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之魂，白日照翠苔之骨」數語，瑞虹公極稱賞。復命 擬《過秦論》，留耕公奇之曰：「吾家賈誼也。」一日，石齋公 與瑞虹、龍崖二公觀畫，問曰：「景之美者人曰似畫，畫 之佳者人曰似真。」孰為正公舉元微之詩以對，龍崖 曰：「詩亦未見佳，汝可更作。」公輒呈稿云：「會心山水真 如畫，名手丹青畫似真。夢覺難分列禦寇，影形相贈 晉詩人。」二公曰：「只此四句，大勝前人矣。」時公年一十 二。辛酉，石齋公服闋，公亦入京師，有《過渭城送別詩》 及《霜葉賦》《詠馬嵬坡》詩云：「鳳輦匆匆下九天，馬嵬西 去路三千。漁陽鼙鼓煙塵裡，蜀棧鈴聲夜雨邊。方士 遊魂招不返，詞人長恨曲空傳。蛾眉尚有高丘在，戰 骨潼關更可憐。」師福建鄉進士雪溪魏先生浚，習舉 子業，偶作《黃葉詩》。李文正公見之曰：「此非尋常子所 能，吾小友也。」乃進之門下，命擬《出師表》及傅奕《請沙 汰僧尼表》，文正覽之，謂不減唐宋詞人。弘治乙丑，侍 石齋公於禮闈，時崔公銑試卷在分考劉武臣簾下， 疑其刻深未錄。公見之，愛其奇雋，以呈石齋公，遂擢 《詩經》魁。崔知而以小座主稱焉，竟為平生知己。時公 年一十八。正德丙寅，與同鄉士馮馴、石天柱、夏邦謨、 劉景宇、程啟克為麗澤會，即墨藍田、永昌張舍結社 倡和。丁卯歸應四川鄉試，督學南峰劉公面試而奇 之，曰：「吾不能如歐陽公，乃得子如蘇軾。」是秋，果擢《易》 魁。九月，安人王氏來嬪，清素僅如田家禮。十一月，上 禮部，戊辰春試，主考王公鏊、梁公儲得公文已置首 選，卷偶失燭，遂下第，有「空吟故國三千里，悔讀《南華》 第二篇」之句。入國學，祭酒周公王類試之，曰：「天下士 也。」己巳，歷事禮部，周旋朝夕不倦。尚書劉公宇，一日 見公，問曰：「子為誰？」公對曰：「楊慎。」劉曰：「本部天下人，豈 必一大臣子弟耶？」乃稱嘆不置。辛未，禮部費公宏知 貢舉，入總文衡，則靳公貴，擢公第二，殿試則及第第 一。制策援史融經，敷陳弘剴。讀卷官李公東陽、劉公 忠、楊公一清，相與稱曰：海涵地負，大放厥辭。共慶朝 廷得人。授翰林修撰，公時年二十四。癸酉，丁繼母喻 夫人憂，居家讀《禮》賻儀一無所受。學憲劉公節稱之 曰：「禮不忘於口誦，義每絕乎幣交。」明年，藍、鄢諸寇作 亂，公在邑城中，日夕戒嚴。有賊數百詐稱官軍以紿 門者；公令守雉堞者詰之，散去。乙亥服闋，冬十二月 北上，舟至嘉定，黃閣扁幾危而得濟，遂與布政伍公 符鄰舟倡和下江陵。丙子，入翰林，為經筵展書官。及 校《文獻通考》，同館則鄒公守益、王公思、尹公襄、劉公 泉、孫公紹祖、張公潮也。丁丑，為殿試，掌卷官，得舒公 芬策以呈，閣老梁公儲不置鼎魁，公力爭，乃得首第。 時武皇遊幸宣、大、榆林諸邊，返而復往，公疏切諫，不 報，乃以養疾乞歸。明年，王安人卒。己卯，繼室得遂寧 黃簡肅公琦女，時江西寧藩之變，值石齋公當國，公 經廣漢詩曰：「遊子戀所生，不獲常懷安。大哉宇宙內， 吾道何盤桓。」庚辰九月，公北上，仍舊官。辛巳四月，世 宗即位。五月，公為殿試受卷官。八月，開經筵，公首作 講官，進《尚書》金，作《贖刑》之章，言聖人贖刑之制，用於 小過者，冀民自新之意。若「大姦元惡，無可贖之理。」時 大閹張銳、于經等皆犯先朝事，罪當死，以進金銀得 免，故及之。壬午二月，命公代祀江瀆及蜀藩諸陵寢， 著《江祀記》。與給事熊公浹、御史簡公霄遊浣花溪，載 酒賦詩，有「煙霞誰作主，魚鳥自相親。斗酒千金會，扁 舟兩玉人」之句。十二月北上復命。癸未纂修《武廟實 錄》。公練習朝典，事必直書總裁蔣公冕、費公宏曰：「官 階雖未及，實堪副總裁者。」乃盡以草錄付校。時六年 考滿，吏部侍郎羅公欽順考公。語曰：「文章克稱乎科 名，慎修允協乎名字。」甲申七月，兩上議大禮疏，嗣後 跪門哭諫。中元日下獄，十七日廷杖之，二十七日復 杖之。公斃而復甦，謪戍雲南永昌衛。時同事死者、配 者、黜者、左遷者一百八人，挽舟由潞河而南，值先年 被革挾怨諸人，募惡少隨以伺害；公知而備之，至臨 清始散去，時公年三十七。乙酉正月，至雲南，病馳萬 里，羸憊特甚。栖栖旅中，方就醫藥，而巡撫台州黃公 衷促且甚。公力疾冒險抵永昌，幾不起。巡按郭公楠、 清戎江公良材極為存護，卜館雲峰居之，且上疏乞 宥議禮諸臣，而郭亦被詔下獄為民。丙戌七月，聞石 齋公寢疾，匹馬間道十九日至家，石齋公悅而疾愈。 九月，攜家就戍所。十一月，尋甸府土舍安銓變起。十 二月，武定土舍鳳朝文亦起，攻掠城堡，為患孔棘。公 嘆曰：「此吾效國之日也。」乃戎服率旅僮及步騎百餘， 往援木密所守禦。入城，與副使張峨謀固守。明日，賊 來攻城，寧州土舍陸紹先率兵戰城下，公促城中兵 鼓譟，開門出戰，以助外兵；賊散去，公復歸會城。戊子 春，疫殍大作，乃徙居珥海城。疫息，仍居雲峰。尚書伍 公文定、黔國沐公紹勳、鎮守太監杜唐同來問疾。時 公一足病，有「半人嘲鑿齒，一足笑虞夔」之句。己丑八 月，寓趙州，聞石齋公訃，奔告巡撫歐陽公子重，疏上， 得歸襄事。十一月，還滇。壬辰正月，布政高公公韶聘 修《雲南通志》，館於滇之武侯祠。時卿大夫有欲冒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