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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庵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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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庵先生文集

作者:姜翼
1846年
墓碣铭

附录[编辑]

世系[编辑]

年谱[编辑]

皇明世宗嘉靖二年我中宗大王十入年癸未正月十八日乙亥。先生生于咸阳郡孝友村旧第。生有异质。头角崭然。双瞳烱然。见者知其为非常儿。一日。汉人善相者过之曰。他日大明斯文。为吾道表的者。必此人也。

嘉靖三年甲申。先生年二岁。

嘉靖四年乙酉。先生年三岁。

嘉靖五年丙戌。先生年四岁。

嘉靖六年丁亥。先生年五岁。

嘉靖七年戊子。先生年六岁。

嘉靖八年己丑。先生年七岁。气骨豪迈。颖悟绝人。

嘉靖九年庚寅。先生年入岁。豪逸不羁。不肯折节读书。而承仕公爱其超悟。不严其教督焉。

嘉靖十年辛卯。先生年九岁。母夫人尝患痢。先生忧形于色。尝粪甘苦。以验其轻重。夜则酌水焚香。祷于北辰。人咸异之曰。孝哉此儿。数日。母夫人疾愈。盖其至诚之感也。

嘉靖十一年壬辰。先生年十岁。日与群童。角抵为戯。而常危坐高处。指挥儿童而已。人或问之。则曰。吾非好此。而姑试彼辈耳。何可身亲其戯乎。

嘉靖十二年癸巳。先生年十一岁。早抱沈痾。尚未入学。

嘉靖十三年甲午。先生年十二岁。承仕公忧其多疾。不施其教。而先生日从隶业之士。听其论说。

嘉靖十四年乙未。先生年十三岁。

嘉靖十五年丙申。先生年十四岁。

嘉靖十六年丁酉。先生年十五岁。疾渐有效。承仕公乃曰。人而不学。无异禽兽。奈何甘与蠢蠢者同归。先生瞿然执书。就学于同闬唐谷郑斯文希辅之门。其门人如卢玉溪李青莲后白梁九拙喜。皆以词翰理致相高。其他抠衣鼓箧之徒。塡咽门巷。弦诵洋溢。见先生就学。咸以为晩。唐答试教以史。句读分明。音韵清朗。有若宿业者然。而时或讲决其疑义。唐谷竦然敬之曰。为他日大儒。必此人也。因语门徒曰。诸君愿勿以为后进。此子当师表诸君。门徒自此加敬焉。先生于是。激昂自奋。终日危坐。孜孜矹矹。忘寝与食。才读一卷。文理通透。经传百家。触处洞然。不复从师授读。而拈出奥旨微义之肯綮难晓。处就正于唐谷。唐谷见必改容。起居异于诸生。

嘉靖十七年戊戌。先生年十六岁。学业大进。著述且极精敏。唐谷大加嗟赏。一日。先生曰。士之为学。岂独时文而已。子夏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士之志学者当为己乎。为人乎。自是闭门危坐。左右书史。夙夜不怠。仰读俯思。而唤醒敛饬于身心内外之间者。已得其端的焉。

嘉靖十八年己亥。先生年十七岁。动静有则。语默合道。片于周旋进退之间。俨然一老成君子。唐谷亟称于人曰。龙之飞。凤之鸣。固不待习熟而能。此子之变化气质。若是之速也。

嘉靖十九年庚子。先生年十八岁。事亲至孝。晨昏定省之馀。必命小奚。议其甘旨之供。而或云不继。则忧之不已。躬自供进。承仕公进食而后乃退。承仕公家素清贫。而得自养无忧者。盖田先生诚孝也。

嘉靖二十年幸丑。先生年十九岁。持养有方。学术益明。梁九拙,卢玉溪,李青莲诸贤。共为道义之交。往来切磋。硏赜义理之奥焉。

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先生年二十岁。闻南冥曺先生之风。倾心欣慕。欲承函丈之诲。而承仕公有疾。故未果焉。

嘉靖二十二年癸卯。先生年二十一岁。承仕公久病未效。先生昼夜侍侧。衣不脱带。夜则祷于北辰。愿以身代。对人语必流涕。人莫不感叹焉。

嘉靖二十二年甲辰。先生年二十二岁。承仕公卒。先生哀毁逾礼。勺水不入口。绝而复苏。既葬。庐于墓侧。省问慈闱之外。足迹未尝离于几筵。不脱绖带。不茹荤菜。凡送终之礼。祭奠之节。一以朱文公为法。乡邻咸服其孝。

嘉靖二十四年我仁宗大王元年乙巳。先生年二十三岁。

嘉靖二十五年我明宗大王元年丙午。先生年二十四岁。服阕。皇皇如有求而不得。每欲谢世幽拪。以养其志。

嘉靖二十六年丁未。先生年二十五岁。聘于草溪卞氏。参奉润源之女。府尹孝文之曾孙。

嘉靖二十七年戊申。先生年二十六岁。筑小斋于宅之南。扁曰夙夜斋。以为藏修之所。而笃行益苦。饬躬愈勤。每鸡鸣盥栉衣冠。先谒家庙。次省母夫人。出就书斋。危坐读书。有若泥塑人然。自号松庵。

嘉靖二十八年己酉。先生年二十七岁。以母夫人命。应乡贡。血伯兄参。同占进士试三等第十八人。是年。吴德溪健,金东冈宇颙闻其贤。共访于夙夜斋。因留数日。硏讨书史。许为知心之友焉。

嘉靖二十九年庚戌。先生年二十八岁。一二赴举。辄已厌废。母夫人亦不欲强之。专以读书求志为事。而奉养孀母。左右无方。承颜以色。菽水尽欢。每于定省之际。从容侍坐。历陈古今嘉言善行。冀其闻而喜悦焉。兄弟姊妺。怡怡无间言。而营釐嫁娶。咸克有立。舅氏梁公悦居与之近朝夕必省拜而在书楼。闻其语声。必起敬。认其出外。辄下褛拱手。以俟其过。家素贫窭屡空。而衣不必取完。食不必取饱。处之裕如。不以为忧焉。

嘉靖三十年辛亥。先生年二十九岁。南冥曹先生。游花林洞。闻先生之贤。历访同游于花林洞。卢玉溪,吴德溪而先生。亦与俱焉。有诗一扁。

嘉靖三十一年壬子。先生年三十岁。以兴起斯文。倡明儒教为己任。一日。与朴君承任,卢徙庵祼,郑梅村复显,林君希茂。议曰。吾乡乃文献公之乡。而文献公之殁。已至五十年。尚无建院立祠之举。实吾乡之羞。诸君曰然。乃创立文献公书院。是时也。我东方书院。惟周茂陵设竹溪之外。无有焉。见闻未熟。异议横生。先生毅然不动。决意举役。乡之儒士。争致米谷若干斛。邻邑之出米助役者亦众。郡守徐侯。雅敬先生。尚其所为。尽心以助。既立讲堂。而徐侯递去。继之者不肯出力相助。时又不稔。故堂未瓦而遂停其役。殖馀财以待赡。而期讫功焉。

