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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编 (四库全书本)/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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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文编卷三十六
  明 唐顺之 编
  改葬服议韩愈
  经曰改葬缌春秋穀梁传亦曰改葬之礼缌举下缅也此皆谓子之于父母其他则皆无服何以识其必然经次五等之服小功之下然后著改葬之制更无轻重之差以此知惟记其最亲者其他无服则不记也若主人当服斩衰其馀亲各服其服则经亦言之不当惟云缌也传称举下缅者缅犹远也下谓服之最轻者也以其远故其服轻也江熙曰礼天子诸侯易服而葬以为交于神明者不可以纯凶况其缅者乎是故改葬之礼其服惟轻以此而言则亦明矣卫司徒文子改葬其叔父问服于子思子思曰礼父母改葬缌既葬而除之不忍无服送至亲也非父母无服无服则吊服而加麻此又其著者也文子又曰丧服既除然后乃葬则其服何服子思曰三年之丧未葬服不变除何有焉然则改葬与未葬者有异矣古者诸侯五月而葬大夫三月而葬士逾月无故未有过时而不葬者也过时而不葬谓之不能葬春秋讥之若有故而未葬虽出三年子之服不变此孝子之所以著其情先王之所以必其时之道也虽有其文未有著其人者以是知其至少也改葬者为山崩水涌毁其墓及葬而礼不备者若文王之葬王季以水啮其墓鲁隐公之葬恵公以有宋师太子少葬故有阙之类是也丧事有进而无退有易以轻服无加以重服殡于堂则谓之殡瘗于野则谓之葬近代以来事与古异或游或仕在千里之外或子幼妻稚而不能自还甚者拘以阴阳畏忌遂葬于其土及其返葬也远者或至数十年近者亦出三年其吉服而从于事也久矣又安可取未葬不变服之例而反为之重服欤在丧当葬犹宜易以轻服况既远而反纯凶以葬乎若果重服是所谓未可除而除不当重而更重也或曰丧与其易也宁戚虽重服不亦可乎曰不然易之与戚则易固不如戚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俭之与奢则俭固愈于奢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过犹不及其此类之谓乎或曰经称改葬缌而不著其月数则似三月而后除也子思之对文子则曰既葬而除之今宜如何曰自启至于既葬而三月则除之未三月则服以终三月也曰妻为夫何如曰如子无吊服而加麻则何如曰今之吊服犹古之吊服也
  省试学生代斋郎议韩愈
  斋郎职奉宗庙社稷之小事盖士之贱者也执豆笾骏奔走以役于其官之长不以徳进不以言扬盖取其人力以备其事而已矣奉宗庙社稷之小事执豆笾骏奔走亦不可以不敬也于是选大夫士之子弟未爵命者以塞员填阙而教之行事而勤虽小其使之不可以不报也必书其岁岁既久矣于是乎命之以官而授之以事其亦微矣哉学生或以通经举或以能文称其微者至于习法律知字书皆有以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也自非天姿茂异旷日经久以所进业发闻于乡闾称道于朋友荐于州府而升之司业则不可得而齿乎国学矣然则奉宗庙社稷之小事任力之小者也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徳艺之大者也其亦不可移易明矣今议者谓学生之无所事谓斋郎之幸而进不本其意因谓可以代任其事而罢之盖亦不得其理矣今夫斋郎之所事者力也学生之所事者徳与艺也以徳艺举之而以力役之是使君子而服小人之事且非国家崇儒劝学诱人为善之道也此一说不可者也抑又有大不可者焉宗庙社稷之事虽小不可以不専敬之至也古之道也今若以学生兼其事及其岁时日月然后授其宗彝罍洗其周旋必不合度其进退必不得宜其思虑必不固其容貌必不庄此其无他其事不习而其志不専故也非近于不敬者欤又有大不可者其是之谓欤若知此不可将令学生恒掌其事而隳坏其本业则是学生之教加少学生之道益贬而斋郎之实犹在斋郎之名茍无也大凡制度之改政令之变利于其旧不什则不可为已又况不如其旧哉考之于古则非训稽之于今则非利寻其名而求其实则失其宜故曰议罢斋郎而以学生荐享亦不得其理矣
