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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思錄集註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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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思錄集註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近思錄集註      儒家類
  提要
  等謹案近思錄集註十四卷
  國朝江永撰永有周禮疑義舉要已著錄案朱子年譜近思錄成於淳熙二年其後又數經刪補然各卷之中惟以所引之書為先後而不及標立篇名至淳祐間葉采纂為集解表進於朝雖闡發不免少畧尚無所竄亂於其間明代有周公恕者始妄加分析各立細目移置篇章或漏落正文或淆混注語謬誤㡬不可讀永以其貽誤後學因仍原本次第為之集注凡朱子文集或問語類中其言有相發明者悉行採入分注或朱子説有未備始取葉采及他家之説以補之間亦附以已意引據頗為詳洽盖永䆳於經學究心古義穿穴於典籍者深雖以餘力為此書亦具有實徴與講學之家空談尊朱者異也乾隆四十六年十一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一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道體
  㢘溪先生曰無極而太極朱子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而實造化之樞紐品彚之根柢也故曰無極而太極非太極之外復有無極也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静静而生隂静極復動一動一静互為其根分隂分陽兩儀立焉朱子曰太極之有動静是天命之流行也所謂一隂一陽之謂道誠者聖人之本物之終始而命之道也其動也誠之通也繼之者善萬物之所資以始也其静也誠之復也成之者性萬物各正其性命也動極而静静極復動一動一静互為其根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動而生陽静而生隂分隂分陽兩儀立焉分之所以一定而不移也蓋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静者所乗之機也太極形而上之道也隂陽形而下之器也是以自其著者而觀之則動静不同時隂陽不同位而太極無不在焉自其微者而觀之則冲漠無朕而動静隂陽之理已悉具於其中矣雖然推之於前而不見其始之合引之於後而不見其終之離也故程子曰動静無端隂陽無始非知道者孰能識之陽變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朱子曰有太極則一動一静而兩儀分有隂陽則一變一合而五行具然五行者質具於地而氣行於天者也以質而語其生之序則曰水火木金土而水木陽也火金隂也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而木火陽也金水隂也又統而言之則氣陽而質隂也又錯而言之則動陽而静隂也蓋五行之變至於不可窮然無適而非隂陽之道至其所以為隂陽者則又無適而非太極之本然也夫豈有所虧欠間隔哉五行一隂陽也隂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朱子曰五行具則造化發育之具無不備矣故又即此而推本之以明其渾然一體莫非無極之妙而無極之妙亦未嘗不各其於一物之中也蓋五行異質四時異氣而皆不能外乎隂陽隂陽異位動静異時而皆不能離乎太極至於所以為太極者又初無聲臭之可言是性之本體然也天下豈有性外之物哉然五行之生随其氣質而所禀不同所謂各一其性也各一其性則渾然太極之全體無不各具於一物之中而性之無所不在又可見矣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朱子曰夫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此無極二五所以混融而無間者也所謂妙合者也真以理言無妄之謂也精以氣言不二之名也凝者聚也氣聚而成形也蓋性為之主而隂陽五行為之經緯錯綜又各以類凝聚而成形焉陽而健者成男則父之道也隂而順者成女則母之道也是人物之始以氣化而生者也氣聚成形則形交氣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變化無窮矣自男女而觀之則男女各一其性而男女一太極也自萬物而觀之則萬物各一其性而萬物一太極也蓋合而言之萬物統體一太極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極也所謂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者於此尤可以見其全矣子思子曰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此之謂也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知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朱子曰此言衆人具動静之理而常失之於動也蓋人物之生莫不有太極之道焉然隂陽五行氣質交運而人之所禀獨得其秀故以心為最靈而有以不失其性之全所謂天地之心而人之極也然形生於隂神發於陽五行之性感物而動而陽善隂惡又以類分而五性之殊散為萬事蓋二氣五行化生萬物其在人者又如此自非聖人全體太極有以定之則欲動情勝利害相攻人極不立而違禽獸不逺矣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本註聖人之道仁義中正而已矣而主静本註無欲故静立人極焉故聖人與天地合其徳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朱子曰此言聖人全動静之徳而常本之於静也蓋人禀隂陽五行之秀氣以生而聖人之生又得其秀之秀者是以其行之也中其處之也正其發之也仁其裁之也義蓋一動一静莫不有以全夫太極之道而無所虧焉則嚮之所謂欲動情勝利害相攻者於此乎定矣然静者誠之復而性之真也苟非此心寂然無欲而静則又何以酬酢事物之變而一天下之動哉故聖人中正仁義動静周流而其動也必主乎静此其所以成位乎中而天地日月四時鬼神有所不能違也蓋必體立而後用有以行若程子論乾坤動静而曰不専一則不能直遂不翕聚則不能發散亦此意爾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朱子曰聖人太極之全體一動一静無適而非中正仁義之極蓋不假修為而自然也未至此而修之君子之所以吉也不知此而悖之卜人之所以凶也修之悖之亦在乎敬肆之間而已矣敬則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於無則静虚動直而聖可學矣故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朱子曰隂陽成象天道之所以立也剛柔成質地道之所以立也仁義成徳人道之所以立也道一而已随事著見故有三才之别而於其中又各有體用之分焉其實則一太極也陽也剛也仁也物之始也隂也柔也義也物之終也能原其始而知所以生則反其終而知所以死矣此天地之間綱紀造化流行古今不言之妙聖人作易其大意蓋不出此故引之以證其說大哉易也斯其至矣朱子曰易之為書廣大悉備然語其至極則此圖盡之其㫖豈不深哉 誠無為朱子曰實理自然何為之有即太極也㡬善惡朱子曰㡬者動之微善惡之所由分也蓋動於人心之微則天理固當發見而人欲亦已萌乎其間矣此隂陽之象也徳愛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守曰信朱子曰道之得於心者謂之徳其别有是五者之用而因以名其體焉即五行之性也性焉安焉之謂聖朱子曰性者獨得於天安者本全於已聖者大而化之之稱此不待學問勉强而誠無不立㡬無不明徳無不備者也復焉執焉之謂賢朱子曰復者反而至之執者保而持之賢者才徳過人之稱此思誠研㡬以成其徳而有以守之者也發微不可見充周不可窮之謂神朱子曰發之㣲妙而不可見充之周徧而不可窮則聖人之妙用而不可知者也通書 伊川先生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動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達道朱子曰喜怒哀樂情也其未發則性也無所偏倚故謂之中發皆中節情之正也無所乖戾故謂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體也達道者循性之謂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 中性也寂然不動言其體則然也和情也感而遂通言其事則然也 中和以性情言寂感以心言中和蓋所以為寂感也觀言字者字可以見其㣲意矣 問伊川言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中也者寂然不動是也南軒言伊川此處有小差所謂喜怒哀樂之中言衆人之常性寂然不動者聖人之道心又南軒辯吕與叔論中書說亦如此今載近思録如何曰前輩多如此就不但欽夫自五峰發此論某自是曉不得今湖南學者徃徃守此說某看來寂然不動衆人皆有是心至感而遂通惟聖人能之衆人却不然蓋衆人雖具此心未發時已自汩亂了思慮紛擾夢寐顛倒曽無操存之道至感發處如何得如聖人中節 天命之性純粹至善而具於人心者其體用之前本皆如此不以聖愚而有加損也然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則天理昧而大本有所不立矣動而不知所以節之則人欲肆而達道有所不行矣 文集下同 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本註寂然不動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本註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惟觀其所見何如耳朱子曰伊川此語甚渾圓無病問心本是箇動物不審未發之前全是寂然而静還是静中有動意曰不是静中有動意周子謂静無而動有静不是無以其未形而謂之無非因動而後有以其可見而謂之有横渠心統性情之說甚善性是静情是動心則兼動静而言或指體或指用随人所見方其静時動之理已在及動時又只是静底 伊川此語與横渠心統性情相似 寂然不動是性感而遂通是情故横渠云心統性情者也伊川此說最為穏當 乾天也天者乾之形體乾者天之性情乾健也健而無息之謂乾夫天專言之則道也天且弗違是也分而言之則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謂之神以性情謂之乾朱子曰程易單說道理處如此章天専言之則道也以下數句皆極精 乾者天之性情指理而言也謂之性情該體用動静而言也火之性情是熱水之性情是寒天之性情則只是一箇健健故不息惟健乃能不息 性情二字常相參情便是性之發非性何以有情健而不息非性何以能此健之體便是天之性健之用便是天之情静專便是性動直便是情 乾坤是性情天地是皮殻 天専言之則道也所謂天命之謂性此是說道所謂天之蒼蒼此是形體所謂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此之謂帝 天専言之則道也天且弗違是也此語某亦未敢以為然天且弗違此只是上天曰知性則知天此天便是専言之則道者否曰是 問以主宰謂之帝孰為主宰曰自有主宰蓋天是箇至剛至陽之物自然如此轉運不息所以如此必有為之主宰者這様處要人自見得非語言所能盡也 問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謂之神二神字不同否曰鬼神之神此神字說得粗如繫辭言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此所謂妙用謂之神也言知鬼神之情状此所謂功用謂之鬼神也 功用兼精粗而言是說造化妙用以其精者言其妙不可測 功用言其氣也妙用言其理也功用是有迹底妙用是無迹底 鬼神者有屈伸徃來之迹如寒來暑徃日徃月來春生夏長秋斂冬藏皆鬼神之功用此皆可見也忽然而來忽然而徃方如此又如彼使人不可測知鬼神之妙用也鬼神是有箇漸次形迹神則忽然如此忽然不如此無一箇蹤由要之亦不離於鬼神只是無迹可見 勉齋黄氏曰合而言之言鬼神則神在其中矣析而言之則鬼神者其粗致神者其妙用也 易傳下同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乾傳 朱子曰要理㑹得仁當就粗處看如元亨利貞而元為四徳之首就初生處看便是仁如春夏秋冬春為一歲之首由是而為夏為秋為冬皆自此生出所以謂仁包四徳者只縁四箇是一箇只是三箇元却有元之元元之亨元之利元之貞又有亨之元利之元貞之元曉得此意則仁包四者尤明白了 問仁如何包四者曰易便說得好元者善之長義禮智莫非善這箇却是善之長又曰義禮智無仁則死矣何處更討義禮智來 須是統看仁如何包得四者又却分看義禮智信如何亦謂之仁大抵於仁上見得盡須知發於剛果處亦是仁發於辭遜是非亦是仁 仁是箇温和底意思義是慘烈剛斷底意思禮是宣著發揮底意思智是收斂無痕迹底意思性中有此四者聖門却以求仁為急縁仁是四者之先若常存得温厚底意思到宣著發揮時便自然㑹宣著發揮到剛斷時便自然㑹剛斷到收斂時便自然㑹收斂若将别箇做主便都對副不著了此仁之所以包四者也 且就氣上看如春夏秋冬看他四時界限又却看春如何包得三時四時之氣温涼寒熱涼與寒既不能生物夏既又熱亦非生物之時惟春氣温厚乃見天地生物之心到夏是生氣之長秋是生氣之斂冬是生氣之藏若春無生物之意後面三時都無了此仁所以包得義禮智也 問仁何以能包四者曰人只是一箇心就裏面分為四者且以惻隠論之本只是箇惻隠遇當辭遜便為辭遜不安處便為羞惡分别處便為是非若無一箇動底醒底在裏面便也不知羞惡不知辭遜不知是非如天地只是一箇春氣發生之初為春氣發生得過便為夏收斂便為秋消縮便為冬明年又從春起渾然只是一箇發生之氣 問仁包四者就初意上看就生意上看曰統是箇生意四時雖異生意則同劈頭是春生到夏長養是長養那生底秋成遂是成遂那生底冬堅實亦是堅實那生底草木未華實去摧折他生意便死了仁義禮智都只是箇生意當惻隠而不惻隠便無生意便死了當羞惡而無羞惡這生意亦死了以至當辭遜而失其辭遜當是非而失其是非心便死全無那活底意思 仁是生底意思通貫周流於四者之中須得辭遜斷制是非三者方成得仁之事問仁可以包義禮智惻隠如何可包羞惡三端曰但看羞惡時自有一般惻怛底意思便可見 仁之包四徳猶冡宰之統六官 仁乃天地生物之心而在人者故特為衆善之長雖列於四者之目而四者不能外焉所謂専言之則包四者亦是指生物之心而言非别有包四者之仁而又别有主一事之仁也惟是即此一事便包四者此則仁之所以為妙也 偏言則曰愛之理専言則曰心之德 偏言専言亦不是兩箇仁小處也只是大裏面 說著偏言底専言底便在裏面說著専言底則偏言底便在裏面雖是相闗又要看得界限分明如孝弟為仁之本就愛上說此是説偏言之仁至說克己復禮為仁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仁人心也此是說専言之仁然雖說専言之仁所謂偏言之仁亦在裏面偏言専言恰似有箇小底仁又有箇大底仁不知仁只是一箇如知福州是這箇人此偏言也及専言之為
  九州安撫亦是這一箇人不是兩人也故明道謂義禮智皆仁也若見得此理則聖人言仁處或就人上說或就事上說皆是這一箇道理 葉氏曰元者天地之生理也亨者生理之達利者生理之遂貞者生理之正也仁者人心之生理也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裁制智者仁之明辨信者仁之真實也 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乾傳 朱子曰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為健順五常之德所謂性也 命猶誥勅性猶職任天以此理命於人人稟受此理則謂之性 理一也自天之所賦與萬物言之謂之命以人物之所稟受於天言之謂之性其實所從言之地頭不同耳 鬼神者造化之迹也乾文言傳 問鬼神者造化之迹朱子曰風雨霜露四時代謝又問此是迹可得而見又曰視之不見聽之不聞何也曰說道無又有說道有又無物之生成非鬼神而何然又去那裏討鬼神 如日月星辰風雷皆造化之迹天地之間只是此一氣耳來者為神徃者為鬼 問伯有為厲此豈亦造化之迹乎曰皆是也若論正理則似樹上忽生出花葉此便是造化之迹又如空中忽有雷霆風雨皆是也但人所常見故不之怪 造化之妙不可得而見於其氣之徃來屈伸者足以見之微鬼神則造化無迹矣 剝之為卦諸陽消剝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将有復生之理上九亦變則純隂矣然陽無可盡之理變於上則生於下無間可容息也聖人發明此理以見陽與君子之道不可亡也或曰剝盡則為純坤豈復有陽乎曰以卦配月則坤當十月以氣消息言則陽剝為坤陽來為復陽未嘗盡也剝盡於上則復生於下矣故十月謂之陽月恐疑其無陽也隂亦然聖人不言耳爾雅十月為陽 問剝復相因畢竟須經由坤坤卦純隂無陽如此陽有斷滅朱子曰凡隂陽之生一爻當一月須是滿三十日方滿得那腔子做得一畫成坤卦非是無陽陽始生甚微未滿那腔子做一畫未成然此亦不是甚深奥事但伊川當時不曽分明道與人故令人做一件大事看 陽無可盡之理伊川說得甚精且以卦配月則剝九月坤十月復十一月剥一陽尚存後一陽已生坤純隂陽氣闕了三十日安得謂之無盡嘗細推之這一陽不是恁地生出纔立冬便萌芽上而剥一分下面便萌芽一分上面剥二分下面便萌芽二分積累到那復處方成一陽消時亦如此但伊川說欠㡬句漸漸消長之意問冬至子之半如何是一陽方生曰冬至方是結算那一陽冬至以後又漸生成二陽過一月却成臨卦 復之一陽不是頓然便生乃是自坤卦中積來且一月三十日以復之一陽分作三十分從小雪後便一日生一分上面趲得一分下面便生一分到十一月半一陽始生也以此便見天地無休息處天運流行本無一息間斷豈解一月無陽且如木之黄落時萌芽已生了不特如此木之冬青者必先萌芽
