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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惧庵集/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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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戒惧庵集
卷七
作者:尹衡老
1865年
卷八

箚录[编辑]

论语[编辑]

子路[编辑]

子路问政章。[编辑]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

按为邦之务。不过以教化为本。事务为末。而教化则立教明伦是已。事务则制民产使民役是已。有诸己而求诸人。无诸己而非诸人。然后教化可明。而可以不令而行矣。以佚道使民。以生道孚民。然后虽勤不怨。而政令可施矣。

吴氏曰云云。程子曰云云

按持久则于先之劳之之事。勤终始之谓也。深思则于先之劳之之事。恒常审思之谓也。勇躁之病。进锐退速。行之不能持久。智虑浮浅。思之不能深远。故圣人告之无倦。使之持久而深思之。持久二字属行。深思二字属知。吴氏程子两说。互相发。学者于无倦。须兼两意看。○又按先之劳之。为人劳苦难为之事。故难于熟笃而耐久也。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章。[编辑]

新安陈氏曰。不独举其所知之贒才小注

礼运曰。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贒与能。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又曰。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小注方氏曰。天下为公。与贒故也。天下为家。与子故也。故继言各亲其亲。各子其子焉。

按礼运所言人各亲其亲。不独亲其亲。其意相反。程子引之。以两句之意义相资。脉络相贯而说去。犹言我既举所亲之贒。人各亲其所亲之贒而举之。然后我不独举其所亲之贒才云也。此乃断章取义之例也。人各亲其亲。即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之义也。

推此义则一心可以兴邦。只在公私之间尔

按仲弓私其自己之聪明。圣人公用天下之耳目。故推极其义。则可以兴邦丧邦云尔。盖私其自己之聪。不用他人之延揽。则所知者狭而遗才多矣。其害或至于丧邦尔。盖推极言之。而非谓仲弓必至于丧邦也。活看可也。

如圣人之言则未尝求以尽知。举而用之可也小注

按未尝求以尽知。自无往而不知。如尧舜用皋夔稷契。而皋夔稷契又各举贒才。则虽不自求尽知。而天下之贒才。自当汇征。为我所知。此即合天下之贒才而用之者也。

唯庸人与奸人。为无小过。张禹,李林甫,卢杞是也小注

按人主苛察其下之小过。则直道之贒者。恒至被谴。而面谀之小人。每见宠信。故患失之庸夫。奸邪之人。自不见过于人主。非谓庸邪之类果无过失也。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章。[编辑]

事不成则礼乐不兴。民无所措手足。

按名不正言不顺。便是礼乐不兴。此礼乐。只在名言事三者之间。而非指锺鼓玉帛而言也。以卫言之。则父子君臣之名实既紊。至于以兵拒父。以父为贼。言既不顺。事皆不成。则虽欲为礼乐。礼乐亦不为之用。势至于无以临民。无以为国。虽欲施刑罚。刑罚亦不当于理而已矣。

樊迟请学稼章。[编辑]

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焉用稼。

按好礼好义好信。即大人之事也。此当与孟子所谓大人之事及士尚志章参看。四民之中。惟士幼学仁义礼信之道。将行公卿大夫之事。故须高尚其志。勿屑鄙事而已。及其成德。在上之人。自当尊贒。在下之民。亦必归仁。虽无其应。固当不失义。此外无他道矣。樊迟学稼之问。志则陋矣。所当深斥。而初则婉而拒之。末乃惧其终不谕。而明言其当务大人之道。益可见圣人之辞气浑然不迫矣。今之为士。上既无庠序养士之法。下亦无八口契活之计。则虽不免躬耕之劳。而当怀清修之志。昼耕夜读。孜孜为学。期至上达天理之境。而毋至于小人之归可也。

复言之。使知前所言者意有在也

按复言此大人之事者。使知前所言二不如之说。即拒其留意于小人之事。而将勉以此所言好礼义信之意也。

诵诗三百。授之以政章。[编辑]

诗本人情该物理。必达于政而能言也

按诗之用大矣。语其大体。则其言之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推其所言。亦可以验风俗之盛衰。见政治之得失。得其言语。又可以致委曲和平之美。而善于专对辞令之间也。身心家国。俱有功用。而至于从政专对。特其緖馀尔。然必须善读然后。可以责效。盖读书之法。主一专精。循序涵泳。本之于心。验之于身。耳顺心得。如诵己言而后。理会有进。不然。虽多读多诵。书自书我自我。而卒无益矣。且诵诗之工。尤宜优游玩味。讽咏淫泆。可以得言外之趣也。大文虽多之多。非但遍数之多。似指篇章之多也。

其身正。不令而行章。[编辑]

子曰。虽令不从。

按为政以德。不动而化。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者也。所令反其所好。人必不从。桀纣帅天下以㬥而民不从者也。故忠信所及。蛮貊可感。其身不修。妻子不行矣。

以言教者讼小注

按讼者争也。不能以身先之。而以威令教之。则下必慢上而争端起矣。

子适卫。冉有仆章。[编辑]

庶而不富。薄赋敛而富之

按不行井田之法。则无以均田里而薄赋税。不然则必如文景之崇俭然后。或可致红腐之富矣。

富而不教。明礼义以教之

按不行设讲乡约之法。则无以明庠序礼义之教。我国必须废科举之规而复宾兴之法。然后或可以立教化而养贒才矣。

教亦至矣。而未知所以教也

按三代教人之法。即小学之涵养德性。大学之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事。又必本于人君躬行心得之馀。教之以彝伦日用之事也。此乃所以教之之道。而汉唐以后。无能为之者。其负司牧之责者。千古一辙矣。

苟有用我者。期月而章。[编辑]

南轩张氏云云。东阳许氏云云小注

按先儒曰。大国三年。小国七年。可以为政之类。皆当思量其设施然后。方始有益。今期月可也三年有成。亦当如此。仰而读。俯而思可矣。注所谓纪纲布者。期年之内。治务大纲领。已排布也。治功成者。三年之后。所行纲领。已充其节目而功化著也。大纲领。谓制其田里。薄其赋税。而又能崇俭节用。使民富庶也。设为庠序。立教明伦。而又能躬亲导率。使民自新。而其馀官方兵制。五礼六乐许多节目。皆当循序渐修于三年之内也。若使圣贒为政于我国。则其所纲纪。当先井田之法。而参用限田之制。均其生业。则民无失业贫馁之叹。又捐不急之官。节其公用之规。躬率俭薄。则财无滥侈难继之忧。次设校讲乡约等法。以敷导齐之教。停罢科举之规。改设乡贡之制。以极选用之道。则教选尽美。贒能蔚兴。治隆俗美之休。不期而自至矣。一片鲽域。何异于烹鲜哉。然有关雎麟趾之德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圣人之有期月三年之成效者。以有躬行心得之德。为之本领故也。

善人为邦百年章。[编辑]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诚哉是言也。

按善人者。天资甚美。不践旧迹而自不为恶。故躬修俭约。为政忠厚。爱民好生。以德化民。故民亦观感。风俗醇厚。耻为奢恶。自然富庶。此所以有胜残去杀之效也。这个躬先导率。民自感化。风行草偃。其势固然。而但不知教化之道。故其规模初不如圣人之三年有成。其治效终不及于王者之必世而仁也。

冉子退朝章。[编辑]

其所以正名分。深矣

按圣人之意。微斥国政之议于私室。有损于名分。以明季氏专鲁之罪。而且使冉有知道理之不当然。故曰正名分。抑季氏而教冉有也。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章。[编辑]

