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于文襄手札》影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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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于文襄手札》影印本
作者:胡适

  《于文襄手札》五十六通,民国廿二年(1933)北平图书馆影印本,有陈垣先生的长跋。

  这五十六札,有三十七札是有月日的,有七札是有日无月的,有七札是无月日的;另有五笺是附函,没有月日。各札都无年分。其日子最早为五月十八,最晚为九月初十。从前的人误认各札作于一年之中,故只依月日编排各札的先后。陈垣先生才依据各札内的事实,考定这五十六札是乾隆三十八年到四十一年,先后四年之中发的。在那几年之中,于敏中每年五月随从皇帝到热河行宫避暑,八月间到木兰围场进围,九月才回京(陈跋云,“盖扈从木兰时所发”。此语不甚确。木兰打围时期甚短,而行宫避暑时期甚长。各札中只有第46札题“十九,木兰第一程寄”,其下47,48两札亦似是扈从木兰时所发。其馀各札,绝大多数是热河行宫所发)。陈先生据《起居注》,考得这四年皇帝来往热河的日期如下:

  年分“启銮秋弥”    回京

  卅八年 五月初八 九月十二(依《实录),应作十六日。此是从避暑山庄起程。二十二日到京。)

  卅九年 五月十六 九月十二(《实录》作十六日)

  四十年 五月廿六 九月十六

  四十一年 五月十三 九月十六

所以这五十六札的月日总不出五月八日以前,九月十六日以后。

  陈垣先生根据这些事实,分别各函的年分:

  第4札问六月初一夜大雨“较廿一之雨如何?”

  据《实录》,乾隆卅八年五月廿三日谕,廿一日怀柔、密云一带大雨。

  第15札述“璞函从军死事”。璞函为赵文哲,死于卅八年六月金川之役。

  第18札与第27札述及诸城,即刘统勋,死于卅八年十一月。

  第28札述及黄副宪谢赏《佩文韵府》。黄登贤等赏《佩文韵府》见卅九年五月十四日谕。

  第34札云:“接李少司空札,《水经注》尚有可商。……希与东园言之。”李友棠卅八年八月擢工部侍郎;《水经注》卅九年十月校上。

  第38札云,“《旧五代史》进呈后已蒙题诗”。

  《旧五代史》进呈于四十年七月三日。

  第53札与第54札都称陆锡熊为学士。陆锡熊四十年七月后始授翰林院侍读学士。此二札作于五月与六月,当在四十一年。北平图书馆依据陈垣先生考定年分的大间架,把这五十六札重行编定次序,影印发行。

  我因为考查戴震校的《水经注》的案子,注意到这一册手札,今年才得细细研究两三遍。我很佩服我的老朋友陈垣先生考订分年的方法精密。但我也看出了影印本的编次还有可以修正的地方。例如这里面提及《水经注》的,共有两札。前一札题“七月初六”,此本排在第34,陈先生考定在卅九年七月。但后一札题“初九日”,当是同年七月九日,或八月九日,何以排在第44,竟编入四十年八月去了!

  因此,我把影本各札编了号码,依据各札的内容,重行编定这五十六札的年月日先后次序,大致如下:

  札1 乾隆卅八年五月十八日。此札云,“顷奉还书谕旨,并议定印记章程”。此即卅八年五月十七日还书之谕,及刘统勋等所拟“刊刻木记,印于各书面页,填注某官送到某人家所藏某书,并押以翰林院印,仍分别造档存证”之章程。此皆可确定此札之年月日。

  札2 卅八年五月廿四日。

  札3 卅八年,无月日。札中云,“前蒙询及馆中现办应刊应抄各种系何人专办。中因举李阁学以对。”李左棠卅八年五月擢内阁学士。此不但可考见此札年月,又可见李左棠在馆中的地位。

  札4 卅八年六月初三日。(陈跋考定此札之年,引见上文。)

  札5 初九日

  札6 此是附函,其中论“历代纪元一书,……拟暂留录副寄还,希与自牧世兄言之。钟渊映是名是字?何地人?或仕或隐?并希询明寄知”。此与第4札借留《历代建元考》录副,“烦为先为致励公”同一事。《历代建元考》是钟渊映所著。自牧世兄即励守谦也。故6札排在此,似不误。

