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齋集/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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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近齋集
卷二十
作者:朴胤源
1817年
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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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平叔書經問目[编辑]

舜典註。凡十二管。皆徑三分有奇云云。

律呂新書註。孟康曰。律孔徑三分。以此觀之。舜典註所謂皆徑三分云者。卽指管之孔也。不言空而言管者。上文言十二律而不言管。故此處言管。以見律之爲管不言孔。似是省文。

空圍九分云者。空非孔也。卽管之截斷之頭空虛之穴耶。

空是孔之中。以孔之圓。故曰圍。蓋孔之中廣三分。故謂之徑三分。孔之周圓處。三倍其徑而爲九分。故謂之圍九分。先儒以此。爲應乎天數。徑一圍三云矣。

容子穀秬黍中者。子穀秬黍。乃是秬黍之去皮成米者耶。所謂中者。卽黍米之不大不小者耶。

一書有解子穀處曰。穀之實去其皮者。蓋是實穀。而非必米也。凡雜穀有外皮。又有中皮矣。

數事皆畢。則不復東行。而遂西向。且轉而南行也。卒乃復。似是事畢還都之謂。而註說如此。然則東巡之後。又卽折轉而南巡。南巡之後。又卽折轉而西巡。一歲之內。無還都之時耶。侯邦之道里絶遠。嶽狩之事禮煩多。自一方至一方之間。自然費四朔之久耶。

卒乃復。朱子已云。非謂復歸京師。則不可以還都看。一年遍巡四嶽。則歲終方得還都。自一方至一方之間。亦當費四朔矣。然此特大綱言之。亦有一方境上。會諸侯之法。

或曰。文祖。藝祖之所自出。此文勢。以文祖爲自藝祖而出成說。又以藝祖爲自文祖而出。亦自成說。何以看之。爲可耶。

藝祖自文祖而出。觀所字則可知。此與秦康公。我之自出。文勢不同。

冀州。厥土惟白壤註。草人糞壤之法云云。

糞壤。用麋鹿牛羊。卽用麋鹿牛羊之糞。非以麋鹿牛羊服載也。誤解以服載。故所論枉費辭矣。

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是導山之文。而謂之入于海。有若水入者。何也。

入者。水之入也。導山亦是導水。蓋洪水懷山。山上有水。故導山谷之水。入于海也。

有扈氏威侮五行註。此五行。以成質者觀之耶。兼理與氣觀之耶。註所謂輕忽不敬四字。作侮字之訓詁。連於暴殄天物而讀之耶。作怠字之訓詁。連於威侮五行而讀之耶。

旣曰天物。則以成質者言而兼山。以陳氏大猷說。爲詳備。未知如何也。輕忽不敬。卽侮字之訓。當連讀於暴殄天物矣。廢棄之廢。卽訓怠字也。

答平叔大學問目[编辑]

明德之義。未有定論。或以爲心。或以爲性。或以爲心性統稱。或者又以爲明德非心非性。不屬理。不屬氣。別有一箇虛靈之物。於心性理氣之外。其言復恍惚。難於摸捉云云。

栗谷先生。以明德爲合心性而言之。渼翁以爲此說極好。然猶無主客之分。明德當主心看。愚嘗欲從之矣。或以爲心性統稱。猶之可也。只以爲性則决不然。朱子云。虛靈不昧。說明德意已足。虛靈。是心而非性也。或者所謂別有一箇虛靈之物於心性理氣之外者。不成說話。虛靈者何物也。卽氣之精爽也。氣之精爽爲心。故知覺虛靈。虛靈故能具衆理應萬事。是所謂明德也。然則明德。非心而何。

章句所謂虛靈不昧。言明德以見心也。補亡章所謂吾心之全體大用。言心以見明德也。然則明德之爲心。似無可疑。而論者之不一。何也。

不曰明心。而曰明明德。故論者之言不一以此也。章句雖不露出心字。而虛靈不昧。卽言心也。明德之爲心。於此可見。至於補亡章。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只是言知識之無不明也。非謂明德之無不明也。恐不足以爲明德爲心之證。

虛靈。盧氏以爲虛者。心之寂。靈者。心之感。然則虛爲體。靈爲用耶。又以爲虛故具衆理。靈故應萬事。然則虛具爲一體用。靈應爲一體用。一心上有兩般體用耶。

虛靈二字內。不可分體用。盧氏說。栗谷先生嘗非之矣。一心上。豈有兩般體用乎。

朱夫子以定靜安慮得五者。謂功效次第。非工夫節目。然則格致之後。不待着工夫。而自然有止至善之功歟。下文物格而后知至以下八條。雖是功效。而自有逐節工夫。則定靜安慮得。亦豈可只謂功效。而專不用工乎。

此一節。專言功效次第。蓋首節。明,新,止三綱。爲工夫。此節定,靜,安,慮,得五者。爲功效。界限甚分明。不可以工夫。混傡看於五者矣。物格知至以下八條。亦專言功效也。言工夫處。只言工夫。言功效處。只言功效。豈可以此節之只言功效。遂疑格致後不待着工。而誠正修齊治平。自止於至善歟。

欲明明德於天下。此明德。亦似指我之明德。而章句以爲天下之明德。何也。以我之明德。欲明於天下之意看得則何如。

章句雖似指天下人之明德。而其實使字上。帶得己之明德意。蓋己之明德明。而使天下之人。明其明德。則是己之明德。明於天下矣。尤庵,農巖。皆嘗如此看。來說得之。

格。至也。此至字。非來至之至。而乃極至之至。則其意已盡於窮至之中。而又曰。無不到。此到字。又以訓至。何也。至字含兩意而然歟。

無不到之到字。亦非來到之意。卽是至到之意。旣曰窮至。又曰。無不到。只是變至爲到。而重疊詳言之。非至字含來與窮兩意而然也。

明命。卽天命之性。以此觀之。明德。又却似性。如何。

心中所具者性。而性是天之所命。則言明德而引天之明命。可見心性之不相離。非謂明德是性。

湯之盤銘曰云云。明德新民。自是兩項事。則新民之首。又復言自新之工。何歟。

言新民而先言自新。朱子於或問曰。此自其本而言之。蓋自新新民。其機相關。此大學之書血脉貫通處。且此章。卽用而擧其體。故以自新爲首。非謂新民之中。不可忽自新之工而然也。

