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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阴先生集/卷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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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九 清阴先生集
卷四十
作者:金尚宪
1654年

书牍四十五首[编辑]

与朴梧窗丁巳[编辑]

世纷峥嵘。时节荏苒。别来又一寒暑矣。简牍相候。亦阙然。此间人事可想。但增忡溯。旱气烦歊。田庐中一倍。不审迩来。动止若何。秋浦长逝。怡叔远去。耳目所接。惊心销骨。当作何如怀也。鄙拙屏伏穷山。犹恐不得自免。亦复任之耳。近与伯氏披雾。若承清眄。大慰大慰。所祝对时加爱。

与权庆州名泰一○辛酉[编辑]

尚宪自峡南还。今已浃旬。仄闻禫事安过。伏惟心目之瞿。益切追慕。即日春寒。不审侍奉起居何如。尚宪老母。将于开月初旬前。卷向圻庄。未间匆匆。恐不得造拜。怅溯尤极。区区愚陋。窃有未安于心者。久欲从容奉讨。今适远归。暮年人事。团会未易。敢粗布鄙悃。幸赐留省。府司三功臣位次享献。因循谬误之非。曾与鼎山权参奉,道村权海美诸丈语次。论其一二。皆以鄙言为不悖。顷者入洛。复与吉川权参判语。亦如之。鄙意必谓有佥议遂正之举。今闻门论不纯。辍不再讲。所谓不纯者。未知别有何等考据。何等意见。若徒以久远之事。难于猝变。则此乃固滞不通之见。惟知承误苟尊之为便。而实未觉其非礼奉先之为大不安也。窃观丽史。古昌之役。既破萱贼。论功授职。以城主金某为大匡。以权某,张某为大相。其时位次上下可见矣。厥后权太师,张太师俱陞为大匡。则其职次先后又可见矣。金太师直拜大匡。而两太师后迺追陞。则因功之高下。而授职有差等先后之分。亦可想矣。三太师并生一时。同德比义。均有大功。一体报祀。则宜以当时已定之次。著为享仪。神位爵献。不敢紊乱。固是三家苗裔世守勿改之规也。岂可以后世子孙之盛衰。有所挠夺。以致逆祀之非乎。在昔虞朝。伯夷,禹,稷俱有功德。列为三后。其后禹为天子。后稷之后。爰周郅隆。武王周公称为通孝。然而三后名次。万世一定。未闻以伯夷之子孙。视夏周卑替而有所更称也。今权氏之后蕃衍昌大。奕世烜赫。追远之诚。奉先之仪。靡不臻极。而中间未免有如此之误。岂不惜哉。然其所惜者。非但为权氏之子孙也。于先祖太师。尤有所不安者。何也。制为祭祀。追远报本。本出于礼。礼主于敬而成于顺。祀而失序。恶得谓之顺也。礼而不顺。恶得谓之敬也。不顺不敬。鬼神不飨。今夫乡里之会。箪食豆羹之微。使之越次攘取。则虽五尺童子。必知其羞耻而不为也。曾谓权氏子孙之多贤。而反以童子所羞耻者。事其先祖乎。吾恐权太师不享非礼之祀久矣。鲁颂云春秋匪懈。享祀不忒。孔子曰。祭之以礼。可谓孝矣。若是者。其可谓以礼而不忒也耶。或谓权太师于三功臣中。其功最优。故丽祖特赐姓以彰之。当推为第一。此愚惑之所以滋甚者也。若果如或者之说。当丽祖舍爵之时。已有如鄂千秋者进而论辨。定其次第。史臣亦必书诸简册。以传后世。岂有七百年之后。他人所未闻者。权氏之子孙。独能知之也。况前代帝王赐姓功臣者。亦非一二。而奉春之名。不齿于三杰。英公之勋。未冠于凌烟。安可因其赐姓而认为功首。以臆决无稽之说。掩昭显已著之迹乎。进退无所据。而徒以久远难改为解。则其于不忒以礼之道。终未知何如也。尚宪亦权氏之弥甥也。两家先祖。敢有内外轻重之心。而好生异议。必欲强变久远因循之事乎。惟其不正之礼。非所以致悫。而逆祀之非。圣人之所深恶。旧虽违舛。不可因其谬误。而纵其颠倒也明矣。且以西为上。中世以来。上自天子。下至士大夫。宗庙之制。皆用此例。独于三功臣位次。以东为上。亦为可疑。令兄高明。必有灼见。如有可证之礼。不惜明示。以祛愚惑。倘以为言之可从。不在人之贤愚世之古今。则必须速议速定。早正逆祀之非。神道人情。无不允当。统惟鉴亮。冒渎惶悚。千万不宣。