  讲官议曽巩
  孔子之语教人曰不愤悱不启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告也孟子之语教人曰有答问者荀子之语教人曰不问而告谓之傲问一而告二谓之囋傲非也囋非也君子如向故礼无往教而有待问则师之道有问而告之者尔世之挟书而讲者终日言而非有问之者也乃不自知其强聒而欲以师自任何其妄也古之教世子之法太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太傅之徳行而审喻之则示之以道者以审喻之为浅故不为也况于师者何为也哉正己而使观之者化尔故得其行者或不得其所以行得其言者或不得其所以言也仰之而弥高钻之而弥坚徳如是然后师之道尽故天子不得而名也诸侯不得而友也又况得而臣之乎此伊尹太公子思孟子之徒所以忘人之势而唐虞三代大有为之君所以忘其势也世之挟书而讲于禁中者官以侍为名则其任故可知矣乃自以谓吾师道也宜坐而讲以为请于上其为说曰必如是然后合于古之所谓坐而论道者也夫坐而论道谓之三公作而行之谓之卿大夫语其任之无为与有为非以是为尊师之道也且礼于朝王及群臣皆立无独坐者于燕皆坐无独立者故坐未尝以为尊师之礼也昔晋平公之于亥唐坐云则坐曽子之侍仲尼子曰参复坐则坐云者盖师之所以命学者未有果师道也顾仆仆然以坐自请者也则世之为此者非妄欤故为此议以解其惑
  晋文公问守原议柳宗元
  晋文公既受原于王难其守问寺人勃鞮以畀赵衰余谓守原政之大者也所以承天子树霸功致命诸侯不宜谋及媟近以忝王命而晋君择大任不公议于朝而私议于宫不博谋于卿相而独谋之寺人虽获衰之贤足以守国之政不为败而贼贤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况当其时不乏言议之臣乎狐偃为谋臣先轸将中军晋君疏而不咨外而不求乃卒定于内竖其可以为法乎且晋君将袭齐桓之业以翼天子乃大志也然而齐桓任管仲以兴进竖刁以败则获原启疆适其始政所以观视诸侯也而乃背其所以兴迹其所以败然而能霸诸侯者以土则大以力则强以义则天子之册也诚畏之矣乌能得其心服哉其后景监得以相卫鞅弘石得以杀望之误之者晋文公也呜呼得贤臣以守大邑则非失举也盖失问也然犹羞当时陷后代若此况于问与举又两失者其何以救之哉余故著晋君之罪以附春秋许世子止赵盾之义
  公族议曽巩
  天子之适子继世以为天子其别子皆为诸侯诸侯之适子继世以为诸侯其别子各为其国之卿大夫皆有采地别子之适子继世以食其采地其族人百世宗之此之谓大宗其别子亦各仕于其国为卿大夫其适子兄弟宗之五世而止此之谓小宗盖天子之适子继世以为天子其别子世为诸侯诸侯之适子继世以为诸侯其别子各为其国之卿大夫世世食采地皆传于无穷夫岂有服尽而绝其禄位衣食嫁娶使之自谋者乎非特如此也昔周公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居五十三人盖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其可见者则管蔡郕霍鲁卫毛耼郜雍曹滕毕原丰郇邘晋应韩凡蒋邢茅胙祭之属是也其称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则周之近属其称姬姓之国者四十人则周之同姓而已其爵命之使传国至于无穷夫岂以服为断乎至于宗庙之数天子七诸侯五而祭法虞夏商周禘郊祖宗远或至于数十世之上亦皆未尝以服为断也其推而上之报本于祖宗至不可为数推而下之广骨肉之恩至于无穷盖其积厚者其流泽远有天下之功者受天下之报其理势次序固然也是岂可以拘于常见议于锱铢之内乎故服尽而戚单者所以节人之常情而为大宗小宗之数安可以论帝者之功徳而为广亲亲之法乎昔武王克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