予无乐乎为君。莫予违也。

按人君谓其臣曰。予为君也。他无所乐。而只乐乎莫违予言而已。则谗谄面谀之人至。而忠谠正直之士远矣。谄佞成风而骄侈自恣。聪明日蔽于上而恶政日加于下。如此而其国不亡者。未之有也。不几于一言而丧邦乎。

叶公问政章。[编辑]

子曰近者说。远者来。

按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得民说民之道。亶在絜矩之仁。而为政不外动化推化而已。圣人与众人言。不言为政之节目而先言其效者。盖欲其人之悦而绎也。惜乎。叶公之不能再问也。

子夏为莒父宰章。[编辑]

子曰无欲速。大事不成。

按欲速见小利。以相因言。则欲速由于见小利也。甚矣哉。利欲之害于事也。故圣学工夫。以遏人欲为第一紧工夫。子夏之不及。亦是不能遏绝利心之致。事之久速大小。只循自然之事理而不容利心。则何患乎大事之不成也。非但子夏之病。由于利心。天下人之万般病痛。无非牵于己私。学者于利字。须是如恶恶臭而去之也。

其父攘羊。而子证之章。[编辑]

谢氏曰顺理为直。直不直何暇计哉

按直固无隐之称。而此直字。即人生也直之直。故顺理为直。谢说极是。以义理言则谓之理。以无屈曲言则谓之直。以十分恰好而言则谓之是。对曲言。即为直。对非言。即为是矣。细行欲直而有伤于大伦。则必伸大伦然后。为直为是矣。至亲当爱而许身于国。则先公后私然后。为直为是矣。证父攘羊。虽似直矣。而有乖大伦。则其果为直为是乎。权其大小轻重。而处之不失一个是字。此即顺理之直也。爱亲之心胜。而直不直不暇计之者。此出于天理之自然。而即乎人心之所安。政所谓直也。

樊迟问仁章。[编辑]

子曰居处恭。不可弃也。

按居处恭。是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潜心以居。对越上帝也。执事敬。是不东以西。不南以北。当事而存。靡他其适也。与人忠。是为人谋忠。与朋友信也。居处恭执事敬。以动静表里言。与人忠。是人己对说。又此三者固守勿失。只是敬与诚二者而已。充之而至于圣。则敬与诚之极。自然驯致乎纯亦不已。笃恭而天下平之域矣。

未有内无敬而外能恭。内无敬者小注

按上下句。自是一意而叠说。若曰亦未有外不恭而内能敬者。则尤分明矣。

勉斋黄氏曰云云。双峯饶氏曰天体物而不遗云云小注

按能恭敬而忠无适不然。则理常存而私不萌。而即为仁矣。勉学者为仁之工。当如此说。若言仁为事之体。则恭敬忠上。仁无不体。而三者之无往不然。处仁便无间断矣。勉斋说。是为勉学者言。双峯说。是为仁之体事物而言。

庆源辅氏曰。皆是彻上彻下小注

按彻上彻下。自始学至成德为上下。而谓凡圣皆是此理之意。程子所谓粹盎笃恭。只是言成德之义。恐不必以远近内外对待说。恐学者以近而粹盎远而天下平。看做上下也。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章。[编辑]

此其志有所不为。足以有为者也

按有所不为。耻为非义之事也。足以有为。能为人所不能为之事也。

新安陈氏曰。行己有耻为本也小注

按大文既告以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今言为使之难。不独贵于能言者。其意盖言以不辱君命为贵。而不独能言而已也。陈氏以不辱其身。兼连带说于使事上者。未知如何。

此本立。为其次

按孝悌是为仁之本。而可以成教于国。故为士之道。当先以此为本。若孝如曾闵。则岂止于为次而已。此则但止于宗族乡党称之。而又无可称之才。故只为其次也。且为士之道。不称有才而无本者。若无其行。则虽有才。不足以为士。观下文犹取硁硁之自守。而不筭斗筲之小才。可见矣。

小人言其识量之浅狭。圣人犹有取焉

按不知义理而惟务果礭。故识量浅狭也。又无孝悌才华之可称。故本末无足观。而但有守。不为非义之行。故亦可以为士矣。

曰今之从政者。何足筭也。

按斗筲之人。虽指从政者言。而既以不足数言之。则其责失问之意。自著于言外矣。或曰。集注所谓以是警之云云。以是斗筲二字警子贡也。未知是否。

夫子告之。皆笃实自得之事

按笃实自得。幷指上三者言也。信果硁硁。虽小人之事。而自能坚礭自守。不害为笃实自得也。

不得中行而与之章。[编辑]

南轩张氏曰。中道上行者小注

按中道上行。即谓践履于中庸之道者也。如颜曾之资禀志向。近于中庸之道也。

狂者志极高。守有馀

按狂者天资高明。已见大意。识见超卓。持论高远。其视薄物细故。若将浼焉。不肯为中庸之行。此所谓知之过而行不及。观于点也可见。狷者资禀介特。刻意厉行。勇于有为。而只是不屑不洁而已。不复求知中庸之道。此所谓行之过而知不及。晨门荷篠之徒近之矣。

如说得十分。盖那十分不过小注

按盖那十分不过。即解行有不掩之意。

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章。[编辑]

子曰。善夫。

按恒者。守不变而常且久之谓。此指心而言也。心有恒然后。德有恒而业亦有恒。士无恒心。则其德亦无以恒。巫医之无恒心者。技艺犹不能有恒。然人之有恒。亦以诚而已。故中庸曰。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此虽论圣人之恒久。而学者亦诚然后。能恒久于中而有验于外也。

君子和而不同章。[编辑]

尹氏曰。安得而和

按尹氏之说。是推本解之。君子尚义。故心公而无阿比之风。小人尚利。故心私而有乖争之心。义与利。就事上说。公与私。就心上说。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章。[编辑]

子贡问。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

按皆好之何如。皆恶之何如。何如二字中。可以为贒乎之意。自在其中。如是看然后。文理通矣。未可也可字。是带贒字意。故下小注饶氏说。有可以为贒乎之言。

乡之人宜有公论。必其无可好之实

按其间亦各以类自为好恶。是将解两未可之意而推本言之也。乡人之善恶皆好之者。必是同流合污之人。未可以见誉于善者而谓之贒也。乡人之善恶皆恶之者。必是诡也戾俗之人。未可以其为恶所恶而谓之贒也。必其善者皆好之。恶者皆恶之然后。方可谓之贒也。两未可之意深奥。必须解说。人方了然善者好之。恶者恶之。不待卞说而可知。故不为注释也。

君子易事而难说章。[编辑]

君子之心公而恕。每相反而已矣

按只顾理之所在。而不悦赞己者。心公故也。而使人以器。待人恕也。不度事之是非。而悦人顺己者。心私故也。而任人求备。刻于责人也。恕于待人。故所以易使而恕出于公也。刻于责人。故所以难事而刻出于私也。

君子泰而不骄章。[编辑]

子曰君子。骄而不泰。

按骄泰。以外面观其气像。则自得之意。虽若相似。而以其心志言之。则泰是俯仰无怍。心广体胖。气常舒泰者也。骄是惟欲是逞。志满意得。而妄自矜夸者也。泰则戒慎之中。动容自然。骄是绳墨之外。举止放恣。故气之著于外者相反。人之向背亦不同。天理与人欲之分也。

刚毅木讷近仁章。[编辑]

杨氏曰。不至于外驰故近仁

按仁者。心存而无私。故不屈于欲。不至外驰。则是乃仁也。刚毅木讷近仁。此止论其资禀之近仁而已。至于为仁之工。言其阶级大体。则知行笃实。表里交尽。而戒惧慎独。以为存心之功。且务孝悌。以为为仁之本。则其庶几乎。