道學自修恂慄威儀。明德之止至善也。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新民之止至善也。此兼言自新新民。而上文文王之事。只言自新而不及新民。何也。意者。前王不忘一章。本在止於信之下。而誤在此章之後耶。

淇澳章。言明德之止至善也。烈文章。言新民之止至善也。今就淇澳一章。而分之以自修恂慄威儀。爲明德之止至善。以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爲新民之止至善。則誤矣。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亦言明德之止至善。而以有民字。謂之新民之止至善。則非傳文本旨。若以此句。謂已開新民止至善之端。如新安陳氏說則可。若以此便作新民之止至善。則下節烈文章。爲疊剩矣。恐似不然。上文文王之事。只是言止至善之大者。不可以自新新民爲言。前王不忘章。本在止於信之下云云。程朱釐正之後。又何復有此疑耶。

我德旣明。化行俗美。至於獄訟自無。則此實新民之極功。而若曰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則是不過畏憚而不敢爲。其爭訟之心。未必不在也。烏在其新民德之意乎。

畏民志之畏字。與詩大車章畏子不奔之畏。不同。只是畏服之意。朱子曰。意誠心正。自然有以薰炙漸染。大服民志。故至於無訟可聽。民心大服。則豈不足以謂新民德乎。此與民免而無恥者。異矣。

懥字。饒氏以爲怒之留。恐非是。若曰留則已有矣。上着有所字不得。如何。

饒說當棄之。

一有之而不能察。此一字。一箇之一耶。一切之一耶。欲動情勝。則其用之所行。宜無不失其正。而乃加或字。何也。

一字。非四者之一。且作一切之一則太重。一只是一或之一。欲動情勝之下。加或字者。非謂欲動情勝。而亦有不失其正者。此或字。直上連四者心之用而人所不能無者看。則其意易曉。蓋或是反之之辭。猶言四者。人心之所當有。而反失其正矣。尤庵嘗論此以爲承誠意章後工夫漸密。故下或字。如是看亦好。

心不在焉。方氏以爲此一節。無心之病。上一節。有心之病。有心無心。宜皆有救病之藥。而敬而直之四字。獨言於此者。何也。且有所之心。何心。而不在之心。何心歟。兩心字。旣無不同。則有所與不在。同是一病。先儒又何以分屬於有心無心耶。

方說分兩節。爲有心無心者誤矣。心不在之病。卽有所之病。豈曰。二病旣非二病。則亦豈各用其藥。有所之心。以繫累而言。不在之心。以放失而言。豈有二心。

傲惰而辟焉五者。在人本有當然之則。則是傲惰本非不好底。雖聖人。亦當有之。至其辟焉而後。方爲病痛。此常人之情所不免。故戒之。章句所謂衆人之意。當於辟字上看得。胡氏說。太沒分別。

看得是。胡說果誤。

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此兩句。當與上文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相照應。然而其子則愛之。故不知惡。其苗則本非可惡者。自其苗方生時。已有不滿之心。常常賤惡。至於碩大而不自知。此豈非惡而不知其美者耶。如是說。似可通。未知如何。

以不滿之意。作惡底意精。

一家仁讓。一人貪戾。先儒謂善惡功效之難易。恐未然。觀下文堯舜桀紂事。未見其有難易也。一言僨事。一人定國。亦不當以難易爲言。若以爲易。故其幾在於一言。則所謂一言興邦者非耶。從善從惡。固有難易之別。而此處似不可如是看。如何。

先儒難易之論。未見其必然。今辨破甚明。可喜。

不曰慈幼而曰恤孤。不曰興慈而曰不倍。何也。曰恤孤。是幼吾幼以後推及之事。老老長長。亦以推及以後事看之。如尊高年之例。則老長孤三字。乃成一意。且興孝興弟之中。自有親上死長底意。又與不倍。成一意。以此看得。似齊整。未知如何。大抵孝弟慈三者。以自家及國之道。統而言之。則固無異同。而若專主治國而言。則其勢不得不詳於慈。以見慈幼。卽所以使衆也。是以每於說慈處。必劈開一重。露出民字意。上章如保赤子之如字。此章恤孤之恤字。皆直言使衆之意。而只以子與孤。帶得慈字。與孝弟相貼說。未知如何。

二者立文。必欲成一意看而齊整。故所論多傅會穿鑿。恤孤或可以幼吾幼以後推及之事看。而老老長長。卽老吾老長吾長。豈可以尊高年看乎。興孝興弟中。自有親上死長底意云者。說得亦侵過界分矣。至於說治國。故詳於說慈。以見使衆之道云者。則似或然矣。

矩者。只取方正均齊之意。胡氏方止之說。似太巧。

胡說果傷巧。辨之當矣。

答平叔詩經問目[编辑]

關雎章謂以文王所自作者。始於何人。而見於何書耶。今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觀之。文王必不爲此等癡語。其爲宮中人之詩。而非文王之自作。無疑也。然則所謂琴瑟鐘皷寤寐反側。皆是宮中人之形容文王之心事而言者歟。文王雖聖人。此時年纔十餘歲。何能思服淑女。至於輾轉反側。不安其席如此乎。未得之而憂。則寤寐反側。旣得之而喜。則琴瑟鐘皷。此皆屬宮中之人。而謂其所自爲。則誠與朱夫子註說相合無可疑。而但友之之云。合說於夫婦間。不可用於自下親上。觀此友字。又不可謂宮中人之自謂也。曾見世說。謝安家人。以關雎謂文王之自作。而其說無的據。且註言親愛娛樂此四字。解琴瑟鐘皷之義甚分明。此則似指文王。其下又曰。喜樂尊奉。此則又似指宮中之人。其喜樂尊奉。雖是覆解親愛娛樂之意。而喜樂只屬鐘皷。不應琴瑟。尊奉則忽爲贅說。于何以見尊奉之意耶。朱子曰。此詩。是妾媵做所以形容得寤寐反側之事。外人做不到此。旣曰妾媵。則是太姒妾媵未來之前。何知周宮之事。而能形容得耶。或曰。是妾媵。通指宮中之人。藉如或言。而爲宮人之通稱。與大註之意。相反則一也。此是開卷第一義。而猶未瞭然。恨不早有所商確。弟則平日。皆以宮人之事知之矣。今於友字說不去。欲作文王之事看。而亦多窒礙。幸賜明敎。

