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第35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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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三百五十卷目录

 都察院部名臣列传十二

  金二

  许古       陈规

  元一

  魏初       陈天祥

  尚文

官常典第三百五十卷

都察院部名臣列传十二[编辑]

金二[编辑]

许古[编辑]

按《金史》本传:“古字道真,汾阳军节度使致仕,安仁子 也。登明昌五年词赋进士第。贞祐初,自左拾遗拜监 察御史。时宣宗迁汴,信任丞相高琪,无恢复之谋。古 上章曰:‘自中都失守,庙社陵寝、宫室府库,至于图籍 重器,百年积累,一朝弃之,惟圣主痛悼之心,至为深 切。夙夜思惧,所以建中兴之功者,未尝少置也。为臣’” 子者,食禄受责,其能无愧乎!且闾阎细民,犹颙望朝 廷整训司徒为恢复计,而今才闻拒河自保,又尽徙 诸路军户河南,彼既弃其恒产,无以自生,土居之民 复被其扰,臣不知谁为此谋者。然业已如是,但当议 所以处之,使军无妄费,民不至困穷,则善矣。臣闻安 危所系,在于一相。《孔子》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 焉用?事势至此,不知执政者每对天颜,何以仰答清 问也?今之所急,莫若得人。如前御史大夫裴满德仁、 工部尚书孙德渊,忠谅明敏,可以大用。近皆许告老, 愿复起而任之,必能有所建立,以利国家。太子太师 致仕孙铎,虽颇衰疾,如有大议,犹可赐召,或就问之。 人才自古所难,凡知治体者,皆当重惜,况此耆旧,岂 宜轻弃哉?若乃临事不尽其心,虽尽心而不明于理, 得无益失无损者,纵其尚壮,亦安所用?方时多难,固 不容碌碌之徒备员尸素以塞贤路也。惟陛下宸衷 刚断,黜陟一新,以幸天下。”臣前为拾遗时,已尝备论 择相之道,乞取臣前奏并今所言,加审思焉。臣又闻: 将者,民之司命,国家安危所系,故古之人君必重其 选,为将者亦必以天下为己任。夫将者贵谋而贱战, 必也赏罚使人信之而不疑,权谋使人由之而不知, 三军奔走,号令以取胜,然后中心诚服而乐为之用。 迩来城守不坚,临战辄北,皆以将之不才故也。私于 所昵,赏罚不公,至于众怨而惧其生变,则“抚摩慰藉, 一切为姑息之事。由是兵轻其将,将畏其兵,尚能使 之出死力以御敌乎?愿令腹心之臣及闲于兵事者, 各举所知,果得真才,优加宠任,则战功可期矣。如河 东宣抚使胥鼎、山东宣抚使完颜弼、涿州刺史内族 从坦、昭义节度使必兰阿鲁带,或忠勤勇干,或重厚 有谋,皆可任之,以捍方面。”又曰:“河北诸路以都城既 失,军户尽迁,将谓国家举而弃之,州县官往往逃奔 河南。乞令所在根括,立期遣还,违者勿复录用。未尝 离任者,议加恩赉。如愿自效河北者亦听陈请,仍先 赏之,减其日月。州县长贰官并令兼领军职,许择军 中有才略胆勇者为头目,或加爵命,以收其心。能取 一府者即授以府长官,州县亦如之,使人怀复土之 心。别遣忠实干济者,以文檄官赏招诸胁从人,彼既 苦于敌役,来者必多,敌势当自削。有司不知出此,而 但为清野计,事无缓急,惟期速办。今晚禾十损七八, 远近危惧,所谋可谓大戾矣。”又曰:“京师,诸夏根本,况 今常宿重兵,缓急征讨,必由于此。平时尚宜优于外 路,使百姓有所蓄积,虽在私室,犹公家也。今有司搜 括馀粮,致转贩者无复敢入,宜即止之。臣顷看读陈 言,见其尽心竭诚以吐正论者,率皆草泽疏贱之人, 况在百僚,岂无为国深忧进章疏者乎?诚宜明敕中 外,使得尽言不讳,则太平之长策出矣。”诏付尚书省, 略施行焉。寻迁尚书左司员外郎兼起居注,无何,转 右司谏。时丞相高琪立法,职官有犯皆的决,古及左 司谏抹撚胡鲁剌上言曰:“礼义廉耻以治君子,刑罚 威狱以治小人,此万世不易论也。近者朝廷急于求 治,有司奏请从权立法,职官有犯应赎者,亦多的决。 夫爵禄所以驭贵也,贵不免辱,则卑贱者又何加焉。 车驾所驻,非同征行,而凡科征小过,皆以军期罪之, 不已甚乎?陛下仁恕,决非本心,殆有司不思宽静可 以措安,而专事督责故耳。且百官皆朝廷遴选,多由 文行武功、阀阅而进,乃与凡庶等,则享爵禄者亦不 足为荣矣。抑又有大可虑者:为上者将曰‘官犹不免, 民复何辞’”,则苛暴之政日行;为下者将曰“‘‘彼既亦然, 吾复何耻’?则陵犯之心益肆,其弊岂胜言哉!伏愿依 元年赦恩刑不上大夫’之文,削此一切之法,幸甚。”上 初欲行之,而高琪固执以为不可,遂寝。四年,以右司 谏兼侍御史。时大兵越潼关而东,诏尚书省集百官 议。古上言曰:“兵逾关而朝廷甫知此,盖诸将欺蔽罪也。虽然,大兵驻阌乡境,数日不动,意者恐吾河南之 军逆诸前,陕西之众议其后,或欲先令觇者伺趋向 之便,或以深入人境,非其地利而自危,所以观望未 遽进也。此时正宜选募锐卒,并力击之,且开其归路。 彼既疑惑,遇敌必走,我众从而袭之,其破必矣。”上以 示尚书省,高琪沮其议,遂不行。是月,始置招贤所,令 古等领其事。兴定元年七月,上闻宋兵连陷赣榆、涟 水诸县,且获伪檄,辞多诋斥,因谕宰臣曰:“宋人构祸 久矣,朕姑含容者众,虑开兵端以劳吾民耳。今数见 侵,将何以处?卿等其与百官议。”于是,集众议于都堂。 古曰:“宋人孱弱,畏我素深,且知北兵方强,将恃我为 屏蔽,虽时跳梁,计必不敢深入。其侮慢之语,特市井 屠沽儿所为,乌足较之?止当命有司移文,谕以本朝 累有大造,及圣主兼爱生灵意。彼若有知,复寻旧好, 则又何求?其或怙恶不悛,举众讨之,顾亦未晚也。”时 预议者十馀人,虽或小异,而大略则一。既而丞相高 琪等奏:“百官之议,咸请严兵设备,以逸待劳,此上策 也。”上然之。时朝廷以诸路把军官时有不和,不听,更 相诉讼。古上言曰:“臣以为善者有劝,恶者有惩,国之 大法也。苟善恶不闻,则上下相蒙,惩劝无所施矣。”上 嘉纳之。古以朝廷欲举兵伐宋,上疏谏曰:“昔大定初, 宋人犯宿州,已而屡败。世宗料其不敢遽乞和,乃敕 元帅府遣人议之。自是太平几三十年。泰和中,韩𠈁 胄妄开边衅,章宗遣驸马”仆散揆讨之。揆虑兵兴费 重,不能久支,阴遣𠈁胄族人赍乃祖琦画像及家牒, 伪为归附,以见丘崇,因之继好,振旅而还。夫以世宗、 章宗之隆,府库充实,天下富庶,犹先俯屈以即成功, 告之祖庙,书之史册,为万世美谈,今其可不务乎?今 大兵少息,若复南边无事,则太平不远矣。或谓专用 威武,可使“宋人屈服。此殆虚言,不究实用,借令时获 小捷,亦不足多贺。彼见吾势大,必坚守不出,我军仓 猝无得,须还以就粮,彼复乘而袭之,使我欲战不得, 欲退不能,则休兵之期乃未见也。况彼有江南蓄积 之馀,我止河南一路,征敛之弊,可为寒心。愿陛下隐 忍包容,速行此策。果通和,则大兵闻之,亦将敛迹,以 吾无掣肘故也。河南既得息肩,然后经略朔方,则陛 下享中兴之福,天下赖涵养之庆矣。惟陛下略近功, 虑后患,不胜幸甚。”上是其言,即命古草《议和牒文》。既 成,以示宰臣。宰臣言其有哀祈之意,自示微弱,遂不 用。监察御史粘割梭失劾榷货司同提举毛端卿贪 污不法,古以词理繁杂,辄为删定,颇有脱漏,梭失以 闻,削官一阶,解职,特免殿。三年正月,尚书省奏谏官 阙员,因以古为请,上曰:“朕昨暮方思古,而卿等及之, 正合朕意,其趋召之。”复拜左补阙。八月,削官四阶,解 职。初,朝廷遣近侍局直长温敦、百家奴暨刑部侍郎 奥屯胡撒合徙吉州之民于丹,以避兵锋。州民重迁 遮道控诉,百家奴,谕以“天子恐伤百姓之意,且令召 晋安兵将护老幼以行。”众意“兵至则必见强也”,乃噪 入州署,索百家奴杀之。胡撒合畏祸,矫徇众情,与之 会饮,歌乐尽日,众肩导,拥欢呼拜谢而去。既还,诏 古与监察御史纥石烈铁论鞫之,谕旨曰:“百家奴之 死,皆胡撒合所卖也,其阅实以闻。”奥屯胡撒合既下 狱,上怒甚,急欲得其情以正典刑,而古等颇宽纵之。 胡撒合自缢死,有司以故出论罪,遂有是罚。哀宗初 即位,召为补阙,俄迁左司谏,言事稍不及昔时。未几, 致仕,居伊阳,郡守为起“伊川亭。”古性嗜酒,老而未衰, 每乘舟出村落间留饮,或十数日不归,及溯流而上, 老稚争为挽舟,数十里不绝。其为时人爱慕如此。正 大七年卒,年七十四。古平生好为诗及书,然不为士 大夫所重,时论但称其直云。