再答权庆州[编辑]

顷者作书。方谋专达。适逢李秀才之行。因便递上。即承令手翰委答。感荷不已。太师庙以东为上之疑。爵献先后之未安。鄙意久已疑讶。前日虽与乡中诸丈。略及一二。而未尽所怀。在今权氏门中。可与从容商略。不主于私意。而务归于公正者。惟吾令兄。故罄陈愚悃。冀蒙平心察纳。来示所谕。甚非所望。不达之辞。未免反致乖激。唯增惭悚。然既有更示之教。不敢默默。请粗毕其愚。幸赐澄省。来示云位次上下。如涉谬误。则一乡之人。商议订舛。以归于正。子孙何可各为其所尊之地。而主张私意于其间乎。此鄙意似为不然。庙中祀事。若一任乡民之公共。则如令教所云可也。今则主祀事者在于权氏。而享官非三家之后则不得与祭。一乡之人。又居多权氏之宗。谁敢先倡异议。定其是非。况为子孙者。尚不以非礼奉先为未安。恬于谬规。于他人何有乎。来示云当初揭虔之时。已定神位之序。非以子孙之盛衰有所挠夺。鄙意似为不然。当时以东为上。则金太师为第一。以西为上则张太师为第一。而史氏及诸书所记。张太师之名次最为居下。以此知金太师当为第一无疑也。今者爵献之礼。先行于居中之权太师。此实出于中间权氏子孙一番行事之误。而因循不改也明矣。令兄岂闻自古及今。有以中为上之制乎。令兄以以东为上为无稽之说。若果如令教。一行列坐之位。张太师既非元功。则当以何边为上耶。来示云三太师事迹。史氏及胜览所书有异同。不足征信。两家苗裔。何敢臆决轻改久远已定之规乎。鄙意似为不然。丽史既以金太师为城主。而论功授职。亦有大匡大相之别。则后世所当取信者。不在于此乎。胜览之书。作于我朝中叶。其所取衷。不过出入丽史。其时摠裁。乃徐四佳,权吉昌诸公。而先儒谓四佳之文。与史氏相戾。今日之所订。尤当以信史为正。若以此为不足征。则愚未知将何所取信也。来示又以退溪先生记文之语。为权太师归尊之订。鄙意似为不然。记文云赏投降则赐姓以宠权公云。夫新罗臣子。于贼萱有不共戴天之义。食肉寝皮之心。何尝顷刻忘之也。顾力不能敌耳。其与丽祖同心讨贼。实与张司徒挟汉以为韩。而报仇于秦楚者。同一义也。退溪先生直以投降著罪。若为后世临乱负国迎敌者之戒然。春秋之义。为亲者讳。尚宪亦权氏之弥甥。每读此记。有掩目而不忍见者。不意令兄。乃举此以为订也。况民思其德。而以权太师为主。则何不坐于第一。而反居金太师之下耶。天下之礼。安有坐之下而酌之先乎。此理最不难晓。以令兄高明。有何疑难于其间乎。且凡事义理难晓处。则以先儒之言为主。若前代已往之迹。虽圣人亦当以史记为信。如血流漂卤之误。当主孟子。伐燕取之之事。当信史记。观书之义。窃恐如是。不知令兄以为何如也。来价立督。率尔裁报。辞语荒杂。益增悚惕。

与北渚金判书癸亥[编辑]