  札10 此札无月日,但有云:“今日召见时,询及历代访求遗书之事,何代最多,最为有益,可即详悉查明,于十七日随报发来。……又前日询催《热河志》。可即促来寅(曹仁虎号来寅,又号来殷)攒办,仍将现办情形如何,先行寄知。”此札约计应在六月十五之前,故排在此。

  札11 此是上札的附函,云,“闻邵会元已到”,又托问前岁太后万寿诗册内“玉间”出处。邵晋涵是乾隆三十六年辛卯科会元,正是“前岁”。

  札7 卅八年六月望日。

  札8 卅八年六月望日。此札中云,“《热河志》屡奉询催,万难再缓。可切致习庵(曹仁虎),其’互相查证‘,及’缮齐汇交’云云,乃历来推托耽延之故调,幸勿以此相诳也。”此札应在10札之后,12札之前。

  札12 无月曰。其中云:“历代求书本末,迟日另录清单进呈”,可见十七日陆锡熊答札10函到了;又提及“玉间”,则是附函11嘱问邵会元的回信已到了。此函月日当是六月十八日。说详下。

  札9 此是12札的附函,无月日。影印本附在六月望日札8之下,是错的。此虽是附函,长至两纸,首云:“昨奉办《日下旧闻考》,命仆总其成。……其局拟设于蒋大人宅。……此书凡例,茫无头绪,足下可为酌定款式一两样,略具大概。”卅八年六月十七日内阁奉上谕办《日下旧闻考》,“著福隆安,英廉,蒋赐棨,刘纯炜选派所属人员,……并著于敏中总其大成。……其如何厘定章程,发凡起例之处,著于敏中悉心酌议以闻。”故此附函作于六月十八日,无可疑。蒋大人即蒋赐棨。前札10嘱陆锡熊查明历代访求遗书本末,“于十七日随报发来”。当时驿报,一昼夜可达,故十八日可得北京十七日陆函,于氏答书后因附一笺述《日下旧闻考》事。

  札13 卅八年六月廿一日。札12附及“赡思(此指《大典》本《河防通议》的作者赡思)改作沙克什”问题,此札云,“沙克什既于《提要》内声明,自毋庸另注”。

  札14 无月日。当在六月廿一日之后,其中云“所定凡例大致极佳,感佩之至”,即是陆锡熊代拟的《日下旧闻考》凡例。

  札15 卅八年七月朔日。陈垣先生据函中记“璞函(赵文哲)从军死事”,考定为卅八年。

  札16 卅八年七月七日

  札17 卅八年七月十日

  札18 卅八年七月十三日

  札19 卅八年七月既望

  札21 卅八年七月二十日。中云:“十八之报,为雨水阻滞八时,直至今早始到。”可见平时十八日之报,十九日下午可到热河行宫。

  札22 卅八年七月廿三日。此札末云,“邵、周两君,并希致贺”。卅八年七月十一日有上谕,进士邵晋涵、周永年、余集,举人戴震、杨昌霖,……“著该总裁等留心试看年馀。如果……实于办书有益,其进士出身者,准其与壬辰(三十七年)科庶吉士一体散馆;举人则准其与下科进士一体殿试,候朕酌夺降旨录用”。这时候,五人之中,邵、周已到馆,故札中致贺。(邵到馆,见札11。此谕是七月十一日下的,至廿三日札始致贺。大概周永年此时才到馆。戴震到馆在八月,见他十月卅日给段玉裁手札墨迹。)

  札23 卅八年八月初二日

  札24 卅八年八月初五日。此札首云,“叨荷渥恩,实惭非据”,此指于敏中为文华殿大学士事。

  札20 无月日。按上札22问“《王子安集》(于氏自藏抄本《王子安集》,托陆氏用各省进到善本详校,见札6)约计何时可得?”又札24问“《王子安集》所办如何?”而札20云:“《王子安集》承费心,谢谢。”故排在此。又札24论“候补誊录,传令抄书”事,云“昨已有札致王大农矣。”而札20云,“顷接钱塘宫傅(王际华,户部尚书,太子少傅,钱塘人)字云,传誊录四十人,而札中又云六十人,何耶?”下札25仍论誊录事,故此札20应在24于25之间。

  札25 卅八年八月初八日

  札26 卅八年八月廿一日。此札又提“《王子安集》承费清心,谢谢”。(此札中所论“南宋两朝纲目”一案,可参看《两朝纲目备要》的官本《提要》与邵晋涵《提要分纂稿》中的这篇《提要》原拟稿。)