惟上智之资气命于理。庶几其全体可也小注

按自上智之资。止粲然而宣明也。即圣人资禀。与仁为一。不堕于一偏之意。若资质之美拘于一偏以下。是论刚毅木讷近仁之意。然资质之美云云。欠分明。庶几其全体可也云云。似言当下实工。复其仁体之意。而亦欠分明。

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章。[编辑]

子曰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按为士之道。当气像温恭。诚意恳恻。而必于人伦。尽其道然后。方可以为士。故圣人之言。虽为子路粗㬥言之。而为士之道。如是而已。不能如此。则虽有班马文章。经史通达之美。何足以士称之。

善人教民七年章。[编辑]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按善人教民。非为即戎而设。而国之安危。民之死生系焉。军旅之事。亦岂可忽哉。故古之王者。先教以孝悌忠信之行。使知亲上死长之义。而又为劝课耕桑。人给家足。讲武农隙。兵精器备。故升平之日。已习战阵之法。临乱之际。必赖敌忾之忠。此所以才及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其视会稽之十年教训。十年生聚。规模本领。功效迟速。果何如哉。

宪问[编辑]

宪问耻章。[编辑]

以广其志。进于有为也

按既能耻其邦无道谷。而自笃狷介之守。又能耻其邦有道谷。而留意致泽之业。则是乃广其志也。邦有道有为之事。即大学所谓修齐治平。中庸所谓九经。孔门弟子如颜渊之为邦。子路之治赋。冉求之理财等事。乃经世安邦之务也。

克伐怨欲不行章。[编辑]

胡氏曰云云。双峯饶氏曰云云小注

按胡氏饶氏两说。虽似略异。而意则一义。胡氏所谓克伐气盈。怨欲气歉者。即饶氏所谓克伐一病。怨欲一病也。胡氏所谓又皆由有己而生者。即饶氏所谓两件只一件。病在一欲字也。

曰他直是有力。只是见识自如此小注

按朱子所谓见识自如此者。似谓见识犹未高。故不复问也。此段恐当承上段失问看。盖学者贵于见识高明。若务竆理。真知义理之大原。而脱洒于利欲之缠绕。则许多物累。不待勉而自去。克伐怨欲。自然不行。而仁可得以全。不但质问之到底而已。故竆格之工。必以透彻为贵也。物格知至之先于诚意正心者。良以此也。

双峯饶氏曰。此勇猛决去法也小注

按平居涵养而积渐消磨者。仲弓之敬恕也。临事克己而勇猛决去者。颜子之四勿也。

胡氏曰制其情。不可恃矣小注

按胡氏初分已发之说极亲切。学者必须谨于独知。以审其几而用力于四勿之功也。

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章。[编辑]

居谓意所便安处也

按耳之欲声。目之欲色。鼻之欲臭。口之欲甘。四肢之欲安逸。皆意所便安处也。学者于此。皆能认其为欲而毋忘苦字工夫。则远于趋利取便之私而无怀居之失矣。

邦有道危言危行章。[编辑]

子曰邦有道。危行言逊。

按危行危言。危行言逊。随其时而措其宜。至于罔非循理而少无私意。则此所谓仁者当理而无私心也。论语一书。无一事非仁也。读者当节节句句。体贴仁字而理会也。

君子而不仁者有矣章。[编辑]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仁者也。

按仁者。心存理得之谓。君子虽志于仁。而心或有一时之不存。理或有一事之不得。则便是不仁也。小人则本心既丧。凡事皆私。故心无一时之存。理无一事之得。此小人之未有仁者也。此仁字。即一时一事之谓也。

爱之能勿劳乎章。[编辑]

爱而知劳之。其为忠也大矣

按苏氏发两知字。盖为父与臣而言。然为子为君者。亦当知劳之为爱诲之为忠。盖观世之为子者。不知慈父之劳之者其爱当然。为君者不知其臣之诲之者其忠当然。而子不从劳之之爱。只事惰游。弁髦义方之教。君不从诲之之忠。或罪逆耳之言。父与子臣与君。俱失其道。家何以齐。国何以治乎。世道危乱者以是夫。

子产惠人也章。[编辑]

胡氏曰。子产为政。黜汰侈崇恭俭。作封洫铸刑书。惜币争承小注

黜汰侈。左传襄公三十年。郑伯有嗜酒。为窟室而夜飮。既而朝。朝郑伯。则又将使子晳如楚。归而飮酒。庚子。子晳以驷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许。大夫聚谋。子皮曰。乱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国之利也。罕,驷。丰同生。罕子皮。驷子晳。豊公孙段也。伯有汰侈故不免。三家同生。而伯有汰侈。所以亡。人谓子产就直助彊。或告子产。当就子晳之直。助三家之强。以共攻伯有。子产曰。岂为我徒。言不以驷良为党。姑成吾所。欲以无所附着为所。壬寅。子产入。癸卯。子石入。皆受盟于子晳。乙巳。郑伯及其大夫盟于大宫。盟国人于师之梁之外。郑城门。伯有闻郑人之盟已也。怒。闻子皮之甲不与攻己也。喜曰。子皮与我。癸丑晨。自墓门之渎入。郑城门。以伐旧北门。驷带率国人以伐之。子晳之宗侄。皆召子产。驷氏,伯有俱召。子产曰。兄弟而及此。吾从天所与。兄弟恩等。无所偏助。伯有死于羊肆。羊肆市列。子产枕之股而哭之。葬诸斗城。○作封洫。见上公冶长子产有君子道章小注。○铸刑书。鲁昭公六年三月。郑人铸刑书。铸刑书于鼎。以为国之常法。叔向贻子产书曰。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临事制刑。不豫设法。惧民之有争心也。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三辟之兴。皆叔世也。今子相郑。作封洫立谤政。作丘赋。丘十六井。当出马一匹牛三头。今子产别赋其田。制三辟谓三代末法铸刑书。将以靖民。不亦难乎。复书曰。侨不才。不能及子孙。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以见箴戒为患。○惜币。昭公十年。晋平公卒。郑子皮将以币行。见新君之贽。子产曰。丧焉用币。用币必百两。载币用车百两。百两必千人。千人至将不行。行用也。不行必尽用之。不得见新君。将自费用尽。子皮固请以行。既葬。诸侯之大夫欲因见新君。叔向辞之曰。大夫之事毕矣。送葬礼毕。而又命孤。孤斩焉在衰绖之中。以其嘉服见。则丧礼未毕。其以丧服见。是重受吊也。大夫将若之何。皆无辞以见。子皮尽用其币。○争承。昭公十三年甲戌。同盟于平邱。及盟。子产争承承贡赋之次。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位也。列尊贡重。周之制也。公侯地广。所贡者多。卑而贡重者。甸服也。甸服。谓天子畿内共职贡者。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侯之贡。言郑国在甸服外。爵列伯子男。不应出公侯之贡。惧不给也。敢以为请。行理之命。无月不至。行理使人通聘问者。贡献无极。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将在今矣。自日中以至于昏。晋人许之。

按此数件事。皆为丰财足用。禁奸保民。而虑远谋始之事也。卒归于爱民之意也。

问管仲。没齿无怨言。

按为政之道。贵在服民心。而伯氏见夺騈邑。没身竆约而无怨言。则此所谓贵贱少长。莫不秩秩然从桓公而贵敬之也。故夫子特举此以称之。

贫而无怨章。[编辑]