  而後舊葉方落若論變時天地無時不變不惟月變日變而時亦有變但人不覺耳 隂亦然以夬乾始推之亦可見但聖人所以不言者這便是一箇參贊裁成之道蓋抑隂而進陽長善而消惡用君子而退小人此理自是恁地雖堯舜之世豈無小人但有聖人壓在上面不容他出而有為耳 一陽復於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静為見天地之心蓋不知動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識之朱子曰天地以生物為心者也雖氣有闔闢物有盈虚而天地之心則亙古亙今未始有毫釐之間㫁也故陽極於外而復生於内聖人以為於此可以見天地之心焉葢其復者氣也其所以復者則有自來矣向非天地之心生生不息則陽之極也一絶而不復續矣尚何以復生於内而為闔闢之無窮乎此則動之端者乃一陽之所以動非指夫一陽之已動者而言之也 問伊川以動之端為天地之心曰動亦不是天地之心只是見天地之心如十月豈得無天地之心天地之心流行自若元亨利貞貞是結實歸宿處若無這歸宿處便也無這元了惟有這歸宿處元又從此起如此循環無窮十月萬物收斂寂無踪跡到一陽動處生物之心始可見 十月陽氣收斂天地生物之心固未嘗息但無端倪可見惟一陽動則生意始發露出乃始可見端緒也言動之頭緒於此處起於此處方見天地之心也 不直下動字却云動之端雖動而物未生未到大段動處凡發生萬物都從這裏起豈不是天地之心 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復六二傳朱子曰伊川此說說得渾淪開闊無病 此說固好然說得太渾淪只恐人理㑹不得 葉氏曰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故曰天下之公四端萬善皆統乎仁故曰善之本 有感必有應凡有動皆為感感則必有應所應復為感所感復有應所以不已也感通之理知道者黙而觀之可也咸九四傳 朱子曰凡在天地間無非感應之理造化與人事皆是如雨便感得暘來晹已是應又感得雨來寒暑晝夜無非此理如父慈則感得子孝子孝則感得父愈慈其理亦只一般 因這一件事又生出一件事便是感與應因第二件事又生出第三件事第二件事又是感第三件事又是應 問感應之理於學者工夫有用處否曰此理無乎不在如何學者用不得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亦是這道理 天下之理終而復始所以恆而不窮恆非一定之謂也一定則不能恆矣惟随時變易乃恆道也天地常久之道天下常久之理非知道者孰能識之恆彖傳 朱子曰恆非一定之謂故晝則必夜夜而復晝寒則必暑暑而復寒若一定則不能常也其在人冬日則飲湯夏日則飲水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今日道合則從明日不合則去皆随時變易故可以為常也 所謂不易者亦須有以變通乃能不窮如君尊臣卑分固不易然上下不交也不得父子固是親親然所謂命士以上父子異宫則又有變焉惟其如此所以為恆論其體則終是恆然體之常所以為用之變用之變乃所以為體之常能常而後能變能常而不已所以能變及其變也常亦只在其中伊川却說變而後能常非是 人性本善有不可革者何也曰語其性則皆善也語其才則有下愚之不移所謂下愚有二焉自暴也自棄也人苟以善自治則無不可移者雖昬愚之至皆可以漸磨而進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棄者絶之以不為雖聖人與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之所謂下愚也然天下自棄自暴者非必皆昬愚也徃徃强戾而才力有過人者商辛是也聖人以其自絶於善謂之下愚然考其歸則誠愚也既曰下愚其能革面何也曰心雖絶於善道其畏威而寡罪則與人同也惟其有與人同所以知其非性之罪也革上六傳 問語其才則有下愚之不移孟子非天之降才爾殊語意不同朱子曰孟子之說自是與程子之說小異孟子只見得是性善便把才都做善看不知氣稟各不同如后稷岐嶷越椒知其必滅若敖是氣稟如此須說到氣稟方得程子說得較密言非禮義以禮義為非而拒之以不信自賊害也吾身不能居仁由義自謂不能而絶之以不為自棄絶也自暴者剛惡之所為自棄者柔惡之所為 習與性成而至於相逺則固有不可移之理然人性本善雖至
  惡之人一日而能從善則為一日之善人夫豈有終不可移之理當從伊川之說所謂雖强戾如商辛亦有可移之理是也 孔子說不移便定是不移了人之氣質實有如此者如何必說變得所以謂之下愚而其所以至此下愚者便是氣質之性伊川却只說得七分不說到底孟子却只說得性善其所言地頭各自不同 如堯舜之不可為桀紂桀紂之不可為堯舜夫子說底只是如此伊川却又推其說須知異而不害其為同 以聖人之言觀之則曰不移而已不曰不可移也以程子之言考之則以其不肯移而後不可移耳蓋聖人之言本皆以氣質之稟而言其品第未及乎不肯不可之辨也程子之言則以人責其不可移也而徐究其本焉則以其稟賦甚異而不肯移非以其稟賦之異而不能移也 葉氏曰史記稱紂資辯㨗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知足以拒諌言足以飾非則其人資固非昬愚者然其勇於為惡而自絶於善要其終真下愚耳 在物為理處物為義艮彖傳 朱子曰凡物皆有理理不外乎事物之間是非可否處之得宜所謂義也 理是在此物上便有此理義是於此物上自家處置合如此便是義便有箇區處如這棹子於理可以安頓事物我便把他如此用便是義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言義以宜之韓愈言行而宜之之謂義若只以義為宜則義有在外意須如程子言處物為義則是處物者在心而非外也 事之宜雖若在外然所以制其宜則在心程子曰處物為義非此一句則後人恐未免有義外之見矣 動静無端隂陽無始非知道者孰能識之朱子曰動静無端隂陽無始說道有有無底在前說道無有有底在前是箇循環物事 動之前有静静之前又有動推而上之其始無端推而下之以至未來之際其卒無終 如云太極動而生陽不成動以前便無静程子曰動静無端蓋此亦是且自那動處說起若論著動以前又有静静以前又有動 仁為四端之首而智則能成終成始猶元雖四德之長然元不生於元而生於貞蓋天地之化不翕聚則不能發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際之間乃萬化之機軸此理循環不窮總合無間程子所謂動静無端隂陽無始者此也 動静無端隂陽無始看來只是一箇實理 動静無端隂陽無始天道也始於陽成於隂本於静流於動人道也然陽復本於隂静復根於動其動静亦無端其隂陽亦無始則人蓋未始離乎天而天亦未始離乎人也 經說下同 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則無序而不和朱子曰仁者天下之正理只是汎說不是以此說仁體此說太寛如義亦可謂天下之正理禮亦可謂天下之正理 程子說得自好只是太寛須是說仁者本心之全徳人若本然天下之良心存而不失則所作為自有序而和若此心一放只是人欲私心做出來安得有序安得有和 永按此釋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也 明道先生曰天地生物各無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有多少不盡分處葉氏曰分者天理當然之則天之生物理無虧欠而人之處物每不盡理如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一毫不盡其心不當乎理是為不盡分故君子貴精察而力行之也 遺書下同 忠信所以進德終日乾乾君子當終日對越在天也蓋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其命於人則謂之性率性則謂之道修道則謂之教孟子去其中又發揮出浩然之氣可謂盡矣故說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大事小事而只曰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徹上徹下不過如此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著如此說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繫今與後已與人朱子曰此是因解乾字遂推言許多名字只是一理而各有分别雖各有分别又却只是一箇實理誠者實理之謂也 此一段只是解箇終日乾乾在天之剛健者便是天之乾在人之剛健者便是人之乾其體則謂之易便是横渠所謂坱然太虚升降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未嘗止息者自此而下雖有許多般要之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皆是實理以時節分段言之便有古今以血氣支體言之便有人已却只是箇理也 此段只是解終日乾乾忠信進德修辭立誠便無間斷便是終日乾乾不必更說終日對越在天下面說上天之載云云便是說許多事都只是一箇天此只是解終日乾乾故說此一段從上天之載說起雖是無聲無臭其闔闢變化之體則謂之易然所以能
  闔闢變化之理則謂之道其功用著見處則謂之神此皆就天上說及說到性道教是就人身上說上下說得如此子細都說了可謂盡矣故說神如在又皆是此理顯著之迹看甚事都離這箇事不得上而天地鬼神下而萬事萬物都不出此故曰徹上徹下不過如此形而上者無形無影是此理形而下者有情有狀是此器然有此器則有此理有此理則有此器未嘗相離却不是於形器之外别有所謂理亙古亙今萬事萬物皆只是這箇所以說但得道在不係今與後已與人 體是體質之體猶言骨子也易者隂陽錯綜交換代易之謂如寒暑晝夜闔闢徃來天地之間隂陽交錯而實理流行蓋與道為體也寒暑晝夜闔闢徃來而實理流行其間非此則實理無所頓放故曰其體則謂之易言易為此理之體質也 體字與實字相似是該體用而言如隂陽動静之類畢竟是隂為體陽為用静而動動而静是所以為易之體也 就人身而言易猶心也道猶性也神猶情也易者變化錯綜如隂陽晝夜雷風水火反復流轉縱横經緯而不已也人心則語黙動静變化不測者是也言體則亦是形而下者其理則形而上者也易是隂陽屈伸随時變易大抵古今只是大闔闢小闔闢聖人便於六十四卦只以隂陽竒耦寫出來至於所以為隂陽為古今乃是此道理及至忽然生物如花木之類驀然而出花時都花實時都實生氣便發出來此便是神 此一段皆是明道體無乎不在名雖不同只是一理發出是箇無始無終底意 北溪陳氏曰道不離乎器道只是器之理人事有形状處都謂之器人事中之理便是道所以明道曰道亦器器亦道葉氏曰大小猶多少也不繫猶不拘也 醫書言手足痿痺為不仁此言最善名狀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莫非已也認得為已何所不至若不有諸已自不與已相干如手足不仁氣已不貫皆不屬已故博施濟衆乃聖之功用仁至難言故止曰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問遺書中取醫家言仁又一段云醫家以不識痛癢為不仁又以不知覺不能義理為不仁又却從知覺上說朱子曰覺是覺於理問與上蔡說同異曰異上蔡說覺纔是此心耳 問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此即人物初生時騐之可見人物均受天地之氣而生所以同一體如人兄弟異形而皆出父母胞胎所以皆當愛曰不須問他從初時只今便是一體猶之水江河池沼皆是此水如以兩椀盛得水來不必尋討這一椀是那裏酌來那一椀是那裏酌來既都是水便是同體如說人與物均受此氣均受此理所以皆當愛便是不如此愛字不在同體上說他那物事自是愛不是同體了方愛惟其同體所以無所不愛所以愛者以其有此心也所以無所不愛者以其同體也 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說得太深無捉摸處易傳偏言專言又云仁者天下之公此兩處說得極平實學者當精看此等處 認得為已何所不至認得箇什麽夫仁者已欲立便立人已欲達便達人此即仁之體也能近取譬則是推已之恕故曰可謂仁之方欲令如是觀仁可以得仁之體這處却好看仁 氣已不貫血脈都在這氣字上 問博施濟衆一段程子全做仁之體先生却分别箇體用便有用力處曰某說非破程子之說程子之說却兼得某說程說似渾淪一箇屋子某說如屋下分間架爾 問集註以上一截說仁之體下一截說仁之術而程子乃合而言曰程子合而言之上下句似不相應不若分作兩截看然惟其仁者之心如此故求仁之術必如此也 問於此可以得仁之體是此處見得人與已相闗甚切便是生意相貫處否曰亦是只無私意理便流通然此處也是已對人說便恁地若只就自己說此又使不得蓋此是仁之發出處若未發之前只一念之私便是不仁 葉氏曰天地萬物與我同體心無私蔽則自然愛而公矣所謂仁也苟是理不明而為私意所隔截則形骸爾汝之分了無交涉譬如手足痿痺氣不相貫疾痛疴癢皆不相闗此四體之不仁也 生之謂性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朱子曰天之付與萬物者謂之命物之禀受於天者謂之性然天命流行必二氣五行交感凝聚然後能生物也性命形而上者也氣則形而下者也形而上者一理渾然無有不善形而下者則紛紜雜揉善惡有所分矣故人物既生則即此所稟以生之氣而天命之性存焉此程子所以發明告子生之謂性之說而以性即氣氣即性者言之也 此章内性字有指其堕在氣質中者而言有指其本原至善者而言須且分别此一宇令分明不差方可子細逐項消詳 生之謂性一條難說須子細看此條程子說得亦未盡生之謂性是生下來喚做性底便有氣稟夾雜便不是理底性了 問性即氣氣即性此言人生性與氣混合者曰有此氣為人即理具於身方可謂之性性即氣氣即性這且是滚說性便是理氣便是氣是未分别說其實理無氣亦無所附 問告子之言若果如程先生之說亦無害而渠意直是指氣為性與程子之意不同曰程子之言亦是認告子語脈小差果如此說則孟子何必排之則知其發端固非矣人生氣稟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本註后稷之克岐克嶷子越椒始生人知其必滅若敖氏之類是氣稟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朱子曰所稟之氣所以必有善惡之殊者亦性之理也蓋氣之流行性為之主以其氣之或純或駁而善惡分焉故非性中本有二物相對也然氣之惡者其性亦無不善故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先生又曰善惡皆天理謂之惡者本非惡但或過或不及便如此蓋天下無性外之物本皆善而流於惡耳 人生氣裏理有善惡此理字不是說實理猶云理當如此只作合字看 不是兩物相對而生蓋言性善也問既言性善下却言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却是言氣稟之性似與上文不接曰不是言氣稟之性蓋言性本善而今乃惡亦是此性為惡所汨正如水為泥沙所混不成不喚做水 問惡專是氣稟不干性事如何說惡亦不可不謂之性曰既是氣稟惡便也牽引得那性不好蓋性只是搭附在氣稟上所以謂濁亦不可不謂之水 他原頭處都是善因氣稟偏這性便偏了如人渾身都是惻隠而無羞惡都羞惡而無惻隠這便是惡徳這喚做性邪不是如墨子之心本是惻隠孟子推其弊到無父處這便是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 問惡亦不可不謂之性疑與孟子牴牾曰這般處難說乍卒理㑹未得某初看亦自疑但看來看去自是分明今定是不錯只著工夫子細看蓋生之謂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朱子曰性則理而已矣何言語之可形容哉故善言性者不過即其發見之端而言之而性之韞固可黙識矣如孟子之論四端是也觀水之流而必下則水之性下可知觀性之發而必善則性之韞善亦可知也 周子言無極而太極程子又言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說蓋聖賢論性無不因心而發若欲專言之則是所謂無極而不容言者亦無體段之可名矣 人生而静只是性之未發但於此可見天性之全非真以静状性也 人生而静是未發時以上即是人物未生之時不可謂性才謂之性便是人生以後此理堕在形氣之中不是性之本體矣然其本體又未嘗外此要人即此而見得其不雜於此者耳 静者固其性然只生字便帯却氣質了但生字以上又不容說蓋此道理未有形見處故才說性便須帯著氣質無能懸空說得性者 人生而静以上天命之本體也人物未生時只可謂之理說性未得 人生而静以上只說箇天道下性字未得所以云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便是如此所謂天命之謂性者是說人身中指出這箇是天命之性不雜氣稟者而言爾 人有此形氣此理始具於形氣之中而謂之性才是說性便已涉乎有生而兼乎氣質不得為性之本體然性之本體亦未嘗雜要人就此上面見得本體元未嘗離亦未嘗雜耳 程先生說性有本然之性有氣質之性人具此形體便是氣質之性才說性此性字是雜氣質與本來性說便已不是性此性字是本然之性 才說氣質底便不是本然底人生而静以下方有形體可說 如說善即是有性了方說得善 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便兼氣質了問恐是兼了情曰情便兼質了 這繼字主於人之發用處言之 易說天命流行處明道却将來就人發處說孟子言性善亦是就發處說因其發處之善是以知其本無不善猶循流而知其源也易以天命言程子就人言蓋人便是一箇小天地耳 孟子說性便是從中間幹出好底說故謂之善 性之在人猶水之在山其清不可得而見流出而見其清然後知其本清也所以孟子只就見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惻隠之心處指以示人使知性之本善也易謂繼之者善在性之先此所引在性之後天道流行如此所以人性發見亦如此 問易與孟子就天人分上各以流出處言明道則假彼以明此耳曰然 問繼之者善易與孟子之說異曰明道先生之言髙逺閎闊不拘本文正意如此處多若執其方而論則所不可通者不但此句而已 不容說處即性之本體如水則只是水别著一字不得至謂之善則性之發如水之下矣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汙此何煩人力之為也有流而未逺固已漸濁有出而甚逺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為水也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及其清也則却只是元初水也不是将清來換却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則性善之謂也故不是善與惡在性中為兩物相對各自出來朱子曰此又以水之清濁譬之水之清者性之善也流而至海不汚者氣稟清明自幼而善聖人性之而全其天者也流未逺而已濁者氣稟偏駁之甚自幼而惡者也流既逺而方濁者長而見異物而遷焉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濁有多少氣之昬明純駁有淺㴱也不可以濁者不為水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然則人雖為氣所昬流於不善而性未嘗不在其中特謂之性則非其本然謂之非性則初不離是以其如此故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惟能學以勝氣則知此性渾然初未嘗壊所謂元初水也雖濁而清者存故非将清來換濁既清則本無濁故非取濁置一隅也如此則其本善而已矣性中豈有兩物對立而竝行也哉 此段引譬喻亦叢雜如說水流而就下了又說從清濁去與就下不相續這處只認得大意可也 其言水之下與水之清亦是兩意須細分别猶水流而就下也這下更欠言語須為他作文補這裏始得蓋水之就下是喻性之善如孟子所謂過顙在
