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畬民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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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畬民调查
温州行政公署专员许蟠云、王虞辅
中华民国23年(1934年)1月15日
1934年1月15日
发布机关:浙江省第三特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
此为民国23年浙江省第三特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即温州行政公署)编《调查丛书》第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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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闽浙之畬民,亦犹湘黔桂粤之苗徭,同为我国特殊民族之一种。其在我浙,分布极广,除处属各县外,平阳、泰顺等县均有之,徒以其文化低落,种族不繁,逐不为世人所注意。晚近著作如林,而关于畬民之著述,殊不多见觏。

  二十二年春,余偕范翰芬、王虞辅两君,赴平阳考查矾矿业既竟,道经桥墩门,闻知该县畬民有居住于该地者,因与王君着手调查,穷数日之力,始克蒇事。同年六月,复由王君作再度之调查,并摄取影片多帧,经此两度之调查,关于该民族之来源、分布、社会组织及生活习尚,已得其梗概。王君并将两次调查所得一一笔记于册,本书即王君就调查笔记,参以旧藉,编篡而成者也。

  吾人于此次从事畬民调查之馀,觉该民族虽无文化可言,顾其聪明才智,殊不亚于汉人,且其勤俭笃实之德性,团结互助之精神,远非汉人所能及。本党民族主义,以国内诸民族一律平等,及扶持弱小民族为原则,吾人亟宜化除种族偏见,从而扶持协助之,使其与我同化而共跻于自由平等之域。

  唯此番调查,尚属初步,本书所述,复以材料缺乏,内容殊欠充实,不足以餍读者之望,后此当更作有计划有系统的调查,以供留心畬民生活及研究畬民问题者之参考。玆篇之作,不过欲藉以引起国人对于畬民问题之注意云耳。


许蟠云  

民国二十三年一月十五日


一、种族来源及其支派[编辑]

  畬民,当地称之为“苗民”,或曰“畬客”,或曰“畬客人”。其称“苗民”盖以其为苗族之一种;而所谓“畬客”,则以为其由外迁入之故。唯“畬”字意义,不见释于字书。其来源如何,又乏书藉可供参考。玆仅能就该民族族谱所载,及一般传说,加以推断。

  (一)畬字释义

  据畬民雷氏宗谱载:前清乾隆初年,闽省督抚部宪郝卢,曾奉旨查明畬字意义,具奏云:“历朝来,广东、广西、江南、江西”等处,皆有蓝、雷、李散居,服贾力田者有之,登科第,隶仕籍者有之,未见有“畬民”二字名色。唯浙江、福建有“畬民’之称,“畬客”之号,不知其何谓也。字书不载“畬”字,唯字典内有“畬”、“奢”二音,释如“三岁治田、曰畬、奢,又曰火种也,其义近农民”。嗣又据督抚部院查核,召问老叟雷有金云:开山为田,以供赋税,高地无水之处栽种山苗,山苗我们所谓“奢禾”,该地人因我们业种奢禾,遂称呼我们“畬客”。如今之采茶人称曰“茶客”一类。世人不识其义,且不知来历,以猜疑我们在古之日大抵从番而入,捏造入番二字,合即读“畬”字,以是云耳。依上记载,大抵可推断“畬”字义近农田,而该族之主要职业,于此亦可推见一般。

  (二)关于来源之记述

  该族之来源如何,记载甚少。因该族最初特有之文字,现已绝传,目前可供参考者,仅有号称前清乾隆十二年礼部侍郎浙江督学雷 所修“雷氏族谱”,但其记载,颇属荒诞,难以置信。玆录其大略如次:“帝喾高辛皇帝刘皇后,袒衣凤阁中饮宴,移席望月对饮,忽觉瑶光贯穿其宿,即光芒灿身,耳感疾痛,宣医挑取,物大如茧,以瓠盛之,以槃复之,须叟象如龙身,长一丈二尺,一百二十四点花纹,因槃贮复,遂名曰“槃瓠”。………收留宫中抚养,越七日化一男子,容貌俊伟,声音响亮。未几戎狄燕寇作乱,………帝敕榜访募天下英雄烈士,槃瓠揭榜应募。………遂封龙麒大将军,允有功回朝,重封职爵,赐三公主为婚。槃瓠奉旨出征,乘云至燕王殿,………随燕王三载,恩宠无比,日与王饮酒同乐,燕王大醉,槃瓠拔剑杀之,并斩吴将军首级,奔回本国………,帝大喜,爵封槃瓠忠勇王,遂与公主缔亲。封赐潮州………在潮州十八载,生三男一女,………长子赐姓槃,名自能;次子赐姓蓝,名光辉;三子赐姓雷,名巨佑;一女赐名淑玉,赘钟志深为婿”。