子曰。无骄易。

按贫贱富贵。命之在天者也。无怨无骄。义之在我者也。学者能竆理致知。达于命数之原。而明于内重外轻之分。则十旬九食而无怨于天矣。千驷万锺而无与于我矣。唯知自修于己。自尽其道而已。不但勉其难而不忽其易。自然乐且好礼矣。可不于格物诚意上。慥慥用力乎。

孟公绰为赵魏老章。[编辑]

杨氏曰。知之不豫。用人可知矣

按枉其才而用其人。固为弃人。而用于世者。不量其才而受任于人。则有负乘致寇之弊。此自弃其身也。

子路问成人章。[编辑]

言兼此四子之长。不足以语此

按兼此四人之长然后。其知足以竆理而不至于要君。其不欲足以养心而可以为仁。其勇足以力行而不至轻死。其艺足以泛应而不至聚敛。盖其不欲之德。为之本领。而知勇与艺为之辅翼。材与德相与体用故也。然未免有偏倚驳杂之病。而只见其一善成名之迹。必文之以礼乐然后。德积于中。文见于外。浑然粹然。方为才全德备之完人矣。虽然。必也圣人之践形而后。可谓展也大成矣。

程子曰。知之明。又其次也

按成人亦不出此以下。程子统论一章之大旨以上。即引中庸说。以明此章成人之道亦不出此三德。上段知仁勇。即中庸之三德。下段忠信。即中庸成之者一。即诚也。此章之意。虽以上下段。分成人之等级说。而若以忠信。行知仁勇。而礼乐以文之。则岂非为成人之道乎。程子之训。实为吃紧工夫矣。

胡氏曰。今之成人。诵之之固矣

按子路闻上段所言。而不能请事斯语。则是不复闻斯行之者也。只诵下段平日所闻。而自许其所优为。则是即终身诵之之固也。固即固滞之意。胡氏此言。盖贬之也。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章。[编辑]

公明贾对曰。岂其然乎。

按一章之内。有义理萃于其中者。如此章不言不笑。即语默之节。不取。即辞受取与之节。时与义。即圣人时中之道。公明贾之对。不如伯玉使之谦辞。益彰其主之美。即辞命之节。圣人之言。不欲正言其非。即辞气忠厚之节。读书之法。必当潜玩而周察。体验而躬行。方为有益。又须知行以进其学。中和以养其德。则可以渐趋于语默得其当。辞受合其宜矣。学者当章章节节。如是用力可也。

臧武仲以防求为后章。[编辑]

庆源辅氏曰。二病皆有之小注

按请立后而避邑。以示若不得请则据邑以叛者。要君之心。即荡而失正也。不以防为言。而使要君之迹隐而难知。欲以欺也。即凿而为私也。此所谓二病皆有之。而荡而失正。由于凿而为私之心也。

晋文公谲而不正章。[编辑]

齐桓公正而不谲。

按二公比之于王道。则心皆不正。而但桓之仗义执言。不由诡道。较诸文之阴谋取胜。其谲尤甚。则差正云尔。

子路曰桓公杀子纠章。[编辑]

如其仁如其仁。

按如其仁。集注以谁如其仁解之。恐夫子之微意。以召忽比而言之。盖谓召忽可以死可以无死之死。岂能如管仲九合一匡之功云也。

蔡氏曰。亦指忽而言小注

按蔡说极是。子路以忽为杀身成仁。仲为未仁。故夫子所谓如其仁之意。盖以忽与仲比而许仲云者。正得夫子之微意。圣人之意。子路好勇。故微寓箴规之意。欲待其再问。详告其所以然。而惜乎子路不能再问也。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章。[编辑]

子曰。管仲相桓公。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按夫子答子贡之训。详于答子路者。盖子路以召忽管仲对举。而以仲之不死为未仁。不及于忽之杀身成仁。故只略言谁如仲功利及人之仁。以待由之再问也。子贡已知不能死之犹未甚罪。而以相之为极不可。故先详于仲之相业为仁天下之事。以晓子贡之所未知。而末言死纠之为小谅。略及于子贡之所已知也。答二子之言。所以有详略之殊也。

程子曰。桓公兄也。何足赎哉

按初以桓兄纠弟以下。至圣人不责其死而称其功云云数节。反复解说。发明仲之不死图功之当然。而若使桓弟纠兄以下云云。又反说设使桓弟纠兄。则仲不可相桓。而圣人之言。必不害义启乱。而仍以王魏之事证明之。程子之论析义理。可谓十分明白矣。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章。[编辑]

双峯绕氏治宗庙得其人。人心之本也小注

按祭尽其诚。则神悦而享之固也。人悦之何也。祭义曰。圣人教民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众之服也注。圣人制宗庙祭祀之礼以教民。故众民由此服从而听之速也云云。此盖豺獭报本秉彝之本性。故国家致诚于祀典。则以致神人胥悦而为系属人心之本也。

子曰其言之不怍章。[编辑]

子曰。其言之不怍。则为之难。

按德不足而勉则行益力。言有馀而讱则谨益至。谨之至则言顾行。行之力则行顾言。言顾行故耻躬之不逮而言不出也。此怍字。即耻躬之不逮也。学者当其言也。易言大谈。顿无反省自疚之意。则是言不顾行而全无践言量度之心。集注所谓无必为之志而自不度其能否者然矣。

陈成子弑简公章。[编辑]

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

按沐浴告君。集注以为重其事。不敢忽。而小注谓敬其事。以卜天意。陈氏注谓积诚以感君心。两说与集注言。似异而实则同。以卜天意以感君心。皆包在于重其事不敢忽之中矣。若君心感而能行天讨。则是天意动而三纲复正矣。齐戒积诚。盖欲如是而已。

新安陈氏曰。以吾已致仕。警之在此小注

按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十一字。皆言之于告哀公告三子之后者。此虽自陈义所当告之意。而亦所以警其君臣者也。告哀公下集注无警字者。重在义所当告故也。三子下集注有警字者。言对其所谓不可而示贬故也。

程子曰。若孔子之志。必将正名。岂计鲁人之众寡哉

按程子以为孔子将正名其罪。以胜齐为馀事者。是乃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之意也。

子路问事君章。[编辑]

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按子路忠信非不足也。决非欺君之人。而只是性勇。故或有强其所不知而未免于欺者。若使子路烛理明而谨其独。则义理通透。心地真实。必无自欺之患。自能有勿欺之效也。

子曰君子上达章。[编辑]

君子反天理故。日究乎污下

按天理高明。超然于物表。故君子反天理。则渐达于高明之域。人欲卑陋。陷溺于下流。故小人徇人欲。则竟至污下之地。是以古语曰。从善若登。从恶如崩。循天理者。其气像洁净。声名高爽。而人之慕仰如星斗。溺人欲者。其气像污浊。声名卑贱。人之践踏如泥涂矣。

古之学者为己章。[编辑]

未有如此言之切。不昧于所从矣

按明卞者。当其用工之初。明卞其为己为人之分也。日省者。当其下工之际。省察其几。我之为善去恶。果能自慊耶。或有徇外为人之心耶。亲切体验。而无一毫自欺之心。然后方不昧于为己之工矣。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章。[编辑]

言其但欲寡欲而犹未能。可见矣

按欲寡其过而未能。是虽卑约之事。而原其心。则是乃不自满假。省身克己。孜孜不怠。即圣贒为己之笃。进德之本。学者常存此心而遏欲存理。至于身无过心无过之地。则何患乎学圣之难也。

双峯饶氏曰。行年五十。顿然有悟也小注

按既至五十岁。顿非前非。则是五十以前。无非知非之日。大抵人情昨非难觉。而伯玉则为己务实。省愆克己。常若不及。故点检已往。常觉其非也。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章。[编辑]

