于雍如西京三辅

都尉故事谒者厐参说邓骘徙边郡不能自存者

入居三辅骘然之欲弃凉州并力北边乃会公卿

集议骘曰譬若衣败坏一以相补犹有所完若不

如此将两无所保公卿皆以为然郎中陈国虞诩

言于太尉张禹曰若大将军之䇿不可者三先帝

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弃之此不

可一也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此

不可二也喭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烈士武臣多

出凉州土风壮猛便习兵事今羌胡所以不敢入

据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凉州士

民所以推锋执锐𫎇矢石于行陈父死于前子战

于后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今推而捐

之割而弃之民庶安土重迁必引领而怨曰中国

弃我于夷狄虽赴义从善之人不能无恨如卒然

起谋因天下之饥敝乘海内之虚弱豪雄相聚量

材立帅驱氐羌以为前锋席卷而东虽贲育为卒

太公为将犹恐不足当御如此则函谷以西园陵

旧京非复汉有此不可三也议者喻以补衣犹有

所完诩恐其疽食侵淫而无限极也禹曰吾意不

及此微子之言几败国事诩因说禹收罗凉士雄

桀引其牧守子弟于朝令诸府各辟数人外以劝

厉荅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禹善其言更集

四府皆从诩议于是辟西州豪桀为掾属拜牧守

长吏子弟为郎以安慰之  三月先零羌复攻

褒中郑勤欲击之主簿叚崇谏以为虏乘胜锋不

可当宜坚守待之勤不从出战大败死者三千馀

人叚崇及门下史王宗原展以身捍刃与勤俱死

  秋七月骑都尉任仁与羌战累败而兵士放

纵槛车徴诣廷尉死䕶羌校尉段禧卒复以前校

尉侯霸代之移居张掖

五年春正月先零羌寇河东至河内百姓相惊多

南犇渡河使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屯孟津诏

魏郡赵国常山中山缮作坞𠋫六百一十六所羌

既转盛而縁边二千石令长多内郡人并无守战

意皆争上徙郡县以避寇难三月诏陇西徙襄武

安定徙美阳北地徙池阳上郡徙衙百姓恋土不

乐去旧遂乃刈其禾稼发彻室屋夷营壁破积聚

时连旱蝗饥荒而驱䠞劫掠流离分散随道死亡

或弃捐老弱或为人仆妾䘮其太半复以任尚为

侍御史击羌于上党羊头山破之乃罢孟津屯

 秋九月汉阳人杜琦及弟季贡同郡王信等与

羌通谋聚众据上邽城

六年六月侍御史唐喜讨汉阳贼王信破斩之杜

季贡亡从滇零是岁滇零死子零昌立年尚少同

种狼莫为其计策以季贡为将军别居丁奚城

七年秋䕶羌校尉侯霸骑都尉马贤击先零别部

牢羌于安定获首虏千人

元初元年三月诏遣兵屯河内通谷冲要三十三

所皆作坞壁设鸣鼓以备羌寇  五月先零羌

寇雍城  九月羌豪号多与诸种钞掠武都汉

中巴郡板楯蛮救之汉中五官掾程信率郡兵与

蛮共击破之号多走还断陇道与零昌合侯霸马

贤与战于枹罕破之  冬十月凉州刺史皮杨

击羌于狄道大败死者八百馀人

二年春䕶羌校尉厐参以恩信招诱诸羌号多等

率众降参遣诣阙赐号多侯印遣之参始还治令

居通河西道 零昌分兵冦益州遣中郎将尹就

讨之   秋九月尹就击羌党吕叔都等蜀人

陈省罗横应募剌杀叔都皆封侯赐钱  诏屯

骑校尉班雄屯三辅雄超之子也以左冯翊司马

钧行征西将军督关中诸郡兵八千馀人庞参将

羌胡兵七千馀人与钧分道并击零昌参兵至勇

士东为杜季贡所败引退钧等独进攻拔丁奚城

杜季贡率众伪逃钧令右扶风仲光等收羌禾稼

光等违钧节度散兵深入羌乃设伏要击之钧在

城中怒而不救  冬十月乙未光等兵败并没

死者三千馀人钧乃遁还庞参既失期称病引还

皆坐徴下狱钧自杀时度辽将军梁慬亦坐事抵

罪校书郎中扶风马融上书称参慬智能宜宥过

责效诏赦参等以马贤代参领护羌校尉复以任

尚为中郎将代班雄屯三辅怀令虞诩说尚曰兵

法弱不攻彊走不逐飞自然之埶也今虏皆马骑

日行数百里来如风雨去如绝弦以步追之埶不

相及所以虽屯兵二十馀万旷日而无功也为使

君计莫如罢诸郡兵各令出钱数千二十人共市

一马以万骑之众逐数千之虏追尾掩截其道自

穷便民利事大功立矣尚即上言用其计遣轻骑

击杜季贡于丁奚城破之太后闻虞诩有将帅之

略以为武都太守羌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

即停军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羌闻之

乃分钞傍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馀里

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増倍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