嘉靖三十二年癸丑。先生年三十一岁。与吴德溪。同游智异。智异北麓。有洞曰登龟。爱其宅幽而势阻。买田结茅。以为终老之计。别构一小斋。扁曰养真。凡梅竹兰菊之属。皆手植左右。而静养性灵。嘉遁永贞。远近学者。闻风坌集。争问业焉。

嘉靖三十三年甲寅。先生年三十二岁。入德川洞。谒曹先生。讲论道义。数月而还。曹先生论学。语及鲜克有终。深叹今之学者不克终。因曰。吾平生见欺于人多矣。的然相信。而保无可疑者。惟吾子一人而已。

嘉靖三十四年乙卯。先生年三十三岁。金东冈访于养真斋。共论大学曰。书岂有难可晓者。古人为文。皆有其理。溯理而求之。自无难处。

嘉靖三十五年丙辰。先生年三十四岁。又号介庵。日以诱掖后进为任。学者踵门如市。一日。吴德溪,林葛川二先生。冒雪同访。先生以诗谢之。论学至自得勉强等语。乃曰学贵自得。非自得者。易至差失。事在勉强。非勉强。则无以成功。二先生咸服其得道焉。

嘉靖三十六年丁巳。先生年三十五岁。闻退溪李先生道德之纯粹。常欲亲灸承化。而以伯兄进士公有疾。未果焉。

嘉靖三十七年戊午。先生年三十六岁。学易于南冥先生。留数月而归。历访吴德溪。

嘉靖三十八年己未。先生年三十七岁。尹侯确来守。雅闻先生之贤。既下车。趋拜于养真斋。因语及院役。尹侯曰。敢不尽力于斯文上事乎。始克完役。光大其堂。缭绕以墙。而库庾庖湢。无不就成。又度庙宇于堂之东丘。

嘉靖三十九年庚申。先生年三十八岁。践履笃实。充养益深。不以外物婴心。专以德义为归。而静扫一室。左右经史。深衣大带。俨然端拱。口不作伊吾之声。目不及窗牖之外。疑然若画中人。尝于仲秋月夜。与诸生论道于养真斋。忽发兴长叹曰。清夜如此。岂复有一尘之污耶。人当洗心静虑。政如此夜。而后可以为人。因吟邵康节清夜吟一绝。

嘉靖四十年辛酉。先生年三十九岁。是年。院役就完。仲春十六。大会乡儒。奉安文献公位版。将事之际。品式详明。仪度严肃。士林拭目。合辞而贺曰。自此斯文不坠。吾党知所归矣。一时文物之盛。有可述焉。

嘉靖四十一年壬戌。先生年四十岁。率诸生。春秋院享之馀。执经论辨。或至累日。远方士子之有志于学者。争骈趋而承学焉。先生乃定诸生通读之规。每月朔。会诸生讲读。士多有成就者。

嘉靖四十二年癸亥。先生年四十一岁。养真斋之南数十步。筑一亭。手植绿槐。以为游咏之地。左右断崖如削。而枫林踯躅。高低掩映。石溪一带。环流其下。戛玉鸣金。琤琤可爱而澄泓一鉴。天云倒影。春后秋晩。光景奇绝。先生每与诸生。咏归其上。因扁其亭曰风咏。盖取曾点风于咏而之义也。

嘉靖四十三年甲子。先生年四十二岁。是年。金侯宇弘为郡侯。乃东冈金先生之兄也。侯亦律已有度。雅景仰先生。始至。先访先生。相与契许最深。常以为院宇既成。而东西斋舍。犹未营建。生师一堂。礼仪不严。乃与金侯相议。更建东西斋舍。斋下左右。凿小池。池边种梅竹有次。池中植红白莲花。于是。堂斋俨然阶砌峻整。门路折旋。凿凿可观。曹梅庵溥。素以笔名于世。先生乃使书大字。扁其堂曰明诚。扁其左右夹室曰居敬,集义。扁其东西斋曰养正,辅仁。其斋轩曰爱莲,咏梅。其大门曰遵道。请于监司李相戡。得四邑食盐,两邑鱼酰,三条渔基。而永属于院。以备养士之需焉。

嘉靖四十四年乙丑。先生年四十三岁。院中学徒。交集讲业。而书籍无存。财谷不多。先生大惧无以养育人材。以卢徙庵裸。掌备书之任。以梁竹庵弘泽。典裒宝之责。终始协心。克有成就。书秩凡百馀卷。财谷有裕于供士。先生乃与玉溪,九拙两先生定议。分院财。各授境内书堂及洞内。使之各助其昏丧。而春秋行讲信礼。遂为一乡定式。

嘉靖四十五年丙寅。先生年四十四岁。盖自寒暄,一蠧被祸之后。虽有正德丁丑昭雪之典。而当时大臣。议以为无立祠之地。令各于家庙。春秋致祭。今既立祠。则当致祭于院。而擅陈俎豆。不合礼法。故陈辞丐请。不知其几。而世罕好德之贤。未遇转达之期。幸赖金侯来守。又遭朴相公启贤观风。始得上达。秋七月宣赐额号曰蘫溪书院。令春秋致祭。其间周旋之际。玉溪,九拙,青莲。实有力焉。

穆宗隆庆元年我明宗大王二十二年丁卯。先生年四十五岁。九月。吴德溪荐先生学行于朝。际昭格署参奉。先生养志守义。不喜仕进。而以家贫亲老。将理肃行。忽感疾。易箦于正寝。寔十月之二月甲申也。当其疾革。有一条紫气若长绳。自空中垂接于屋上。迨其属纩。其气渐收。薄天而灭。见者异之。以为哲人之亡。天其示异乎。享年四十有五。远近闻讣。莫不揽涕相吊。是年十二月。葬于立石洞酉向之原。承仕公之兆侧也。远迩章甫。聚首来哭。乡里老少。处处执绋而号曰。善人殁矣。天何忍也。

神宗万历九年我宣祖大王十四年辛巳。乡人立祠庙。而配享先生于玉溪卢先生。其后寒冈郑先生。答禀定位次之书有曰。介庵与玉溪。只以朋友而相敬。未见其师生之分。东冈金先生之言亦如是。始定并享之位。而别为祝辞。品式均齐。

