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齋集/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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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近齋集
卷十七
作者:朴胤源
1817年
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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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汝弘載毅論語問目[编辑]

時習之習字。謝氏則以無時不習解之。朱子之必以時時習之解之者。何也。

謝氏無時不習之說。不如朱子時時習之之訓爲正義也。朱子兼知行焉。謝氏偏以行言。其精粗疎密。已不同矣。時時習之之上。有旣學矣三字。則有反覆紬繹之意。無時不習之說。只言坐時立時。則無重複溫熟之意。是故朱子語類。以謝說爲儱侗矣。然集註載之者。以其可備一說也。

格致。爲明善之要而知邊事。則集註所謂明善而復其初者。似欠誠正修齊之工。而亦欠行邊事也。

復其初。卽大學序所謂復其性也。徒格致而不能誠正修。何以復其性乎。旣言復其初。則行邊事。在其中矣。

先覺後覺之覺字。以知覺之覺看耶。以覺悟之覺看耶。

先覺後覺之覺字。當以覺悟看。孟子先知先覺。知與覺兩下說。故註亦分而解之曰。知。識其所當然。覺。悟其所以然。而至於此章註。只引先覺之覺字。故不言知字。旣言覺則知亦包在其中矣。此所以論,孟註釋之或詳或畧也。

孔子曰。無友不如己者。友所以輔仁。不如己則無益而有損。今吾之學。兄以及人而其所信從者衆。朋來之自遠則可謂樂莫樂焉。而信從者未必皆勝於己。則樂字似有欠處矣。

取友必親勝己。則將以輔仁之意也。有朋來自遠方。則以善及人之樂也。信從者衆之時。地位煞高。非資彼爲益之時。不可以講學輔仁言。則信從者雖未必皆勝於己。而何害於吾之樂乎。

人不知而不慍。朱子曰。惟成德者能之。荷蕢沮溺之徒。不求人知則似非成德之稱矣。

朱子曰。聖人未嘗敎人而求名。亦未嘗敎人而逃名。蓋不求名者。篤於內修。欲逃名者。流於乖僻。故人不知而不慍爲成德。知我者希則我貴爲異端。二者之間。不難辨矣。此所以夫子之斥荷蕢沮溺之果忘也。

仁之理具於心。則直曰心之德可也。而必以愛之理三字加於心之德之上。何也。此章主孝悌言之故然耶。

只言心之德而不言愛之理。則無以見惻隱之心爲仁之端也。故旣曰心之德。又曰愛之理。愛以言其情。理以言其性。蓋兼體用說也。非但以此章孝弟之爲愛故也。

省身之事。非止三者。而獨擧三者何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此章忠字則同。而恕字則換以信字。烏在其忠恕而已之義乎。傳者謂受之於師。則不曰學習。乃曰傳習者何也。

省身之事雖多。而三者爲最大焉。故特擧之耳。經傳中。有說忠恕處。有說忠信處。各有攸當。不可執彼而疑此也。夫子之道。忠恕而已。以一貫而言忠爲一恕爲貫也。此章之忠信。以省身而言。爲人謀必盡己。與朋友交必以實也。兩章主意各異。非以信換恕字也。傳習之傳。不曰學習而曰傳習者。以傳受爲重故也。此當從集註。何可以經傳之傳看乎。

大學平天下章言用財用人而以絜矩爲要。此章則言節用愛人而以敬事而信爲要。敬事而信則雖無絜矩。無妨耶。

大學平天下章言絜矩。此章道千乘之國言敬信。雖各不同。實則絜矩者未嘗無敬信。而敬信者亦未嘗無絜矩也。

不重不威。指氣質之浮薄而云耶。指儀容之輕躁而言耶。

不重則不威。似指儀容輕躁而言。若氣質之浮薄則學然後。漸可變化也。學未篤之前。何以卒然變化乎。然容貌能重而威。則氣質亦得而沉厚矣。君子之學。必先於容貌辭氣上用工。故曾子所以言三貴。禮記所以言九容也。所諭專心於學則自無不重不威之患者。恐涉輕快。夫威重二字。不先用力而何。

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可謂孝矣。曾子曰。愼終追遠。民德歸厚矣。愼終者。卽死葬以禮也。追遠者。卽祭之以禮也。獨不言生事以禮一欵。何也。

夫子泛稱孝之道。故必自生事之禮而言之。曾子只主喪祭而言之。故不言生事之禮。非專爲養生者不足以當大事而然也。

有子曰。和爲貴者。此以禮之用言之。集註曰。嚴而泰和而節。此專以禮之體言之。抑有子之言。因用而推體。朱子之訓推體而達用耶。此章之和字程子獨以樂字解之。惡在其和爲用之本意耶。

禮者。體嚴而用和也。集註所謂全體之體。卽體段之體。非體用之體。恐不可以此而疑有子與朱子之言體用不同也。此章之和字。程子以樂字解之者。蓋言禮中之樂。非直指鐘皷絲竹之樂也。樂主和而能節之。不至於流。則是樂中之禮也。故朱子云。樂記曰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其相爲體用。古有是言矣。由此觀之。合禮樂而論之。非獨程子說爲然也。

敏於事而愼於言。若以訥於言敏於行之訓觀之。則先言後行何也。好學二字。只連就有道而看耶。兼連上四者而看耶。好學也之下。加已字者。亦有何義耶。

言行之次第。非可局定。言或先於行。行或先於言。皆無不可。有何深意。好學二字。當只連就有道而正焉看。蓋上四者。固皆爲學之事。而至於好學就正有道之後。方可言耳。尹氏說甚善。也字下加已字。似是斷之之辭耳。

爲政章集註曰。行道而有得於心云云。

理之得於心者。如明德天德德性之類是也。其他德字多是行道有得之稱。躬行心得然後謂之德。德何嘗與事物不相關乎。

此章之政與德。欲分體用本末。則德爲體政爲用。德爲本政爲末耶。詩三百章註曰。得其情性之正。先言情後言性者。何也。思無邪三字。以大學工夫言之。則爲誠意地頭耶。爲正心地頭耶。

必欲分體用本末。則當以德爲體爲本。以政爲用爲末。然朱子曰。德與政非有二事。以德與有德相似。以此意思看。則似尤有味。詩三百章集註情性之正。先言情後言性。蓋詩是情之發而見于辭者。故先從發處說也。思無邪者。誠也。以大學言之當屬誠意地頭。