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

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

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増

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

今示彊埶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

众万馀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彊弩勿发

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

于是使二十彊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

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从

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

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馀人于

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犇因掩击大破之斩

获甚众贼由是败散诩乃占相地势筑营壁百八

十所招还流亡假赈贫民开通水运诩始到郡榖

石千盐石八千见户万三千视事三年米石八十

盐石四百民増至四万馀户人足家给一郡遂安

三年夏五月癸酉度辽将军邓遵率南单于击零

昌于灵州斩首八百馀级  六月中郎将任尚

遣兵击破先零羌于丁奚城  九月筑冯翊此

界候坞五百所以备羌  十二月丁巳任尚遣

兵击零昌于北地杀其妻子烧其庐落斩首七百

馀级

四年春二月任尚遣当阗种羌榆鬼等刺杀杜季

贡封榆鬼为破羌侯  六月尹就坐不能定益

州徴抵罪以益州刺史张乔领其军屯招诱叛羌

稍稍降散  九月䕶羌校尉任尚复募效功种

羌号封刺杀零昌封号封为羌王  冬十二月

甲子任尚与骑都尉马贤共击先零羌狼莫追至

北地相持六十馀日战于富平河上大破之斩首

五千级狼莫逃去于是西河䖍人种羌万人诣邓

遵降陇右平

五年冬十月邓遵募上郡全无种羌雕何刺杀狼

莫封雕何为羌侯自羌叛十馀年间军旅之费凡

用二百四十馀亿府帑空竭边民及内郡死者不

可胜数并凉二州遂至虚耗及零昌狼莫死诸羌

瓦解三辅益州无复冦警诏封邓遵为武阳侯邑

三千户遵以太后从弟故爵封优大

永宁元年春三月沈氐羌冦张掖  夏六月䕶

羌校尉马贤将万人讨沈氐羌于张掖破之斩首

千八百级获生口千馀人馀虏悉降时当煎种大

豪饥五等以贤兵在张掖乃乘虚冦金城贤还军

追之出塞斩首数千级而还烧当烧何种闻贤军

还复冦张掖杀长吏 初当煎种饥五同种大豪

卢忽忍良等千馀户别留允街而首施两端

建光元年春䕶羌校尉马贤召卢忽斩之因放兵

击其种人获首虏二千馀忍良等皆亡出塞

秋七月烧当羌忍良等以麻奴兄弟本烧当世嫡

而校尉马贤抚恤不至常有怨心遂相结共胁将

诸种寇湟中攻金城诸县  八月贤将先零种

击之战于牧苑不利麻奴等又败武威张掖郡兵

于令居因胁将先零沈氐诸种四千馀户缘山西

走寇武威贤追到鸾鸟招引之诸种降者数千麻

奴南还湟中

延光元年春三月护羌校尉马贤追击麻奴到湟

中破之种众散遁  十一月烧当羌麻奴饥困

将种众诣汉阳太守耿种降

三年九月烧当羌豪麻奴死弟犀苦立

顺帝永建元年二月陇西锺羌反校尉马贤击之

战于临洮斩首千馀级羌众皆降由是凉州复安

六年秋九月护羌校尉韩皓转湟中屯田置两河

间以逼群羌皓坐事徴以张掖太守马续代为校

尉两河间羌以屯田近之恐必见图乃解仇诅盟

各自儆备续上移屯田还湟中羌意乃安

阳嘉三年秋七月锺羌良封等复寇陇西汉阳诏

拜前校尉马贤为谒者镇抚诸种  冬十月护

羌校尉马续遣兵击良封破之

四年二月谒者马贤击锺羌大破之

永和三年冬十月烧当羌那离等三千馀骑寇金

城校尉马贤击破之

四年三月烧当羌那离等复反  夏四月癸卯

护羌都尉马贤讨斩之获首虏千二百馀级

五年 初那离等既平朝廷以来机为并州刺史

刘秉为凉州刺史机等天性虐刻多所扰发且冻

传难种羌遂反攻金城与杂种羌胡大冦三辅杀

害长吏机秉并坐徴于是拜马贤为征西将军以

骑都尉耿叔为副将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诸州郡

兵十万人屯汉阳  九月令扶风汉阳筑陇道

坞三百所置屯兵 且冻羌寇武都烧陇关 初

上命马贤讨西羌大将军商以为贤老不如太中

大夫宋汉帝不从汉由之子也贤到军稽留不进

武都太守马融上䟽曰今杂种诸羌转相钞盗宜

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党而马贤等处处留

滞羌胡百里望尘千里听声今逃匿避回漏出其

后则必侵寇三辅为民大害臣愿请贤所不可用

关东兵五千裁假部队之号尽力率厉埋根行首

以先吏士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又闻吴起为将

暑不张盖寒不披裘今贤野次垂幕珍肴杂遝儿

子侍妾事与古反臣惧贤等专守一城言攻于西

而羌出于东且其将士将不堪命必有高克溃叛

之变也安定人皇甫规亦见贤不恤军事审其必

败上书言状朝廷皆不从

六年春正月丙子征西将军马贤与且冻羌战于

射姑山贤军败贤及二子皆没东西羌遂大合闰

月巩唐羌冦陇西遂及三辅烧园陵杀掠吏民

 三月武都太守赵冲追击巩唐羌斩首四百馀

级降二千馀人诏冲督河西四郡兵为节度安定

土计⿰扌⿱彐𧰨 -- 掾皇甫规上䟽曰臣比年以来数陈便宜羌

戎未动䇿其将反马贤始出知其必败误中之言

在可考校臣毎惟贤等拥众四年未有成功县师

之费且百亿计出于平民回入奸吏故江湖之人

群为盗贼青徐荒饥襁负流散夫羌戎溃叛不由

承平皆因边将失于绥御乘常守安则加侵暴茍

竞小利则致大害微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隐匿

不言军士劳怨困于猾吏进不得快战以徼功退

不得温饱以全命饿死沟渠暴骨中原徒见王师

之出不闻振旅之声酋豪泣血惊惧生变是以安

不能久叛则经年臣所以搏手叩心而増叹者也

愿假臣两营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

与赵冲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晓习兵势巧便

臣已更之可不烦方寸之印尺帛之赐高可以涤

患下可以纳降若谓臣年少官轻不足用者凡诸

败将非官爵之不高年齿之不迈臣不胜至诚没

死自陈帝不能用 巩唐羌寇北地北地太守贾

福与赵冲击之不利  秋九月诸羌寇武威

 冬十月癸丑以羌冦充斥凉部震恐复徙安定

居扶风北地居冯翊  十一月庚子以执金吾

张乔行车骑将军事将兵万五千人屯三辅

汉安元年冬十月罕羌邑落五千馀户诣赵冲降

唯烧何种据参䜌未下甲戌罢张乔军屯

二年夏四月庚戌护羌校尉赵冲与汉阳太守张

贡击烧当羌于参䜌破之  冬闰十月赵冲击

烧当羌于阿阳破之

建康元年春护羌从事马玄为诸羌所诱将羌众

亡出塞领护羌校尉卫琚追击玄等斩首八百馀

级赵冲复追叛羌到建威鹯阴河军度竟所将降

胡六百馀人叛走冲将数百人追之遇羌伏兵与

战而殁冲虽死而前后多所斩获羌由是衰耗诏

封冲子为义阳亭侯

冲帝永嘉元年  西羌叛乱积年费用八十馀

亿诸将多断盗牢禀私自润入皆以珍宝货赂左

右上下放纵不恤军事士卒不得其死者白骨相

望于野左冯翊梁并以恩信招诱叛羌离湳狐奴

等五万馀户皆诣并降陇右复平

桓帝延熹二年十二月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

种羌冦陇西金城塞护羌校尉叚颎击破之追至

罗亭斩其酋豪以下二千级获生口万馀人

三年闰正月西羌馀众复与烧何大豪冦张掖晨

薄校尉段颎军颎下马大战至日中刀折矢尽虏

亦引退颎追之且斗且行昼夜相攻割肉食雪四

十馀日遂至积石山出塞二千馀里斩烧何大帅

降其馀众而还  冬十一月勒姐零吾种羌围

允街叚颎击破之

四年六月零吾羌与先零诸种反寇三辅  冬

先零沈氐羌与诸种羌冦并凉二州校尉叚颎将

湟中义从讨之凉州刺史郭闳贪共其功稽固颎

军使不得进义从役久恋乡旧皆悉叛归郭闳归

罪于颎颎坐徴下狱输作左校以济南相胡闳代

为校尉胡闳无威略羌遂陆梁覆没营坞转相招

结唐突诸郡寇患转盛泰山太守皇甫规上䟽曰

今猾贼就灭泰山略平复闻群羌并皆反逆臣生

长邠岐年五十有九昔为郡吏再更叛羌豫筹其

事有误中之言臣素有痼疾恐犬马齿穷不报大

恩愿乞冗官备单车一介之使劳来三辅宣国威

泽以所习地形兵势佐助诸军臣穷居孤危之中

坐观郡将已数十年矣自鸟䑕至于东岱其病一

也力求猛敌不如清平勤明孙吴未若奉法前变

未远臣诚戚之是以越职尽其区区诏以规为中

郎将持节监关西兵讨零吾等十一月规击羌破

之斩首八百级先零诸种羌慕规威信相劝降者

十馀万

五年三月沈氐羌寇张掖酒泉皇甫规发先零诸

种羌共讨陇右而道路隔绝军中大疫死者十三

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恱东羌遂遣使

乞降凉州复通先是安定太守孙儁受取狼藉属

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多杀降羌凉州刺史

郭闳汉阳太守赵熹并老弱不任职而皆倚恃权

贵不遵法度规到悉条奏其罪或免或诛羌人闻

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饥恬等十馀万口复

诣规降  十一月滇𨙻羌冦武威张掖酒泉

皇甫规持节为将还督乡里既无它私惠而多所

举奏又恶绝宦官不与交通于是中外并怨遂共

诬规货赂群羌令其文降帝玺书诮让相属规上

䟽自讼曰四年之秋戎丑蠢戾旧都惧骇朝廷西

顾臣振国威灵羌戎稽首所省之费亦一亿以上以