  按上项记述,颇属荒诞,不足置信。唯其中关于槃瓠封于潮州一节,似可证明该族发源于广东。其语言,十分之二三,颇似广东之土音。妇女之精神与装束,亦有类似广东乡下女子者,且民间之传说,亦均称广东为该族之发祥地,则该族最初发源于广东,似较可信。

  (三)关于来源之传说

  一般人对于该族之来源,有各种神话式之传说,荒诞不经,未足置信。然此等传说之基础,皆渊源于轻视异族之心理,适与民族自尊之神话为相反之穿凿,玆不具述。唯相传槃瓠生四子,长复以槃,故姓槃,次置于蓝,故姓蓝,三闻雷鸣,故姓雷,四置于钟,故姓钟,李、吴二姓,皆女婿也。

  (四)支派及其分布

  该族自槃瓠以下,槃、蓝、雷、钟,各自衍传。槃氏至今绝嗣;蓝、钟二姓均无记载可觅,唯雷氏宗谱所述雷氏支派之流徙,证之今日该族之居住地,尚觉可靠。玆摘录于次。

  “唐光启二年,槃、蓝、雷、钟、李有三百六十馀丁口,从闽王王审知为响导官,由海来闽,至连江马鼻道登岸,徙罗源大坝头居焉。槃王碧一船被风漂流,不知去向,故槃姓于今无传。………”

  “………厥后入闽抵福安,由福安迁福鼎之牛埕下,生三子,长仍居牛埕下,次迁鼎邑分水关,再徙章山,三名法罡公,移居平邑五十一都黄家坑而居焉,生有七子:长曰晓山公派,移处州黄家垅;次曰有山公派,原居黄家坑沙垟,复徙瑞安深坑、桥亭樵、坑水企头、小沿口、莒溪、祭头;三曰元山公派,分白岩下,再迁泰顺至塔、金师垟、黄洞、东湖、西坑、车头山、会浃溪、三箩、长久乡店头、大坝、上垟仔;四曰霆山公派,分漳坑、下垟、福掌、西庵;五曰凤山公派,分蒲门、坑门岭、泰顺下红、下漈东坑;六曰云山公派,分云垟、东云、五岱、小垟、九亩埔地、雀王饮地、小王铺、三坪、吴家塾、炉屯、宗侕;七曰霞山公派,分衍苔湖坳里、陈豕山、坭山、龙罩………”。

二、平阳畬民之居住地及其人口[编辑]

  该族入闽,迁福安,复徙福鼎。后分三派,分住于福鼎章山及浙江平阳等处。平阳畬民多姓雷,盖即所谓法罡公之后裔。法罡公居平阳五十一都,其支派之流徙,既如前述,其居平阳者,则多在南港、北港、浦门三区,然其户口数目究有若若干,尚未有精确之调查与统计。兹据熟悉畬民情形者言,此三区中,以南港为最多,计凤垟约千人,兰松阳约七百人,昌禅约六百人,王湾约八百人,大元坝、钟坑各约三百人,小沿口约百馀人。次为北港计钟山约四百人,王神洞、山垟各约四五百人、王家坑约三百馀人;蒲门以马站为较多,约三百馀人,牛皮岭二百人,赤溪之仓头,约二百五十人,山庵约百人。

三、畬民之生活[编辑]

  (一)职业及出产

  畬民率皆务农,作工者不过占百分之一二。此等作工之畬民,大部为木匠、泥水匠、裁缝及首饰匠之类。因其他畬民每日孜孜于农田,而于造屋、女红等事,均无暇顾及,故此等工人,即应此种需求而生焉。

  畬民多处深山穷谷之中,欲望低小,需求简单,自耕而食,自织而衣,其馀各种低度之消费如烟酒等物,亦多为自己所生产,不必仰赖外界之供给,故其需于商人者甚少,而畬民经商者,亦不睹也。

  畬民之出产,以山地农田生产之蕃薯为大宗,米麦次之;菜蔬、茶叶、烟草之类,为其副产;鸡鸭鱼兔之属亦甚多。此等副产物,率供自己食用,有馀,则由妇女挑入市中,易币以购各种棉纱布匹等杂物而归焉。

  (二)家庭情况

  (甲)家庭之组织 畬民家庭组织,与汉人无异,亦为父系制。族有族长,以处事公正,能孚众服者任之。家有家长,以辈份最高者当之。兄弟能自立者,即行分居。女子无继承权。无子者得抚嗣子。赘婿习惯,亦极常见。过继嗣子,或招纳赘婿,先从本家选择而次及于本族。如本家、本族子弟均无当意者,得以外姓子弟充之,然绝不与汉族发生此种关系。婚姻仍系一夫一妻制。对于女子贞操观念,亦甚重视也。