崇祯六年我仁祖大王十二年甲戌。士林会议。以为蘫溪乃先生所创。而平生尊慕之地。禀定于桐溪郑先生。而移建祠宇于蘫溪书院以享之。后九年壬午。又以㵢溪兪先生桐溪郑先生并享焉。

崇祯后二十三年我孝宗大王三年辛卯。以立石洞旧兆有水气。改厝于郡南木洞已向之原。乃是先生之祖考琴斋先生崇祯甲申后辛巳。乡人。立祠于龟川书唍。墓侧也。夫人卞氏同茔焉。

崇祯后四十八年今上元年乙卯。士林同声叫阍。请以先生及桐溪郑先生。并配于文献公庙。而兪音独下于郑先生矣。其后十五年己巳。多士再疏陈乞。蒙允陞配焉。

行状[编辑]

先生姓姜。讳翼。字仲辅。其先晋州人。高丽国子博士启庸之后。衣缨衮衮。累代不绝。曾祖讳利敬。县监。祖讳汉。县监。考讳谨友。承仕郞。妣南原梁氏。丽朝太子中允朱云之后。参判逸老堂灌之孙。承仕郞应麒之女。以嘉靖二年癸未正月十八日乙亥。生先生于咸阳郡东之孝友村旧第。先生生有异质。头角崭然。双曈烱然。见者知其为非常儿。一日。汉人善相者过曰。他日大明斯文。为吾道表的者。必此儿也。己丑。先生年才七八岁。豪迈不羁。不肯折节读书。而承仕公。爱其超悟。不严其教督。辛卯。母夫人患痢。先生尝粪甘苦。夜则焚香祷于北辰。人咸异之曰。孝哉此儿。丁酉。先生宿痾有效。承仕公曰。人而不学。无异禽兽。奈何甘与蠢蠢者同归。先生瞿然执书。就学于同闬唐谷老人郑斯文希辅之门。其门学从。如卢玉溪禛,梁九拙喜,李青莲后白。皆先进也。以词翰理致相高。见先生。笑其晩。唐谷试教以史。句读分明。读声琅琅。有若宿业者然。唐谷竦然曰。为他日大儒。必此人也。因语门徒曰。勿以为后进。当师表诸君。门徒自此加敬。先生激昂自奋。终日危坐。忘寝与食。读诵不怠。才授一卷。文理通达。凡经传百家。触处豁然。自是。不复从师。只拈出微奥之难晓者就正焉。唐谷见必改容。戊戌。先生学业大进。著作精敏。一日。尝曰。士之为学。岂独时文而已。子夏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士之志学者。当为己乎。为人乎。自是。闭门端坐。左右书史。夙夜不怠。仰读俯思。而唤醒敛饬于心身内外之间者。已得其端的焉。己亥。先生动静有则。语默合道。俨然一老成君子。唐谷亟称曰。龙之飞。凤之鸣。固不待习熟而能。此子之变化气质。若是之速也。庚子。事亲至孝。定省而退。必与小奚。议其甘旨之有无。或不继则忧之。躬自供进。壬寅。闻南冥曺先生之风。欲承函文之诲。而承仕公有疾。未果。癸卯。承仕公久病未效。先生昼夜侍侧。衣不脱带。夜则祷于北辰。愿以身代。对人语。必流涕。人莫不感叹。甲辰。丁承仕公忧。哀毁逾制。绝而复苏。既葬。卢于墓侧。省问慈闱之外。足迹未尝离于几筵。几送终之礼。葬祭之节。一以朱文公为法。乡邻咸服其孝。丙午。服阕。皇皇如有求而不得。每欲谢世幽栖。以养其志。戊申。筑小斋于宅南。扁曰夙夜斋。笃行益苦。每鸡鸣。整衣冠。先谒家庙。次省母夫人。出就斋。危坐读书。有若泥塑人然。自号柗庵。己酉。以母夫人命。中进士。与伯兄参同榜。是年。金东冈宇颙,吴德溪健。共访于夙夜斋。留数月。硏诗书史。许为知心之友。庚戌。遂废举业。专以读书求志为事。而奉养孀母。左右无方。每于定省之际。从容侍坐。历陈古今嘉言善行。冀其闻而喜悦焉。舅氏梁公悦居与之近。朝夕必省拜。而在书楼。闻其语声。必起敬。认其出外。必下楼拱手。以俟其过。辛亥。南冥先生游花林洞。闻先生之贤。历访仍与同游于花林。是时。卢玉溪,吴德溪。亦与俱焉。壬子。以兴起斯文。倡明儒教为己任。一日。与朴君承任,卢徙庵祼,郑梅村复显,林君希茂议曰。吾乡乃文献公之乡。而文献公之没。已至五十年。尚无建院立祀之举。实吾乡之羞也。乃创立文献公书院。是时。我东方书院。竹溪之外无有焉。见闻未熟。异议横生。先生毅然不动。决意举役。乡之儒生。争致米谷。邻邑之出米助役者亦众。郡守乃徐侯九渊也。雅敬重先生。尚其所为。出力相助。既立讲堂。而徐侯递去。时又不稔。继之者更不及徐侯之尽心。故遂停其役。殖其馀财。以待丰赡而后。讫功焉。癸丑。与吴德溪健。同游智异山而还。是行也。得智异北麓之一洞。名曰登龟。爱其宅幽而势阻。买田结茅。以为终老之讣。别构一小斋。扁曰养真。凡梅竹兰菊之属。皆手植左右。而静养性灵。嘉遁永贞。远近学者。闻风坌集。争问业焉。甲寅。入德川洞。谒曹先生。留数月而还。曹先生论学。语及鲜克有终。深叹今之学者不克有终。因曰。吾平生见欺于人多矣。的然相信。而保无可疑者。惟吾子一人而已。乙卯。金东冈宇颙访于养真斋。共论大学。先生曰。书岂有不可晓者。古人为文。皆有其理。溯理而求之。自无难处。丙辰。又号介庵。日以诱掖后进为任。学者踵门如市。一日。吴德溪健,林葛川薰。冒雪同访。先生以诗谢之。论学至自得勉强等语。乃曰。学贵自得。非自得者。