  山雖不是順水之性然不謂之水不得這便是前面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之說到得說水之清却依舊是譬喻問先生嘗云性不可以物譬明道以水喻性還有病否曰若比來比去也終有病只是不以這箇比又不能
  得分曉 問水流就下以後是說氣稟否若說氣稟則生下已定安得有逺近之别曰此是夾襍說 問以水譬性天道純然一理便是水本來清隂陽五行交錯雜揉而有昬濁便是水被泥汚了昬濁可以復清者只因他母子清曰然那下愚不移底人却是那臭穢底水問也須可以澄治曰也減得些分數舊時人装惠山泉去京師或時臭了京師人㑹洗水将沙石在筧中上面傾水從筧中下去如此數十番便漸如故問下愚恐他自不肯去澄治曰那水雖臭想也未至汚穢問物更推不去却似那臭泥曰是如此 問此一節是說人變化氣質然變了氣質復還本然之性亦不是在外面添得曰是如此 生之謂性一段當作三節看有言天命者有言氣質者生之謂性是一節水流就下是一節清濁又是一節横渠云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将此兩箇性字分别自生之謂性以下凡說性字者孰為天地之性孰為氣質之性則其理自明矣此理天命也順而循之則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則教也自天命以至於教我無加損焉此舜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也朱子曰此理天命也該始終本末而言也修道雖以人事而言然其所以修者莫非天命之本然非人私智所能為也然非聖人有不能故以舜明之 問此理天命也這處方提起以此理說則是純指上面天理而言不雜氣說曰固是又曰理離氣不得而今講學用心著力却是用這氣去尋箇道理所引舜事非論語本文之意 觀天地生物氣象本註周茂叔看問程子觀天地生物氣象朱子曰他也只是偶然見如此便說出來示人而今不成只管去守看生物氣象 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此元者善之長也斯所謂仁也朱子曰物之初生其本未逺固好看及幹成葉茂便不好看如赤子入井時怵惕惻隠之心只些子仁得見時却好看到得發政施仁其仁固廣便看不見得何處是仁 仁是箇和柔底物事譬如物之初生自較和柔及至夏間長茂方始稍堅硬秋則收結成實冬則斂藏然四時生氣無不該貫如程子說生意處非是說以生物皆能發動死物則不能如穀種蒸殺則不能生也 萬物之生天命流行自始至終無非此理但初生之際淳粹未散尤易見耳如元亨利貞皆是善而元則為善之長亨利貞皆是那裏來仁義禮智亦皆善也而仁則為萬善之首義禮智皆從這裏出爾 滿腔子是惻隠之心朱子曰惻傷之切隠痛之深所謂不忍人之心也 腔子猶言軀殻是俗語滿腔子只是言充塞周徧本來如此 此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處最為親切若於此見得即萬物一體更無内外之分 滿這箇軀殻都是惻隠之心纔觸著便是這箇物事出來大感則大應小感則小應恰似大段痛傷固是痛只如針子畧挑些血出也便痛故日用所當應接更無些子間隔癢疴疾痛莫不相闗纔是有些子不通便是被些私意隔了 問心所發者不一便說惻隠如何曰惻隠之心渾身皆是無處不發如見赤子有惻隠之心見一蟻子亦豈無此心 問此莫是人生惻隠之心具足否曰如今也恁地看事有箇不穏當處便自覺不穏這便是惻隠之心問處事物亦然否曰此心應物不窮若事事物物常是這箇心便是仁若有一事不如此便是不仁了不特是惻隠之心滿腔子是羞惡之心滿腔子是辭遜之心滿腔子是是非之心彌滿充實都無空闕處 天地萬物之理無獨必有對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每中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朱子曰東西上下寒暑晝夜生死皆是相反而相對天地間物未嘗無相對者看得來真箇好笑 問對是物也理安得有對曰如髙下小大清濁之類皆是有髙必有下有大必有小皆是理必當如此如天之生物不能獨隂必有陽不能獨陽必有隂皆是對所以有對者是理合當恁地 問太極便對甚底曰太極使與隂陽相對此是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便對過却是横對了如土便與金木水火相對蓋金木水火是有方所土却無方所亦對得過四物皆資土故也湖南學者云善無對不知惡乃善之對惡者反乎善者也 一便對二形而上便對形而下然就一言之一中又自有對且如眼前一物便有背面上下内外二又各自為對雖說無獨必有對然獨中又自有對如碁盤末梢中間只空一路若似無對然此一路對了三百六十路此所謂一對萬道對器也程子謂道無對子嘗與人論此而問之曰棋局之中一路者孰為對乎其人曰是所以對夫三百六十路者云爾其言深有㑹於予意如此則程子之意可以推之而無窮矣 天下之獨未嘗無對然又却只是一箇道理如人行出處是這脚歸亦是這脚譬如口中之氣嘘則為温吸則為寒耳 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間亭亭當當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則不是惟敬而無失最盡朱子曰亭亭當當此俗語也蓋不偏不倚直上直下之意也 亭亭當當直上直下皆是形容中之在我其體段如此出則不是者出便是已發發而中節只可謂之和不可謂之中矣敬而無失只是常敬便是喜怒哀樂未發之中也伊川先生曰公則一私則萬殊人心不同如面只是私心永按義理之正人心所同故公則一 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為兩段事灑埽應對是其然必有所以然問其然所以然之說朱子曰灑埽應對之事其然也形而下者也灑埽應對之理所以然也形而上者也自形而下者而言則灑埽應對之理精義入神本末精粗不可同日而語矣自夫形而上者言之則初未嘗以其事之不同而有餘於此不足於彼也曰物有本末而本末不可分者何也曰有本末者其然之事也不可分者以其悉具所以然之理也 須是就事上理㑹道理非事何以識理灑埽應對末也精義入神本也不可說這箇是末不足理㑹只理㑹那本又不可說這末便是本但學其末則本便在此也 問所以然者是如何曰若無誠意如何灑埽應對 治心修身是本灑埽應對是末皆其然之事也至於所以然則理也理無精粗本末皆是一貫 楊子拔一毛不為墨子又摩頂放踵為之此皆是不得中至如子莫執中欲執此二者之中不知怎麽執得識得則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箇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著便不中矣朱子曰子莫執中正是安排尋討問時中如何曰中字最難識須是黙識心通且試言一㕔則中央為中一家則㕔中非中而堂為中言一國則堂非中而國之中為中推此類可見矣如三過其門不入在禹稷之世為中若居陋巷則非中也居陋巷在顔子之時為中若三過其門不入則非中也朱子曰居陋巷則似楊氏三過其門不入則似墨氏要之禹稷似兼愛而非兼愛顔子似為我而非為我 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本註李邦直云不欺之謂誠便以不欺為誠徐仲車云不息之謂誠中庸言至誠無息非以無息解誠也或以問先生先生曰云云 朱子曰无妄者聖人也謂聖人為旡妄則可謂聖人為不欺則不可問此所謂誠者天之道思誠者人之道曰然无妄是自然之誠不欺是著力去做底 非无妄故能誠无妄便是誠無妄是四方八面都去得不欺猶是兩箇物事相對 无妄兼天地萬物所同得底渾淪道理不欺是就一邉說問不欺是就人身說否曰然 无妄自是我无妄故誠不欺者對物而言之故次之 沖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面一段事無形無兆却待人旋安排引入來教入塗轍既是塗轍却只是一箇塗轍朱子曰此一段只是說無極而太極 此言未有這事先有這理如未有君臣父子已先有君臣父子之理不成元無此理直待有君臣父子却旋将道理入在裏面 未應是未應此事已應是已應此事未應固在先却只是後來事已應固是後却只是未應時理 未有事物之時此理已具少間應處只是此理所謂塗轍即是所由之路如父之慈子之孝只是一條路從源頭下來 既是塗轍却只是一箇塗轍如既有君君臣臣底塗轍却只是元君臣之理也 是這一箇事便只是這一箇道理精粗一貫元無兩様今人只見得前面一段事無形無兆将謂是空蕩蕩却不知道沖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如釋氏便只說空老氏便只說無却不知道莫實於理 既是塗轍却只是一箇塗轍恐是記者欠了字 近取諸身百理皆具屈伸徃來之義只於鼻息之間見之屈伸徃來只是理不必将既屈之氣復為方伸之氣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復卦言七日來復其間元不㫁續陽已復生物極必返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問屈伸徃來氣也程子云只是理何也朱子曰其所以屈伸徃來者是理必如此一隂一陽之謂道隂陽氣也其所以一隂一陽循環而不已乃道也 氣須有屈伸要之方伸之氣自非既屈之氣氣雖屈而物亦自一面生出此所謂生生之理自然不息也 此段為横渠形潰反原之說而發也 果齋李氏曰徃而屈者其氣已散來而伸者其氣方生生生之理自然不窮若以既屈之氣復為方伸之氣則是天地間只有許多氣來來去去造化之理不㡬於窮乎釋氏不明乎此所以有輪回之說 永按程子破張子形潰反原之說固為正論而人物間有投生者又别有理理固有常有變也但學者不可以此溺其心爾 明道先生曰天地之間只有一箇感與應而已更有甚事朱子曰隂陽之變化萬物之生成情偽之相通事為之終始一為感則一為應循環相代所以不已也 事事物物皆有感應寤寐語黙動静亦然譬如氣聚則風止風止則氣復聚 問感只是内感曰不専是内感固有自外感者 問仁伊川先生曰此在諸公自思之将聖賢所言仁處類聚觀之體認出來孟子曰惻隠之心仁也後人遂以愛為仁愛自是情仁自是性豈可專以愛為仁孟子言惻隠之心仁之端也既曰仁之端則不可便謂之仁退之言博愛之謂仁非也仁者固博愛然便以博愛為仁則不可朱子曰不可便以愛為仁此正謂不可認情為性耳非謂仁之性不發於愛之情而愛之情不本於仁之性也 仁便是愛之體愛便是仁之用仁離愛不得上蔡諸公不把愛做仁他見伊川言博愛非仁也伊川也不是道愛不是仁若當初有人㑹問必說道愛是仁之情仁是愛之性如此方分曉 問仁與心何異曰心譬如榖種生之性便是仁陽氣發處乃情耳朱子曰心性以穀種論則包裏底是心有秋種有粳種随那種發出不同這便是性心是箇發出底他只㑹生又如服藥喫了㑹治病此是藥力或温或涼便是藥性至於喫了有温證涼證這便是情以穀種譬之一粒穀春發生夏成苗秋結實冬收藏生意依舊包在裏面每箇穀子裏有一箇生意種而後生穀種之喻甚善若有這種種在這裏何患生理不存問仁者生之理而動之機曰這自是難說若要見得分明只看程先生說心譬如穀種生之性便是仁便分明若更要真實識得仁之體只看夫子說克已復理克去已私如何便喚仁曰若如此看則程子所謂公字愈覺親切曰公也只是仁底殻子盡他未得在畢竟裏面是箇甚物事生之性也只是状得仁之體 生之性便是愛之理 義訓宜禮訓别智訓知仁當何訓說者謂訓覺訓人皆非也當合孔孟言仁處大槩研窮之二三歲得之未晩也問仁當何訓朱子曰不必須用一字訓但要識得大意通透覺決不可以言仁雖足以知仁自屬智了 仁是愛之體覺自是智之用仁統四德故仁則無不覺然便以覺為仁則不可 永按中庸以人訓仁猶之以宜訓義古人訓字多用諧聲苟識得大意則人字未嘗不可訓要之仁字之義朱子心之徳愛之理二言盡之矣 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中節則無徃而不善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凶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後非本註易傳曰成而後有敗敗非先成者也得而後有失非得何以有失也 朱子曰性即理也在心喚做性在事喚做理 性即理也自孔孟後無人見得到此亦自古無人敢如此道 性即理也四字攧撲不破實自已身上見得出來 性即理也一語直是自孔子後惟是伊川說得盡這一句便是千萬世說性根基 問所謂理者仁義禮智是也不知是否曰四者固性之綱維然其中無所不包更詳味之 未發之前氣不用事所以有善而無惡 問心有善惡否曰在天為命在義為理在人為性主於身為心其實一也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若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譬如水只可謂之水至如流而為派或行於東或行於西却謂之流也朱子曰疑此段微有未穩處蓋凡事莫非心之所為雖放僻邪侈亦是心之為也善惡但如反覆手耳翻一轉便是惡只安頓不著也便是不善如當惻隱而羞惡便不是問心之用雖有不善亦不可謂之非心否曰然 問看來不善之發有二有自思慮上不知不覺自發出來者有因外誘然後引動此思慮者曰謂發處有兩端固是然畢竟從思慮發者也只在外來底天理渾是一箇只不善便是不從天理出來便是出外底了 問思慮從心生心若善思慮因何有不善曰思慮以交物而蔽故有不善 問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如何曰心是貫徹上下不可只於一處看 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此句亦未穩又曰是亦記者之誤 既發不可不謂之心但有不善則非心之本體 性出於天才出於氣氣清則才清氣濁則才濁才則有善有不善性則無不善朱子曰程子此說才字與孟子本文小異蓋孟子専指其發於性者言之故以為才無不善程氏專指其發於氣者言之則人之才固有昬明强弱之不同矣張子所謂氣質之性是也二說雖殊各有所當然以事理考之程氏為密蓋氣質所稟雖有不善而不害性之本善性雖本善而不可以無省察矯揉之功學者所當深玩也 孟子論才是本然者不如程子之備曰然則才亦禀於天乎曰皆天所為但理與氣分為兩路又問程子謂才稟於氣如何曰氣亦天也問性之所以無不善者以其出於天也才之所以有善有不善以其出於氣也要之性出於天氣亦出於天何故便至於此曰性是形而上者氣是形而下者形而上者全是天理形而下者只是渣滓至於形又是渣滓至濁者也 一般能為謂之才才之初亦無不善縁他氣稟有善惡故才亦有善惡孟子自其同者言之故以為出於性程子自其異者言之故以為稟於氣要之須兼是二者言之方備只縁孟子不曽說到氣上覺得此段說話無結殺故有後來荀揚韓許多議論氣質之性古人雖不曽說考之經典却有此意如書云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與夫天乃錫王勇知之說皆此意也孔子謂性相近習相逺孟子辯告子生之謂性亦是說氣質之性近世被濂溪拈綴出來横渠二程始有氣質之說此伊川論才所以云有善有不善者蓋主此而言也 氣稟之殊其類不一非但清濁二字而已今人有聰明通達事事曉了者其氣清矣而所為或未必皆中於理則是其氣之不醇也人有謹厚忠信事事平穏者其氣醇矣而所知未必皆達於理則是其氣之不清也推此類以求之才自見矣 性者自然完具信只是有此者也故四端不言信問四端不言信朱子曰如惻隠真箇惻隱羞惡真箇羞惡此便是信曰此却是已發時方有這信曰其中真箇有此理 信是箇真實無妄底道理如仁義禮智皆真實而無妄故信字更不須說信是誠實此四者實有是仁實有是義禮智皆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不足以載四者又如土於四時各王十八日 四端之信猶五行之土無定位無成名無専氣而水火金木無不待是以生者故土於四行無不在於四時則寄王焉其理亦猶是也 五行非土不立而土無定位五常非信不有而信非一端故曰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亦可以觀矣 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惻隠之心人之生道也朱子曰心生道也此句是張思叔所記疑有欠闕處問何故入在近思録中曰如何敢不載但只恐有闕文此四字說不盡心生道也謂天地以生物為心而人得之以為心者天地生物之心是仁人之稟賦接得此天地之心方能有生故惻隠之心在人亦為生道也 心生道也心乃生之道惻隱之心人之生道也乃是得天之心以生生物便是天之心 上而心生道也全然做天底也不得蓋理只是一箇渾然底人與天地混合無閒 問生道者是本然也所以生者也曰是人為天地之心意 永按又有一條云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是心乃屬天地未屬在我疑非定說 横渠先生曰氣坱然太虚升降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未嘗止息此虚實動静之機隂陽剛柔之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隂之濁其感遇聚結為風雨為霜雪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無非教也朱子曰氣坱然太虚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此張子所謂虚空即氣也蓋天在四畔地居其中減得一尺地遂有一尺氣但人不見耳此是未成形者問虚實以隂陽言否曰以有無言及至浮而上降而下則已成形者若所謂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即是氣之渣滓要之皆是示人以理 