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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庵文集/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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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庵先生年譜
1850年
卷一

神宗顯皇帝萬曆二十五年宣祖大王三十年丁酉十二月二十七日癸未寅時。公生于慶州安康縣沙里洞里第。生而有異相。經六七日。終不開眼。家人憂之。適小婢奔過覆水器。公忽開眼。眼光炯明射人。人不敢直視。李夫人大異之。及長眼若明星。夜不燭而能看書寫書。平生嘗瞬養。未嘗瞋視。

二十六年戊戌公二歲能解語。

二十七年己亥公三歲○公能解字書。直長公憫其穎悟太早。不與書冊。有兒讀小學。公傍聽而輒多傳誦焉。

三十年壬寅公六歲○公嘗出遊門外。有老婢遺以茄子。公受而旋置之。婢怪之。以告母夫人。夫人問其故。公答曰吾豈受食於婢子乎。母夫人曰初何受之。公曰以老者所饋也。凡出言行事。類皆如此。直長公嘗拊背曰大吾家者必此兒也。

三十三年乙巳公九歲八月二日。丁直長公憂。公哭擗如成人。勺水不入口。母夫人乃泣諭而強之粥飮曰汝若不歠。吾亦不歠而死矣。汝其不軆吾意乎。公曰母氏先歠。吾亦歠之。母夫人爲公歠之。公亦如之。其執喪守殯。朝夕拜奠之節。無不以至誠行之。遠近見聞者。無不悅服。

三十五年丁未公十一歲十月服闋。公哀毁過度如初終時。母夫人改以新服。終辭而不着。

三十六年戊申公十二歲春。母夫人使公就學于梧峰申先生。諱之悌。卽直長公姨兄弟也。見公奇偉聦明超出。學子中最器重焉。

三十七年光海元年己酉公十三歲○公受學不朞年。經史子集百家等語。無不貫穿。潛心於孝經論語。或至忘食。至於進退折旋。敬唯應對。不待指敎而成就。

三十九年辛亥公十五歲○公學業大進。已知名於世。

四十一年癸丑公十七歲春。聘夫人驪州李氏。副正宜澍女。○秋捷鄕解。自是擧輒居魁。

四十二年甲寅公十八歲○李東岳安訥適守慶州。聞公名。請與之同遊兄江。公謝以布衣。不肯赴會。李公益艶服其所守。訪公私第。又次紅桃韻三首。

四十三年乙卯公十九歲秋捷庭試初試。遊泮。與諸生講業。衆皆艶服稱東都李杜。

四十四年丙辰公二十歲○公嘗嗜酒。母夫人責警之。公遂絶飮。不復近口。

四十六年戊午公二十二歲謁愚伏鄭先生。先生嘗稱之曰金某重如山岳。今世難得底人。每見公必禮貌之。

哲宗章皇帝天啓元年辛酉。公二十五歲謁潛窩李先生。諱命俊。時在盈德謫所。公與荷潭金時讓,沈絡,趙克善諸公講論經學。尤詳於性命理氣之原。先生曰非但學識精明。臨大節而不可奪者。必此人也。

三年仁祖大王元年癸亥公二十七歲。仁廟改玉。初中進士。罷榜。

四年甲子公二十八歲八月增廣。俱中司馬兩試。金鶴𦤎弘郁,宋同春浚吉,鄭翰林杺同榜兩試。

五年乙丑公二十九歲八月中別試壯元。○同月二十八日。授宣務郞成均館典籍。○十月除工曹佐郞不赴。

六年丙寅公三十歲六月。除戶曹佐郞。呈辭下鄕。其後連除典籍禮曹佐郞皆不赴。

七年丁卯公三十一歲二月。公聞有胡警。將赴京。至尙州。廵察使金公時讓以朝命留公營下。與之同廵江右。按察軍務。○五月十三日。除禮曹佐郞不赴。○七月謁旅軒張先生于仁同府舍。○十月八日。除良才道察訪不赴。