朱子曰。孔子十五歲便斷然以聖人爲志。孔子生而知者也。何待十五歲而後。始志于學耶。然則不無十五歲以前。未及志學之嫌耶。

自十五歲至七十。許多節次。程子以爲聖人未必然。爲學者立下一法。然朱子曰。當初亦必有這箇意思。聖人自覺見有進處。旣曰獨覺其進。則豈但爲學者立法乎。且志字頗緊重。念念在此而爲之不厭之謂也。雖生知之聖。亦必好古敏求。其幼時未可便謂志學。凡人則十五入大學而未便能志學。然則惟其生知也。故十五便能志學也。

孔子曰。四十而不惑。孟子曰。我四十不動心。不惑指何等境界也。不動心指何等時節耶。

四十不惑。似是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境界。四十不動心。似是浩然之氣養成後時節。

退而省其私之退字。以夫子退看之耶。以顔子退看之耶。

先儒或以爲顔子退。或以爲夫子退。兩說固難適從。然以語勢求之。則退屬顔子。省屬夫子。似不平順。退卽夫子退也。退只是追後之意。或言尊者不可言退而北軒金公引漢武帝退謂左右之文以爲證。甚是甚是。

多聞而闕疑。多見而闕殆。反不近於博學而不精耶。

聖人亦有所不知不能。聞見有限而義理無窮。則雖多聞多見而豈無疑殆之可闕乎。其所以闕之者。非博而不精也。

子曰。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勸民之道。當以孝慈爲本。而今反以臨莊爲先。則無或近於色莊者乎。

范氏曰。有戲慢之色。則民易之。臨之不以莊。則民不敬。不可得而治也。此所以莊嚴先於孝慈也。何可以嫌近色莊爲疑乎。

夫子大林放問禮之本。不及於禮本之正者。何也。

儉戚禮之本也。奢易禮之末也。本末具備。無過不及。方謂禮之正。而今曰禮本之正。則多一本字矣。若使林放直問禮之全體則當以禮之得中者答之。而彼旣問禮之本矣。安得不以儉戚答之乎。周衰文勝。矯弊之道急於反本。故夫子所以大其問而答之如此也。

君子之射也雍容恭遜。謂之爭者。何也。

射有勝負。故謂之爭。而進退揖讓之際。氣象雍容。此所謂其爭也君子矣。

或問禘之說。而子旣答之以不知。又指其掌。惡在其不知之意耶。

禘之說。雖爲國諱。而其說亦不可不知也。此夫子所以旣答以不知。又指其掌也。夫子於禘說。豈眞不知哉。然今觀其言。渾厚含蓄無痕跡。眞聖人之言也。

射不主皮註楊氏曰。中可以學而能。力不可以强而至。與孟子所謂其至爾力也其中非爾力之訓。正相反。甚可疑矣。

中有䂓矩故可學而能。力有强弱故不可强而至。此楊氏之意也。射能至於百步之遠。其力也。矢必中於正鵠之處。其巧也。此孟子之意也。孟子以分聖智而言。楊氏以不同科而言。各有所主。則何可以相反爲疑乎。

告朔之禮。自文公緣何而廢之耶。子貢何不議告君復其禮。而反欲去其羊耶。

左傳文公六年。閏月不視朔。怠於時政也。十六年四不視朔。以疾而廢也。自後遂不復擧矣。子貢以此禮猝難興廢而惜其所費。故欲去餼羊。不慮羊亡而禮因亡。可謂昧於輕重之分矣。夫子之答以我愛其禮者以此也。子貢之賢。豈不欲復其禮。而非得君行道。則無以復古。故初不議之也。

子曰關雎哀而不傷。凡哀者悲戚之謂。求之不得者。奚止於悲戚之境耶。

哀卽憂也。人之七情喜怒哀樂愛惡欲。不言憂。憂豈非屬於哀乎。

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袵矣。如其仁如其仁。又曰。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旣不知禮則何可謂之仁也。

功大故許以如其仁。器小故責其不知禮。不以過而掩其功。亦不以功而畧其過。眞聖人之意也。雖奢僭踰禮。若其事功及人處。何可不謂之仁乎。此朱子所謂以其不可貶而稱之者也。

子曰。韶盡美盡善矣。此亦在齊時耶。當時音樂廢壞。齊獨有舜樂者。何耶。

韶盡美盡善之訓。必是在齊時也。陳是虞舜之後。而陳敬仲奔齊。後爲田氏。陳敬仲來時。韶亦隨至。故齊獨有舜樂矣。

子曰。里仁爲美。此仁字以全體之仁看過耶。以一端之仁說去耶。焉得知之知字。當以智字看耶。

此仁字未必爲全體之仁。朱子旣以仁厚之俗釋之。則仁厚之仁。當以一端之仁看。知與智古蓋通用矣。

子曰。好仁者無以尙之。此好字無以加之。以好之者不如樂之者之訓觀之。此好字似未至樂之之境也。何以看過則兩說各有攸當耶。

好仁者。卽樂仁者。蓋好與樂分而言之。則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而只言好則好便是樂。

仁者。心之全德而天理之公也。君子之過失於厚。愛亦未合於公正。則觀過知仁之訓。何爲而發哉。

觀過知仁之仁。非全德之仁也。朱子曰。君子過於厚。小人過於薄。就此等處觀之。則仁與不仁可知。而仁之氣象。亦可得而見矣。然則聖人之有觀過知仁之訓。只是爲此而發也。

無適無莫。指心而言耶。指事而言耶。

無適無莫。指心而言。至義之與比。乃指事也。

懷德之君子。似是成德之君子。懷刑之君子。似非成德之君子。如是看無妨耶。

懷德懷刑。論語或問以爲善有淺深。則兩君子似有等差。

子曰。能以禮讓。於爲國乎何有。集註讓者禮之實也。小註王氏曰。禮以心言。然則朱子何不曰心之實而乃以禮之實釋之耶。

讓有以性情分言者。孟子所謂禮之端是也。有以誠僞對言者。朱子所釋禮之實是也。惟當隨語生解。不必執彼而疑此也。若曰心之實。則只見其爲誠。未見其爲讓也。

吾道一以貫之。集註曰。曾子於用處。蓋已隨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體之一爾。無或近於體不立而用獨行者乎。若不告之以一貫之道。曾子竟不知其體之爲一乎。學者之忠恕。與聖人之忠恕有異。有何襯着於一貫之意而然耶。

曾子於用處。蓋已隨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體之一者。非體不立而用獨行也。曾子何嘗只行達道而不能立大本乎。涵養省察。體用俱備。而特於一理貫通處知未到耳。故夫子告之以一貫。而曾子學幾上達。故便曰唯。然曾子時年二十九歲。已聞一貫。其亦早矣。夫子雖不告之以一貫。若待眞積力久之後。則亦豈無怳然自悟之時而終於不知其體之一乎。忠爲一恕爲貫。曾子之以忠恕二字釋一貫。豈不足發明乎。忠恕雖學者之事。旣曰借則借此形容。何不可之有。