關雎章。文王所自作之說。未知始於何人。見於何書。吾則未有聞也。世之讀者。固皆以爲宮中人所作。而惟以琴瑟友之。爲夫婦事。拘牽於此一語。謂之宮人作詩者。形容文王心事而言錯矣。詳玩其辭。實宮人之所自言。而非形容文王心事也。集註之意分明。以寤寐思服。輾轉反側。琴瑟鐘皷。皆屬之宮人之事。寧容他說乎。文王生知之聖。年雖纔十歲。豈不知得賢妃而配己。爲大有關於國家。亦豈不能寤寐思服輾轉反側。而但其琴瑟鐘皷。註尊奉二字。大有窒礙。非但自稱君子。稱其配爲淑女之近於癡語。爲不可也。以此論之。來示所謂未得而憂。旣得而喜。皆屬之宮中人。與朱子集註相合。無可疑者。誠得之矣。然所疑友字合說於夫婦間。而不當用於自下親上云者。恐欠脫灑。古人語法。與今人不同。故用字亦然。况友愛之友。自是以弟愛兄之事。則何可不施於尊者。朋友之友。亦是敬待之間。則友字又何不可用於尊敬之地。此則當活看也。至於謝安家人。以關雎爲文王之自作。世說不過稗雜。未知有何考據。不足信也。大抵此詩。無論自稱君子。稱其配爲淑女之可不可。與夫寤寐思服。琴瑟鐘皷之當不當。只看作宮人之所自言。則體面意味皆好。蓋姬周盛時。宮中之人。皆賢媛也。欲得淑女而配君子。以成內治。眞是忠於其上者。而憂而不傷。樂而不淫。性情之正。發於吟咏。豈不美哉。此意也。詳見於三淵集答兼山兪公書。試取而觀之也。註中喜樂尊奉四字。非覆解親愛娛樂四字。親愛則屬琴瑟。娛樂則屬鐘皷。而又總而言之曰。喜樂尊奉。喜樂並指琴瑟鐘皷。尊奉亦並指琴瑟鐘皷。蓋友之樂之者。情也。奉以樂器者。事也。喜樂。以情言。尊奉。以事言。何謂尊奉爲贅說乎。小註朱子說曰。看來是妾媵做。外人做不到。亦是謂形容文王之心事也。無論妾媵之爲從太姒來嫁者。與通稱宮中人。其與大註相反則一也。此是語類未定之說。當以集註。爲正。

思媚。卽指太任順愛周姜。而或言太任。見媚愛於周姜。此說恐非。

見媚之見字。贅剩。或說非是。

無射亦保。嚴氏以爲踐履已熟。若如此言。則與古之人無斁之義同。朱氏以爲人之於我無所厭。若如此說。則與無斁於人斯之義同。何說爲勝耶。

朱氏說亦通。而嚴氏說似勝。蓋以大註觀之。未見其爲人不厭己之意。且看下文古之人無斁之文。一篇中。似當同一義用之也。

詢爾仇方詢。無註釋。文王不知讒己之人。故使之詢訪而伐之耶。

詢字。似是問罪之謂。

厥初生民時維姜嫄註。高辛之世妃。似是世嫡之世。如伯父之稱世父。而孔氏以爲高辛後世子孫之妃。故以世言之。然稷契非兄弟。何以同立於堯舜之朝耶。

孔氏說誤。當從史記。來示世妃之世。如世父之稱者。似得之矣。史記稱姜嫄爲帝嚳之元妃。世妃之爲元妃無疑。

公尸來燕來宗。宗。尊也。公尸來而尊主人耶。爲主人之所尊耶。

宗是公尸。爲主人之所尊。非尊主人也。蓋此詩是賓尸之樂歌。所主當在尸矣。

君子之馬。旣閑且馳。以此車馬。待賢者之意。章內無可見處。惟旣字上可見。蓋曰旣則必有以後事。而所謂以後事。不用於禮待賢者。而用之於何處乎。故曰兩旣字。含得此意思。未知如何。

旣字與且字相應。非謂有以後事。章內。雖無以車馬。待賢者之意可見處。此篇自有。馮有翼以下。皆是用賢者之意。則此車馬。不用於待賢者之具而何哉。隱然含得此意思。故朱子釋之以爲其意若曰二字甚好。今以旣字。謂必有以後事。則意味反淺。且恐傷巧矣。

無俾正反。與上文無俾正敗。文勢同。而必以反於正道釋之者。何也。無使正道反戾。不成說耶。

敗者。從道而言。道之喪敗也。反者。從人而言。人之違道也。所從而言者。自不同。若以上下文義。例必欲同之。則恐泥矣。無使正道反戾。雖非不成說。而終似艱澀矣。

則莫我敢葵。此我字。指何人耶。詩人自謂耶。指其時小人耶。抑指民耶。

我字。似指民。蓋從民而言。人不揆我。必下我字者。怨之之辭。

攜無曰益。似是於天無所費之意。劉氏以爲無費於己。所謂己字爲誰耶。己亦指天耶。

己字。似亦指天。更按己字。終是人臣之稱。於天稱之。未穩。士執以爲此引天之牖民。以明上之和下。己字是指在上之人。此說似勝。

君子實維。秉心無競。君子指王耶。競心。如猜心之謂耶。

君子是泛稱。非指厲王也。蓋爭心所以致亂。而君子無爭心。則必別有爲此禍階之人。果是虢也。蓋微指厲王矣。爭者。多出於猜。競心謂之猜心。亦可也。

匪言不能。胡斯畏忌。畏忌二字。必是我之畏忌。而諺解則有若責人者然。何也。且匪言不能。卽我之言也。而諺解有若指他尊者而言者然。何也。

以諺解看來。似責人。且似指尊者。與本註不同。甚可疑。諺解固或有誤處。而此則亦不可直判作誤。豈註中我字。非詩人之自我。蓋就彼人之不能諫者而言。非自己之不能言也耶。不可知也。