范氏曰。物各止其所。皆得其职也

按事物各有所当止之处。当止之处。即至善之所在也。故人当知所当止之地。而又当临事省察。求止当止之处。则可以得其止矣。思者。即临事省察之谓。位者。事物所当之位。事物所当之位。各有当止之处。故所思必须不越其所当之位。可以各得其职。各得其职。如为父止慈。为子止孝。为君止仁。为臣止忠之类。大而治国平天下。细而微事小物。莫不然矣。位非但公卿大夫从政之位也。

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章。[编辑]

新安陈氏曰。答以此言也小注

按我无能于此三者。是自责勉人之言。而此是成德者之事。故子贡曰。此三者正夫子自道之事。子贡之意若云我无能于三者。虽夫子自责之意。正是自道而谦辞以言也。如是观之。则觉轩说。与集注少无所异也。陈氏云云可疑。且陈氏末端说未畅。

子贡方人章。[编辑]

专务为此则。自治者踈矣

按学者只务比方人物。计较优劣。则自不免于忘其自治而点检他人。此所谓心驰于外而自治踈矣。且念其害非但此而已。人己对待。优劣计较。则必至于欲上人之心生。好不如己者之意胜。故子贡好与不如己者处。而夫子有赐也自损之戒。大抵学者不可有方人之习也。

不逆诈。不亿不信章。[编辑]

杨氏曰。君子一于诚而已。常先觉也

按人之情伪。自然先觉者。非诚明之君子。不能然也。而学者欲至于诚而明地位。则必也格物致知。以至于事物表里。无不精到之境。而存心主敬。以至于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之位然后。可以能此。盖主敬而诚。则聪明睿知。皆由此出。而烛理之明。情伪几微。无不照矣。

微生畒谓孔子章。[编辑]

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

按圣人出处隐显。惟义之适。未尝忘世而独善。亦未尝枉道而从人。如游说之徒枉道而从人者。是所谓佞也。隐遁之士忘世而独善者。是所谓固也。圣人虽辙环天下。欲施拯济之泽。而去就仕止。一循义理之正。微生之讥以为佞。岂可谓知圣人乎。圣人之未尝卷怀者。正所以恶夫果于忘世。固滞不通者也。

或曰以德报怨章。[编辑]

以直报怨。

按直者。理之所当然也。于其所怨之大小轻重。随其所遭而当报与不报。一以至公。则是所谓直也。忿疾所激。或过其当。固非直也。而预虑结怨。以德报之。则矫情甚矣。亦岂可谓直乎。

于其所怨者。爱憎取舍。所谓直也

按于怨。曰憎曰舍可也。而曰爱曰取何哉。下方小注曰。其人虽有旧怨。今果贒也则引荐之。果不肖则弃绝之。恐此所谓爱且取也。且今虽有怨。其怨既小。而其人果贒。则怨有不仇者。此亦顾藉而有所取也。若或事关父兄。则亦当以理处之也。

或人之言。可谓厚矣。皆不得其平也

按越人弯弓而射。己谈笑而道之。人唾我面。不拭待干。犯而不校等。虽是处心宽弘。怨而不报之事。而至于以德报怨。则莫非矫情匿怨。全用私意。是岂君子至正之公心哉。非但怨德之报。不得其平而已。其出于有意私心者。心事之不诚。大段不可之甚者。忠厚二字。非所可论也。

子曰莫我知也夫章。[编辑]

子曰。不怨天。知我者其天乎。

按无所怨尤。而只事下学。自人观之。无所别异于人。人何以知我乎。但下学既尽。则自然上达天理。与天为一。此实天独知之之妙。此即知我者天也。反己自修。循序渐进。则天独知之之妙。学者所当知。而可以语此者。唯子贡庶几焉。故夫子先发莫我知之言。以起子贡之问。而仍以特言其意。圣人之意。渊乎深矣。而子贡卒不能问其知我者天之意。岂不惜哉。

又曰。下学上达。意在言表

按上达之妙。难以言语形容。只可以默会。故云意在言表。然竆格精透而能上达者。即子贡之得闻性与天道也。践履造极而能上达者。曾子之曰唯于一贯者也。求其用功之道。则必须尽心知性而造乎太极本原之妙。敬义夹持而进乎中和笃恭之域。然后方可谓上达天理矣。

盖凡下学人事。亦不能以上达矣

按反己自修。循序渐进。为己务实。尽其人伦。则天理自明。渐次上达。然就中上达之妙。又须体检理会。可以知其味。而有乐则生矣之妙。窃谓心存理得四字。为体认之要。心里惺惺。体统光明者。心存也。私意渐去。事皆循理者。理得也。所谓上达。不过于此纯熟而已。所谓习焉而察者。如斯而已。

公伯僚愬子路章。[编辑]

子曰。其如命何。

按其行其废。皆命使之也。僚之谮虽行。此亦天使之然。非僚所能容为云也。

愚谓言此。而后泰然也

按此字指命言。不待决于命而泰然者。以义处之。当行则行。当止则止。而心安不动也。盖言圣人自处于利害之际。则惟义之适。不须言命。而今言命者。特为三子。或晓以命。或安其心。或警其谮言之罪也。

子路宿于石门章。[编辑]

晨门。掌晨启门。抱关者也

按贒者而隐于抱关。则是恐为贪禄仕而居卑者。是异于遁世不返。鸟兽同群者。而度能量材。知世之不可为而不为也。是亦可谓知出处之宜者也。

胡氏曰晨门。无不可为之时也

按圣人之道。无所不可。故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贒者之力量有限。故于天下。实有不可为之世。不知圣人而疑之者。固所宜矣。而惟为士出处之道。则当知邦无道谷之为耻。而不轻其出可也。但圣人道大。不能忘世。虽当天未欲平治之时。而庶几遇之。不得已如是尔。

子击磬于卫章。[编辑]

有心哉。击磬乎。

问。有心哉击磬乎。此人闻磬声而觉有怨尤之意否。退溪曰。夫子击磬而有不忘天下之心。故此人闻而知其心。所以为贒莫己知。斯已矣云者。亦因其不忘天下而言其不必如此耳。若磬声有怨尤。何以为孔子。若无怨尤。而此人听以为怨尤。乃一妄人。何用记其言而传之后也。

圣人心同天地。叹其果于忘世

按干父坤母。民吾同胞。而颠连无告者。皆吾兄弟。圣人知得理一分殊之义。而破其有我之私。故视天下中国为一人。而思欲拯济之也。其视果于忘世。独洁其身者。其志量不啻河海之于杯樽也。圣人之发叹宜矣。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章。[编辑]

此体信达顺之道

礼运。先王能修礼而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陈注修礼以达义者。修此礼以为教。而达之天下。无不宜也。体信以达顺者。反身而诚。而达之天下。无不顺也。此极功矣。故曰此顺之实也。

程子曰。君子修己。事天飨帝

按程子此训。统说修己以敬安人安百姓之工夫效验。自君子修己。至一于恭敬。是解修己以敬。自天地自位。至四灵毕至。是解安人安百姓功效之极。自体顺达顺以下。是覆说敬。以结上文而极言之。以赞叹敬为中和之极功。明诚之至理。事天之大本。程先生论敬之言。至矣尽矣。此字是字。皆指敬言。

阙党童子将命章。[编辑]