訥於言敏於行。可謂君子之成德。加一欲字於訥言敏行之上者。有若學者之用工者然。然不必如是看耶。

訥言敏行。君子之所欲也。欲字當輕看。意味尤好。如云智欲圓行欲方之欲。非欲而未能也。

陳善閉邪。事君之數也。責善輔仁。導友之數也。今以斯辱斯疏之訓觀之。事君者不必陳善閉邪。而導友者不必責善輔仁歟。

以陳善閉邪。爲事君之數。則孟子豈爲數哉。以輔仁切磋爲導友之數。則曾子豈爲數哉。君臣朋友以義合者。道不行則去。言不從則止。不可數而見辱見疏也。非謂不必陳善責善也。

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說。旣欲使開仕則聞吾斯未能之言而說之者何也。子張學干祿。夫子以祿在其中答之。開則不願仕而使之仕者何歟。

夫子知開之材足以治人。故使之仕也。開自知其未信則將日進而未已者。故聞其言而說也。爵祿。外物也而子張學干祿。則騖於外者也。故以祿在其中語之。漆雕開其材可以仕。而心術之微。聖人所不知。故使之仕。開自知之而不安於小成。故說之。有何可疑。

孟武伯問求也赤也仁乎。夫子皆以不知答之。至於由也。則先問其仁乎。初以不知答之。及其再問然後。始言不知其仁者。抑有深意耶。

子路。卽孟武伯之所先問者。故初則以不知答之。又問故曰不知其仁。求也赤也非再問者。故初則直以不知答之。言語次序曲折。自當如此。豈有深意。

夫子旣聞其不如則卽止而已。又許之以不如者。抑亦聖人揚美之意耶。

非揚美之意而卽勉進之意也。

答李汝弘禮疑問目[编辑]

祖父母喪。禮無去冠之文。而今俗擧皆免冠。從俗去冠無妨耶。

沙溪云。祖父母喪妻喪。當去吉冠。所謂吉冠。非如今漆布笠之類也。漆笠着之何妨。南溪以去冠爲東俗。遂庵,陶庵亦皆以爲朞服人去冠。禮無明文。又甚無儀。不可行。此論恐是。

女帽之制。

女帽不知出於何時而非古禮乃俗禮也。古禮則用掩。然從俗用女帽何妨。

沙溪曰。初死所覆之衾。至大斂卽以承薦。初死所覆之衾。想必不潔。用於大斂。無或未安乎。

沙溪所云初死所覆之衾。似非病時之衾。無不潔之嫌。故大斂時。欲以承薦耶。未可詳也。

衰字之義。可得詳聞歟。衰外削幅。裳內削幅。所謂外削內削者何義。

衰者摧也。取哀心如摧之意也。外削內削。卽指衣裳所縫向外向內而言也。

朝夕上食時。焚香哭再拜。只執事者爲之耶。喪人亦爲再拜耶。夕奠兼夕哭行之無妨耶。朝夕奠則出魂帛。朝夕哭則不出魂帛耶。

朝晡饋奠時。葬前則執事者焚香再拜。而喪人亦當再拜耳。夕奠與夕哭。自是兩項事。不可兼行朝夕哭。不出魂帛爲宜。

載毅今遭祖母之喪。而曾王父主喪。葬前。固當廢祭。葬後則旣是卑幼之喪。先祖忌日。似不可以單獻無祝云云。

長子婦期服雖重。葬後則祭祖先。不可單獻無祝。

載毅之八代祖祠宇。遞遷於庶族家矣。庶族作故。今當埋安。已爲擇日。不幸而遭祖母之喪。雖是代盡。鄙家自是大宗而埋安之事鄙家主張。則葬前埋安。得無如何耶。

祧主旣在庶族之家。而於新喪爲代遠。則葬前似無不可行埋安之義。而自喪家主張則實多難便之端。亦無以行告埋之祭。姑俟葬後行之無妨。

載毅之十代先塋。同在一岡。七代祖以下。則曾王父奉祀。則葬前。似當廢寒食節祀。而七代祖以上。則雖葬前。不廢墓祭耶。

門內有喪未葬前。旣廢寒食墓祀。則同岡之內遠祖墓位。亦不可獨行節祀。幷廢之似宜。

祖母葬前不赴擧。先輩已有定論。舍弟年前直赴而殿試在於葬前。應試不至大悖耶。或云殿試與初會試有異。不應試似過云。此有可據耶。

祖父母喪期年內不可赴擧。已有程子定論。世俗或於葬後有赴擧者甚非矣。直赴殿試者。雖與他科不同。終是科擧也。祖母服葬前入赴。極涉未安。

焚香灌茅。是求神於陰陽之義。而葬前則只焚香不灌茅者何歟。體魄入地之前。自無求神於陰之義。故灌茅一節。姑廢之耶。

灌茅是祭禮。焚香晨謁。亦爲之不專爲祭。故葬前只焚香不灌茅。以奠而不祭也。若以體魄未入地前。無求神於陰之義看。則恐未必然。

載毅楸下在於二日程。朝上食發靷前設行。夕上食旅舘設行。未知如何。發靷前欲設朝上食則似非飯時。兼行於遣奠耶。

發靷日。當先行朝上食。亦所以象生人早行晨飯之意。何必以非飯時爲拘。兼行於遣奠耶。甚不可。

襄禮以來月念七擇日。再虞以念九行事。卽爲發程翌日反哭。而其日卽剛日。三虞卽爲設行。未知如何。

至家日爲剛日。則當卽行三虞於是日內。而先輩或以有違質明之文爲疑。欲退行於後剛日。然愚意恐不然。

八代祖祠宇。葬前埋安。而祧主埋安時告由。前期設行於祠宇所在處耶。並告於當墓耶。埋安時子孫情理似當一哭。或有先賢已行之禮否。

祧主埋安。行於新喪之葬前葬後皆無不可。故曾以兩端告之矣。今聞欲行於葬前云。果無難便耶。長房家吉祭合祭祧主祝。有百拜告辭之語。則奉往墓所時。不必更告。至山下奉祠版於幄次後。臨埋時。設酒果以告曰。今就墓側。奉安神主。永訣終天。不勝感愴。敢以淸酌。用伸虔告。又告于當位墳墓曰。今以祧遷親盡。將埋安神主于墓側。開破塋域。不勝感愴。謹以淸酌。用伸虔告。當墓告由。尤庵,南溪皆以爲當行矣。埋安時子孫之一哭。陶庵已有所論。當從之。