誦言如醉。誦之何意耶。

誦是反覆之意。蓋自嗟歎其言之好。而恨其不見聽也。

揉此萬邦。揉訓治。申伯不過一諸侯。而何以言治萬邦耶。萬邦爲憲則可。謂之治萬邦則不可。萬字似是南字之訛誤。而不敢擅改。

南誤爲萬。雖似或然。而旣經朱夫子照勘。則何敢擅改。申伯治南邦之道。爲萬邦所取法。則便是治萬邦也。蓋申伯外爲方伯。而內兼大臣耶。此則未有所考。難以質言。

籤論平叔禮記箚疑[编辑]

檀弓何不正言其非禮。而乃爲過禮之免而譏之乎。將正人之失。而服不當服之服。先自陷於失禮。豈非不可之甚乎。蓋朋友之死他邦而無主者。爲之免。今仲子舍其適孫。而立不當立之庶子。則是無主之喪也。故檀弓免而弔之。以示微意。則是乃變禮之正。而非過禮之失也耶。

免之義。以同於無主之喪之意看出甚善。疏中非所服而服之之云。似泛然不爲衰而爲免。蓋有以也。

先君子無所失道。此指伯魚耶。指夫子耶。

門人所稱先君子。似指伯魚。子思所稱先君子。似指夫子。而上下先君子。宜無不同。則上先君子。亦指夫子。喪出母云者。卽使之喪出母云耶。疏以夫子之使伯魚。喪出母爲權。而凡權者。有不得已而後行也。夫子之於伯魚。有何不得已。而使之服出母耶。愚謂此事。恐可疑。

頹乎其順也。頹字之義。未詳。

頹是順之貌。崩頹之狀。自上至下。是有順之意也。

聞墓崩。宜必卽有問答。而夫子不應。三然後始乃泫然而應之。何也。痛迫抑塞。未暇出言而然耶。

誠然。

命覆醢。痛子路之酷禍。而不忍食。其似其將終身而不食乎。抑一時有所不忍而然耶。

終身則似過。

瓦棺堲周。陶瓦爲棺耶。抑以瓦片鱗。鋪坎內四周耶。蓋治土爲甎。四周於坎。其形似槨。則如今之四面築灰者耶。自堯之時。已有桐棺之制。則有虞之用瓦棺。何也。

瓦棺。似是陶瓦爲棺。堯時雖已有桐棺。而不甚盛行。至有虞。猶用瓦棺。

曾子寢疾病時。如無丱角而執燭者。則曾子之簀。終不可易之耶。如使曾子之沒。在於未及擧扶之前。則是聖賢終不能得正而斃也。曾元不孝之罪。將無所逃。爲人子者。於此可不惕然知懼乎。

如無執燭者一欵。朱子答王子合書曰。子晦所謂使無童子之言。則曾子亦油然委順。未足以病其死也。此數句甚善。

祥日皷琴。禫而從御。則獻子之事過矣。伯魚之期而猶哭。子路之當除不除。夫子皆責以過甚。而獨於獻子。以加人一等稱美者。何也。

加人一等。美其孝之過人。非美其得禮也。如伯魚子路。亦孝友過人者。而不以加人稱之。又非之何也。過亦有甚不甚。獻子之不樂不御。未忍遽復常也。是過之不甚也。伯魚子路之猶哭不除。久不變其凶。是過之甚者也。一稱一非。其以是歟。

孔子旣祥五日。彈琴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旣祥未久。作樂爲歌。安在乎踰月其善之義也。十日之成笙歌。或在於踰月之後耶。

以是月禫。徙月樂之文觀之。必在踰月之後。

泣血三年。未嘗見齒。君子於此。不曰禮而只曰難。何也。抑或以有過於禮也歟。

難者。以泣血三年爲難乎。以未嘗見齒爲難乎。是通言之耶。此非過禮而非孝之篤至者。則鮮能焉。故君子以爲難。

彈琴而后食之。欲食則哀不忍也。不食則義所過也。於是以和平之音。散感傷之情。然後食之。聖人一飮食之間。亦自有處變節度。無過不及之差乎。

余嘗聞密庵金丈言。以此事。爲聖人處得恰好處。更按古者。祥祭卜日行之。故顔淵祥祭之肉。聖人如此處之。而若如今人。以死日行祥。則祥祭之肉。是日似不可彈琴而食。當待明日而食耶。

降婦人而后行禮。婦人旣降堦。又升堂。明日又降。而始行遣奠之禮。一語而語凡三折。豈有如此文義。意者。旣祖而奠徹。則隨靷之婦人亦已登車。而遇賓至。柩行將反故。使之降避。而行弔禮也耶。

降避而行弔禮之說。似優於本註。

天下其孰能說之。只言其不可爲利可也。又言天下之人。孰能解說我無罪。則是其心。必欲要譽於天下。爲日後得國之本。終是覇者之言。

所論甚是。

朝夕哭不帷。卽孝子欲見其殯之意。則後人之倣敬姜。而遂無褰帷之節。蓋非也。然敬姜帷殯。意在避嫌。而晝哭之事。夫子旣以知禮稱焉。則此亦知禮之一端。雖非古禮。婦人之哭夫殯者。遵而行之。無妨耶。