唐虞之后下车而封夏商之后其在异代尚特显之其急如此况受重于祖宗推原功徳之所自出其可以天下之大而俭于骨肉之恩以不满足海内之望乎孟子曰仁人之于兄弟也亲爱之而已矣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先王推是心以及于同姓之间故有土分之有民分之有宝玉分之有宝器分之成王康王之言曰吾无専享文武之功是皆无所不尽其厚未有从夫略者也盖诗裳裳者华刺时弃贤者之类绝功臣之世而传栾郤胥原狐续庆伯陪臣之族尔其降在皂隶叔向亦以为晋国之忧况于帝者之功徳与天地等而可使七八世之子孙夷于闾巷之凡民乎后世公族无封国采地之制而有列于朝有赐于府是亦亲而贵之爱而富之之意也其名书于宗籍者繁衍盛大实国家之庆有司虽费非多于天下之国七十有一而姬姓独居者五十三人其亦求中以节之而已矣顾令袒免以外毋与官衣食嫁娶使之自谋是亦不考于古矣何其野于礼也以世莫能辨故作公族议使好学者得详焉
  为人后议曽巩
  礼大宗无子则族人以支子为之后为之后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期礼之所以如此者何也以谓人之所知者近则知亲爱其父母而已所知者远则知有严父之义知有严父之义则知尊祖知尊祖则知大宗者上以继祖下以收族不可以绝故有以支子为之后者为之后者以受重于斯人故不得不以尊服服之以尊服服之而不为之降己亲之服则犹恐未足以明所后者之重也以尊服服之又为之降己亲之服然后以谓可以明所后者之重而继祖之道尽此圣人制礼之义也夫所谓收族者记称与族人合食序以昭穆别以礼义之类是特诸侯别子之大宗而严之如此况如礼所称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者此天子之大宗是为天地宗庙百神祭祀之主族人万世之所依归而可以不明其至尊至重哉故前世人主有以支子继立而崇其本亲加以号位立庙奉祀者皆见非于古今诚由所知者近不能割弃私爱节之以礼故失所以奉承正统尊无二上之意也若于所后者以尊服服之又为之降己亲之服而退于己亲号位不敢以非礼有加也庙祀不敢以非礼有奉也则为至恩大义固已备矣而或谓又当易其父母之名从所后者为属是未知考于礼也礼为人后者为所后者之祖父母父母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者此其服为所后者而非其为己也为其父母期为其昆弟大功为其姊妹适人者小功皆降本服一等者此其服为己而非为所后者也使于其父母服则为己名则为所后者则是名与实相违服与恩相戾矣圣人制礼不如是之舛也且自古为人后者不必皆亲昆弟之子族人之同宗者皆可为之则有以大功小功昆弟之子而为之者矣有以缌麻袒免无服昆弟之子而为之者矣若当从所后者为属则亦当从所后者为服从所后者为服则于其父母有宜为大功为小功为缌麻为袒免为无服者矣而圣人制礼皆为其父母期使足以明所后者重而己非遂以谓当变其亲也亲非变则名固不得而易矣戴徳王肃丧记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降一等服齐衰期其服之节居倚庐言语饮食与父在为母同其异者不祥不禫虽除服心丧三年故至于今著于服令未之有改也岂有制服之重如此而其名遂可以绝乎又崔凯丧服駮曰本亲有自然之恩降一等则足以明所后者为重无縁迺绝之矣夫未尝以谓可以绝其亲而辄谓可以绝其名是亦惑矣且支子所以后大宗者为推其严父之心以尊祖也顾以尊祖之故而不父其父岂本其恩之所由生而先王教天下之意哉又礼适子不可为人后者以其传重也支子可以为人后者以非传重也使传重者后己宗非传重者后大宗其意可谓即乎人心而使之两义俱安也今若使为人后者以降其父母之服一等而遂变革其名不以为父母则非使之两义俱安而不即乎人心莫大乎如是也夫人道之于大宗至尊至重不可以绝尊尊也人子之于父母亦至尊至重不可以绝亲亲也尊尊亲亲其义一也未有可废其一者故为人后者为之降其父母之服礼则有之矣为之绝其父母之名则礼未之有也或以谓欲绝其名者盖恶其为二而欲使之为一所以使为人后者之道尽也夫迹其实则有谓之