舍弟。葬前不赴殿試。旣聞命矣。此正十分道理而家有八耋老親。力勸應試。且近日䂓例。則殿試。雖朞服葬前。不敢不應試。放榜日不可不借吉入闕。伏受賜花紅牌云。葬前朞服人借吉。無乃未安耶。

殿試之冒制入赴。旣有近日䂓例。則何必問於論禮者乎。然若以事勢與時俗爲主。則禮幾乎廢矣。祖父母服與旁期不同。其喪在殯。而唱榜日簪花着吉。大段未安。愚於此不知所以爲說也。幸廣問而審處焉。

凡喪。父在父爲主。則自虞卒至祔。父皆主之耶。以備要初虞祝小註。引喪服小記婦之喪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祔則舅主之之說觀之。虞卒則子主之。祔則舅主之無義。或有先輩定論耶。

子婦之喪虞卒。其夫若子主之。則烏在乎父爲主之義也。尤庵以爲雖出古禮。有所徑庭難從。蓋旣以子婦題主則虞卒舅當主之。小記之文。今不可用。

朝祖時祠堂無告由祝。似是旣已告始死于祖廟。故朝祖時更不必告。而自始死至朝祖時日已久。無告辭而直入祠堂者。亦甚未安。

朝祖告由祠堂。禮無明文。似以已告始死故也。其間雖已日久。不必更告。哀遑中禮有所不備。則雖有昧然之嫌。闕之何妨。

祔祭時詣祠堂。奉神主時無出主祝者。何也。

古者祔祭直行於祠堂。故無出主祝而若行祭於他處如正寢廳事。則告曰。請主詣某所云。而告辭甚疎畧難用。陶庵有所製告辭曰。孝孫某今以躋祔先考。有事于顯曾祖考某官府君。敢請顯曾祖考顯曾祖妣神主出就正寢。以此爲據。主祭者屬稱及祖考妣幾代之稱。當隨其所祔之位而稱之。

載毅祖母喪在於正月晦日。成服行於二月初三日。大功以下有服者。自喪出之月計之歟。

大功除服。南溪雖有月數之論。而沙溪問解旣以爲大功。亦當以死月爲準。陶庵引以爲證於答人之問。從沙溪說爲宜。

有人遭其兄喪者將行祔祭。而其從兄爲宗子。於亡者年紀稍長。告亡者祝。當書名耶。從弟下只稱某官耶。幷稱府君耶。

宗子行祔祭。亡人是從弟。則雖卑祝辭。亦當自稱其名。而稱亡人則從弟之下。只書某官。不可用府君之尊稱。

葬後朔望參禮。沙溪先几筵而後祠堂。尤庵先祠堂而後几筵。將何適從。

葬後。旣行參禮於祖廟。則當先祠堂而後几筵。愚意亦以尤庵說爲可從。

舍仲科事。呈于兵曹。以陳試例受題矣。昨日自上特命除殿試付諸榜末。仍以放榜日。出給紅牌下敎。今則放榜日。不可不入受賜花紅牌。其日以平服詣闕外。受花牌後。使人執而前行爲宜耶。葬前服吉戴花。終涉未安。何以則好耶。還家後卽行拜禮於家廟。而葬前並與晨謁禮而廢之。則姑俟葬後耶。至於几筵則雖當日服吉簪花而哭。得無如何耶。舍仲隨柩下往楸下。襄禮翌日。仍行掃墳之禮耶。

除殿試付榜末。自上有特敎云。誠異數也。此旣出於體下之聖意。則蓋欲使之伸情也。放榜日何可簪花着吉耶。花牌出給之際。在家而只送人受來。或似未安。則以平服詣闕門外。使人替受先送于家。追後還歸。亦爲一道。至於執而前行。則嫌近遊街。决不可矣。科慶告由祠堂與几筵。皆待葬後爲宜。令仲雖往山下。卒哭前不可行榮掃之禮。卒哭後復往行之可矣。

載毅之祖妣襄禮。過行於曾王考葬前。故虞卒祔。旣未卽行於葬時。初虞祝辭中。當告退行之由。未知如何。

尊祖妣喪虞祭。以後輕之義。當於重喪初虞後。相間日子行之爲宜。而今至卒哭而不行先葬位虞祭一次。似是太遷就矣。且退行之由。先期因上食預告爲當。何可於初虞祝辭中設措語耶。

初再虞則或稱祫事或稱虞事。三虞卒哭則幷稱成事者何義。

三虞卒哭之幷稱成事者。三虞則以禮成於三也。卒哭則卒有成終之義故也。

舍弟放榜後祠堂告由以祖妣葬前未行矣。今則襄禮已過。稍待卒哭後。欲以酒果設行茶禮於祠堂。祝辭何以爲之耶。曾王考在世時患候中。雖未及見花牌之受來。已知因特敎放榜之事。則更不可追行茶禮耶。祖妣旣未知放榜之事而下世。則追行茶禮。恐不可已也。

科慶。當告於先廟及王大夫人几筵。而尊府旣在憂服中。不可自主祭告之禮。南溪禮說喪中告辭條以爲使服輕者行之。無年月首尾。只告當行之事云云。依此行之如何。旣不用年月則不言攝告者之屬稱。而只告幾代孫某登科事由。其措語則隨意製用爲可。尊曾王考在世時旣知令季之特參殿試。則今不必追告矣。

備要。卒哭祝。從亡者之屬稱。祔祭告亡者祝。從主喪者之屬稱。或從亡者之屬稱。或從主喪者之屬稱者。何歟。

卒哭祝文末端曰。躋祔于祖考云者。主孫祔祝之義。而從亡人爲屬稱。祔祭祝中曰。適于曾祖考云者。主行祔祭之人。而從曾孫爲屬稱。意固各有當也。

載毅服曾王考齊衰。來月則服盡。而祖母重服未盡。除曾王考服之時。還以服道袍布帶入哭。似欠壓尊之義。以白袍素帶入哭爲宜耶。

祖母期服中。曾祖考齊衰五月服除脫時。暫用白袍白帶爲宜。

尹石湖問。遷葬時。不能來參者。亦當制緦服望哭。成服於破舊墳之時耶。同春曰。恐然。金公栽問。祖母遷墓。在小祥後。更制緦服首絰而加於衰服上否。南溪曰。不當制緦絰。當從何說。