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

按居于位。谓童子坐于长者之位。此所谓不循隅坐之礼也。孔子之门。蒙养之教。必有观感之效。不待教而能。而阙党之童。犹有此躐等之习。况后世小学之教全废。熏陶之工未闻。乡村愚𫘤初不知长幼之序者。何足道哉。为父兄者。须念婴孩之诲。毋堕舐犊之爱宜矣。

卫灵公[编辑]

卫灵公问陈章。[编辑]

问明日遂行。不成行矣小注

按圣人当行而行。未尝计校细琐。盖事所当然。必果断勇往然后。可以做事。若计校许多便利妨害等曲折。则为其所牵掣拘碍。迁就因循。终不能行其所当为矣。○退溪曰。当时列国。自有待游士之道。待宾旅之具。且卿大夫亦有待羁客之风。所以与许多门徒。周流天下。去就如意。不然而皆自给自输。岂能常继耶。汉时诏书。有孔子以匹夫。能养三千弟子之语。朱子以为妄语。此亦可见矣。

赐也女以予为多学章。[编辑]

子曰。女以予为多学而识者与。

按此识字。与默而识之之识字同义。

夫子欲其知所本也。故问而发之

按欲其知所本。言欲使子贡。知圣人之博物多识。实本于一理之贯通也。

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按圣人之无所不知。非多学而识也。即一理之贯通也。一贯而知之。即中庸所谓自诚而明也。诚之至者。清明在躬。无一毫人欲之蔽。故志气如神。便与明镜相似。事物之来。无不迎刃而解。通书所谓诚精故明。亦此意也。

曾子领会夫子一贯之旨。从下面推上去小注

按曾子则才闻夫子之言。即悟一贯之妙。而以忠恕二字形容之。是自一理上推下来。知其贯于事物者也。子贡虽闻夫子之言而发之。而惟其无践履真积之功。只从学而识上推下去。方信而忽疑。亦将有得。而终不能领会于一贯之妙。恍然透悟。如曾子也。

谢氏曰。无声无臭至矣

按圣人岂务博哉以上。是全说圣人之知。非多学而识之也。如天之于众物以下。是兼圣人知行言。盖圣人之道。即天道之诚。故不思不勉。从容中道。如天之生物。一气无为而化。非有物物雕刻之迹也。此即一理贯之也。德𬨎如毛以下。是引中庸语结之。以明圣德之无为。如天道无雕刻之形迹也。

固有当多学而识者。到一以贯之则不可说矣小注

按多学而识。固学者所当勉。一贯之妙。是躐等之事。在今宜先从多学上做将去。只恁地漫说过。则不济事了。

新安陈氏曰。如莫我知也夫及予欲无言之类小注

按莫我知也予欲无言两章。皆言圣人之道。与天为一之义。是所以与一贯之妙。同一义理也。

子曰由。知德者鲜矣章。[编辑]

此章。盖为愠见发也

按真知实践。得此实理于心。则充积浃洽。自见其意味之实。盖义理之悦心。真如豢刍之悦口。真知此味之无竆而和顺自得。至于手舞足蹈之域。则内重外轻。死生竆达。岂足以夺其所守哉。子路之愠见。未及于真知此意味故也。知德者鲜之训。警之深矣。

子张问行章。[编辑]

子张问行。

按此行字。与俗所谓行世行身之行字意同。

曰忠信都训。后一截虚便不可小注

按忠信。虽皆训之以实。而忠乃出言之前。心能诚实者。信是发言之际。不欺诚实者。故谓忠是前一截事。信是后一截事。出言之际。言虽若信。而本心不忠。则是言不忠也。发言之前。心虽本诚。而出言之后。若或失信。则是言不信也。心与事俱真实然后。可谓之言忠信也。

言与我相参也

按与我相参。只是不相离之义。

程子曰。学要鞭辟。及其至也则一也

按程子之言。虽非全为释经。而盖学者知与行。俱当鞭督着己然后。可以为学。而其所以切己为学。只当克去私意而已。故先言切问近思忠信笃敬。以明近理工夫。即是学之意。继言质美者明得尽。查滓便浑化及其次庄敬持养之意。质美与其次。指颜渊克复仲弓之敬恕言。仲弓之敬恕。亦所以使私意消释也。

直哉史鱼章。[编辑]

子曰。直哉史鱼。邦无道如矢。

按史鱼之直。邦无道如矢。是不能卷而怀之者。然若已许身于国。而有可以杀身成仁。如龙逄比干者。岂可以苟免乎。圣人之以史鱼伯玉对说者。特明其有道无道之世。出处之宜而已。非贬史鱼如矢于无道之世也。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章。[编辑]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亦不失言。

按可与言而不与言。是失人而已。不可与言而与之言。是兼失人失言也。是皆不知人之过。知人之道。只在于致知而明理也。

子贡问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章。[编辑]

子曰。工欲善其事。友其士之仁者。

按大夫之贒。士之仁者。是严惮切磋之强辅。乃是为仁之器。而士之事此友此。即为仁之先利其器者。然事其大夫者。亦或有趋势附权之嫌。为士者所当谨慎而避嫌。若其执政当权之时。则不可投迹也。

颜渊问为邦章。[编辑]

颜子资禀极聪明。礼乐安所用哉小注

按颜渊有这本领者。即指上聪明涵养言。涵养即克己复礼之事也。颜子有此本领。可以担当治平之事业。故夫子告之以四代礼乐。此即所谓有关雎麟趾之德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者也。

张子曰。礼乐治之法也。意盖如此

按居安思危。制治未乱。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然后。政乃乂而治益隆。苟或上下少有怠忽。巧令进用。则虽有百王不易之成法。易至废弛。乱亡随之。故虞夏君臣。虽以治隆之日。恒有规戒之言。或曰堲谗说殄行。或曰去邪勿疑。或曰毋怠毋荒。况乎后世之君臣。不及三代之圣贒。而可忘谨畏之心。可忽放逸之戒哉。此圣人继此法外戒饬之言于四代治法之后者也。

尹氏曰。盖此意也

按夫子之告颜子以此者。乃所以明百王不易之大法。而春秋之作。亦是此意。故尹氏曰作春秋盖此意也。盖孔子未得行之当时。故以此传授。以此著述。以为万世之治也。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章。[编辑]

苏氏曰。人之所履者。患在几席之下矣

按容足之外。虽似无用于容足。而若无此无用之远地。则容足之地。亦将陷溺而不能存矣。须是预虑千里之远然后。可以保几席之地。预虑千百年之后然后。可以无朝夕之患。魏大夫不知秦伐赵之将为魏患。齐王建不助五国攻秦。卒至于亡者。皆无远虑而遭近患也。

臧文仲其窃位者欤章。[编辑]

子曰臧文仲。不与立也。

按治国家者。惟在得人。而在上位者。必务荐贒。故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九官以相让为事。共天位治天职。在尊贒故也。文仲之蔽贒不与立焉。乌可免窃位不仁之罪乎。妒贒疾能。滔滔谗谄之人。而稍可期望之文仲者又如是。则圣人安得不慨恨也。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章。[编辑]

子曰。远怨矣。

按以忠恕言之。则躬自厚。是忠以治己也。薄责于人。是恕以施人也。忠以修己。则乃待己重而身益修。恕以待人。则乃责人轻而人无怨。此为修齐治平及日用五伦。无不可以推行者也。今人则不然。缓于修己而待之以恕。苛于望人而责之以忠。待己不如待人。望人过于责己。本末倒施。轻重失序。家国之间。人怨不已。自修之际。日见其退矣。学者当以责人之心责己。爱己之心爱人。则躬自厚薄责人。不难为之矣。

群居终日。言不及义章。[编辑]