为忠臣之义不敢告劳故耻以片言自及微效然

比方先事庶免罪悔前践州界先奏孙隽李翕张

禀旋师南征又上郭闳赵熹陈其过恶执据大辟

凡此五臣支党半国其馀墨绶下至小吏所连及

者复有百馀吏托报将之怨子思复父之耻载贽

驰车怀粮步走交太上御名豪门竞流谤讟云臣私报诸

羌仇以钱货若臣以私财则家无担石如物出于

官则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遗匈

奴以宫姬镇乌孙以公主今臣但费千万以怀叛

羌则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贵将有何罪负义违

理乎自永初以来将出不少覆军有五动资巨亿

有旋车完封写之权门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今

臣还督本土纠举诸郡绝交离亲戮辱旧故众谤

阴害固其宜也帝乃徴规还拜议郎论功当封而

中常侍徐璜左悺欲从求货数遣賔客就问功状

规终不荅璜等忿怒䧟以前事下之于吏官属欲

赋敛请谢规誓而不听遂以馀寇不绝坐系廷尉

论输左校诸公及太学生张鳯等三百馀人诣阙

讼之会赦归家

六年十二月诏徴皇甫规为度辽将军规上书荐

张奂才略兼优宜正元帅以从众望宜充举事朝

廷从之以奂代规为度辽将军以规为使匃奴中

郎将 西州吏民守阙为前䕶羌校尉叚颎讼冤

者甚众会滇𨙻等诸种羌益炽凉州几亡乃复以

颎为䕶羌校尉

七年冬十月护羌校尉段颎击当煎羌破之

八年春正月护羌校尉段颎击罕䍐姐羌破之 闰

五月段颎击破西羌进兵穷追展转山谷间自春

及秋无日不战虏遂败散凡斩首二万三千级获

生口数万人降者万馀落封颎都乡侯

九年秋七月鲜卑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郡

沈氐安定先零诸种共冦武威张掖縁边大被其

毒诏复以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

并凉三州

永康元年春正月东羌先零围祋祤掠云阳当煎

诸种复反段颎击之于鸾鸟大破之西羌遂定

夏四月先零羌寇三辅攻没两营杀千馀人

 冬十月先零羌冦三辅张奂遣司马尹端董卓

拒击大破之斩其酋豪首虏万馀人三州清定

灵帝建宁元年 初护羌校尉段颎既定西羌而

东羌先零等种犹未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

张奂招之连年既降又叛桓帝诏问颎曰先零东

羌造恶反逆而皇甫规张奂各拥彊众不时辑定

欲令颎移兵东讨未识其宜可参思术略颎上言

曰臣伏见先零东羌虽数叛逆而降于皇甫规者

已二万许落善恶既分馀冦无几今张奂踌躇久

不进者当虑外离内合兵往必惊且自冬践春屯

结不散人畜疲羸有自亡之埶欲更招降坐制彊

敌耳臣以为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埶穷虽服兵去

复动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加颈耳计东种所馀三

万馀落近居塞内路无险折非有燕齐秦赵纵横

之埶而久乱并凉累侵三辅西河上郡已各内徙

安定北地复至单危自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

馀里匈奴诸羌并擅其地是为痈疽伏疾留滞胁

下如不加诛转就滋大若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

千两三冬二夏足以破定无虑用费为钱五十四

亿如此则可令群羌破尽匈奴长服内徙郡县得

反本土伏计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

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十馀亿费耗若

此犹不诛尽馀孽复起于兹作害今不暂疲民则

永宁无期臣庶竭驽劣伏待节度帝许之悉听如

所上颎于是将兵万馀人赍十五日粮从彭阳直

诣高平与先零诸种战于逢义山虏兵盛颎众皆

恐颎乃令军中长镞利刃三矛三重挟以彊弩列

轻骑为左右翼谓将士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

成走必尽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众皆应声腾赴

驰骑于傍突而击之虏众大溃斩首八千馀级太

后赐诏书褒美曰须东羌尽定当并录功勤今且

赐颎钱二十万以家一人为郎中敕中藏府调金

钱彩物增助军费拜颎破羌将军  六月叚颎

将轻兵追羌出桥门晨夜兼行与战于奢延泽落

川今鲜水上连破之又战于灵武谷羌遂大败

 秋七月颎至泾阳馀冦四十落悉散入汉阳山

谷间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上言东羌虽破馀种难

尽段颎性轻果虑负败难常宜且以恩降可无后

悔诏书下颎颎复上言臣本知东羌虽众而软弱

易制所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筭而中郎将张

奂说虏彊难破宜用招降圣朝明监信纳瞽言故

臣谋得行奂计不用事势相反遂怀猜恨信叛羌

之诉饰润辞意云臣兵累见折衄又言羌一气所

生不可诛尽山谷广大不可空静血流汗野伤和

致灾臣伏念周秦之际戎狄为害中兴以来羌冦

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复

攻没县邑剽掠人物发冡露尸祸及生死上天震

怒假手行诛昔邢为无道卫国伐之师兴而雨臣

动兵涉夏连获甘澍岁时丰稔人无疵疫上占天

心不为灾伤下察人事众和师克自桥门以西落

川以东故宫县邑更相通属非为深险绝域之地

车骑安行无应折衄案奂为汉吏身当武职驻车

二年不能平冦虚欲修文戢戈招降犷敌诞辞空

说僣而无徴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寇赵充国徙令

居内煎当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

鲠故远识之士以为深忧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

羌所创毒而欲令降徒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

良田养虺蛇于室内也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

之策欲绝其本根不使能殖本规三岁之费用五

十四亿今适期年所耗未半而馀冦残烬将向殄

灭臣毎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

时量宜不失权便

二年五月诏遣谒者冯禅说降汉阳散羌段颎以

春农百姓布野羌虽暂降而县官无廪必当复为

盗贼不如乘虚放兵势必殄灭颎于是自进营去

羌所屯凡亭山四五十里遣骑司马田晏假司马

夏育将五千人先进击破之羌众溃东犇复聚射

虎谷分兵守谷上下门颎规一举灭之不欲复令

散走  秋七月颎遣千人于西县结木为栅广

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分遣晏育等将七千人衘

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去虏一里许又遣司马张

恺等将三千人上东山虏乃觉之颎因与恺等挟

东西山纵兵奋击破之追至谷上下门穷山深谷

之中处处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冯禅等

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汉阳陇西三郡于是东

羌悉平颎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馀级获杂畜

四十二万七千馀头费用四十四亿军士死者四

百馀人更封新丰县侯邑万戸

臣光曰书称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

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夫蛮夷戎狄气类虽殊

其就利避害乐生恶死亦与人同耳御之得其道

则附顺服从失其道则离叛侵扰固其宜也是以

先王之政叛则讨之服则怀之处之四裔不使乱

礼义之邦而已若乃视之如草木禽兽不分臧否

不辨去来悉艾杀之岂作民父母之意哉且夫羌

之所以叛者为郡县所侵冤故也叛而不即诛者

将帅非其人故也茍使良将驱而出之塞外择良

吏而牧之则疆埸之臣也岂得専以多杀为快邪

夫御之不得其道虽华夏之民亦将蜂起而为寇

又可尽诛邪然则段纪明之为将虽克捷有功君

子所不与也

   鲜卑寇边

汉桓帝永夀二年 初鲜卑檀石槐勇徤有智略

部落畏服乃施法禁平曲直无敢犯者遂推以为

大人檀石槐立庭于弹汗山歠𬽦水上去高柳北

三百馀里兵马甚盛东西部大人皆归焉因南抄

縁边北拒丁零东郤夫馀西撃乌孙尽据匈奴故

地东西万四千馀里  秋七月檀石槐寇云中

以故乌桓校尉李膺为度辽将军膺到边羌胡皆

望风畏服先所掠男女悉诣塞下送还之 初鲜

卑寇辽东属国都尉武威叚颎率所领驰赴之既

而恐贼惊去乃使驿骑诈赍玺书诏颎颎于道伪

退潜于还路设伏虏以为信然乃入追颎颎因大

纵兵悉斩获之

延熹二年春二月鲜卑寇雁门  六月鲜卑寇

辽东

六年夏五月鲜卑寇辽东属国  十二月诏徴

皇甫规为度辽将军规上书荐张奂朝廷从之以

奂代规为度辽将军

九年春三月诏徴张奂为大司农复以皇甫规代

为度辽将军  五月鲜卑闻张奂去招结南匈

奴及乌桓同叛  六月南匈奴乌桓鲜卑数道

入塞寇掠縁边九郡  冬十二月匈奴乌桓

张奂至皆相率还降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

馀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朝廷患檀石槐不能

