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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集/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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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 江汉集
卷二十八
作者:黄景源
1790年
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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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臣传二[编辑]

礼:“大夫死众,士死制。”然所谓众者,有诸侯之众,有天子之众;所谓制者,有诸侯之制,有天子之制。诸侯之大夫,苟为其国死于众,则不可谓为天子死于众也;诸侯之士,苟为其国死于制,则不可谓为天子死于制也。然自古诸侯之国为天子罹大难,则其大夫虽为其国死于众,与死于天子之众,无以异也;其士虽为其国死于制,与死于天子之制,无以异也。

或曰“为本国而死者,不当云为天子而死”,非也。二国从侯,以尊周室,与人绝。故经曰“宋公人、人会于阳谷”,褒大义也。及人不朝于围之。故经曰“人围”,闵之也。人不贡于伐之。故经曰“人伐”,亦闵之也。

人被之围,城守一年,终不下,而人被之伐,城守九月,卒不服。为大夫者,诚死于众,是为天子死于众也;为士者,诚死于制,是为天子死于制也。

人改元,遣使者移书王朝,请尊其主为皇帝。王朝不受,人怒,遂围南汉。是南汉天子,罹大难也。故其大夫死于众者,犹死于天子之众也;其士死于制者,犹死于天子之制也。使人被之围,而大夫不死于众,士不死于制,则终为臣而已矣;使人被之伐,而大夫不死于众,士不死于制,则亦为臣而已矣,安在其尊周室也?然则为本国而死者,实为天子死之也。

南汉被围之际,于死节,则文忠公金尚容忠肃公李尚吉义烈公洪命亨等十有六人,于死事,则忠烈公洪命耈贞武公崔震立忠壮公李义培等六人,作《陪臣传》。

金尚容[编辑]

景择朝鲜安东人也。少与星州李尚吉相友善。尚吉端厚多材智。尚容方严有法度。此两人皆有大节,人莫得而夺也。隆庆中,尚吉读书香林寺尚容俱往,穷日夜危坐不移,山中人皆称其庄。

万历十八年,尚容举乙科,荐入艺文馆,未拜检阅,平秀吉乱,都体察使郑澈辟为从事。迁刑曹佐郞,改吏曹。明年,都元帅权栗又辟为从事。转弘文馆副应教,未几,擢承政院左副承旨,入司谏院为大司谏。尚容言:“宫禁不严,此圣德之累也。”王怒曰:“何谓不严?”对曰:“臣闻罪人某得后宫某氏之助,将见释,武人某将授兵马节度使,已而果然,臣何敢不为王言之乎?”右议政沈喜寿进曰:“尚容独立敢言,可谓‘凤鸣朝阳’也。”王意稍解。然宫中无不敬惮,知尚容之不可犯也。

已而出为定州牧。光海即位,升汉城府右尹。明年七月,进判尹。朴应犀诬告狱起,一时名卿坐被逮。或有惧色,独尚容入狱自若,及出狱,又自若也。天启四年,判兵曹。崇祯元年,判吏曹,兼判义禁府事。五年,拜议政府右议政,明年,病免,三上疏,乞致仕,王不许。

尚容尝筑亭于青枫溪上,作《五伦歌》,使子孙日诵于前,至君臣、父子之际,声辞恻怛,有感人者,邻里闻之,亦泣下。

九年,人围南汉尚容以老,从庙社,入江华。是时江华检察使金庆征、副使李敏求、留守张绅等不思守备,人有规警庆征者,辄逆折之。尚容奋曰:“检察一人足矣。行在受围日久,危在朝夕,副使宜之湖西,纠合义旅,且督湖南兵在后者,以赴南汉。”敏求不肯。尚容又曰:“南汉行在隔绝,宜募死士,起居官守。十往必有一达,人臣之义,岂忍束手坐观乎?”庆征等相与诋之曰:“军中自有权,此者,非避乱大臣所得与也。”卒不听。

尚容乃坐备边司,招庆征,责曰:“汝年几何,安敢乃尔?汝父奉主上在围城之中,朝夕且危,汝纵不念主上之辱,独不念汝老父乎?”庆征退投印于地,曰:“戎事非我所知也。”尚容自此不复言。或劝尚容具舟楫备缓急,尚容叹曰:“主上被围,安危未可知,宗社元孙皆在此,万一不幸,有死而已。安所偸生?”