曩闻台兄之言。反正后大段处置。深以自下不得周旋之力为虑矣。自三月以来。遇废主父子恩礼。自上无不曲尽。而至于诸公间论议。与前所闻者大乖。岂其间事势难处。有非外人所能尽知耶。然事到难处而后。方谓之周旋尽力。况于不甚难处。亦不肯尽力。则岂平日所望于台兄者也。往者已矣。今不可谏也。今闻废妃病势极重。若因此不救。其敛殡之事。一如顷日废东宫之丧乎。其时自上许葬以宗室诸君之礼。而执事者不谨奉行。多有不忍闻者。况废妃移江都时。衣仅被体。足不袜。侍婢无一人。到彼始夺宫人任氏所带二婢中一人。姑充给事云。此多有见而言之者。虽出于道路之传。似不至虚妄也。又闻反正后。将废朝时内寝衣襨。封置仁王洞新宫。其中必有废妃故衣之遗在者。搜出若干袭。兼送旧使宫婢一两人。使之存则御寒侍疾。殁则洗沐棺敛。未知如何也。此外从厚之典。皆在诸公一启辞之间。自上宁有不许之理乎。此等事非台与玉汝。莫敢先发。母曰事在仪曹。非吾等所知也。霍子孟称为不学。又遭宣帝刻薄之主。而其待昌邑。无不从容曲尽。诸公之辅佐圣明仁厚之治者。乃反出于子孟之下。则岂不为后世之疵议乎。千万善处。区区不尽。

答北渚金判书癸亥[编辑]

伏承台翰。仰慰无已。台兄平日。习静成懒。一朝兼管诸剧。机务萃集。公私接应。少无休息。形神骚动。安能制事也。区区贡虑。民志不定。可忧非一。政如来示。所以致此。岂无其自乎。盖缘反正之初。诛恶虽多。而同罪异律者。或因私而挠法。用才虽广。而失志怀怨者。反求疵而兴谤。加以富贵卒暴。人情所忌。气势骤盛。众心难平。籍口有地。浮言夹助。不逞之徒。遂以蹈衅。争相启心。甚可痛也。所未晓者。圣明御极。清流汇进。朝论夕思。已逾半岁。而纪纲之紊乱。民生之愁叹。边备之空疏。无以大变于前日。太平之治。终不得见耶。盈庭之言。折衷靡所。心膂欠托。体统没立。若此荏苒。将恐糜粥之势。末由收拾。奈何奈何。前日谷老所持书。反复思之。台兄所见者近之。然为此言者。亦必无所不至。此等凶徒。布满毂下。可为寒心。大抵近来朝政。专务恩贷。或流于弛慢。陨霜不杀。亦云变异。仁厚待君子。法制征奸猾。玆道不可易。彼子产,孔明。岂皆不知治体者乎。继乱世者不得不然。尚宪之此言。非严酷之尚也。不知台兄以为何如。远蒙垂问。不敢自外。布露腹心。无任悚惕。幸希亮察。勿以示人。平生遭齿舌不少。在今日益不欲闻也。谨此不宣。

答白洲李承旨丙寅[编辑]

道路尽矣。行期迫矣。别恨关心。靡日不悬悬。即因拨便。忽承委翰。凭审令候清保。慰极慰极。湾上山河之异。想来令人悲惋。安得同席统军亭中。一樽消忧也。鄙行今留郭山。明日欲向宣沙浦耳。令驾虽遄回。严程忙遽。何能迂辔远临。无由更奉。不堪惘然。所祈茵鼎加卫。

答吴晴川大斌[编辑]

海上之别。倏已五稔。自贡途移易。蓬莱之路。更隔弱水。无便得接声闻。区区向往之私。惟托之梦寐。不意崔学士之回。远辱手帖。辞旨绸缪。有逾骨肉。感荷厚谊。不容言喩。闻南计参差。每想丈人心事。为之愍然。不佞蒲柳早谢。衰相日加。长风破浪。此生已矣。何由再承清诲。以续缱绻。所祈道体益健。庸慰远怀。徐山人全稿领惠。珍谢不已。纸短情长。缕缕不宣。刘义斋先生尚淹家食耶。瞻系未闲。东牟集与辽海遗踪。流传海域。莫不耸观耳。王美如词丈健否。辱赠佳篇。感佩不忘。

与北渚金领相丁丑[编辑]