易至差失。事在勉强。非勉强。则无以成功。二先生服其得道。丁巳。闻退溪李先生之道德纯粹。欲抠衣趋学。而以伯兄进士公有疾。未果焉。戊午。学易于南冥曹先生而归。历访吴德溪。德溪是年。释褐而始至焉。己未。尹侯确来守。雅闻先生之贤。既下车。趋拜于养真斋。先生因语及院役。尹侯曰。敢不尽力于斯文上事乎。始克完役。光大其堂。缭绕以墙。而库庾庖湢。无不就成。又度作庙宇于堂之东丘。庚申。尝与诸生论道于养真斋。时当仲秋。月色如练。忽发兴长叹曰。清夜如此。岂复有一尘之污耶。人当洗心静虑。政如此夜而后。可以为人。因咏邵尧夫清夜吟一绝。辛酉。院役就完。大会儒士。奉安文献公位版。士林拭目曰。自此。斯文不坠。吾党知所归矣。自是。远方士子之承学者骈至。乃定通读之规。每月朔。会诸生于院。执经辨论。士多有成就者。癸亥。养真斋之南数十步。筑一亭。植绿槐。扁曰风咏。断崖如削。枫林踯躅。高低掩映。一带石川。澄泓可爱。每与诸生。咏归其上。甲子。金侯宇弘为郡。先访先生。相与契许最深。乃与金侯相议。更建书院之东西斋舍。斋下左右。凿小池。池边植梅竹有次。池中种红白莲花。堂斋俨然。阶砌整整可观。曹梅庵溥。素以笔名世。先生乃使书大字扁其堂曰明诚。其左右室曰居敬,集义。其东西斋曰养正辅仁。其斋轩曰爱莲咏梅。其大门曰遵道。请于方伯。得四邑食盐,两郡鱼醢,三条渔基。永属于院。乙丑。先生大惧无以养育人材。以卢徙庵裸。掌备书之任。以梁竹庵弘泽。典裒宝之责。二公终始协心。克有成就。书秩凡百馀卷。财谷有裕于供士。先生乃与玉溪九拙两先生定议。分院财之馀。各授境中洞内及书堂。使之各助其婚丧。而春秋行讲信礼。遂为一乡定式。隆庆丁卯。德溪吴先生。荐先生学行于朝。除昭格署参奉。先生养志求道。不喜仕进。而以家贫亲老。将理肃行。忽感疾。易箦于正寝。寔十月之二日甲申也。享年四十有五。当其疾革。有一条紫气若长绳。自空中垂接于屋上。迨其属纩。其气渐收。薄天而灭。见者异之。以为哲人之亡。天其视异乎。远近闻讣。莫不揽涕相吊。是年十二月。卜葬于立石洞酉向之原。承仕公之兆侧也。葬之日。远迩章甫。聚首来哭。乡里老少。处处执绋而呼之曰。善人没矣。天何忍也。万历辛巳。乡人立祠庙以享之。呜呼。先生天资高明。城府坦荡。气宇峻拔。须髯秀美。喜怒不形于色。是非不出于口。而沈潜静默。动遵古人绳墨。不喜麹孽。不近声色。而一切世味。淡泊如也。其守己也简而重。其接人也和而严。事亲则以养志为先。而不以一毫非义逆其心。刑家则以礼敬为务。而不以俚近鄙野乱其仪。处乡而恂恂。亦不必苟同于人。睦族而由由。未尝有暌异于心。至其为学。则无所师承而自能奋发超悟。寤寐伊洛之学。探赜性命之原。玩心高明。而冥悟夫图象之玄微。饬躬谨严。而允蹈乎贤圣之轨躅。古书之盘错。人所难晓。而一经于目。刃迎缕解。事理之精微。人所未透。而人或有问。剖决无疑。从事格致。而尽精思明辨之功。用力诚正。而极精诣深造之妙。表里交养。酬酢合宜。根心喩体。色夷气清。望之可畏。即之可爱。人无贤不肖。一见莫不有以感发兴起。而终无怨恶之者。诗之在彼无恶。在此无斁者。正先生谓也。先生与卢玉溪禛,吴德溪健,金东冈宇颙。许为道义之交。而往来切磋。互相椎重。盖先生之于为学。非但天质粹美。依本分做底。其充养之功。磋磨之益。亦可尚已。玉溪以文哭之曰。屏居求志。古人是希。身蹈绳约。思彻玄微。稽经观书。默契心会。虽遇肯綮。迎刃而解。一箪一瓢。其守愈确。和而实介。物莫之夺。犯而不校。人孰涯涘。德宇醇如。可敦薄鄙。孝友行全。畴克伦比。东冈亦哭以文曰。程朱没而微言绝。关婺墟而大道隐。此道之托。不过乎文字口耳。而异端之学。又不胜其纷缊。士生斯世。非有卓然之高识。则孰能特立而不惑。又曰。闭门自守。味众人所不味。斯非豪杰之士不待文王而兴者欤。余求友于斯世。盖所取之多方。而学之正守之固。未有如夫子之淳笃。又曰。弘哉其执德之广。毅乎其任道之力。訚訚其取善之量。切切其文会之益。则其积于内者深而厚。所以著于外者朴以茂。脚踏平实。虽不为崖岸崭绝之行。而存心不苟。隐然为浊世之砥柱。呜呼。先生如许之才之德。达而在上。则可展所学。而试经纶于斯世矣。惜乎天不假年。夺之斯速。道既不行于当时。而言又不暇于垂后。遗风馀馥。虽足以立懦于百世之下。岂非斯道之深痛也哉。先生不喜著述。而其或遇兴而吟。因事而纂。亦未知多小。而散失无馀。今其所存。诗若书记若干篇而已。顾非后学之感慨也耶。先生娶草溪卞氏参奉润源之女。府尹孝文之曾孙。生三男三女。长曰渭英。次曰渭贤。次曰渭明。渭英娶士人李琢女。生一子。曰𦈏。渭贤娶生员金𤩽女。生二子。曰紭,纴。渭明娶主簿吴珪女。女长。适士人孙光显。无后。次适士人慎谊。无后。次适士人林真慜。生一子。幼。万历二十四年丙申二月上澣。从子渭琇。谨识。

又行状[编辑]