先是,人造板船,载以童车,至通津,假守金迪江华庆征不信曰:“唉,怯夫。江水流澌,贼安能飞渡天堑邪?”朝人直渡甲串庆征等夺舸遁去。无何,先锋至城下,尚容乃与家人诀,脱所着衣以与之,遂登南城门谯楼,积硝黄,据其上,麾左右使去,左右或去或不去。尚容纵火自烧死,时年七十七。谥曰文忠

庶孙寿全,年十三,在尚容侧,尚容将死,命其仆掖寿全归。寿全牵衣,泣不去,曰:“吾当从大父死,尚何归?”仆亦不去,皆同死。

李尚吉[编辑]

士祐朝鲜星州人也。少举甲科,以兵曹正郞出守益山。从都督刘𬘩,战于南原尚吉所部无一人离次者,都督叹服以为难。移牧光州,以治行陞户曹参议。朝天子,知名中州。

尚吉为人宽和,好大义,善事宾客。左都督毛文龙出镇东江尚吉转粟以济之,文龙甚懽。已而尚吉龙川府使,虏骑直𢭏龙川府尚吉募兵五百人,为死战计,令别将伏于麟山以要之。会虏人从黄土岭辍兵还。尚吉鸣金蹑其后,尽得其牛马器械。文龙移帖以相贺。

仁庙初即位,以尚吉旧得文龙懽,为加嘉善,充接伴使。文龙始闻金瑬等大兴义兵,颇疑之,及见尚吉,知光海有罪当废,疑遂释,乃以实状奏天子。于是天子使太监王敏政册立仁庙尚吉之力也。王甚说,为赐貂帽以褒之,遂拜平安观察使。

李适叛,文龙以兵欲助。王患之,立遣尚吉东江,察其情形。尚吉既至,文龙喜,敛兵不动,国人乃安。虏人至安州,使刘兴祚请和亲。王许之,又遣尚吉文龙,具言虏人和亲事,以解其意。尚吉使还,王大悦,又赐厩马,慰谕之。

初,兴祚至行在也,尚吉以云剑侍王盟,退谓其子曰:“主辱至此,臣子生不如死。”因流涕,惭愤欲死。以年老擢判工曹。

崇祯九年,王与虏人绝和亲。尚吉叹曰:“吾老当去,然人臣见危授命,义之正也,吾何敢去?”兵至,从庙社主,入江华。城陷,尚吉哭庙社,自缢死,时年八十二。谥曰忠肃

洪命亨[编辑]

季通朝鲜南阳人也。曾祖春卿有文辞,名重一世。命亨好学,举甲科。天启三年,入司谏院为正言。李适反,王如公州命亨从,以劳擢拜承政院同副承旨。李贵言:“西兵未解,蓄积大竭,请加赋以给军食。”命亨争曰:“废主岁加民赋,国中人无不离心。今殿下既靖社稷,而拯民于水火之中,又加之赋,民安得而不离心乎?”王大悟,遂不加赋。

家光使玄方来献方物,王悉命输入宫中,玩好者一皆留之。命亨启曰:“玩好之物,非人君之所宜近也。故《书》曰‘玩物丧志’,此之谓也。今奴所献方物,宜归之有司,以防丧志之渐。”王称善,立下户曹。

崇祯七年,命亨浮海朝天子,上书礼部,言世子册封之礼。礼部尚书李康先见其书,叹曰:“不料属国有此文也。”还至登州,总兵程龙军海上,请与相见。命亨曰:“人臣虽无外交,苟利社稷则专之,古之义也。今命亨自拘小嫌,不见总兵,则异日必有后悔矣。”遂见登州军中。命亨曰:“属国不忘天子,已知之。”乃出示所著文字,俾进王朝。命亨使还,辄上之,王以私觌上国人,罢命亨职。

九年,兼承文院副提调。十二月,南汉命亨家居,即疾驰追至南汉,而城已闭矣。命亨泣曰:“吾不得奔问行在,毋宁从庙社所在。”遂由仁川紫燕岛,入江华,谓其子曰:“余蒙恩位下大夫,义不苟生。即不幸以身死之。”

十年正月,人潜师,造板船,载以童车下通津。摄郡守金迪以告,检察使金庆征哂曰:“虏人虽将铁骑,顾安能飞渡大海邪?”夜与副使李敏求置酒军中。命亨恚谓庆征曰:“古人有以木罂渡军者。使虏人诚出此计,将奈何?”庆征默然。诸将曰:“此妄言也。”卒不为备。

骑直渡甲津。是时原任右议政金尚容在府中。命亨就问曰:“公欲何为?”尚容曰:“八十老翁,位极人臣,不死何待?”命亨曰:“吾志亦决矣。”遂相对泣下数行,即同升南门谯楼。金益兼权顺长尚容下。尚容顾谓二人曰:“吾与洪公有计事,诸君皆去。”顺长曰:“相公独为盛事乎?”尚容高声以趣之,益兼顺长终不下。已而火起,声震天地。命亨亦死烈焰中,时年五十七。谥曰义烈

沈誢[编辑]

士和朝鲜青松人也。少力学,以文行闻。弟諿及第,叹曰:“吾弟既得一第,吾复何求?”遂不赴举。以荫进,由歙谷令,迁咸兴府判官,特授通政,入敦宁府为都正。

崇祯九年,兵至,夜与夫人宋氏言曰:“吾家世受国家恩,义不可临危苟免。传所谓‘舍生取义’,是吾志也。”宋氏曰:“公为国家能死之,吾虽夫人,岂不能为公死乎?”甚喜。已而兵围南汉浮海入江华城