  乾隆三十八年八月十八日上谕:“办理四库全书处将《永乐大典》内检出各书陆续进呈。朕亲加披阅,间予题评,见其考订分排,具有条理。而撰述提要,粲然可观,则成于纪昀、陆锡熊之手。二人学问本优,校书亦极勤勉。……著加恩均授为翰林侍读,遇缺即补。”此札云:“又蒙询及各种遗书分别应刊,应抄,应存,撰叙提要,约计何时可完。愚复奏以约计后年当有眉目。此即两公承恩之由。……”札尾称“耳山侍读”,均指此谕。

  札27 卅八年九月八日。此为卅八年最末一札,札中两提“诸城”(刘统勋),陈垣先生定为此年。(陈先生说,七月十三日18八日27函,均提及诸城。其实七月望日19函也提及诸城。)

  以上为乾隆卅八年的手札二十七通。

  札28 卅九年五月廿三日。札云:“今日黄副宪有谢赏《佩文韵府》之折。馆中纪侍读,励编修,汪学正三君似亦当呈谢。”陈垣先生考定此即指卅九年五月十四日赏黄登贤诸人《佩文韵府》之事。

  札29 卅九年六月初五日。原有日而无月。札云,“遗书目录,六月底又可得千种,甚好。”影本排在此,是也。

  札30 卅九年六月十一日。

  札31 卅九年六月十七日。以上三札都提到办“灯联”事,又都提到《热河志》“应查条件”。

  札32 卅九年六月廿三日。

  札33 卅九年六月廿九日。

  札34 卅九年七月初六日。此即有名的论《水经注》事第一札,陈垣先生因《水经注》校上在卅九年十月,故定此札在卅九年。此札首论《意林》事,与上札33衔接;而33札提及32札所问“回雁高飞太液池”诗句,故影本排诸札于此。

  札44 卅九年七月(?)初九日。此札原有日无月。影本误编在乾隆四十年各札之后。误编之故,是因为自此以后各札均改用短笺,陈垣先生把短笺各札均编在四十年五月之后。(说详见下文札37条。)房兆楹、王重民两先生因此札有“《水经注》既已另办”等语,改定在卅九年八月初九日。我细考当时驿“报”的神速,于氏在初九日尽可得陆氏答复初六日的信了。所以我定此札为七月初九日。(此札主文论“检查有无干碍之书”,云:“曾嘱大农转致〔两公〕,并札致舒中堂,知以上谕稿交阅。恭绎圣训,便可得办理之道也。”国会藏本上有铅笔写“三十九年八月五日上谕”一行,似是房兆楹君所记。此谕见《四库全书档案》叶三十至三十一,即是检查关碍之书,“尽行销毁,杜遏邪言,以正人心而厚风俗”之谕。房君想必是因此谕月日为八月初五,故定此札为八月初九。但此札明说是“上谕稿”,可见其时谕旨尚未下。此札又论“各书〔提要〕注藏书之家,莫若即注首行大字下,更觉眉目一清,且省提要内附书之繁。惟各家俱进者,若尽最初者,似未平允。若俱载,又觉太多。似须酌一妥式进呈,方可遵办耳。”此段全不提及卅九年七月二十五日上谕“于各书提要末”附载藏书家姓名或某人采访所得的钦定办法。此亦可证此札作于七月初九,在二十五日谕颁布办法之前。)

  札45 卅九年中秋日。此札与上札44都提到董其昌的《容台集》(后来列为禁毁书之一),又都提及《元和郡县志》与《太平寰宇记》,故此札似在此年。

  札46 卅九年八月十九日。此札原题“十九日,木兰第一程寄”。木兰是围场所在,八月是打围时候。札中论“应毁三书”,又泛论明人文集应毁禁或应删除有碍诸篇而存其目者,又论“南宋明初之书,如字迹有碍,分别另办。”皆与44、45札相衔接。

  札47 卅九年八月廿二日。

  札48 卅九年八月廿八日。此两札原有日无月。廿二日札云:“阿圭图哨门外,地名有所为(谓)’石片子'者,每年进围时于此放给马匹。其地国语称依尔格本、哈达。依尔格本,谓诗;哈达,峰也。……不知《热河志》此地作何字?可向习庵询明。”廿八日札又论此依尔格本、哈达问题。此正在木兰第一程之后的地名,故我定为八月。廿八日札末又论到《大典》内辑出各书经御题“驳斥”者,应否抄存。所举书为《重明节馆伴录》,《都城纪胜录》,《中兴圣政草》,都是南宋人的书,(此三书与井田谱都见卅九年正月八日重华宫策宴《四库全书联句》诗注之内。)与46札所论相衔接。此上三札是扈从入围,途中所作,故字迹潦草,间有误字。

