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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冈先生文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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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寒冈先生文集
卷九
作者:郑逑
1680年
卷十

杂著[编辑]

书洙泗言仁录后[编辑]

人而不仁。不可以为人。仁非私欲尽而天理全。不足以言仁。此圣门诸子所以拳拳于问仁。而夫子亦不得不谆谆于罕言之馀也。程子所以欲令学者类聚观之。而南轩先生遂编成书。朱子始惧其有速经口耳之患。而终勉学者以深翫力行之意者也。然则凡欲学圣贤者。宁不于仁之一字而思所以尽心矣乎。既以奉程,张之训。又深惧朱子之戒。则其庶几不畔矣夫。余以东偏末学。早而有志。晩而无成。由不能自力于体认之方也。深切愧悼。常恨不得见张子所编。幸而得于他书之中。拈出而书之。添附朱子集注与所引程,张以下诸贤之论。作为一书。以为潜翫熟复之地。又以西山先生读书记中所集仁字。别写一本。又幷与吾东晦斋李先生求仁录。参互而幷观焉。窃念从今所得之浅深。则在我用力之如何。而衰迈已甚。摧颓难振。深惧前头岁月。亦将不免如已往之悠悠。其于全体不息之义。当如何哉。玆书以自警云。万历甲辰腊月既望后二日。后学西原郑逑识。

题河洛图书屏下[编辑]

伏羲氏继天而河出图焉。夏后氏治水而洛出书焉。八卦九畴所以相为表里。为万世道统之宗祖。而文王演之为后天。箕子陈之为洪范。前后圣人。奉若天心。开阐人文。错综变化。体用相涵。吁其至矣。然彼时宁有文字发挥。亦岂有今日之肄书哉。盖默运神机。自然妙契。而有以写出焉尔。余在幼时窃见先辈或上于屏障。而率用今书。俱载图说。亦倂录周子太极之图。区区之愚。僭有意焉。妄欲别作一屏。首揭河洛两图。次列易范之所以则而成焉者。先后天之所以为方位次序者与夫易象范数之图。而用朱子挑出方图象太极之意。分排八帖。卦名图号。皆用篆法。先贤说话。皆不附入。所以体古初也。太极图之作。本不由图书。则亦不须班焉。犹不敢自信。就有道而正焉。今五十有馀年矣。穷居不遑。又经乱离。疾病将死。恐负初心。遂用重模。更加勘定。庶几未死之前。对越潜心焉。而又非老病精力之所逮。则亦岂不懔然而为可忧者乎。万历戊午夏四月丁巳。郑逑题。

重写未装。遽入回禄。补缀烬馀。殊失精谨。览者详之。

书启蒙图书节要后[编辑]

此图。出于赵公。而传于金慕斋,思斋。李先生以为非自为说。而可为初学之指南。则读启蒙者。宜不可以不置一本案上以备参看也。跋语则曾于先生集中见之。而图则不得见矣。顷于陶山书院始见之。仍倩李秀才玭,朴秀才椅茂,徐秀才竞,南生孝悫。共与模画焉。而使金就英书之。是万历丁未闰六月上旬日也。西原郑逑。谨书。赵公名有亨。慕斋从母夫。

书武夷志附退溪李先生跋李仲久家藏武夷九曲图后[编辑]

余旧有九曲图。即李先生题跋李静存所藏唐本之摹写者也。信乎所谓满目云烟。精妙曲尽。恍若耳边之有闻矣。又于唐本册子中。得总图与书院图。顷在花山。偶值画手。并令模入志中。系以李先生跋文。每于闲中时一翫阅。不觉此身之落在东偏。四百有馀年之下。不知当日日侍讲道而歌咏周旋于其间者。其气像意味。又复何如也邪。感想之馀。因窃识焉。己酉暮春丁未。逑书。

书读书要语续选后[编辑]

在皇朝倡先道学。得斯文正脉。惟吾敬轩薛先生其人也。朱氏廷立称其居常兢业。凛乎若有临于其前。处险容与。漠乎无所动于其中。斯可以观先生之所存矣。读书录一书。乃先生所以立言垂训者。简而备。平而正。尤拳拳致详于静敬简默之功。理欲义利之辨。明白切当。犹布帛菽粟之不可以阙焉者。吴氏廷举以其浩繁难于遍览。就钞其要语而传之。学者常置之几案。以为潜翫警省之助。则其有益于身心日用之间者。岂下于濂洛诸先生之书哉。余旧刻之川谷书院。既火于壬辰之变。新学者得见殆寡矣。今又刻于永嘉。又以僭率续选若干条增入焉。是盖读书录要语也。胡君何必去之哉。今还吴氏之旧。以表其为读书录之要语云尔。万历丁未秋七月戊戌。后学西原郑逑。谨书。

题止止堂集下附占毕斋诗后[编辑]

占毕集中。其与先生相酬唱者。殆三十有馀首。占毕遗稿之存。既曰二十之一。则三十馀首之外。其所亡失者。想尤多矣。然而先生集中。无一与占毕往复者。玆集之撰在辛酉。去戊午泉壤之惨。四岁矣。又四岁而有甲子之祸。占毕斋名号。宜其为世大忌。而至于和寄之诗。亦不敢编入矣。追想当时风色。岂不堪为呜咽也。今就占毕集中。拈取与先生诗。附八卷末。使后人知先生与占毕契谊之厚。而亦知先生为占毕之作。幷被屏斥。庶几分我感叹之怀云尔。万历丙午夏五月甲午。西原郑逑书。

题止止堂集下附寒暄堂诗后[编辑]

余于幼时。得见金先生上先生诗手墨。称训下金某再拜。而敬谨之意。尚见于笔画之间。世说金先生师事先生。今以往复诗文之类窃观之。虽未必专奉以师道。而抑师友之也。金先生而师友之。则先生之所存。盖可想已。敢不敬而仰欤。

书景晦堂屏后[编辑]

余少时。读朱夫子名堂室记。得闻敬义两字之为要于为学之大方也。心窃喜焉。妄欲名堂以景晦。揭持敬明义之号于两夹室。因以记中所论大学中庸太极图说等语。列书于屏。庶几体验承奉。不迷所向。敢禀于李先生而仍请笔焉。则先生不以为不可。而顾以排布间界之不便而未之书也。岁月飘忽。今垂五十年矣。年龄衰颓。学则无得。枯落悲叹。何可已邪。然而一念未尝忘也。玆伸旧志。张于左右。朝夕瞻对。以为桑楡收拾之计。第未知未死之前。果能实用其力。终不至不大负否乎。噫。圣人之闻敬义也。年八十七岁矣。况常人而未及耄甚焉者。其敢怠胜矣乎。丁未岁除日。逑惕息而书。

书川谷书院额板下[编辑]

余于隆庆戊辰春。谒退陶李先生。将卧龙故事。禀定川谷之名。仍乞手笔。万历癸酉春。金东冈宇颙启于筵中。又蒙宣赐。于是师笔君赐。辉映内外。为一院之光。而为后学瞻仰矣。壬辰兵火。惨焉俱毁。痛其忍言哉。己亥春。倩韩公濩书之。所以为他日重建地也。去年冬。柳监司永询又请于朝。即蒙圣允。方待赐额之下。余顷就陶山书院。仍访古宅。抚览悲感之馀。发旧箧得川谷院三大字。乃先生当初以不满意弃之也。今犹可以想见其不逾矩之遗范。即摹易东书院之书字。补入以刻。送于书院。自此将见旧额重新。耸动观瞻。乱离扫荡之后。亦未为不幸也。使入院之士。瞻仰钦慕。又能深体川谷立名之义。如常陪两先生亲承诚敬之训。日孶孶不已。求深造乎远大。则我圣上重赐之宠与李先生名而书之之意。其庶几不负乎哉。万历丁未季夏之晦。后学西原郑逑。谨书。

书柳子厚,箕子庙碑阴后[编辑]