明年正月,兵朝渡甲串津方在镇江闾舍,从子东龟牵公袖,涕泣请避。正色曰:“吾当为庙社死耳。其可避邪?”宋氏闻之,谓曰:“吾得为忠臣之妻,则可以无遗恨矣。”太息曰:“吾尝以君为烈妇,今果然矣。”乃衣朝衣,北向哭,手写上疏曰:“通政大夫、敦宁府都正臣沈誢上言于主上殿下。不意虏渡甲串津,庙社已亡。臣谨与淑夫人同死镇江。臣无任北向痛哭之至,谨昧死以闻。大明崇祯十年正月二十二日。敦宁府都正臣。”既写毕,即付外孙朴长远曰:“汝若得生,可进此疏于吾王。”于是宋氏具盥栉,出箧中所藏衣裳而著之,手自结袜,谓侍婢曰:“事急矣,不及沐浴,为可恨也。”遂自刎死。敛讫,因自缢死,时年七十。

王还都,长远遗疏上之。王教曰:“尔外祖从容就死,古未尝有也。”乃命有司旌门,录其子孙以褒之。先王八年,赐谥曰忠烈

尹烇[编辑]

静叔朝鲜坡平人也。幼师事牛溪先生成浑,力学不倦。曰:“静叔,敦信人也。”年二十六,举丙科,拜司宪府持平。

人盛兵入平山沙溪先生金长生忠清道号召使,辟为从事,尝称:“真善士也。”惜乎世未之知耳。崇祯六年,迁掌令。是时承旨申得渊奉使沈阳,辱国多,立劾之,大司宪姜硕期得渊,诋甚力,免归。

九年,入世子侍讲院为弼善。十二月,人潜师,入高阳。王幸南汉,世子从。即日令护嫔姜氏,如江华。是时尹昉以大臣,从庙社主,保江华。检察使金庆征将援南汉,既而不行。李敏求将之湖西,又不发。慷慨,乃上书曰:“相公过于仁恕,使金庆征李敏求便宜自恣,大臣体国之道,岂如是邪?宜令庆征敏求等出镇,津上治舟船,以援行在。”庆征敏求皆嫉之。

十年正月,引兵渡甲串津。宦者金仁负元孙间走乔桐李时稷曰:“元孙行,子盍从之?”曰:“受世子命,以从嫔。今嫔在此,何敢从元孙,以自免乎?”卒不从。

已而城陷,被执。时稷约同死。时稷先缢,继缢,会有救者,不死。乃引佩刀自刭不殊,又不死。人胁之,骂曰:“我恨刀短。不能绝吭即死,岂从汝邪?”人怒而杀之。时年六十三。谥曰忠宪

李时稷[编辑]

圣兪朝鲜人也。曾祖,弘文馆正字。时稷少从金长生游。举天启四年及第,授司谏院正言。数万骑入安州,使刘兴祚求和亲。王欲许之,时稷争曰:“中国之于虏人,犹冠之于屦也。弃中国而睦虏人,何以异于舍冠取屦乎?今殿下之事天子,虽亲父子,不能过也。其可以不奏天子,而私结虏人之交邪?”王不从。

崇祯二年,时稷由世子侍讲院弼善,迁至奉常寺正。九年,人围南汉时稷间行抵南汉,城门已闭不得入。于是恸哭之江华时稷病渴,家人飮以五味子,时稷骂曰:“此岂飮五味子时乎?”与尹鸣殷南汉鸣殷请留以治疾,时稷起而言曰:“必以江都为归者,是吾死所也。”遂力疾登舟而去。及至江华金庆征不为之备,时稷叹曰:“吾惟有一死而已。复何为哉?”

明年城陷,忠显公宋时荣自经死之。会时稷时荣同舍,时荣先死,时稷哭,因命仆人凿二坎,一殡时荣,而虚其一,曰:“我死殡我。”乃作绝命词,以寄其子曰:“社稷沦亡,万姓鱼肉。义不苟活,甘心自决。杀身成仁,俯仰无怍。”即解衣,授其馆人,使敛之,曰:“他日吾儿收吾骨,归葬幸矣。”

先是,时稷以弓弦常置怀中,曰:“此时稷杀身之具也。”明日,以弦自经死,时年六十六。谥曰忠穆

金秀南[编辑]

汝一朝鲜人也。生始七岁,丧其父,能致其哀。母杨氏涕泣,劝学曰:“汝能求师,吾虽贫,当具束修。”秀南跪受杨氏教。从文元公金先生门,执弟子礼,读书甚勤。杨氏没,庐墓三年,乡党称其孝。