毅宗皇帝崇禎元年戊辰公三十二歲正月二十四日。除刑曹佐郞。○三月六日肅謝。七日除奉訓郞行兵曹佐郞。十三日除司諫院正言。○四月二十九日。除司諫院正言。呈辭不赴。○七月十二日。除奉直郞。行禮曹佐郞不赴。十三日復除司諫院正言。○八月肅謝。因上疏引避下鄕。時臺諫論一守令厚饋相臣。相臣引避。上以臺諫語侵大臣。特命補外。公上疏畧曰言之過激者。固無害於君。而言之柔順者。非國之福也。是以好過激之言者。其國興。喜柔順之辭者。其國亡。所以興亡者。亦豈好一諫而遽興。惡一諫而遽亡。只是好諫則言路自弘而有開張廣大之益。惡諫則言路自狹而有邪僞壅蔽之患。積此而終必有興亡之判矣。又曰來諫之責。雖在世主。而使之能言者。亦在時相。古之贒相。必引天下之言者以處言地。而惟恐君不改其過。己不聞其失。故唐之裴垍以諫官言時政得失賞之。論者。稱其忠於君而不負相業。盖人臣之諫君父而得罪者。冀幸君之一悟。而身雖被戮。猶且甘心。若夫言相臣而見忤者。常慮其憾恨。而身雖顯揚。不得安意。是故鄙諺曰憎於上典者生。憎於同班者不得生。此有所傷而甘同比之辭也。世之事君者。或不無患得失之鄙夫。則不以此言爲戒者有幾。如有能言之士。則爲大臣者當擧之於一人。稱之於衆僚曰。某人非揚君之惡。只是愛君之心。某人非疾我之辭。只是憂國之公言。雖過激其誠可嘉云爾。則必將皷舞一世之士。而納君於無過。自底於寡尤。果能此道。雖有好訐者。可無刺擧之隙矣。何必一言未穩。輒自控辭。有若循例避嫌之爲。而坐令言者見斥。以貽疾言之譏耶。大槩出政治者。吾君與吾相之事。而爭政治之得失者。諫官之職也。則爭政治之得失者。不得不擧君相之過勢也。是以君有過。尙且極言不諱。直斥其非。何至於大臣而獨不得言乎。如使臺閣杜口鉗舌。莫敢矯大臣之非。則今之大臣誠贒矣。設或不幸。而後雖有專權亂政之人。誰敢開喙爲殿下一言乎。大臣爲國家遠慮者。必將惕然以懼。以己有過。人得言之爲幸。而所憂者不在於語侵矣。殿下亦委任大臣。責之以協和朝廷。優容臺諫。責之以犯顔勿欺。以昭平明之治。不宜形迹彼此。疑阻大小之情。使臣民解體也。方今懼灾恤隱。憂勤至矣。而赤子魚喁。覊縻爲事。未獲勝筭。而虜且生心。殿下之廟社生靈。未知將置之何地。此誠爲痛哭流涕者也。○八月二十日。除吏曹佐郞不赴。

二年己巳公三十三歲四月二十二日。復除禮曹佐郞不赴。○九月除禮曹正郞。○九月肅謝。十五日除兵曹佐郞。○十二月二日。行兵曹正郞。

三年庚午公三十四歲二月二十日。特除晉州判官。○四月到任。盡革舊弊十二件。○十月二十三日棄官歸。時兵使李榏多行不法。貽害民間。公一皆沮抑。不得任其所爲。李榏以此懷不平。搆誣於廵使李溟。廵使廵到時。卽誤詰侵困。公秉法不撓。仍遂棄歸。州之男女老少。齊訟于廵使。廵使慙悔。三送褊裨。以謝其失。公不聽歸家。州人立碑以思之。○十二月二十一日。除司憲府持平知製敎。以母夫人病。陳䟽不赴。二十八日聞潛窩先生訃。

四年辛未公三十五歲正月五日。除朝散大夫禮曹正郞肅謝。○二月五日。會葬潛窩先生。有輓祭文○三月十四日。除司憲府持平。○四月肅謝。不久又進啓乞遞。聖旨申諭。不得已出仕。時許積以告柳孝立之變。策勳爲陽陵君。疏贊追崇之禮。諫院論之。上以侵侮勳宰。殊極酸妄斥。發論臺官引避。於是兩司相繼皆避。玉堂當爲處置。未及之際。公以持平將欲入謝。府吏入來言玉堂明朝當爲處置。處置後入謝如何。公謂府吏曰旣以臺官入來。何可知其事而等待玉堂處置乎。乃入謝。因處置兩司。請並出多官。上特遞發論二人。故遂連上避啓。而遞卽還鄕。○子晩昌生。