陈规[编辑]

按《金史》本传:“规字正叔,绛州稷山人。明昌五年词赋 进士。南渡为监察御史。贞祐三年十一月,上章言:参 政侯挚初以都西立功,获不次之用,遂自请镇抚河 北。陛下遽授以执政,盖欲责其报效也。既而盘桓西 山,不能进退。及召还阙,自当辞避,乃恬然安居,至于 按阅仓库,规画榷酤,岂大臣所宜亲。方今疆土日蹙, 将帅乏人,士不选练,冗食猥多,守令贪残,百姓流亡, 盗贼滋起,灾变不息,则当日夜讲求其故,启告陛下 者也,而摰未尝及之。伏愿陛下特赐省察,量其才分, 别加任使,无令负天下之谤。”不报。又言:“警巡使冯祥, 进由刀笔,无他才能,第以惨刻督责为事,由是升职, 恐长残虐之风,乞黜退以励馀者。”诏即罢祥职,且谕 规曰:“卿知臣子之分,敢言如此,朕甚嘉之。”四年正月, 上言:“伏见沿河悉禁物斛北渡,遂使河北艰食,人心 不安。昔秦、晋为仇,一遇年饥,则互输之粟。今圣主在 上,一视同仁,岂可以一家之民自限南北,坐视困馁 而不救哉?况军民效死御敌,使复乏食,生亦何聊。人 心一摇,为害不细。臣谓宜于太阳、孟津等渡,委官阅 视过河之物,每石官收不过其半,则富有之家利其 厚息,辐辏而往,庶几公私俱足。”宰执以河南军储为重,诏两渡委官取其八二以与民,至春泽足,大兵北 还,乃依规请。制可。三月,上言:“臣因巡按至徐州,去岁 河北红袄盗起,州遣节度副使纥石烈鹤寿将兵讨 之,而乃大掠良民家属为驱,甚不可也。乞明敕有司, 凡鹤寿所掳,俱放免之。馀路军人有掠本国人为驱 者,亦乞一体施行。庶几河朔有所系望,上恩无有极 已。”事下尚书省,命徐州、归德行院拘括放之。有隐匿 者,坐掠人为奴婢法。仍许诸人告捕,依令给赏,被掳 人自诉者,亦赏之。四月,上言:“河北濒河诸县,率距一 舍为一寨,籍居民为兵,数寨置总领官一人,并以‘宣 差从宜’为名。其人大抵皆闲官、义军之长,偏裨之属 尤多。无赖辈征逐宴饮,取给于下,日以为常。及敌至, 则伏匿不出,敌去,骚扰如初。此辈小人,假以重柄,朝 廷号令威权,无乃太轻乎?臣谓宜皆罢之,第委宣抚 司从宜措画足矣。”制可。七月,上章言:“陛下以上圣宽 仁之姿,当天地否极之运,广开言路,以求至论,虽狂 妄失实者,亦不坐罪。臣忝耳目之官,居可言之地,苟 为缄默,何以仰酬洪造谨条陈八事,愿不以人微而 废之。即无可采,乞放归山林,以惩尸禄之罪。一曰责 大臣以身任安危。今北兵起自边陲,深入吾境,大小 之战,无不胜捷,以致神都覆没,翠华南狩,中原之民, 肝脑涂地,大河以北,莽为盗区。”臣每念及此,惊怛不 已。况宰相大臣,皆社稷生灵所系以安危者,岂得不 为陛下忧虑哉!每朝奏议,不过目前数条,特以碎末 互生异同,俱非救时之急者。况近诏军旅之务,专委 枢府、尚书省坐视利害,泛然不问,以为责不在“己,其 于避嫌周身之计则得矣,社稷生灵将何所赖?古语 云:‘疑则勿任,任则勿疑’。又曰:‘谋之欲众,断之欲独’。陛 下既以宰相任之,岂可使亲其细而不图其大者乎? 伏愿特出睿断,若军伍器械常程文牍,即听枢府专 行。至于战守大计,征讨密谋,皆须省院同议可否,则 为大臣者知有所责,而天下可”为矣。二曰任台谏以 广耳目。人主有政事之臣,有议论之臣。政事之臣者, 宰相执政,和阴阳,宰万物,镇抚四夷,亲附百姓,与天 子经纶于庙堂之上者也。议论之臣者,谏官御史与 天子辨曲直,正是非者也。二者岂可偏废哉?昔唐文 皇制,中书门下入阁议事,皆令谏官随之,有失辄谏。 国朝虽设谏官,“徒备员耳。每遇奏事,皆令回避,或兼 他职,或为省部所差,有终任不觌天颜、不出一言而 去者。虽有御史,不过责以纠察官吏,照刷案牍,巡视 仓库而已。其事关利害,或政令更革,则皆以为机密 而不闻。万一政事之臣专任胸臆,威福自出,或掌兵 者以私见败事机,陛下安得而知之?伏愿遴选学术 该博,通晓世务、骨鲠敢言者以为台谏,凡事关利害, 皆令预议;其或不当,悉听论列,不许兼职及充省部 委差,苟畏徇不言,则从而黜之。”三曰崇节俭以答天 意。昔卫文公乘狄人灭国之馀,徙居楚丘,才革车三 十两,乃躬行俭约,冠大帛之冠,衣大布之衣,季年致 騋牝三千,遂为富庶。汉文帝承秦、项战争之后,四海 困穷,天子不能具钧驷,乃示以敦朴,身衣弋绨,足履 革舄,未几天下富安,四夷咸服。“国家自兵兴以来,州 县残毁,存者复为土寇所扰,独河南稍安。然大驾所 在,其费不赀,举天下所奉,责之一路,顾不难哉!赖陛 下慈仁,上天眷佑,蝗灾之馀,而去岁秋禾、今年夏麦 稍得支持。”夫应天者“要在以实,行俭者天必降福。窃 见宫中及东宫奉养,与平时无异,随朝官吏,诸局承 应人,亦未尝有所裁省,至于贵臣豪族、掌兵官,莫不 以奢侈相尚,服食车马,惟事纷华。今京师鬻明金衣 服及珠玉犀象者日增于旧,俱非克己消厄之道。愿 陛下以卫文公、汉文帝为法,凡所奉之物,痛自撙节, 罢冗员,减浮费,戒豪侈,禁戢明,金服饰,庶皇天悔祸, 太平可致。”四曰“选守令以结民心。方今举天下官吏 军兵之费,转输营造之劳,皆仰给河南、陕西。加之连 年蝗旱,百姓荐饥,行赈济则仓廪悬乏,免征调则用 度不支。欲其实惠及民,惟得贤守令而已。”当赋役繁 殷,期会迫促之际,若措画有方,则百姓力“省而易办; 一或乖谬,有不胜其害者。况县令之弊无甚于今,由 军卫监当进纳劳效而得者,十居八九,其桀黠者乘 时贪纵,庸懦者权归猾吏。近虽遣官廉察,治其奸滥, 易其疲软,然代者亦非选择,所谓除狼得虎也。