遷葬服緦者。不得往墓下。則當依同春說於啓墓日受緬服於私次。三年內改葬則不制緦服。南溪說似然。

三年內行祖先忌祀。不能備禮。用單獻之禮。則至於反茅之節。亦似當廢。未知如何。

喪中祭先。單獻之節。亦當三祭茅上。南溪以爲亞終兩獻及讀祝告利成之外。幷如常祭。以此觀之。則單獻時。祭茅自如也。何可以無侑食添酒一節。而不祭茅乎。

家親方服曾祖承重斬衰。而當行高祖忌祀。雖未承顔。哭泣行祀。未知如何。

雖喪中。於祖先未逮事。則行忌祭。似不當哭。不忍死其親之義。於此用不得矣。

俗節參禮。三日。南溪不用之。似以其節之甚俚也。然人家多行之。行之何妨。九日則不可不行。蓋重陽最爲令節故也。饌品則何可酌定。惟視家力之有無而已。朔望參。果一大盤。家禮與備要。旣有其文。當依此行之。何必以些畧爲嫌耶。

生辰祭。馮善創開云。而實則自周元陽有生忌之名。三獻讀祝以祭。其後減殺。爲茶禮小祀耳。然禮家不許行之。只許行於三年內。人家雖有行之於廟中者。終非禮之正矣。

生辰祭。禮家不許。何獨於周甲而異乎。廟中行之。則不可只設於當位。亦不可幷設於諸位。以此難行也。上墓設行。尤爲非禮。

生辰日。或當仲季月。則人家雖常時不行時祭。必於是年是月行時祭。以爲伸情之道者多有之。愚意以朱子生日行禰祭之義如是。依倣行之固可。而雖或未能直當其日。是月內追行亦宜。蓋生人生日。亦有追設晬酌之䂓故也。未知如何。若値孟朔。則孟朔不可行時祭。退行於仲朔。又是一道矣。

與房汝良錫弼[编辑]

稽山旅中。一識顔範。已知高明非俗士矣。實有託契蘭室之願。而其後無因邂逅。三載勞思。忽於前月。獲蒙辱賜枉顧。驚倒欣感。殆不容喩。近世學術不興。道義不明。科擧之士。汩於聲利而不返。文章之士。溺於浮華而不變。若其超脫風習。高立志趣。卓然以君子彬彬之學自任者。上下京鄕。蓋莫之多見也。惟足下資質端雅。才分聰明。生於南方遐僻之鄕。而能早知有此事。又嘗出入於櫟翁門下。服事多年。薰陶講劘。尊聞行知。蔚有成章。言動之謹飭。見識之精詳。操履之敦篤。眞古所謂不問可知爲先生弟子者也。其中所存旣如此矣。而進進不懈。勉勉益力。此實流俗人之所未有。豈不奇哉。此僕所以一見傾嚮樂與之交。而願相從遊。受切磋琢磨之益者也。胤源於尊先師。蓋嘗聞風悅服。不後於人。而特未及一拜耳。生同一世。竟違親炙。迨切深恨。每欲從其登門之士。尋叩一二緖餘而未得也。今足下學有所受。可與人共之。幸乞毋惜提示。以警愚陋焉。

與房汝良[编辑]

所諭年進業退。末由自立之歎。有以見學如不及之盛意。而僕亦因此深有所警發矣。光陰易遒。學業難成。此朱夫子所以有歲暮金丹之詩也。吾輩今皆已過半生。工夫不可一日悠泛也。願卒相與勉之。地隔千里。合席無路。書尺往復。終不如面。不知何時可得相對討論也。

別紙[编辑]

太極圖說。與鬼神合其吉凶。實用乾卦文言之文。而吉凶二字。易本文註及圖說註。皆未有詳釋處。高明之會疑當矣。自作之凶。初非可言於聖人身上。而所値之吉凶。則聖人蓋有不幸而遇凶。如文王羑里之囚。夫子圍匡之厄是也。聖人遭此患難。而能順而安之。則此便是與鬼神合處。然則此吉凶字。雖謂之所値之吉凶可也。來意以爲其德其明其序。皆屬聖人德性。而獨吉凶以所値言。則其吉凶之其字。與上文三其字。文勢不合云。而愚意則吉凶雖曰所値。値此吉凶者聖人。則吉凶便是聖人之吉凶。與上文文勢。有何不合乎。然所謂吉凶。非但所値之吉凶。亦有所使之吉凶。所使之吉凶。如聖人在上。刑人爵人是也。爵必以德。刑必以罪。與鬼神之福善禍淫。同一理也。則此亦是合其吉凶處。然則吉凶。又不可專以所値言也。大抵吉凶二字。所包甚廣。謂之福善禍淫之吉凶也得。謂之體物不遺之吉凶也亦得。統而言之。則屈伸消長之數也。屈伸消長之直作吉凶。雖似不見。而其實則然。圖說篇末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死生非吉凶乎。死生始終。卽屈伸消長。則屈伸消長。非吉凶乎。來諭所云。蓋已得之矣。至如或者之說。知吉凶如鬼神云者。亦可備一說。而恐非正義也。中庸之至誠前知。固是聖人之事。而終屬知一邊。以此而語。合吉凶之吉凶。則似偏矣。合吉凶之吉凶。所包甚廣。則知吉凶固亦在其中矣。而若擧其全。則非專以知吉凶言也。易文言註。雖無詳釋。亦有一處可看出者。小註吳氏說曰。所以能吉能凶。天地之理主宰之。能吉能凶之能字。非知吉知凶之謂。而乃作吉作凶之謂。則合吉凶之吉凶。非獨言知吉凶也明矣。今若只以知吉凶如鬼神爲言。則鬼神能作吉凶。豈但知之乎。故曰或者之說。非正義也。愚見如此。未知如何。

答魚君必錫中二程全書問目[编辑]

伊川言孔子爲匡人之圍。亦苟脫也云云。

此段。似是設辭而記錄有未詳也。其起頭。當入若使意看。蓋曰若使孔子當圍匡之厄。有必欲免之心。則是亦苟脫也云爾。聖人行於患難。安於所遇。必不苟冀其幸免也。以匡人其如予何之語觀之。可知矣。此免字。有倖免之意。與慮患防虞之道不同。慮患防虞之道。當言於微服過宋。不當言於此也。程文大抵簡奧難曉類此。愚欲如是解看。未知如何。

明道言堯夫。內聖外王之學云云。

稱堯夫以內聖外王之學。褒也。非貶也。聖道王道固一也。而聖有窮而在下者。聖不得兼王道矣。故分而言之。從修身而至於極處。則謂之聖。從治人而及於天下。則謂之王。修身治人。有內外之別。故曰內聖外王。似無可疑。