  札50 卅九年九月初二日。问林和靖“疏影暗香”一联与王摩诘“漠漠水田”一联。

  札51 无年月日。问杜诗“渔人网集澄潭下”可与杜诗或唐人诗何句作对。并嘱“若能于初十日随报寄来,尤感”。

  札52 卅九年九月初十日。首云“前报接寄覆和诸诗句之信”,故当与札50衔接。此札又云:

    至《永乐大典》办已年馀,当有就绪。若初次所分,至今未能办得,亦觉太迟。俱系何人所迟?光景若何?即查明开单寄知。

  据此段,此札应排在三十九年九月。若依影本排在四十年九月,则办《永乐大典》不止年馀了。(辑《永乐大典》内佚书之议,正式决定实行在乾隆三十八年二月。四库馆开始工作在三十八年三月。到卅九年九月,近一年又半了。)卅九年十月十八日谕:“《永乐大典》内由散篇辑成者,此次始行呈进(适按,此指用《四库全书》红格纸缮写之定本。其采辑清本则此一年半之中已陆续呈进几百种了。参看卅八年八月十八日谕,见第廿六札考。)办理已经年馀,而自朕五月间临幸热河以后,又阅半年之久。何尚未能悉心校勘!……”可与此札互证。

  以上为乾隆三十九年的手札十五通。

  札35 四十年五月廿九日。此札暂依影本次第,编在此年。

  札36 四十年六月十一日。此札编在此年,大概是依据两点:一为札中云:“散片中宋人各集内如有青词致语,抄存则可不删,刊刻即应删。《胡文恭集》已奉有御题指示,自不便两歧耳。胡集删去应刊,亦有旨矣。”乾隆四十年十一月十七日上谕论刘跂《学易集》与王质《灵山集》的“青词”,曾提及"前因题胡宿集,见其有道院青词,教坊致语之类,命删去刊行,而抄本则仍其旧”。御题胡宿集必在十一月十七上谕之前,但刘跂、王质两集都已办进,不及改了。二为札尾云,“或先将《五代史》寄呈,……亦足供长夏几馀披览也”。此是指薛氏《五代史》,其进呈在四十年七月。

  札37 四十年六月望日。陈垣先生跋云:诸札之中“用笺二种。……六月望日三函,其二函笔式相同,且有另札另寄语,知为一日二书。(即上札7,8)其一函用笺不同,亦非一年之书也”。影印本不能保存两种笺纸形式如何不同。我细看各札,始辨出私35以下都用短笺,不抬头的各行,各行平均约十三个字。以前(1至34各札用长笺,不抬头处,每行平均十七八个字。此是两种笺式不同处。但短笺各札,影本都编在四十年五月以后,这是大错。)如44札虽用短笺,应在卅九年。又如52札也用短笺,但也应在卅九年。大概说来,于氏在卅九年七月初六日34札之后。似乎就一律改用短笺了,故我改定的44、45、46、47、48、50、51、52八札都用短笺,都在卅九年,但都在七月初六日之后。陈垣先生与北平图书馆诸公用两种笺式做分别年份的标准,确是一大贡献。经过这一点修正,这个标准就更正确,更有用了。

  札38 四十年七夕。札云:“《旧五代史》进呈后,昨已蒙题诗。……今日召见,极奖办书人认真,并询系何人所办。因奏二云采辑之功。”

  札39 四十年七月十一日。札云,“昨阅程功册。散篇一项,除山东周编修外,认真者极少”。周永年授编修在四十年四月。又云:“遗书卷帙甚多。每纂修所分,俱有一千三百馀本。今此内有每月阅至一百六七十本者,告竣尚易。其一百本以外,亦可以岁月相期。乃有〔每月〕不及百本,甚至有不及五十本者。如此办法,告成无期。与足下及晓岚先生原定之期太觉悬远。原定上年可完,今已逾期矣,尚忆此言否?”此皆可见此札在四十年。