升降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所以生人物者未嘗止息但人不見耳 問言機言始莫是說理否曰此本只是說氣理自在其中一箇動一箇静便是機處無非教也教便是說理此等言語都是經鍛鍊底語須熟念細看 問氣坱然太虚此是言天地未判之時為復亘古今如此曰只是統說只今便如此問升降者是隂陽之兩端飛揚者是游氣之紛擾否曰此只是說隂陽之兩端下文虚實動静二句此正是說隂陽之兩端到得為雨露霜雪流形融結却正是說游氣之紛擾者也 問虚實動静兩句欲云虚實動静乘此氣以為機隂陽剛柔資此氣以為始可否曰此兩向只一般實與動便是陽虚與静便是隂但虚實動静是言其用隂陽剛柔是言其體而已問始字之義曰只是說如箇生物底母子相似萬物都從這裏生出去上文說升降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便含這虚實動静兩句在裏而了所以虚實動静隂陽剛柔者便是這升降飛揚者為之非兩般也至浮而上者兩句便是例 問無非教也都是道理在上面發見曰然精底都從粗底上發見道理都從氣上流行雖至粗底物無非是道理發見 正𫎇下同 游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其隂陽兩端循環不已者立天地之大義問此段是說氣與理合朱子曰此段專是說氣未及言理生人物之萬殊言氣到此已是渣滓粗濁者去生人物立天地之大義此說氣之本上章亦是發明此意游氣隂陽隂陽即氣也豈隂陽之外復有游氣所謂游氣者指其所以賦與萬物一物各得一箇性命便有一箇形質此氣合而成之也雖是如此而所謂隂陽兩端成片段滚然出來者固自若也亦猶論太極物物皆有之而太極之體未嘗不存也 晝夜運而無息者便是隂陽之兩端其散出紛擾者便是游氣以生人物之萬殊正如麵磨相似其四邉只管撒出正如天地之氣運轉無已只管生出人物其中有粗有細故人物有偏有正有精有粗 循環不已者乾道變化也合而成質者各正性命也 隂陽循環如磨游氣紛擾如磨中出者易曰隂陽相摩八卦相盪鼔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此隂陽之循環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游氣之紛擾也 游是散殊此如水車一上一下只管滚轉便是循環不已中間帯得水灌溉所在便是生人物之萬殊天地之間二氣只管渾轉不知不覺生出人物即他這箇幹轉便是生物時節 游氣自裏而底如扇相似扇便是立天地之大義底扇出風來便是生人物底 游氣是氣之發散生物底氣游亦流行之意紛擾者參錯不齊既生物便是游氣若是生物常運行而不息者二氣初無増損也 游氣隂陽固是一物横渠言游氣紛擾合而成質是指隂陽交㑹言之隂陽兩端循環不已是指那分開底說 横渠說得稍支離只合云隂陽五行循環錯綜升降徃來所以生人物之萬殊立天地之大義 天體物不遺猶人體事而無不在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物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朱子曰此數句是從赤心片片說出來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豈能到 體物猶言為物之體也蓋物物有箇天理體事謂事事是仁做出來凡言體便是做他骨子 天體在物上仁體在事上猶言天體於物仁體於事本是言物以天為體事以仁為體須著從上說故如此下語 體物猶言幹事事之幹也 問仁體事而無不在曰只是未理㑹得仁字若理㑹得這一字了則到處都理㑹得 禮儀三百威儀三千須得仁以為骨子 徃來游衍無非是理無一物之不體猶言無一物不将這箇做骨 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朱子曰徃來屈伸乃理之自然非有安排布置故曰良能 屈伸徃來是二氣自然能如此 問鬼神是功用良能曰但以一屈一伸看一伸去便生許多物事一屈來更無一物便是良能功用 伊川謂鬼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謂二氣之良能程子之說固好但渾淪在這衷張子之說分明便見有箇隂陽在 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氣日反而游散至之謂神以其伸也反之謂鬼以其歸也朱子曰造化之妙不可得而見然其氣之徃來屈伸者足以見之微鬼神則造化無迹矣横渠物之初生一章尤說得分曉 問此息字是生息之息曰然 横渠言至之謂神反之謂鬼固是然雷風山澤亦有神今之廟貌亦謂之神亦以方伸之氣為言耳此處要錯綜周徧而觀之伸中有屈屈中有伸伸中有屈如人有魄是也屈中有伸如鬼而有靈是也 天下萬事萬物只是箇隂陽消息屈伸横渠将屈伸說得貫通 人死便是鬼祖考來格便是神 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為能盡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順吾性者則亦末如之何矣問性為萬物之一源朱子曰所謂性者人物之所同得非惟已有是而人亦有是非惟人有是而物亦有是 永按自蔽塞謂惟知有我之私也 一故神譬之人身四體皆一物故觸之而無不覺不待心使至此而後覺也此所謂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問一故神朱子曰一是一箇道理却有兩端用處不同譬如隂陽隂中有陽陽中有隂陽極生隂隂極又生陽所以神化無窮 發於心達於氣天地與吾身共只是一團物事所謂鬼神者只是自家氣自家心下思慮才動這氣即敷於外自然有所感通 一故神横渠說得極好但近思録所載與本書不同當時縁伯恭不肯全載故後來不曽與他添得一故神横渠親注云兩在故不測只是一物却周行乎事物之間如隂陽屈伸徃來上下以至於行乎什伯千萬之中無非這一箇物事所以謂兩在故不測兩故化注云推行乎一凡天下事一不能化惟兩而後能化雖是兩箇要之亦是推行乎此一耳說得極精須子細看 横渠易說 心統性情者也朱子曰心統性情語最精密 横渠此句乃不易之論孟子說心許多皆未有似此語端的子細看便見其他諸子等書皆無依稀似此 心統性情二程却無一句似此切統猶兼也 性是體情是用性情皆出於心故心能統之統如統兵之統言有以主之也仁義禮智是性孟子曰仁義禮智根於心惻隠四端是情孟子曰惻隠之心云云以此見得心統性情一心之中自有動静静者性也動者情也 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動心者性情之主 凡物有心而其中必虚人心亦然只這虚處便包藏許多道理彌綸天地該括古今推廣得來蓋天蓋地莫不由此此所以為人心之妙與理在人心是之謂性性如心之田地充此中虚莫非是理而已心是神明之舍為一身之主宰性便是許多道理得之於天而具於心者發於智識念慮處皆是情故曰心統性情先生取近思録心統性情之語示學者或問曰心之未發則屬乎性既發則情也曰是此意 舊看五峯說
  只将心對性說一箇情字都無下落後來看横渠心統性情之說乃知此話大有功始尋得箇情字着落與孟子說一般又曰古人制字亦先制得心字性與情皆從心 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開塞所以有人物之别由蔽有厚薄故有知愚之别塞者牢不可開厚者可以開而開之也難薄者開之也易開則達於天道與聖人一朱子曰此似欠了生知之聖 此段不如吕與叔分别得分曉呂曰蔽有淺深故為昬明蔽有開塞故為人物 問通蔽開塞横渠與呂芸閣說孰為親切曰與叔倒分明似横渠之說看來塞中也有通處如猿狙之性則靈猪則全然蠢了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如人頭向上所以最靈草木頭向下所以最無知禽獸頭横所以無知猿狙稍靈為他頭有時也似人故稍向得上 問人物之性一源何以有異曰人之性論明暗物之性只是偏塞暗者可使之明已偏塞者不可使之通横渠言凡物莫不有是性云云至薄者開之也易是也問人物皆稟天地之理以為性皆受天地之氣以為形若人品之不同固是氣有昬明厚薄之異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稟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縁氣稟之昬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氣只有許多故其理亦只有許多又問物物具一太極則是理無不全曰謂之全亦可謂之偏亦可以理言之則無不全以氣言之則不能無偏故呂與叔謂物之性有近人之性者人之性有近物之性者 問氣質有不同則天命之性有偏全否曰亦非有偏全謂如日月之光在露地盡見之若在蔀屋之下則有見有不見在人則蔽塞有可通之理至於禽獸亦是此性被他形體所拘蔽隔之甚無可通處至於虎狼之仁豺獺之祭蜂蟻之義却只通這些子譬如一隙之光至於獼猴形状類人便最靈於他物若昬愚之人便在人與禽獸之間所以終難改
  近思録集註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二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為學大要
  濂溪先生曰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朱子曰希望也字本作晞伊尹顔淵大賢也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撻于市顔淵不遷怒不貳過三月不違仁朱子曰說見書及論語皆賢人之事也志伊尹之所志學顔子之所學朱子曰此言士希賢也過則聖及則賢不及則亦不失於令名朱子曰三者随其用力之淺深以為所至之近逺不失令名以其有為善之實也 胡氏曰周子患人以發䇿決科榮身肥家希世取寵為事也故曰志伊尹之所志患人以廣聞見上文辭矜智能慕空寂為事也故曰學顔子之所學人能志此志而學此學則知此書之包括至大而其用無窮矣 通書下同 聖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藴之為徳行行之為事業彼以文辭而已者陋矣朱子曰欲人知道義之重而不溺於文辭之陋也 或問聖人之門其徒三千獨稱顔子為好學夫詩書六藝三千子非不習而通也然則顔子所獨好者何學也伊川先生曰學以至聖人之道也聖人可學而至歟曰然學之道如何曰天地儲精得五行之秀者為人朱子曰天地儲蓄得二氣之精聚故能生出萬物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只說五行不言隂陽者蓋做這人須是五行方做得成然隂陽便在五行中所以周子云五行一隂陽也其本也真而静其未發也五性具焉曰仁義禮智信朱子曰其本也真而静是說未發真便是不雜無人偽静便是未感 真静兩字不同真指本體而言静但言其初未感乎物未發即静之謂五性即真之謂仁義禮智信者未發之藴而性之真也 五性便是真未發便是静只是疊說形既生矣外物觸其形而動其中矣其中動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懼愛惡欲情既熾而益蕩其性鑿矣問性上如何說鑿朱子曰性固不可鑿但人不循此理任意妄作去傷了他耳是故覺者約其情使合於中正其心養其性愚者則不知制之縱其情而至於邪僻梏其性而亡之然學之道必先明諸心知所徃然後力行以求至所謂自明而誠也朱子曰覺者約其情使合於中正其心養其性方是大綱說學之道必先明諸心知所徃然後力行以求至便是詳此意一本作知所養恐徃字為是徃與行字相應 明諸心知所徃窮理之事也力行求至踐履之事也誠之之道在乎信道篤信道篤則行之果行之果則守之固仁義忠信不離乎心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出處語黙必於是久而弗失則居之安動容周旋中禮而邪僻之心無自生矣故顔子所事則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仲尼稱之則曰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又曰不遷怒不貳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此其好之篤學之之道也然聖人則不思而得不勉而中顔子則必思而後得必勉而後中其與聖人相去一息所未至者守之也非化之也以其好學之心假之以年則不日而化矣朱子曰聖人無怒何待於不遷聖人無過何待於不貳所以不遷不貳者猶有意存焉所謂守之非化之也 問守之非化之曰聖人則無這箇顔子則疑於遷貳與不遷貳之間 大而化之理與已一其未化者如人操尺度量物用之尚未免有差若至於化者則已便是尺度尺度便是已顔子未化若化則便是仲尼也後人未達以謂聖本生知非學可至而為學之道遂失不求諸已而求諸外以博聞强記巧文麗辭為工榮華其言鮮有至於道者則今之學與顔子所好異矣或謂人不知性故怠於希聖之學而樂於希名慕利之學朱子曰不是他樂於希名慕利之學是他不知聖之可學别無可做只得向那裏去因曰世上萬般皆下品若見得這道理髙見世間萬般皆低故這一段緊要處只在先明諸心上蓋先明諸心了方知聖之可學有下手處方就這裏做工夫 好學論是程子十八歲時已做得這文好這箇說話便是所以為學之本惟知所本然後可以為學此論說得條理只依此學便可以終其身也 文集下同 横渠先生問於明道先生曰定性未能不動猶累於外物何如明道先生曰所謂定者動亦定静亦定無将迎無内外苟以外物為外牽已而從之是以己性為有内外也且以性為隨物於外則當其在外時何者為在内是有意於絶外誘而不知性之無内外也既以内外為二本則又烏可遽語定哉問聖人動亦定静亦定所謂定者是體否朱子曰是曰此是惡物來感時定抑善惡來皆定曰惡物來不感這裏自不接曰善物則如何曰當應便應有許多分數來便有許多分數應這裏自定曰子哭之慟何以見其為定曰此是當應也 問聖人定處曰知止而后有定只看此一句便了得萬物各有當止之所知得則此心自不為物動曰舜號泣于旻天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當此時何以見其為定曰此是當應而應當應而應便是定若不當應而應便是亂了當應而不應則又是死了 西山真氏曰定性者理定於中而事不能惑也理定於中静時固定動時亦未嘗不定也不隨物而徃不先物而動故曰無将迎理自内出而周於事事自外來而應以理理即事事即理也故曰無内外 勉齋黄氏曰此書分七段讀此首段定性字當作定心看若以心有内外不惟未可語定亦且不識心矣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故君子之學莫若擴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問普萬物莫是以心周徧而無私否朱子曰天地以此心普及萬物人得之遂為人之心物得之遂為物之心只是一箇天地之心耳今須要知得他有心處又要知得他無心處 擴然而大公是寂然不動物來而順應是感而遂通 所謂普萬物順萬事者即擴然而大公之謂所謂無心無情者即物來而順應之謂 問大公順應學者卒未到此奈何曰雖未到此規模也是恁地只是除却私意事物之來順他道理應之且如有一事自家見得道理是恁他却有箇偏曲底意思要為那人便是不公便逆了這道理不能順應聖人自有聖人大公賢人自有賢人大公學者自有學者大公曰學者大公當如何曰也是存心得這箇在克去私意這兩句是有頭有尾說話大公是包說順應是就裏面細說 勉齋黄氏曰此第二段此書大意不過此二句擴然大公是不絶乎物物來順應是不累乎物易曰貞吉悔亡憧憧徃來朋從爾思苟規規於外誘之除将見滅於東而生於西也非惟日之不足顧其端無窮不可得而除也朱子曰徃來不合著憧憧了便是私意擴然大公便不是憧憧物來順應便不是朋從爾思勉齋黄氏曰此第三段引易以結上段之意貞吉則虛中無我不絶乎物而亦不累乎物也憧憧則累乎物矣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適道大率患在於自私而用智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迹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今以惡外物之心而求照無物之地是反鑑而索照也問自私則不能擴然大公所以不能以有為為應迹用智則不能物來順應所以不能以明覺為自然朱子曰然 應迹謂應事物之迹若心則未嘗動也問程子謂釋氏自私先生嘗以此自私說得較粗是常人之自私然細思之如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迹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亦自說得煞恐只是釋氏之自私曰此說得較闊兼兩意也是見横渠說得有這病故如此說問反鑑索照亦是說絶外物而求定之意曰然但所謂自私而用智如世人一等嗜慾也是如異端絶滅外物也是若廓然大公物來順應便上不淪於空寂下不累於物欲 勉齋黄氏曰此第四段只是與前二段相反自私便是求絶乎物用智是反累乎物不能以有為為應迹故求絶乎物不能以明覺為自然故反累乎物易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孟子亦曰所惡於智者為其鑿也與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兩忘也兩忘則澄然無事矣無事則定定則明明則尚何應物之為累哉朱子曰艮背云云易中只是說艮其止止其所人之四支百骸皆能動作惟背不能動止於背是止得其當止之所明道定性書舉其語是此意伊川說却不同 問内外兩忘是内不自私外應不鑿否曰是大抵不可以在内者為是在外者為非只得随理順應 勉齋黄氏曰此第五段亦引易以結上文艮不獲其身則無我無我則不自私用智而鑿則不以明覺為自然故不若内外之兩忘也聖人之喜以物之當喜聖人之怒以物之當怒是聖人之喜怒不繫於心而繫於物也是則聖人豈不應於物哉烏得以從外者為非而更求在内者為是也今以自私用智之喜怒而視聖人喜怒之正為何如哉問聖人恐無怒容否朱子曰怎生無怒容合當怒時必亦形於色如要治那人之罪自為笑容則不可曰如此則恐涉忿怒之氣否曰天之怒雷霆亦震舜誅四凶當其時亦須怒但當怒而怒便中節事過便消了更不積 血氣之怒不可有義禮之怒不可無 