帷殯。仍成哭夫之禮。無妨。

上文言拜稽顙二者。俱爲隱之至也。又何以曰稽顙。隱之甚乎。至與甚之義。有淺深乎。於稽顙。固可見其至隱。而於拜何以見其至隱乎。上文拜稽顙。似指有拜之稽顙也。下文稽顙。似指無拜之單稽顙。

至與甚則似有淺深。而註說終未妥。所論恐得之。單稽顙。不遑拜禮。則尤可見其至痛。

葬於北方北首。古無某坐某向之法。故一切皆北首歟。

勿論某方。以右爲西。以左爲東。以面爲南。故背爲北。

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禮。君喪。大夫次於公舘以終喪。敬子之言。謂不能行此禮。

雖曰無忌憚。似不以不能事君爲言。以居字觀之。所解似是。

毋曰。我喪也。斯沾昭子之意。或以子張以昭子顯家。當有人來覘視其喪禮。故欲遵聖人之所已行者。爲之依據。得免固陋之譏。故昭子之言如此。欲使子張。勿如是而專主其事。有所改異於彼。是其人必驕矜自用。以效敬子家喪禮爲恥。其亦魯三家互爲務勝之意歟。子張之不能爭執。終正其禮。何其弱哉。

所論明且正。

予壹不知夫喪之踊也。有子之不知喪踊之義。而必欲去之者。何也。或以跳躍之形。終有可惡者。如被髮之類耶。

踊是先王之制。被髮是夷狄之風。自不同。

情在於斯。其是也夫。此說未詳。以哀情之在於踊亦如此。孺子之號慕。終近於直肆。益知其可去之意耶。孺子之號慕。其理有當然。始知其不可去之意耶。

後說似是。以久矣之意觀之。始知之意可見。

巫先拂柩。襲時豈有柩乎。以桃茢先之。如拂柩之禮耶。

如拂柩云者。得之。

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猶設之。只論禮之當否可也。何可引三臣爲重乎。顔柳以爲竊禮之不中者。君何學焉。則其竊禮之中者。君可以學之歟。兩人之言。俱失之矣。

所論嚴正。但似非有若之言。

答平叔[编辑]

禜是祈晴之名。而祭於星辰耶。祭於山川耶。

禜本禳祓之義。非徒祈晴之名。然至於與雩對稱。則雩是祈雨。禜是祈晴。所祭者星辰山川皆祭也。左傳子產之言曰。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爲災。於是乎禜之。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不時。於是乎禜之。斯可徵也。

與平叔[编辑]

吾發程之日。半日以後。窘于雨雪。至華陽院下。日已曛。霰雹交下。心極愁悒。投宿煥章庵。翌朝早飯。徘徊於庵前泉石良久。詣書院祇謁。風雪又大作。巴串仙遊洞。咨且未進。可謂殺風景敗意思也。旣已汗漫於俗離。又欲跌宕於華陽。近於貪多務得。故有如此狼狽耶。然到此山。宛瞻大明日月。一部春秋。讀有地矣。令人聳然。欲忘疾病也。

答平叔[编辑]

吾行俗離華陽諸勝。償其宿願。可謂好事。而但煥章庵中。經得一塲劫運。還發一笑。五次嘔吐。三時絶粒。氣力殆欲盡。而巴串仙遊洞。猶以留逋爲惜。必欲振衣而往。山僧僕隷。有交謁更諫之意。故先爲宣言曰。必見此勝處。然後吾病可痊。遂策杖而出。自寺庵至巴串十里。自巴串至仙遊又十里。往來合計。則四十里。私行不許籃輿。故徒步往返。跂石攀磴而行。比諸平地。豈不十倍其功力哉。還寺則日已暮矣。興發而志專。故勇往直前如此。凡事之做得。信乎其在於勇也。然此事亦有可自警省處。病軀枵腹。若或眩倒於萬石之間。則豈不危哉。是心之役於物。而反違愼疾之戒。亦不可一味誇矜也。是日適天氣淸朗無風。行坐於林木泉石之間。而不知其寒凉。此可見天借好遊也。

答平叔[编辑]

禁髢一欵。新從下土來聞此令甲。喜而不寐。一洗羅麗之陋。復行先朝之法。大哉盛矣。吾王此心推之。則必唐虞三代不難矣。欽聳之極。繼之以顒祝也。申女來參忌祀。可慰。着簇頭里而來。制樣甚新。可喜。此後或有不遵令者。家長官長之責也。本邑亦坊坊曲曲。嚴明知委如何。鄕婦村女。實有惜髢。不去之慮故耳。庶母亦不可不爲簇頭里。蓋本髮加首者。有禁故也。以皁色造着可矣。吾家異於他家。尤不可忽也。

東軒無屛簇。决不可如是過冬。蓋房底雖溫煖。窓壁無遮障。則受外風。易致生病。須勿憚造作之擾。貿紙覓匠。造飾而設之可也。如木條炙肉之事。終涉太過。此則寬友之言是矣。君子當居敬而行簡。不可居簡而行簡。如何如何。

答平叔[编辑]

昔年外邑時。歲饌雖未問他人。於至親未嘗闕焉。同姓則六寸。異姓則四寸。爲限也。至吾身無六寸而有八寸。八寸兄弟不可不饋。而如河陽至殘之處。不能爲之。此固可恕。然初因其力之不逮。遂認以爲當然之事。則非厚意也。如那中雖勝於河陽。亦貧邑也。不滿六七人之三從兄弟。猶難盡問。而至於長湍老兄。望八之人。豈非自別乎。須以輕而易付者。脯貼草斤。或紙束託天姪。傳納至可。天姪。老姪也。因此有伴簡。亦無妨。渠又方在窮途矣。穉百。宗子也。尤與他有異。臈月祧位忌需送助時。亦有伴簡。甚好。諸弟或不知此意。而有不均之說。則吾當解之矣。諸父旣無在世。惟長湍老兄爲尊。故吾意如此耳。

答平叔[编辑]