柳子厚以为纣恶未稔而自毙。武庚念乱而图存。斯言信矣。不惟人事之或然。汤泽未艾。则天意亦安知又不然乎。然以箕子之心。而谓之隐忍不去则误矣。当时箕子之心。岂有毫发馀念乎。所以被发。所以囚奴。皆不过悯君德之淟涊。忧宗社之将绝。谏既不得。去又不可。心神皇皇。不知所处而然耳。至诚恻怛。切迫吁呼。唯在于王庶几改之而已。宁或有等待自毙之心乎。然则比干何不隐忍不死。微子何不隐忍不去。彼既死既去。而箕子独有是心。则何以为箕子。而孔子何以同谓之三仁乎。此非人臣思虑所到处。非所以书之以训示后来臣子也。唯韩退之识得箕子心事。其曰臣罪当诛。天王圣明。蔼然有人臣敬君自贬之意。斯其为箕子之心欤。

书王荆公读孟尝君传后[编辑]

荆公论孟尝君。以为得一士则可以南面制秦。又曰。鸡鸣狗吠之出其门。士之所以不至。盖非鸡鸣狗吠之出其门而士不至。以士之不至故。所至者惟鸡鸣狗吠耳。以孟尝君之所以待士者。而士有至之者乎。且虽有士。孟尝君安得而知之。冯驩而尚不知之。况非冯驩者乎。虽幸而得士。孟尝君安得以用之。怒冯驩焚券一事。亦可验矣。然荆公何以论孟尝哉。使荆公而得一士。则事业如彼其卑哉。出荆公门下之人。其有优于鸡鸣狗吠者邪。鸡鸣狗吠之惨于天下。其至于荆公之客哉。后之当国者。知孟尝,荆公之所以不能得一士。则天下岂尝无士哉。

书旧时海亭诗后[编辑]

余于丁卯冬。侍曹先生函丈于盆城之山海亭。喜其兼山海之趣。而合幽贞之吉也。窃有慕焉。丁亥秋。始得此地。又爱其儒仙旧迹之亲切也。偶因朋友会叙。酒且半。题此诗。坐中有取以为担当之计者。谓好事可以即就矣。未几。时世多事。旋遭壬辰兵火。十六七岁月。忽然飘过。癸卯冬。余始返故山。越明年。咸州士友辈。相与结茅数椽。张文哉适假居其傍。协力成就。才十年而屋又倾颓。则势将还为路傍之弃地。文哉更辟址列础。架梁覆瓦。经营数载。费尽辛苦。余因浴海而来。轮奂之美。结构之精。不惟不啻前日之草舍。而又非余当初所望也。窃幸三十年宿愿。毕竟得遂。而顾余衰败已甚。方在积病滨死之中。又安得穷山海之胜赏。极幽遐之壮观。有如盛年期许也。只有终日杜门而已。然襟期之爽。仁智之乐。则何可与他境界比喩也。仍念旧时同游。无一存焉。今所追随。多是丁亥以后之人。宁不为之俯仰长怀。慨然兴嗟也邪。文哉请刊此诗。余遂略序颠末以志焉。

题景贤续录后[编辑]

先生微言细行。皆可为世教。不可使无传。而不唯诗文之类泯没已甚。至于言行之槩。亦未有表著而为征于后世。岂当时大祸之馀。一家以为大禁。而或水火之。士气摧伤。亦不敢复为之传录也邪。吁可戚矣。退溪李先生因升平刊本。略加裒录。而犹不得挂一于漏万之馀。幸复收拾于传闻之末。幷与师友门人班班所得。以为今又不录。后益无传。且本录之后。院记行状之类。逐旋追入。至于庚子之疏。未敢必以为先生之作。而儳入于李先生手录之中。杂乱甚矣。今辄编为续录。虽亦不免僭率。而或有以稍详于先生事迹。亦庶几不失辑录之体云。

书清风寒碧轩圆斋先生次朱文节公悦韵后[编辑]

列岳东回宾日月。大江西注吐云烟。欲将一县清风去。须问黄扉阁老传。文节公

浃日无人烦讼牒。有时迎客飏茶烟。傍山茅屋清风县。寒碧轩从相国传。知清风郡事郑枢。

先祖集中。曾见此诗。顷到本郡。登楼观赏。列峀长江。宛如当日。感想之馀。未见旧扁。今玆登板送揭。以存旧迹云。

书安东莲亭追揭退陶先生和松斋诗后[编辑]

琴韵泠泠杂雨声。败荷无藕尚含清。移葵间竹西墙下。红绿分明各自旌。正德丙子秋府使李堣

堂旧为亭。在莲池中。叔父松斋府君莅官日。尝有诗。后聋岩李先生继为府。改构为堂。仍挂松斋诗于壁。竹移于北墙。而葵无处矣。

竹因风细笑无声。荷为秋凉韵更清。不见西墙红间绿。空馀珠玉映帘旌。嘉靖丙申秋侄李滉

退陶李先生以其叔父松斋公为本府之日。有诗于亭。二十年而来过。则亭既移而为堂。遂叙事和韵。以记其实。今七十载矣。堂构屡变。又经乱离。两诗俱无见。岂不为斯堂之一欠哉。吴太源沄。松斋外裔也。倩笔揭壁。且莳葵种竹。以存旧赏云。万历丁未季夏日。西原郑逑识。

书己卯荐举科榜目后[编辑]

右己卯荐举科榜目也。噫。天日照临。何意于昏昭。而或赫然光被下土。或闭塞而物不能睹。是孰使之然哉。榜中诸公。际遇风云。拔茅汇进。将有济济以宁之美。夫何既设而废。已复而罢。使有志之士。加额而庆。扼腕而悲乎。今日之伸。快无遗恨。而前后既死之奸。不惟不保其苟窃之官。万世𫓧钺。凛乎恒新。人之目此榜者。无不欣然而喜。咄然而嗟。以寓其秉彝之至性。岂照临之日。终非云翳所能蔽遮。而苏子所谓天果可必者邪。然则奸人之害之。适所以彰正士之光辉。何益于自为之谋者哉。此可为后来媢嫉者之明鉴也。然士君子之出处。唯在归洁其身而已。祸福得丧。非所道也。夷考诸公之平生。其不有不能无憾者乎。其不有不免为此榜之羞者乎。此又不能不使人抚卷而兴叹也。佐郞都公。星乡先正。诚孝至行。人无间言。其孙应云来示此书。请题其目。仍书其所感于卷末云。时万历壬寅季夏初吉。西原郑逑书。

拙斋说[编辑]

灵川申侯叔正贻书言。昔在先王朝。尝从容入侍。自上历评筵臣。至于臣湜。则曰尔湜拙。臣承命踧踖。退而窃思之。群下之中。盖无有如臣之拙者。圣主一言。实惬臣平生所存。华衮之荣。不足以方焉。感激涵濡。惧无以仰酬。而弓剑忽遗。攀呼莫及。谨用名斋。庶几体奉圣上之赏识。以为我终身自守之地。已属崔斯文岦为之记矣。复念相好如吾足下。不可以无一言以志吾拙。余闻言兴叹。不惟感侯知遇之殊。其一时风云际会之庆。又如何哉。然余下士也。闻道既晩。方颓然自安其逸。安得构思驾言。以仰赞圣言之懿乎。遂不能副焉者垂十年矣。昨者。侯还自皇都。复有书强之曰。其不我遐弃否。噫。十年而莫之应。则可以止矣。而犹拳拳不已。侯真拙哉。岂侯深有味于拙焉。而必欲得拙者之言。或有裨于处拙之方者乎。此固巧者之所不屑。而侯之所以为拙也。且满廷之多。而圣主之许拙惟于侯。相识之众。而吾侯之托拙必于我。其何能无感于两拙之相契。而思一陈旧闻之拙也。朱夫子之论拙曰。天下之理。一而已矣。穷之欲其通于一。守之欲其安以固。以其一而固也。是以近于拙。极其言则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是亦拙而已矣。侯既钦上之赐。又深服朱子之训。念玆在玆。思有以尽拙之道焉。所以战兢惕励。常若对越君师。理必穷而必守。义必正而必明。惟恐一毫有违于本心之拙者。其可已乎。侯天资近道。用力已久。其深造自得之功。殆非余拙之所可测者。而复诵此以勉焉。此又余之所以为拙也。傥侯乐闻焉而谓符旧学。益敦无斁。永保其拙。则斯为有德。吉莫大焉。其于仰酬我先王之恩遇。将何所惧其无以哉。万历己未春三月日。西原郑逑书。

李君涉字说[编辑]