万历中,秀南进士。仁穆大妃金氏废,即屏居,不应贡举。大妃复位,始及第。由碧沙道察访,迁兵曹佐郞,已而出监结城县。未几病免,入司宪府为监察,迁刑曹正郞。

崇祯九年,人潜师围南汉秀南以刑曹分司正郞,入江华。明年正月,城陷,秀南慷慨,与义烈公洪命亨南门楼。是时文忠公金尚容已坐楼上,将自焚,见秀南至,即麾手曰:“吾位大臣,义当死,公等可避。”秀南泣曰:“爵秩虽有尊卑,死国之义,固无异同。阁下独为忠臣乎?今秀南与公同死,亦无憾矣。”遂招家奴无作金,寄书其妻李氏曰:“国事到此,不欲求生。”遂死之,时年六十二。

同时死者,忠正公金益兼忠烈公权顺长忠肃公李尚吉忠穆公李时稷忠显公宋时荣忠宪公尹烇忠烈公沈誢等皆得褒显。独秀南死节百年,无一人上其事者。久之,恩津文正公宋先生浚吉秀南言死节状,始赠承政院同副承旨。其后文正公宋先生时烈言于朝,旌其门闾。

宋时荣[编辑]

茂先朝鲜人也。父邦祚以名节闻,光海时,斥死西方。时荣清慎有贤行,金长生荐于王朝,补司仆寺主簿。

人改元,时荣慷慨言曰:“王朝不为之备,是必将奉表称臣,其为辱甚于帝,士君子尚可仕乎?吾亦当拂衣而去,誓不为沈阳陪臣矣。”人围南汉时荣以职从世子嫔,入江华金庆征等湎于酒,不思御守,已而城陷。时荣自决于松树下,为人所救,不果死。明日,人据行宫,置世子嫔于西掖。时荣曰:“昨虽不死,今何忍为贼所逼乎?”即为书,与家人诀。出其所封司仆寺印,授小吏,曰:“我命绝,汝可归印司仆寺。”因自经于屋下,时年五十。

时荣将死,神气不乱。馆人泣谓时荣曰:“主上在南汉,公何遽效匹夫之节乎?”遂进酒而劝之飮。时荣谢曰:“我既无爱死之心,汝何必止吾之死乎?”及既死,坡平尹烇具衣服,瘗于屋中。先王时,谥曰忠显

权顺长[编辑]

孝元朝鲜人也。以荫补冰库别坐。大学诸生尝上疏请祀李珥成浑于国学,会岭南有异议者,沮其议,王责诸生。于是顺长太息曰:“吾道穷矣。”遂不肯赴有司举。

崇祯九年,人引兵围南汉顺长乃从世子嫔,如江华。检察使金庆征、副使李敏求等恃险不为备,顺长上书画军事,庆征敏求卒不听。顺长慷慨,言于众曰:“主上见围日久,人臣岂忍安寝食乎?今吾等虽不能赴主之急,愿为义兵守海口。”众皆曰:“诺。”顺长遂录诸应募者若干人,屯燕尾亭,号曰儒军。

是时将士皆阻海,嫔无宿卫,乃召儒军,入宫卫。于是顺长南门兵薄城。顺长拊臂曰:“庙社亡矣,何以生为?”金尚容南门楼,欲自焚,趣顺长曰:“诸君皆下。”顺长不下,曰:“相公独为盛事乎?”乃抽矢射楼楹者三,已而火发。顺长亦从尚容死,时年三十一。谥曰忠烈

李惇五尹城[编辑]

字子典,朝鲜人也。少笃学,以荫补缮工监监役。迁掌隶院司评,出守加平。

崇祯九年,授宗簿寺主簿,以事免。十二月,南汉惇五步抵金浦郡,郡守具船,请偕匿紫燕岛中。惇五曰:“江都,庙社所在,亦一朝廷也。岂宜舍此而他适乎?”乃趋江华,差训炼都监分司郞。明年,人陷江华惇五出城,为人所逼不屈,遂见杀。谥曰忠显

尹城海平人也。大父,为领议政。举进士。人潜师围南汉,大臣子孙从庙社,入江华者甚众,亦与焉。江华既陷,死之,家人求尸不得。

金益兼[编辑]

汝南朝鲜光州人也。大父长生明儒术,屏居不仕。谥文元益兼洁介有高节,少补生员第一。崇祯九年二月,人改元,王朝使者李廓等入庭贺,因与沈阳使者来。益兼叹曰:“吾其为翟矣。”乃与诸生上疏曰:“虏人贻书,使吾邦贰于中国,义不可从。且李廓贺于北庭,辱殿下之命,宜诛之,以徇国中,斩虏使者,函其首,奏于天子。”沈阳使者即阙下,惊惧亡去。

十二月,人潜师围南汉益兼浮海入江华,与权顺长南门益兼执弓,抽一矢,兀然临城,曰:“益兼虽不学射,尚不为一人敌乎?”时检察使金庆征、副使李敏求飮酒讙呼,不为备。会浮屠师自南汉来,言:“城中事急。将士冻馁,不能战。”益兼乃上分司书曰:“主上受围十馀日,蚁子援绝,此人臣尝胆之时也,传酒纵飮,岂可乎?江都虽重,留守足矣。检察一员,宜引兵趣渡江津,或据要害,或依险阻,虽未能与虏人战,至于捍蔽行在所,则有馀矣。”庆征不悦。