  札40 四十年七月十三日。仍论“遗书”勿又沉搁。

  此札后半云:“昨得贵房师竹君先生札,火气太盛。办书要领并不在此。具札复之。至其误认东皋,亦系纂修并未悉原奉谕旨令愚总其成之故。”陈垣先生论此事,说朱筠火气太盛,谅亦因当时馆中不重视《大典》本之故。我看此札所说朱筠发脾气,是为了《日下旧闻考》的事。朱筠是《日下旧闻考》总纂官,见章学诚所作朱先生墓志。(原文脱“考”字。)东皋是窦光鼐,他奉旨随同校办《日下旧闻考》,见三十八年九月廿九日上谕。于敏中奉旨总其大成,见卅八年六月十七日上谕,又见上9札。故此事与《大典》本无关,无可疑也。

  札41 无月日。札云,“昨面奉发下《五代史·华温琪传》,谕云:“华温琪始终系唐臣,并未仕晋,何以列于《唐史》?”(援庵先生来札云:“此唐字及下文唐臣之唐字,均应作晋。原札笔误。此传原辑即入《晋书》,盖《大典》本据《旧史》如此。”)……希即询之二云太史,将因何列为唐臣之故,详晰寄知,以便复奏。……”

  札42 四十年八月廿八日。原无月分。札中仍提到“《五代史》传既悉愚意自不致相左”。下文云:“二云复感,甚念之。嘱其加意调摄。……即《旧五代史》虽有奉旨指询之处,亦与彼无涉,不必虑也。”下一札49仍问“二云曾全愈否?”而题八月廿九日。故我定此札为八月廿八。

  札43 此为附函,无月日,笔迹与42札相仿,当为其附笺。

  札49 四十年八月廿九日。此札问“二云曾全愈否?”与42札衔接。影印本误将此札与42、43两札隔开。

  以上为乾隆四十年手札十通。

  札53 四十一年五月廿二日。陈垣先生因此札称“纪、陆两学士”,又下札称“耳山学士”,陆锡熊四十年七月后始授翰林院侍读学士,故定此两札为四十一年。

  札54 四十一年六月廿四日。

  札55 四十一年六月廿七日。上札54论《景文集》,此札论《二宋集》。

  札56 无月曰。尾称“耳山学士”,故影本编在此年,但亦可系在四十年七月以后。

  以上为乾隆四十一年的手札四通。

  总计乾隆三十八年共二十七札。

  三十九年共十五札。

  四十年共十札。

  四十一年共四札。

  依这个新次序,这五十六札就很可读了。

  卅四,七,二十三夜写成

  后记

  陈垣先生原跋中引《起居注》所记乾隆三十八年至四十一年皇帝“启銮秋狝木兰”及“回京”的日期,因此他考定这五十六札“盖扈从木兰时所发”。我曾指出他此语不尽确,因为皇帝五月出京,即住热河行宫(避暑山庄)避暑,到八月才去木兰打围。故这些手札大多数是从热河行宫发的。

  王重民先生因此为我检查《高宗实录》,查得这四年皇帝来往热河的行程日期,我摘抄在这里:

  三十八年五月初八日自圆明园启銮。

  五月十四日驻跸避暑山庄。

  八月十六日自避暑山庄启銮赴木兰。

  九月八日回到避暑山庄。

  九月十六日(陈跋误作十二日)自避暑山庄回銮,

  九月廿六日回銮,幸圆明园。

  三十九年五月十六日自圆明园启銮。

  五月廿二日到避暑山庄。

  八月十六日自避暑山庄启銮幸木兰。

  十九日行围。

  廿十日行围。

  廿一日行围。

  廿二日行围。

  以后或隔日行围,或逐日行围。

  九月四日行围止,回銮。

  八日驻跸避暑山庄。

  十六日自避暑山庄回銮。

  廿二日幸圆明园。

  四十年五月廿六日自圆明园启銮。

  六月二日驻跸避暑山庄。

  八月十六日自避暑山庄启銮幸木兰。

  九月十六日自避暑山庄回銮。

  廿二日幸圆明园。

  四十一年五月十三日自圆明园启銮。

  五月十九日驻跸避暑山庄。

  八月十六日自山庄幸木兰。

  九月十六日自山庄回銮。

  九月廿二日幸圆明园。

  这个行程表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这五十六札的背景。重民又说:

    驿报普通一昼夜走四百里,最快走八百里。皇帝在热河时,大约用六百里或八百里快递。

  三十九年以前,幸木兰后,便不在秋狝时接一切驿报。四十年以后,驿报逐日直达木兰。

  卅四,八,廿夜

  (收入耿云志主编:《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第1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