先生姓姜。讳翼。字仲辅。自号介庵。又号松庵。其先晋州人。高丽国子博士启庸之后。厥后世趾其美。冠冕不绝。曾祖讳利敬。军威县监。祖讳汉。知礼县监。考讳谨友。承仕郞。妣南原梁氏。丽朝太子中允朱云之后。长兴都护府使灌之孙。承仕郞应麒之女。以嘉靖癸未正月十八日。生先生。生而岐嶷。甫及龆龁。状貌魁伟。双瞳浻然。见者知其为非常儿矣。一本。此下有一日。汉人善相者过之曰。他日大明斯文。为吾道表的者。必此人二十五宇。然气骨豪迈。不拘绳墨。常以田猎角抵为事。一本。此下有亦指挥群儿而已七字。年至十四五。一本。此下有早抱沈痾四宇。尚未入学。承仕公忧之。而方在沈痾中。不能严其教督之方。一日。戒之曰。人而不学。无异禽兽。奈何甘与蠢蠢者同归。先生默一本作瞿然良久。忽有所感悟。明日。就学于同闬郑希辅。一本。云唐谷郑斯文希辅。其门学徒。见先生以初学从之。皆笑以为晩。希辅一本云唐谷试教以史略初卷。见其句读分明。音韵清朗。竦然异之曰。为他日大儒。必此人也。自是。激昂自奋。终日危坐。孜孜矹矹。忘寝与食。才读一卷。文理已达。不复从师。有时质疑而已。于时先生年几弱冠。不但画以通书史习时文而已。盖已知有所谓为己之学者。而唤醒敛饬于心身内外之间者。已得其端的矣。甲辰。丁外艰。初丧。哀毁逾礼。既葬。庐于墓侧。省问慈闱之外。足迹未尝离几筵。乡邻称叹之。一本云服其孝己酉。与伯兄参同占进士试。其后一二赴举。辄巴厌废。专以读书求志为事。奉养孀母。左右无方。承颜以色。菽水尽欢。每于定省之际。从容侍坐。历陈古今嘉言善行。冀其闻而喜悦焉。与兄弟姊妹。怡怡无间言。营釐嫁娶。咸克有立。舅氏梁公悦居与之近。朝夕必省焉。在书楼闻其语声。认其出外。则辄下楼拱立。以俟其过。家业屡空。衣未必取完。食未必取饱。而处之裕如。不以为忧。雅有高趣。栖心间静。头流北麓。有洞曰登龟。爱其宅幽而势阻。买田结茅。以为终老之计。岁在壬子。先生为一蠧文献公。创立书院。时我东方书院。竹溪之外。无有焉。见闻未熟。异议横生。先生毅然不动。决意举役。适值郡守徐九渊。雅敬重先生。尚其所为。出力相助。既立讲堂。而徐公递去。继之者匪人。未瓦而风且雨者六年。其后得尹确金宇弘相继来莅。首尾十年。而乃克讫功。庙宇俨然。阶砌峻整。东西斋舍。楼门厨库。次茅俱备。池垣洁正。松竹森列。以春秋次丁。率诸生而俎豆之。仪式详备。礼貌严肃。诸生莫不骏犇将事。不懈益虔。既又为之料理指画。裒书聚谷。以为藏备永久之地。远近闻风坌集。莫不愿在诸生之列。听其讲说。事闻。赐额灆溪。颁书籍以荣之。盖自寒暄,一蠧被祸之后。虽有昭雪之与。而士气犹未尽伸。斯文犹未尽兴。至于父兄于弟之所以劝勉诏告者。犹未脱然于祸福成败之机。而讳言道学之事。先生用是忧之。奋然为己任。排众咻。斥群疑。惫心疲精。积以岁月。而卒有所成就。使道学焕然复明于世。向之咻者定。疑者信。而讳言者释然。则儒先之道。得先生而益光且明。其有补于世道。岂浅浅乎。隆庆丁卯。以吴斯文德溪之荐。除昭格署参奉。一本。此下有先生养志求道。不喜仕进。而以家贫亲老十六字。将理肃行。以疾不起。寔十月之二日也。当其疾之病。有紫气若长绳。自空中垂接于屋上。迨其属纩。其气渐收。薄天而灭。见者异之。以为喆人之亡。天其示异乎。享年四十有五。卜葬于立石洞卯坐酉向之原。承仕公兆侧也。一本。此下有葬之日。远近章甫。聚首相吊。乡里老少。执绋而号曰。善人没矣。天何悲也二十八字。万历辛巳。乡人立祠庙。以先生配于玉溪卢先生。其后寒冈郑先生。答禀定位次之书。介庵与玉溪。只以朋友而相敬。未见其师生之分云。东冈金先生之言亦如是。始定并享之位。别为祝词。品式均齐。先正之言。岂无所见而然耶。始建于溏洲。中移于罗村。后移于新溪。因号为新溪书院云。先生天品高明。城府坦易。沈潜静默。喜怒不形。风彩峻拔。须髯秀媺。不喜曲孽。不近声色。其于一切世味。泊如也。至其为学。无所师承。而自能奋发超悟。探赜义理。贯彻玄微。古书之盘错肯綮人所难晓者。一经于目。迎刃缕解。闻其讲释。如客得归。尝曰。书岂有不可晓者。古人为文。皆有其理。溯理而求之。自无难处。又尝曰。学贵自得。非自得者。易至差失。事在勉强。非勉强。则无以成功。先生之于为人。非但天质粹美。依本分做底。其强学力行。精思明辨。从事于格致之方。用力于诚正之功。幽独隐微之中。而所以操存者不懈。动作酬应之际。而所以省察者益密。盖其重厚故其学固。刚毅故其行笃。内外完好。色夷气清。望之可畏。即之可爱。是以人无贤不肖。莫不有以观感。而无怨恶之者。诸所谓在彼无恶。在此无斁者。先生盖近之矣。先生与玉溪先生。交契深密。终始莫违。以先进事南冥先生。出入其门。又与东冈金先生。往来切磋。互相推重。斯三先生者。智足以知贤人。而不为阿好溢媺之言。南冥尝与先生论学。语及鲜克有终。深叹今之学者不克有终。因曰。吾平生见欺于人多矣。的然相信。而保无可疑者。惟吾子一人而已。玉溪以文哭其死。累数百馀言。其略曰。唯君之生。气厚才明。早习文艺。即判重轻。屏居求志。古人是希。身蹈绳约。思彻玄微。稽经观书。默契心会。虽遇肯綮。迎刃而解。一箪一瓢。其守愈确。和而实介。物莫之夺。犯而不校。人孰涯涘。德宇醇如。可敦薄鄙。孝友行全。畴克伦比。东冈亦哭之以文。略曰。呜呼。程朱没而微言绝。关婺墟而大道隐。此道之托。不过文字口耳。而异端之学。又不胜其纷缊。士生斯世。非有卓然之高识。则孰能特立而不惑。虽北方之学者犹多。昧其向方。而况乎东土之陋。僻于斯世。而闭门自守。味众人所不味。斯非豪杰之士不待文王者欤。余求友于斯世。盖所取之多方。然而学之正。守之固。则未有如夫子之淳笃。又曰。弘哉其执德之广。毅乎其任道之力。訚之乎其取善之量。切切乎其文会之益。则其积于内者深而厚。所以著于外者朴而茂。脚踏平实。虽不为崖岸斩绝之行。而存心不苟。隐然为浊世之砥柱。又曰见斯世有斯人。而谓天其未丧于斯文也。是何其德之丰而命之啬。赋予之遍。终不得其均也。已矣乎。扬休山立。不可得而复见。犹有不亡者之长存云云。欲求先生之道者。见此三贤之言。则可以得其槪矣。先生之没。于今六十年馀。而状文之托。未有所属。当时亲灸之徒。皆已老死。名言懿行之在人耳目者。皆已湮没。十未得其一二。虽以甥侄之亲。如蕴之愚。而生于易箦之后三年。则何由得其遗光之万一哉。第以表兄渭明之请。恳恳不已。义亦有不可推诿。故谨就乡士一本。此下有朴汝梁三字。从子一本。此下有姜渭琇三字。之所叙述。略陈于前。而终证之以三先生之说。所引繁而不杀。殊失状文之体。然与其以疑似髣髴之迹。敷衍夸张。自立己说。以欺先生。欺后世。曷若引据诸贤的确之论。可传于后无疑者哉。文体之失。固不暇顾也。呜呼。天之生先生也。既赋以如许之才之德。而泽焉而不川。使不得行道于当世。又夺之斯遽。使不暇立言垂后。以为开来学淑人心之地。天之生先生之意。果安在哉。痛矣哉痛矣哉。先生娶庆基殿漆奉卞润源之女。卞亦草溪著姓。生三男三女。男。渭英,渭贤,渭明。女。孙光显,慎谊,林真慜。先生不喜著述。其或因事而记纂。遇兴而吟咏者。未知其多少。而皆散失无馀。今其存者。只在人口诵者若干首而已。其亦可憾也已。甥侄嘉善大夫。行承政院都承旨兼经筵参赞官,春秋馆修撰官艺文馆直提学尚瑞院正郑蕴。谨状。