制遣使持印绶封为王欲与和亲檀石槐不肯受

而寇抄兹甚自分其地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至

辽东接夫馀濊貊二十馀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

西至上谷十馀邑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乌

孙二十馀邑为西部各置大人领之

灵帝建宁元年冬十二月鲜卑及濊貊寇幽并二

二年冬十一月鲜卑寇并州

四年冬十月鲜卑寇并州

熹平元年冬十二月鲜卑寇并州

二年鲜卑寇幽并二州

三年冬十二月鲜卑入北地太守夏育率屠各追

击破之迁育为䕶乌桓校尉鲜卑又寇并州

四年五月鲜卑寇幽州

五年鲜卑寇幽州

六年夏四月鲜卑寇三边  秋七月䕶乌桓校

尉夏育上言鲜卑寇边自春以来三十馀发请徴

幽州诸郡兵出塞击之一冬二春必能禽灭先是

䕶羌校尉田晏坐事论刑被原欲立功自效乃请

中常侍王甫求得为将甫因此议遣兵与育并力

讨贼帝乃拜晏为破鲜卑中郎将大臣多有不同

乃召百官议于朝堂蔡邕议曰征讨殊类所由尚

矣然而时有同异埶有可否故谋有得失事有成

败不可齐也夫以世宗神武将帅良猛财赋充实

所括广远数十年间官民俱匮犹有悔焉况今人

财并乏事劣昔时乎自匈奴遁逃鲜卑疆盛据其

故地称兵十万才力劲健意智益生加以关塞不

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鐡皆为贼有汉人逋逃为之

谋主兵利马疾过于匈奴昔叚颎良将习兵善战

有事西羌犹十馀年今育晏才䇿未必过颎鲜卑

种众不弱曩时而虚计二载自许有成若祸结兵

连岂得中休当复徴发众人转运无已是为耗竭

诸夏并力蛮夷夫边垂之患手足之疥搔中国之

困胸背之瘭疽方今郡县盗贼尚不能禁况此丑

虏而可伏乎昔高祖忍平城之耻吕后弃慢书之

诟方之于今何者为甚天设山河秦筑长城汉起

塞垣所以别内外异殊俗也茍无䠞国内侮之患

则可矣岂与虫螘之虏校往来之数哉虽或破之

岂可殄尽而方令本朝为之旰食乎昔淮南王安

谏伐越曰如使越人蒙死以逆执事厮舆之卒有

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犹为大汉羞之而

欲以齐民易丑虏皇威辱外夷就如其言犹已危

矣况乎得失不可量邪帝不从八月遣夏育出高

桞田晏出云中匈奴中郎将臧旻率南单于出雁

门各将万骑三道出塞二千馀里檀石槐命三部

大人各帅众逆战育等大败丧其节传辎重各将

数十骑犇还死者什七八三将槛车徴下狱赎为

庶人  十二月辽西太守甘陵赵苞到官遣使

迎母及妻子垂当到郡道经桞城值鲜卑万馀人

入塞宼钞苞母及妻子遂为所劫质载以击郡苞

率骑二万与贼对陈贼出母以示苞苞悲号谓母

曰为子无状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图为母作祸

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恩毁忠节唯当

万死无以塞罪母遥谓曰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

顾以亏忠义尔其勉之苞即时进战贼悉摧破其

母妻皆为所害苞自上归葬帝遣使吊慰封鄃侯

苞葬讫谓乡人曰食禄而避难非忠也杀母以全

义非孝也如是有何靣目立于天下遂欧血而死

光和元年十一月鲜卑宼酒泉种众日多縁边莫

不被毒

二年十二月鲜卑宼幽并二州

三年冬鲜卑宼幽并二州

四年冬十月鲜卑宼幽并二州檀石槐死子和连

伐立和连才力不及父而贪淫后出攻北地北地

射杀之其子骞曼尚㓜兄子魁头立后骞曼长大

与魁头争国众遂离散

   嬖幸废立

汉和帝元兴元年冬十二月辛未帝崩于章德前

殿初帝失皇子前后十数后生者辄隐秘养于民

间群臣无知者及帝崩邓皇后乃收皇子于民间

长子胜有痼疾少子隆生始百馀日迎立以为皇

太子是夜即皇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

殇帝延平元年三月丙戌清河王庆济北王夀河

间王开常山王章始就国太后特加庆以殊礼庆

子祐年十三太后以帝㓜弱远虑不虞留祜与嫡

母耿姬居清河邸耿姬况之曾孙也祜母犍为左

姬也  八月辛卯帝崩太后与兄车骑将军骘

虎贲中郎将悝等定䇿禁中其夜使骘持节以王

青盖车迎清河王子祜斋于殿中皇太后御崇德

殿百官皆吉服陪位引拜祜为长安侯乃下诏以

祜为孝和皇帝嗣又作䇿命有司读䇿毕太尉奉

上玺绶即皇帝位太后犹临朝  十二月甲子

清河王庆薨

安帝永初元年 自和帝之丧邓骘兄弟常居禁

中骘不欲久在内连求还第太后许之  夏四

月封太傅张禹太尉徐防司空尹勤车骑将军邓

骘城门校尉邓悝虎贲中郎将邓弘黄门郎邓阊

皆为列侯食邑各万戸骘以定䇿功増三千戸骘

及诸弟辞让不获遂逃避使者间关诣阙上䟽自

陈至于五六乃许之 初太后以平原王胜有痼

疾而贪殇帝孩抱养为己子故立焉及殇帝崩群

臣以胜疾非痼意咸归之太后以前不立胜恐后

为怨乃迎帝而立之周章以众心不附密谋闭宫

门诛邓骘兄弟及郑众蔡伦劫尚书废太后于南

宫封帝为远国王而立平原王事觉冬十一月丁

亥章自杀

三年春正月庚子皇帝加元服赦天下

元初二年十二月邓弘卒封西平侯诏封弘子广

德为西平侯封广德弟甫徳为都乡侯

五年太后弟悝阊皆卒封悝子广宗为叶侯阊子

忠为西华侯

建光元年春二月皇太后寝疾癸亥赦天下三月

癸巳皇太后邓氏崩  四月尊帝嫡母耿姬为

甘陵大贵人 帝少号聦明故邓太后立之及长

多不德稍不可太后意帝乳母王圣知之太后徴

济北河间王子诣京师河间王子翼美容仪太后

竒之以为平原怀王后留京师王圣见太后久不

归政虑有废置常与中黄门李闰江京候伺左右

共毁短太后于帝帝毎怀忿惧及太后崩宫人先

有受罚者怀怨恚因诬告太后兄弟悝弘阊先从

尚书邓访取废帝故事谋立平原王帝闻追怒令

有司奏悝等大逆无道遂废西平侯广宗叶侯广

德西华侯忠阳安侯珍都乡侯甫德皆为庶人邓

骘以不与谋但免特进遣就国宗族免官归故郡

没入骘等赀财田宅徙邓访及家属于远郡郡县

逼迫广宗及忠皆自杀又徙封骘为罗侯 五月

庚辰骘与子鳯并不食而死骘从弟河南尹豹度

辽将军舞阳侯遵将作大匠畅皆自杀唯广德兄

弟以母与阎后同产得留京师复以耿䕫为度辽

将军徴乐安侯邓康为太仆丙申贬平原王翼为

都卿侯遣归河间翼谢绝賔客闭门自守由是得

免大司农京兆宋宠痛骘无罪遇祸乃肉袒舆

榇上䟽曰伏惟和熹皇后圣善之德为汉文母兄

弟忠孝同心忧国宗庙有主王室是赖功成身退

让国逊位历世外戚无与为比当享积善履谦之

祐而横为宫人单辞所䧟利口倾险反乱国家罪

无申证狱不讯鞫遂令隲骘等罹此酷滥一门七人

并不以命尸骸流离冤魂不反逆天感人率土丧

气宜收还冡次宠树遗孤奉承血祀以谢亡灵众

庶多为骘称枉者帝意颇悟乃谴让州郡还葬骘

等于北芒诸从昆弟皆得归京师 帝以耿贵人

兄牟平侯宝监羽林左军车骑封宋杨四子皆为

列侯宋氏为卿校侍中大夫谒者郎吏十馀人阎

皇后兄弟显景耀并为卿校典禁兵于是内宠始

盛帝以江京尝迎帝于邸以为京功封都乡侯封

李闰为雍乡侯闰京并迁中常侍京兼大长秋与

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刘安钩盾令陈达及王圣圣

女伯荣扇动内外竞为侈虐伯荣出入宫掖传通

奸赂司徒杨震上䟽曰臣闻政以得贤为本治以

去秽为务是以唐虞俊乂在官四凶流放天下咸

服以致雍熙方今九德未事嬖幸充庭阿母王圣

出自贱微得遭千载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

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而无厌之心不知纪极外

交属托扰乱天下损辱清朝尘点日月夫女子小

人近之喜远之怨实为难养宜速出阿母令居外

舍断绝伯荣莫使往来令恩德两隆上下俱美奏

御帝以示阿母等内幸皆怀忿恚而伯荣骄淫尤

甚通于故朝阳侯刘䕶从兄瓌瓌遂以为妻官至

侍中得袭䕶爵震上䟽曰经制父死子继兄亡弟

及以防篡也伏见诏书封故朝阳侯刘䕶再从兄

瓌袭护爵为侯护同产弟威今犹见在臣闻天子

专封封有功诸侯专爵爵有德今瓌无佗功行但

以配阿母女一时之间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

旧制不合经义行人喧哗百姓不安陛下宜鉴镜

既往顺帝之则尚书广陵翟酺上䟽曰昔窦邓之

龙倾动四方兼官重绂盈金积货至使议弄神器

改更社稷岂不以执尊威广以致斯患乎及其破

坏头颡堕地愿为孤豚岂可得哉夫致贵无渐失

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宠幸功均造化汉

元以来未有等比陛下诚仁恩周洽以亲九族然

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寻宁无摧折此最安

危之极戒社稷之深计也昔文帝爱百金于露台

饰帷帐于皂囊或有讥其俭者上曰朕为天下守

财耳岂得妄用之哉今自初政已来日月未久费

用赏赐已不可筭敛天下之财积无功之家帑藏

单尽民物雕伤卒有不虞复当重赋百姓怨叛既

生危乱可待也愿陛下勉求忠贞之臣诛远佞謟

之党割情欲之欢罢宴私之好心存亡国所以失

之鉴观兴王所以得之庶灾害可息丰年可招矣

书奏皆不省

延光元年京师及郡国二十七雨水 帝数遣黄

门常侍及中使伯荣往来甘陵尚书仆射陈忠上

䟽曰今天心未得隔并屡臻青冀之域淫雨漏河

徐岱之滨海水盆溢兖豫蝗蝝滋生荆杨稻收俭

薄并凉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匮

陛下以不得亲奉孝德皇园庙此遣中使致敬甘

陵朱轩骈马相望道路可谓孝至矣然臣窃闻使

者所过威权翕赫震动郡县王侯二千石至为伯

荣独拜车下发民修道缮理亭传多设储偫徴役

无度老弱相随动有万计赂遗仆从人数百匹顿

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间托叔父之属清河有陵庙

之尊及剖符大臣皆猥为伯荣屈节车下陛下不

