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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19 (1700-1725).djvu/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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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賜禮幣,以表至懷。爾其惠然就道,以副朕翹待之」 意。

《梅隱詩序》
方孝孺

隱者,不求知於世,而載乎人之耳目者,不足謂之隱 也。彼誠有得於心,視外物如蚊翼蠅喙,方以及其身 為累,安肯以是役其心哉?近世之以隱稱者,皆古狷 士之所棄者也。吾嘗喜交海內賢俊,欲因以致樂隱 好遯者而友之,求之甚久,而所遇不能逮古之所聞。 意者世固有寓跡眾人之中,而不可窺其際者乎?

《四皓論》
王守仁

果於隱者必不出,謂隱而出焉,必其非隱者也。夫隱 者為高,則茫然其不返。避世之士,豈屑屑於辭禮之 殷勤哉?且知遠辱以終身,則必待行道而後出。出者 既輕,成者又小,舉其生平而盡棄之,明哲之士,殆不 如此。況斯時君臣之間,一以巧詐相御,子房之計,能 保其信然乎?四皓之來,能知其非子房之所為乎?羽 翼太子,真四皓也,亦烏足為四皓哉!昔百里奚有自 鬻之誣,而其事無可辨者,故《孟子》以去虞之智辨之。 今四皓羽翼之事,其跡無可稽,獨不可以去漢之智 辨之乎?夫漢高草昧之初,群英立功之日也。富貴功 名之士,皆忘其洗足騎項之辱;犬豕依人,資其餔啜 之餘,不計其叱咤之聲也。然眾人皆愚,而四皓獨智。 鷹隼高飛於雲漢,虎豹長嘯於山林,其頡頏飛騰之 氣,豈人之所能近哉?智者立身,必保終始;節者自守, 死當益銳。四皓世事功名,謝之久矣。豈有智於前而 愚於後,決於中年知幾之日,而昧於老成經鍊之時 乎?且夫隱見不同,二道而已。固持者,則輕瓢洗耳之 果;達時者則莘野南陽之賢,四皓之隱,其為巢由乎? 其為伊葛乎?將為巢由乎,必終身不出矣;將為伊葛 乎?必三聘而後起。一使之呼,承命不暇,上不足以擬 莘野之重,中不能為巢由之高,而下流為希利無恥 之行。以四皓而為今日之為,則必無前日之智;有前 日之智,則必無今日之為。況辭《禮》之使,主之者呂氏, 使之者呂氏,特假太子虛名以致之,此尤其汗顏不 屑者也。其言曰:「陛下輕士慢罵,臣等義不辱。今太子 仁孝愛士,天下願為太子死。」斯言誠出之口,則善罵 之君猶存也,四皓何為而來也哉?若果為太子仁孝 而出,則必事之終身也,四皓何為而去也哉?夫山林 之樂,四皓固甘心快意,傲塵俗之奔走,笑斯人之自 賤矣。乃肯以白首殘年,驅趨道路,為人定一傳位之 子,而身履乎已甚之惡者乎?魯有二生,商山有四皓, 同世同志者也。兩生不出,吾曰:「四皓亦不出也。蓋實 大者聲必宏,守大者用必遠,而生之不仕漢,其志蓋 不在小。」四皓以數十年遯世之人,一旦欣然聽命,則 天下亦相與駭異,期有非常之事業矣。以一定太子 而出,一定太子而歸,寂寂乎,且將何以答天下之望, 絕史傳之詆議邪?然則四皓果不至乎?羽翼果何人 乎?曰:有之,而恐非真四皓也,乃子房為之也。夫四皓 遯世已久,形容狀貌,人皆不識之矣。故子房於呂澤 劫計之時,陰與籌度,取他人之鬚眉皓白者,偉其衣 冠,以誣乎高帝,此又不可知也。良、平之屬,平昔所挾 以事君者,何莫而非奇功巧計,彼豈顧其欺君之罪 哉?況是時高帝之惑已深,呂氏之情又急,何以斷其 計之不出?此天下之事,成於寬裕者常公,出於銳計 者常詐,用詐而為之劫者,此又子房用計之挾也。其 曰:「天下莫不願為太子死」,是良以挾高帝者也。其即 偶語之時,挾以謀反之言之意乎?大抵四皓與漢,本 無休戚,《諺》曰:「綺季皓首以逃嬴。」則是秦時已遁去其 名,固未嘗入漢家之版籍也。視太子之易否,越人之 肥瘠也,亦何恩何德而聽命之不暇也。且商山既為 遯世之地,其去中國甚遠也,一使纔遣,四皓即至,未 必如此往來之速。況建本之謀,固非遠人所主之議, 而趨出之後,又無拂袂歸山之跡乎?噫!以四皓之智, 則必不至;以子房之計,又未信然也。但斯說雖先儒 已言,而逆詐非君子之事,自漢至此千四百年,作《漢 史》者,已不能為之別白,則後生小子,安敢造此事端 乎?昔曹操將死,言及分香賣履之微,獨不及禪後之 事,而司馬公有以識其「貽罪於子之言於千載之下, 則事固有惑一時之見,而不足以逃萬世之推測者 矣。」是說也,亦未必無取也。否則四皓之不屈者,終與 無恥諸人一律耳,天下尚何足高,後世尚何足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