中冬严寒。台候起居如何。阁下家惨。不欲言。旧闻沈公逢源丧其子。署其门曰。来客勿言沈键事。伏惟阁下之心亦犹是也。且想阁下静居思量。向来身外诸品纷纷扰扰。都是幻沤。今日孑然待尽。反观天下万物。何者为真。何者为妄。富贵荣华。功名事业。是非毁誉。无足挂念。一时悲苦之怀。亦不待费力排遣也。尚宪躯壳虽存。实同土木。非情之谤。一任哓哓。千载之下。必有知吾心者。复何云云。记昔东冈闲讲。冈翁问君有朋友终始不变者几人。答云可数人。翁拊髀叹曰。多乎哉。我则无一人。若死者复起。不免有愧色也。相见未期。偶有所思。漫及之。统希台谅。不宣。

答宋清河希进丁丑[编辑]

国事不敢言。家兄捐命之后。体魄终不得收殓。私情悲痛。不自胜堪。伏蒙厚谊。远垂慰问。哀感益深。尚宪苟保顽喘。流落至此。心存形死。但有涕泪。末由面诉。只增哽塞。家侄辈今返枫溪故宅。欲葬遗衣冠于先垄。期在今月十六。而尚宪气力已瘁。事势亦难。未能往会。人理绝矣。恨不速死。北望摧裂而已。若久留此处。早晩倘获一拜。少抒此怀。第山深路险。不容车马。他日相逢。惟在九重泉路耳。别纸下示具悉。此时进退极难。而近闻朝廷方严不仕之律。如仆者杜口唶舌。但俟罪谴。安敢为人发谋也。想在恕察。

答金果川念祖戊寅[编辑]

便中远问。示谕缕缕。厚谊良至。宁不知感。然窃怪左右。爱我之深而知我之浅也。仆前年径退。今日难进。皆有其谊。但不敢索言。以滋谤舌。惟当蕲知于后世之叔度耳。倘未及瞑。获闻复仇雪耻之议。虽在九原。犹有生气也。千万恕谅。不宣。

与罗参议梦赉戊寅[编辑]

尚宪顿首。曾闻哀愆候。久未复常。贤夫人患症。亦似非轻。百里之外。人事阙然。只用忧恋。不意令胤。冒险远至。承览惠书。不翅更奉哀范。感慰不可胜言。尚宪至今不死。竟遭文罔。罪名狼籍。负此安归。宜投栫棘。以谢人言。而天怒方震。遽即停论。事在难测。益增悚惧。死生祸福。莫非在天。虫臂鼠肝。一任造化。奈何。时无结末。不知所落。此后相见。恐未有期也。艰难之际。世道之责。所望于左右者不浅。唯冀哀千万自保。临书怅结。缕缕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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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间传闻哀患痢。久未复常。驰虑方深。不意李生之回。获承哀手札。凭审愆候向苏。慰何胜喩。第荼苦之中。馀惫可忧。惟冀善保千万。尚宪顽命苟存。屡被𬺈龁。久未结末。馀波渐漫。岂知残年复作士林之祸根也。俯仰惭痛。近来半月。洛耗顿绝。未料终何出场也。统希哀察。不宣。

答尹柔别纸戊寅[编辑]

问及除丧之说。当初只以礼疑从厚。求诸心而可安者为答。非有明白可据之事也。今示吉凶之报皆出于传闻奈何舍吉而从凶云者鄙意似不然随行奴子。目见出门就刑之状。而归讣于家。则不可谓之传闻。厥后生存之言。虽屡传不一传。而未有一人亲见者。又无只字片纸出于手迹者。终是一信而九疑。何可断以前闻为妄。而遽为除丧辍祭。不思后日不可追之悔也。至于凶报果信。则待后丧。兼致今丧不尽之哀云者。尤似未安。夫追丧非正礼。圣人所不言。后世或有独行之人。不就中制。而直伸其私情者。然不可以此为法。况方遭罔极之痛。不能自尽于今日。轻被外言挠夺。乃曰徐当闻见。以求补于将来。恐非孝子之诚心也。不如待尽三年之礼。仍藏魂帛于家。凶报果信则葬衣冠而作主以奉。吉报果信则即为置之似宜。既承委问。聊布鄙陋。非敢自以为得。而必欲固执前说也。惟在左右博访深思而善处之耳。