明道言謝顯道。記聞甚博。此便玩物喪志。謝不覺恧然汗出。明道曰。此惻隱之心云云。是可謂羞惡。不可謂惻隱。未知如何。

人有疑此而問於朱子。朱子曰。惟是有惻隱之心方會動。若無惻隱之心。則不會動。惟是先動了。方始有羞惡。方始有恭敬。方始有是非。動處便是惻隱。觀乎此則羞惡之心能動得來者是惻隱也。恭敬是非皆然。仁旣兼義禮智。則惻隱獨不兼羞惡恭敬是非乎。此等處當自體驗方得。

伊川言許渤。隔窓不聞其子讀書聲。此人持敬如此云云。讀書之聲。甚近吾耳。豈有不能聞之理乎。程子之稱之。必有以也。

程子之言。蓋謂渠所謂持敬乃如此耳。非謂其眞能持敬也。

晦庵言延平於喜怒哀樂未發時。驗得氣象如何云。此乃龜山門下相傳旨訣云云。若驗察氣象之如何。則是心之已發其可乎。

此驗字。不可看得重。非思索省察之謂。朱子答人之問曰。驗之但欲見其如此耳。但欲見其如此。則何至爲涉於已發乎。朱子嘗云以不觀觀之。則豈有以心觀心之弊乎。退溪亦謂楊羅李三先生。皆性本沉靜。而以不求求之。故無病而有得。愚故曰此驗字。以不觀之觀。不求之求認取。則不害爲未發也。此處當自用工夫。不當以言語求也。

答朴季立命壁大學問目[编辑]

序文曰。人君躬行心得云云。

躬行心得。只以表裏言。不必分體用看。朱子嘗釋德字曰。行道而有得於心。此亦先言行而後言心得。語勢固有如此。

明明德小註。新安吳氏說云云。

有生之初。豈無氣禀之所拘乎。如子越椒之始生便惡。是有生之初。氣禀拘之也。人性本善。而氣禀有善不善者。性卽理。理一而已。氣則有二五不齊故也。本善之性。爲氣所拘者。如水本淸而爲泥沙所汩也。性固天之所命。而氣亦天之所賦。觀中庸首章章句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可見矣。人不禀氣於天而從何自得耶。氣雖性命中禀來者。而紛紜雜糅。生人物之萬殊。故不特有淸濁粹駁。亦有偏全通塞之不同也。

有定能靜小註。朱子說云云。

朱子曰。定。以理言。故曰有靜。以心言。故曰能者。非以理心之在彼在我而言也。蓋定。是理之有定。故曰有靜。是心之能靜。故曰能。

致知。在格物云云。

致知格物。便同一事。纔明彼卽曉此。故以在字緊貼說。而至於收功時。則必須物之理盡。然後其知乃至。不得無先後之序。故至是與六條同例言之。此意已見於尤翁所記沙溪先生語錄矣。功效雖有先後。本同一事。則何可謂之不親切乎。

本末章小註云云。

盧玉溪說。蓋以經文傳文之相照應關鎖處言之。非謂本末之意卽具於首章。不必又說本末章也。來示終始章之不可不有如一般云者。恐涉泥矣。或問已言之曰。古人釋經。取其大畧。未必如是之屑屑。

治國章。不言治國在齊其家云云。

此章不曰在齊其家。而曰必先齊其家者。權陽村以爲承首章厚薄而結之。沙溪取其說。蓋將言其家不可敎而能敎人者無之。故用必先字。非偶然變文也。

平天下章小註。胡雲峰說云云。

胡雲峰分作八節。尤翁嘗不取。蓋以分首節爲二節。合言悖康誥爲一節。爲非也。

答朴季立中庸問目[编辑]

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云云。

不偏不倚無過不及。當以四箇意看。而不偏不倚。以未發言。無過不及。以已發言。至於智愚賢不肖。以氣質言。若以已發後中節者論之。固可謂無賢不肖之過不及矣。以未發時在心之中論之。此是一性渾然氣質未用事時。豈有智愚之可分乎。一偏字。固可爲中之對。而但言不偏。則將不知其爲未發之中爲時中之中。故以不偏不倚。屬未發。以無過不及。屬已發。分體用說也。

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云云。

道者。坦然無邪曲。故必曰正。理者。確然有準則。故必曰定。

第一章天命之性章句云云。

人物之生各得之各字。是皆字之意。則物之性。亦有健順五常可知矣。

馬之噬牛之觸。非天命之性。乃氣質也。眞西山之說是矣。以牛耕馬馳爲本然則可。而其觸與噬則非本然矣。觸之噬之。是相害之意則惡也。惡出於氣矣。至如麒麟之肉角。自是仁獸。譬之於人柔善也。猛虎之磨牙。自是戾蟲。譬之於人剛惡也。周濂溪所謂柔善剛惡。皆氣質也。物之善惡。已分於有生之初者。是氣質之不同也。何謂非氣質之使然也。然氣質亦是禀受於天。則牛之觸馬之噬。亦不可不謂之理也。是氣質之性也。

第二章反中庸之小人云云。

反中庸之小人。與大學誠意章所謂小人。豈有小異。閒居爲不善。無所不至。則便是無忌憚。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非眞有忌憚也。是僞爲善而誠於爲惡也極無狀矣。與反中庸之小人。一也。

第十七章先言位祿云云。

位祿有早晩。而壽則其終也。中庸稱大德之所必得。要其終而言。故壽居後。人之富貴。必有壽然後可享。故洪範序五福而壽爲第一。此所以言之先後不同。

第二十五章章句。誠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云云。

道自有體用。而與心對言則道却爲用也。何者。心是主宰一身者。故爲本。理是散在萬物者。故爲用。朱子說或有以理爲體處。或有以理爲用處。語固各有當也。凡物必有是心。有是心然後必有是事之云。不可以言語求之。今於萬物而觀之。可見彼花木之無知者。其倏然而開。倏然而落。皆有心也。以此推之。何物不然。故曰復其見天地之心。是無形之心也。非有形之心也。物皆有心有事。其無爲而成者。亦心也。物若無心。則聖人何以訓方長不折。啓蟄不殺乎。

答朴季立[编辑]

多少示諭。可見求道誠切有奮發邁往之意。立志如此。何遠之不可到哉。區區竊深嘉歎。然進銳者易退。欲速則不達。此不可不戒。孟子所云勿忘勿助長。是正當節度。不須計較功效。反生病痛也。如何如何。書中先生之稱。何其誤也。無受業請益之實。而加以此號。得無爲浮文虛辭乎。吾輩間相待不宜若此。且愚陋何敢抗顔有當乎。後以書來。必改此二字。勿復用之望也。

