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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69 (1700-1725).djvu/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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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養萬物,故八風惟南最善,而《詩》惟二《南》一出於正,非

若列國之風之多變也。序《二南》必首之以《關雎》者,何 也?知風之自閨門,尤為風化之原,《關雎篇》乃風化所 自始,如《家人卦大象》所謂「風自火出」是也。然則《關雎》 匪徒首《二南》、首十五國,孔子揭以冠三百篇者,必有 取爾也已。是以孔子雅言《詩》,而觀其以《二南》訓《伯魚》, 謂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也歟!今之 《二南》具在也,學《詩》者果何以為之,而可以免夫面牆 之失哉!彼詩有六義,興其一也。詩不盡言,言不盡意, 而其寓意於物者為無窮焉。即如鳶飛戾天,魚躍于 淵,向非《中庸》揭以發明費隱之道,則詩人所詠,亦若 目前之景物云爾。孰知其形容道妙,寓意微奧有如 斯也!則是詩中之比、興,亦《易》中卦爻之取象也。苟不 得其象,而能得其詞與意者鮮矣,豈若後人點綴風 花煙柳以玩物適興已哉!是故詩之首篇,以「《關雎》、荇 菜」起興,其詩平常雅淡,而其寓意深遠,乃一章之旨 要所涵蓄焉,當於其興義得之,斯善於《詩》也。何也?匹 配為天地之大義,人道之終始。《詩》云:「窈窕淑女,君子 好逑。」所以詠歌文王后妃夫婦合德,而《大雅》謂其「天 作之合」是也。如徒以其詞焉,雖長言之,恐猶不足以 形容合德之善。而詩人乃獨寓意於雎鳩,特一羽族 之微耳,關關然和鳴於河洲之上。其生有定耦而不 相亂,耦常並游而不相狎,故《毛傳》以為摯而有別,《列 女傳》以為人未嘗見其褻居而匹處者,蓋「其性然也。」 即此玩味之,而君子淑女之合德者,可得於意言之 表矣。後二章又以「參差《荇菜》」起興。夫「荇菜」,特澗、溪、沼、 沚之毛耳,然苟有明信,可以薦鬼神,可以羞王公。其 物雖微,而其所係於薦享者甚重。不得,則薦內豆者 無所獻,如之何而不憂?得之,則職中饋者盡其誠,如 之何而不樂?是以淑女之未得也,寤寐輾轉之不寧; 其既得也,琴瑟鐘鼓之偕作,玩味於荇菜之興,則憂 也樂也,一出於性情之正,而無一毫情欲係於其中。 孔子謂「《關雎》樂不淫,哀不傷」,蓋以此也。即《關雎》而《三 百篇》可類推矣。且文王后妃之德化,一倡於《關雎》,由 此而《葛覃》《樛木》《螽斯》以及江、漢、《汝墳》之間,莫不被其 化,而公子有《麟趾》之祥焉;由此而《鵲巢》《采蘩》《采蘋》又 有《甘棠》以溥其化,而諸侯有《騶虞》之瑞焉。風化所被, 自近及遠,所謂「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迓于家邦」,其 機有如此。況由是而列國之詩雖多為變風,然《邶、鄘》 皆首,《柏舟》二詩亦皆善處夫婦之變者。歷觀列國,閨 門肅則其國治,閨門亂則其國衰。信乎風化以閨門 為首,而君子之道由夫婦以造端也。若夫《邠》居變風 之末,文中子謂其變之可正矣。其實邠詩七篇,皆周 公詩也,始之以《周南》,終之以周公,所以風動列國者, 不有所歸哉!要之《國風》首《關雎》,而夫婦之倫正;《小雅》 首《鹿鳴》,而君臣之情通;《大雅》首《文王》,而天人之道著; 《頌》首《清廟》,而幽明之感孚。以此觀《詩》,則不拘縛于字 義之訓詁,庶乎詩人之意與我相默契矣。右關雎 問:「詩有小、大雅之分,果政之小者為小雅,政之大者 為大雅歟?抑《小雅》為燕享之樂,《大雅》為受釐陳戒之 詞歟?」曰:「均之未盡也。蓋朝廷燕享,無非祭祀兵農之 舉,政孰有大於此者?觀《鹿鳴》《天保》之類,固謂為政之 小矣;《行葦》《鳧鷖》《既醉》謂非燕享樂歌,可乎哉?蓋雅者 政也,均之為政矣,而小大分焉。如《鹿鳴》之乞言,《皇華》」 之遣使,《天保》之答君,《采薇》之遣戍,與夫《棠棣》、伐木,《白 華》之于兄弟、朋友、夫婦,要皆事體之正大而章著於 倫物間者。若《大雅》則一皆天人性命之奧,而有未易 窺測者矣。故不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則曰「文王陟 降,在帝左右」;不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則曰「明明在 下,赫赫在上」;不曰「小心翼翼,昭事上帝」,則曰「上帝臨 汝,無貳爾心」;不曰「無然畔援,無然歆羨」;誕先登于岸, 則曰「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 不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則曰「天生烝民, 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要皆天人交際之間, 其義至精至粹,《大雅》所以異於《小雅》者此也。是故《賓 筵》與抑,同一衛、武詩也,在《抑》則曰「抑抑威儀,維德之 隅,不愧屋漏」,豈徒「飲酒孔偕,惟其令儀」已哉!《黍苗》與 《烝民》同一《召穆》詩也,在《烝民》則曰「小心翼翼,古訓是 式,威儀是力」,豈徒「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已哉!《六月采 芑》與《江、漢》《常武》同一宣王南征《北伐》詩也,在《江、漢》《常 武》則曰「矢其文德,洽此四國」,曰「王猷允塞」,「徐方既來」, 豈徒「薄伐玁狁,蠻荊來威」已哉?舉此數章,引伸觸類 觀之,均為政之大,而雅之大小有辨矣。況善讀二《雅》 者,又自有感發之機。如「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 旦,及爾游衍」,誦此寧無敬天之思乎?如「穆穆文王,於 緝熙敬止」,「不顯亦臨,無斁亦保」,誦此寧無修德之念 乎?試觀古人之讀《詩》也,如「鳶飛戾天,魚躍于淵」,只子 思引之,言其上下察,便見其性道之活潑。如「自西自 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只孟子引之,言其以德服人, 便見乎王道之精純。如「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只孔子 一贊;其知道,便見乎性情之本善。此皆學詩之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