禁髢冊子宣布時。甘結輔也送示。故見之。儷文也。非公移體也。然筆力遒緊。結搆精妙。其於贊揚聖德。感動民心處。有辭爛燁而意懇到者矣。自是好文字可喜。但一髮皆病。近於才談。猶是少時餘習耶。

守令禁閽嚴。則親厚者往往不得入。果是迫切之事。亦有吝嗇之嫌。故論者多以洞開官門。爲厚風古義。而吾意則有未盡然者。常時議論以爲閽禁不可不嚴。蓋公門異於私室。官府貴乎肅淸故也。且人心不古。或有雜客攔入。做出不好之言與事。則豈非可慮者乎。爲此之防。而非惜饋待酬應之費也。

與平叔[编辑]

所得褒目。廉字固好。明字乃剛明之明。亦好矣。然勿以得此而自足。須以管子官怠於宦成之語爲戒。而益謹不懈可也。

答平叔[编辑]

有一事未安者。今便吏房告目。以一貼脯封送。誠可駭也。官長遞歸後。下吏輩或有此等人事。而方於在任時。以物饋其兄。是果道理乎。又聞駱洞兒輩許。亦送脯云。極不可矣。吾則嚴辭答牌却退。還發一笑也。然自官不必有責。淵魚不察故也。

答平叔[编辑]

衙子弟科榮之初。見本縣。眞是天荒矣。張樂一節。非但過拙。禮有所碍。蓋以五月三月者。不與宴樂之文觀之。雖緦服不許聽樂矣。且考雜記。妻有緦。不擧於其側。尤豈不明甚乎。今人之只以朞大功爲限者。蓋不識禮意也。如何如何。到門之日。畧以盃盤爲悅。似不可已也。

答平叔[编辑]

晩炎甚酷。未委啓居更何似。氣分胃道之勝於昨夏。實是喜消息。曾聞安佚者多病。勤勞者少病。今亦以此之故耶。今番居火題目詳看。則非例題也。蓋有修身治人底意。似因前方伯所褒。而更加一層耶。然非過情之聲聞。然後可無所恥。反省而益勉焉。可也。飭字愼字。皆好矣。

與平叔[编辑]

蠢丈得沁州經歷。臨行。其孫索還朱子語類。自失此冊。尤爲沓沓矣。尤翁云。爲士者雖賣衣。不可不買置語類。蓋甚言其不可無也。如我者。無可賣之衣。奈何。

與平叔[编辑]

任友得靑山。與三山爲隣。隣芳之喜。在邑亦然耳。自家臨行。暫來見我。我則未能往別。只誦沈隱侯詩語耳。

崔愼問。程子以爲若取孀婦而配。身便是已失節。此是中國之俗也。我國士夫無取孀婦爲妻之事。而作妾者則多矣。旣非配身。則無害於義乎。尤庵先生曰。雖非配身。而家畜失節之女。與之相親。豈安於心乎。不如不畜之爲愈也。先生此論。儘爲嚴正明快。今而後。始可解惑矣。向來吾輩與李善長所見。皆未及此。爲士者。不可不多見文字也。

與平叔[编辑]

李烈婦事呈單見之。其從夫死之節。誠可嘉尙。若以責備之義言之。出門投江。不如死於閨房之內。而或其事勢。引刀飮藥。有守婢不得爲。至於多日斷食。爲遲久。故欲死之意急。而不出於此耶。其投江水。雖與曹娥之沉江。竇女之投崖。所處不同。而其捨生之意則烈矣。從夫死者之投江。適未聞古亦有之。而只觀其大節。何必以死所。爲疑哉。古人云。慷慨殺身易。從容就死難。慷慨固不如從容。而慷慨殺身者。未嘗不入於表章之中矣。深夜出門。自投江水。果非從容。而慷慨則有餘矣。白馬江近其居一里許。則李氏視之若門內之一井矣。又何必以持身不嚴論之哉。且雖以死所之未必正當爲疑。古聖人有功疑。惟重之法。今於此事。不惜旌褒之典。恐亦爲是。如何如何。

答平叔[编辑]

鍊戎之會。書生爲太守則例如此。軍政卽七事之一。射儀是六藝之一。無非分內。而自己之愧。傍觀之笑。皆過矣。有三絶寄去。見之也。成兄之稱譽吾弟。雖或有過處。因此不虞之譽。益篤自勉之意則好矣。但恐輔輩將不能如此。可歎。

與平叔[编辑]

龍仁書式。公私有輕重。城化之義。公也。親査之情。私也。先公後私之道。雖親査間。亦不可不稱城主。如何如何。城主之稱。由我先山在其治內。則比朝廷體例。固屬私。而城主之爲城主。實以王官故也。視姻戚情誼當爲公。故此所以有公私之說也。親查於國法。有相避則固亦重矣。而猶未若城化之分爲嚴重也。非但於書札稱民。對面時言語立恭。入見時。亦當不由正門。未知如何。

答平叔[编辑]

所示齊家與治心一般。欲以優游涵泳爲主。悟得儘妙。恩義二字。不可先立得云者。意思亦好。有心之病。當省察而藥之。君言助我多矣。古諺所謂。不癡不聾。不爲家翁之說。終近於老子之學。而非大中至正之道也。然此語善用之則爲益寬容。可以御衆也。不善用則有弊闇弱。適足成亂也。雖不苛察而爲明。何可全無所照管乎。蓋家間事。有當癡聾處。亦有不當癡聾處。此則窮理。然後可以知之矣。若使癡聾之意偏重。則子孫之過惡。其將曰在家不知乎。恐無是理。未知如何。

所示爲宰後。念不及他者。殊可怪訝。古之居大官。受重任。專意國事者。固不以女色爲娛。如岳武穆之不受名姝。韓魏公之謝遣女樂。是也。以一邑之小。臥而治之無難。而乃汩汩乎其中。至令精盛思室之人。心索莫消沮者。不已過乎。若果留心於學問。以色念爲沒緊要底事。如朱夫子所訓則可也。不然而只以埋頭於朱墨。斷情於袵席。則恐亦近於絶物。其視蠱惑而廢務者。固遠矣。亦非中正之道也。况其無心。非眞無心。將於身閑之日。意念闖然復發。則反不如此時早爲之所也。如何如何。