问必以为陛下欲其然也伯荣之威重于陛下陛

下之柄在于臣妾水灾之发必起于此昔韩嫣托

副车之乘受驰视之使江都误为一拜而嫣受欧

刀之诛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正乾刚之位不宜

复令女使干错万机重察左右得无石显泄漏之

奸尚书纳言得无赵昌谮崇之诈公卿大臣得无

朱慱阿傅之援外属近戚得无王鳯害商之谋若

国政一由帝命王事毎决于己则下不得偪上臣

不得干君常雨大水必当霁止四方众异不能为

害书奏不省

二年夏四月戊子爵乳母王圣为野王君  冬

十月甲戍以司徙杨震为太尉光禄勲东莱刘熹

为司徒大鸿胪耿宝自候震荐中常侍李闰兄于

震曰李常侍国家所重欲令公辟其兄宝唯传上

意耳震曰如朝廷欲令三府辟召故宜有尚书敕

宝大恨而去执金吾阎显亦荐所亲于震震又不

从司空刘授闻之即辟此二人由是震益见怨时

诏遣使者大为王圣修第中常侍樊丰及侍中周

广谢恽等更相扇动倾揺朝廷震上䟽曰臣伏念

方今灾害滋甚百姓空虚三边震扰帑藏匮乏殆

非社稷安宁之时诏书为阿母兴起第舎合两为

一连里竟街雕修缮饰穷极巧𠆸攻山采石转相

迫促为费巨亿周广谢恽兄弟与国无肺腑枝叶

之属依倚近幸奸佞之人与之分威共权属托州

郡倾动大臣宰司辟召承望旨意招来海内贪污

之人受其货赂至有臧锢弃世之徒复得显用白

黒溷淆清浊同源天下讙哗为朝结讥臣闻师言

上之所取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怨叛之人不可复

使惟陛下度之上不听  十二月戊辰京师及

郡国三地震

三年 初樊丰周广谢恽等见杨震连諌不从无

所顾忌遂诈作诏书调发司农钱谷大匠见徒材

木各起家舎园池庐观役费无数震复上䟽曰臣

备台辅不能调和阴阳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师地

动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宫此中臣近官持

权用事之象也臣伏惟陛下以边境未宁躬自菲

薄宫殿垣屋倾倚枝拄而已而亲近幸臣未崇断

金骄溢逾法多请徒士盛修第舎卖弄威福道路

讙哗地动之变殆为此发又冬无宿雪春节未雨

百僚焦心而缮修不止诚致旱之徴也唯陛下奋

乾刚之德弃骄奢之臣以承皇天之戒震前后所

言转切帝既不平之而樊丰等皆侧目愤怨以其

名儒未敢加害会河间男子赵腾上书指陈得失

帝发怒遂收考诏狱诘以罔上不道震上䟽救之

曰臣闻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则还自敬德今赵腾

所坐激讦谤语为罪与手刃犯法有差乞为亏除

全腾之命以诱刍荛舆人之言帝不听腾竟伏尸

都市及帝东巡樊丰等因乘舆在外竞修第宅太

尉部掾高舒召大匠令史考校之得丰等所诈下

诏书具奏须行还上之丰等惶怖会太史言星变

逆行遂共谮震云自赵腾死后深用怨怼且邓氏

故吏有恚恨之心壬戌车驾还京师便时太学夜

遣使者䇿收震太尉卬绶震于是柴门绝賔客丰

等复恶之令大鸿胪耿宝奏震大臣不服罪怀恚

望有诏遣归本郡震行至城西几阳亭乃慷慨谓

其诸子门人曰死者士之常分吾蒙恩居上司疾

奸臣狡猾而不能诛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何靣

目复见日月身死之日以杂木为棺布单被裁足

盖形勿归冢次勿设祭祀因饮鸩而卒弘农太守

移良承樊丰等旨遣吏于陜县留停震丧露棺道

侧谪震诸子代邮行书道路皆为陨涕太仆征羌

侯来历曰耿宝托元舅之亲荣宠过厚不念报国

恩而倾侧奸臣伤害忠良其天祸亦将至矣历歙

之曽孙也  秋八月辛巳以大鸿胪耿宝为大

将军 王圣江京樊丰等谮太子乳母王男厨监

邴吉等杀之家属徙比景太子思男吉数为叹息

京丰惧有后害乃与阎后妄造虚无太上御名谗太子及

东宫官属帝怒召公卿以下议废太子耿宝等承

旨皆以为当废太仆来历与太常桓焉廷尉犍为

张皓议曰经说年未满十五过恶不在其身且男

吉之谋皇太子容有不知宜选忠良保傅辅以礼

义废置事重此诚圣恩所宜宿留帝不从焉郁之

子也张皓退复上书曰昔贼臣江充造太上御名谗逆倾

覆戾园孝武久乃觉寤虽追前失悔之何及今皇

太子方十岁未习保傅之教可遽责乎书奏不省

  九月丁酉废皇太子保为济阴王居于徳阳

殿西锺下来历乃要结光禄勲祋讽宗正刘玮将

作大匠薛皓侍中闾丘弘陈光赵代施延太中大

夫九江朱伥等十馀人俱诣鸿都门证太子无过

帝与左右患之乃使中常侍奉诏胁群臣曰父子

一体天性自然以义割恩为天下也历讽等不识

大典而与群小共为讙哗外见忠直而内希后福

饰邪违义岂事君之礼朝廷广开言事之路故且

一切假贷若怀迷不反当显明刑书谏者莫不失

色薛皓先顿首曰固宜如明诏历怫然廷诘皓曰

属通谏何言而今复背之大臣乘朝车处国事固

得辗转若此乎乃各稍自引起历独守阙连日不

肯去帝大怒尚书令陈忠与诸尚书遂共劾奏历

等帝乃免历兄弟官削国租黜历母武安公主不

得会见 是岁京师及诸郡国二十三地震三十

六大水雨雹

四年春二月甲辰车驾南巡  三月庚申帝至

宛不豫乙丑帝发自宛丁卯至叶崩于乘舆年三

十二皇后与阎显兄弟江京樊丰等谋曰今晏驾

道次济阴王在内邂逅公卿立之还为大害乃伪

云帝疾甚徙御卧车所在上食问起居如故驱驰

行四日庚午还宫辛未遣司徒刘熹诣郊庙社稷

告天请命其夕乃发丧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

朝以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太后欲久专国政

贪立㓜年与显等定䇿禁中迎济北惠王子北乡

侯懿为嗣济阴王以废黜不得上殿亲临梓宫悲

号不食内外群僚莫不哀之 乙酉北乡侯即皇

帝位  夏四月阎显忌大将军耿宝位尊权重

威行前朝乃风有司奏宝及其党与中常侍樊丰

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圣女永

等更相阿党互作威福皆大不道辛卯丰恽广皆

下狱死家属徙比景贬宝及弟子林虑侯承皆为

亭侯遣就国宝于道自杀王圣母子徙雁门于是

以阎景为卫尉耀为城门校尉晏为执金吾兄弟

并处权要威福自由  冬十月北郷侯病笃中

常侍孙程谓济阴王谒者长兴渠曰王以嫡统本

无失德先帝用䜛遂至废黜若北乡侯不起相与

共㫁江京阎显事无不成者渠然之又中黄门南

阳王康先为太子府史及长乐太官丞京兆王国

等并附同于程江京谓阎显曰北乡侯病不解国

嗣宜以时定何不早徴诸王子简所置乎显以为

然辛亥北乡侯薨显白太后袐不发丧而更徴诸

王子闭宫门屯兵自守  十一月乙卯孙程王

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

史汎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

光等聚谋于西锺下皆截单衣为誓丁巳京师及

郡国十六地震是夜程等共会崇德殿上因入章

台门时江京刘安及李闰陈达等俱坐省门下程

与王康共就斩京安达以李闰权埶积为省内所

服欲引为主因举刀胁闰曰今当立济阴王无得

揺动闰曰诺于是扶闰起俱于西锺下迎济阴王

即皇帝位时年十二召尚书令仆射以下从辇幸

南宫程等留守省门遮杆内外帝豋云台召公卿

百僚使虎贲羽林士屯南北宫诸门阎显时在禁

中忧迫不知所为小黄门樊豋劝显以太后诏召

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将兵屯平朔门

以御程等显诱诗入省谓曰济阴王立非皇太后

意玺绶在此茍尽力效功封侯可得太后使授之

印曰能得济阴王者封万戸侯得李闰者五千戸

侯诗等皆许诺辞以卒被召所将众少显使与豋

迎吏士于左掖门外诗因格杀登归营屯守显弟

卫尉景遽从省中还外府收兵至盛德门孙程传

召诸尚书使收景尚书郭镇时卧病闻之即率直

宿羽林出南止车门逢景从吏士拔白刃呼曰无

干兵镇即下车持节诏之景曰何等诏因斫镇不

中镇引剑击景墯车左右以㦸义其胸遂禽之送

廷尉狱即夜死戊午遣使者入省夺得玺绶帝乃

幸嘉德殿遣侍御史持节收阎显及其弟城门校

尉耀执金吾晏并下狱诛家属皆徙比景迁太后

于离宫己未开门罢屯兵壬戍诏司隶校尉惟阎

显江京近亲当伏辜诛其馀务崇宽贷封孙程等

皆为列侯程食邑万戸王康王国食九千户黄龙

食五千户彭恺孟叔李建食四千二百户王成张

贤史汎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食四

千戸魏猛食二千戸苗光食千戸是为十九侯加

赐车马金银钱帛各有差李闰以先不豫谋故不

封擢孙程为骑都尉初程等入章台门苗光独不

入诏书录功臣令王康䟽名康诈䟽光入章台门

光未受符䇿心不自安诣黄门令自告有司奏康

光欺诈主上诏书勿问以将作大匠来历为卫尉

祋讽刘玮闾丘弘等先卒皆拜其子为郎朱伥施

延陈光赵代皆见拔用后至公卿徴王男邴吉家

属还京师厚加赏赐帝之见废也监太子家小黄

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珍皆

坐徙朔方帝即位并擢为中常侍初阎显辟崔骃

之子瑗为吏瑗以北乡侯立不以正知顕将败欲

说令废立而显日沈醉不能得见乃谓长史陈禅

曰中常侍江京等惑蛊先帝废黜正统扶立踈孽

少帝即位发病庙中周勃之徴于斯复见今欲与

君共求见说将军白太后收京等废少帝引立济

阴王必上当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

立则将军兄弟传祚于无穷若拒违天意久旷神

器则将以无罪并辜元恶此所谓祸福之会分功

之时也禅犹豫未敢从会顕败瑗坐被斥门生苏

祗欲上书言状瑗遽止之时陈禅为司隶校尉召

瑗谓曰第听祗上书禅请为之证瑗曰此譬犹儿

妾屏语耳愿使君勿复出口遂辞归不复应州郡

令  十二月杨震门生虞放陈翼诣阙追讼震

事诏除震二子为郎赠钱百万以礼改葬于华阴

潼亭远近毕至有大鸟高丈馀集震丧前郡以状

上帝感震忠直诏复以中牢具祠之 议郎陈禅

以为阎太后与帝无母子恩冝徙别馆绝朝见群

臣议者咸以为宜司徒掾汝南周举谓李郃曰昔

瞽瞍常欲杀舜舜事之逾谨郑武姜谋杀荘公荘

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绝后感颕