五年壬申公三十六歲正月四日。丁母夫人李氏憂。公居廬柴毁成疾。幾至不救。同月十九日。除司憲府持平。朝廷不知有喪。故有是命。

七年甲戌公三十八歲正月四日。公自墓廬返家。祔廟之日。卽出居外。以終禫月。○三月服闋。○四月二十八日。拜奉正大夫行成均館典籍不赴。○五月二日。除司憲府持平。行至義城。呈病而歸。○九月十五日。除金郊道察訪不赴。

八年乙亥公三十九歲五月三日。行司諫院正言。○六月上京謝恩。與鄭桐溪蘊,趙浦渚翼。陳避謝啓。時仁城君三子佶,億,健。逮配濟州已屢年。上命放還。兩司請收成命。正言趙壽益極言兩司之非。兩司論壽益以削去仕版。大諫鄭蘊又疏論之。兩司並論鄭蘊以削去仕版。公肅謝之日。爲避啓。畧曰昔淮南王長謀反而死。長之四子。卽今日之佶,億,健也。漢文帝恨惜長之死。而矦其四子。今殿下之屈法伸恩。特宥佶,億,健等。自符漢帝之寬厚。則帝王親親之仁。前後一揆。此盛德事也。聖德如許廣大。宜無一物之不化。使佶,億,健等能率德改行則至矣盡矣。若曰末世之人心不淑。天下之事變無竆。而慮其密邇輦轂。怨毒思亂。則亦豈無善處之方乎。而人有愛君以德。但思將順其美之爲義。而念不及他。則其在執法論事。謂之慮事之不密。違衆之有罪猶可也。其曰護逆曰立節曰救解云者。不亦情外之罪案乎。夫人情不甚相遠。立殿下之朝。浴今日之化。而萬一有利其護逆。以爲立節之地而爲之救解者。則誠天下之大逆大賊極兇極愚耳。此豈人情哉。臣恐自今以後。愛君以德之言。無由至於殿下之前也。大司憲趙翼等皆避之。玉堂請出兩司。兩司又並論公以削去仕版。公卽日下鄕。三日後兩司停前後啓。○時趙翼,朴守弘爲憲府。李景曾,金𰗧等爲諫院。○八月與尹無谷絳,鄭東溟斗卿等諸友。修同庚稧案。稧員凡四十人○十月除侍講院文學。

九年丙子公四十歲二月十二日。除奉正大夫行平安都事。○三月赴謝。○四月到任。○十月受由還第。仍不赴任。○十二月二十二日。北虜犯京。駕幸南漢。公聞變驚倒。起行未十里。有廵察時沈演爲監司從事之報。公至比安。見廵關受調發糧餉之任。留比安一日。區處分撥後。馳進聞慶。則廵使督令左右兵使前行。隨到踰嶺。逗遛木溪云。故乃還住龍宮。調度左右各邑糧餉。