所后有谓之所生制其服则有为己而非为所后者有为所后而非为己者皆知不可以恶其为二而强使之为一也至于名者盖生于实也迺不知其不可以恶其为二而欲强使之为一是亦过矣藉使其名可以强使之为一而迹其实之非一制其服之非一者终不可以易则恶在乎欲绝其名也故古之圣人知不可以恶其为二而强使之为一而能使其属之疏者相与为重亲之厚者相与为轻则以礼义而已矣何则使为人后者于其所后非己亲也而为之服斩衰三年为其祭主是以义引之也于其所生实己亲也而降服齐衰期不得与其祭是以礼厌之也以义引之则属之疏者相与为重以礼厌之则亲之厚者相与为轻而为人后之道尽矣然则欲为人后之道尽者在以礼义明其内而不在于恶其为二而强易其名于外也故礼丧服齐衰不杖期章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此见于经为人后者于其本亲称父母之明文也汉蔡义以谓宣帝亲谥宜曰悼魏相以为宜称尊号曰皇考立庙后世议者皆以其称皇立庙为非至于称亲称考则未尝有以为非者也其后魏明帝尤恶为人后者厚其本亲故非汉宣加悼考以皇号又谓后嗣有由诸侯入继正统者皆不得谓考为皇称妣为后盖亦但禁其猥加非正之号而未尝废其考妣之称此见于前世议论为人后者于其本亲称考妣之明文也又晋王坦之丧服议曰罔极之重非制教之所裁昔日之名非一朝之所去此出后之身所以有服本亲也又曰情不可夺名不可废崇本叙恩所以为降则知为人后者未有去其所出父母之名此古今之常理故坦之引以为制服之证此又见于前世议论为人后者于其本亲称父母之明文也是则为人后者之亲见于经见于前世议论谓之父母谓之考妣者其大义如此明文如此至见于他书及史官之记亦谓之父母谓之考妣谓之私考妣谓之本亲谓之亲者则不可一二数而以为世父叔父者则不特礼未之有载籍已来固未之有也今欲使从所后者为属而变革其父母之名此非常异议也不从经文与前世数千载之议论亦非常异议也而无所考据以持其说将何以示天下乎且中国之所以为贵者以有父子之道又有六经与前世数千载之议论以治之故也今忽欲弃之而伸其无所考据之说岂非误哉或谓为人后者于其本亲称父母则为两统二父其可乎夫两统二父者谓加考以皇号立庙奉祀是不一于正统怀二于所后所以著其非而非谓不变革其父母之名也然则加考以皇号与礼及世之称皇考者有异乎曰皇考一名而为说有三礼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是以皇考为曽祖之庙号也魏相谓汉宣帝父宜称尊号曰皇考既非礼之曽祖之称又有尊号之文故魏明帝非其加悼考以皇号至于光武亦于南顿君称皇考庙义出于此是又以加皇号为事考之尊称也屈原称朕皇考曰伯庸又晋司马机为燕王告祢庙文称敢昭告于皇考清恵亭侯是又达于群下以皇考为父殁之通称也以为曽祖之庙号者于古用之以为事考之尊称者于汉用之以为父没之通称者至今用之然则称之亦有可有不可者乎曰以加皇号为事考之尊称者施于为人后之义是干正统此求之于礼而不可者也达于群下以皇考为父没之通称者施于为人后之义非干正统此求之于礼而可者也然则以为父没之通称者其不可如何曰若汉哀帝之亲称尊号曰恭皇安帝之亲称尊号曰孝徳皇是又求之于礼而不可者也且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无爵父之义尊父母也前世失礼之君崇本亲以位号者岂独失为人后奉祀正统尊无二上之意哉是以子爵父以卑命尊亦非所以尊厚其亲也前世崇饬非正之号者其失如此而后世又谓宜如期亲故事增官广国者亦可谓皆不合于礼矣夫考者父没之称然施于礼者有朝廷典册之文有宗庙祝祭之辞而已若不加位号则无典册之文不立庙奉祀则无祝祭之辞则虽正其名岂有施于事者顾言之不可不顺而已此前世未尝以为可疑者以礼甚明也今世议者纷纷至于旷日累时不知所决者盖由不考于礼而率其私见也故采于经列其旨意庶得以商㩁焉














  文编卷三十六
<集部,总集类,文编>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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