答赵尚州子长名启远○戊寅[编辑]

暑气益深。想惟政候清毖。顷日回便。得承报札。已足慰荷。厚饷荐及反。增感愧。昔陆敬舆不拒韦西川。自顾平生。多惭宣公。独此谊同之。可笑。朝报封还。统希下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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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气憀栗。便有望远怀人之想。眷札忽至。慰何可喩。第闻疾患劳扰。奉虑不已。仆老病日深。齿舌益繁。方游于羿彀之中。东西南北。一任造化耳。示及朝报。见后当璧。馀祈顺时万重。

答尹教官舜举兄弟己卯[编辑]

尚宪再拜。顷者贤季文学哀侍冒寒远来。即日回骖。虽获佥哀札。匆匆未及修敬。至今茹恨不能已。先府君幽堂之志。窃拟拨衰勉副。缘有讳亲之嫌。终不敢下手。未知贤季。委曲善达否。第念老病昏耗。重以不敏。不即专人驰告。致文学哀侍枉驾于累百里险艰之地。愧恨何可尽喩。天时向寒。不审此时。佥哀履何似。无由奉慰。展此肝鬲。但增忧恋。伏惟佥哀恕察。不宣。且窃见编修日记中。论议严正。若以私嫌略之。则人必谓之曲笔。直书无变则非春秋讳亲之义。为不佞之故。而删没平日史职之公案。则于佥哀亦未知其可也。不佞于此。尤有所不敢者也。

己卯[编辑]

尚宪再拜。即者获奉佥哀札。感戢不知所喩。先府君墓道文字。谊当不辞。而顾有别嫌之私。敢布腹心。乃蒙佥哀曲恕宽假。申以辱教。悚惕冞深。执简而讨论润色。在先公对面之日则可也。讳亲而删没直笔。在佥哀请铭之时则为未安。至于是非异同之际。难于泚笔。初非贱虑所及。今承来谕。缕缕谆至。当为勉副。但衰劣日甚。一病愈。辄生一病。殆无宁息之日。恐未易构就。以重佥哀懑然之怀。益切惭叹。闻哀季进士远来径返。不得奉慰。缺然何胜。顷者适值官便。欲达鄙书。其人不辞而去。未遂区区之意。今并附上。统希佥哀察。指痛方作。代手不备。

答东阳尉庚辰[编辑]

客岁家督之还。备闻起居清福。仍蒙手札。惠示佳章。感荷慰浣。无以喩怀。即今春寒。郊外保摄如何。闻新构草堂于渡迷江岸。此去弊庐不数里而近。此身流落岭外。瞻望故山。若在异国。老病馀生。何由更得从容于渔矶钓艇之间也。只增耿耿。惠诗窃屡讽咏而为之语曰。古诗。仿像二谢。近体。酷似空同。五言骎骎老杜。绝句若出家集。私谓今世无可与并驱。亦无可与论者也。不佞固非真知实见者。既承眷问。不敢自外。效其愚心。惟左右恕之。老悖益甚。又发妄言。罪戾日增。饰巾待期。临书不能尽意。统希下谅。

与白洲李监司庚辰[编辑]

邮便修敬。想已传至否。即惟巡旆还营。近日风气不佳。未委行间起居何如。瞻傃良勤。碑文草本投上。幸收览而进退之。先相国德业文章。虽备载国乘。亦须别求鸿笔。光诸墓道。以示永久。而奈何猥托鄙薄。不但言不取信。老病气短。文辞荒落。不能铺张叙述。有负九原。惭愧悚栗。无以喩怀。与贤季令公相议。其太甚处或示指教何如。精神昏霿。近来益甚。潦草不宣。

寄孙寿增兄弟庚辰[编辑]

到黄州。见汝等初四日书。草草作报。传至否。余平山以后。被狂胡连送九辈催迫。日夜兼程。今晩始抵湾上。时未与胡人相面。而方为结束。廿日还归云。余亦不免渡江。自此便作异域之人。不知何日。与汝等相见也。念念不能舍。惟冀汝等为善勿怠。事事敬慎。所欲言者。何可尽。在汝严口宣。灯下困草。