及城陷,益兼感慨,登谯楼,从金尚容自烧杀,时年二十三。卿、士、大夫遁去者不可胜数,而益兼以一布衣,明大义,卒能死之。故国人皆愍其节。今王时,谥曰忠正

郑百亨李嘉相[编辑]

德后朝鲜人也。父孝成以洁行闻,仁祖时,擢忠清道观察使。百亨好学,举文科,入艺文馆为检阅。迁司谏院正言,出监通津,召为世子侍讲院弼善,改司宪府掌令。恭良王追祔太庙,百亨议以为不可,忤上旨,不复显用。

兵来寇,百亨父子入江都。明年,城陷,文忠公金尚容南门楼,自烧杀。百亨慷慨,衣朝衣,望行在所哭四拜,与其父诀,遂自杀,时年四十八。仁祖赐祭,表其闾曰忠臣之门。后特赠通政大夫、承政院都承旨。

李嘉相会卿延安人也。父明汉以文学,进判吏曹,兼大提学,谥文靖嘉相好学,成进士,遂举文科。人之乱,与其母夫人朴氏江华摩尼山中,为所杀。

李翎[编辑]

和仲朝鲜人也。曾祖之信以文学,为弘文馆副提学。父曰有谦,掌隶院判决事。出为伯父有敬后,有敬卒,居丧尽礼,以孝称。

崇祯九年,兵至,从其父入江华,属于义兵,守广津。及江华陷,悲愤,欲投水死,为父母在,不敢决,遂徒步入吉祥山,遇兵。欲自杀,有谦曰:“吾受国恩,不可偸生。汝书生,无必死之义也。”对曰:“大人不避死,子可偸生乎?父死于国,子死于亲,妇死于夫,此其职也,舍此何求?死等耳。与其被拘假息于晷刻,岂若从容各得其死所乎?”

已而兵掠于道,母自焚。人弯弓欲射之,与其兄号泣,翼蔽其母。人益怒,遂射之。面中二矢立死,时年二十三。事闻,赠司宪府持平。

居忧,闻妻沈氏病将死,犹不往视。及沈氏死,始往哭,其行如此。临死,李希闵曰:“子虽死,国中人谁能知之?”答曰:“吾死于义而已矣。国中人知与不知,又何问焉?”弟被俘,为予囊中所藏父祖系。又以己出为人后,改书本生外祖父,以授之。

郑洙洪晬元[编辑]

圣源朝鲜人也。大父,与文成公李先生文简公成先生相友善,昭敬王时,为国相,谥曰文清少力行,举生员。王朝追罪文清公子孙,坐废二十年。仁祖中兴,始仕,出监永同,以廉闻。

人来寇,自乡里,与其妻淑人禹氏摩尼山,遇人,手鞭扑之,人走,抽矢射禹氏以身翼蔽之,人举剑并杀之。时年四十九。

洪晬元忠正公翼汉子也。字建初,事亲至孝。人来寇,晬元携家入江华。继母许氏人,不屈而死。晬元以身翼蔽许氏,同日死,时年二十七。其妻李氏亦自杀。江华人为之叹曰:“忠正公一门,死节何其多也!”

闵垶[编辑]

载万朝鲜人也。父仁伯有功,赐爵骊阳君功臣子,好大节。崇祯九年,兵至,慷慨谓其姊曰:“吾自在胎息中,已食君禄,义当与国俱存亡也。”即挈其家,入江华,属于义旅。

明年正月,江华陷,留守张绅弃城走。或谓曰:“海岸有一叶舟,君可走也。”曰:“士君子名为义旅,先遁可乎?”或又曰:“剑岛不远,俟潮落,可入岛也。”曰:“幸免,非吾志也。”遂入鼎足山天灯寺土室中。女子未笄者,凡三人。解所带白绵巾,令自经死。笄长女,长女既笄,乃死之;笄仲女,仲女既笄,又死之;笄季女,季女既笄,又死之。于是子与其妇皆死之。谓其奴曰:“闵氏一家十三人,同死一处。吾死后,即毁此室以掩之。”乃自决死。

有妾曰禹氏将死,顾谓禹氏曰:“汝非士族,何必死也?”禹氏曰:“妾岂忍舍主君而图生乎?妾设有图生之志,年少女子,独将安之?”笑曰:“吾以汝为爱死矣。汝志如此,则吾何可夺也?”禹氏使婢炊白饭,谈笑自若,谓女曰:“主君以我非士族,而疑我有惜死心,岂不耻哉?我先死,以暴我心。”立拔佩刀,先自杀。从父妹亦入江华,遇兵,骂不绝口,遂死之。既死,王闻其义,命有司旌之门。