勉齋黄氏曰此第六段以聖人喜怒明其擴然大公物來順應也夫人之情易發而難制者惟怒為甚第能於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亦可見外誘之不足惡而於道亦思過半矣朱子曰舊時謂觀理之是非才見已是而人非則其争愈力後來看不如此如孟子所謂我必不仁也自反而仁其横逆由是也則曰此亦妄人而已矣 苦知其理之曲直不必校却好若見其直而又怒則愈甚此明道為學者理未甚明底說言於怒時且權停問這怒而觀理之是非少問自然見得當怒不當怒蓋怒氣易發難制如水之澎漲能權停閣這怒則如水漸漸歸港 勉齋黄氏曰此第七段未嘗無怒而觀理是非則未至於聖人而於道思過半矣此段專說順應一邉然未嘗不怒則是大公文公舊說則兼大公順應而言蓋以遽忘其怒為大公也總論朱子曰定性者存養之功至而得性之本然也性定則動静如一而内外無間矣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聖人之所以為聖人不以其定乎君子之學亦以求定而已矣故擴然而大公者仁之所以為體也物來而順應者義之所以為用也仁立義行則性定而天下之動一矣所謂貞也夫豈為是急於外誘之除而反為是憧憧哉然常人之所以不定者非其性之本然也自私以賊夫仁用智以害夫義是以情有所蔽而憧憧耳不知自反以去其蔽顧以惡外物為心而反求照於無物之地亦見其用力愈勞而燭理愈昧益以憧憧而不自知也艮其背則不自私矣行所無事則不用智矣内外兩忘非忘也一循於理不是内而非外也不是内而非外則大公而順應尚何事物之為累哉聖人之喜怒大公而順應天理之極也衆人之喜怒自私而用智人欲之盛也忘怒則公觀理則順二者所以為自反而去蔽之方也夫張子之於道固非後學所敢議然意其彊探力取之意多涵泳完養之功少故不能無疑於此程子以是發之其㫖深哉 問定性書是正心誠意工夫否曰是正心誠意以後事問定性所論固是不可有意於除外誘然此說位髙者之事在初學恐亦不得不然否曰初學也不解如此外誘如何除得有當應者也只得順應便看理如何此篇大綱只在擴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兩句其他引易孟子皆是如此末謂第能於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一篇著力緊要只在此一句遽忘其怒便是擴然大公觀理之是非便是物來順應明道言語渾淪子細看節節有條理 明道意言不惡事物亦不逐事物今人惡則全絶之逐則又為物引将去惟不拒不流泛應曲當則善矣蓋横渠有意於絶外物而定其内明道意以為須是内外合一動静皆定則應物之際自然不累於物苟只静時能定則動時恐被物引去矣 定性書一篇中都不見一箇下手處或云擴然大公兩句是下工夫處否曰這是說已成處今人私欲萬端如何得大公所見與理皆背馳如何得順應曰這便是先生前日所謂也須存得這箇在曰也不由你存這須是見得須是知得天下之理都著一毫私意不得方是所謂知止而后有定也自私用智此書首尾只此兩項明道文字多只成片說去細看中間自有路脈貫串将去大公順應自後許多話都是此二句意引易是說大公引孟子是說順應忘怒是應大公觀理是應順應 明道此書自胸中瀉出如有物在後逼逐他相似皆寫不辦直卿云此所謂有造道之言曰然 問此書難理㑹曰也不難定性字說得詫異此性字是箇心字意明道言語甚圓轉初讀未曉得子細看却成段相應此書在鄠時作年甚少 伊川先生荅朱長文書曰聖賢之言不得已也蓋有是言則是理明無是言則天下之理有闕焉如彼耒耜陶冶之器一不制則生人之道有不足矣聖賢之言雖欲已得乎然其包涵盡天下之理亦甚約也後之人始執卷則以文章為先平生所為動多於聖人然有之無所補無之靡所闕乃無用之贅言也不止贅而已既不得其要則離真失正反害於道必矣來書所謂欲使後人見其不忘乎善此乃世人之私心也夫子疾没世而名不稱焉者疾没身無善可稱云爾非謂疾無名也名者可以厲中人君子所存非所汲汲君子學以為已苟求人知則是私心而已 内積忠信所以進徳也擇言篤志所以居業也知至至之致知也求知所至而後至之知之在先故可與幾所謂始條理者知之事也知終終之力行也既知所終則力進而終之守之在後故可與存義所謂終條理者聖之事也此學之始終也朱子曰内積忠信積字說得好某實其善之說雖宻不似積字見得積在此而未見於事之意一言一動必忠必信是積也 内積忠信是實心擇言篤志是實事擇言是修辭篤志是立誠 伊川擇言篤志說得來寛不如明道云修省言辭正為立已之誠意乃是體當自家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之實事 知至至之全在知字知終終之在著力守之 知至是真實知得如惡惡臭如好好色至之便真箇求到其地知終是知得進到這處了如何保守得便終保守此是終之可與㡬是未到那裏先見得箇事㡬可與存義便是守得箇物事在 問知至至之是致知知終終之是力行固是如此然細思恐知至與知終屬致知至之終之屬力行二者自相兼帯曰程子云知至至之主知知終終之主行然某却疑似亦不必如此說只将忠信所以進徳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說自得 知至至之進徳之事知終終之居業之事 易傳下同 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義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義形而外方義形於外非在外也敬義既立其徳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徳不孤也無所用而不周無所施而不利孰為疑乎朱子曰直是直上直下無纎毫委曲方是割截方正之意是處事皆合宜如一物四方在面前不可得而移易之意 敬立而内自直義形而外自方若欲以敬要去直内以義要去方外則非矣 問義形而外方曰義是心頭㫁事心㫁於内而外自方正萬物各得其宜此坤六二之爻以敬解直以義解方将不孤來解大字若敬而無義則做事來必錯了只義而無敬則無本何以為義皆是孤也須是敬義立方不孤 動以天為无妄動以人欲則妄矣无妄之義大矣哉葉氏曰震下乾上為无妄震動也乾天也故曰動以天為无妄雖無邪心苟不合正理則妄也乃邪心也既已无妄不宜有徃徃則妄也故旡妄之彖曰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徃朱子曰所謂雖無邪心而不合正理者該動静而言如燕居獨處之時物有來感理所當應而此心頑執不動則此不動處便非正理又如應事接物處理當如彼而吾所以應之者乃如此則雖未必出於血氣人欲之私然只此亦是不合正理既不合正理非邪妄而何又如賢智者過之其心豈有邪却不合正理 人之應事有不出於意欲之私而但以不是義理之當然遂陷於不正者多矣董子所謂以善為之而不知其義是以被之空言而不敢辭者正謂此耳 如鬻拳强諫之類是也 人之藴蓄由學而大在多聞前古聖賢之言與行考跡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識而得之以蓄成其徳大畜象傳 咸之象曰君子以虚受人傳曰中無私主則無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擇合而受之非聖人有感必通之道也朱子曰心無私主也只是公善則好之惡則惡之善則賞之惡則刑之此聖人至公至神之化如天地一般寒則徧天下皆寒熱則徧天下皆熱便是有感皆通問心無私主最難曰只是克去已私便心無私主若心有私主只是相契者應不相契者則不應 以量而容随我量之大小以容人便是不虚了葉氏曰有量必有限有合則必有不合其九四曰貞吉悔亡憧憧徃來朋從爾思傳曰感者人之動也故咸皆就人身取象四當心位而不言咸其心感乃心也感之道無所不通有所私係則害於感通所謂悔也聖人感天下之心如寒暑雨晹無不通無不應者亦貞而已矣貞者虚中無我之謂也若徃來憧憧然用其私心以感物則思之所及者有能感而動所不及者不能感也以有係之私心既主於一隅一事豈能廓然無所不通乎問易傳云貞者虚中無我之謂本義云貞者正而固不同何也朱子曰某尋常解經只要依訓詁說字如貞作正而固仔細玩索自有滋味若曉得正而固則虚中無我亦在裏面 問徃來是心中憧憧然猶言徃來於懐否曰非也下文分明說日月寒暑徃來安得為心中之徃來伊川說微倒了一徃一來感應之常理是自然之徃來此憧憧者是加私意不好底徃來只是加一箇忙迫底心不能順自然之理 伊川說得未備徃來自還他自然之理惟正静為主至於憧憧則私為主而思慮之所及者朋從所不及者不朋從矣君子之遇艱阻必思自省於身有失而致之乎有所未善則改之無歉於心則加勉乃自修其徳也蹇象傳葉氏曰此教人以處險阻之道 非明則動無所之非動則明無所用豐初九傳朱子曰豐明以動以明心應事物也 徒明不行則明無所用空明而已徒行不明則行無所向冥行而已習重習也時復思繹浹洽於中則說也以善及人而
  信從者衆故可樂也雖樂於及人不見是而無悶乃所謂君子朱子曰決洽二字宜仔細看凡於聖賢言語思量透徹乃有所得譬之浸物於水水若未入只是外面稍濕裏面依前乾燥必浸之久則透内皆濕程子之言極有深意 已既有得何待人之信從始為可樂須知己之有得亦欲人之皆得然信從始但一二人亦未能惬吾之意至於信從者衆豈不可樂 大抵私小底人或有所見則不肯告人持以自多君子存心廣大已有所得足以及人若己能之以教人而人不能多少可悶今既信從者衆安得不樂 問初學将自謀不暇何以及得人曰如傳得師友好說話好文字歸與朋友亦是及人經說下同 古之學者為己欲得之於己也今之學者為人欲見知於人也 伊川先生謂方道輔曰聖人之道坦如大路學者病不得其門耳得其門無逺之不到也求入其門不由於經乎今之治經者亦衆矣然而買櫝還珠之蔽人人皆是經所以載道也誦其言辭解其訓詁而不及道乃無用之糟粕耳覬足下由經以求道勉之又勉異日見卓爾有立於前然後不知手之舞足之蹈不加勉而不能自止矣方元宷字道輔買櫝還珠事見韓子 朱子曰買櫝還珠之論尤可以警今日學者用心之謬 朱子以此書示學者曰他只恁平鋪無緊要說出來只是要移易他一兩字也不得要改動他一句也不得 手帖 明道先生曰修辭立其誠不可不子細理㑹言能修省言辭便是要立誠若只是修飾言辭為心只是為偽也若修其言辭正為立己之誠意乃是體當自家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之實事道之浩浩何處下手惟立誠纔有可居之處有可居之處則可以修業也終日乾乾大事小事却只是忠信所以進徳為實下手處修辭立其誠為實修業處問蘇季明以治經為傳遒居業之事居常講習只是空言無益質之兩先生如何朱子曰季明是横渠門人祖横渠修辭之說以立言傳後為修辭是為居業明道與說易上修辭不恁地修辭只是如非禮勿言若修其言辭正為立己之誠意乃是體當自家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之實事便是理㑹敬義之實事便是表裏相應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便是立誠道之浩浩何處下手惟立誠才有可居之處有可居之處則可以修業修業便是逐日底事業似日課一般忠信進徳為實下手處如是心中實見得理之不妄如惡惡臭如好好色常常恁地則徳不期而進矣誠便是忠信修省言辭便是要立得這忠信若口不擇言逢事便說則忠信亦被汨没動蕩立不住了 問何不說事却說辭曰事尚可欺人辭不可揜故曰言顧行行顧言 遺書下冋 伊川先生曰志道懇切固是誠意若迫切不中理則反為不誠蓋實理中自有緩急不容如是之迫觀天地之化乃可知朱子荅劉子澄云學者正欲胷中廓然大公明白四達方欲致知窮理有得力處今乃追咎徃昔念念不忘竊恐徒自煎熬無復義理悅心之味也程子所謂迫切不中理則反為不誠正慮此耳升髙自下陟遐自邇能不遺寸晷而不計近功則終有必至矣 孟子才髙學之無可依據學者當學顔子入聖人為近有用力處又曰學者要學得不錯須是學顔子本註有凖的 朱子曰孔子體面大不用恁地說道理自在裏面孟子多是就發見處盡說與人終不似夫子立得根本住所以程子謂其才髙學之無可依據 孟子才髙學之無可依據為他元來見識自髙顔子才雖未嘗不髙然其學却細膩切實所以學者有用力處孟子終是粗 孟子說得粗不甚子細只是他才髙自致那地位若學者學他或錯認了他意思若顔子說話便可下手做孟子底更須解說方得 問如說養氣處豈得為無可依據曰孟子皆是要用顔子須就已做工夫所以學顔子則不錯 勉齋黄氏曰如博文約禮克己復禮不遷怒不貳過皆用力處就務實切己下工所以入聖人為近 明道先生曰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進誠心其文章雖不中不逺矣所守不約泛濫無功問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進誠心只是教人鞭辟近裏明善是致知誠心是誠意否朱子曰知至即便意誠善才明誠心便進問其文章雖不中不逺矣便是應那省外事一句否曰然外事所可省者即省之所不可省者亦强省不得善只是那毎事之至理文章是威儀制度所守不約泛濫無功說得極切這般處只管将來玩味則道理自然都見又曰這段是呂與叔自闗中來初見二程時說話蓋横渠多教人禮文制度之事他學者用心不近裏故以此說教之然只可施之與叔諸人若與龜山言便不著地頭了 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進誠心是且理㑹自家切已處明善了又更須看自家進誠心與未學者識得仁體實有諸己只要義理栽培如求經義
  皆栽培之意朱子曰學者識得仁體實有諸己識得與實有須做兩句看識得是知之實有是得之若只識得只是知有此物却須實有諸己方是己物也 昔受學於周茂叔每令尋顔子仲尼樂處所樂何事朱子曰程子之言引而不發蓋欲學者深思而自得之今亦不敢妄為之說學者但當從事於博文約禮之誨以至於欲罷不能而竭其才則庶乎有以得之矣問顔子所樂何事周子程子終不言不審先生以為所樂何事曰人之所以不樂者有私意耳克己之私則樂矣 問孔顔所樂何事曰不要去孔顔身上問只去自家身上討 問孔顔之樂若但以為在於樂道則是孔顔與道終為二物要之孔顔之樂只是私意浄盡天理昭融自然無一毫繫累耳曰然但今人說樂道說得來淺了要之說樂道亦無害曰觀周子之問其為學者甚切曰然頃之復曰程子云人能克己則心廣體胖仰不愧俯不怍其樂可知有息則餒矣 問孔顔之樂求之亦甚難曰且就聖賢著實用工處求之如克己復禮致謹於視聽言動之間久久自當純熟充達向上去 或說顔子之樂云天理流行渾融貫通顔子見得這箇物事分明在面前其樂自不能己曰也不要說得似有一箇物事様道是箇公共底道理但是安頓不能得恰好顔子向前見不得底今見得向前做不得底今做得所以樂不是把這一箇物事來恁地快活 所見所期不可不逺且大然行之亦須量力有漸志大心勞力小任重恐終敗事朱子曰學者志道固不可不以逺大自期然苟悅其逺而忽於近慕於大而累於細則無漸次經由之實而徒有懸空跂望之勞亦終不能以自達矣 朋友講習更莫如相觀而善工夫多學記相觀而善之謂摩 須是大其心使開闊譬如為九層之臺須大做脚始得朱子曰心只是放寛平便大不要先有二私意隔礙便大心大則自然不急迫 明道先生曰自舜發於畎畝之中至百里奚舉於市若要熟也須從這裏過朱子曰只是要事事經歴過 問若要熟也須從這裏過人須從貧困艱苦中做來方堅牢曰若不從這裏過也不識所以堅牢者似一條路須毎日從上面徃來行得熟了方認得許多險阻去處若素不㑹行忽然一旦撞行将去少間定墮坑落塹去也 參也竟以魯得之朱子曰曾子魯鈍難曉只是不肯放過直捱到透徹了方住不似别人只畧綽見得些小便休一様敏底見得容易又不能堅守鈍底捱得到畧曉得處便說道理止此更不深求惟曽子不肯放舍若這事看未透真是捱得到處處所以竟得之 縁他質鈍不解便理㑹得故著工夫去看遂看得來透徹非他人所及有一等伶俐人見得雖快然只是從皮膚上畧過所以不如他 魯鈍之人却能守其心專一明達者毎事要入一分半上落下多不專一 非說須要魯魯是他一般病但却是上好底病他却是得這箇魯底力 明道先生以記誦博識為玩物喪志本註時以經語録作一册鄭轂云嘗見顯道先生云某從洛中學時録古人善行别作一冊明道先生見之曰是玩物喪志蓋言心中不宜容絲髮事胡安國云謝先生初以記問為學自負該博對明道舉史書成篇不遺一字明道曰賢記得許多可謂玩物喪志謝聞此語汗流浹背面發赤及看明道讀史又却逐行看過不蹉一字謝甚不服後來省悟却将此事做話頭接引博學之士 謝良佐字顯道上蔡人程子門人朱子曰明道以上蔡記誦為玩物喪志蓋謂其意不是理㑹道理只是誇多鬭靡為能若明道看史不蹉一
  字則意思自别此正為己為人之分 玩物喪志之戒乃為求多聞而不切己者發 明道玩物喪志之說蓋是箴上蔡記誦博識而不理㑹道理之病渠得此語遂一向埽蕩直要得曠然無一毫所累則可謂矯枉過其正矣觀其論曽㸃事遂及列子御風以為易做則可見也明道謂與學者語如扶醉人真是如此 禮樂只在進反之間便得性情之正問記曰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恐減與盈是禮樂之體本如此進與反是用功處否朱子曰減是退讓撙節收斂底意思是禮之體本如此進者力行之謂盈是和悅舒散快滿底意思是樂之體如此反者退斂之謂禮主其減却欲進一步向前著力去做樂主其盈却須退斂節制收拾歸裏如此則得性情之正問如此則禮樂相為用矣曰然 禮主於撙節退遜檢束然以其難行須勇猛力進始得故以進為文樂主於舒暢發越然一向如此必至於流蕩故以反為文 主於減者以進為文主於盈者以反為文中間便自有箇恰好處所謂性情之正也 原註以上竝明道語 父子君臣天下之定理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安得天分不有私心則行一不義殺一不辜有所不為有分毫私便不是王者事朱子曰天分即天理也父子君臣各安其分則安得私 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朱子曰論性不論氣則無以見生質之異論氣不論性則無以見義理之同 本然之性只是至善然不以氣質而論之則莫知其有昬明開塞剛柔强弱故有所不備徒論氣質之性而不自本原言之則雖知有昬明開塞剛柔强弱之不同而不知至善之源未嘗有異故其論有所不明須是合性與氣觀之然後盡如只說仁義禮智是性世間却有生出來便無状底是如何只是氣稟如此若不論氣這道理便不周匝若只論氣稟這箇善這箇惡却不論那一原處這道理又却不明 天命之性若無氣質却無安頓處如一勺水非有物盛之則水無歸著程子論性不論氣云云所以發明千古聖賢未盡之意甚為有功 論氣不論性荀子言性惡揚子言善惡混是也論性不論氣孟子言性善是也 孟子論性不論氣但只認說性善雖說得好終是欠了下面一截 孟子終是未備所以不能杜絶荀揚之說 不備則少欠耳不明則大害事 韓愈也說得好只是少箇氣字 須是兩邉都說理方明備二之正指上兩句論性不論氣論氣不論性便是二之 問氣質之説始於何人曰此起於張程極有功於聖門有補於後學韓退之原性中說三品說得也是但不曾分明說是氣質之性孟子說性善但說得本原處下面却不曾說得氣質之性所以有費分疏諸子說性惡與善惡混使張程之說早出這許多說話自不用分爭故張程之說立則諸子之說泯矣 周子太極圗却有氣質底意思程子之論又自太極圖中見出來 論學便要明理論治便須識體朱子曰事理合當做處凡事皆有箇體如作州縣便合治告訐除盜賊勸農桑抑未作如朝廷便須開言路通下情消朋黨如為大吏便須求賢才去賊吏除暴斂均力役這箇是定底格局合當如此做 