伏乞 明敕尚书省,公选廉洁无私、才堪牧民者,以补州府 官,仍清县令之选,及责随朝七品、外任六品以上官, 各保堪任县令者一员,如他日犯赃,并从坐。其资历 已系正七品及见任县令者,皆听寄理。俟秩满升迁, 复令监察,以时巡按,有不法及不任职者究治之,则 实惠及民而民心固矣。五曰博谋群臣以定大计。比 者徙河北军户百万馀口于河南,虽革去冗滥,而所 存犹四十二万有奇,岁支粟三百八十馀万斛,致竭 一路终岁之敛,不能赡此不耕不战之人,虽无边事, 亦将坐困。况兵事方兴,未见息期耶!近欲分布沿河, 使自种殖,然游惰之人,不知耕稼,群饮赌博,习以成风,是徒烦有司征索课租而已。举数百万众,坐縻廪 给,缓之则用阙,急之则民疲。朝廷惟此一事,已不知 所处,又何以待敌哉?是盖不审于初,不计其后,致此 误也。使初迁时去留从其所愿,则欲来者是足以自 赡之家,何假官廪?其留者必有避难之所,不必强遣, 当不至今日措画之难。古昔人君将举大事,则谋及 乃心,谋及卿士、庶人、卜筮。乞自今凡有大事,必令省、 院、台谏及随朝五品以上官同议为便。”六曰重官赏 以劝有功。陛下即位以来,屡沛覃恩,以均大庆,不吝 官爵以激人心。至有未满一任而并进十级承应,未 出职而已带骠骑荣禄者。冗滥之极,至于如此。复开 鬻爵进献之门,然则被坚执锐,效死行阵者,何所劝 哉?官本虚名,特出于人主之口。而天下之人,极意趋 慕者,以朝廷爱“重耳。若不计勋劳,朝授一官,暮陞一 职,人亦将轻之而不慕矣。已然之事,既不可咎,伏愿 陛下重惜将来,无使公器为寻常之具,功赏为侥幸 所乘。又,今之散官,动至三品,有司艰于迁授,宜于减 罢八资内量增阶数,易以美名,庶几历官者不至于 太骤,而国家恩权不失之太轻矣。”七曰选将帅以明 “军法。”夫将者,国之司命,天下所赖以安危者也。举万 众之命,付之一人呼吸之间,以决生死,其任顾不重 欤?自北兵入境,野战则全军俱殃,城守则阖郡被屠, 岂皆士卒单弱,守备不严哉?特以庸将不知用兵之 道而已。古语云:“三辰不轨,取士为相;四夷交侵,拔卒 为将。”今之将帅,大抵先论出身官品,“或门阀膏粱之 子,或亲故假托之流,平居则意气自高,遇敌则首尾 退缩。将帅既自畏怯,士卒夫谁肯前?又居常裒刻,纳 其馈献,士卒因之以扰良民,而莫可制。及率之应敌, 在途则前后乱行,须次则排门择屋,恐逼小民恣其 求索,以此责其畏法死事,岂不难哉!况今军官数多, 自千户而上有万户,有副统,有都统,有副提控,十羊 九牧,号令不一,动相牵制。窃闻国初取天下,元帅而 下,惟有万户,所统军士不下数万人,专制一路,岂在 多哉?多则难择,少则易精。今之军法,每二十五人为 一谋克,四谋克为一千户,谋克之下有蒲辇一人,旗 鼓司火头五人,其任战者才有十八人而已。又为头 目选其壮健,以给使令,则是一千户所统不及百人, 不足成其队伍矣。古之良将,常与士卒同甘苦。今军 官既有俸廪,又有券粮,一日之给,兼数十人之用,将 帅则丰饱有馀,士卒则饥寒不足,曷若裁省冗食,而 加之军士哉!伏乞明敕大臣,精选通晓军政者,分诣 诸路,编列队伍,要必五十人为一谋克,四谋克为一 千户,五千户为一万户,谓之散将”;万人设以都统,谓 之“大将”,总之帅府。数不足者皆并之。其副统、副提控 及无军虚设都统、万户者,悉罢省。仍敕省院大臣及 内外五品以上,各举方略优长、武勇出众、材堪将帅 者一二人,不限官品,以充万户以上都统、元帅之职; 千户以下,选军中有谋略武艺为众所服者充,申明 军法,居常教阅,必使将帅明于奇正虚实之数,士卒 熟于坐作进退之节。至于弓矢铠仗,须令自负,习于 劳苦。若有所犯,必刑无赦。则将帅得人,士气日振,可 以待敌矣。八曰练士卒以振兵威。昔周世宗尝曰:“兵 贵精而不贵多。百农夫不得养一战士,奈何朘民脂 膏,养此无用之卒,苟健懦不分,众何以劝?”因大蒐军 卒,遂下淮南,取三关。兵不血刃,选练之力也。唐魏徵 曰:“兵在以道御之而已。御壮健足以无敌于天下,何 取细弱以增虚数?比者凡战多败,非由兵少,正以其 多而不分健懦,故为敌所乘。懦者先奔,健者不能独 战而遂溃,此所以取败也。今莫若选差习兵公正之 官,将已籍军人,随其所长而类试之。其武艺出众者 别作一军,量增口粮,时加训练,视等第而赏之。如此, 则人人激厉,争效所长,而衰懦者亦有可用之渐矣。” 昔唐文皇出征,常分其军为上、中、下。凡临敌则观其 强弱,使下当其上,而上当其中,中当其下。敌乘下军 不过奔逐数步,而上军、中军已“胜,其二军用是常胜。 盖古之将帅,亦有以懦兵委敌者,要在预为分别,不 使混淆耳。”上览书不悦,诏付尚书省诘之。宰执恶其 纷更诸事,谓所言多不当,于是规惶惧待罪。诏谕曰: “‘朕始以规有放归山林’之语,故令诘之,乃辞以不识 忌讳,意谓朕恶其言而怒也。朕初无意加罪,其令御 史台谕之。”寻出为徐州帅府经历官。正大元年,召为 右司谏,数上章言事。寻权吏部郎中。时诏群臣议修 复河中府,规与杨云翼等言:“河中今为无人之境,陕 西民力疲乏,修之亦不能守。不若以见屯军士量力 补治,待其可守即修之,未晚也。”从之。未几,坐视解职。 初,吏部尚书赵伯成坐铨选吏员出身,王京与进士 王著填开封警巡判官,见阙,为京所讼,免官,规亦坐 之。是年十一月,改充补阙。十二月,言“将相非材,且荐 数人可用者。”二年正月,规及台谏同奏五事:“一、乞尚 书省提控枢密院,如大定、明昌故事;二、𥳑留亲卫军;