双峯饶氏曰。此虽两事。其实相因小注

按不知义理。故好行小慧而已。好行小慧。故不务义理。此为相因。

君子义以为质章。[编辑]

子曰。君子义以为质。君子哉。

按孔子此训。与孟子所谓仁之实。事亲是也。至乐之实。乐斯二者。语意相近。君子当以义理为本。而以礼与逊与信。行之出之成之而已。事虽合宜。而必如是十分曲尽然后。方为君子恰好之道也。○又按此书。乃求仁之书。故每章必以求仁之意言之。此章以义礼逊信列言者。何故。如是为之则乃仁也。

又曰。敬以直内。则义以方外

杨龟山曰。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真西山曰。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盖敬则此心无邪思之累。内之所以直也。义则事事物物。各当其则。外之所以方也。朱子敬义斋记曰。尝读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以为为学之要。无以易此。又见中庸修道之教。必以戒慎恐惧为始。然后得所以持敬之本。大学明德之序。必以格物致知为先。然后得所以明义之端。既以观夫二者之工。一动一静。交相为用。又有合乎周子太极之论。然后知天下之理。幽明巨细。远近浅深。无不贯乎一者。程子曰。有诸中者。必形诸外。惟恐不直内。内直则外必方。五峯胡氏曰。居敬所以精义也。朱子曰。敬以直内。便能义以方外。非是别有个义。敬比如镜。义便是能照底。

按心能主敬。至于纯熟。则志气清明。义理昭著。此所以敬为体义为用也。此章虽无敬意思。而程子推原义以为质之本领言之。盖夫子之意则义为体。而程子之意则又敬为之体而义为用。乃圣学之要诀也。

君子病无能焉章。[编辑]

子曰。君子病无能焉。

按已到君子地位。故不自满假。谦谦自虚。乃能病其无能而进修益笃矣。不能患其无能者。未造君子之域者也。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章。[编辑]

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按疾没世名不称。与上文不患人之不己知。似相反。而其所以疾之者。即上文之病其无能也。其务实之意。上下文即是一般。患人之不己知者。是恐生前人不知己而用我也。疾没世而无称。是虑死后无可称之实行也。患人不己知。乃为人也。疾没世无称。乃所以为己也。不可一例看也。

子曰君子求诸己章。[编辑]

以好名为戒。此固然矣。天理卓然矣小注

按虽以好名为戒。而不得不疾没世而无称。是勿助长也。疾其无称而所以求其反诸己者。是勿妄其所有事也。玩心如此而为己务实。则所立卓然。上达天理。暗然日章。名垂后世矣。

君子矜而不争章。[编辑]

庄而持己。故不党

按庄以持己。和而处众。是戒慎忠厚之著于外也。无乖戾之心。无阿比之意者。是无私至公之存乎中也。存乎中者。至公无私。著于外者。戒慎忠厚。则不争不党。不期然而然矣。无乘戾之心。故和以处众。无阿比之意。故庄以持己。二者亦相因而相资矣。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章。[编辑]

问。言恕。必兼言忠。忠在里面了小注

按忠者恕之藏乎内者也。恕者忠之显于外者也。忠者恕之首也。恕者忠之尾也。故程子曰。无忠。做恕不出来。单言恕处。带忠字意在其中也。

陈氏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恕字之义甚阔大小注

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是就一边说。亦带得所欲在里面。如不孝不悌。是己所不欲。则孝悌之为己所欲。自可见矣。故只言己所不欲勿施。而推己所欲。以施人之意。未尝欠缺也。

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章。[编辑]

言吾之所以无所毁誉者。枉其是非之实也

按善善恶恶。无所私曲。即秉彝仁义之心。幸兹秉彝极天罔坠。则今之人与三代之民。其人心天理则同矣。故圣人毁誉之际。不得以枉其是非之实。然圣人之不为毁誉。实以道理当然诚心无伪而已。岂但以人心难诬而为之也。为此训者。特为妄毁轻誉者。警其人心天理之不可欺诬也。其旨深哉。

巧言乱德章。[编辑]

子曰。巧言乱德。

按巧言之害。可胜道哉。在己则本心之德亡矣。于人则乱其心术而丧其德矣。于国家则至于覆亡之境矣。盖以其利口捷给。惑人之心。使是非颠倒。操守坏丧故也。修己者。当言行相顾。讱讷是尚。观人之际。亦当听察其言。甘言者远之。慎默者亲之。取人则勿交便佞。用人则必远佞人。而惟圣之遵奉也。

众恶之必察章。[编辑]

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

朱子曰。有同俗而为众所悦者。新安陈氏曰。孟子所谓乡原。一乡皆称原人是也。亦有特立独行而为众所恶者。新安陈氏曰。若韩子所谓伯𡰥特立独行。而举世非之者。故必自察而亲见其贒否之实。然后用舍之。则贒人知之深而任之重。不才者不得以幸进矣。庆源辅氏曰。所谓察之。必因言以察其心。考迹以察其用。如孔子视所以。观所由。察所安然后。能见其贤否之实。

人能弘道章。[编辑]

人心有觉。道不能大其人也

按道为气之本。而无形无为。气为道之器。而有形有为。故心有灵觉而能运用此道。道无动作而不能检察此心。此所以心能推廓是道。至于保四海。性必资此心而可以裁制事物。人之身即气也。性之理即道也。

四如黄氏曰。便推出去方是弘小注

按黄氏所谓弘有二义。或云弘之体弘之用。有二义也。或云道之体用。有本然之弘。人之用功。有廓而大之之弘。此二义也。两说皆然。而但以本文之义观。则弘道之义。是人事言之。而收入来推出去两义而已。恐当以体用上廓而大之之意看也。盖道之体用。本自弘大。而为学工夫。当容受而复其体之广大。推扩而达其用之博施。其功用节度。则知行并进。诚明交修。明理而无一理之不明。诚身而无一毫之不实。又就心上。能戒惧而立大本。谨独而防人欲。静而万理森然。动而小德川流。则致其中和之全。复其体用之弘大矣。

君子谋道不谋食章。[编辑]

潜室陈氏曰。耕本谋食。却可以得禄小注

按耕也馁在其中一句。是比学本不求禄而禄自在其中之意。犹耕本不求馁而馁自在其中。是明不求自至之意而已。陈氏所谓耕本谋食而馁。学非谋食而却可以得禄云云。虽仿集注立言。而恐未畅发。

知及之。仁不能守之章。[编辑]

虽得之。必失之。

按虽得之。指知及言。必失之。指仁不能守言。

知足以知此理。有之于身

按仁者。无私当理之谓。仁不能守者。以有私欲故也。此曰私欲间之。则仁不能守之意自明故云云。私欲间之。是不仁也。无以有之于身。是不能守也。

动之动民也。犹曰鼓舞而作兴云尔

按此动字。即使民兴起之意。非感动之意。盖感动者。使民感动于吾躬行之教化也。鼓舞作兴者。乃我之振作斯民也。感动与作兴。其义少异。故小注张南轩说云动之以礼者。以礼教民则民作兴之义。而非令民感化之意也。

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章。[编辑]

子曰。君子不可小知。可小知也。

按君子于他节或拙。而其材德可当大任。故我不必知其细节而取之。而渠可受其重任。小人其器量不足以当大事。而其小事或有一长。故渠不可以任大务。而我亦可以知其一长而取之也。

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章。[编辑]

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

按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者。言其无仁之害。甚于水火之不可一日无也。盖水火则在外之物。仁则在我之性。轻重内外自别。不仁者丧吾本心而陷于禽兽之域。无水火则未免饥寒而为口腹之害而已。仁之不可无。岂非有甚于水火乎。