只怕人傷了那大體如為天子近臣合當謇諤正直又却恬退寡欲及至處鄉里合當閉門自守躬亷退之節又却向前要做事這箇便都傷了那大體今人議論都是如此合當舉賢才而不舉而曰我逺權勢合當去姦惡而不去而曰不為已甚 曾點漆雕開已見大意故聖人與之問如何是已見大意朱子曰是他見得大了便小合殺不得開只說得一句如何便見他已見大意工夫只在斯字信字上斯是許多道理見於日用之間君臣父子仁義忠孝之理雖已見得如此却恐做不盡不免或有過差雖是知其已然未能决其将然規模小底易自以為是規模大則工夫卒難了所以自謂未能信 大意便是本初處若不見得大意如何下手做工夫若已見大意而不下手做工夫亦不可 問大意畢竟是如何曰若推其極只是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 荅曽擇之曰漆雕開語意深宻難尋而曽點之言可以玩索而見其意若見得曽點意則漆雕之意亦見得矣且看程子說大意二字是何意二子見得是向甚處如何見得又曰謂開有經綸天下之志則未必然正是已分上極親切處自覺有未盡處耳雖其見處不及㸃之聞闊得處未至如點之從容然其功夫精宻則恐點有所不逮也然今日只欲想象聖賢胷襟洒落處却未有益須就自家下學致知力行處做工夫覺得極辛苦不快活便漸見得好意思也 舊看皆云曽點髙今看來却是開著實點頗動蕩 點開闊開深穏 論其資禀之誠慤則開優於點語其見趣超詣脫然無毫髪之累則㸃賢於開然開之進則未巳也 㸃已見大意却做得有欠缺開見得不如㸃透徹而用工却宻㸃天資甚髙如一箇大屋但見外面牆圍周匝裏面間架却未見得却又不肯做工夫如邵康節見得恁地只管作弄 根本須是先培壅然後可立趨向也趨向既正所造淺深則由勉與不勉也朱子曰涵養持敬便是栽培 此段只如弟子入則孝云云之意先從實上培壅一箇根脚却學文做工夫去 敬義夾持直上達天徳自此朱子曰最是他說夾持兩字好敬主乎中義防於外二者相夾持要放下霎時也不得只得直上去故便達天徳 表裏夾持更無東西走作去處上面只更有箇天徳 直上者無許多人欲牽惹也又曰不為人欲所蔽而倒東來西之謂也 懈意一生便是自棄自暴 不學便老而衰或云人之晚年知識却㑹長進朱子曰也是後生時都定了便長進也不㑹多然而能用心於學問底便㑹長進若不學問只縱其客氣底亦如何㑹長進日見昬了有人後生氣盛時說盡萬千道理晚年只恁地闒靸了或引程先生云人不學便老而衰曰只這一句說盡了 人之學不進只是不勇 學者為氣所勝習所奪只可責志或以科舉作館廢學自咎者朱子曰不然只是志不立不曽做工夫耳伊川曰學者為氣所勝習所奪只可責志正為此也若志立則無處無工夫 為學大端在於求復性命之本然求造聖賢之極致須是立志如此便做去始得若曰我之志只是要做箇好人識些道理便休宜乎工夫不進日漸消靡程子云學者為氣所勝習所奪只可責志 葉氏曰立志不大不剛則義理不足以勝其氣質之固蔽學力不足以移其習俗之纒繞 内重則可以勝外之輕得深則可以見誘之小葉氏曰道義重則外物輕造理深則嗜欲微 董仲舒謂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孫思邈曰膽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圓而行欲方可以為法矣此仲舒對江都易王語思邈隋唐間人 問道義如何分别朱子曰道義是箇體用道是大綱說義是就一事上說義是道中之細分别功是就道中做得功效出來 問正義在先明道在後否曰未有先後此只是合掌底意思又云㣲有先後之序 事成之謂利所以有義功成則是道便不是惠迪吉從逆凶然惠迪亦未必皆吉 問膽欲大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 膽大是千萬人吾徃處天下萬物不足以動其心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皆是膽大心小是畏敬之謂文王小心翼翼曽子戰戰兢兢是也 膽欲大而心欲小戰戰兢兢方能為赳赳武夫公侯干城之事 問四者缺一不可曰圓而不方則譎詐方而不圓則執而不通膽不大則卑陋心不小則狂妄江西諸人便是膽大而心不小者也 智是對仁義禮信而言須是知得是非方謂之智問智欲圓轉若行不方正合於義則将流於權謀譎詐曰是如此 大抵學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永按不言自得者用力之久浹洽於中熟而悅者也安排布置勉强而已安能自得 視聽思慮動作皆天也人但於其中耍識得真與妄爾朱子曰言視聽思慮動作皆是天理其順發出來無非當然之理即所謂真其妄者却是反乎天理者也雖是妄亦無非天理只是發得不當地頭恰如善固性也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之意 問視聽思慮動作發得不中節是妄曰妄是私意不是不中節問此是顔子之所謂非禮者曰非禮處便是私意 識字是緊要處要識得時須是學始得 明道先生曰學只要鞭辟近裏著己而已故切問而近思則仁在其中矣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於衡也夫然後行只此是學質美者明得盡渣滓便渾化却與天地同體其次惟荘敬持養及其至則一也問鞭辟是如何朱子曰此是洛中語大約是要鞭督向裏去今人皆不是鞭督向裏心都向外下言切問而近思云云何嘗有一句說做外面去 問博學篤志章曰明道常說學只要鞭辟近裏著己而已若能如此便是心在已是有七八分仁了 天地同體處如義理之精英渣滓是私意人欲之未消者克己復禮為仁已是渣滓復禮便是天地同體處有不善未嘗不知不善處是渣滓曽子言不忠不信不習是曽子渣滓處漆雕開言未能信皆是有些渣滓處只是質美者見得透徹渣滓處都盡化了若未到此須當荘敬持養旋旋磨擦去教盡 所謂持養亦非是作意去穿鑿以求其明但只此心常敬則久久自明 忠信所以進徳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者乾道也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者坤道也朱子曰乾言聖人之學故曰忠信所以進徳云云坤言賢人之學故曰敬以直内云云問既分聖賢之學其歸如何曰歸無異但乾所言便有自然底意思坤所言只是作得持守 忠信進徳修辭立誠是流行發用朴實頭便做将去是健之義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便只簡静循守是順之義大率乾是做坤是守凡人才學便須知著力處既學便須知得力處葉氏曰始學不知用力之地則何以為入道之端既學而不知得力之地則何以為造道之實 有人治園圃役知力甚勞先生曰蠱之象君子以振民育徳君子之事惟有此二者餘無他焉二者為己為人之道也朱子曰役智力於農圃内不足以成已外不足以治人濟得甚事 葉氏曰振民謂興起作成之育徳謂正養己徳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矣學者要思得之了此便是徹上徹下之道朱子曰四者皆學問思辨之事耳未及乎力行而為仁也然從事於此則心不外馳而所存自熟故曰仁在其中矣 問學者要思得之莫便是先生所謂心不外馳而所存自熟之意曰然於四者中見得箇仁底道理便是徹上徹下之道 問了此便是徹上徹下之道此是深說也恁地淺說也恁地否曰是只是這箇道理深說淺說都恁地 𢎞而不毅則難立毅而不𢎞則無以居之本註西銘言𢎞之道朱子曰𢎞寛廣也毅强忍也 𢎞而不毅如近世龜山之學者其流與世之常人無以異毅而不𢎞如胡氏門人都恁地撑腸拄肚少間都没頓著處 永按𢎞而不毅者縱弛毅而不𢎞者狹陋西銘之道能實體之渾然與物同體𢎞之至也伊川先生曰古之學者優柔厭飫有先後次序今之
  學者却只做一塲話說務髙而已常愛杜元凱語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今之學者徃徃以游夏為小不足學然游夏一言一事却總是實後之學者好髙如人游心於千里之外然自身却只在此永按杜預春秋左傳序中語本謂學春秋當如是程子借以言學也 修養之所以引年國祚之所以祈天永命常人之至於聖賢皆工夫到這裏則自有此應葉氏曰明學聖賢者當真積力久而得之也 忠恕所以公平造徳則自忠恕其致則公平朱子曰進徳則自忠恕是從這裏做出來其致則公平言其極則公平也 忠恕是工夫公平是忠恕之效所以謂其致則公平致極至也 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只是仁之理不可将公便喚做仁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只為公則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愛恕則仁之施愛則仁之用也朱子曰程子言仁本來甚備今撮其大要不過數言蓋曰仁者生之性也而愛其情也孝弟其用也公者所以體仁猶言克己復禮為仁也學者於前三言可以識仁之名義於後一言可以知其用力之方矣仁者性之徳而愛之本因其性之有仁是以其情能愛但或蔽於有我之私則不能盡其體用之妙惟克己復禮廓然大公然後此體渾全此用昭著動静本末血脈貫通 仁是愛底道理公是仁底道理故公則仁仁則愛公却是仁發處無公則仁行不得 仁是本有之性生物之心惟公為能體之非因公而後有也故曰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細看此語却是人字裏面帯得仁字過來 非以公為仁須是公而以人體之伊川自謂不可以公為仁世有以公為心而慘刻不恤者須公而有惻隠之心此工夫却在人字上蓋人體之以公方是仁公而以人體之此句本㣲有病然若真箇曉得方知這一句說得好所以程子又曰公近仁蓋這箇仁便在
  這人字上你元自有這仁合下便帯得來只為不公所以蔽塞了不出來若能公仁便流行如溝中水被沙土壅塞了故水不流若能擔去沙土水便流矣又非是外面别将水來放溝中是溝中元有此水如克己復禮為仁能去己私天理便自流行不是克己了又别討箇天理來放在裏面 永按此數條重人字恐非定說當以後荅陳安卿一條為正 朱子曰公之為仁猶言去其壅塞則水自流通然便謂無壅塞者為水則不可 仁是本有之理公是克己工夫極至處故惟公然後能仁其曰公而以人體之則是克盡己私之後只就自身上看便見得仁也 公猶無塵也人猶鏡也仁則猶鏡之光明也鏡之明非自外來元來自有光明今不為塵所昬耳人心元來自有這仁今不為私欲所蔽耳 董銖問體猶骨也如體物不可遺之體非體用之體曰公是仁之方法人是仁之材料有此人方有此仁蓋有形氣便具此生理若無私意間隔則人身上全體皆是仁體字便作體認之體亦不妨體認者是将此身去裏而體察如體羣臣之體又問先生謂作體認之體亦不妨銖思之未達竊謂有此人則具此仁然人所以不仁者以其私也能無私心則此理流行即此人而仁在矣非是公後又要去體認尋討也曰仁字說得是了但認體字未是體者乃是以人而體公蓋人撑起這公作骨子則無私心而仁矣蓋公只是一箇公理仁是人心本仁人而不公則害夫仁故必體此公在人身上以為之體則無所害其仁而仁流行矣作如此看方是 陳安卿問先生謂緊要在人字上淳竊謂此段之意人字只是指吾身而言與中庸仁者人也之人自不同不必重看緊要都在體字上公如何體亦不過克盡己私至於此心豁然瑩浄光潔徹表裏純是天理之公則天地生物之意常存此所以能恕能愛曰此說得之 恕於愛本皆出於仁然非公則安能恕安能愛 公恕愛皆所以言仁者也公在仁之前恕與愛在仁之後公則能仁仁則能恕能愛 仁之發處自是愛恕是推那愛底愛是恕之所推者若不是恕處推那愛也不能及物也不能親親仁民愛物只是自愛而已若裏面元無那愛又推箇甚麽如開溝相似愛水也開之者恕也 問施與用如何分曰恕之所施施其愛耳不恕則雖有愛而不能及人也 施是從這裏流出用是就事說推己當恕恕是從已流出去及那物愛是才調恁地愛如水恕如水之流陳淳問先生謂愛如水恕如水之流退而思有所不合竊謂仁如水愛如水之潤恕如水之流曰說得是昨日說過了 恕是分俵那愛底如一桶水愛是水恕是分俵此水何處一杓故謂之施 施用兩字移動全不得惟孔孟能如此下此等處極當細看 今之為學者如登山麓方其迤邐莫不闊步及到峻處便止須是要剛决果敢以進朱子曰為學須要剛毅果決悠悠不濟事如發憤忘食樂以忘憂是什麽精神什麽骨肋 人謂要力行亦只是淺近語人既能知見一切事皆所當為不必待著意纔著意便是有箇私心這一㸃意氣能得㡬時了問力行如何是淺近語朱子曰不明道理只是硬行他只見聖賢所為心下愛硬依他行這是私意若見得道理時皆是當恁地行問這一㸃意氣能得㡬時了是如何曰久時将次只是恁地休了 伊川謂說力行是淺近事惟知為上知最要緊 知之必好之好之必求之求之必得之古人此箇學是終身事果能顛沛造次必於是豈有不得道理 古之學者一今之學者三異端不與焉一曰文章之學二曰訓詁之學三曰儒者之學欲趨道舍儒者之學不可朱子曰此切要之言夫子之所志顔子之所學子思孟子之所傳皆是學也 問作文害道否曰害也凡為文不專意則不工若專意則志局於此又安能與天地同其大也書曰玩物喪志為文亦玩物也吕與叔有詩云學如元凱方成癖文似相如始類俳獨立孔門無一事只輸顔氏得心齋古之學者惟務養情性其他則不學今為文者專務章句悦人耳目既務悅人非俳優而何曰古者學為文否曰人見六經便以謂聖人亦作文不知聖人亦攄發胷中所藴自成文耳所謂有徳者必有言也曰游夏稱文學何也曰游夏亦何嘗秉筆學為詞章也且如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豈詞章之文也呂大臨字與叔張程門人 朱子曰貫穿百氏及經史乃所以辨驗是非明此義理豈特欲使文辭不陋而已義理既明又能力行不倦則其存諸中者必也光明四達何施不可發而為言以宣其心志當自發越不凡可愛可傳矣今執筆以習研鑽華采之文務悅人者外而已可恥也矣 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葉惟其根本乎道所以發之於文者皆道也三代聖賢文章皆從此心寫出文便是道 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朱子曰涵養此心須用敬譬之養赤子須時其起居飲食養之屋室之中而謹顧守之方有向成之期 問涵養又在致知之先曰涵養是合下在先古人從小以敬涵養漸教之讀書識義理今若說待涵養了方去致知也無期限須是兩下用工也著涵養也著致知 無事時且存養在這裏提撕警覺不要放肆到講習應接時便當思量義理 問敬先於知然知至則敬愈分明曰此正如配義與道 二者偏廢不得致知須用涵養涵養須用致知 下須字在字便是皆要齊頭著力不可道知得了方始行 此兩言如車兩輪如鳥兩翼末有廢其一而可行可飛者也 此二言者體用本末無不該備 致知敬克己此三事以一家譬之敬是守門户之人克己則是拒盜致知則是去推察自家與外來底事伊川言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不言克己蓋敬勝百邪便自有克如誠則不消言閉邪之意如善守門户則與拒盜便是一等事不消更言拒盜若以涵養對克己言之則各作一事亦可涵養譬如将息克己譬如服藥去病能純於敬自無邪僻何用克己若初學則須是功夫都到 莫說道将第一等讓與别人且做第二等才如此說便是自棄雖與不能居仁由義者差等不同其自小一也言學便以道為志言人便以聖為志 問必有事焉當用敬否曰敬是涵養一事必有事焉須用集義只知用敬不知集義却是都無事也又問義莫是中理否曰中理在事義在心問孟子之所謂有事者集義而已程子之論毎以有事於敬為言何也朱子曰孟子之學以集義為養氣之本程子之學以敬為入徳之門此其言之所以異也然義非敬則不能以自集故孟子雖言集義而必先之以持敬敬非義不能以自行故程子雖言持敬而於其門人有事於敬之問亦未嘗不以集義為言也 問敬是涵養一事敬不足以盡涵養否曰五色養其目聲音養其耳義理養其心皆是養也 涵養須用敬處事須是集義 敬有死敬有活敬若只守著主一之敬遇事來不濟之以義辨其是非則不活若熟後敬便有義義便有敬 敬義功夫不可偏廢彼專務集義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虚驕急迫之病而所謂義者或非其義然專言主敬而不知就日用間念慮起處分别其公私義利之所在而決取舍之㡬焉則亦未免於昬憒雜擾而所謂敬者有非其敬矣 義莫是中理如此說却是義在外也 中理只是做得事來中理義則所以能中理者也義便有揀擇取舍易傳曰在物為理處物為義 問敬義何别曰敬只是持己之道義便知有是有非順理而行是為義也若只守一箇敬不知集義却是都無事也且如欲為孝不成只守著一箇孝字須是知所以為孝之道所以侍奉當如何温凊當如何然後能盡孝道也 學者須是務實不要近名方是有意近名則為偽也大本已失更學何事為名與為利清濁雖不同然其利心則一也朱子曰務實一事觀今日學者不能進步疾痛全在此處 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只是無纎毫私意有少私意便是不仁朱子曰三月言其久仁者心之徳心不違仁者無私欲而有其徳也 仁者先難而後獲有為而作皆先獲也古人惟知為仁而已今人皆先獲也朱子曰先計其效而後為其事則其事雖公而意則私 有求為聖人之志然後可與共學學而善思然後可與適道思而有所得則可與立立而化之則可與權朱子曰可與共學知所以求之也可與適道知所徃也可與立者篤志固執而不變也可與權謂能權輕重使合義也 古之學者為己其終至於成物今之學者為物其終至於喪己問伊川云為己欲得之於己也為人欲見知於人也後又云古之學者為己其終至於成物云云何也朱子曰此兩段意思自别前段是低底為人後段是好底為人前為人只是欲見知於人而已後為人却是眞箇要為人然不曽先去自家身已上做得工夫非唯是為那人不得末後和己也喪了 君子之學必日新日新者日進也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進而不退者惟聖人之道無所進退以其所造者極也葉氏曰聖人理造乎極行止乎成則無所進退 永按聖人之學亦日新不已蓋有獨覺其進而人不知者然必無所退也唯其不已所以無退 明道先生曰性静者可以為學永按智以静而明行以静而篤 𢎞而不毅則無規矩毅而不𢎞則隘陋問程子謂𢎞而不毅則無規矩而難立恐毅字訓義非可以有規矩言之朱子曰毅有忍耐底意思無規矩是說目今難立是說後來 知性善以忠信為本此先立其大者朱子曰知性善以忠信為本須是的然識得這箇物事然後從忠信做将去若不識得這箇不知是做甚麽故曰先立乎其大者 伊川先生曰人安重則學堅固朱子曰如人言語簡重舉動詳緩則厚重可知言語輕率舉動輕肆其人輕易可知輕最害事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浮躁所學安能堅固 葉氏曰躁擾輕浮則所知者易忘所守者易隳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五者廢其一非學也問學問思辨亦有序乎朱子曰學之博然後有以備事物之理故能參伍之以得所疑而有問問之審然後有以盡師友之情故能反復之以發其端而可思思之謹則精而不雜故能有所自得而可以施其辨辨之明則㫁而不差故能無所疑惑而可以見於行行之篤則凡所學問思辨而得之者又皆必踐其實而不為空言矣此五者之序也張思叔請問其論或太髙伊川不荅良久曰累髙必自下張繹字思叔 