黄善身具元一姜兴业[编辑]

士修,少中武举,为训炼院正。崇祯十年,以中军守江华府兵至,善身迎战于镇海楼下,顾姜兴业曰:“事已至此,吾二人惟当死耳。”遂射杀兵数人,因搏战,力尽死之,时年六十八。

具元一汝先,少中武举,以江华府右部千摠为游兵将。崇祯十年,兵入江华元一与其妻子诀,曰:“我当战死。”驰赴甲津人先浮二小舠,载数十人以试之,检察使金庆征、副使李敏求、留守张绅等夺舸遁。元一慷慨,登岸大呼曰:“虏兵飞渡,大将船何不迎战?”庆征等皆不肯战。元一按剑,哭曰:“汝辈临难逃生?吾恨不能以此剑斩汝之首。”遂握剑投海而死,时年五十六。

姜兴业渭叟仁庙之时,中武举,补训炼院佥正。善骑射,为江华左部千摠。甲串师溃,力战死,时年六十三。

洪命耈[编辑]

元老朝鲜南阳人也。大父圣民宣庙,擢为大提学。命耈少举甲科,入弘文馆为修撰。毛文龙东江,王遣命耈问起居。方是时,文龙横甚,西边骚然,命耈谕以大义,文龙感服。崇祯元年,迁吏曹佐郞。举文臣庭试第一,擢承政院同副承旨。

初,申得渊使沈阳,议增币事,人诱胁,令借船从攻东江,又令助兵入山海关得渊震惧,不能拒。命耈上疏曰:“假舟楫而攻东江,助甲兵而入山海关,国可毙,义不可从。而得渊不能斥绝,是辱国也。今殿下虽增岁币,然虏人固不可以犬马珠玉,弭其祸也。有如明年假之舟,又明年请助之兵,殿下其将应之乎?不应则前功尽弃而兵且至矣。臣以为宜正得渊辱国之罪,以沈阳所却岁币,赐西边戎卒,则士气可以大振,而虏人必不敢犯矣。”

迁吏曹参议,出为庆尚道观察使,逾年,召拜弘文馆副提学,兼承文院副提调。荐授平安观察使。九年春,人及蒙古人来,议进号事。命耈曰:“吾国臣事大明,如天经地纬。尔国所议进号事,非吾国之所当与闻也。”人大怒曰:“蒙古知天知势,归附大国矣。”命耈曰:“吾国之天在大明。”人自是,不敢复言。

既而使者罗德宪李廓等如沈阳人改元,受朝贺,拉德宪等,拜于庭,作书称敕以归之。命耈悲痛泣下,立上疏,乞斩两人头,函送沈阳,国中竦动。命耈知虏必来犯,以为:“义州,国之门户也,防御使不当入保白马山。且昌城朔州二镇,此虏人之间路也。宜增置二防御使,分守,与义州共为大镇以备之。”不许。

崔鸣吉复议和亲,命耈叹曰:“命耈惟有死耳。”冬,入从间,直走王都。命耈乃令张曛等三人各将八百骑,疾驰入援。又募锐兵,击顺安道中,斩获甚众。

南汉命耈自将三千兵,誓天以行,夕次江东。节度使柳琳单骑来见,曰:“大敌充塞道路,何轻进为?”命耈拔剑击地,曰:“是何言也?宁进而死,不可退而生也。”违令者斩。乃从间路,抵伊川,与人战于玉灯驿,败之,收其俘畜,以饷军。至金化县,又击斩数百级。是时率数万骑,屯县西。命耈与节度使、中军李一元,阵于县北柏田山。明朝,兵大至,迭犯三面。命耈督众殊死战,兵披靡,死者相枕。自卯至申,胜败未决。兵遂犯节度使阵,阵溃,一元策马遁,脱甲披发而走匿薮中。或劝命耈阵,命耇笑曰:“吾岂入阵求活邪?此吾死所也。”徐解兵符,付营属,曰:“汝以此免。”即坐椅上,手弓射矢尽,以剑击刺之。身中三矢,神气不变,遂死之,时年四十二。

王闻命耈死,流涕曰:“观察使死难者,惟洪命耈一人。”赠吏曹判书,谥忠烈命耈为人,疏朗有远虑。尝语子弟曰:“和议之末,必有大难。”及人改元,命耈恚曰:“吾死决于此矣。”后死义,竟如其言。

崔震立宣世纲[编辑]

士建朝鲜庆州人也。少果敢,善射有勇。平秀吉乱,震立感愤,为州尹尹仁涵言曰:“奴蚁屯岭南,朝暮将迫吾州矣。震立虽驽,请倡率里中子弟,往御之。”仁涵壮而许之。震立时年二十五。即夜潜入奴营,伺熟睡,纵火焚之,奴死者数百人。尽得其金甲、宝剑,输之府,仁涵惊服。于是州人从震立,愿击奴者甚众,震立军几数千人。