考叔茅焦之言复修子道书传美之今诸阎新诛

太后幽在离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将何

以令于天下如从禅议后世归咎明公宜密表朝

廷令奉太后率群臣朝觐如旧以厌天心以荅人

望郃即上䟽陈之

顺帝永建元年春正月帝朝太后于东宫 辛未

皇太后阎氏崩  八月浮阳侯孙程等怀表上

殿争功帝怒有司劾奏程等干乱悖逆王国等皆

与程党久留京都益其骄恣帝乃免程等官悉徙

封远县因遣十九侯就国敕洛阳令促期发遣司

徒掾周举说朱伥曰朝廷在西锺下时非孙程等

岂立今忘其大德录其小过如道路夭折帝有杀

功臣之讥及今未去宜急表之伥曰今诏指方怒

吾独表此必致罪谴举曰明公年过八十位为台

辅不于今时竭忠报国惜身安宠欲以何求禄位

虽全必䧟佞邪之讥谏而获罪犹有忠贞之名若

举言不足采请从此辞伥乃表谏帝果从之程徙

封宜城侯到国怨恨恚怼封还印绶符䇿亡归京

师往来山中诏书追求复故爵土赐车马衣物遣

还国

三年冬十二月帝悉召孙程等还京师

   梁氏之变

汉章帝建初七年 初明徳太后为帝纳扶风宋

杨二女为贵人大贵人生太子庆梁松弟竦有二

女亦为贵人小贵人生皇子肇窦皇后无子养肇

为子宋贵人有宠于马太后太后崩窦皇后宠盛

与母沘阳公主谋䧟宋氏外令兄弟求其纎过内

使御者侦伺得失宋贵人病思生兔令家求之因

诬言欲为厌胜之术由是太子出居承禄观 夏

六月甲寅诏曰皇太子有失惑无常之性不可以

奉宗庙大义灭亲况降退乎今废庆为清河王皇

子肇保育皇后承训怀衽今以肇为皇太子遂出

宋贵人姊妹置丙舎使小黄门蔡伦案之二贵人

皆饮药自杀父议郎杨免归本郡庆时虽㓜亦知

避嫌畏祸言不敢及宋氏帝更怜之敕皇后令衣

服与太子齐等太子亦亲爱庆入则共室出则同

八年 太子肇之立也梁氏私相庆诸窦闻而恶

之皇后欲专名外家忌梁贵人姊妹数谮之于帝

渐致踈嫌是岁窦氏作飞书䧟梁竦以恶逆竦遂

死狱中家属徙九真贵人姊妹以忧死辞语连及

梁松妻舞阴公主坐徙新城

和帝永元九年闰八月辛巳皇太后窦氏崩初梁

贵人既死宫省事秘莫有知帝为梁氏出者舞阴

公主子梁扈遣从兄䄠奏记三府以为汉家旧典

崇贵母氏而梁贵人亲育圣躬不𫎇尊号求得申

议太尉张酺言状帝感恸良久曰于君意若何酺

请追上尊号存录诸舅帝从之会贵人姊南阳樊

调妻嫕上书自讼曰妾父竦𡨚死牢狱骸骨不掩

母氏年逾七十及弟棠等远在绝域不知死生愿

乞收竦朽骨使母弟得归本郡帝引见嫕乃知贵

人枉殁之状三公上奏请依光武黜吕太后故事

贬窦太后尊号不宜合葬先帝百官亦多上言者

帝手诏曰窦氏虽不遵法度而太后常自减损朕

奉事十年深惟大义礼臣子无贬尊上之文恩不

忍离义不忍亏案前世上官太后亦无降黜其勿

复议丙申葬章德皇后  九月甲子追尊梁贵

人为皇太后谥曰恭怀追服丧制  冬十月乙

酉改葬梁太后及其姊大贵人于西陵擢樊调为

羽林左监追封谥皇太后父竦为褒亲愍侯遣使

迎其丧葬于恭怀皇后陵傍徴还竦妻子封子棠

为乐平侯棠弟雍为乘氏侯雍弟翟为单父侯位

皆特进赏赐以巨万计宠遇光于当世梁氏自此

盛矣

顺帝永建六年秋九月帝欲立皇后而贵人有宠

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欲探筹以神定选尚书仆射

南郡胡广与尚书冯翊郭䖍史敞上䟽谏曰窃见

诏书以立后事大谦不自专欲假之筹䇿决疑灵

神篇籍所记祖宗典故未尝有也恃神任筮既不

必当贤就值其人犹非徳选夫岐嶷形于自然伣

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简求有徳徳同以年年钧

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帝从之恭怀皇后弟子

乘氏侯商之女选入掖庭为贵人常特被引御从

容辞曰夫阳以博施为德阴以不专为义螽斯则

百福之所由兴也愿陛下思云雨之均泽小妾得

免于罪帝由是贤之

阳嘉元年春正月乙巳立贵人梁氏为皇后 夏

四月梁商加位特进顷之拜执金吾

二年三月封执金吾梁商子冀为襄邑侯尚书令

左雄谏曰臣闻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恶䜛䛕然而

历世之患莫不以忠正得罪䜛䛕蒙幸者盖听忠

难从䛕易也夫刑罪人情之所甚恶贵宠人情之

所甚欲是以时俗为忠者少而习䛕者多故令人

主数闻其美稀知其过迷而不悟以至于危亡梁

冀之封事非机急宜过灾厄之运然后平议可否

于是冀父商让还冀封书十馀上帝乃从之

夏六月丁丑帝引公卿所举敦朴之士问以当世

之敝为政所宜李固对曰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

全者岂天性当然但以爵位尊显颛揔权柄天道

恶盈不知自损故至颠仆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

疾故其受祸曽不旋时老子曰其进锐者其退速

也今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

也而子弟群从荣显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

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

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乎

四年夏四月戊寅以执金吾梁商为大将军商称

疾不起且一年帝使太常桓焉奉䇿就第即拜商

乃诣阙受命商少通经传谦恭好士辟汉阳巨览

上党陈龟为掾属李固为从事中郎杨伦为长史

李固以商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乃奏记于商

曰数年以来灾怪屡见孔子曰智者见变思形愚

者睹怪讳名天道无亲可为祗畏诚令王纲一整

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高全不朽之誉岂与此

外戚凡辈耽荣好位者同日而论哉商不能用

永和元年以执金吾梁冀为河南尹冀性嗜酒逸

游自恣居职多纵暴非法父商所亲客雒阳令吕

放以告商商以让冀冀遣人于道刺杀放而恐商

知之乃推疑放之怨仇请以放弟禹为雒阳令使

捕之尽灭其宗亲賔客百馀人

三年十二月大将军商以小黄门南阳曹节等用

事于中遣子冀不疑与为交友而宦官忌其宠反

欲䧟之中常侍张逵蘧政杨定等与左右连谋共

谮商及中常侍曹腾孟贲云欲徴诸王子图议废

立请收商等案罪帝曰大将军父子我所亲腾贲

我所爱必无是但汝曹共妒之耳逵等知言不用

惧迫遂出矫诏收䌸腾贲于省中帝闻震怒敕宦

者李歙急呼腾贲释之收逵等下狱

四年春正月庚辰逵等伏诛二月帝以商少子虎

贲中郎将不疑为步兵校尉商上书辞曰不疑童

孺猥处成人之位昔晏平仲辞鄁殿以守其富公

仪休不受鱼飧以定其位臣虽不才亦愿固福禄

于圣世上乃以不疑为侍中奉车都尉

六年春三月上已大将军商大会賔客䜩于雒水

酒阑继以䪥露之歌从事中郎周举闻之叹曰此

所谓哀乐失时非其所也殃将及乎  秋八月

乘氏忠侯梁商病笃敕子冀等曰吾生无以辅益

朝廷死何可耗费帑藏衣衾饭含玉匣珠贝之属

何益朽骨百僚劳扰分华道路秪増尘垢耳宜皆

辞之丙辰薨帝亲临丧诸子欲从其诲朝廷不听

赐以东园秘器银镂黄肠玉匣及葬赐轻车介士

中宫亲送帝幸宣阳亭瞻望车骑壬戍以河南尹

乘氏侯梁冀为大将军冀弟侍中不疑为河南尹

臣光曰成帝不能选任贤俊委政舅家可谓暗矣

犹知王立之不材弃而不用顺帝援大柄授之后

族梁冀顽嚚凶⿳𣅽大氺 -- 𣊻著于平昔而使之继父之位终

于悖逆荡覆汉室校于成帝暗又甚焉

十一月荆州盗贼起弥年不定以大将军从事中

郎李固为荆州刺史固到遣吏劳问境内赦寇盗

前衅与之更始于是贼帅夏密等率其魁党六百

馀人自缚归首固皆原之遣还使自相招集开示

威法半岁闲馀类悉降州内清平奏南阳太守高

赐等臧秽赐等重赂大将军梁冀冀为之千里移

檄而固持之愈急冀遂徙固为泰山太守时泰山

盗贼屯聚历年郡兵常千人追讨不能制固到悉

罢遣归农但选留任战者百馀人以恩信招诱之

未满岁贼皆弭散

汉安元年秋八月丁卯遣侍中河内杜乔周举守

光禄大夫周栩冯羡魏邵栾巴张纲郭遵刘班分

行州郡表贤良显忠勤其贪污有罪者刺史二千

石驿马上之墨绶以下便辄收举乔等受命之部

张纲独埋其车轮于雒阳都亭曰豺狼当路安问

狐狸遂劾奏大将军冀河南尹不疑以外戚蒙恩

居阿衡之任而专肆贪叨纵恣无极多树謟䛕以

害忠良诚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谨条其无

君之心十五事斯皆臣子所切齿者也书御京师

震竦时皇后宠方盛诸梁姻族满朝帝虽知纲言

直不能用也杜乔至兖州表奏泰山太守李固政

为天下第一上徴固为将作大匠八使所劾奏多

梁冀及宦者亲党互为请救事皆寝遏侍御史河

南种暠疾之复行案举廷尉吴雄将作大匠李固

亦上言八使所紏宜急诛罚帝乃更下八使奏章

令考正其罪梁冀恨张纲思有以中伤之时广陵

贼张婴寇乱杨徐闲积十馀年二千石不能制冀

乃以纲为广陵太守前太守率多求兵马纲独请

单车之职既到径诣婴垒门婴大惊遽走闭垒纲

于门外罢遣吏兵独留所亲者十馀人以书喻婴

请与相见婴见纲至诚乃出拜谒纲延置上坐譬

之曰前后二千石多肆贪⿳𣅽大氺 -- 𣊻故致公等怀愤相聚

二千石信有罪矣然为之者又非义也今主上仁

圣欲以文德服叛故遣大守来思以爵禄相荣不

愿以刑罚相加今诚转祸为福之时也若闻义不

服天子赫然震怒荆杨兖豫大兵云合身首横分

血嗣俱绝二者利害公其深计之婴闻泣下曰荒

裔愚民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遂复相聚偷生

若鱼游釡中知其不可久且以喘息须㬰间耳今

闻明府之言乃婴等更生之辰也乃辞还营明日

将所部万馀人与妻子面䌸归降纲单车入婴垒

大会置酒为乐散遣部众任从所之亲为卜居宅

相田畴子弟欲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恱服南州

晏然朝廷论功当封梁冀遏之在郡一岁卒

建康元年秋八月庚午帝崩于玉堂前殿太子即