永按思叔與尹彦明同事伊川先生思叔以髙識彦明以篤行俱為程子所稱然又謂尹焞魯張繹俊俊者他日過之魯者終有守也故思叔請問常有過髙之病累髙必自下所以抑而救之也明道先生曰人之為學忌先立標凖若循循不已自有所至矣問為學若以聖人為標凖何不可之有若無所指擬茫然而去将何所歸宿朱子曰忌先立標凖如孟子所謂勿正者學者固當以聖人為標凖然豈可日日比竝而較量之乎觀顔子喟然之嘆不於髙堅瞻忽處用功却就博文約禮上進步則可見矣 學者固當以聖人為師然亦何須先立標凖才立標凖心裏只計較思量㡬時得到聖人便有箇先獲之心顔淵謂舜何人予何人有為者亦若是也只如此平說只恁下著工夫少間自有所至 以聖為志而忌立標凖者必有事焉而勿正也循循不已自有所至者心勿忘勿助長也先難後獲意亦類此 尹彦明見伊川後半年方得大學西銘看尹焞字彦明號和靖 朱子曰尹和靖從伊川半年後方見大學西銘不知那半年是做甚麽想只是且教他聽說話問也是初入門未知次第驟與他看未得曰是如此 問此意如何曰也是教他自就切己處思量自看平時是不是未欲便把那書與之讀問如此則末後以此二書併授之還是以尹子已得此意還是以二書互相發故曰他好把西銘與學者看也是要教他知天地間有箇道理恁地開闢 此意思也好也有病蓋且養他氣質淘潠了許多不好底意思如學記所謂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之意固好然也有病者蓋天下有多少書若半年間都不教看一字㡬時讀得天下許多書易曰富有之謂大業天下事無不當理㑹者才工夫不到業無由得大少間措諸事業便有欠缺此便是病問想當時大學未成倫緒難看曰然尹彦明看大學臨了連格物也看錯了所以深不信伊川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之說是看箇甚麽 外書下同有人說無心伊川曰無心便不是只當云無私心永按無心之說入於空寂聖賢之心公而已矣 謝顯道見伊川伊川曰近日事何如對曰天下何思何慮伊川曰是則是有此理賢却發得太早在伊川直是㑹鍛鍊得人說了又道恰好著工夫也問謝氏說何思何慮處程子道恰好著工夫此是著何工夫朱子曰人所患者不能見得大體謝氏合下便見得大體處只是下學之工夫却欠程子道恰好著工夫便是教他著下學底工夫 永按事物各有當然之理何思何慮順理而行因物付物者也謝氏之學未至此故謂其發之太早 謝顯道云昔伯淳教誨只管著他言語伯淳曰與賢說話却似扶醉漢救得一邉倒了一邉只怕人執著一邉朱子曰上蔡因有發於明道玩物喪志之一言故其所論毎毎過髙如浴沂御風何思何慮之類皆是墮於一偏如扶醉漢真是如此 扶醉漢之說今之學者大抵皆然如云讀史成誦亦是玩物喪志學者若不理㑹得聞這說話又一齊棄了 横渠先生曰精義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養吾内也窮神知化乃養盛自至非思勉之能强故崇徳而外君子未或致知也朱子曰下學之事盡力於精義利用而交養互發之機自不能己自是以上則亦無所用其力矣至於窮神知化乃徳盛仁熟而自致耳 問求利吾外求字似有病便有箇先獲底心精義入神自然能利吾外何待於求曰然當云所以利吾外也 精熟義理而造於神事業定乎内而乃所以求利乎外也通達其用而身得其安素利乎外乃所以致養其内也蓋内外相應之理 入神是入至於㣲妙處此却似向内做工夫非是作用於外然乃所以致用於外也故嘗謂門人曰吾學既得於心則修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精義入神者豫而已横渠可謂精義入神 事豫吾内事未至而先知其理之謂豫 正䝉下同 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朱子曰天地之所以生物者理也其生物者氣與質也人物得是氣質以成形而其理之在是者則謂之性然所謂氣質者有偏正純駁昬明厚薄之不齊故性之在是者其為品亦不一所謂氣質之性者也告子所謂生之謂性程子所謂生質之性所稟之性所謂才者皆謂是也然其本然之理則純粹至善而已所謂天地之性者也孟子所謂性善程子所謂性之本所謂極本窮原之性皆謂此者也 天地之性太極本然之妙萬殊之一本也氣質之性二氣交運而生一本而萬殊也 天地之性是理才到有隂陽五行處便有氣質之性於此便有昬明厚薄之殊 人只是一般人厚於仁而薄於義有餘於禮而不足於智便自氣質上來 氣質之性只是此性墮在氣質之中故隨氣質而自為一性正周子所謂各一其性者向使元無本然之性則此氣質之性又從何處得來耶 本原之性無有不善只被氣質有昬濁隔了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學以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矣臯陶謨所謂寛而栗等九徳皆是論反氣質之意 若工夫未到則氣質之性不得不重若工夫至則氣質豈得不聽命於義理 徳不勝氣性命於氣徳勝其氣性命於徳窮理盡性則性天徳命天理氣之不可變者獨死生修夭而已問性命於氣性命於徳前日先生說以性命之命為聽命之命適見先生舊荅潘恭叔書以命與性字只一般如言性與命也所以後面分言性天徳命天理不知如何朱子曰也是如此但命字較輕得些問若将性命作兩字看則於氣於徳當云性命皆由於氣由於徳曰横渠文自如此 徳性若不勝那氣稟則性命只由那氣徳性能勝其氣則性命都是那徳兩者相為勝負蓋其禀受之初便如此矣然亦非是元地頭不渾全只是氣禀之偏隔著故窮理盡性則善反之功也性天徳命天理則無不是元來至善之物矣若使不用修為之功則雖聖人之才未必成性然有聖人之才則自無不修為之理 性與氣質從上面流下來自家之徳若不能勝其氣則只是承當得所賦之氣若徳有以勝其氣則我之受其賦予者皆是徳故窮理盡性則我之所受皆天之徳其所以賦予我者皆天之理氣之不可變者惟死生修夭蓋死生修夭富貴貧賤這却還他氣至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這箇却須由我 問所謂勝者莫是指人做處否曰固是又問性命於氣是性命都由氣則性不能全其本然命不能順其自然性命於徳是性命都由徳則性能全天徳命能順天理否曰固是 問性天徳命天理這處性命如何分曰性是以其定者而言命是以其流行者而言命便是本恁地流底性便是将椀盛得水大椀盛得多小椀盛得少潔浄椀盛得清汙漫椀盛得濁 人生氣稟自然不同天非有殊人自異稟有學問之功則性命於徳不能學問然後性命惟其氣稟耳曰從前看性命於徳意謂此性由其徳之所命今如此云則是性命二者皆是徳也曰然 氣不可變惟夀夭要之此亦可變但大槩如此 問知所攝養者則多夀考肆其嗜慾者則多殀亡是死生修夭亦可變也故程子以火為喻與此說不合如何曰正䝉之言恐不能無偏 莫非天也陽明勝則徳性用隂濁勝則物欲行領惡而全好者其必由學乎禮記領惡而全好鄭氏曰領猶理治也好善也 問莫非天也是兼善惡言否朱子曰然正所謂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二者皆出於天也陽是善隂是惡陽便清明隂便昬濁大抵隂陽有主對待而言者如陽仁隂義之類又别是一様專就善上說 陽明勝則徳性用隂濁勝則物欲行只将自家意思體驗便見人心虚静自然清明才為物欲所蔽便黒暗了 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物有未體則心為有外世人之心止於見聞之狹聖人盡性不以見聞梏其心其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孟子謂盡心則知性知天以此天大無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朱子曰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世人之心止於見聞之狹故不能體天下之物惟聖人盡性故不以所見所聞梏其心故大而無外其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孟子謂盡心則知性知天蓋盡心則心極其大知性知天而無有外之心矣問今未到聖人盡心處則亦當推去否曰未到那裏也須知聞見之外猶有我不聞不見底道理在若不知聞見之外猶有道理如何推得要之此亦是横渠之意孟子之意則未必然孟子只是說窮理之至則心自然極其全體而無餘非是要大其心而後知性知天也問只如横渠所說亦自難下手曰便是横渠有時自要恁地說似只是懸空想像而心自然大 大其心則能遍體天下之物體猶仁體事而無不在言心理流行脉絡貫通無有不到苟有一物未體則便有不到處包括不到是心為有外蓋私意間隔而物我對立則雖至親且未必能無外矣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 横渠此說只是言人心要廣大耳不知未能盡得此心之理如何便能盡其心兼大其心亦做盡心說不得 問物冇未體此體字是體察之體否曰須認得如何喚做體察曰是将自家這身入那事物裏面去體認否曰然猶曰體羣臣也伊川云天理二字自家體貼出來是這様體字又曰是置心在物中究見其理如格物致知之義 問如何得不以見聞梏其心曰張子此說是說聖人盡性事如今人理㑹學須是有見聞豈能舍此先是於見聞上做工夫到然後脫然貫通 天大無外物無不包物理所在一有所遺則吾心為有外便與天地不相似 十分事做得七八分便是有外所以致知格物者要得無外也 問如何是有外之心曰只有私意便内外扞格只見得己身凡物皆不與己相闗便是有外之心此說固好然只管如此說便無歸著入於邪道之説如夫子都說得平易從得夫子之言便是無外之實若便要説天大無外則此心便瞥入虚空裏去了 仲尼絶四自始學至成徳竭兩端之教也意有思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四者有一焉則與天地為不相似矣朱子曰横渠之意以絶為禁止之辭是言聖人将這四者使學者禁絶而勿為毋字亦是禁止之意故曰自始學至成徳竭兩端之教 意有思也未安意却是箇有為底意思為此一事故起此一意也 問夫子嘗言學而不思則罔又言君子有九思今横渠言意有思也與此相反曰絶四是聖人事不思不勉者也學者則思不可無但不可有私意耳我冇方也方所也猶言有限隔也  上達反天理下達徇人欲者與葉氏曰反天理則所趨日以髙明徇人欲則所趨日以沈溺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通晝夜而知其知崇矣知及之而不以禮性之非已有也故知禮成性而道義出如天地位而易行朱子曰知崇天也言知識髙明如天形而上指此理通晝夜而知通猶兼也兼隂陽晝夜之道而知知晝不知夜知夜不知晝則知皆未盡也合知禮成性則道義出矣知禮行處也 問横渠知禮成性之說曰横渠說成性謂是渾成底性知禮成性如習與性成之意同又問不以禮性之曰如堯舜性之相似但他言語艱意是如此 性者我所得於天底道義是衆人共由底 困之進人也為徳辨為感速孟子謂人有徳慧術智者常存乎疢疾以此朱子曰辨猶子細感速言我之感發速也 言有教動有法晝有為宵有得息有養瞬有存朱子曰横渠此語極好君子終日乾乾不可食息間亦不必終日讀書或静坐存養亦是雖静坐亦有所存主始得不然兀坐而已 一息之間亦有養一瞬之頃亦有存如造次顛沛必於是之意但說得太緊 横渠先生作訂頑曰乾稱父坤稱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處朱子曰天陽也以至健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隂也以至順而位乎下毋道也人稟氣於天賦形於地以藐然之身混合無間而位乎中子道也然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者天地其形體也乾坤其性情也乾者健而無息之謂萬物之所資以始者也坤者順而有常之謂萬物之所資以生者也是乃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而父母乎萬物者故指而言之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朱子曰乾陽坤隂此天地之氣塞乎兩間而人物之所資以為體者也故曰天地之塞吾其體乾健坤順此天地之志為氣之帥而人物之所得以為性者也故曰天地之帥吾其性深察乎此則父乾母坤混然中處之實可見矣民吾同胞物吾與也朱子曰人物竝生於天地之間其所資以為體者皆天地之塞其所得以為性者皆天地之帥也然體有偏正之殊故其於性也不無明暗之異惟人也得其形氣之正是以其心最靈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體於竝生之中又為同類而最貴焉故曰同胞則其視之也皆如己之兄弟矣物則得夫形氣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與我不同類而不若人之貴然原其性體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嘗不同也故曰吾與則其視之也亦如己之儕輩矣惟同胞也故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如下文所云惟吾與也故凡有形於天地之間者若動若植有情無情莫不有以若其性遂其宜焉此儒者之道所以必至於參天地贊化育然後為功用之全而非有所强於外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髙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聖其合徳賢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朱子曰乾父坤母而人生其中凡天下之人皆天地之子矣然繼承天地統理人物則大君而已故為父母之宗子輔佐大君綱紀衆事則大臣而已故為宗子之家相天下之老一也故凡尊天下之髙年者乃所以長吾之長天下之幼一也故凡慈天下之孤弱者乃所以幼吾之幼聖人與天地合其徳是兄弟之合徳乎父母者也賢者才徳過於常人是兄弟之秀出乎等夷者也是皆以天地之子言之則凡天下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非吾兄弟無告者而何哉于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朱子曰畏天以自保者猶其敬親之至也樂天而不憂者猶其愛親之純也違曰悖徳害仁曰賊濟惡者不才其踐形惟肖者也朱子曰不循天理而徇人欲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也故謂之悖徳戕滅天理自絶本根者賊殺其親大逆無道也故謂之賊長惡不悛不可教訓者世濟其凶増其惡名也故謂之不才若夫盡人之性而有以充人之形則與天地相似而不違矣故謂之肖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朱子曰孝子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聖人知變化之道則所行者無非天地之事矣通神明之徳則所存者無非天地之心矣此二者皆樂天踐形之事也不愧屋漏為無忝存心養性為匪懈朱子曰孝經引詩曰無忝爾所生故事天者仰不愧俯不怍則不忝乎天地矣又曰夙夜匪懈故事天者存其心養其性則不懈乎事天矣此二者畏天之事而君子所以求踐夫形者也惡㫖酒崇伯子之顧養育英才潁封人之錫類朱子曰好飲酒而不顧父母之養者不孝也故遏人欲如禹之惡㫖酒則所以顧天之養者至矣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故育英才如潁考叔之及荘公則所以永錫爾類者廣矣不施勞而底豫舜其功也無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朱子曰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底豫其功大矣故事天者盡事天之道而天心豫焉則亦天之舜也申生無所逃而待烹其恭至矣故事天者天夀不貳而修身以俟之則亦天之申生也體其受而歸全者參乎勇於從而順令者伯竒也朱子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若曽參之啟手啟足則體其所受乎親者而歸其全也况天之所以與我者無一善之不備亦全而生之也故事天者能體其所受於天者而全歸之則亦天之曽子矣子於父母東西南北惟令之從若伯竒之履霜中野則勇於從而順令也况天之所以命我者吉凶禍福非有人欲之私故事天者能勇於從而順受其正則亦天之伯竒矣富貴福澤将厚吾之生也貧賤憂戚庸玉女於成也朱子曰富貴福澤所以大奉於我而使吾之為善也輕貧賤憂戚所以拂亂於我而使吾之為志也篤天地之於人父母之於子其設心豈有異哉故君子之事天也以周公之富而不至於驕以顔子之貧而不改其樂其事親也愛之則喜而弗忘惡之則懼而無怨其心亦一而已矣存吾順事没吾寜也朱子曰孝子之身存則其事親也不違其志而已没則安而無所愧於親也仁人之身存則其事天也不逆其理而已没則安而無所愧於天也蓋所謂朝聞夕死吾得正而斃焉者故張子之銘以是終焉 本註明道先生曰訂頑之言極醇無雜秦漢以來學者所未到又曰訂頑一篇意極完備乃仁之體也學者其體此意令有諸己其地位已髙到此地位自别有見處不可窮髙極逺恐於道無補也又曰訂頑立心便達得天徳又曰游酢得西銘讀之即渙然不逆於心曰此中庸之理也能求於言語之外者也 本註楊中立問曰西銘言體而不及用恐其流遂至於兼愛何如伊川先生曰横渠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蒙西銘之書推理以存義擴前聖所未發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豈墨氏之比哉西銘明理一而分殊墨氏則二本而無分分殊之蔽私勝而失仁無分之罪兼愛而無義分立而推理一以正私勝之流仁之方也無别而迷兼愛以至於無父之極義之賊也子比而同之過矣且彼欲使人推而行之本為用也反謂不及不亦異乎 游酢字定夫楊時字中立皆程子門人 朱子曰西銘要句句見理一而分殊今人說只中間五六句理一分殊據某看乾稱父坤稱母直至存吾順事没吾寜也句句皆是理一分殊喚做乾稱坤稱便是分殊逐句渾淪看便見理一當中横截看便見分殊餘詳見性理大全又作砭愚曰戲言出於思也戲動作於謀也發於聲見乎四支謂非己心不明也欲人無己疑不能也過言非心也過動非誠也失於聲繆迷其四體謂已當然自誣也欲他人已從誣人也或者謂出於心者歸咎為己戲失於思者自誣為己誠不知戒其出汝者歸咎其不出汝者長傲且遂非不知孰甚焉朱子曰横渠學力絶人尤勇於改過獨以戲為無傷一日忽曰凡人之過猶有出於不知而為之者至戲則皆有心為之也其為害尤甚遂作東銘 問東銘曰此正如今法書所謂故失兩字 本註横渠學堂雙牖右書訂頑左書砭愚伊川曰是起争端改訂頑曰西銘砭愚曰東銘 朱子荅江仲謀曰二銘雖同出於一時之作然其詞義之所指氣象之所及淺深廣狹迥然不同是以程門專以西銘開示學者而於東銘則未之嘗言蓋學者誠於西銘之言反復玩味而有以自得之則心廣理明意味自别若東銘則雖分别長傲遂非之失於亳釐之間所以開警後學亦不為不切然意味有窮而於下學工夫蓋猶有未盡者又安得與西銘徹上徹下一以貫之之㫖同日而語哉 将修己必先厚重以自持厚重知學徳乃進而不固矣忠信進徳惟尚友而急賢欲勝己者親無如改過之不吝問張子學則不固之説如何朱子曰此蓋古註舊説而張子從之但文勢若有反戾而不安者蓋曰不重則不威則當曰不學則固若曰學則不固則當曰重則有威且學之為功又豈止於不固而已哉横渠先生謂范巽之曰吾輩不及古人病源何在巽