辛巳[编辑]

今岁之寒。七十年所未经。想汝等居处冷堗。何以堪过。日夜恋虑不已已。余耐苦免恙。勿虑。读书非必求科第也。人而不学。有同面墙。汝等勉之。千万不一。

与罗参议梦赉辛巳[编辑]

天外见天外书。慰喜何可言。古人所谓抵万金。真歇后语也。第闻有移徙北还之计。仆之南归。虽不可期。为之怅然如失。累喘尚此顽然。岂非命乎。所冀令顺时益佳。朴,曺两君前。即传来札耳。烦不一一。

寄张善瀓壬午[编辑]

老人疾病日加。今日不如昨日。日以困劣。伏枕终日。奄奄待尽。奈何奈何。先集叙文。谊不可终辞。强起草刱。精力衰削。神思荒落。况可示诸后人耶。世俗狭陋。凡于此等文字。既求而致之。则进攘之际。难于裁决。或隐忍不去。往往有污佛首之讥。惟尔与我。毋拘此嫌可也。千万照商。有疑见示亦佳。

答李参判道章甲申[编辑]

获奉令手札。慰极慰极。第审意外遭谴。不胜惊叹。世间事无所不有。言之奈何。天下事已不可望。昭烈,武侯痛恨之意。岂谓复见于吾身也。世子八月再往北京。吾辈出场。未知终如何。只听造化耳。赖天之灵。相拜于石室之下则幸也。起居顺时加爱。眼昏草悚。

答鹤谷洪相乙酉[编辑]

出城回望。倍切耿向。台翰忽坠。仰慰仰慰。弟去时不得入京。盖有微指。今来何敢搪突诣阁。自同平人乎。然此则难尽言也。即日事体。以礼峻责。若不顾前后之义。恐惧出谢。便为爵命所绊。则终何以自立乎。此吾所大忧也。然台与渚翁之教。一味敦勉。拟具短疏。以明危悃。但言发有悔。平生所折臂。是用咨且耳。下示佳章。三叹不已。归便忙甚。潦草悚仄。

乙酉[编辑]

再承惠帖。诲谕谆切。感镂实深。弟虽甚顽。何敢不顾分义。任情自遂乎。前之不得肃谢。略具今番疏中。今之难于奔走。诚恐义有不可。至于意外之事。何能逆睹也。即闻新除告身上。不书沈阳年号。庶几知我意。果尔则何惮一遭往来也。姑待疏入后处分。商量前郤伏计。风日甚恶。行园万福是祈。睡困草悚。不宣。

乙酉[编辑]

雨中烟火悄然。台翰忽及。随以监河之惠。浑舍动色。慰荷良至。弟堇保如昨。仄闻姓名齿在启下挽章制述之中。岂意垂死馀生乃有此也。或传禀经庙堂三公。尽是知音人。实虚语。窃为慨叹。小霈颇觉苏涤。馀不宣。

答白轩李相乙酉[编辑]

伏承台下札。仰慰无量。每欲奉候起居。先通相府书。古人所戒。瞻望东阁。第切冲溯。眷渥鼎新。责备逾深。此正阁下益展辰猷。以副舆诵之日。区区系向之私。实倍他人。无由拜会。千万不尽。统希台下察。

答朴生崇古问修治先墓书乙酉[编辑]

来示恳恳恻怛。发于至情。足见贤者笃厚人伦之盛谊也。夫辨疑惑定獶豫。博闻强记者之所辞让。况如仆之老耄昏愦者哉。然敦问不可不复。请对以臆。所叩两端之说。皆有所见。姑就以为难者略辨焉。丙子之祸。固可谓惨矣。若比于永乐之事则已宽。方正学遗孤。尚能保全文集而秘藏之。至今流布。况昭陵梓宫。终不流入于海。鲁山逊位终始。严兴道直书不讳。当时义士之多。槩可知也。四墓之封树。独何深疑乎。姓氏偶同之论。又何凿也。至于无宁使吾祖而存于疑信。为小过者。尤有所大不安。君子于疑事之难处者。必永诸心。心之所安。即理之所存。今若挥斥可征之公言。牵制执疑之剿说。使他日道路沟池之不免。则其可谓之小过而能安于吾心乎。窃以为此举。得则为慈孙。失亦为义士。圣人所谓不可以弗识者。宁可不深长思也。惟明者财察。不宣。