十年丁丑公四十一歲正月五日。公聞雙嶺敗報。卽戴星作行。曉達聞慶。時都事成台耉獨在。公卽與台耉同議。調發各邑男丁。爲再擧之圖。而一邊報知廵使。因請廵使速還。七日廵使還住嶺下。專委公以調兵之事。時尹橚以統制使。由迂路過嶺。權濤以前司諫在廵幕爲客。欲以本道兵屬統制使。廵使將從之。公謂廵使曰新合畏怯之卒。無一戰士。廵使宜與道內士大夫糾合奬率而進。或薄死城下。或倚角爲勢。亦難免望風奔潰不可收拾之患。今與不鍊之白徒。推與客將。則不及踰嶺而散。况廵使受命爲水陸節制之使。而不能勸厲本道將士。同死山城之下。擧此軍屬之人。而退坐不進。於義安乎。廵使遂不用權議。乃以裴時亮,許東立等權差左右兵使。使之將兵前進。權謝之。○二月初吉。大駕出城。世子及大君北狩瀋陽。時三學士被執去。宰臣南以䧺,朴潢,朴𥶇。宮僚蔡有裕,李行進,李命䧺,鄭雷卿以侍講陪從入去。七日公聞變痛哭。與參謀官丁彥璜,成以性,及金應祖,崔山輝,張應一同作奔問之行。由驪江向平邱而進。十八日詣闕呈單。所經道路。虜之撤陣纔數日。閭閻皆空寂無人烟。橫屍交積。觸目傷心。路不可行。夜入空舍。晝食曠野。相與呑聲隕淚。間關進步。城中之人。亦無還入者。坊里一空。一如所經處。時政院設廳于差備門側。天語時聞于外。公不覺悽愴哽咽。乃覓寸紙于下吏。呈肅拜單子。卽日除成均館直講。二十日除兵曹正郞。○三月除持平。以江都事上疏。玉堂請出。乃呈病下鄕。時以江都失守。方論金慶徵,李敏求等。屢啓不允。公謂不宜舍頭臚而先支末。與正言梁曼容議。明日傳啓後。早會中學。論啓金自點等。曼容欣然諾之。明曉詣闕則曼容不在。遂具由上疏。畧曰金自點受西門重任。以敵遺君父。其罪不容誅也。而不但不卽刑章。乃復置身凈地。徒使將士之臨陣不能死者。遠配邊城。此事固無以厭一國之人心。而至於前領府事尹昉爲大臣十數年。不能爲有無。則及至今日。雖爲宗社一死。猶未足以贖其罪。顧以宗廟提調。奉殿下之命。受廟社之寄。則護廟社而避兵鋒其職也。事旣蒼黃。雖未及奉避。抑死於廟社其分也。忍使廟社神主。汙衊散失。而逃命苟活。終乃泥首。當此之時。廟社神靈。陟降何所。思之不覺隕淚。且呂爾徵雖不受廟社之寄。以殿下肺腑之臣。視廟社蒙塵爲何事。以王子嬪宮爲奇貨。而獨幸一身之全。罔念大臣之節。夫正月晦日以前。卽殿下在山城之日。則其前之款首敵陣者。皆忘君賣國之人也。臣未知此罪。宜重耶輕耶。嗚乎。廟貌顚倒。神主非舊。則祖宗在天之靈。不能安於陟降。異域風霜。故國無期。則王子嬪宮。未免爲沙漠之寄生。而此數人者或偃仰在室。或仍據華秩。恬無愧怍。未聞有引咎之道。殿下之厚此數人者。爲其能護廟社乎。爲其能保臣節乎。今也置此不論。而堅請金慶徵,李敏求等忘備鳥竄之罪者。抑末也。臣竊以爲不誅金自點則無以慰神人之憤。不罪呂爾徵則無以明君臣之分。而尹昉之得保首領。則廟社神靈。亦不能無憾於殿下矣。臣昨與梁曼容言及此事。同會議啓。而曼容凌晨下鄕。勢難合啓。是臣不見信於梁曼容。而畢竟致此也。疏旣上。朝廷有悚懼稱之者曰胡澹庵斥和疏。無以加此。玉堂請出。三避猶請出。乃陳疏乞遞不許。再搆疏草。未及上而上親批勉諭。召牌踵門。而謝病下鄕。○五月十三日除吏曹正郞不赴。○六月七日。連除吏曹正郞。陳疏不赴。○是月錄弘文。與止庵李行進,權堣同薦。○七月十二日。除侍講院司書。時李命䧺以使命還朝。命擇經明行修之人以代之。而公預其選。○二十二日。往立巖謁旅軒先生。留止兩日。但講質經義。不言時事。旅翁亦以萬里行役。慰勉甚摯。公竟無幾微見於色。卽辭退。○八月六日發行。家人莫不危懼。而公厲聲曰臣子當板蕩之時。效死後已。何懼之有。自摹畫像。遺之于家而促發。宿玉山書院。時李道昌,李文遠,李光遠,鄭察訪昆弟及載甫諸人咸集。而終宵團話。送至柴嶺下。○二十一日入京謝恩。○九月進發西路。留灣上待使行。○十月上使崔鳴吉副使金南重書狀官李時楳至義州。留三日與之偕行入瀋。公在瀋時。雖虜人獷悍。見公必加敬畏。而每陪世子赴宴。必稱金某來參。相顧失色。○十二月晦。重患寒疾。