仲兢。吾友李君涉氏字也。君尝求字于余。余不敢辞。惟涉危道也。父名之而命之曰涉。夫岂深意之不在于涉哉。涉而不慎。吾未见其利涉也。古人有言曰。战战兢兢。如临如履。余谓涉之道。当如是也。故谨奉字曰仲兢。兢。戒慎也。仲兢乎。其念玆尊丈名之之意乎。且君子将以大涉。岂惟吾身而已。则尤不可以不慎也。丈。吾先友也。又吾妻舅也。特蒙爱厚。而又与兢厚。斯为兢言。隆庆戊辰夏六月辛丑。西原渊冰堂郑逑识。后改仲曰子

天孙河鼓七夕会辨十六岁作[编辑]

天上会合之说。昉于何人邪。自古好怪而立言。欺世而传后者。必超于常人耳目之所不及。思虑之所不周。然后有以骇天下而迷后世。虽间有吉人哲士者生。而亦莫能辨其是非于茫昧之分。而姑置其公论于真赝之间。人情荧惑。众口和附。遂使荒唐不经之说。恣行于千百载之下而不知止焉。则噫世有人哉。世无人也。然则其所谓河之东之西。有牛有女。共为伉俪。绿鬓云鬟。朝梳暮理。贪欢不归。以遨以游者。有是邪非也。其所谓天帝斯怒。责归来路。每以七月七日为期。银河杳杳。灵鹊成桥者。有是邪非也。其所谓岁一相见。别多会少。匆匆说话。未尽中怀。而玉龙已驾。灵官催程。欲别未别。别泪如雨者。有是邪非也。天即理也。星辰者。天之文也。而经纬综𦁎。各有定分。昭然灿然。晦明有时者。何莫非是理之酬酢也。天行一日一周。而一岁之内。凡三百六十周。则星辰躔次。常不移矣。既有定居。则非牛女独于七日而相会于乌鹊桥审矣。若以天孙河鼓。为天定之配匹。则斗之匹甚星。而箕之匹亦甚星也。排碧落许多星辰中。岂牛女独有男女之义。而一岁一会邪。今秋七月初七日夜。余仰观天文。则天宇昭昭。河汉正中。牛女躔次。东西迥远。万万无相交之道矣。嗟乎。如此无稽之说。始俑于虚诞之口。而好事者又从而笔之书。杜草堂端人也。而有牛女年年渡之句。张文潜善人也。而赋七夕之诗。其他碌碌之辈。一向靡然。终莫之悟。何足道哉。求于恍惚。以资口实。上以欺天。外以诬人。别为一端。为祸大哉。吾安得不一辨乎。索隐语怪。还愧圣门。

与城山书斋长贰[编辑]

人有曰擅一州云山之胜。为之甲而无愧焉。况复有儒仙之旧迹。不可以埋没焉。而埋没焉者几岁月之于今。而岂不为一邦好古好事者之羞哉。凡事自有机会。百馀良材之忽焉萃集者。亦岂非人自不知。而造物者故为之助成机会也邪。振埋没而成机会。宁非今日之有不得不尔者乎。玆用告于惟长惟贰。惟一方之诸贤。其庶几共有以勉之哉。

其合为长焉者。其必自知之。而不为之辞焉。其合为贰焉者。惟在长焉者之择焉而共之焉尔。事之成不成与迟速善恶。吾复何言哉。长贰任其责。

客位谢帖[编辑]

五载风痹。到今愈剧。重感寒疾。痛楚转苦。闭户僵卧。与死为邻。宾朋到门。苏喜虽深。而既不得自力迎奉。亦不能开口说话。勉强一接。病辄加甚。切希来访诸君。曲谅垂怜。毋以不见病陋为歉。庶几即许回驾。俾有以自安于专心调护。得延一日之命。则是贤朋良友之赐也。岂胜大幸。如或不然。而迟回濡滞。有若以速返为未安者。而不计主人之困薾。必求一见而后已。则非区区之所敢知也。如是之客。仆亦不欲见也。辜负厚义。迹似扫轨。负席惭悚。良不知裁。

契会立议[编辑]

一。约中规目。一从吕氏之旧。不可诿以古今异宜。

一。如有愿入约者。告于直月。直月告于在坐。必众许然后。书于籍而入之。

一。道里在三十里内者。每月朔来会。三十里外者。唯赴孟朔。其间或能逐朔来预则尤善。

一。会日相聚。须及早朝。若后生少年。则宜先来诣。毋后尊长。

一。或非众所共知切迫不得已之故。而假托不参者。论如犯约之过。书于籍。

一。读法讫。参讲朱子白鹿洞规。

一。会日。须相考一朔所习之业。学者一日有一日工夫。一月有一月工夫。○吕氏学规。肄业当有常日记所习于簿。多寡随意。如遇有干辍业。亦书于簿。一岁无过百日。过百日者。同志共摈之。○三十岁以前背诵。以后临文讲说。

一。会日或值天雨。则当权停待晴。直月告于约正。更期日而会之。

一。期大功未葬者。许不赴会。

一。四孟朔日。既赴约会。则难兼修礼见。当权宜停之。

一。凡吉凶相助之事。本家告于直月。或其近居者。告于直月。或直月自知之。不必待告。

一。直月禀于约正而定数。力有大小。分有厚薄。并宜参量。亦须斟酌本家之势。

一。凡回文。次次相传。各书时刻于其下。无或小滞。滞有犯约之过。终到之人。持以纳于契会之曰。仍检递传敏慢。

一。虽已入约。而泛然随参。无意振发。悠悠时日。无所进益者。听其出约。或不能文。而有好善修行之实者。可以许入。

一。入约之人。各自敦饬。读书修行。虽学有浅深。方有高下。而要其志趣。必学古人。必正其义而不谋其利。必明其道而不计其功。勿汲汲于富贵。勿戚戚于贫贱。庶几有儒者气味节拍处。苟不能如此。已非吾辈中人。虽无约中之罚。亦何以冒昧随参。以为吾约羞哉。凡约中诸君。尚胥警焉。正谊明道者儒。计较利害者非儒。

一。进德谨行之目。已尽于德业相劝之条。只要熟玩勉行而已。然吾同约之人。尤须激昂于子路义勇气像。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狢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欤。超然脱洒于势利。不以贫富动其心。然后可以消人欲而进天理矣。吾同约之人。盍相与勉之哉。周子曰。铢视轩冕。泥视富贵。学者须知此意。方不碌碌矣。周子非谓轻视贵人也。轩冕富贵。人所争慕。而自道义观之。曾不若乎铢泥。如富贵浮云之意云尔。若有爵贵人。则亦达尊可敬。世间尚气。后生或有偃蹇陵轹。自以为高。殊非学者气像。吾辈之中。岂有是哉。

一。学者平时宴坐说话。稍有可观。及见临小利害。便为所夺。精神都丧。手足尽露。此古今通患。夫读书而为儒。孰不欲求如古人。自后人观之。其果能终始无愧。而得为完人者实鲜。究厥所以。未有不由失步于利害之初歧。而竟至于颠沛而无可收拾处。虽情有轻重。败有大小。其失其本心。而为吾儒之羞惑则一也。尝窃思之。一毫之失。千金之得。何足以动吾之胸中。而不能竖立。自弃至此。而终不能觉悟者。何邪。言之诚切痛心。预告吾约中诸君。须常加戒。毋见羊皮忘我琬琰。且古人谓能破千金。而失声破釜。真情所露。亦不在大。君子观人之法。实寓于造次几微之际。此又岂不严且可惧哉。唯常存此心于道义之中。直养无害。令本心浩然。发皆洒落。则庶几可以自保矣。然此亦本非苟难。亦非别有方法。又不得不如是。吾约中诸君。既以古人相期。何可不相勉焉邪。