潜室陈氏曰。蹈仁有益无害。比干不害为正命小注

按义理有常变之不同。未见蹈仁而死。以其常言。杀身成仁。以处变言。当其变也。节义重于泰山。苟活轻于鸿毛。故不得不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也。以义理言。身与仁不可两全。故不得计较利害而断之以义。以成其仁。此亦以仁之不可一日无故也。不可以彼而疑此也。

当仁。不让于师章。[编辑]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

按凡物之可让者。必在外之物。如飮食爵赏财货是也。若仁则自是在己之理而人各自为也。非独己自有之。而师亦有之。非但己自为之。而师亦为之。故所当各自勉励。而师之所尝教我笃行者也。初非与夺侵争之物。故无所逊让于师也。

君子贞而不谅章。[编辑]

子曰。君子贞而不谅。

按惟义所在。而正而固守者贞也。固守者。即信在其中也。不知义理。而言必信行必果者谅也。执小信而害于义也。然必须明理然后。可以知义理之所在。知识不明。则或以非义为义。而不知变通矣。

有教无类章。[编辑]

人性皆善。不当复论其类之恶

按人性皆善。即本然之理。故有教则可以复于善矣。气质之染。可以矫揉而变化。故不当复论其类之恶。变化之工。须百倍其功。然后可以及之也。

辞达而已章。[编辑]

子曰。辞达而已矣。

按辞字。即指文辞而言。然通言与文看方可。言与文。以富丽为工。则过其实而害于巧。后世之言与文。皆不以达意为主。而发言则率多利口矫饬之习。为文则尽其雕虫奢华之态。此正鲜矣仁者也。可胜惜哉。

师冕见章。[编辑]

盖圣人于此。非作意而为之。但尽其道而已。尹氏曰。求圣人之心于斯亦可见矣。

按圣人处己接物。只是尽其道尽其诚。五伦百事。尽其道尽其诚。则浑然一理。泛应曲当。只此六个字而已。今曰固相师之道。则其他凡事。莫不皆有其道。而尽其道之本。即至诚而已。乡党一篇。皆不越乎此矣。夫岂有一毫自便自尊自圣之心哉。希圣之道。亶在尽其道尽其诚。学者盍于此勉之哉。

季氏[编辑]

季氏将伐颛臾章。[编辑]

虎兕出于柙。椟中。

按出于柙毁于椟。比季氏之欲之也。二子既在其位。则当任颠而不扶之责也。

惟深责求。以为非由本意也小注

按非由之由。似指仲由言。仲由既堕费。则伐颛臾益费。非仲由本意。故独责冉求也。如是看如何。惟字似是独字意也。

疾夫舍曰。为之辞。

按舍曰之舍。即不字之意。犹言不曰欲之也。即上文冉有之饬辞也。盖孔子恶求既以二字不欲为言。而又如是为季氏饬辞也。

修文德而来之。

按集注内治修。即文德也。上所谓均与和与安。即内治修也。

天下有道章。[编辑]

天下有道。希不失矣。

按五霸变礼乐专征伐。宜其国之长久强大。而子孙寝微。至于大夫擅权。陪臣执命。则圣人之言。岂不验哉。

禄之去公室章。[编辑]

子曰。禄之去公室。

按禄即天禄之禄也。集注君失其政。即禄去公室之谓也。

苏氏曰。礼乐征伐。鲁以失政

按此章。只是自大夫出之。而有禄去公室四字。故承前章诸侯出之言。有此一句。然专征伐一款。终非当着于鲁矣。似非孔子本意。

子曰益者三乐章。[编辑]

尹氏曰。君子之于好乐。可不谨哉。

按好乐。即志尚也。学者欲立趣向之正。当先格致之工也。

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章。[编辑]

南轩张氏曰。不能然也小注

按所谓养之有素者。无他术也。先务格致之功。至于知言之境。可以知时然后言。而更笃存省之功。明于审言之道。则言能当其可矣。养之有素。岂有外于此哉。

君子有三戒章。[编辑]

戒于色戒于斗。不为血气所动

按此志气。即以理自胜。三戒为主之心也。乃帅气之志。而孟子所谓浩然之气也。养之之道。只在明理正心。苟能下集义克己之功。则岂为血气所移哉。

君子有三畏章。[编辑]

三畏。

按此三畏。自有纲领条目工夫。畏天命纲也。畏大人畏圣言目也。知与诚工夫也。知畏天命然后。方能畏大人畏圣言。此则纲举而目张也。畏天命。即尊德性戒惧之谓。而必须明理而谨独然后。方可畏天。明理谨独。即知与诚之工夫也。朱子以两知字。言之于集注。而尹氏又以修己之诚。补之于章下者。亶其然乎。

付畀之重

按付畀之重。即天所赋之正理也。

孔子曰生而知之章。[编辑]

言人之气质不同。大约有此四等

按中庸。以生知学知困知。分为气质三等。而此章又以困而不学。添作四等。盖困而不学者。是个自㬥自弃。不肯移而为善。其所以肯不肯者。才实为之也。故下小注朱子说。亦以为昏浊偏駮之甚。而无复小有清明纯粹者。则懵然终不知学而求其通也。集注四等之说。意与此同也。

盖以气质言之。只有三等。全是人事不尽小注

按集注之意。则人之气质。分为四等。而饶氏说。则以民斯为下。归之于全是人事不尽。若以民斯为下。专为气质之不可移。则下等之质。无以勉进而终不可移矣。虽是下愚。若肯勉学。则可变其气质而进于中上。故如是说也。学者不敢妄自㬥弃。诿之以下愚。而必须强勉以自修也。

君子有九思章。[编辑]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见得思义。

按此九容次第有异。而与四勿次第略同。视最在先。故先言视也。

视无所蔽。聪无不闻

按无所蔽无所壅者。言无私欲之壅蔽。则视为之明而能见事理。听为之聪而能听忠言也。视听须当思其如此也。

程子曰。九思各专其一

按九思各专其一。言不贰以二。不参以三。当事而存。靡他其适之义。此所谓主一也。

胡氏曰。皆主乎敬者也小注

按胡氏所谓事思敬。九思之一者。非谓事思敬。乃九思中之一条目也。是谓敬乃九思中纯一之心。故九思当皆主乎此敬云也。是九思皆当主一之意也。或谓胡氏之意以为事思敬。虽是九思之一条目。而九思皆当以此敬为主也。未知何说为得胡氏本意也。

谢氏曰。此之为思诚

按九思之从容中道。则不思不勉之诚也。未至乎此而无时不省察。此则欲其真实无妄。乃思诚之工夫也。程子所谓敬。谢氏所谓无时不省察。即九思之工夫也。

见善如不及章。[编辑]

行义以达其道。未见其人也。

按义与道。理则一也。自吾心制事之宜而言则谓之义。以天下共由而言则谓之道。行义者。得位而我自行其所当为也。达其道者。施此公共之道而使天下行之也。行义与达其道。各有意义矣。周公没后。未有行道。孔子亦未免辙环。则行义以达其道。何以见其人也。

陈亢问于伯鱼章。[编辑]

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按陈亢初疑伯鱼之有异闻。及止闻诗礼之训。又以为圣人之远其子。是不知圣人之设教。必先诗礼。而亦各随其材而进之也。学于圣人之门。而以私心窥圣人。其见之陋。至于此哉。夫子之至于是邦。必闻其政。又问其求之与。抑与之与。亢之不知圣人。至于此。或曰此子贡弟子之说。恐是若果熏陶于大圣之门。则闻见之陋。必不如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