三、沙汰冗军,减行枢密院、帅府;四、选大臣为宣抚使
考证
招集流亡,以实边防。五、选官置所议”,一切省减,略施

行之。四月,以大旱,诏规审理冤滞,临发上奏:“今河南 一路便宜行院、帅府从宜凡二十处,陕西行尚书省 二,帅府五,皆得以便宜杀人,冤狱在此,不在州县。”又 曰:“雨水不时则责审理,然则职燮理者当何如?”上善 其言而不能有为也。十一月,上召完颜素兰及规入 见,面谕曰:“宋人轻犯边界,我以轻骑袭之,冀其惩创 告和,以息吾民耳。宋果行成,尚欲用兵乎?卿等当识 此意。”规进曰:“帝王之兵,责于万全。昔光武中兴,所征 必克,犹言每一出兵,头须为白,兵不妄动如此。”上善 之。四年三月,上召群臣喻以陕西事,曰:“方春,北方马 渐羸瘠,秋高大势并来,何以支持?朕已谕合达尽力 决一战矣,卿等以为如何?”又言:和事无益。撒合辇力 破和议,赛不言:“今已遣和使,可中辍乎?”馀皆无言。规 独进曰:“兵难遥度,百闻不如一见。臣尝任陕西官,近 年又屡到陕西,兵将冗懦,恐不可用,未如圣料。”言未 终,乌古论四和曰:“陈规之言非是。臣近至陕西,军士 勇锐,皆思一战。”监察御史完颜习显从而和之,上首 肯。又泛言和事,规对曰:“和事固非上策,又不可必成。 然方今事势,不得不然。使彼难从,犹可以激厉将士, 以待其变。”上不以为然。明日,又令集议省中,欲罢和 事,群臣多以和为便。乃诏行省斟酌发遣,而事竟不 行。十月,规与右拾遗李大节上章,劾同判大睦亲事 撒合辇谄佞,招权纳贿及不公事,由是撒合辇竟出 为中京留守,朝廷快之。五年二月,又与大节言三事: “一、将帅出兵,每为近臣牵制,不得专辄;二、近侍送宣 传旨,公受贿遗失朝廷体,可一切禁绝。三,罪同罚异, 何以使人?”上嘉纳焉。初,宣宗尝召文绣署令王寿孙 作大红半身绣衣,且戒以勿令陈规知。及成进,召寿 孙问曰:“曾令陈规辈知否?”寿孙顿首言:“臣侍禁庭,凡 宫中大小事,不敢为外人言,况亲被圣训乎!”上因叹 曰:“陈规若知,必以华饰谏我,我实畏其言。”盖规言事 不假借,朝望甚重,凡宫中举事,上必曰:“恐陈规有言。 一时近臣窃议,惟畏陈正叔耳。”挺然一时直士也。后 出为中京副留守,未赴卒,士论惜之。规博学能文,诗 亦有律度。为人刚毅质实,有古人风,笃于学问,至老 不废。浑源刘从益见其所上八事,叹曰:“宰相材也。”每 与人论及时事辄愤惋,盖伤其言之不行也。南渡后, 谏官称许古、陈规,而规不以讦直自名,尤见重云。死 之日,家无一金,知友为葬之。子良臣。