  (乙)家庭之经济 畬民家庭经济,纯为原始农业之自足自给经济,并无大量储蓄,且均系小农,家有六十亩者甚少,近来与汉族接近结果,陷于永受压迫之佃农者颇属不少,而畬民受制汉人者,亦以此为最酷。强行加租,勒摊公债,或巧立名义,多方榨取。故畬民终年辛苦之所得,本已难图一已之生存,经此额外之剥削,生活愈陷于窘境,其情实之可悯。

  (三)日常生活

  (甲)起居 畬民山居僻处,无钟表以计时刻,唯以太阳之出没为标准,每日黎明即起,服役家庭劳动,早饭后携工具赴田亩间工作。有时男子作家中杂务,兼看管房屋。婴孩亦由其母携往田间,如有碍工作则置之草堆中,任其啼哭,非至定时,不哺以乳。日午始饭,饭毕,复工作如故。日暮晚膳,稍息片刻即睡,此畬民日常生活之大概情形也。

  (乙)饮食 平阳畬民之主要食品,厥唯蕃薯,无论早午晚餐,均必具备。虽偶亦食米,然不能引为常例。佐膳之菜蔬鱼肉,大半为自己生产。鸡及鸡卵为待客上品。烟酒为其特殊嗜好。家常饮食类多简单,有客则款待甚丰,鲜鱼、大肉,略无吝色,且其烹调技术,亦殊不恶也。

  (丙)衣饰 畬民服饰均极俭扑,布衣𫷷袍,颇存古风。平阳虽不产棉,但买纱自织,非唯国货,且系土货。唯妇女系腰之绿色带子,间有用丝质者。衣多黑色。女衣之袖口襟边及鞋面,均喜绣以红绿花纹,色鲜而纹繁。男衣式样与汉族乡人无异。女衣长及膝、袖口以红绿相间之布条,作假袖四五层,考其来源相传,系曩昔内衣袖较外衣长,观袖口层数之多少,即可知著衣之多少,其后乃作假袖以眩其著衣之多,降至现在,乃成饰品云。颔下颔口左右系红球两个,相传系昔帝后装饰。鞋有二式。鞋头有作方形者,有作六角形者,满绣花纹。平日无论男女,均赤脚不穿鞋袜,盖节省也。

  妇女之装饰,除衣服外,尚有钗钏之类,用助其美。顶上有帽,以二英寸许之毛竹管制成,外裹以布,上置以长寸许之长方小板,板之两端,系以珠穗,两旁复贯以长珠串,经耳际垂于两肩。帽下周围更以银制之花,遍插头上,复有珠串由前额垂及眼际。此帽颇似古昔帝后之冠冕,唯近因欲避免汉人嘲笑,已不复作此种装束矣。其馀耳有耳环,指有银指,一如汉人。

  (四)居住及卫生

  畬民不喜居住平地,多藏身山陬深谷中。所住房屋,亦与汉人无殊。家庭经济较宽裕者,屋以木建,上覆以瓦,房屋每所约在十间左右。贫者则结茅舍以居之,但所居之瓦屋与草房,均未能得充分之光线与空气,既黑暗,又少通风之处。因彼等脑海中,从无“卫生”二字之观念。顾畬民体格甚强,患病者极少,其享寿七、八旬者,数不见甚少,此盖由其终身从事劳动所致也。

四、畬民之教育[编辑]

  畬民几全数农业,生活于深山穷谷之中,绝少与外间相周旋。故其家庭教育之课程,不过为种田牧畜诸般技能而已,而此种耕种牧畜技能之养成,与夫所谓勤苦诚实等作人条件之具备,均一任其自然发展,鲜有由父母兄长加以训导者,质言之,在畬民中实无所谓家庭教育也。

  至言学校教育,实无萌芽可言,畬民能在学校读书者,不过千分之一。据云福鼎有一蓝姓、钟姓,平阳亦有一蓝姓、钟姓,曾卒业高等小学,又有二钟姓卒业于中学及师范。以数万之畬民,仅有三数人曾受中等教育,亦可怜矣。唯近来畬民渐有送其子弟与汉人共读于私塾者。平阳灵溪之县立南港小学,亦有数畬民儿童入读,在该校三百儿童之中,出类拔萃者,有二畬民儿童与焉。且甚聪颖与活泼,为全校儿童所信服,曾被举主持课外活动之自治组织,平日操行均列甲等。由此可见该族本来天赋,并不下于汉人,特为环境之束缚,无由发展耳。此当局所应积极注意者也。