谨按。桐溪郑先生所撰行状有二本。而小有许略。故玆录其本集刊行之本。而添注一本于其间。以备参考。

墓表文[编辑]

梁天翼

先生姓姜。讳翼。字仲辅。晋阳人。高丽元帅以式之后。高祖讳安福。参判。曾祖讳利敬。县监。祖讳汉。县监。即琴斋先生也。考讳谨友。参奉。外祖梁应麒。逸老堂先生讳灌之子也。嘉靖癸未生。己酉。司马。游南冥门。自任斯文。倡建文献公祠。晩卜龟谷将老焉。隆庆丁卯。被征。病不赴。是年十月二日。易箦。享年四十五。葬郡南木洞。万历辛巳。立祠。仍配文献庙。呜呼。先生天分既笃。道学精深。如南冥,玉溪,东冈,德溪。皆推重。而桐溪又状之。诸先生岂阿好者哉。德而无位。仁而不年。天果难谌耶。配卞氏。参奉讳润源女。有三男女。渭英,渭贤,渭明。孙光显,慎谊,林真慜。略叙梗槪。谨表墓道云。

挽章[编辑]

南冥曹先生

仪礼三千录。寻究五十年。棘薪看毁重。萱草又霜颠。夜尽啼商鸟。春深叫杜鹃。上天呼不得。君子果何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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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玉溪禛

仰止平生友。心期到古人。读书求志意。味道养精神。孝友帅曾闵。渊源溯洛闽。即今俱已矣。风度缅真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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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病违趋阙。方吾解节时。归来隔一夜。条尔见长辞。未遂帷堂哭。遥闻窀穸期。此生知永已。宇宙寄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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徙庵祼

创院尊贤志业崇。会文诱掖古人风。从今高躅吾何忝。灵月凄京蘫水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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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德溪健

天惧吾东道不明。既生文献又先生。功专敬义渊源远。学贯天人德业成。丽泽十年瞻斗极。重霄一夜晦星精。自今乡国将安仰。蘫水含悲带雨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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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东冈宇颙

文献当时道未亨。至今遗恸涕双横。幸怜坠緖能传昹。始识天心笃生英。汗马心功千圣会。断金交谊百年情。山颓痛哭天难问。已矣斯文孰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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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庵忻

玉立高标挺海东。道传千载振休风。穷修共倚斯文重。展施将期事业丰。鹿院遗规欣复讨。湓亭儒教幸今隆。少微一夜光先晦。乡国从玆底所宗。

祭文[编辑]

卢玉溪禛

惟君之生。气厚才明。早习文艺。即判重轻。屏居求志。古人是希。身蹈绳约。思彻幽微。稽经观书。默契心会。虽遇肯綮。迎刃而解。一箪一瓢。其守愈确。和而实介。物莫之夺。犯而不校。人孰涯涘。德宇醇如。可敦薄鄙。孝友行全。畴克伦比。倡建书院。淑我邦士。身虽穷约。岂云无逮。有闻于朝。一命乃届。君决拜恩。俶装将启。一疾不起。天胡忍此。为善不报。玆实何理。余忝联泒。又同乡里。我壮君丱。游访相寻。我本褊浅。君则弘深。我实轻弱。君则静镇。然不我遗。许以并进。我言我行。君靡不得。我病我痛。君则下药。犹不督责。飮我以德。实我鲍叔。始终莫送。其在家食。必与君娱。一旬累遇。对辄忘趋。留连宵昼。旷日三四。豆饭藜美。不厌不愧。春山朝荣。秋溪夕凉。招携笑语。其乐无央。君本出类。迥然清通。遇适意处。情景俱融。会神忘言。发以讴唫。顾我昏滞。叹赏心钦。方期投笏。共老溪巷。庶卒规益。不迷所向。今焉畴依。独立伥伥。单阏之秋。忝按西湖。候君赴朝。烦以邮徒。久讶不至。孰意罹疾。余缘忧患。又即解节。抵家一宿。朝起承凶。痛裂心肝。病未趋躬。遂成弥留。旋有今除。调护连旬。为养扶舆。又阙一哭。实艰跬步。人孰为然。君或知故。奔走道途。已经筑墓。继有室忧。苍黄晨暮。旋惊扣盆。义莫他顾。三望君庐。痛极羊昙。越至前春。始克拜参。鹤发在堂。孤嫠号室。哭抚三稚。心焉若割。草次未酹。拟以秋期。縻官莫归。忽迫再期。敢具絮酒。代以息儿。永负平生。涕泗交颐。弦破琴亡。孰知余悲。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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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东冈宇颙