皇帝位年二岁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 九

月丙午京师及太原雁门地震 庚戌诏举贤良

方正之士䇿问之皇甫规对曰伏惟孝顺皇帝初

勤王政纪纲四方几以获安后遭奸伪威分近习

受赂卖爵賔客交错天下扰扰从乱如归官民并

竭上下穷虚陛下体兼乾坤聦哲纯茂摄政之初

拔用忠贞其馀维纲多所改正远近翕然望见太

平而灾异不息寇贼纵横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

也其常侍尤无状者宜亟黜遣披埽凶党收入财

贿以塞痛怨以荅天诫大将军冀河南尹不疑亦

宜増修谦节辅以儒术省去游娱不急之务割减

庐第无益之饰夫君者舟也民者水也群臣乘舟

者也将军兄弟操檝者也若能平志毕力以度元

元所谓福也如其怠㢮将沦波涛可不慎乎夫德

不称禄犹凿墉之趾以益其高岂量力审功安固

之道哉凡诸宿猾酒徒戏客皆宜贬斥以惩不𮜿

令冀等深思得贤之福失人之累梁冀忿之以规

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归州郡承冀旨几䧟死者

再三遂沈废于家积十馀年

冲帝永嘉元年春正月戊戍帝崩于玉堂前殿梁

太后以杨徐盗贼方盛欲须所徴诸王侯到乃发

丧太尉李固曰帝虽㓜少犹天下之父今日崩亡

人神感动岂有人子反共掩匿乎昔秦皇沙丘之

谋及近日北乡之事皆秘不发丧此天下大忌不

可之甚者也太后从之即暮发丧徴清河王蒜及

渤海孝王鸿之子纉皆至京师蒜父曰清河恭王

延平延平及鸿皆乐安夷王宠之子十乘贞王伉

之孙也清河王为人严重动止有法度公卿皆归

心焉李固谓大将军冀曰今当立帝宜择长年高

明有德任亲政事者愿将军审详大计察周霍之

立文宣戒邓阎之利㓜弱冀不从与太后定䇿禁

中丙辰冀持节以王青盖车迎纉入南宫丁巳封

为建平侯其日即皇帝位年八岁蒜罢归国 太

后委政宰辅李固所言太后多从之黄门宦官为

恶者一皆斥遣天下咸望治平而梁冀深忌疾之

初顺帝时所除官多不以次及固在事奏免百馀

人此等既怨又希望冀旨遂共作飞章诬奏固曰

太尉李固由公假私依正行邪离闲近戚自隆支

党大行在殡路人掩涕固独胡粉饰貌搔头弄姿

槃旋偃仰从容治步曽无惨怛伤悴之心山陵未

成违矫旧政善则称已过则归君斥逐近臣不得

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矣夫子罪莫大于累父

臣恶莫深于毁君固之过衅事合诛辟书奏冀以

白太后使下其书太后不聼  冬十一月永昌

太守刘君世铸黄金为文蛇以献大将军冀益州

刺史种暠纠发逮捕驰传上言冀由是恨暠会巴

郡人服直聚党数百人自称天王暠与太守应承

讨捕不克吏民多被伤害冀因此䧟之传逮暠承

李固上䟽曰臣伏闻讨捕所伤本非暠承之意实

由县吏惧法畏罪迫逐深苦致此不详比盗贼群

起处处未绝暠承以首举大奸而相随受罪臣恐

沮伤州县纠发之意更共饰匿莫复尽心太后省

奏乃赦暠承罪免官而已金蛇输司农冀从大司

农杜乔借观之乔不肯与冀小女死令公卿会丧

乔独不往冀由是衘之

质帝本初元年 帝少而聦慧尝因朝会目梁冀

曰此跋扈将军也冀闻深恶之闰六月甲申冀使

左右置毒于煮饼以进之帝苦烦甚使促召太尉

李固固入前问帝得患所由帝尚能言曰食煮饼

今腹中闷得水尚可活时冀亦在侧曰恐吐不可

饮水语未绝而崩固伏尸号哭推举侍医冀虑其

事泄大恶之将议立嗣固与司徒胡广司空赵戒

先与冀书曰天下不幸频年之间国祚三绝今当

立帝天下重器诚知太后垂心将军劳虑详择其

人务存圣明然愚情眷眷窃独有怀远寻先世废

立旧仪近见国家践阼前事未尝不询访公卿广

求群议令上应天心下合众望传曰以天下与人

易为天下得人难昔昌邑之立昏乱日滋霍光忧

愧发愤悔之折骨自非博陆忠勇延年奋发大汉

之祀几将倾矣至忧至重可不熟虑悠悠万事唯

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冀得书乃召三公中

二千石列侯大议所立固广戒及大鸿胪杜乔皆

以为清河王蒜明德著闻又属最尊亲宜立为嗣

朝臣莫不归心而中常侍曹腾尝谒蒜蒜不为礼

宦者由此恶之 初平原王翼既贬归河间其父

请分蠡吾县以侯之顺帝许之翼卒子志嗣梁太

后欲以女弟妻志徴到夏门亭会帝崩梁冀欲立

志众论既异愤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夺曹腾等

闻之夜往说冀曰将军累世有椒房之亲秉摄万

机賔客纵横多有过差清河王严明若果立则将

军受祸不久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贵可长保也冀

然其言明日重会公卿冀意气凶凶言辞激切自

胡广赵戒以下莫不慑惮皆曰惟大将军令独李

固杜乔坚守本议冀厉声曰罢会固犹望众心可

立复以书劝冀冀愈激怒丁亥冀说太后先䇿免

固戊子以司徒胡广为太尉司空赵戒为司徒与

大将军冀参录尚书事太仆𡊮汤为司空汤安之

孙也庚寅使大将军冀持节以王青盖车迎蠡吾

侯志入南宫其日即皇帝位时年十五太后犹临

朝政  秋七月大将军掾朱穆奏记劝戒梁冀

曰明年丁亥之岁刑德合于乾位易经龙战之会

阳道将胜阴道将负愿将军专心公朝割除私欲

广求贤能斥远佞恶为皇帝置师傅得小心忠笃

敦礼之士将军与之俱入参劝讲授师贤法古此

犹倚南山坐平原也谁能倾之议郎大夫之位本

以式序儒术高行之士今多非其人九卿之中亦

有乖其任者惟将军察焉又荐种暠栾巴等冀不

能用穆晖之孙也

桓帝建和元年六月太尉胡广罢光禄勲杜乔为

太尉自李固之废内外䘮气群臣侧足而立唯乔

正色无所回挠由是朝野皆倚望焉  秋七月

诏以定䇿功益封梁冀万三千戸封冀弟不疑为

颍阳侯𫎇为西平侯冀子𦙍为㐮邑侯胡广为安

乐侯赵戒为厨亭侯𡊮汤为安国侯又封中常侍

刘广等皆为列侯杜乔谏曰古之明君皆以用贤

赏罚为务失国之主其朝岂无贞干之臣典诰之

篇哉患得贤不用其谋韬书不施其教闻善不信

其义听䜛不审其理也陛下自藩臣即位天人属

心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梁氏一门宦者

微孽并带无功之绂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

胜言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奸回不诘为恶肆

其凶故陈资斧而人靡畏班爵位而物无劝茍遂

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已丧身亡国可不慎哉书

奏不省  八月乙未立皇后梁氏梁冀欲以厚

礼迎之杜乔据执旧典不听冀属乔举汜宫为尚

书乔以宫为臧罪不用由是日忤于冀  九月

丁卯京师地震乔以灾异䇿免  冬十月以司

徒赵戒为太尉司空𡊮汤为司徒前太尉胡广为

司空 宦者唐衡左悺等共譛杜乔于帝曰陛下

前当即位乔与李固抗议以为不堪奉汉宗祀帝

亦怨之  十一月清河刘文与南郡妖贼刘鲔

交通妄言清河王当统天下欲共立蒜事觉文等

遂劫清河相谢暠曰当立王为天子以暠为公暠

骂之文刺杀暠于是捕文鲔诛之有司劾奏蒜坐

贬爵为尉氏侯徙桂阳自杀梁冀因诬李固杜乔

云与文鲔等交通请逮按罪太后素知乔忠不许

冀遂收固下狱门生渤海王调贯械上书证固之

枉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亦要𫓧锧诣阙通诉太后

诏赦之及出狱京师市里皆称万岁冀闻之大惊

畏固名德终为己害乃更据奏前事大将军长史

吴祐伤固之枉与冀争之冀怒不从从事中郎马

融主为冀作章表融时在坐祐谓融曰李公之罪

成于卿手李公若诛卿何面目视天下人冀怒起

入室祐亦径去固遂死于狱中临命与胡广赵戒

书曰固受国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顾死亡志欲

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图一朝梁氏迷谬公等曲

从以吉为凶成事为败乎汉家衰微从此始矣公

等受主厚禄颠而不扶倾覆大事后之良史岂有

所私固身已矣于义得矣夫复何言广戒得书悲

惭皆长叹流涕而已冀使人胁杜乔曰早从宜妻

子可得全乔不肯明日冀遣骑至其门不闻哭者

遂白太后收系之亦死狱中冀⿳𣅽大氺 -- 𣊻固乔尸于城北

四衢令有敢临者加其罪固弟子汝南郭亮尚未

冠左提章钺右秉𫓧锧诣阙上书乞收固尸不报

与南阳董班俱往临哭守丧不去夏门亭长呵之

曰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诏书欲干试有司乎亮曰

义之所动岂知性命何为以死相惧邪太后闻之

皆赦不诛杜乔故掾陈留杨匡号泣星行到雒阳

著故赤帻托为夏门亭吏守护尸丧积十二日都

官从事执之以闻太后赦之匡因诣阙上书并乞

李杜二公骸骨使得归葬太后许之匡送乔丧还

家葬讫行服遂与郭亮董班皆隐匿终身不仕梁

冀出吴祐为河间相祐自免归卒于家冀以刘鲔

之乱思朱穆之言于是请种暠为从事中郎荐栾

巴为议郎举穆高第为侍御之

二年春三月戊辰帝从皇太后幸大将军冀府

和平元年春正月乙丑太后诏归政于帝始罢称

制二月甲寅太后梁氏崩  三月甲午葬顺烈

皇后増封大将军冀万戸并前合三万戸封冀妻

孙寿为襄城君兼食阳翟租岁入五千万加赐赤

绂比长公主寿善为妖态以蛊惑冀冀甚宠惮之

冀爱监奴秦宫官至太仓令得出入寿所威权大

震刺史二千石皆谒辞之冀与寿对街为宅殚极

土木互相夸竞金玉珍怪充积藏室又广开园圃

采土筑山十里九阪深林绝涧有若自然竒禽驯

兽飞走其间冀寿共乘辇车游观第内多从倡伎

酣讴竟路或连日继夜以骋娱恣客到门不得通

皆请谢门者门者累千金又多拓林苑周遍近县

起兔苑于河南城西经亘数十里移檄所在调发

生兔刻其毛以为识人有犯者罪至死刑尝有西

域贾胡不知禁忌误杀一兔转相告言坐死者十

馀人又起别第于城西以纳奸亡或取良人悉为

奴婢至数千口名曰自卖人冀用寿言多斥夺诸

梁在位者外以示谦让而实崇孙氏孙氏宗亲冒

名为侍中卿校郡守长吏者十馀人皆贪饕凶淫

各遣私客籍属县富人被以它罪闭狱掠拷使出

钱自赎赀物少者至于死徙扶风人士孙奋居富

而性吝冀以马乘遗之从贷钱五千万奋以三千

