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謂「築城復縣,立千戶所以兵守之。」總兵官黔國沐 公洎,前巡撫藩臬皆是之。乃遣按察副使歐陽君往 相度。歸言「舊治隘,不可城,亂後民多死徙,不可縣。惟 築城置所於舊」治之左,何見村為宜?遂以疏聞,報可。 是戊子十月也,將事事尋,民胥怨,謂村地苦磽陿,又 鑿井不泉,害將以生。乃群訴於巡撫都御史胡公。公 云:「此大事也,可拂民乎?」遽命復議,而民情牢不可破。 公即以憂歸。自是寢不復議者幾三年矣。辛卯五月, 巡撫都御史顧公至,聞之亟命按察僉事劉君從尋 父兄子弟往質之,皆實。再引示所擇,今地皆懌。又別 遣參議朱君往覘之,益符,遂以歸報,則又有持異說 以搖之者。公乃率提學僉事王君、都指揮樊泰及六 衛指揮往,則尋父兄子弟已數百人,迎伏道左曰:「今 生我矣。」乃陟山降原,遍歷舊地,與何見村與新所議 地,皆曰:「惟茲可以永生生矣。」遂以改地之狀,及增漢 軍,監土軍,設吏目,備官守,洎前疏所遺者,悉以聞。行 徵軍民會役,命左布政使高君慮財用,計徒庸,輸餱 糧。用僉事劉君議,合千戶所於城北坎位,則俾知府 劉秉仁率僚屬告始事於城隍,用牛一、羊一、豕一。二 月,役者至,則以指揮王章同知府領提調,陳仲武領 東門,胡紹領南門,周瑀領西門,張略領北門,蘇綱領 中城,皆佐以千百戶二人給以廩餼,嚴以勸戒,申以 賞罰,示以裒次。乃斬木於海尾甸沙,伐石於石灣麥 沖,陶土而埴,煆石而灰,峙楨幹,鳩編管,架廬舍,引泉 以陶,濬河以運。於是築之畚者、虆者、鍤者、捄者、舂者、 甃之、拱者。�者。「鑿者。污者。納石實者。瀋灰而沃者。繕 之斧者。斤者。鋸者。斷者。削者。執尋引而審面曲直者。 冶者。墁者。黝者。堊者,施丹漆而設色者。取材之肩者。 負者。舁者,駢牛而車曳者。」�「而浮舟而挽者,執雜役 而奔走者,持旌斾而循視者,罔不力。而主地之官,復 聯以什伍之法,均以老穉之宜,示以作息之節。是故 六月土城成,九月四門立。」時久旱,饑而始有年,役者 請穫稻未返。適御史楊公至,下令趣之,「民趨歸如流, 城樓並作,公私咸備。前所命都指揮金章、馮立各率 所統,畢至越發,巳二月,甓城」訖工。是故《金湯》言言兵 衛嚴嚴物彙啿啿民心杆杆婦女��老穉忻忻,士 庶修修,大山長谷,離逖之氓,趨觀仰嘆者,吁吁而馮 馮矣。計役日二千人,歷一年又一月,共人八十萬,米 一萬三千石,羨銀四千兩。茲惟顧公始之中之終之, 亦惟左布政使范君、按察使蔣君、參政祝君、謝君、副 使刁君輩先後殫心協力。故期年之間,而地為改觀, 人為更新,彝為讋服,治為興起,郡為增「重,而氣化人 事交孚以升也。」狀之所具如此。志淳第撮其概以書, 而於其敘功績之詳,謀猷之遠,經畫之細,悅以使民, 忠以為國之懿,尚弗克盡也。獨念成化丁酉,志淳試 《場屋策問》,尋甸之亂,莫可誰何。朝廷創設巡撫,選極 名臣而隆其任,亂本始拔,今未五十年,而產禍滋大, 顧若此無亦是之務乎?夫恃斯城者怯,忽斯役者惂, 遠斯土者盤夷,斯民者荒均,非所以久之也。鑒往而 懼,承今而愓,心為民之心而不渝於久,此則諸公所 同願,尋民而同仰,亦天人所同歸矣。高朗顯融,令聞 長世,奚啻光照於玆石。
《遠山亭記》程封
余宰南寧之六年,乙巳夏,視邑稍暇,擇署東偏藂翳 之隙,築亭其上,而榜之曰:「遠山亭。」高不逾二丈,四週 寬一丈七尺有奇,與天末樓相通。旁治石級,層齒而 登,繞出亭上。樓前竹石林木,皆在亭下。又因其去土 築亭之地,引其左右之流,以瀹於亭下,而鑿為半畝 之方塘。亭之上不剪不斲,不節不梲,蓋不欲以起居 「晏私之事,眺望觀覽之美,而重勞吾民也。」嗟嗟!余之 築玆亭也,以遠山名,而余之居此六年也,實未嘗知 有山焉。南寧介於滇、黔門戶之區,差徭日繁,民生日 蹙,四方郵符賓客之所踵至,縣令日事送迎,飭廚傳 轂交蹄劘而且不給。雖群山巀嵲,首尾盤錯,數十百 里,重疊羅立於此亭之前,余安得一日之暇,而為之 縱目而騁心哉?夫目前所見為山幾何?由咫尺之內, 推而及於百里千里,以至於萬里山,正無窮也。以群 山之在目前者,而尚不及見,而又何取於遠計?余十 餘年前,奔走於燕趙齊魯之墟,太行、少室之下,折而 至於吳頭楚尾,轉而及於父母之邦紫陽、黃海之間, 其山川相接,幾萬餘里。自服官於荒陬彝徼,直如禹 跡之所未窮,漢驛之所不通。方且去親舊,棄廬墓,弟 兄不見成立,兒女不及婚嫁。二三昵友,終年不通音 問。間有鄉里僮僕往來,動以隔歲為期。凡余一身之 外,固已邈然。託之寤寐,付之浩歌,將無之而不遠,而 又安在於山也?抑古人有云:「長歌可以當哭,望遠可 以當歸。或於鞅掌困憊憂愁賤辱之餘,而斂心靜氣, 一往遐矚,安見十餘年來之所遊歷,百千餘里之所 綿亙,不儼然在吾目中耶?」夫官如傳舍,一歲再更,即 有愛戀,不當得留。余居此已六年,廩有宿逋,帑多積 債,窮到骨矣。過此以往,不知幾時當去。此亭不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