十一年戊寅公四十二歲在瀋陽。○正月疾甚。服藥不效。用鍼灸。

十二年己卯公四十三歲在瀋陽。時兼禮房○四月十八日。往訣鄭文學雷卿于西郊。時公獨與雷卿留館。以本國所送銀子三千兩。爲宰臣朴𥶇,淸譯鄭命守私取費用。請覈命守之罪。反爲二人所搆。雷卿被害。公有拿命。雷卿將刑。公策馬往訣。命守擧杖橫立。咆哮以擊公所乘。公控轡不動曰死生相別。人之情也。何至於此。遂張眼罵之。命守懾伏。不敢遮路。○二十日被拿而還。世子送公于館門外。執手而語曰萬里殊域。所恃者惟汝與鄭文學二人矣。今文學不辜而死。汝亦有拿命而去。予非不知這間有釀禍之人。而彼怒方殷。勢將有莫救之道。是皆予之過也。因垂淚不忍釋手。公亦伏地涕泣。不忍辭退。○二十一日。與刑官李應徵,質子李徽祚偕行。八日而至義州。與府尹黃一皓。慨論時事而罷。○五月八日。入京宿于城西路傍。柳德甫諸人來見明朝就理論配。同月到盈德。時李聖基爲都事。以上意密諭曰本州外如延日,興海,永川等地。宜從所願。公曰盈德在先墓下流。願配此邑。遂配于盈德。每歲一往來于墓所。○秋與寧海倅趙廷虎。慨論時事及淸虜氣數。

十七年甲申公四十八歲正月初吉。有赦命遂歸。前冬鄭命守來我國。還至平壤。極道本國人心之不淑曰金某罪雖應死。屢經大赦。在本國放宥收叙。有何不可。而人有乘夜見我曰金某赦用爲外職。公何不言之於國王而更罪云云。道臣具鳳瑞啓擧其言。遂放還。

乙酉公四十九歲四月。聞昭顯世子喪。北向痛哭。訃聞之日。公哀隕殊甚。家人勸進粥水。公却之曰吾受世子厚恩。至此不死。而鄭文學死於不辜。無以暴斷斷之衷。今又世子早逝。我獨生何爲。况罪累纔放。不得赴哭於班次。寧欲溘然而下從。仍復泣下如注。朞年不進肉饌。雖有至情間吊慰處。必替人行之。○十二月。哭子晩昌。時送在釜谷金進士建準家。使之同業。二十五日夜劇賊突入。衆皆慌忙逃匿。晩昌獨坐堂上大叱之。因被傷。二十六日午後竟不救。

丙戌公五十歲春。僦居于古羅墓下。彷徨水石。嘯詠遣懷。

丁亥公五十一歲春。移寓省法里。住順元家○六月除弘文館校理。未及謝。移拜順天府使。時龍洲趙公絅秉銓。首薦公順天。次薦趙士靜伯嶺南。終薦申望久判全州。○公在府。約會諸生。再行鄕飮禮。別築書齋于鄕校傍。捐廩以供。諸儒讀書。文敎大興。

己丑公五十三歲正月呈辭而歸。○同月十八日。淑人李氏卒。○五月仁廟昇遐。九月赴哭因山。○十月除議政府檢詳陞舍人。

庚寅孝宗大王元年公五十四歲二月十八日。除尙州牧使。有除朝辭赴任之命。○四月到任○五月聞有臺評棄歸。時州人申碩亨,朴之㕀等。爲牛栗陳疏入京。言於時宰曰牧使侵困疏儒。搆捏罔極。聞者皆怒。譁然相告。持平鄭始成發論劾之。道臣閔應協啓聞無是事。相臣李敬輿言于上曰稱以疏儒。搆誣地主。士習駭矣。因屢箚發明之。嚴批屢下。而命囚發論臺官。令公還任。而公終不赴。○二十九日除實錄郞廳。