答朴季立[编辑]

所示人物五常異同之疑。係是極精微處。在座下恐發得太早耳。愚之嚮日所引。卽朱子中庸章句語。則何謂與朱子說相反也。朱子於前後非有二說。孟子生之謂性章。則告子以知覺運動爲性。故孟子斥之。朱子於集註。以人物偏全言之。是兼氣而言性也。子思所云天命之性。卽窮源極本之性。人物所同受者。故於章句。以各得健順五常言之。是不雜於氣而言性也。語固各有當矣。不可執一而廢一也。然此說爲儒家之爭久矣。止泊無期。姑置不論也。

答金仲則彝行[编辑]

禮有有事則告之文。則喪中赴謫者。臨行。告于靈筵而哭辭。似當。

喪人謫中遇練祥。而若無許由歸祭之令。則變除於他所。雖甚痛觖。勢不得不然。喪人是主祀者。則靈筵行祭。使在家之子弟。攝告行之。無子弟則親屬亦可。

答尹仁之善大[编辑]

善大遭室人之喪。服不杖期。考於喪禮。則凡喪父爲主。又曰。父不爲庶子之妻爲喪主。故夫皆爲妻杖得伸。朱子曰。父在爲母期。非是薄於母。只爲尊在其父云。則父在之日。雖於母喪。旣不得伸其服。而至於妻喪。杖期得伸。未知何所據而然耶。

所詢禮疑奔喪。與喪服疏。本自不同。而但奔喪之文。父在父爲主者。謂庶子婦之喪同宮者也。喪服疏。父不爲庶子妻主喪者。謂庶子婦之異宮者也。以同宮異宮。而父之爲主與不爲主異焉。則二禮自不相碍矣。然近世玄石說以爲勿論同宮異宮。一用父在父爲主之文。而適庶婦之喪。皆當主之。故人家多依此行之。父旣爲主。則當不杖。今左右之以不杖期爲定。誠得之矣。父在母喪。不得伸三年。而爲杖期者。家無二尊之義也。至於妻喪則有異。雖於父在之日。旣已異宮而己自主喪。則似無不可得伸之義。故遂服杖期。古禮之意如此。似無可疑。

祔祭舅主之。虞卒夫主之之文。旣有古禮明文。虞卒祝辭。稱以舅使子某云云。又見於問解。遵用無疑。旣曰舅使子某則父爲主之義自在。而亦合於虞卒夫主之文。如何如何。

子婦喪題主。不書亡字。而只書以子婦某氏神主。有寒水先生說。依此書之似當。

答尹仁之[编辑]

沙溪先生曰。父喪旣顈。方行妻之二祥。旣曰二祥。則練之當行無疑矣。或者引三年無改之說。未知何所據也。

記曰。大功主人之喪。爲之再祭。舅於子婦服。雖期大功。其夫服妻。實具三年之體。則當爲其夫行練。或以適子父在爲妻不杖則不禫之文。而幷與練疑其無則誤矣。况祔祭舅主之。虞卒夫主之。則父雖主喪。何可不許其夫之爲妻練乎。然則父在亦當行妻之練矣。父歿而行妻之練。未見有變於父在之嫌也。

答尹仁之[编辑]

頃者。俯示疑禮問於沙川。則所答如此。若據此義。則無論父之在不在。而旣不爲杖期。則似不得行練。未知如何。不杖則不練。亦果在禮疏耶。沙川說曰。愚見則禮疏所謂不杖則不練不禫者。似是一貫道理。而據喪禮備要杖期註。庾蔚之說。與尤庵答人書母亡而父旋亡者。猶不得伸母三年。則妻喪尤難有變於父在也。至於虞卒哭夫主之。禮在後世。以父題主之後。則恐行不得也。

尤庵答具時經書曰。妻喪實具三年之體段。故杖練祥禫四者。只是一串事。今以不杖而不禫。則獨行練祭。恐是半上而落下。竊謂小記註說。恐不得爲定論也。然旣不得攻破註說明文。則只得依此行之。不至爲全無所據。尤翁旣以獨行練祭爲可疑。而其下猶且云爾者。何也。蓋愼重之意也。故愚則欲從然字以下語。

妻練一節。愚意雖父在亦當行。蓋禮只言不禫。而不言不練也。父歿。雖行妻之練。其不杖禫則自如。豈有變於父在之嫌乎。似與父喪內遭母喪者不同矣。然沙川所論如此。愚何敢自信也。

禮疏。固無不杖則不練之文。而或云雖不言不練。實則擧一而幷包。未知其的然否。

答尹仁之[编辑]

小祥之具。若用古禮。腰絰用葛。則絞帶亦當用布云。而今俗斬衰之喪。當其變服。絞帶多以熟麻換用。布與熟麻。未知孰是。

腰絰用葛。絞帶用布。卽古者虞祭變服之禮。而移用於小祥故也。斬衰之喪練時。或有用麻絞者。此是巍巖之論。蓋欲不從賈疏變布之文也。然儀禮經文所未備者。當用疏說。則賈疏恐不可棄。且文元先生旣載於備要。則雖斬衰練絞。亦當變布。如何如何。腰首絰以無葛用顈之義。葛若難得。則代用熟麻。何妨。

籤論尹仁之尙書箚疑[编辑]

舜典。陟方乃死。集傳。以陟方。訓以殂落。若據此說。則與下文乃死重複。而諸家多以陟方嶽爲正。故乃有舜死蒼梧之文。姑從之。

陟方。卽魂氣升于天之一方。將書其死。而只曰升于方。則語不詳明。故必下乃死字。非重複也。堯稱殂落。不復言死者。落是體魄歸于地。旣云體魄歸地。則不必復言死也。集傳。訓陟方以猶言殂落而死者。蓋曰魂升魄降而死。亦未必不成文義故也。諸家陟方嶽之說。所謂方嶽。何方之嶽。如果南巡則是南嶽。必不泛稱方嶽。故愚以謂諸家說。不可從。