是时奴屯彦阳山谷中。震立与力士金虎奴于彦阳,大破之,奴遁去。震立乃追至鸡渊中炮死。震立绕出奴背,又大破之,奴莫敢犯庆州震立之功也。及献级,震立让诸战死者,州人以此多其义。

后三年,始用武举,补部将。清正岛山,放兵四劫。震立夜袭西生浦,进攻岛山,伏兵岩中以诱之。奴迎战,既近岩,乃引满射,射辄中,死者甚众。震立脐亦中流丸,犹不死,意气益张。经理杨镐岛山震立驰入清正军,又中流丸,洞右颊,入于左颊,又不死,以刀刮骨,出其丸,言笑阳阳,无所挫。太息曰:“真壮士也。”

策宣武功,录原从。拜训炼院正,出为庆尚左道兵马虞候,镇釜山。时指挥使黄应旸来觇奴,闻震立勇冠三军,心奇之,还至国都,谓尹斗寿曰:“崔兵马,尔国良将,何故郁滞不用邪?”备边司遂荐震立以不次,擢庆源都护府使。

震立刚毅有大节,不喜声色。及居边,愈自俭约,于衣服蓝褛如也。镜城判官李润雨,文章之士也。少与震立相友善,震立秩满,过镜城润雨置酒饰美女,侍宿三夜,卒不顾。润雨叹曰:“吾始见烈丈夫也。”北道兵马节度使金景瑞见其衣弊,令军中新制貂裘,以赆之,震立不受。景瑞惭曰:“吾不料崔侯之廉,乃如是也。”

天启元年,李时发出镇平壤,举震立为别将。已而命授高沙里佥节制使。时发曰:“节制使人皆可为,至于别将,非震立莫可为也。”启留之。乃令震立率勇敢士二百人,屯于良策。时兵入东江镇震立乃与诸将誓曰:“虏骑如入良策,则震立当战死矣。”未几,人解兵去。然震立战死之志未尝变也。

仁庙既靖社稷,擢庆兴都护府使,以廉洁闻,进嘉善。崇祯三年,特授工曹参判,出为京畿水军节度使,兼三道统御使,秩满,召拜都摠府副摠管。又出为全罗道水军节度使。

九年,人绝盟约,王朝治兵,命震立为公州镇营将。十二月,人潜师,围南汉忠清道观察使郑世规率师入援,以震立年老多病,不可驱驰闵之,欲易以他将,且使震立为后距。震立愤曰:“主上在围中,吾虽老,敢图生为?”因泣下。即日跃马为前行,军中将士莫不洒然动色也。至龙仁县险川上,去南汉不三十里。震立居前,世规居后。已而人悉引兵急攻之。震立身被数十创,端立射中数骑。矢尽,顾谓从者曰:“我不离一寸而死,尔其识之。”遂战死,时年七十。

王闻之,下教赐祭,赠兵曹判书。判中枢府事金时让请旌其闾,王从之。震立既死,子东亮震立尸,果不离战地一寸,颜色如生。先王时,谥曰贞武

宣世纲亦用武举,拜为安东镇营将。人潜师围南汉庆尚左道节度使许完入援,世纲安东镇兵属焉。至双岭,观察从事都敬兪来督诸军,令明日昧爽进兵。曰:“天寒,士卒昼夜驰,无不气索。明日晨,未爨而进,与虏遇必无幸矣,不如移阵就山上,饭士而进。”敬兪怒曰:“南汉未满三十里,何必乃尔?晨即进兵,否者斩。”谓诸将曰:“从事不知兵法,而妄自指挥三军,国事去矣。”明日晨前,军既发,轻骑伏于山北,驰上山,军大乱。会安东兵号于阵曰:“硝药尽。”人闻之,即合兵急攻军。节度中军李仁男解甲遁去,独世纲力战死之。

李义培[编辑]

宜伯朝鲜韩山人也。父曰,官至司宪府掌令,游文简公成浑门,以节行闻。义培勇敢有气略。年二十四,中武举,补宣传官,升司宪府监察。

光海政乱,隐居摩尼山下,申景禛等谋靖社,义培与焉。由明川都护府使,进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以靖社功封韩川君。出为公清道兵马节度使,改全罗道崇祯七年,由五卫都摠府副摠管,进黄海道节度使,改咸镜南道。明年,复拜公清道节度使。

是时人围南汉义培引兵至竹山,报闻行朝。王叹曰:“朝臣忠勇,岂有如某者乎?”其明日,发向南汉,军未半出,遇贼骑,前锋李次衡李根永等皆战死。已而岭南左道节度使许完右道节度使闵栐率师至,与义培军陈双岭人先锋逼军,会许完军中失火,烧死者数百人。义培军乱,人进薄。裨将安三五、仆人贵卜进马请骑。义培叱曰:“事至此,唯有死耳。乘马何之?”于是衣虎裘,立阵前,射虏不已。诸将佐皆亡去,独裨将李亿、营奴曺丑生在。丑生奉矢,无何,义培力尽,仆地遂死之,时年六十二。