辛卯公五十五歲四月八日。除弘文館修撰,知製敎兼經筵檢討官,春秋館記事官。○五月入京謝恩。陳疏因言鄭雷卿之寃。批曰省疏具悉。鄭雷卿事尙忍言哉。言念及此。不覺隕淚。况予之待爾久矣。爾懇至此引避。獨不念我耶。爾其勿辭。安心調理察職。以副區區之望。○六月連除修撰。以病陳疏乞遞。批曰省疏具悉。爾懇至此。可知實病。予甚驚慮。方遣醫官。察症服藥。安心調理。以待病差後察職。以副予望。○七月十一日除三陟府使。○八月到任。時有竊爐者。傔從搜其可疑者欲治之。公微責曰失物小而重被惡名於人則吾所不爲也。終不問之。竊者聞而愧之。乘夜還爐。反請治其罪。公之恩愛弘量。盖人所不及處也。○九月受由還鄕。聘夫人豐壤趙氏。士人𥪮之女

壬辰公五十六歲八月差鄕試官不赴。

癸巳公五十七歲七月二十一日。除弘文館校理,知製敎兼經筵侍讀官,春秋館記注官。○子世平生。○十月除副修撰。至比安陳疏不赴。

甲午公五十八歲七月九日。行禮賓寺正。○八月謝恩。○十月拜星州牧使。時李應敎道長新歿。家甚貧窶。公聞而歎曰吾莅茲州。不恤亡友家耶。每月捐廩以周之。

丙申公六十歲春棄官歸。道臣以善治褒啓。上特命陞用。許積曰今國家纔經瘡痍。民情未及安頓。邑事多有曠廢。非此人莫可使鎭撫。姑令除外。以爲日後陞用何如。上依允。許積雖與公不無雅分。而因柳孝立策勳時。三司連避中公主論。故深啣之。每公薦用。陰沮萬端。

丁酉公六十一歲九月除蔚山府使。時與御史鄭萬和有嫌端棄歸。

己亥公六十三歲五月孝廟昇遐。公聞變擧哀後。卽具衰服赴京。至聞慶成服

庚子顯宗大王元年公六十四歲春。以邦禮誤失事。疏斥時議。出配平海。邦禮未定。故公與許眉叟作儀禮辨說。連疏以斥之。竟出配平海。

辛丑公六十五歲七月蒙宥放還。

甲辰公六十八歲七月除副修撰不赴。○十月除錦山郡守。以屢辭不赴爲未安。遂到任。重修學校。以訓士子。改量田疇。以均賦役。臨事周愼。一於誠敬。案無留牘。庭無滯訟。老而不怠。治理稱第一。

乙巳公六十九歲秋以老病辭歸。○送子世平就學於榮川張監役家。

丙午公七十歲春。道儒將追論邦禮。齎䟽叫閽。公以打破軆而不正之說。不甚痛快。更陳疏辨。畧曰禮爲長子斬衰者。以己繼禰承祖。長子爲己後而承己之祖與禰。故其服斬衰。爲其將承祖與禰之重也。故庶子爲長子不爲三年。以己非繼禰承祖之故也。則服長子斬衰之義。豈非爲祖禰之重耶。將承祖禰之重者。亦爲之斬衰三年。則旣承祖禰之重者。於義當何服。夫所謂雖承重不得三年有四種者。爲己在而將傳祖禰之重者言耳。非爲旣承祖禰之重者言也。未及傳重。已在升降之服。何與於旣已承重者乎。夫未及繼禰承祖而夭者。且爲祖禰之重。父爲之斬衰三年。母爲之齊衰三年。則若父歿母在而次子以父命爲後。繼禰承祖。爲祖宗之主。而其死先於母。則其母之服之也。未知當何服。疏有次嫡承重。亦謂長子之文。則不當爲父在長子之服歟。旣承祖禰之重者。豈不如未及繼禰承重而夭者乎。况天子諸侯之軆統。與士庶自別。記曰太子太丁早卒。次子外丙立二年崩。弟仲壬立四年崩。立與不立。曰崩曰卒。辭意甚嚴。無有論其正庶。則此亦可見軆統之尊重絶異處也。以其國君次子。命立爲世子。未及承統而夭。則國君之服。容有可議。夫旣爲繼軆承統之君。而爲宗廟社稷臣民之主。則何可與未及承統而夭者比論乎。其服反不如未及繼禰承祖之重而先夭長子服。則於義當如何。以我國言之。世宗大王卽次子承統之主也。太宗之視世宗。國人之戴世宗。曾不如讓寧乎。設使太宗喪。世宗雖勿欲斬衰。獨不念先王之重歟。設使元敬王后以讓寧之故而不服世宗其可乎。禮所謂軆而不正。不得三年。非爲已承重者言也。則士庶家喪禮。亦不可執此爲斷。其何妄加於繼軆承統之國君也哉。四種正不正之正字。乃正統之謂也。正字主意專在正統。則旣承正統之國君。亦可謂之不正歟。追擧未及傳重父在降服之制。敢加於旣承正統之國君而斷然短喪。異哉知禮者之議禮也。君父於臣子。其尊至矣。其貴極矣。而臣子之於君父。不知其爲尊貴之至極。則忘其爲正統之主。議禮之間。乃視未及傳統之庶子。此果臣子之心乎。嫡嫡相承。謂之正軆傳重。雖衆子承重者亦同。經爲長子三秊。非爲第一子也。八大君云云之辯。其亦荒唐之甚矣。臣瞢學昧禮者也。亦何敢曰知而自是己見哉。設以私相疑難而講劘者。來告君前。因欲就正焉。殿下因臣之言而特發明問。難疑於知禮之臣。則必不敢不以正對。若不以臣之言爲誤也。則殿下亦宜蹙然而懼。怛然而傷。懼不正之橫加。傷大禮之莫稅。明發有懷。入廟思哀。命祝史陳辭而謝過。比先王一洒之。出廟而正坐法宮。責三公以不曾捄正之罪。則豈不於先王有光而新一國之耳目耶。