元一[编辑]

魏初[编辑]

按《元史》本传:“初字太初,弘州顺圣人。从祖璠,金贞祐 三年进士,补尚书省令史。金宣宗求直言,璠首论将 相非人,及不当立德陵事,疏奏不报。后复上言国势 危逼,四方未闻有勤王之举。陇右地险食足,其帅完 颜胡斜虎亦可委仗,宜遣人往论大计。大臣不悦而 止。阅数月,胡斜虎兵来援,已无及,金主悔焉。金将武” 仙,军次五垛山,不进。求使仙者,或荐璠,即授朝列大 夫、翰林修撰,给骑四人以从。至则仙已遁去,部曲亦 多散亡。璠抚循招集,得数千人,推其中材勇者为帅 长,仍制符印予之,以矫制自劾,金主谓其处置得宜。 继闻仙率馀众保留山,璠直趣仙所宣谕之。或谗于 仙,谓璠欲夺其军,仙怒,命士拔刃,若欲𫓩璠然,且引 一吏与璠辩,璠不为动,大言曰:“王人虽微,序于诸侯 之上,将军纵不加礼,奈何听谗邪之言,欲以小吏置 对耶?且将军跳山谷,而左右无异心者,以天子大臣 故也。苟不知尊天子,安知麾下无如将军者?不然,吾 有死,无辱命。”仙不能屈。璠复激使进兵,不应。比还,金 主已迁归德,复迁蔡州。金亡,璠无所归,乃北还乡里。 庚戌岁,世祖居潜邸,闻璠名,征至和林,访以当世之 务,璠条陈便宜三十馀事,举名士六十馀人以对。世 祖嘉纳,后多采用焉。以疾卒于和林,年七十,赐谥靖 肃。初,其从孙也。璠无子,以初为后。初好读书,尤长于 《春秋》,为文𥳑而有法,比冠有声。中统元年,始立中书 省,辟为掾史,兼掌书记。未几,以祖母老辞归,隐居教 授。会诏左丞许衡、学士窦默及京师诸儒,各陈经史 所载及前代帝王嘉言善政,选进读之士,有司以初 应诏。帝雅重璠名,方之古直,询知初为璠子,叹奖久 之,即授国史院编修官,寻拜监察御史。首言:“法者持 天下之具,御史台则守法之司也。方今法有未定,百 司无所持循,宜参酌考定,颁行天下。”帝宴群臣于上 都行宫,有不能釂大卮者,免其冠服。初上疏曰:“臣闻 君犹天也,臣犹地也,尊卑之礼,不可不肃。方今内有 太常,有史官,有起居注,以议典礼记言动。外有高丽、 安南使者入贡,以观中国之仪。昨闻锡宴大臣,威仪 弗谨,非所以尊朝廷,正上下也。”疏入,帝欣纳之,仍谕 侍臣自今毋复为此举。时襄、樊未下,将括民为兵,或 请自大兴始。初言:“京师天下之本,要在殷盛。建邦之 初,讵宜骚动。”遂免括大兴兵。初又言:“旧制,常参官、诸 州刺史上任三日,举一人自代,况风纪之职,与常员异。请自今监察御史、按察司官,在任一岁,各举一人 自代。所举不当有罚,不惟砥砺风节,亦可为国得人。” 遂举劝农副使刘宣。自代出佥陕西、四川按察司事。 历陕西、河东按察副使。入为治书侍御史。又以侍御 史行御史台事于扬州,擢江西按察使。寻征拜侍御 史。行台移建康,出为中丞。卒年六十一。子必复,集贤 侍讲学士。

陈天祥[编辑]