五、畬民之言语文字[编辑]

  畬民有其特殊之语言,外人称之为“畬客话”。此项畬客话,颇类闽粤音,而甚难解,外人熟习畬客话甚少。畬民多能操二种语言以上,其自相对话时,用畬客话,其对与当地汉人会谈时,则用当地之土话。平阳南港人民多用福建话,畬民亦能熟习福建话,以为应付。

  闻昔日畬客亦有其特殊文字。字多象形,如日为□,老为等□是。唯此等文字,现已失传,渐以汉字代替之,但识汉字者则仍甚少,此因文字之在该族应用当不甚大故也。

六、畬民之习俗[编辑]

  (一)婚嫁

  畬民婚嫁习俗,今昔各殊,兹略述于次:

  畬民以前婚姻之媾成,当事人有绝对自由权,男女相悦,即可订婚,父母无不同意,但请媒人为形式之介绍,再依男家之经济状况而纳彩礼若干,无所谓生辰八字红贴合婚等习俗之拘束。订婚后经相当时日乃议迎娶。迎娶前一月,出嫁之女子,必至各亲戚家与男女亲友唱歌和答,以示其将嫁之意。吉期率皆用花桥接送新娘于男家,间亦有新郎至女家亲迎者。新妇进门,先拜祖宗挂图,次拜天地。一方欢宴来宾,一方新郎、新妇相将携手入山至极幽邃处恣情谈笑,尽一日之乐而归,于是夫妇之名义始告成立。

  现因渐与汉族同化,其习惯多仿汉制,由绝对自由,变为相对自由,必得父母之同意,如父母不予赞同,婚约即归无效,即或家长同意,而彼等生造不合,仍不得婚配。至其唱歌入山习惯,除居住深山之畬民外,均已不复保留矣。

  (二)丧葬

  畬民丧葬,渐趋于汉礼,相差甚微。间仍有其特殊处,如死者之近亲属,傍坐敲竹杠而哭之,哭声抑杨,颇合节奏,当地因有人以为人死唱歌之误传。死者家属,仍请该族之法家,披发仗剑踏罡步斗以超度亡魂。尸身置诸棺中,藏于山洞,越三年劈棺收骸,装于瓷瓶,埋置山洞或土坑,以享子孙之祭扫。

  (三)迷信

  畬民颇惧鬼,每逢疾病,不问医药,请族内术者捉鬼。如属厉鬼,则不敢捉而向之请求。供奉之神像,亦颇难与汉人分别,唯所奉祀之神虽多,但无财神,此其特点耳。

  每逢六月初六,必入水一涉,出门忌逢三七之日,此种迷信来源如何,则不可解。

  (四)嗜好

  酒之于畬民,似已成为仅亚蕃薯之必需品。无论大小男女,均耆之如命。每家必藏酒若干,以备日用。此外,烟之一物,亦为该族特殊嗜好。畬民八九岁即养成吸烟之嗜好,十五岁以后,几乎人各一烟袋,与谈话时,呼呼之声不绝。尝见一青年吸烟,可连续吸至三十余筒不缀。小儿偶见地上有香烟头,纳口中狂吸之,观其鼻孔出烟,深长吸气之状态,殊令人发笑也。

  畬民除烟酒嗜好外,并无吸食鸦片之恶习。至赌博一事,则在该民族中悬为厉禁。

  (五)特殊习俗

  畬民特殊习俗甚多,唯近来与汉人日趋同化,能长久保持者甚少,兹将至今仍保留于该民族中之特殊风俗,略举一二,以供研究民俗学者之参考。

  (甲)畬民兄弟之间,可以代行夫权。倘兄死,未娶或已鳏之诸弟,如征得寡嫂之同意,得对其行使夫权。唯第一子仍归兄系。如诸弟中无当嫂氏之意者,可待诸弟之许可,而招同族人为赘婿,如仍无适当者,请求族众之同意,招外姓之人入赘,或改姓,但生子则归前夫。

  (乙)女已订婚,在近娶之前一月,必遍访各亲戚家唱歌,以示其将嫁之意。所至之戚家,必广招彼之亲眷,于夜分男女两排对坐,互相唱和问答,其始,先起立鼓掌,然后坐下,男女两排,各先由一人互相歌唱问答,其词句多属言情,往往有因戏谑过分而起冲突者,故当时必有族长监视于其旁。一方被问不能对答,则由同坐之另一人代为应答。如一方应答欠完满,即认为失败,同方诸人皆蒙羞耻。其唱和时间之久暂,由族长决定之,通常为一夜。如女性姿态美丽口齿伶俐者,往往被留至第二夜继续唱和云。