与闵判书士尚[编辑]

昔者尝辱拙文之征。不以拙辞者。以公之喜拙也。迟者拙之常。老病忧患之荐仍。阙然无以应者。遽已七八九寒暑矣。乃与当时所征之文字而不知其处。有时思之。慨然于怀。近于故箧中搜得之。蠹蚀之半。噫。孰意世故百变。兵戈离乱之后。留此一赫蹄。有若相期于不朽之事也。似非偶然。遂拨衰构拙。以赎前慢。台一览而弃去为佳。仍候䨪灾。动止如何。馀姑不宣。

与宋英甫名时烈○乙酉[编辑]

昔者行李。迂路远访。甚慰平日向往之怀。秪以老病昏霿。不得稳讨为歉。兹于李生来。获奉问札。恍若再接清论。感荷益深。第缕缕见属之语。殊非所用于老拙者。愧恧靡容。仆经夏积损。入秋未甦。懔懔馀喘。饰巾待期。此后良觌。思之杳然。只冀侍奉学履。对时增茂。庸副远系。目病潦草。

丙戌[编辑]

一心悬想。寤寐如对。不谓兹者。忽蒙令季辱临。感愧无以喩怀。顷闻圣教勤勤。不啻寻常。窃意有幡然之行。竟至固辞不就。区区相慕之心。亦为之缺缺。然此岂贤者所愿也。庶几他日勉回遁思。终不孤士类之企望也。来教先墓铭辞。顾老拙昏耗日甚。恐不能仰副盛意。赖天之灵。倘得更延馀喘。当为措意。统希恕察。

丙戌[编辑]

归舟已到。明日定为开帆耶。别后消息难凭。仆老病前期不可知。古人所谓非复别离时。怅然奈何。惟冀道间万爱。眼昏代草。统希恕察。碣铭草次韵拙诗,青木纸并呈。

丙戌[编辑]

前日归程。闻有仆马之厄。厥后虽得涂人一二口传。犹以未接手字为郁。兹因李茂宰。得承五月望日书。备审侍奉启处清福。甚慰。仆章三十二。方得准许。幸免颠仆。退守旧庐。馀不足言。仆之始计。不过值危疑之日。既非逾垣闭门之人。则不得不一出谢命。以伸分义而已。非量而后入也。至于出师表,垂拱奏。似若不识老仆素无此具者然。惭赧靡喩。碣石文字。老昏多错。幸须指示荒谬。当为改定。大暑久湿。将息未易。所冀履道增重。用慰远系。困劣代草。

答宋明甫名浚吉○丙戌[编辑]

一心向往。十年阻阔。中间世故。言不可尽。意外眷问。及此荒僻。感慰之极。无以喩怀。仍审春和。雅履益清。恨无由缩地披对也。仆老病日深。饰巾待期。比来尤加困悴。负席奄奄四十馀日。再会难卜。怅然奈何。惟冀为道万卫。以慰远系。顷者宋庶尹递送双清堂行录。且传盛意。而病昏若此。久绝笔硏。歉叹曷胜。统希雅察。

丁亥[编辑]

新春。缅惟静履益佳。瞻傃不已。曩承至月寄惠书。方在死生关。阙然无报。左右何知此意也。只自愧恨。老拙一病经年。命馀丝缕。无可言者。示及别纸。今始录回。昏耄日加。垂察更教。如何。不宣。

别纸[编辑]

头辞典末端。似无关锁云云。双清公少年负才。入都观光。意必有所期。而一朝无故弃归。状中疑有所为讳者。故不敢以隐度轻易显书。而或意恭定朝多事故。岂非因此遂决终身大计也。起头既发其端。末言立功名享爵禄者。不可比同云。则后人亦可以知此意也。来示末端似无关锁照应处。故用申鄙意。照谅。