义培尝有死节之志。使家人以青裳绦续行缠,曰:“以此为寻尸之验。”及既死,家人得尸,青裳绦宛然不变。赠领议政,谥忠壮

许完[编辑]

子固朝鲜阳川人也。曾大父以文进为全罗道都事。少卓荦有奇气。宣庙之时,用武举,拜宣传官,兼备边司郞。李忠武公舜臣气貌,大异之,语人曰:“他日处吾之位者,必许氏子也。”

万历三十二年,由都摠府经历,出守端川。时野人数为边患,以先锋敢死战,斩获甚多。王特赐甲胄、弓剑以奖之,升茂山镇佥节制使。进忠清道水军节度使,兵曹启言:“,名将也,宜留之。”教曰:“可。”明年,授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及仁庙初靖社稷,擢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崇祯二年,迁会宁都护府使。尝出猎,建州章京在馆者,欲觇士卒多少。然士卒仅数百人。夜令所将士卒衣青衣,从东门入;已而更令衣白衣,从西门出;已而更令衣红衣,从南门入;已而更令衣黑衣,从北门出。循环不绝,章京惊惧,莫知其士卒多少也。

六年,转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九年,改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十二月,人潜师围南汉率步兵万馀人,疾趋入援。至阴竹,裨将郑世宽曰:“昼夜疾行,士卒疲甚,不如从间道徐进。”蹙然曰:“主上安在,汝出此言邪?吾蒙恩为节度使,此毕命之时也。岂可一刻迟留邪?”因手指南汉山城,泣数行下,诸将亦泣,不敢复言。

立召从行家僮,诫之曰:“若属将以卫我也,然战不利,我当死矣。又焉用若属为哉?”悉令还去,因为书与其子诀。遂军于广州双岭,去南汉不三十里。时天寒,士卒皆冻,闵之,陈于山下,选精兵数百馀人,据山上。明日迟明,乃解军将趋南汉。前锋既发,山上兵亦从而下。轻骑潜伏山北,见精兵皆下山,于是疾驰据山上。麾诸军,环山陈。既而引数千骑,来犯陈。士卒鼓噪迎战。炮声震天,前骑中丸死者不可胜数。乘胜,夺沈阳马数十匹,人稍却。如是者凡数四战,胜负未决。

安东兵号于阵曰:“焇药尽。”人闻之,遂疾进,军大乱。中军李仁男引兵而走。慷慨力战不去。麾下士皆殊死战,士且尽。军官成应天上马,手执辔,终不肯舍。绐曰:“汝步我骑,汝宜先我出军门。”应天遂出,下马,拔所佩刀自刎死。时年六十九。

廉洁,家居,泊然如寒士。尝谓家人曰:“吾岂忍自损廉耻,为子孙计哉?”先王时,旌之闾,赠兵曹判书。谥曰忠庄

闵栐[编辑]

正甫朝鲜人也。父汝庆,兵曹参判。有节行,居母忧,庐墓三年。万历中,用武举,补宣传官、兼备边司郞。崇祯二年,擢义州府尹,以病免。由定平都护府使。进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九年,人围南汉慷慨率师入援,妾泣辞,叱曰:“王室危急,吾出师,誓灭虏人,汝何敢作离别色邪?”遂昼夜驰赴南汉。十年正月,至双岭,阵于山下。是时王在南汉城,问群臣曰:“诸道兵马节度使谁可勤王?”左议政洪瑞凤对曰:“必至。”已而人与战,不克而还。为捷书,约之矢射入南汉。王见之,知勤王,大奇之。明日,人悉兵至。通握机、战阵法,识日不利,欲坚壁,不与虏战。庆尚左道节度使许完建旗先出战,遂开壁合攻之,虏多死伤。会中军有失火者,人纵兵击军。于是力战以死,时年五十一。先王时,旌之闾。谥曰忠壮

尹棨[编辑]

信伯朝鲜南原人也。大父,官至弘文馆校理,死于王室,有大节。少举及第,事仁庙,为弘文馆应教。

崇祯九年,出守南阳府兵至。会以事如报恩县,闻兵至。乃疾驰还南阳府,望行在,与众恸哭。乃募人为进膳羞,凡三往,卒不得抵南汉城。自是鱼肉不入口。

南阳破,即庭中,对立二旗,坐厅上,拱手不动。兵执之,迫令跪。骂曰:“头可截,膝不可跪。”虏欲缚去,又骂曰:“虽死,誓不汝从。”虏愈怒,以鋋刺之。益骂,不绝于口,虏乃断其舌而杀之。县吏金泽洪彦仁、官奴命吉、家仆凤伊皆从死。死时,年三十四。孝庙时,赠吏曹参判,旌其门。谥忠简。弟亦以弘文馆校理,为虏所执,死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