呜呼。程朱没而微言绝。关婺墟而大道隐。此道之托。不过乎文字口耳。而异端之学。犹不胜其纷缊。士生斯世。非有卓然之高识。则孰能特立而不惑。虽北方之学者。犹多昧其向方。而况乎东土之陋。僻于斯世。而闭门自守。味众人所不味。斯非豪杰之上不待文王者欤。余求友于斯世。盖所取之多方。然而学之正。守之固。则未有如夫子之淳笃。盖其资禀醇粹而聪睿。故其趋向近理而着实。读书穷理。究极微奥。窹寐伊洛。以至天道之微。人事之彰。上下交贯。合一为量。虽造诣未议其深浅。而所趋吾知其端的。弘哉其执德之广。毅乎其任道之力。訚訚乎其取善之量。切切乎其文会之益。则其积于内者深以厚。所以著于外者朴以茂。脚踏平实。虽不为崖异斩绝之行。而存心不苟。隐然为浊俗之砥柱。其接人也和以正。其处己也贞而确。事亲刑家。则唯赤心之推。居乡睦族。则无表里之别。是在君子。特其发见之馀緖。而其精神风力。犹足以范世而师俗。呜呼。见斯世有斯人。而谓天其未丧于斯文也。是何其德之丰而命之啬。赋予之偏。终不得其均也。已矣乎。扬休山立。不可得而复见。犹有不亡者之长存。若仆之踽踽孤踪。遑遑乎其谁与适归。虽欲修身求道。无负地下之亡友。而犹惧夫力之弱而志之违。当公之永归。又不获临穴一恸。寄长怀于荒词。呜呼哀哉。万古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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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拙喜

若有人兮遐之陬。美要眇兮好修。衣芙蓉兮裳衡杜。冠切云兮佩琳璆。茆为屋兮席为门。餐玉英兮嗽清流。安吾分兮无营。乐吾道兮无忧。玉色敷兮温温。阐啚畴而冥搜。志专专兮向道。乐尧舜而休休。踵云谷之遗风。宅蘫溪之芳洲。天既启余之圣额兮。又颁黄卷兮置邮。群狂简之士兮。聊于焉而同调。讨论兮皇王。左右兮伊周。独中夜而敷衽。味牺易而探幽。物无微而不究。理何隐而不抽。既识路又疾驱。庶前辙之可求。兰香菲菲兮袭人。束帛戋戋兮园丘。知为贫亦可仕兮望美人兮悠悠。戒行装之未几兮遘一疾兮莫能瘳。征斾变为丹旐。鸣驺化为驾牛。人生到此。天道可谋。有孀兮绿鬂。有母兮白头。男无婚兮女无嫁。宾满庭兮啾啾。孰有亲于彼兮君不来兮夷犹。矧余之固邻同志兮自青年而从游。倚泰山其为重。聊卒岁焉优游。何先逝于老夫兮。愿言思子兮妯妯。系一官于蛮乡。怅执绋之无由。倚高楼而掩涕。想故山而迟留。遥陈辞而诉余哀兮。呜呼送君兮君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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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士训

我东之僻。士术未精。我乡之陋。又何足评。公生百世。质粹气清。不因启发。超悟芳龄。学自得师。对越朱程。不凿精微。意味和平。图象阐妙。,畴范搜冥。内活神机。外晦光英。饬躬周慎。摄志介贞。忠爱天笃。友恭性成。所履之厚。可化生狞。所执之确。可镇浮轻。伤时虽切。色辞不形。激仰古义。率蹈常经。既安贫寠。何事利名。瓢空颜巷。麦漂袁庭。菽水高堂。奉颜以宁。优游岁晩。所畜深闳。范世风猷。耸物典刑。率彼林野。嗟我生灵。家贫养志。终始之盟。暂槪志业。院宇是营。时丁羸屈。抗志扬诚。十载敦事。庙宇峥嵘。池苑清绝。竹树葱蒨。偃息其中。同好来幷。飮化憙憙。从事讲明。北方之人。䔽䔽同声。荐补遗馀。期共呦华。纵不称德。时宝犹荣。朝装方俨。一疾沈婴。哲人云亡。朝野震惊。命既不融。道亦不亨。噫亦啬寿。老天谁争。如公达观。等视殇彭。今累偏亲。怨深九京。呜呼哀哉。小子从游。才未周星。家君契好。视若弟兄。屋住相望。带水盈盈。浃辰贻阻。欢笑逢迎。亹亹讲论。一室兰馨。头流秋壑。蘫水云汀。趋陪杖屦。忱慕常倾。参闻謦咳。昏愦几醒。不专函丈。窃自惭赪。将期卒岁。秉帚门屏。庶奉馀矩。抵死眼行。那知不淑。永负此生。寝门痛哭。涕自纵横。曰自永诀。月变几蓂。轩爽眉宇。和乐襟灵。僾然莫接。窹叹深更。远日有期。莫效心旌。奠以告诚。文以抒情。一读一哭。庶彻幽听。

蘫溪书院奉安时告文丁丑郑学正弘緖[编辑]

道有屯亨。不昩者理。仰惟先生。晩生南纪。迺及玉溪。道契昭融。造诣年龄。无不与同。座连香卓。固无不宜。事有悖理。神不苟依。玆建别庙。以图永完。肃造新版。且祈移安。先正攸宇。夙昔所履。涓吉举仪。敢告终始。

奉安时告文献公文前人[编辑]

于惟先生。启佑我乡。粤有介庵。慕深羹墙。造诣既深。且陞血食。迺及玉溪。座连香卓。事有刺谬。远近情郁。爰立别庙。于此墙东。事关启奏。虽未同宫。若承函丈。亦非偶然。玆当始安。谨告厥缘。

春秋享祝文[编辑]

充乎其积。粹然其美。沈潜经史。探赜义理。入孝出悌。创院淑士。后学祗崇。无忝称祀。

陞配时告文[编辑]

姜命世

得之文献。式为宗师。践履深笃。统緖在玆。创院尊道。启牖来学。既克传心。谅宜配食。未遑崇报。久享乡洞。繄实欠典。有激陈辞。以重其事。再叫始兪。遂许陞配。俾德不孤。三贤一堂。吾道增休。玆当奉跻。敢告厥由。

陞配时告文献公文[编辑]

副护军梁泰济

父师肇化。道阐青玑。圃老树帜。日揭民彝。化逖言湮。坠緖罔追。天荐继开。英锺河岳。蔚然先觉。义精仁熟。程朱大眼。邹鲁正昹。道厄一时。德尊百世。遗风立懒。馀化弗刿介庵继兴。嫡承遗緖。力践精诣。道入阃域。创院淑士。功深启迪。礼合配食。公议大激。再叫天阍。犄承恩綍。涓吉跻享。敢玆虔告。