與平叔[编辑]

三山齋金贊善兄答書。爲覽送去。此丈之筆。本來穠姸。而今却少精華。可想其衰矣。實有君子盡老之歎耳。書中所稱金士達。卽濯谷字也。見許於宿儒如此。自官禮待。不宜久而或衰也。

蠢丈以茅洲集跋文及原集刪改處商量事。爲見我與成兄。再番來臨。其神觀精力益康健。可喜。此丈因言安義。新定繼後。而有以吾家爲其外家之意。議問於我。而且引他家例。然愼齋答或人之問曰。前後妻必有養己者。當以養己者之父。爲外祖也。養己者。卽所後父之後妻也。後妻入門後之繼子。烏得爲前妻之子乎。尤庵答或人之問。亦曰。前後妻皆歿。後出繼子當爲前妻之子。旣曰皆歿。則後妻未歿時立後者。當爲後妻之子。可知也。二先生說如此。則他說何可容乎。吾則從前。每認以如此。而某丈之意。有違於先賢所論。吾誠難以參涉於其間也。不然則吾妹無子而有子。於吾輩之心。豈不多幸。而禮律所在。不可以私情而易之也。奈何。

與平叔[编辑]

邦慶。天佑也。神騭也。莫非聖德攸致。臣民顒祝之餘。曷勝歡忭。慶兒馳來傳言。使我聞之。不覺起立欲舞。張橫渠之喜而不寐。眞先獲也。定號元子。國本已定。八域含生之倫。孰不踊躍。慈宮生辰。貽悅尤多。可謂事不偶然矣。且伏聞解娩極順無憂。公私俱甚欣幸。卽此溽暑。直况萬安。日夕問候產室。宜不知其身之勞悴也。凡事必益謹愼爲之。至可至可。

與平叔[编辑]

元子宮降生。已滿七日。寢床喤喤。天顔有喜。告賀赦賞。次第畢擧。鰲抃雀躍。衆情可見。是何等盛際也。君之所被恩渥至厚。資超累階。職非常調。闔門感祝之餘。還切兢惶也。

與平叔[编辑]

聞慶兒之中司馬。喜可知也。今科異於他科。渠之得參。豈不奇哉。且其年紀。適符於吾先君子題塔之歲。亦以此爲嘉悅耳。霜氣日淸。卽問直中啓居何似。旣有科慶。或可乘暇出來否。雖云小成。兄弟連年得之。不圖衰門之有此事也。

答平叔[编辑]

六十光陰。眞是轉頭之頃。凡庸人之耆齡。未能耳順。而徒爲杖於鄕。只覺自愧也。殘年飽飯頤養以過。得與舊時穉弟。皓首湛樂。送此桑楡之景。則於分足矣。所祝願者此耳。

答平叔[编辑]

離家三日。每念安否未能弛心。自金谷回程。先尋望月寺。寺距書院爲十里許。入院拜靜,尤兩先生位版。以伸山仰之思。近京三十里地。今始一遊。亦奇事也。丹楓萬木。可當三萬樹桃花。農翁詩白石淸泉左右廻。眞是摸寫此境。蓋不可不一遊者也。病雖不止。而胷次則稍得開豁矣。

與平叔[编辑]

秋氣已生。未委令直况佳勝否。馳戀靡釋。元子年過衣尺。溫文有譽。臣民之所顒望。惟在睿學之日進。未知比來課程何如。小學,曾史二書。誦習不輟否。伏聞知思不凡。疑問出常。賤臣竊深喜悅。然勸讀之際。不但陳說文義而已。必先正其趨向。使知聖賢之必可學。仁義之必可行。君子之必可親。小人之必不可近。治世之可法。亂世之可懲。朝夕左右。惟以爲善之說。盈於耳。充於心。則根本立矣。帝王之學。異於匹庶。尤不可以文詞爲貴也。宮僚未設。師傅未立之前。其輔導之責。專在於令。令以外戚之親。而兼師長之任。尤當殫誠而盡分。其能隨事納誨。見過進戒。不以昵比之私。而或少正色之諫否。然亦當優游浸漬。從容易入。無或急迫。以致扞格之患。如何如何。儲君之所當行。備於戴記文王世子一篇。訓幼之方。載於朱子童蒙須知一書。皆可受而用之也。節其嗜欲。則太公之鮑魚不登俎是也。不使見惡行。則賈誼之欲逐去邪人是也。至於常視毋誑。最是蒙養之要道。通上下貴賤而皆然。於孟母啖猪肉之事。可見矣。自餘不具。

答平叔[编辑]

猥被宮銜之選。不勝愧悚。去就一節。若是可東可西之間。則容有商量。而至於此職。豈有一分可出之勢。雖欲怵畏義分。黽勉從仕。其如已成癃病。不敢出門外一步地。何哉。自下先上書。恐甚未安。欲避猝然之嫌。而何可爲不當爲之事乎。要之此事。必將至於被罪而後已。實不知措躬之所也。然令與輔輩。勿以他說話。來攪我也。

與平叔[编辑]

賤臣去就之節。百爾思量。無一線路斡旋處。將陷於罪戾而已。縮伏多日。尙未聞有處分。惶蹙去益靡措。控籲旣無路。則惟當呈旬於吏曹。而未諳格例。吳吏招問爲宜耶。何官不係於吏曹乎。雖呈旬。决無啓遞之理。而在我之道。固不當一向泯默矣。以啓下日。爲除拜日而計之。至於三十日。則亦當過限而見解耶。是未可知也。今夕講廳下人。持來軍銜官敎及祿牌見之。尤使人愧悶。雖云與桂坊一例。時相筵奏中語。學行二字題目。豈可冒當者耶。然此則不暇言。惟癃病無以動身。亦奈何哉。

答平叔[编辑]