大禹謨允執厥中。中者。太極之中。若以體用之道論之。中是體。權是用。中若無權。則無以稱輕重量多少矣。

中自有體用。非必待權而後體用方備也。此權字。泛稱權輕重之權。則固亦無害。而若是對經之權。則權有遭變事而後行者。今謂中非權無用。則經常之道。豈有體而無用乎。

惟口出好。與說命惟口起羞不同者。何也。蓋善人之言。百祿從之。惡人之言。百殃隨之。可不鑑於是哉。

出好下。有興戎。興戎與起羞同。

禹貢。或謂以五行相生之法。治九州之水。如云冀是北屬水。故先治冀州。以合天一生水之意。而兗靑是東屬木。故次治兗靑二州。以水生木。徐揚荊是南屬火。故次治徐揚荊三州。以木生火。豫是中央屬土。故次治豫州。以火生土。梁雍是西屬金。故終治梁雍二州。以土生金。此是相生之理。先後不紊矣。如鯀之謂汩陳五行者。先自徐揚州始其治水。亂其五行之次序。故績用不成云。此說如何。

九州治之先後。合於五行次序。雖似有理。分排太巧。恐涉傅會。且鯀之汩陳。水是五行之一而陻之。故一行汩而餘皆汩。未必由於自徐揚州始也。

堯典始而天文明。舜典繼而人道修。禹貢成而地理通。

二典禹貢。分說三才儘妙。

玄圭圭形上圓下方。以體天成地平。而色象玄者。林氏以爲水色黑故然也。此說爲妙。

玄圭。相水之色。圭本上圓下方。躬信圭之制。豈皆體天成地平乎。如必曰象乎成平。則取水之義不專一矣。

湯誥賁若草木。集傳以爲天命不僭。燦然若草木之敷榮。此甚未暢。書中若字。多以順之之義用之。如伊訓所謂鳥獸魚鼈咸若者是也。此章賁若之若字。亦以咸若之若字看之。則與朱子所謂草木華美。百姓豐殖。人物皆遂者。其義可相合。

朱子說草木華美。恐非正論。其下答人問曰。連上句天命不僭。明白易見云云。當從此訓。陳新安說。亦甚分曉。如以書中若字。多是順義。欲將賁若之若。作咸若之若。似近拘泥。

說命夢賚良弼。或謂難言其有是事也。然一夢之賚。安知良弼而爰立作相乎。或者武丁生長民間。傅說版築時已深知其賢。故嗣位之初。有此爰立之擧。必以上帝之賚托爲說辭者。商俗尙鬼。故欲信衆聽而然也。此說如何。

聖人之心。與天爲一。夢見上帝之賚。分明知其爲良弼矣。畫而求之。人有惟肖。則於是擧而爲相而不疑。此高宗之所以爲聖也。而說者以爲高宗居于民間。已知傅說之賢。及其爰立。托于帝賚。以信衆聽。是不知天人相與之際。感應之妙。而以私智妄度聖人者也。若使高宗如此。則是後世之權謀術數。而高宗豈爲之哉。此不可不辨。

舊學于甘盤。甘盤之賢。不下於傅說。而高宗之世。甘盤不現。無乃隱遯者流耶。

甘,傅優劣未敢知。而若曰隱遯者流。則果哉非大賢之正道也。高宗之世。甘盤或已死耶。抑列於庶位。而適不見於史歟。

泰誓。于湯有光。舜之禪禹。則實有光於帝堯。而武王之伐紂。亦有光於成湯耶。余則謂武王之武功。本於成湯之慙德矣。

成湯之有慙德。蓋見至公而無私也。武王以湯之心。而行湯之事。豈不於湯有光乎。以孔聖論大武未盡善之訓觀之。干戈固不及於揖遜。而以孟子聞誅一夫紂之語觀之。可知武王之衣戎而身不失於令名。

洪範九疇之敍。寔本於五行。故每一疇。皆止於五。而至如八政三德六極。則其數之不一者何也。八政則食貨祀雖是三事。而有食則可貨殖可祭祀。固是一事。師及司寇。皆是治奸禁暴之官。則亦非二事。若以貨與祀。兼於食師。合於司寇。則原八而減三。固無違於五數矣。三德則正直剛克柔克。雖是三德之體。剛柔之用。各是二事。則三而加二。固是五數也。六極則疾與憂亦一事。而合於五數矣。益信九疇之本於五數。而五數之本於五行也。

妙悟處。

酒誥一篇。聖人之垂戒深矣。或謂廟用玄酒。射用醴酒。則擧世無酒。有何所妨。此說如何。

宮室之制備。而不可復爲橧巢土窟。服食之用具。而不可復爲草衣毛茹。蓋人文漸著而古今異宜也。天之美祿。降已久矣。而爲用甚大。養親而酒。以扶衰老。奉先而酒。以交神明。此不可無也。祭尙玄酒。射設醴酒。特不忘本耳。何可盡廢淸酒乎。酒誥本文。祀玆酒。亦非止用醴酒之謂也。

洛誥。夫堯舜之都冀州。文武之都豐鎬。天下之好基業。今洛之爲邑。黃河洩後面之氣。伊洛瀉明堂之蘊。顧其左右前後。無名山大川之限。土地平闊。風氣卑弱。平王東遷之後。遂不復威服侯甸。然則周公之勞。適足以啓下堂見諸侯之微乎。

風水之說。不見於經。堯舜文武之時。諸侯咸服以德之盛也。非由冀豐鎬之地理。平王之後。周室日卑。以德之衰也。非由東洛之風弱。其不聞在德不在險之言乎。

無逸考武成篇。則歷稱公劉大王王季文王。金縢與無逸。只稱三王。不擧公劉。而無逸乃成王時書也。當以武王之德。參於三王。而終無稱焉何也。

武成之先擧公劉。歷陳積累之勤。而必本於遠祖也。金縢之只稱三王。祈禱請命之事。當於世序之近也。無逸之不稱武王。誠似可疑。然文武之德。前後一揆。法文祖。卽所以述武王也。無逸之不別稱武王。其以是歟。

顧命。河圖在東序。河圖之書。始著其名。而未釋其理。無乃唐虞以前事。畧其遠而然歟。

河圖。有羲畫文演。與洪範同。此特擧先王世傳之書而及之耳。不必釋其理。今謂畧遠者。恐未是。

康王之誥。釋冕反喪服。若使周公在。必不爲此。然召公之賢。亦未必使嗣王歸於失禮矣。

衆言淆亂。折諸聖。召公制之。孔子取之。則其禮之必非謬誤。可知也。朱子於此。固有兩說。而當以答潘子善書爲主。韓南塘於言論同異攷。已論之。

君牙。暑雨祁寒。小民怨咨。暑雨祁寒。乃衣食艱難之時。宜其民之怨咨。穆王特發此言。憂其疾苦。可謂明哲之主。然終無實德之加於民。余於是益信傅說知之非艱。行之惟艱之訓焉。

切至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