一。圣人之圣。贤人之贤。盖非高远异常如升天梯空之为。实人理当然如男耕女织职分常事。只缘人自不察。不能自修。知者既鲜。行者尤鲜。举世昏昏。浊浪滔滔。间或见有奋发愿学之人。独异于众同之中。则竞相指目。怪异龃龉。如新见蜀日越雪焉。夫岂知彼真能为吾之所当为。而我实误入狼狈。自彼人观之。为真可笑可怜之甚乎。苟欲为之。实能为之。如不已焉。终有所到。如新生之木。毋伤其长。则必至参天。新种之稼。毋伤其养。则必至成熟。惟欲为之心与不已之功。为贵焉尔。是故。古人必言立志有为。君子之所以为君子。常人之所以为常人。莫不由有志与无志判焉。伊尹初无任天下之志。则不过为莘野之一耕夫。颜渊初无慕仲尼之志。则何由三月仁于陋巷之中乎。况吾同约之人。皆孟子所谓可以为尧舜之人也。须各自愤之志。自力不已焉。则安知于吾党之中。而亦有见嚣嚣之乐。不改之操乎。年固有高下之各异。质固有钝敏之不齐。且不见武公之九十。曾子之质鲁乎。所患。只欠抑戒之自警。三省之笃实焉尔。各从现今地头。毋劳追悔于既往。莫恨资禀之不及。唯当刻心自励。百倍其功。脱落旧习。变化气质。则今人何患不及古人乎。高可为圣贤。下不失为吉人善士。唯吾用力如何耳。不唯有以答受中以生之责。而参立于天地之间。抑内慰门户父兄之所望。外副朋侪契约之本意。不亦快哉。不亦乐乎。愿吾党诸贤。思有以如是。而必有以如是。须先立志。以为舜何人哉。有为者若是焉。不胜拳拳相爱之至诚云尔。

月朝约会仪[编辑]

会日夙兴。约正副正直月。皆深衣来会。○以长少拜于东序。○设先圣先师之像于北壁下。○同约者如其服而至。俟于外次。○既集。以齿为序。立于门外。东向北上。○约正以下出门。西向南上。约正与齿最尊者。正相向。○揖迎入门。至庭中北面。○皆再拜。○约正升堂上香。○降。约正升降。皆自阼阶。○与在位者皆再拜。○藏先圣先师之像。○揖分东西向立。○约正三揖。客三让。○约正先升。客从之。约正以下。升自阼阶。馀人升自西阶。○皆北面立。○约正少进西向立。副正直月。次其右少退。○直月引尊者。东向南上。以约正之年推之。后仿此。○长者西向南上。在约正之后少进。○约正再拜。在位者皆再拜。此拜尊者。○尊者受礼如仪。跪而扶之○唯以约正之年。为受礼之节。○尊者退北壁下。南向东上立。○直月引长者。东向南上。○约正与在位者皆再拜。此拜长者。○尊者不拜。○长者受礼如仪。跪而答其半。长者退立于尊者之西。东上。○直月引稍长者。东向南上。○约正与在位者。皆再拜。此拜稍长者。○尊者长者不拜。○稍长者答拜。俟其俯伏而答之。退立于西序。东向北上。○直月又引稍少者。东面北上。○拜约正。约正答之。俟其俯伏而答之。○稍少者退。立于稍长者之南。○直月以次引少者。东北向西北上。○拜约正。约正跪而答其半。○拜者复位。○又引幼者。东北向西北上。○拜约正。约正跪而扶之。○拜者复位。○既毕。揖各就次。同列未讲礼者。拜于西序如初。○顷之。约正揖就坐。约正坐堂东南向。约中年最尊者。坐堂西南向。副正直月。次约正之东南向西上。馀人以齿为序。东西相向。以北为上。若有异爵者。则坐于尊者之西南向东上。○同约之子弟。则为一行坐。○直月抗声读约一过。副正推说其意。未达者许其质问。或以朱子白鹿洞规童蒙须知遣子帖训蒙十训吕氏格言等篇参讲。○或约正别为说以讲。亦不妨。○于是。约中有善者。众推之。有过者。直月纠之。约正询其实状于中。无异辞。乃命直月书之。直月遂读记善籍一过。命执事以记过籍。遍呈在坐。各默观一过。既毕乃食。食毕少休。复会于堂上。或说书或习射。讲论从容。○至晡乃退。

凡燕集初坐。别说卓子于两楹间。置大杯于其上。主人降席。立于卓东西向上。客亦降席。立于卓西东向。主人取杯亲洗。上客辞主人。置杯于卓子上。亲执酒斟之以器。授执事者。遂执杯以献上客。上客受之。复置卓子上。主人西向再拜。上客东向再拜兴。取酒东向跪祭酒遂飮。以杯授赞者。遂拜。主人答拜。若少者以下。为客飮毕而拜。则主人跪受如常。○上客酢主人如前仪。主人乃献众宾如前仪。唯献酒不拜。若众宾中。有齿爵者。则特献如上客之仪。不酢。

深衣制造法[编辑]

参详经传。专主朱夫子。而兼采诸儒之说。要不出于古制。而亦便于被服。

衣。[编辑]

用布二幅。各四尺四寸。指尺○布尺则二尺四寸五分。二幅四尺九寸。中折前后四叶。各长二尺二寸。每幅广二尺二寸。除负绳之缝与领旁屈积各一寸。又二寸续于袖。实广一尺八寸。合四幅要缝七尺二寸。○当肩相并处。向上斜裁。入左右各三寸馀。盖不如是。将无以著袷为领矣。此出锡山冯氏说。

袂。[编辑]

用布二幅。各长四尺四寸。布尺则二尺四寸五分。二幅四尺九寸。每幅中折。为前后两叶。属于衣之左右。而缝合其下以为袂。而渐圆杀之。以至袂口。则其径一尺二寸。一幅难于反屈及肘。而刘氏,杨氏皆云不以幅为拘。当更以一幅布。分属左右袂各半幅。袂口当在此半幅之末。

事林广记。牛颔下垂。谓之胡。从袂口至腋下裁。令其势如牛胡。○虽接半幅。犹不及肘。盖自肩至指端。自指端至肘。非三尺六寸所可屈而及之也。衣馀三寸。袂二尺二寸。又半幅一尺一寸。合三尺六寸。且六幅之外。更增一幅。则非衣裳各六。十二幅。应十二月之义。宜勿用别半幅。只以袷馀布。截作两片。分属两袖。但袷布半截。则或似不足。初裁袷布时。量其两袖之用而稍长之。袷馀之裁。亦可以分作两腋衣系。七尺二寸许。○布尺则四尺许。○中截之时。微为斜裁。稍长者属于袂。短者属袂口。长者三尺九寸。则短者为三尺三寸。

领。[编辑]

用布一条阔二寸。长五尺九寸。布尺则三尺二寸九分。为领如常衣法。是所谓袷也。取丘氏说。

裳。[编辑]

用布六幅。长可及踝。三尺四寸许。布尺则一尺八寸八分。六幅十一尺二寸八分。每幅斜裁。各为两幅。一头广。一尺四寸六分六里许。一头狭。七寸三分三里许。以狭头向上而连其缝。以属于衣处。约围七尺二寸。每幅除缝实广六寸。每三幅属衣一幅。其下边及踝处。约围十四尺四寸。每幅除缝实广一尺二寸。

续衽钩边。[编辑]