陞配时。告文简公文。[编辑]

姜命世

道叶曾思。义切程张。始未同陞。今遂会堂。生而敬慕。位宜虚右。玆当将事。奉迁敢告。

陞配后享祀时告文献公文。[编辑]

梁泰济

道传千载。庙食百世。跻配二贤。启佑罔替。

陞配疏[编辑]

姜命世

生员梁天翼等。窃伏念尊道而尚贤者。有国之先务也。道不尊。则无以成至治。贤不尚。则无以振风化。道苟可以尊。贤苟可以尚。则岂可以前日之旷阙。而靳后日之祀典哉。道内咸阳。有故参奉臣姜翼。即一世之儒宗。百代之师表。而嫡传先正臣文献公郑汝昌之道脉者也。士林尊慕而俎豆之者。盖已久矣。尚在乡祠。未得配汝昌而跻享于赐额之院。不但公论久郁。士类咸嗟。实有歉于国家尊尚之道矣。臣等乃敢刳肝裹足。仰陈冕旒之下。伏惟殿下垂察焉。臣等窃伏见姜翼。资禀醇粹。气宇峻整。早悟为己之学。独得趋向之正。其律身之功。履道之则。动遵古人绳墨。而事亲以养志为先。刑家以礼敬为务。守己也简而重。接人也和而严。窹寐伊洛之学。探赜性命之原。玩心于图象之亥微。允蹈乎贤圣之轨躅。表里交养。酬酢合宜。望之可畏。即之可爱。人无贤不肖。莫不有以感发兴起。虽未敢窥测其造诣之浅深。而緖言馀风。犹足以范世师俗。此翼之为一世儒宗也。后汝昌十数年。而生于汝昌之里。慕其风而传其道。其醇正之学。践履之笃。实汝昌心传神授之正脉也。时当史祸之馀。士气已丧。讳言道学。而翼慨然以道自任。创院而祀汝昌。讲学而尊汝昌。使汝昌之学。既绝而复续。使汝昌之道。既晦而复明。以之玉琢其身。蛾述诸人。蔚然有白鹿遗风。则翼之学非汝昌之学乎。翼之道非汝昌之道乎。穷乡后学。得以知方。斯文一脉。赖不坠地。此翼之为百世师表也。粤左明庙朝。先正臣吴健。荐其贤。而明庙嘉之。特降召命。庶将有为于世。而天不假年。寿止四十五。卒不得展施其所学。岂非吾道之不幸也。然其高世范俗之懿行。明道启学之大业。至今照人耳目。可以指南于后世矣。臣等窃伏见先正臣如曹植,卢禛,金宇颙。或许以信道之笃。或称其心学之正。或指为浊俗之砥柱。至如先正臣吴健之挽曰。天惧吾东道不明。既生文献又先生。先正臣郑蕴之状曰。用力于诚正之功。自当时诸贤。已极推许之盛。则非特可祭于乡社也明矣。况又咸阳蘫溪书院。是翼为汝昌所创建也。生而尊祀。殁而配食。固合义理之正。而赐额重地。不可私自祔享。姑先权立乡祠于汝昌庙近地。仍以先正臣文简公郑蕴同享焉。以为次第陈请之计。而遐方韦布。上达未易。因循苟安。公议大激。顷于乙卯之岁。臣等抗章叫阍。请以姜翼,郑蕴。同配于汝昌之庙。盖以汝昌之学。一传于翼。而为道德醇正之儒。再传于蕴。而为精忠大节之臣。三贤一堂。并美而无憾也。第于其时。典礼之臣。单举蕴而回启。故蕴则已蒙允许而陞配。翼则尚享于乡祠。岂非翼不幸早世。位未满德。而当世耳目之近。不如蕴而然耶。若以为微而不显。则一时名贤臣之所尝推重者。实非阿好溢美之言。其身虽微。其道已显。岂可以名位之卑微。而掩其道德之尊显哉。顾以翼之道德言之。乡祠非必为损。升享非必为加。而翼,蕴之于汝昌。既如曾思之于孔圣。固当同堂而配食。不可一陞而一否也。况蕴之学。私淑于翼。而先配于汝昌。翼之学。私淑于汝昌。而及不得配汝昌。则不亦有违于尊道之统乎。且以前事言之。东方古无书院。先正臣周世鹏。始创文成公安裕竹溪书院于丰基白云洞。后人仍以世鹏。配其享而无异议。今翼之蘫溪书院。亦竹溪后始创。而其尊道倡学之功。尤万万于世鹏。则独不得如世鹏之配食者。窃恐有旷于均洽之盛典也。传曰。德不孤必有邻。汝昌既以大贤。庙食百世。而直传道緖如翼。至诚尊信如翼。终不得配食一堂。宛若函丈之从容。则臣等前所谓公论之久郁。士类之咸嗟。诚非面谩。而其有歉于国家尊尚之道。又如何哉。臣等之所以一请再请。而不知止者。非有所私尊也。俱居后学之列。久沐遗化之中。知翼道德之盛。莫臣等若也。则千里控章。同声叫阁。实出于秉彝好德之心。而有不容自诬者矣。伏愿殿下。特垂睿察。亟举坠典。许令翼陞配于蘫溪书院。则可以振儒风。可以贲治道。岂但臣等之幸。实国家右文之休矣。臣等不胜陨越祈恳之至。谨冒死以闻。

答曰。省疏具悉。疏辞令该曹禀处。

该曹关文[编辑]

礼曹启曰。观此庆尚道生员梁天翼等上疏。则明庙朝名儒姜翼。学问醇正。践履笃实。嫡传文献公郑汝昌之道脉者。实一世之儒宗。百代之师表。士林尊慕。俎豆盖久。尚在乡祠。未蒙配享于汝昌。公论抑郁。士类嗟惜。而赐额重地。不可私自祔享。特垂睿察。亟举坠典。许令翼陞配于蘫溪书院亦为白卧乎所翼生于汝昌之里。窃慕汝昌之风。乃于史祸之馀。慨然以道自任。创院而礼汝昌。讲学而尊汝昌。用力于诚正之功。屹然为颓波之砥柱。当时名臣荐其贤。后世士林仰其德。则其有功于斯文。足以跻之俎豆。况蘫溪书院。本是翼之为汝昌创建之地。则配食先贤。实合事理。尚在乡祠。诚为欠典。特从陞配之请。以慰多士之望。何如。康熙二十八年九月十九日。右承旨臣申厚命次知。启。依允。己巳十一月二十四日。升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