七、畬民之民族性[编辑]

  畬民民族,富有坚固之团结力与保守性,且极服从。馀如勤劳、诚实、勇敢诸美德,亦俱具备,实为一般汉人所难及。

  畬民平日相处,亲爱异常,无论蓝、雷、钟、李均亲如骨肉,不拘熟识与否,相爱若家人。此盖因其人数既少,而所处环境,又往往受外力之压迫,亲爱团结,乃一种自然的趋势。故一遇外侮,无论蓝、雷、钟、李,认识与否,辄能一致团结,起而抵抗之。

  山居之畬民,特富保守性,自耕自食,自己料理自己之事,与外间几老死不相往来。唯较近市镇之畬民,恒以其土产入市与汉人易其必要之物品,或因耕地问题,与汉人发生佃农关系,然除此外,亦恒坚壁自守,不愿多与汉族相周旋。婚姻一项,绝不与汉族相通,唯此种保守顽固之风气,在较近市镇之畬民,近已渐见开通矣。

  该族社会组织,亦颇简单,家有家长,族有族长,已如前述。族长为当地之首领,亦为当地一切事件解决之总头脑,具有无上之威权。族长地位之由来,非以年长,亦非世袭,乃由该族公推德高而孚众望者任之。故所有畬民,对于族长之指挥命令,均极服从,不敢稍抗。外人前往调查,非先与族长接洽说明,殊难收效,即其他诸事,亦莫不如是,此则不可不知者。

  勤劳一端,尤为目睹畬民者所啧啧称道,无论男女,黎明即起,早饭后即携其工具或背其婴孩赴田间工作。或入山砍柴、采茶、、挑担、拔草。女之耐劳,尤胜男子,在畬民居住区域之山间道上,随地可见肩负重担健步如飞之“畬客婆”,往来不绝。闻该族有“女人不作工,讨来作甚么?”之谚,此亦可见该族女子工作之能力。儿童五六岁时即随父母任摘茶、牧牛、拔草、畜兔诸般工作。总之家无大小,均有其相当之劳役,因其多事劳动之结果,故其体格健全,女子尤著健美。

  畬民秉性,诚实浑厚,与汉人交易,分文必偿,与人约,必实践。其待宾客,切实谆厚,而少虚伪之客套。

  畬民之勇敢,亦为人所共悉,其怯于私斗,勇于公愤之精神,尤为可佩。遇有外侮,得族长之许可,即团结共赴战场,此仆彼继,绝不畏缩,虽全家赴难,亦所不惜。兹将该民族最流行之歌谣一首,抄录于左,以见其勇敢精神之一斑。

     “一打莫与争

      二打莫看轻

      三打著拼命

      最后我光荣”

八、与当地汉人相处情况[编辑]

  畬客具有诚实之美德,已如前述,故当地居民均乐与之交。其与当地汉人所交往,多属于商店与顾客,地主与佃农之关系中。商店以其不失约,不短欠,认为好主顾;地主以其不抗租,不欠粮,引为良佃农。然正因其诚实可欺,又往往被当地汉人所欺侮。售低货色,抬高物价,冒充膺品,为一般商民惯施之技俩;强加地租,勒派公债,亦为一般地主,土绅常施之奸谋,善良之畬客,唯有听其欺朦与鱼肉而已。更因该族居处之僻塞,进化较迟,其一切风俗习惯,装饰服用,俱饶具该族特殊之风气,适成为当地居民讥笑之绝好资料。其民族本富保守性格,今陷此四面压迫之环境中,益增其对外界交际之避惧,而阻其文化进展。故畬民与当地汉人相处之情形,自一方而言之,因甚融洽,而自另一方而言之,则殊形隔膜。此则负有训练民众与领导民众之责者,所应加注意也。

中华民国《著作权法》:

第九条(著作权标的之限制)
  下列各款不得为著作权之标的:
  一、宪法法律、命令或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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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标语及通用之符号、名词、公式、数表、表格、簿册或时历。
  四、单纯为传达事实之新闻报导所作成之语文著作。
  五、依法令举行之各类考试试题及其备用试题。
  前项第一款所称公文,包括公务员于职务上草拟之文告、讲稿、新闻稿及其他文书。

本作品来自上列各款,在中华民国,属于公有领域。详情请参见章忠信著作权笔记著作权法第九条释义。另外请注意司法院释字第5号解释:“行宪后各政党办理党务人员,不能认为刑法上所称之公务员。”所以自从1947年(民国三十六年)12月25日中华民国宪法施行以来,各政党党务作品,不能认为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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