节斋蔡氏曰。续衽谓属裳。旁无前后幅之缝。左右交钩。即为钩边。非有别布。一幅裁之如钩。而缀于裳旁也。○杨氏曰。按郑注。续犹属也。衽在裳旁者也。属连之不殊裳前后也。郑意凡裳前三幅后四幅。既分前后。则其旁两幅。分开而不相属。惟深衣裳交裂裁之。皆名为衽。所谓续衽者。指裳旁两幅言之。谓属连裳旁两幅。不殊裳前后也。○家礼图曰。既合缝了。再覆缝合。缝为续衽。覆缝为钩边。○丘氏曰。当裳之两幅。自腋下至齐前后相交处。皆合缝之。使相连续不开。是谓续衽。又覆缝其边。如俗所谓钩针者。是谓钩边。○白云朱氏曰。衽。说文曰衿。注。交衽为襟。襟通作衿。正义云。深衣外衿之边有缘。则深衣有衽明矣。宜用布一幅。四尺三寸五分布尺二尺四寸。交解裁之。上尖下阔。内连衣为六幅。下属于裳。玉藻曰。深衣衽当旁。王氏谓袷下施衿。又曰。衽边斜幅。既无旁属。别裁直布而钩之。续之衽下。若今之贴边。经曰。续衽钩边。正以钩边。续于衽下。后人不察。至有无衽之衣。琼山丘氏曰。朱氏此说。与家礼不合。盖欲于衣身上。加内外两衿。如世常服之衣。别裁直布。钩而续之。衽下。以为续衽钩边。如此则便于穿著。但以非家礼本制不敢从。姑存以备一说。○丘氏又曰。裳制于礼深衣篇。文势不伦。固已著其说矣。朱子语录。读书。先文势而后义理。深衣此章。以文势观之。则所谓制十有二幅。以应十有二月一句。似通一衣而言也。若专以为裳。不应列于袂袷之上。盖上衣下裳。效法天地。不应颠倒易置如此。况其下文先言袂。次袷次负绳而后及于齐。亦自有次第可见。后又得吴兴敖继公说。谓衣六幅裳六幅。通十一幅。吴草庐亦谓裳以六幅布。裁为十二片。不可言十二幅。又但言裳之幅。而不言衣之幅。尤不可。良以敖说为是。盖衣裳各六幅。象一岁十二月之六阴六阳也。愚因参以白云朱氏之说。衣身用布二幅。袖用二幅。别用一幅裁领。又用一幅交解。裁两片为内外襟。缀连衣身。则衣为六幅矣。裳用布六幅。裁十二片。上衣下裳。通为十二幅。于深衣本章。文势顺矣。旧制无襟。故领微直而不方。今以领之两端。各缀内外襟上穿著之际。右襟之末。斜交于左胁。左襟之末。斜交于右胁。自然两领交会。方如矩矣。○严陵方氏曰。衽。襟也。与裳相续。故谓之续衽。居裳之边。曲以钩束焉。故曰钩边。玉藻所谓衽当旁是也。○事林广记。十二幅外。别添两斜衽于旁。缝属于裳。谓之续衽也。钩边者。裳下圜其角如钩。恐其垂下而不齐也。

窃按续衽钩边一说。古圣人之法不传。人各异见。百家纷纭。为千古未定之辨。至于司马公曲裾之制。朱夫子初既服用。晩来改之。其所改之者。亦未见于大全等书。蔡,杨所谓连属裳两旁前后两幅之说。又未保其必是而无疑也。家礼图。以合缝为续衽。覆缝为钩边者。文义制法。亦未知其必合于古制。既无由更质于折衷之大贤。宁不为法服之遗憾哉。朱氏以为未有无衽之衣。方氏以为与衣相续。居裳之边。两说相证相发。而敖继公吴草庐。合衣裳而为十二幅者。尤似有得于本经文义。恐不可以后出之论而为之不信也。盖既曰衽当旁。又曰续衽。则衽之必有而必续焉。必在于旁侧者。自无疑矣。所谓制十有二幅。应十有二月者。夫岂全指十二片之裳哉。以十二幅而制之云。则所谓通一衣上下而言之者。窃恐虽谓之发前人之所未发。亦未为过焉也。分裁一幅布。上狭下阔。四尺九寸布尺则二尺六寸四分。连续于衣裳之内外。旁有若今常衣之法。是所谓续衽。而其边之斜裁处。必须钩之贴之。使不解破者。岂非所谓钩边者乎。如是则被服之际。方是稳帖。而隐然深邃。实称当初深衣命名之本义矣。余少时据蔡,杨连续裳旁之制。制而服之。左边牵引向右。前面领下。攒蹙不稳。见者皆疑其为失制。以为古人之衣。岂如是哉。后乃以朱氏别用一幅斜裁为衽之制制之。则既无拗掣之患。前后妥帖。左右深蔽。窃于心或者其可矣乎。今三十有馀年。而不敢改焉。玆复制造。亦用是法。辄录为说。以俟后来。如有博识好礼之君子。其以为然乎。其不以为然乎。万历庚戌至月戊辰。逑识。

丘氏欲以裳前四片缀连外襟。二片连内襟。至于本国诗山副正正叔。则大不然于丘氏之说。而欲将十二片。后缀四片。前内外各缀四片。夫其不然于丘氏之说则是矣。而又欲以裳二幅。当衣一幅。实非礼记,家礼裳三幅尖头。当衣一幅之法。岂不又为大不然哉。今者裳十二片。依旧制。每三片各属衣。一幅斜裁。幅为两片。通续于衣裳之两旁而钩缉之。是为当旁之衽。与衣裳之正幅。自不相干。亦不悖于旧制。又使衣之体。益深邃而不浅露。未知信乎其能符于古之制与否。而实甚便稳于服著。亦未知后之视今。果不如今之视前否尔。又按。朱氏以为别裁直布。钩而属之衽下。若今之贴边。初不以为然矣。及既裁造。则衽既交解裁之。而斜边向外。偏缓不能齐整。不得不用直布钩贴之。所谓直布。又不可求之于一二幅之外。须于衽布未裁之时。先裂取两边各寸半许。以俟续衽之后。缀贴内外两边而钩缉之。是所谓钩边也。

黑缘。[编辑]

用黑缯。领及裳边表里。皆用寸半。夹缝袂口。则布衣别缀。

大带。[编辑]

用白缯。广四寸夹缝之。其长围腰而结于前。再缭以为两耳。垂其馀为绅。下与裳齐。以黑缯饰其绅之两边及下。复以五采绦广三分。约其相结之处。长与绅齐。

缁冠。[编辑]

糊纸为之。或用乌纱。加漆为之。裁一长条。高一寸广东西三寸。袤南北四寸。又以一长条。广四寸。长八寸。襞积为五梁。缝皆向左。弯其中。跨顶前后。下著于武。屈其两端各半寸。自外向内而黑漆之。又于武之两旁。半寸之上。为窍以受笄。用白骨或象牙。

幅巾[编辑]

用黑缯。六尺许。中屈之。折为两叶。就右边屈处。折作一小㡇子。翻转之。从㡇子左边四五寸间斜缝。一路向左。圆曲而下遂循左边。至于两末。而后复翻转之。使所缝馀缯向里。以㡇当额前裹之。至两耳旁。各缀一带。广二寸。长二尺。句巾外过顶后。相结而垂之。

方履。黑履[编辑]

白絇𫄷纯綦。

刘氏垓孙曰。履之有絇。谓履头。以绦为鼻。或用缯一寸。屈之为絇。所以受系穿贯者也。𫄷。谓履缝中𬘓音旬也。以白丝为下缘。故谓之𫄷。纯者。饰也。綦。属于跟。所以系履者也。

丘氏仪节。黑履。

白絇𫄷纯綦。按礼黑履当作白履为是。用白布作履。如世俗所谓鞋者。而稍宽大。既成。用皂丝绦一条。约长尺三四寸。谓当中交屈之。以其屈处。缀履头近底处。立起出履头一二寸。岐为二。复缀其馀绦于履面上。双交如旧图所画者。分其两稍缀履口两边缘处。是之谓絇。于牙底相接处。用一细丝绦。周围缀于缝扶用反中。是谓𫄷。又于履口纳足处周围。皆缘以皂绢广一寸。是之谓纯。音准又于履后跟。缀二皂带以系之。如世俗鞋带。是之谓綦。音忌如黑履则用皂布为之。而以白或青。为絇𫄷纯綦。又见考证。

考证[编辑]

士冠礼。履。夏用葛玄端黑屦屡色同冠青絇絇之为言拘也屦头饰也状如刀衣鼻在屦头以为行戒𫄷。缝中𬘓也约广一寸也冬皮屦可也。夏则用葛。冬则用皮。仪礼疏。屦者。顺裳色。玄端黑屦。以玄裳为正也。纯者。于屦口缘。𫄷者。牙底接处缝中有绦。絇者。屦鼻有饰。为行戒。○周礼疏。舃屦。有絇有𫄷有纯者。饰也。𫄷。是牙底相接之缝。缀绦其中。絇。是屦头以绦为鼻。纯。以绦为口缘。汉书王莽传。句屦。孟康曰。今斋祀。履舃头饰也。出履一二寸。师古曰。其形歧头。近世有谓其形岐头。乃制为双云形。加于履之头。如今之朝鞋者。非是。盖用绦为之。岂可作云形哉。○书仪。黑履白缘。自注云。复下曰舃。襌下曰履。周礼。履有五色。近世惟赤黑二舃。赤贵而黑贱。今用黑履。白绿亦从其下。夏用缯。冬用皮。自注云。古者。夏葛屦。冬皮屦。今无以葛为屦者。故从众。

野服[编辑]