按《元史陈祜传》:“祜弟天祥,字吉甫,因兄祜仕河南,自 宁晋徙家洛阳。天祥少隶军籍,善骑射。中统三年,李 璮叛,据济南,结宋为外援。河北河南宣慰司承制以 天祥为千户,屯三㲼口,防遏宋兵。事平罢归,居偃师 南山,有田百馀亩,躬耕读书,从之游者甚众。其居近 缑氏山,因号曰‘缑山先生。初,天祥未知学,祜未之奇’” 也。别去数岁,献所为诗于祜,祜疑假手它人,及与语, 出入经史,谈辩该博,乃大称异。至元十一年,起家从 仕郎、郢、复州等处招讨司经历。从国兵渡江,因论军 中事,深为行省参政贾居真所器重。十三年,兴国军 以籍兵器致乱,行省命天祥权知本军事。天祥领军 士才十人入其境,去城近百里,止二日乃至。城中父 老来谒,天祥谕之曰:“捍卫乡井,诚不可无兵任事者 籍之过当,故致乱尔。今令汝辈权置兵仗以自卫,何 如?”民皆称便。乃条陈其事于行省曰:“镇遏奸邪,当实 根本。若内无备御之资,则外生窥觎之衅,此理势必 然者也。惟此军变乱之故,正由当时处置失宜,疏于 外而急于内,凡在军中者,寸铁尺杖不得在手,遂使 奸人得以窃发,公私同被其害。今军中再经残破,单 弱至此,若犹相防而不相保信,岂惟外寇可忧,第恐 舟中之人皆敌国矣。莫若布推赤心于人,使戮力同 心,与均祸福。人则我之人,兵则我之兵,靖乱止奸,无 施不可。惟冀少加优容,然后责其必成之效。”行省许 以从便处置。天祥凡所设施,皆合众望,由是流移复 业,以至邻郡之民来归者相继,伐茅斩木,结屋以居。 天祥命以十家为甲,十甲为长,弛兵禁以从民便。人 心既安,军势稍振。用土兵收李必聪山寨,不戮一人。 他寨闻之,各自散去,境内悉平。时州县官吏未有俸 禄,天祥从便规措,而月给之,以止其贪,民用弗扰,邻 邑分宁为变。谍者时至,吏请捕之,天祥曰:“彼以官吏 贪暴故叛,今我一军三县,官无侵渔,民乐其业,使之 归告其党,则谋者反为我用矣。”遂一无所问。及败,逃 入兴国境者数千人,天祥命验口给粮,仍戒土人勿 侵陵,事定皆得保全而归,莫不服其威信。居岁馀,诏 改本军为路,有代天祥为总管者,务变更旧政,治隐 匿兵者甚急。天祥去未久,而兴国复变,邻郡寿昌府 及大江南北诸城邑多乘势杀守将以应之。时方改 行省为宣慰司,参政忽都帖儿、贾居贞,万户郑鼎臣 为宣慰使。鼎臣帅兵讨之,至樊口,兵败死。黄州遂声 言攻阳罗堡,鄂州大震。时忽都帖木儿恇怯不敢出 兵,天祥言于居贞曰:“阳罗堡依山为垒,素有严备,彼 若来攻,我之利也。且南人浮躁,轻进易退。官军凭高 据险,而区区乌合之众,与之相敌,不二三日,死伤必 多,遁逃者十八九。我出精兵以击之,惟疾走者乃始 得脱。乘此一胜,则大势已定,然后取黄州、寿昌,如摧 枯拉朽耳。”居贞深然之,而忽都帖木儿意犹未决,闻 至阳罗堡,居贞力趣之,乃引兵宿于青山。明日,大败 其众,皆如天祥所料。初,行省闻变,尽执鄂州城中南 人,将杀之以防内应,居贞救之不能得。天祥曰:“是州 之人,与彼势本不相接,欲杀之者,利其财耳。”力止之。 至是被执者皆纵去,复遣天祥权知寿昌府事,授兵 二百馀人。为乱者闻官军至,皆“弃城依险而自保。天 祥以众寡不敌,非可以力服”,乃遣谕其徒,使各归田 里。惟生擒其长毛遇顺、周监,斩于鄂州市,得金二百 两,询知为鄂州贾人之物,召而还之。其党王宗一等 十三人继亦就擒,以冬至日放令还家,约三日来归。 狱皆如期而至,白宣慰司,尽纵之,由是无复叛者,百 姓为立生祠。二十一年三月,拜监察御史。会右丞卢 世荣以掊克聚敛,骤陞执政,权倾一时。御史中丞崔 彧言之,帝怒,欲致之法。世荣势焰益张,左司郎中周 戭因议事微有可否,世荣诬以沮法,奏令杖一百,然 后斩之。于是臣僚震慑,无敢言者。二十二年四月,天 祥上疏极言世荣奸恶,其略曰:“卢世荣素无文艺,亦” 无武功,惟以商贩所获之资,趣附权臣,营求入仕,舆 赃辇贿,输送权门,所献不充。又别立欠少文券银一 千锭,由白身擢江西榷茶转运使,于其任专务贪饕, 所犯赃私,动以万计。其隐秘者固难悉举,惟发露者 乃可明言。凡其掊取于人及所盗官物略计,钞以锭 计者二万五千一百一十九,金以锭“计者二十五,银 以锭计者一百六十八,茶以引计者一万二千四百 五十有八,马以疋计者十五,玉器七事,其馀繁杂物 件,称是已经追纳及未纳见追者,人所共知。”今竟不 悔前非,狂悖愈甚,以苛刻为自安之策,以诛求为干进之门。既怀无餍之心,广畜攘掊之计,而又身当要 路,手握重权,虽位在“丞相之下,朝省大政,实得专之。 是犹以盗跖而掌阿衡之任,不止流殃于当代,亦恐 取笑于将来。朝廷信其虚诳之说,俾居相位,名为试 验,实授正权。校其所能,败阙如此,考其所行,毫发无 称。”此皆既往之真迹,可谓已试之明验。若谓必须再 试,止可叙以他官,宰相之权,岂宜轻授?夫宰天下,譬 犹制“锦,初欲验其能否,先当试以布帛,如无能效,所 损或轻。今捐相位以试验贤愚,犹舍美锦以校量工 拙,脱致隳坏,悔将何追?国家之与百姓,上下如同一 身,民乃国之血气,国乃民之肤体。血气充实则肤体 康强,血气损伤则肤体羸病,未有耗其血气,能使肤 体丰荣者。是故民富则国富,民贫则国贫”,民安则国 安,民困则国困。其理然也。昔鲁哀公欲重敛于民,问 于有若,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 足?”以此推之,民必须赋轻而后足,国必待民足而后 丰。《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历考前代,因百姓富安 以致乱,百姓困穷以致治,自有天地以来,未之闻也。 夫财者,土地所生,民力所集,天地之间,岁有常数,惟 其取之有节,故其用之不乏。今世荣欲以一岁之期, 将致十年之积,危万民之命,易一世之荣,广邀增羡 之功,不恤颠连之患,期锱铢之诛,取诱上下以交征, 视民如仇,为国敛怨。果欲不为国家之远虑,惟取速 效于目前,肆意诛求,何所不得?然其生财之本既已 不存,敛财“之方复何所赖?将见民间由此凋耗,天下 由此空虚,安危利害之机,殆有不可胜言者。计其任 事以来,百有馀日,验其事迹,备有显明。今取其所行 与所言而已不相副者,略举数端:始言能令钞法如 旧,钞今愈虚;始言能令百物自贱,物今愈贵;始言课 程增添三百万锭,不取于民而办,今却迫胁诸路官 司,增数包认,始言能令民快乐。