与郑右相太和○己丑[编辑]

四世五公。千古盛事。今乃再出于熙朝。而得见于吾门。又何休哉。想台临深履薄之戒。益切兢兢也。

寄慎独金承旨名集○己丑[编辑]

昊天不吊。宫车晏驾。老臣缓死。只切哀痛。仆扶病入临。病发退来。今闻令驾至都。无由拜会。瞻想何已。此中所欲对讨者非一二。亦不得相议。奈何。病臂代草。不宣。

别纸[编辑]

昨闻百官奉慰。出入公事如常日。问于礼官。答称自昇遐日计之。则为二十七日。故始开政事。有司坐衙云。以日易月之制。文帝所以取讥后世。大明袭用汉故。犹遵三十六日之文。今大行王昇遐。尚未满三十日。而遽请公除。岂非大不安乎。令必有所见。敢此禀问。略为示及何如。

与李佐郞惟泰己丑[编辑]

初寒。想惟归旆安稳。瞻傃悠悠。留洛之日。憎兹多口。未遂从容。甚恨。老拙即闲东郊。聊此逍遥。世道人情。实不堪其忧。奈何奈何。馀祈侍奉之馀。履道康胜。不宣。

答慎独金判书庚寅[编辑]

谨承台翰。感慰无量。老拙一卧经月。少无苏全之望。只俟溘然耳。台示丐闲文字。昏霿中不能省识。实非故为辞逊也。然虽使明者谛视。有何可议乎。伏惟台亮。

庚寅[编辑]

台驾出城太匆忙。蹩蛙末由奔走。只增瞻望。亨嘉之会。方幸士林之望。喜乖之论。遽发于同寅之地。咄咄奈何。即今时事溃裂已甚。将何以救之。只自痛心。台兄受恩国家。分义最重。想不以即闻为幸。更须千万深思善计也。老拙乞暇上冢。明日当出城。代笔草草。深悚。

与宋明甫庚寅[编辑]

窃意春妍启路。拨忙临叙。感慰无量。但风寒已严。倍加珍护。庸副驰系。还朝定在何时。老人卧病经年。后会未可期。不胜怅黯。时事益艰。须待诸贤抉护之力。想不以身远而心逸也。

庚寅[编辑]

别来一倍耿耿。忽承眷札。备审还里起居。清闲胜常。欣慰可喩。第慎独公遽遭狼狈。匆匆出城。英甫中丞又将次第同归。国事日渐扤捏。忧叹徒切。老拙受由。明日将还石室。所欲言者不可尽也。惟冀履道万重。以副瞻想。

庚寅[编辑]

行驾南还。春寒倍苦。不审途间调况如何。倾虑常切。顷因赵副学传致雅札。备审保摄胜常。驰慰无已。老拙疾病日加。乞暇还庐。目下艰虞万端。忧愤何可胜喩。士人五六辈。一时渡江。开月初八。将入京。其所言讳秘颇多。不得详闻。想道路流传。已得大槩。馀万善加保护。以慰向往之怀。

答郑宁海广成○辛卯[编辑]

客岁将除。忽因仲静传致。得奉令委札。备审严沍。令启居清保。欣慰如对。前年节候。十分凝严。三寒四温之说。亦不可凭。孰不耐寒艰苦。今见令札。可知衰况同然。可叹奈何。外庭子孙。数过累十。十馀年来。零落殆尽。悲感何可胜喩。至于南郊花木。梦赉烟月。恩暇往来。惟仆与令公。前后最久。至今思之。感怀益切。忆在天山雪窖。曾闻文昌表从。新构亭榭。虽未及登望。梦中一到寓赏。赋得绝句▣首。东湖亭榭竞豪华。花映朱栏柳拂家。丧乱十年人事异。至今唯见浪淘沙。真梦中之一梦也。令公已近大耋。仆又过之。此后世变。又不知其几度也。仆自前年来。病日益深。坐席之外。不能自致。令公亦何能远涉数百里。以相从于石室之中也。馀年懔懔。只在朝夕。所冀令益自保重。以期早晩。少纾此怀。倩笔代草。所欲言者不可尽。谨此拜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