朱子客位咨目曰。遵用旧京故俗。以野服从事。然而上衣下裳。大带方履。比之凉衫。自不为简。其所便者但取束带足以为礼。解带可以燕居。免有拘绊缠绕之患。脱著疼痛之苦而已。罗氏玉露。上衣下裳。用黄白青皆可。直领。两带结之。如道服。长与膝齐。裳必用黄。中及两旁皆四幅。头带皆用其一色。取黄裳之义也。别以白绢为大带。两旁皆以青。或皂缘之。谓之野服。又谓之便服。

游伽倻山录[编辑]

万历己卯季秋。余与李伯愉恭叔兄弟。在沙村溪塾。郭养静亦来相会。晤语读书。有同人之乐。既累日矣。余曰。倻山在吾州之境。擅仙区之称。我唯仅曾一观。而诸君则未焉。岂不为欠事哉。今者枫菊政佳。霠雾收迹。一登绝顶。纵目荡胸。不亦善乎。况郑德远新自永阳赋归。尤不可不会此友也。诸君皆曰诺。遂为之理装。米一橐。酒一壶。馔一笥。果一箪。书则近思录一册。南岳唱酬而已。视沈存中游山之具。复加略矣。是本月初十日也。○十一日晴。伯愉先行。约以明日会于宋丈。得金志海书。期以望时会于城寺。答以有今日之行。请与之同焉。余与两君晩发。将逾狐岭。日已曛矣。适值武人同行。得保无虞。过松楸下马瞻拜。就寒冈。上于是轩。披襟小霎。登后冈。月色扬清。松影婆娑。白石增皓。绿水响寒。俯仰啸傲。已觉胸次悠然而无物矣。秉烛取舍藏朱子年谱中云谷记。一看而止。仍赍之行簏。是夜困甚熟睡。○十二日朝。复登后冈。仍促食以行。纡诣先垅省拜。霜露之悲。自不堪也。遂就宋丈。略叙寒暄。吾邑先进。清贫苦节。甚可敬也。余因马蹶伤髀。命煖酒。嚼苏合元一丸。伯愉来会而行。裵童子协进至于栗岘。到深源。前路水石稍清洁。下马少憩。各呑红柿一颗。酒半杯。至红流洞。坐溪边石。僧云。今年枫叶。不如旧时。然青黄间红。浅深差池。随分寓兴。足泻幽郁。云山水石。佳趣自多。枫叶善恶。不须深较。或曰寻秋差早。或曰正值其时。早则固符康节看花取蓓蕾之意。如正其时。尤为可矣。且吾人抽身来赏。是为幸事。时之早晩。又何足问。水从乱石间。奔流喧豗。声如雷吼。白昼飞雨。纷洒林杠。或停蓄渊泓。深不可测。峯峦拔峻。洞壑窈窕。松桧森郁。岩崖屃屃。沿溪上下。可八九里步步无非清奇骇目。真佳境也。好事者就断崖盘岩。设名深刻。字画宛然。红流洞泚笔岩吹篴峯光风濑霁月潭喷玉瀑宛在岩。皆所名也。可经久不剜。以供游人之玩也。又刻崔孤云诗一绝于瀑傍石面。而每年霖涨。狂澜荡磨。今不复可认。摩挲久之。依俙仅辨得一两字矣。诗则狂奔叠石吼重峦。人语难分咫尺间。却恐是非声到耳。故教流水尽笼山。点午饭小许。仍酌酒一杯。裵童子进以米屑。亦啖之。先遣裵童子。令入寺里。余与诸君。缓步溪岸数里许。骑马到红霞门。僧辈出迎。有曰信悦者。旧相识也。令先向导。寓鉴物方丈。俄而闻吹篴入门。云是金博士李忠义之行。请见。辞以疾。夕登学士台。夜将半。石床太冷。睡不著。步出庭中。月色清澈。引酒各半杯。未几就枕。○十三日晴。夙兴。看近思录数板与南岳唱酬序文。金博士又请见。暂相会于学士台。仍徘徊于殿宇阶庭之间。寺是新罗哀庄王时所创。累经重修。雄丽瑰玮。生民之力。亦多糜于此矣。遣书德远。喩以同游。则答以有亲癠之忧。约于望日。邀志海相聚于是寺。促驾登山。石路崄巇。或马或趾。抵内院寺。见门外有小石碑。碑前有小井如口。僧云此得剑池古迹也。碑傍。刻占毕斋,寒暄,濯缨诸先生诗。而剜不可读。寺经回禄。新创才完。云山浓美。岩壑幽静。气像冲邃。眼目夷旷。非海印之可拟也。寒暄先生曾读书此寺。修德凝道之功。想多从这里做得矣。吾辈尚不能一日展册于此间。宁不为可慨也。问天末一片缥缈。则僧曰头流山也。夜半。步出庭畔。月光如昼。山阿寂寥。青风徐来。寒濑微响。恍然不觉此身之已在物外也。○十四日晴。晨兴坐前堂。看近思录数板。举目云山。空我百念。奉玩遗训。自不觉其专一而有味也。饭后携筇行数里。有所谓净觉庵者。处地益高。又觉胜似内院一层矣。昨日养静于内院。爱其幽寂。遂置他日读书之誓。及见此。尤喜好之。恭叔曰。养静宜于此。亦可以有誓。有一小童子从闺阁间出拜。貌野而犹不至甚麤。语讷而犹自明于乡里门系。详之则乃余中表弟宋家儿也。失母而且无所学。来从释子云。开卷而试使读之。不晓文义。又胡乱其句读向背。如是学之。虽十年从师。终不得为识字人矣。吁。吾寒暄先生之后。而其至是哉。嗟叹久之。欲稍憩以休其惫。僧忽告以日晏。而前程尚远。遂警觉振策。吾人日暮程遥。何独此上山邪。一里许到成佛庵。伯愉先登前台。余直据庵内。所处可如净觉庵。亦不甚古焉。僧则无矣。尘埋堂室。不可少留。昨于深源。以无僧不入。今又见此。岂非年岁之歉。赋役之烦。山僧亦不支焉。使之处处空其居乎。山僧如此。村氓可知。不知穷村处处有其室而无其居者。亦复几何哉。至圆明寺。踞峯峦之周遭。创丹碧之新开。又非内院之可如。而养静之誓。宜又不可无也。爱而不能离也。复有中苏利丛持等刹。皆在岩角。皆无僧居。入上苏利暂憩。所谓奉天台者。地位益清高。眼目益快活。万壑千峯。环列如培𪣻。人寰世界。渺然若蚁蚕之丛。处处村落。一一可指。玉山松川。森然若一俯可挹。想其幅巾雍容于其中。而自守所见。自乐所得。自我今日之大观而视之。其气像又复如何哉。惜乎。吾有手不得相挽而共此之睹也。至如志海虽勤招邀。亦相信不及此。又各有分焉。尽非朋友之力所能强得也。信乎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今日诸君。各相努力。毋各怠焉。他日眼界之宽。非直今之奉天也。养静曰。此地位尽高矣。然更有上峯。岂非所谓虑字地位乎。复相与以不可以止乎此规之。又读朱子云谷记。胸次益觉豁然。不知此身在芦峯,晦庵之间也。煮白粥点心遂行。自此山路益峻。步势益艰。攀崖陟险。鱼贯而进。前人在后人之顶。后人仰前人之趾。如是几六七里许。乃始登所谓第一峯者。四望无际岸。只见天云相接于远峀渺霭之端。前所谓圆明奉天之观。皆不足道也。山之内外。青紫黄白。散落成文。各随造物之天。以寓生成之理。初不知孰使之然。而烂熳趣色。混茫相映。足以供游人之赏。而资仁者之反求。周子庭草之玩。孟子牛山之叹。虽大小异势。盛衰殊迹。君子之所以观物寓怀。则盖未始不同也。僧云。微茫一抹。杳若补缺于南天者。智异也。郑先生早岁栖息蓄德。曹先生晩年隐遁养高。作镇南方。为名山第一。而复托名于两贤。将与天壤同其传。亦不可不谓玆山之大幸也。苍茫若人存不见。而微露其鬟于北隅者。金乌也。高丽五百年纲常之托。不谓只在此山之中。而直与首阳相高于万世之远。