丁未公七十一歲公移居榮川。以子世平屢年遊學於是。故因移居焉。○作講學亭。與張公璶,金鶴沙應祖及隣邑諸友。逐日講論孝經禮經等書。而定家禮祭儀。○亭舍尙在錦江里。

己酉公七十三歲除尙衣院正。

庚戌公七十四歲十月移葬淑人李氏于安東鷰院谷。有墓誌

甲寅公七十八歲公自榮川還住慶州舊居。○八月聞顯廟昇遐。公終日痛哭曰老臣不死。忍見今日。盛年顯廟壽三十四賓天。世子幼冲。時十三歲國事之終梲駕何地。逮聞上明睿出天。聖德日躋。喜而不寐曰老臣其亦幸而得復覩周成漢昭之生此東國。若得周召之輔則臣民之福也。遂搆疏以陳時弊十三條。病未上徹。疏意以憂國恤民情爲主。自平海歸後。爲時輩所沮。仍退鄕里。然怡然自處。一心憂國。無所悔悶焉。

乙卯肅宗大王元年公七十九歲五月十二日。考終于寢。是日雲霧四塞。雷雨大作。公曰是吾歸化之日也。因屛去婦女。不言家事而易簀。○公始生時。家後魚萊山屢日有聲。有虎來跪牎前而鳴。臨終時亦如之。○訃聞上令道臣優禮致賻。○十二月二十九日壬午。葬于州南六十里錢邑坤坐之原。黨塾諸生。操文致祭。會葬者三百餘人。○淑人李氏初葬于州北高羅山直長公墓右。庚戌移葬于安東。公嘗以遠窆爲恨。及公之葬也。遵遺志。自安東返櫬而合兆焉。後淑人趙氏葬也。三位合窆於府北神光面飛鶴山南麓酉坐之原。○自朝家劃給守護卒二名。

是歲閏五月初九日。晝講時。右參贊許穆曰金宗一乃嶺南文臣。而仁祖朝有名譽之人。生時未及大用。此則朝野之所共慨惜。如此之人。不可無表章之典矣。上曰金宗一生時未及收用可惜。特令贈職吏曹。○同月十二日贈職都承旨。啓下之日。領議政許穆箚子云金宗一以經幄之臣。亦有聲譽。而尙未蒙贈。諸臣陳達。意在慨惜。此等事前已面陳於黈纊之下。而臣今不幸有疾。登對無便。茲敢並陳。更願聖明垂察焉。又上箚曰臣頃者進對。屢陳故臣金宗一事。宗一以舊學士。平生好讜直。見忤於時輩。不復用於朝。臣之所陳者。惜其無罪。專指羣小濁亂之迹云云。在許眉叟文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