凡今所为,无非败法 扰民者,若不早有更张,须其自败。正犹蠹虽除去,木 病亦深。始嫌曲突徙薪,终见焦头烂额。事至于此,救 将何及?臣亦知阿附权要则荣宠可期,违忤重臣则 祸患难测,缄默自固,亦岂不能?正以事在国家,关系 不浅,忧深虑切,不得无言。”世祖闻其语,遣使召天祥 与世荣俱至上都面质之。既至,即日有内官传旨,缚 世荣于宫门外。明日入对,天祥于帝前再举其所言 与未及尽言者,帝皆称善,世荣遂伏诛。五月,朝廷录 天祥从军渡江及平兴国、寿昌之功,进秩五品,擢吏 部郎中。二十三年四月,除治书侍御史。六月,命理算 湖南、湖北行省钱粮。天祥至鄂州,即上疏劾平章岳 束木凶暴不法。时桑哥窃国柄,与岳束木姻党,为其 爪牙羽翼,诬天祥以罪,欲致之死,系狱几四百日。二 十五年春正月,遇赦得释。二十八年,擢行台侍御史, 未几,以疾辞归。三十年,授燕南河北道廉访使。元贞 元年,改山东西道廉访使。时盗贼群起,山东居多,诏 求弭盗方略,天祥上奏曰:“古者盗贼之起,各有所因。 除岁凶饥馑,诿之天时,宜且勿论,他如军旅不息,工 役荐兴,聚敛无厌,刑法紊乱之类,此皆群盗所起之 因。中间保护存养之者,赦令是也。赦者,小人之幸,君 子之不幸。一岁再赦,善人喑哑,前人言之备矣。彼强 梁之徒,各执兵杖,杀人取后,不顾其”生,有司尽力以 擒之,朝廷加恩以释之,且脱缧囚,暮即行劫。又复督 勒有司,结限追捕,贼皆经惯,习以为常。既不感恩,又 不畏法,凶残悖逆,性已顽定,诚非善化能移,惟以严 刑可制。所拟事条,皆切于时用。于是严督有司,捕得 盗贼甚众,皆杖杀之。其亡入他境者,揣知所向,选捕 盗官及弓兵密授方略,示以赏罚,使追捕之。南至汉 江二千馀里,悉皆就擒,无得免者。由是东方群盗屏 息。平阴县女子刘金莲假妖术以惑众,所至官为建 立神堂,愚民皆奔走奉事之。天祥谓同僚曰:“此妇以 神怪惑众,声势如此。若复有狡狯之人辅翼之,仿汉 张角、晋孙恩之为,必成大害。”遂命捕系而杖于市。自 此神怪屏息。天祥言山东宣慰司官冗宜罢。因劾奏 其使贪暴不法,事格不行,遂以任满辞去。大德三年 六月,迁河北河南廉访使,以疾不起。人有冤抑,往往 就天祥家求直,天祥以不在其位却去之。六年,升河 南行台御史中丞,上章论征西南夷事,曰:“兵有不得 已而不已者,亦有得已而不已者。惟能得已则已,可 使兵力永强,以备不得已而不已之用,是之为善用 兵者也。去岁行省右丞刘深远征《八百媳妇国》,此乃 得已而不已之兵也。彼荒裔小邦,远在云南之西南, 又数千里,其地为僻陋无用之地,人皆顽愚无知,取 之不足以为利,不取不足以为害。深欺上罔下,帅兵 伐之,经过八番,纵横自恣,恃其威力,虐害居民,中途 变生,所在皆叛。深既不能制乱,反为乱众所制,军中 乏粮,人自相食,计穷势蹙,仓皇退走,击兵随击,以致 大败。深弃众奔逃,仅以身免,丧兵十八九,弃地千馀 里。”朝廷再发陜西、河南、江西、湖广四省诸军,使刘二 霸都总管,以图收复叛地。湖北、湖南大起丁夫,运送军粮,至播“州交纳,其正夫与担负自己粮食者,通计 二十馀万。正当农时,兴此大役,驱愁苦之人,往回数 千里中,何事不有?或所负之米尽到,固为幸矣。然数 万之军,止仰今次一运之米,自此以后,又当如何?”比 问西征败卒及其将校,颇知西南远夷之地,重山复 岭,陡涧深林,竹木丛茂,皆有长刺。军行径路,在“于其 间窄处,仅容一人一骑,上如登天,下如入井。贼若乘 险邀击,我军虽众,亦难施为也。又其毒雾烟瘴之气, 皆能伤人。群蛮既知大军将至,若皆清野远遁,阻其 要害,以老我师,或进不得前,旁无所掠,士卒饥馁,疫 病死亡,将有不战自困之势,不可不为深虑也。且自 征伐倭国、占城、交趾、爪哇、缅国以来,近三十年,未尝 见有尺土一民内属之益。计其所费钱财,死损军数, 可胜言哉!”去岁西征,及今此举,亦复何异?前鉴不远, 非难见也。军劳民扰,未见休期,只深一人,是其祸本。 又闻“八番罗国之人,向为征西之军扰害,捐弃生业, 相继逃叛,怨深入于骨髓,皆欲得其肉而分食之。人 心皆恶,天意亦憎。惟须上承天意,下顺人心,早正深 之罪。续下明诏,示彼一方,以圣朝数十年抚养之恩, 仍谕自今再无远征之役,以此招之,自有相续归顺 之日。使其官民上下皆知,未须远劳王师,与区区小 丑争一旦之胜负也。”昔大舜退师而苗氏格,充国缓 战而羌众安,事载《经传》,为万世法。为今之计,宜且驻 “兵近境,使其水路远近得通,或用盐引、茶引,或用实 钞,多增米价,和市军粮。但法令严明,官不失信,可使 米船蔽江而上,军自足食,民亦不扰。内安根本,外固 边陲。以我之镇静,御彼之猖狂,布恩以柔其心,畜威 以制其力,期之以久,渐次服之,此王者之师,万全之 利也。若谓业已如此,欲罢不能,亦当虑其关系之大, 审详成败,算定而行。彼溪洞诸蛮,各有种类,今之相 聚者,皆乌合之徒,必无久能同心敌我之理。但急之 则相救,缓之则相疑,以计使之互相仇怨,待彼有可 乘之隙,我有可动之时,徐命诸军数道俱进。服从者 恩之以仁,拒敌者威之以武,恩威相济,功乃易成。若 舍恩任威,以蹈深之覆辙,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 也。”不报,遂谢病去。七年,召拜集贤大学士、商议中书 省事。八月,地震,河东尤甚。诏问弭灾之道,天祥上章, 极言阴阳不和,天地不位,皆人事失宜所致。执政者 以其言切直,抑不以闻。天祥自被召还京,至是且一 岁未尝得见帝言事,输忠无地,常郁岸ㄕ裗嚏A,又不 欲苟糜“廪禄。”八年正月,移疾谢去,至通州,中书遣使 追留不还。帝闻之,赐钞五千贯,仍命给传,专官护送 至其家。天祥望阙拜谢,辞所赐钞而行。九年五月,拜 中书右丞、议枢密院事、提调诸卫屯田。使者五致诏, 以年老不能辞。十一年,仁宗在怀州,遣使赐币帛、上 尊酒。至大四年,仁宗即位,复遣使召之,辞以老疾,不 起。延祐三年四月,卒于家,年八十。累赠推忠正义全 德佐理功臣、江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追 封赵国公,谥文忠。