今日之见。亦非偶然也。琵瑟之下。有双溪。公山之下。有临皋。昔贤流芳。后人矜式。夫初岂有所为哉。直由秉彝之天。难遏于高山之仰。登此山而为此望者。亦不可以不此之思而继之以喟然也。葛川主人。孝友纯行。余窃常愧未之一访。而云门先生轩昂不羁之节。自得闻于山海。至今不敢忘焉也。白云悠然于火王戴尼。宜愉恭,养静之常目在之。而余窃悲松楸之感焉。则呜咽而不能举目也。诸君各一杯相酬。而余以有旁讳不举也。纵观之馀。各倦甚。枕岩小睡。睡罢。复相与徘徊瞻眺。又开年谱。读朱夫子武夷山记与南岳唱酬序及周张两先生诗。或多有逼真于今日之观。如所谓直以心期远。非贪眼界宽之句。则岂止为今日登高之法。抑亦凡在山游人。皆不可不知也。平生非不读此等诗文。特今日得一诵于伽倻第一峯绝顶上。所以趣益奇而味益深耳。僧辈跪而请曰。今日得陪高踪。来登此岳矣。愿乞一语以为轴中之宝。吾辈相看而笑。谢以不能诗。余于昔者随内兄李汝约仁博。与柳景范仲淹,金台叟耼寿,李而敬廷友。共登此山。环井而坐。乱酌无数。吟咏唱酬。篇什累累。醉笔如流。余独不能诗。终日无一句。颇为诸君所嘲。临罢。余有一诗。末有默契千年处士心之句。则诸君和以谑语。相与剧笑而罢。今者十八年矣。内兄与景,范。俱已去世。井亦废涸。俯仰悲感之怀。如之何可御邪。向夕下苏利庵。崎岖岩径。劳悴亦甚矣。而其视夫上之之难。不啻九分之减。信乎曹先生所喩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者。实为今日之著题也。初拟由上峯。历白云台。以还海印寺矣。余谂于诸君曰。吾辈之来。岂直如山游之人。纵步耽赏。以为景物之所役者哉。今日登山。所得亦已优矣。盍亦从容体适。以养神气。而后徐为之者乎。咸曰诺。是夜。登奉天台。月色未莹。云岳微茫。风力峭紧。不可以久当矣。山间屋宇。例以木板。装隔外壁。内又重以土墉。不然。云雾纷入。冰雪触冒。不可以堪矣。三更。忽闻钟声。山中半夜。得此清响。不觉令人自发深省。○十五日。晨起作书。送于德远。旋得志海书。知诸友昨已入山。遂为书以答之。一山上下。趣象不同。辞气之间。不免有小戏。此亦所处之致然。而居上不骄者。果自是难事也邪。又登奉天台。飞霞散漫。日光开阖。青红满山。万象容态。望见学士台前。人影依俙。知志海诸君出步林亭也。复登西偏两石峯。所观大槪与奉天同焉。而危绝眩悸之势。则又特加焉。养静采石络蔓。香满橐。恭叔困于霞湿。有借酒人间之语。余与养静共驳之。渠亦旋供误发之招。盖所赍一壶已尽。而志海新自俗中来。故目之以人间也。入室。裵童子进以红柿。娥林外家来也。仍评一行所观领略之多少。过午。白日出天。流霞卷尽。山岳呈形。昭布森列。纵目散眺。尽在一视之下。或如人立。或如兽伏。或如攒剑。或如插笔。群峯众壑。殊形异态。应接信乎无暇言。不可以尽状矣。是夕奉天。约复快睹圆光。忽得志海书。将期会德远于知足庵。促吾辈下来。德远方侍亲疾。乘间暂出。则一会之便。又不可失。遂不免振策而下。然既负奉天之月。意思索然。步步回顾。若有所弃遗而来者。登中苏利之台。岩轩朗亦可亚奉天。僧告曰。日且暮。行不可以不亟。吾辈谓曰。如是忙迫。若有所窘蹙者。殊不自在。非山行气像。日暮则可以止宿圆明庵里。不妨以明日进会也。于是共许息肩。作书致意于志海。自内院初上也。峯峦回合。景物幽佳。愈上愈奇。新思层生。及自奉天而下。转觉浅狭。胸襟局促。如自乔木入于幽谷。眷恋瞻顾。殆不能自定。此亦处身之不可以不慎。而所见之不可以或卑也。云阴乍祟。月华埋光。犹以既不得奉天之观。故心怀怏怏。宁不若不见而不甚以为恨也。余又气不调。夜深而睡不著。煮薏苡粥。夜半后推户而出。盘桓于庭中。天之东南。气像回肃。浮霭自西北腾涌奔飞。至天末而消散。月魄隐见于云影间。明光犹烛下界。山静夜寂。风籁乍作。意思凄爽。自无梦寐。○十六日晴。夙兴盥栉而坐。窃思昨日自奉天下来。慊然于所处之渐卑。怀不能自平者。亦存养不熟。不能随遇而安之过也。定力不固。辄为所动。固可羞也。且近日山行。所以操存密察之功。或有所多阙乎。于是。更切照管。思有以加勉焉。促食以行。是朝丽旭射彩。林麓璀璨。甚可爱也。宿雾新开。馀湿尚在。芒鞋石路。不甚滑跌。亦山行之一助也。历净觉。将访宋童子。随其师赴会法席云。可胜噫哉。路旁丛竹成林。枫树茂密。间有桧柏。犹不似山下之盛。石底时有幽涧鸣玦。亦可听也。道边有五味子。萦结林抄。初得数朵。手执而玩之。既又盈掬。命裵童子藏之。归人间则当为山中所得也。养静采白芷取一节。洗濯而爱玩之。余将请见焉。则似有靳惜之意。余笑曰。盍亦打去个吝字。曰。只是白芷。爱之何伤乎。曰。物无芳污。只有偏爱底心。便不是。渠遂服。行数里。又请曰。遂服二字。初非我本心。请改之。余曰。既服而欲悔之乎。曰。初无服意。只话头稍婉尔。不改恐为冤辞。渠意唯白芷惜之。实无妨。余言竟不入于渠耳。而仓卒相对。录不以其真情。记录之难。盖如是矣。过得剑池。彷徨久之。令刮拭石碑。仅认数篇诗。犹不得全文。刻在石面者。亦不足征矣。况当时言论风致之可传而埋没者。可数也邪。过学士台。历海印寺。至知足庵。郑德远,李季郁,金志海,金浑源。相聚以待矣。别各三四年。近者一年。唯季郁才一月矣。山中相遇。喜气可掬。笑谈讲说之馀。举目唯见云山枫桧。无他物也。朴叔彬来问亲证。以非所敢知。不能答也。李善述书问祭礼。与诸君共确所闻而答之。向夕。文勉,周国新,文弘道,曹应仁诸秀才俱来。为拜其师也。浑源,志海各出酒。酌至更深。既就寝则夜将分矣。○十七日晴。朝共看朱子行状。文秀才辈以庵室隘窄。就宿海印寺。而未几先归。诸君欲作白云之游。余以为朋友盍簪之乐。自非易事。不如今日且留以全晤语之欢。皆曰然。遂止。夕。志海又出酒。德远辞以痰喘。伯愉,季郁,恭叔,养静。杯勺非所长。才举一而皆靡然。余亦醉甚。○十八日晴。诸君已决白云之游。而德远以喘不能从。遂与共至霁月潭。步随鸣泉。枫桧相映。晴荫照耀。趣味无穷。列坐潭石。喷瀑乱响。言不可相闻。必倾耳附口。始可得了。人酌数杯而止。河性源,文君变来拜其师。德远与其门徒。分作一队。约为立岩之游。期明日会于晴晖亭。日将昃相别。而行一里许。遇德远之弟德显。欲从立岩之会云。历深源。古寺废毁殆尽。昔累经宿。亦足兴叹。抵门外路下马。披草树以行。俄而迷失道。彷徨久之。偶得乞禾僧。令作乡导。行几七里许。始见有道恩寺。而石路荦确。移步转难。少进辄休。困渴俱甚。悬崖之下。残泉上出。