万与之冀大怒乃告郡县认奋母为其守藏婢云

盗白珠十斛紫金千斤以叛遂收考奋兄弟死于

狱中悉没赀财亿七千馀万冀又遣客周流四方

远至塞外广求异物而使人复乘埶横⿳𣅽大氺 -- 𣊻妻略妇

女驱击吏卒所在怨毒侍御史朱穆自以冀故吏

奏记谏曰明将军地有申伯之尊位为群公之首

一日行善天下归仁终朝为恶四海倾覆顷者官

民俱匮加以水虫为害京师诸官费用増多诏书

发调或至十倍各言官无见财皆当出民搒掠割

剥彊令充足公赋既重私敛又深牧守长吏多非

德选贪聚无厌遇民如虏或绝命于棰楚之下或

自贼于迫切之求又掠夺百姓皆托之尊府遂令

将军结怨天下吏民酸毒道路叹嗟昔永和之末

纲纪少㢮颇失人望四五岁耳而财空户散下有

离心马勉之徒乘敝而起荆杨之间几成大患幸

赖顺烈皇后初政清静内外同力仅乃讨定今百

姓戚戚困于永和内非仁爱之心可得容忍外非

守国之计所宜久安也夫将相大臣均体元首共

舆而驰同舟而济舆倾舟覆患实共之岂可以去

明即昧履危自安主孤时困而莫之恤乎宜时易

宰守非其人者减省第宅园池之费拒绝郡国诸

所奉送内以自明外解人惑使挟奸之吏无所依

托司察之臣得尽耳目宪度既张远迩清一则将

军身尊事显德燿无穷矣冀不纳冀虽专朝纵横

而犹交结左右宦官任其子弟賔客以为州郡要

职欲以自固恩宠穆又奏记极谏冀终不悟报书

云如此仆亦无一可邪然素重穆亦不甚罪也冀

遣书诣乐安太守陈蕃有所请托不得通使者诈

称它客求谒蕃蕃怒笞杀之坐左转修武令时皇

子有疾下郡县市珍药而冀遣客赍书诣京兆并

货牛黄京兆尹南阳延笃发书收客曰大将军椒

房外家而皇子有疾必应陈进医方岂当使客千

里求利乎遂杀之冀惭而不得言有司承旨求其

事笃以病免

元嘉元年春正月朔群臣朝贺大将军冀帯剑入

省尚书蜀郡张陵呵叱令出敕羽林虎贲夺剑冀

跪谢陵不应即劾奏冀请廷尉论罪有诏以一岁

俸赎百僚肃然河南尹不疑尝举陵孝廉乃谓陵

曰昔举君适所以自罚也陵曰明府不以陵不肖

误见擢序今申公宪以报私恩不疑有愧色 梁

不疑好经书喜待士梁冀疾之转不疑为光禄勲

以其子𦙍为河南尹𦙍年十六容貌甚陋不胜冠

带道路见者莫不蚩笑不疑自耻兄弟有隙遂让

位归第与弟蒙闭门自守冀不欲令与賔客交通

阴使人变服至门记往来者南郡太守马融江夏

太守田明初除过谒不疑冀讽有司奏融在郡贪

浊及以它事䧟明皆髠笞徙朔方融自刺不殊明

遂死于路  夏四月己丑上微行幸河南尹梁

𦙍府舎是日大风㧞树昼昏尚书杨秉上䟽曰臣

闻天不言语以灾异谴告王者至尊出入有常警

跸而行静室而止自非郊庙之事则銮旗不驾故

诸侯入诸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诫况于以先王法

服而私出槃游降乱尊卑等威无序侍卫守空宫

玺绂委女妾设有非常之变任章之谋上负先帝

下悔靡及帝不纳秉震之子也  十一月辛巳

京师地震诏百官举独行之士涿郡举崔寔诣公

车称病不对䇿退而论世事名曰政论其辝曰凡

天下所以不治者常由人主承平日久俗渐敝而

不悟政寖衰而不改习乱安危怢不自睹或荒耽

耆欲不恤万机或耳蔽箴诲厌伪忽真或犹豫岐

路莫适所从或见信之佐括嚢宋禄或踈远之臣

言以贱废是以王纲纵㢮于上智士郁伊于下悲

夫自汉兴以来三百五十馀岁矣政令垢翫上下

怠懈百姓嚣然咸复思中兴之救矣且济时拯丗

之术在于补䘺决坏枝拄邪倾随形裁割要措斯

丗于安宁之域而已故圣人执权遭时定制步骤

之差各有云设不彊人以不能背急切而慕所闻

也盖孔子对叶公以来远哀公以临人景公以节

礼非其不同所急异务也俗人拘文牵古不达权

制竒伟所闻简忽所见乌可与论国家之大事哉

故言事者虽合圣听辄见掎夺何者其顽士暗于

时权安习所见不知乐成况可虑始茍云率由旧

章而已其达者或矜名妒能耻䇿非已舞笔奋辝

以破其义寡不胜众遂见摈弃虽稷契复存犹将

困焉斯贤智之论所以常愤郁而不伸者也凡为

天下者自非上德严之则治宽之则乱何以明其

然也近孝宣皇帝明于君人之道审于为政之理

故严刑峻法破奸𮜿之胆海内清肃天下密如筭

计见效优于孝文及元帝即位多行宽政卒以堕

损威权始夺遂为汉室基祸之主政道得失于斯

可监昔孔子作春秋褒齐桓懿晋文叹管仲之功

夫岂不美文武之道哉诚达权救敝之理也故圣

人能与丗推移而俗士苦不知变以为结绳之约

可复治乱秦之绪干戚之舞足以解平城之围夫

熊经鸟伸虽延历之术非伤寒之理呼吸吐纳虽

度纪之道非续骨之膏盖为国之法有似治身平

则致养疾则攻焉夫刑罚者治乱之药石也德教

者兴平之梁肉也夫以德教除残是以梁肉治疾

也以刑罚治平是以药石供养也方今承百王之

敝值厄运之会自数世以来政多恩贷驭委其辔

马骀其衘四牡横犇皇路险倾方将拑勒鞬辀以

救之岂暇鸣和銮清节奏哉昔文帝虽除肉刑当

斩右趾者弃市笞者往往至死是文帝以严致平

非以宽致平也寔瑗之子也山阳仲长统尝见其

书叹曰凡为人主宜写一通置之坐侧

臣光曰汉家之法已严矣而崔寔犹病其宽何哉

盖衰丗之君率多柔懦凡愚之佐唯知姑息是以

权幸之臣有罪不坐豪猾之民犯法不诛仁恩所

施止于目前奸宄得志纪纲不立故崔寔之论以

矫一时之枉非百丗之通义也孔子曰政宽则民

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

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矣

闰月帝欲褒崇梁冀使中朝二千石以上会议其

礼特进胡广太常羊溥司隶校尉祝恬太中大夫

边韶等咸称冀之勲德宜比周公锡之山川土田

附庸黄琼独曰冀前以亲迎之劳増邑万三千戸

又其子𦙍亦加封赏今诸侯以戸邑为制不以里

数为限冀可比邓禹合食四县朝廷从之于是有

司奏冀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讃不名礼仪比萧

何悉以定陶阳成馀戸増封为四县比邓禹赏赐

金钱奴婢彩帛车马衣服甲第比霍光以殊元勲

毎朝会与三公绝席十日一入平尚书事宣布天

下为万世法冀犹以所奏礼薄意不恱

永寿二年冬十二月封梁不疑子马为颍阴侯梁

𦙍子桃为城父侯

延熹元年夏五月甲戍晦日有食之太史令陈授

因小黄门徐璜陈日食之变咎在大将军冀冀闻

之讽雒阳收考授死于狱帝由是怒冀  冬十

二月以京兆尹陈龟为度辽将军大将军冀与陈

龟素有隙譛其沮毁国威挑取功誉不为胡虏所

畏坐徴还以种暠为度辽将军龟遂乞骸骨归田

里复徴为尚书冀㬥虐日甚龟上䟽言其罪状请

诛之帝不省龟自知必为冀所害不食七日而死

二年六月梁皇后恃姊兄阴埶恣极奢靡兼倍前

世专宠妒忌六宫莫得进见及太后崩恩宠寖衰

后既无子毎宫人孕育鲜得全者帝虽迫畏梁冀

不敢谴怒然进御转稀后益忧恚  秋七月丙

午皇后梁氏崩乙丑葬懿献皇后于懿陵 梁冀

一门前后七侯三皇后六贵人二大将军夫人女

食邑称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馀卿将尹校

五十七人冀专擅威柄凶恣日积宫卫近侍并树

所亲禁省起居纎微必知其四方调发岁时贡献

皆先输上第于冀乘舆乃其次焉吏民赍货求官

请罪者道路相望百官迁召皆先到冀门笺檄谢

恩然后敢诣尚书下邳吴树为宛令之官辞冀冀

賔客布在县界以情托树树曰小人奸蠧比屋可

诛明将军处上将之位宜崇贤善以补朝阙自侍

坐以来未闻称一长者而多托非人诚非敢闻冀

嘿然不恱树到县遂诛杀冀客为人害者数十人

树后为荆州刺史辞冀冀鸩之出死车上辽东太

守侯猛初拜不谒冀冀托以它事𦝫斩之郎中汝

南𡊮著年十九诣阙上书曰夫四时之运功成则

退高爵厚宠鲜不致灾今大将军位极功成可为

至戒宜遵县车之礼高枕頥神传曰木实繁者披

枝害心若不抑损盛权将无以全其身矣冀闻而

密遣掩捕著乃变易姓名托病伪死结蒲为人市

棺殡送冀知其诈求得笞杀之太原郝絜胡武好

危言高论与著友善絜武尝连名奏记三府荐海

内高士而不诣冀冀追怒之敕中都官移檄禽捕

遂诛武家死者六十馀人絜初逃亡知不得免因

舆榇奏书冀门书入仰药而死家乃得全安帝嫡

母耿贵人薨冀从贵人从子林虑侯承求贵人珍

玩不能得冀怒并族其家十馀人涿郡崔琦以文

章为冀所善琦作外戚箴白鹄赋以风冀怒琦曰

昔管仲相齐乐闻讥谏之言萧何佐汉乃设书过

之吏今将军累世台辅任齐伊周而德政未闻黎

元涂炭不能结纳贞良以救祸败反欲钳塞士口

杜蔽主听将使玄黄改色马鹿易形乎冀无以对

因遣琦归琦惧而亡匿冀捕得杀之冀秉政几二

十年威行内外天子拱手不得有所亲与帝既不

平之及陈孜死帝愈怒和熹皇后从兄子郎中邓

香妻宣生女猛香卒宣更适梁纪纪孙夀之舅也

寿以猛色矣引入掖庭为贵人冀欲认猛为其女

易猛姓为梁冀恐猛姊婿议郎邴尊沮败宣意遣

客刺杀之又欲杀宣宣家与中常侍𡊮赦相比冀

客豋赦屋欲入宣家赦觉之鸣鼓会众以告宣宣

驰入白帝帝大怒因如厕独呼小黄门史唐衡问

左右与外舎不相得者谁乎衡对中常侍单超小

黄门史左悺与梁不疑有隙中常侍徐璜黄门令

具瑗常私忿疾外舎放横口不敢道于是帝呼超

悺入室谓曰梁将军兄弟专朝迫胁外内公卿以

下从其风旨今欲诛之于常侍意如何超等对曰

诚国奸贼当诛日久臣等弱劣未知圣意何如耳

帝曰审然者常侍密图之对曰图之不难但恐陛

下腹中狐疑帝曰奸臣胁国当伏其罪何疑乎于

是更召璜瑗等五人共定其议帝啮超臂出血为

盟超等曰陛下今计已决勿复更言恐为人所疑

冀心疑超等  八月丁丑使中黄门张惮入省

宿以防其变具瑗敕吏收恽以辄从外入欲图不

𮜿帝御前殿召诸尚书入发其事使尚书令尹勲

持节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阁敛诸符节送省

中使具瑗将左右厩驺虎贲羽林都候剑㦸士合

千馀人与司隶校尉张彪共围冀第使光禄勲𡊮

盰持节收冀大将军印绶徙封比景都郷侯冀及

妻夀即日皆自杀不疑𫎇先卒悉收梁氏孙氏中

外宗亲送诏狱无长少皆弃市它所连及公卿列

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数十人太尉胡广司徒韩𬙂

司空孙朗皆坐阿附梁冀不卫宫止长寿亭减死

一等免为庶人故吏賔客免黜者三百馀人朝廷

为空是时事猝从中发使者交驰公卿失其度官

府市里鼎沸数日乃定百姓莫不称庆收冀财货

县官斥卖合二十馀万万以充王府用减天下税

租之半散其苑囿以业穷民






通鉴纪事本末卷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