伏聞上敎至嚴。驚惶震越。罔知攸措也。區區所執。本以情勢之異於他人。有必辭薦職之愚見矣。到此地頭。誠有不暇顧者。然癃殘危喘。雖幸貞而不死。直是去爲鬼不遠耳。其痰飮而嘔吐也。咳嗽而喘急也。泄痢而虛脫也。眩暈而不時昏倒也。諸般證形。皆有朝暮之憂。何以扶舁出入於禁門乎。官職去就之節。其可不可。亦必無疾病而後。可議也。病勢苟不如是之甚。則聖明之指導。若慈父之詔迷子。何爲而頑然不知變乎。縮伏俟勘者已數月。以是心焉不寧。罪中增罪。病上添病矣。今承有處分之敎。鈇鉞之誅。固所甘心。吾雖不言。令豈不知耶。惶悶之極。第此云云耳。

答平叔[编辑]

吾何嘗以令爲堅執耶。不得已而然也。此非有一毫死中求生之計。蓋欲明本心伸大義耳。

與平叔[编辑]

俄者慶至。詳聞昨日事。本心得以暴白。則吾可免匹夫溝瀆之行矣。若使尊聖人攘夷狄之大義。由己而粗伸。則雖滅死萬萬無恨。吾豈爲自取一節之名。蓋欲仰體向來下賜新刊麟經之聖意耳。

答平叔[编辑]

秋雨初捲。凉月窺牕。明將送兒金谷。正惹感緖。此際忽得令書。以諦比來直候淸安。良慰良慰。今番上下酬酢說話奉悉。惶悚之忱。去益靡措。初承許遞之敎。奉之若四時。恭俟旣久。迄無處分。衷情不勝抑欝。今聞反有痕跡之溫諭。是聖意之再思處也。痕跡之有無。愚臣固不敢知。而虛縻則公私俱妨。何敢自以爲好乎。自此出塲。尤似無期。私義轉甚不安。未知所以自處也。然惟當一聽於天而已。

與從子宗輔[编辑]

近日能乘隙看書否。人雖從宦奔走。苟有耽嗜文字之心。豈全無暇隙乎。先輩於公退之暇。手一卷坐兀然也。汝則在家時。只得閒遊。不念古人當惜分陰之戒。寧不可恨。汝於文學。實有可爲之才分。而拋棄如此。此所以令我悵然者也。雖不應擧。讀書。豈無用處乎。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蓄其德。見識淺陋。則無以進德矣。記曰學然後知不足。汝於他日。當思吾言也。

答宗輔[编辑]

出主告辭。當以亡室書之。人或以此爲不安。而實則無可嫌。蓋主祀者爲主。雖攝行。當仍用主祀人之屬稱。至行祭。祝有使字。始說其替行之由。前後相應。何必爲疑。

與宗輔[编辑]

明日事關心。凡具已整頓耶。昨塲所聞果如何。汝與他人有別。尤宜十分謹愼。古人云千萬人中。常知有我。决不可隨衆苟且也。身名爲重。得失爲輕。入塲後。如或有甚難便之端。則雖勿呈券可也。須深量此箇道理。毋忘小心二字符。至可至可。汝宜不待戒飭。而猶復言之如此者。父兄之過慮也。汝其念之。

與宗輔[编辑]

天佑宗祊。聖嗣誕降。環東土數千里。莫不蹈舞。億萬年無疆之休。實基於此。曷勝懽忭。且伏聞解娩極其平順。公私俱甚欣幸。未委此時。汝庭起居與汝之直况。俱萬安否。懸念無已。爲邦慶。作此喜語。餘萬都留相面。

答宗輔[编辑]

日雖淸溫。皓雪滿山。寒氣逼人。閉戶愁坐。際此得書。稍慰戀思。一曆出自尺衣。手中擎受之餘。奇喜何勝。謹當藏之。以爲寶玩。因以萬歲蓂莢。仰祝南山耳。

答從子宗慶[编辑]

舊臈新元兩書。皆見之。侍彩餞迎之萬吉。喜可知也。吾逢新。百感交集。惟是上元佳節。汝父入城。作兩夜團會。是稍慰懷。往來太怱忙。別後風寒如此。念其行事。爲之愁慮。何日果入稅官次否。汝之前冬。所看讀者何書而爲幾卷。無所示可欝。吾心所期望於汝輩者。惟工夫專進。而一向泄泄。甚不快意。新春以來。須思大奮勵之道。至可至可。不具。

與子宗輿[编辑]

點孫能善使喚否。近日其腹必未充。衣亦畏霜。可念。雖家奴。淵明尙有彼亦人子之語。况非奴者乎。須善御之。亦勿詬詈至可。此爲動忍之一道也。吾面瘡。雖如此。楓衰可惜。數日間。欲遊俗離。而但恐山僧初見。怪我顔色也。羞且愁耳。

與宗輿[编辑]

霜氣日淸。汝之調况何似。眠能無失。食能無梗。頻泄之證。亦差否。攝理之暇。或能看字耶。多看則害氣。少看則有益。量力爲之。而毋至以病而全拋學業可也。吾面瘡紅暈。照鏡可愁。此病之至霜節不祛。支離支離。與汝季父。連夜燈前。從容而見。其鬚髮多白。吏役之催老。可知也。爲之憐歎。飯出官厨。肉味滿盤。而數日喫之。已覺可厭。還思藜藿。時誦退陶翁福薄之說。而發一呵也。

答宗輿[编辑]

吾十八日。入俗離。正値霜楓爛紅。層峰疊嶂。如畫圖中。天氣淸朗。雲物明媚。玆遊卽數十年來。最愜意處。殊自喜也。徜徉三日而返。其間選勝亦多。如福泉,東臺,中獅庵,法住寺,水晶峰,文莊臺之屬。靡不歷覽。而但如讀書者。貪多務得。涉獵泛濫。不能細看一處。是爲可欠。而亦可反隅於玩索工夫。故聊及之耳。十月初一二間。欲自此回程。歷華陽。觀九曲而去。餘興蓋未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