列坐其旁。将酌水点饭。志海呼童令进小筒。躬自开盖。问是何物。则故不即对。含哂而似有詑异之色。众谓必有珍味贮在其中。当苏我昏劳。各注目以视。既出则蒸栗作屑和蜜弹丸者。而累日熏郁。微绿满筒。酸臭触鼻。不可以近焉。渠于入山之日。命家人别造。拟作山中之异味。及其出视。臭色俱变。仓卒之间。不觉嗟惜。诸君亦皆群噱。盖藏护失方。而先示詑异之色。所以不免为取笑之地也。未及寺门。夜已初更矣。夜半后排户而出。月华中天。灏色微茫。山空夜阒。寥朗无比。共坐前序。清气袭人。志海为作薏苡粥。○十九日晴。晨兴出自东门。步随岩角。登小台。浑源养静已先诣矣。远近峯峦。自成高低。罗列眼底。川原萦纡。烟霞渺茫。亦足以爽豁襟期。为奉天之亚。而蕴藉平稳之势。则或似过之。须臾日轮腾上于远峀缥缈之端。瑞气玲珑。光芒凌乱。闪烁眩䁜。不可以直视。真奇观也。恭叔说西偏岩下有可观处。携筇就之。则幽狭不如前庭之观也。命僧前导。寻白云台。石磴巉岩。提摄甚艰。及至台下。悬危如绝。几与前日之上峯无异。困而后始克登焉。轩豁杳霭之状。亦当亚奉天。而平稳则如道恩之观焉。台之北与东西两肩。石铓嵯峨。奇岩竞秀。岩罅石砌。时有老松苦柏。屈曲槎牙。旷爽奇诡。亦当与苏利相甲乙矣。与诸君纵目徜徉。谐笑间发。久之。缘石径穿枫林以下。随处有兴。遇兴辄止。忽忽不觉。山日已西。得德远所报。以右脚酸掣。不利于行。未遂立岩之游云。路逢郑舟臣,朴景实。为来访我。遂偕诣李善述溪亭。则主人不在。只有小奚开门迎入矣。是故李陶隐旧居。而善述重创藏修。堂室宏敞。洞壑深邃。亦足自为佳境矣。与诸君止宿焉。○二十日晴。鸡鸣而起。寒月侵溪。清风袭面。粥薏苡即理行。恭叔向昌山。为倚闾望切也。过先垅旁。下马而行。郑朴两君向书院。裵童子亦以亲癠辞归。至虎坪前川。又下马以过。余外家先茔也。就饭斋庵。历软石岩。过舟岩涉步川。至立岩。日犹未午矣。白石平铺。莹如磨玉。碧水安流。澄似明镜。危岩屹立。高可五十丈。苦松生于石隙。老而不能长。白玉盘陀。露出水面。可坐三四十人。清奇敻静之趣。又非曩日红流之可拟也。志海初入洞府。以为不忍著履。既脱靴徒跣。相与欣然玩乐。神目竦爽。久而不能自定。出橐中饭。调水略点。溯溪而上。至所谓叩盘谷者。奇奉列插。皓石层铺。宽闲寂寞。亦自可爱。肃夫,景清善述诸友。就原上缚得一间茅屋。可以寓宿。借人守之。实吾人幽居之所宜也。摊饭石上。日暮就宿。累日涉险之馀。天阴气郁。人皆困恼。颓然莫振。云合日沈。夜黑无可赏。○二十一日阴。晨兴看书。饭后。步出溪畔坐石上。移时。阴云不收。细雨乍零。决策跨马。访舍人岩。水石清驶。峯峦峭拔。古有曾为舍人之官。爱此泉石之胜。卜筑岩底故名。或云即舍身岩也。人之到此界者。不觉身心两忘。愿舍人世之身。永结此地之缘。皆出村野之谚。不足传信。傍溪溯源。为穷探尽搜之计。众意俱说。虽雨莫御闻于甑山。山势低回。平原窈廓。将就见之。至谷口恐日暮。往亦别无奇赏。立马趑趄。回鞭旋入防谷。以有瀑布在上流奇绝见称。不可以不一见也。促马驰赴。遵溪披草。一径甚微。境阻谷邃。人烟断绝。行十馀里。始至荒田之隈。榛莽拥蔚。入其中。得一断壑。石崖壁立。白水飞泻。高可四五丈。左右亦有层岩环围。势若素练长垂。乱落石泓。声若隐雷。亦稍可观。以其滨于荒草野田。粪壤荆棘之是邻。气象污下。少无清趣。季郁掉臂而去。不肯顾视曰。吾为此瀑而来哉。吾且洗眼。伯愉曰。名不虚得。此亦岂易乎哉。余与志海。以为伯愉之所谓名不虚得者。固过矣。季郁之至于掉臂洗眼者。不亦太甚矣乎。然志海虽不显言。而犹有些此亦不易之意。余虽不明斥之。亦似不免有虚劳一行之憾。名实之间。闻见之不同。好恶之相背。岂独此山中哉。寂寞空谷之中。自无求知于外者。人自闻而来之。人自见而毁誉之。于瀑布乎何与焉。志海与养静相谓曰。夫所处之不可以不慎也。使此瀑在舍人岩叩盘谷之间。亦岂不为清赏之一助。珠喷玉散。直截清浻。亦足以洗濯尘襟。季郁之臂。应不敢掉。而眼亦不敢洗矣。所处卑污。品格麤下。虽致纷纷之论。亦有以自取也。回行数里。同行中有一童奚逸走。即遣数丈夫追执之。未及舍人岩下马。及舍人岩下马。过舍人岩下马。皆为水石之翫。清奇幽绝。自令人乐而忘归。山有峻立之峯。环翠之屏。松有郁郁之茂。屹屹之直。亦有枯槁于石隙者。倒挂于壑中者。枫亦有已红未红已老半老者。皆无非可赏。而亦无非助吾行之迟迟也。归叩盘小屋。日已向曛。一行以得免雨湿为幸。夕𫗦后坐溪石上。共谈山水。夜阑就寝。○二十二日。自朝雨终日不止。静坐清谈。又岭山中雨中之趣兴。未为不更深也。酒肉至自志海。共酌十馀杯。不觉已醺倦矣。夜半后睡。初觉霁月耸升。隐映松梢。疏影入寝。清光皎洁。众人神思。各自惺惺。煮白粥后。共出溪上散步。岩间脚踏地。无非皓彩。川水新滋。月色增辉。跃金玲珑。沈璧婵妍。流波止水。动静殊观。而清明洒落之象。则同一灏灏矣。或徘徊散眺。或静坐凝眸。夜气混茫。山阿潜寂。薄霞栖岩。淡云点天。霜华满空。玉瀑腾响。趣味遄生。混不可状。浑源初起。头服交病。强出溪上。呕哕径还。志海嗟叹以为吾兄不见山中第一佳趣。不幸之甚也。夫寒水霁月之观。固自有分。亦岂人力可为哉。久之还舍。山鸡报晓。各拥衾以调寒气。○二十三日晴。新日散旭。岩扃生丽。水色山光。辉映烂熳。看书未几。促食出山。步石弄川。白日倒影。天光潋滟。游鱼时复戏泳于前。亦可以观自得之乐矣。望见翠岳尖头。白日方昇。苍茫杳霭。不可言状。余执季郁手。指点使见。以为何景象奇丽之至是邪。人间亦复有此哉。行至立岩。列坐水中盘陀。敲石发火。煖酒以飮。余为作怀景清,肃夫二绝。酒各微醺。季郁独醉甚。倚水而睡。余为掬水沃面。渠甚好之。遂醒。志海与养静。令奴负涉就岩底。逍遥松下。既而。从者告以日已暮矣。步出洞口。跨马乃行。黄昏到冈舍。既涉后川。黑色未甚。依俙望见人有在于是轩者。而犹未辨其形色。及闻其警咳。知其为景清。则各欣然苏倒。促步以进。同声之应。自不能已也。趋揖松间。坐叙小选。共入赫临斋。渠持柿栗见饷。相与且啖且话。亦山中一趣也。困甚就睡。呻吟相闻矣。志海咳喘最苦。约于松间共翫山月。竟亦未果。○二十四日晴。议于朝后共就别于景清家。遂相与握手。列成一队。傍溪而行。既又跨马。历拜宋丈。槩说山中之游。既到景清。则日且向午矣。叙说未洽。各分南北。喟然有离愁。马上相望。怀不可裁。是日。余与伯愉还溪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