尚文[编辑]

按《元史》本传:“文字周卿,世为祁州深泽人,后徙保定, 遂占籍焉。文幼颖悟,负奇志。张文谦宣抚河东,参政 王椅荐其才,遂辟掌书记。未几,西夏行中书省复辟 之。至元六年,始立朝仪。太保刘秉忠言于世祖,诏文 与诸儒采唐《开元礼》及近代礼仪之可行于今者,斟 酌损益,凡文武仪仗、服色差等,皆文掌焉。七年春二” 月,朝仪成,百官肄习,帝临观之,大悦,遂为定制。冬十 一月,立侍仪司,擢右直侍仪使,转司农都事。十七年, 出守辉州,时河朔大旱,辉独以祷得雨,境内大稔。怀 孟民马氏、宋氏诬伏杀人,积岁狱不能决,提刑使者 命文谳以论报。文推迹究情,得狱吏、狱卒罗织状,两 狱皆释。十九年,进户部郎中,奏罢怀、卫竹税提举司, 民便之。二十二年,除御史台都事。行台御史上封事, 言上春秋高,宜禅位皇太子。太子闻之惧,中台秘其 章不发。荅即古、阿散等知之,请收内外百司吏案,大 索天下埋没钱粮,而实欲发其事,乃悉拘封御史台, 吏案文拘留,秘章不与。荅即古闻于帝,命宗正薛彻 干取其章,文曰:“事急矣!”即白御史大夫曰:“是欲上危 太子,下陷大臣,流毒天下之民,其谋至奸也。且荅即 古乃阿合马馀党,赃罪狼籍,宜先发以夺其谋。”大夫 遂与丞相议,即入言状。帝震怒曰:“汝等无罪耶?”丞相 进曰:“臣等无所逃罪,但此辈名载刑书,此举动摇人 心,宜选重臣为之长,庶靖纷扰。”帝怒稍解,可其奏。既 而荅即古受人金与其党,竟坐奸赃论死,其机实自 文发之。升大司农丞,转少卿,迁吏部侍郎,改江南湖 北道肃政廉访使。三十一年,召为刑部尚书。元贞初, 拜中台侍御史。时行台御史及浙西宪司劾江浙行 省平章不法者十七事,制遣文往诘之,左验明著,犹 力争不服。文以上闻,平章乃言“御史违制”,取会防镇 军数。成宗命省台大臣杂议,咸曰:“平章勋臣之后,所

犯者轻,事宜宥。御史取会军数,法当死。”文抗言:“平章
考证
罪状明白,不受簿责,无人臣礼,其罪非轻。御史纠事

之官,因兵卒争愬,责其帅如旧均役,情无害法,即有 罪亦轻。”廷辩数四,与省台入奏,帝意始悟,平章、御史 各杖遣之。其守正不阿类如此。元贞二年,建言:“治平 之世,不宜数赦,不急之役宜且停罢。”咸为成宗所嘉 纳,授河北河南肃政廉访使。大德元年,河决蒲口,台 檄令文按视防河之策。文建言:“长河万里西来,其势 湍猛,至孟津而下,地平土疏,移徙不常,失禹故道,为 中国患,不知几千百年矣。自古治河处得其当则用 力少而患迟;事失其宜,则用力多而患速。此不易之 定论也。今陈留抵睢,东西百有馀里,南岸旧河口十 一,已塞者二,自涸者六,通川者三,岸高于水计六七 尺或四五尺。北岸故堤,其水比田高三四尺,或高下 等,大概南高于北约八九尺,堤安得不坏,水安得不 北也?蒲口今决千有馀步,迅疾东行,得河旧渎行二 百里至归德,横堤之下,复合正流,或强堙遏,上决下 溃,功不可成。揆今之计,河西郡县,顺水之性,远筑长 垣,以御泛滥,归德、徐、邳民避冲溃,听从安便。被患之 家,宜于河南退滩地内给付顷亩,以为永业,异时河 决他所者亦如之。信能行此,亦一时救荒之良策也。 蒲口不塞便。”朝廷从之。会河朔郡县、山东宪部争言 “不塞,则河北桑田尽为鱼鳖之区,塞之便。”帝复从之。 明年,蒲口复决,塞河之役,无岁无之。是后,水北入复 河故道,竟如文言。三年调山东宪使,历行省参知政 事,行御史台中丞。七年,召拜资善大夫、中书右丞。浙 西饥,发廪不足,募民入粟,补官以赈之。山东岁凶,盗 贼窃发,出钞八百五十馀万贯以弭之。选十道使者, 奏请巡行天下,问民疾苦。又奏斥罢南方白云賨,与 民均事赋役。西域贾人有奉珍宝进售者,其价六十 万锭,省臣平章顾谓文曰:“此所谓押忽大珠也,六十 万酬之,不为过矣。”一坐传玩,文问何所用之,平章曰: “含之可不渴,熨面可使目有光。”文曰:“一人含之,千万 人不渴,则诚宝也。若一宝止济一人,则用已微矣。吾 之所谓宝者,米粟是也。一日不食则饥,三日不食则 疾,七日则死,有则百姓安,无则天下乱,以功用较之, 岂不愈于彼乎?”平章固请观之,文竟不为动。年六十 九,因疾告老而归。十年,拜昭文馆大学士、中书右丞, 商议中书省事,召不起。武宗、仁宗之世,屡延致,访以 国事,赐燕及金帛有加,进阶自光禄大夫,转银青荣 禄大夫,仍中书左丞。丐还田里。延祐六年,拜太子詹 事,使三往乃起。仁宗命尽言以教,太子待以殊礼。泰 定三年,以中书平章政事致仕。明年,卒于家,年九十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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