  之請問先生曰此非難悟設此語者蓋欲學者存意之不忘庶游心浸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耳范育字巽之 朱子曰今人不能如大寐之得醒只是捉道理説也説得去只是不透徹又曰正安常存意使不忘釋氏只是如此黄直卿曰張子語此釋氏更有窮理工夫在曰工夫固自在也須相存意問直卿如何説存意不忘曰只是常存不及古人意曰設此語者只不欲放倒此意耳 横渠之意正要學者将此題目時時省察使之積久貫熟而自得之耳 人於義理須知所謂脱然如大寐之得醒方始是信得處 横渠文集下同未知立心惡思多之致疑既知所立惡講治之不精講治之思莫非術内雖勤而何厭所以急於可欲者求立吾心於不疑之地然後若決江河以利吾徃遜此志務時敏厥修乃來故雖仲尼之才之美然且敏以求之今持不逮之資而欲徐徐以聽其自適非所聞也朱子曰未知立心則或善或惡故胡亂思量惹得許多疑起既知所立則是此心已立於善而無惡便又惡講治之不精又却用思講治之思莫非在我這道理之内如此則雖勤而何厭所以急於可欲者蓋急於可欲之善則便是無善惡之雜便是立吾心於不疑之地人之所以有疑而不果於為善者以有善惡之雜今既有善而無惡則若決江河以利吾徃矣遜此志務時敏雖是低下著此心以順道理又却抖擻起精神敏速以求之則厥修乃來矣下面云云只是說一敏字 未知立心惡思多之致疑此說甚好便見有次序處事固當考索然心未有主却泛然理㑹不得若是思慮紛然趨向未定未有箇主宰如何講學 明善為本固執之乃立擴充之則大易視之則小在人能𢎞之而已永按易視之謂玩忽視之安於固陋不能擴充也 今且只将尊徳性而道問學為心日自求於問學者有所背否於徳性有所懈否此義亦是博文約禮下學上達以此警䇿一年安得不長毎日須求多少為益知所亡改得少不善此徳性上之益讀書求義理編書須理㑹有所歸著勿徒寫過又多識前言徃行此問學上益也勿使有俄頃閒度逐日似此三年庶㡬有進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道為去聖繼絶學為萬世開太平朱子曰此道自孟子沒千有餘嵗若天不欲此道復明則不使今人有知者既使人有知者則必有復明之理此皆先生以道自任之意 葉氏曰天地以生生為心聖人參贊化育使萬物各正其性命此為天地立心也建明義理扶植綱常此為生民立道也繼絶學謂纘述道統開太平謂有王者起必來取法利澤垂於萬世學者以此立志則所任至大而不安於小成所存至公而不苟於近用載所以使學者先學禮者只為學禮則便除去了世
  俗一副當習熟纒繞譬之延蔓之物解纒繞即上去苟能除去了一副當世習便自然脱灑也又學禮則可以守得定葉氏曰學禮則可以消除習俗之累又有所據依而自守 須放心寛快公平以求之乃可見道况徳性自廣大易曰窮神知化徳之盛也豈淺心可得葉氏曰偏狹固滯不足以見道 横渠易說 人多以老成則不肯下問故終身不知又為人以道義先覺處之不可復謂有所不知故亦不肯下問從不肯問遂生百端欺妄人我寜終身不知横渠論語説 多聞不足以盡天下之故苟以多聞而待天下之變則道足以酬其所嘗知若劫之不測則遂窮矣葉氏曰心通乎道則能盡夫事理之所以然故應變而不窮不通乎道而徒事乎記問則見聞有限而事變無涯卒然臨之以所未嘗知則窮矣 横渠孟子説下同 為學大益在自求變化氣質不爾皆為人之𡚁卒無所發明不得見聖人之奥 文要密察心要洪放葉氏曰文不宻察則見理粗疎心不洪放則所存狹滯 語録下同 不知疑者只是不便實作既實作則須有疑有不行處是疑也朱子曰人須是做工夫方有疑初做時定是觸著相礙没理㑹處如居敬窮理始初定分作兩段居敬則執持在此才動則便忘了心大則百物皆通心小則百物皆病朱子曰通是透得那道理處病則是窒礙了 心狹隘則事有窒礙不行如仁則流於姑息義則入於殘暴皆見此不見彼 心小是卑陋狹隘事物來都没奈何打不去只見礙皆是病如要敬則礙和要仁則礙義要剛則礙柔為敬便一向拘拘為和便一向放肆仁便煦煦姑息義便粗暴决裂心大便能容天下萬物有這物則有這理有那物則有那理竝行而不相悖竝育而不相害 問横渠云心要洪放又云心大則百物皆通孫思邈云膽欲大而心欲小竊謂横渠是言心之體思邈是言心之用否曰心自有合要大處有合要小處 人雖有功不及於學心亦不宜忘心苟不忘則雖接人事即是實行莫非道也心若忘之則終身由之只是俗事永按學不止讀書接人事無非道即無非學實行與俗事特以心之所存者不同耳 合内外平物我此見道之大端朱子曰道只是致一公平之理而已 既學而先有以功業為意者於學便相害既有意必穿鑿創意作起事端也徳未成而先以功業為事是代大匠斲希不傷手也永按學成自能立功業若先以此為志則穿鑿創造有害於道矣代大匠斲者傷其手老子語 竊嘗病孔孟既没諸儒囂然不知反約窮源勇於苟作持不逮之資而急知後世明者一覧如見肺肝然多見其不知量也方且創艾其𡚁黙養吾誠顧所患日力不足而未果他為也葉氏曰不知反約窮源故浮淺而無實黙養吾誠則反約窮理之事也 學未至而好語變者必知終有患蓋變不可輕議若驟然語變則知操術已不正葉氏曰變者非常行之道權宜之事也非見理明制義精者不足以與此 凡事蔽蓋不見底只是不求益有人不肯言其道義所得所至不得見底又非於吾言無所不説永按學者於師友之前不肯自言其所得之淺深惟恐人之知其底裏與顔子之無所不説而如愚者異矣 耳目役於外攬外事者其實是自堕不肯自治只言短長不能反躬者也永按好攬外事則自治輕徒言短長則躬行緩 學者大不宜志小氣輕志小則易足易足則無由進氣輕則以未知為己知未學為己學永按志小者恆自畫氣輕者多虛夸



  近思録集註卷二
<子部,儒家類,近思錄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三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格物窮理
  伊川先生答朱長文書曰心通乎道然後能辨是非如持權衡以較輕重孟子所謂知言是也心不通於道而較古人之是非猶不持權衡而酌輕重竭其目力勞其心智雖使時中亦古人所謂億則屢中君子不貴也永按此言心未通道未可輕論古人是非也欲通乎道窮理而已後言窮理者或論古今人物而辨其是非又即以此為窮理意與此異葢彼欲究其是非之實而此則億度較量理未明而强辨論也亦因長文之失而告之文集下同 伊川先生答門人曰孔孟之門豈皆賢哲固多衆人以衆人觀聖賢弗識者多矣惟其不敢信己而信其師是故求而後得今諸君於頤言纔不合則置不復思所以終異也不可便放下更且思之致知之方也朱子曰伊川云不信其師乃知當時有不信者 伊川先生答横渠先生曰所論大槩有苦心極力之象而無寛裕温厚之氣非明睿所炤而考索至此故意屢偏而言多窒小出入時有之本註明所炤者如目所覩纎㣲盡識之矣考索至者如揣料於物約言彷彿爾能無差乎更願完養思慮涵泳義理他日自當條暢朱子曰横渠只是一向苦思求將向前去却欠涵泳以待其義理自形見處如云由氣化有道之名説得是好終是生受辛苦如以太虚太和為道體却只是說得形而下者 欲知得與不得於心氣上驗之思慮有得中心恱豫沛然有裕者實得也思慮有得心氣勞耗者實未得也强揣度耳嘗有人言比因學道思慮心虚曰人之血氣固有虚實疾病之來聖賢所不免然未聞自古聖賢因學而致心疾者永按此條本欲人致思慮但其自得與否心氣上亦可驗之學者致思當由勞苦而後得恱豫若慮其致心疾而曰因學道思慮心虚則憚勞者之辭耳惟思慮過苦者當如上條完養之說遺書下同 今日雜信鬼怪異説者只是不先燭理若於事上一一理㑹則有甚盡期須只於學上理㑹永按燭理明則鬼怪之事皆可以理斷之理有常變怪者亦不足為異也學原於思朱子曰學原於思思所以起發其聰明 所謂日月至焉與久而不息者所見規模雖略相似其意味氣象迥别須潛心黙識玩索乆之庶㡬自得學者不學聖人則己欲學之須熟玩味聖人之氣象不可只於名上理㑹如此只是講論文字問日月至焉與不息者全别此言略相似何也朱子曰若論到至處却與乆而不息底一般只是日月至者至得不長乆不息者純然無間斷 永按玩味聖人氣象亦窮理之事也 問忠信進徳之事固可勉强然致知甚難伊川先生曰學者固當勉强然須是知了方行得若不知只是覷却堯學他行事無堯許多聰明睿智怎生得如他動容周旋中禮如子所言是篤信而固守之非固有之也葉氏曰固守者勉强堅持固有者從容自得 永按非固有者未嘗真知故也未致知便欲誠意是躐等也勉强行者安能持久永按此言未致知亦不能誠意耳非謂誠意功夫有等待也故朱子嘗云為學次第雖有先後然須用一齊做去如格物致知而后誠意不成說物未格知未至且未要誠意安有此理聖人亦只說大綱自然次序如此非謂做一件無餘方做一件也除非燭理明自然樂循理性本善循理而行是順理事本亦不難但為人不知旋安排著便道難也知有多少般數煞有深淺學者須是真知纔知得是便泰然行將去也朱子曰程子論知之淺深從前未有人說到此 人果見得分曉如鳥喙之不可食水火之不可蹈見善如飢之欲食寒之欲衣則意自實矣某年二十時解釋經義與今無異然思今日覺得意味與少時自别朱子曰程子睌而自言如此此温故知新之大者學者當以是為的而深求之 葉氏曰此可見先生致知之功進徳之實而聖經之旨要必玩味積乆乃能真知亦不徒在於解釋文義而已 凡一物上有一理須是窮致其理窮理亦多端或讀書講明義理或論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應接事物而處其當皆窮理也朱子曰物理無窮故他說得來亦自多端如讀書以講明道義則是理存於書如論古今人物以别其是非邪正則是理存於古今人物如應接事物而處其當否則是理存於應接事物或問格物須物物格之還只格一物而萬理皆知曰怎得便㑹貫通若只格一物便通衆理雖顔子亦不敢如此道須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積習既多然後脫然自有貫通處本註乂曰所務於窮理者非道盡窮了天下萬物之理又不道是窮得一理便到只要積累多後自然見去 問一理通則萬理通其說如何朱子曰伊川嘗云雖顔子亦未到此天下豈有一理通便解萬理皆通也須積累將去如顔子高明不過聞一知十亦是大段聰明了學問却有漸無急迫之理 一日一件者格物工夫次第也脫然貫通者知致效驗極致也不循其序而遽責其全則為自罔但求粗曉而不期貫通則為自畫 程子此語便是真實做工夫來也不說格一件後便㑹通也不說盡格天下物理後方始通只云積習既多然後脫然有箇貫通處 問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工夫如何曰如讀書今日看一段明日看一段又如今日理㑹一事明日理㑹一事積習多後自然貫通 問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莫太執著否曰人日用間自是不察耳若體察當格之物一日之間儘有之 積習既多自當脫然有貫通處乃是零零碎碎湊合將來不知不覺自然醒悟其始固須用力及其得之也又却不假用力此箇事不可欲速欲速則不達須是慢慢做將去 積累多後便是學之博脫然有貫通處便是約 程子此言該内外寛緩不迫有涵泳從容之意 所謂不必盡窮天下之物者如十事已窮得八九其一二雖未窮得將來湊㑹都自見得 問知至若論極盡處則聖賢亦未可謂之知至曰然如何要一切知得然理㑹得已極多萬一有挿生一件差異底事來也都識得他破只是貫通便不知底亦通將去某舊來亦如此疑後來看程子說格物非謂盡窮天下之物云云方理㑹得 思曰睿思慮乆後睿自然生若於一事上思未得且别換一事思之不可専守著這一事葢人之知識於這裏蔽著雖强思亦不通也問於窮不得處正當努力豈可遷延逃避别窮一事耶朱子曰這是言隨人之量非曰遷延逃避也葢於此處既理㑹不得若専一守在這裏却轉昬了須著别窮一事又或可以因此而明彼也 問程子此說與中庸弗得弗措相發明否曰看來有一様底若弗得弗措一向思量這箇少間便㑹擔閣了若謂窮一事不得便掉了也不得程子為見學者有恁地底不得已説此話 程子之言誠善然窮一事未透又便於窮一事亦不得彼謂有甚不通者不得已而如此耳不可便執此說容易改換却致工夫不専一也 問伊川此說與延平之說如何曰這說自有一項難窮底事如造化禮樂度數等事是卒急難曉只得且放住延平說是窮理之要若平常遇事一件理㑹未透又理㑹第二件第二件理㑹未透又理㑹第三件恁地終身不長進 問人有志於學然知識蔽固力量不至則如之何曰只是致知若智識明則力量自進葉氏曰真知事理之當然則自有不容已者 問觀物察已還因見物反求諸身否曰不必如此說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此合内外之道也又問致知先求之四端如何曰求之性情固是切於身然一草一木皆有理須是察本註又曰自一身之中以至萬物之理但理㑹得多相次自然豁然有覺處 問觀物察已還因見物反求諸己此說亦是程子非之何也朱子曰這理是天下公共之理人人都一般初無物我之分不可道我是一般道理人又是一般道理將來相比 知得事物上是非分明便是自家心下是非分明所以說才明彼即曉此 於這一物窮得一分之理即我之知亦知得一分其實只是一理才明彼即曉此所以大學說致知在格物葢致知便在格物中非格之外别有致處也 窮理者欲知事物之所以然與其所當然者而已知其所以然故志不惑知其所當然故行不謬非謂取彼之理而歸諸此也程子所謂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曉此 問草木當如何格曰此推而言之雖草木亦有理存如麻麥稻粱甚時種甚時收地之厚薄不同宜植某物亦皆有理 格物之論伊川意雖謂眼前無非是物然其格之也亦須有先後緩急之序豈遽以為存心於一草木器用之間而忽然懸悟也哉今為學而不窮天理明人倫講聖言通世故乃兀然存心於草木器用之間此是何學問如此而望有所得是炊沙而欲其成飯也 自一身之中以至萬物之理理㑹得多自當豁然有箇覺處此一段尤要切學者所當深究 一身之中是仁義禮智惻隱四端與夫視聽言動皆所當理㑹至若萬物之榮悴與夫動植小大這底可以如何使那底可以如何用皆所當理㑹 問自一身以至萬物之理所謂由中而外自近而逺秩然有序而不迫切者曰然到得豁然處是非人力勉强而至者也 思曰睿睿作聖致思如掘井初有渾水乆後稍引動得清者出來人思慮始皆溷濁乆自明快朱子曰思索如穿井不解便得清水先亦須是濁漸漸刮將去却自清或問如何是近思曰以類而推朱子曰程子說得推字極好問以類莫是比這箇意思推去否曰固是如為子當止於孝為臣當止於忠自此節節推去然只一愛字雖出於孝畢竟千頭萬緒皆當推去始得 此語道得好不要跳越望逺亦不是縱横𨺗頓只是近傍那曉得處挨將去如這一件理㑹得透了又因這件推去只管挨將去次第都能理㑹得今人不曽以類而推不曽先理㑹得一件却便理㑹那一件須是劈初頭要理㑹教分曉透徹 從已理會得處推將去如此便不隔越若逺去尋討則不切於己問程伯子云學只要鞭辟近裏著己而已故切問而近思則仁在其中矣叔子云近思以類而推兩程子所
  謂近思其義似不同曰伯子之意葢曰思之以不逺乎已耳叔子則以思之有序為近也伯子之言因得其本㫖然不參以類推之說則將有捐事棄物専以反思黙造為功而不自知其陷於異端者故二子之說不可以偏廢也 學者先要㑹疑朱子曰書始讀不知有疑其次漸有疑又其次節節有疑過此一番後疑漸漸釋以至融㑹貫通都無可疑方始是學 横渠先生答范㢲之曰所訪物怪神姦此非難語顧語未必信耳孟子所謂知性知天學至於知天則物所從出當源源自見知所從出則物之當有當無莫不心諭亦不待語而後知諸公所論但守之不失不為異端所劫進進不已則物怪不須辨異端不必攻不逾朞年吾道勝矣若欲委之無窮付之以不可知則學為疑撓智為物昬交來無間卒無以自存而溺於怪妄必矣問横渠物怪神姦書先生提出守之不失一句朱子曰且要守那定底如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此是鬼神定說又如孔子說非其鬼而祭之諂也敬鬼神而逺之等語皆是定底其他變處如未曉得且當守此定底 如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此理之常守之勿失者以此為正且恁地去他日當自見也若委之無窮求之不可知此又溺於茫昧不能以常理為主者也伯有為厲别是一種道理此言其變如世之妖妄者也與文集意同 子貢謂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既言夫子之言則是居常語之矣聖門學者以仁為己任不以苟知為得必以了悟為聞因有是說葉氏曰苟知者徒聞其說了悟者深達其理 義理之學亦須深沉方有造非淺易輕浮之可得也朱子曰子張謂執徳不𢎞𢎞字有深沉重厚之意横渠謂義理深沉方有造非淺易輕浮所可得此語最佳 聖人言語一重又一重須入深處看方有得若只見皮膚便有差錯 學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麤至如顔子未至於聖人處猶是心麤問顔子心粗之說恐太過否朱子曰顔子比之衆人純粹比之孔子便麤如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是他細膩如此然猶有這不善便是粗伊川說未能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便是過說得好 顔子尚心粗人有一毫不是便是心粗 心粗學者之通病顔子未至聖人猶是心粗一息不存即為粗病要在精思明辨使理明義精而操存涵養無須臾離無毫髪間則天理常存人欲消去其庶矣乎 博學於文者只要得習坎心亨葢人經歴險阻艱難然後其心亨通朱子曰難處見得事理透便處斷無疑行之又果決便是習坎心亨凡事皆如此且如看文字見這說好見那說又好如此說有礙如彼說又有礙便是險阻處到這裏須討一路去方透便是習坎心亨 傅學於文又要得習坎心亨如應事接物之類皆是文但以事理切磨講究自是心亨且如讀書每思索不通處則翻來覆去處處窒塞然其間須有一路可通只此便是許多艱難險阻習之可以求通通處便是亨也 義理有疑則濯去舊見以來新意心中有所開即便劄記不思則還塞之矣更須得朋友之助一日間朋友論著則一日間意思差别須日日如此講論乆則自覺進也朱子曰横渠云濯去舊見以來新意此說甚當若不濯去舊見何處得新意來今學者有二病一是主私意一是舊有先入之說雖欲擺脫亦被他自來相尋 學者不可只管守從前所見須除了方見新意如去了濁水然後清者出焉 到理㑹不得處便當濯去舊見以來新意仍且只就本文看之 人致思到說不得處始復審思明辨乃為善學也若告子則到說不得處便已更不復求葉氏曰思之其說似窮然後更加審思明辨之功則其窮者通而所得者深 横渠孟子說 伊川先生曰凡解文字先須曉其文義然後可求其意未有文義不曉而見意者也遺書下同 學者要自得六經浩渺乍來難盡曉且見得路徑後各自立得一箇門庭歸而求之可矣問門庭豈容各立耶朱子曰此是說讀六經只要從師講問且識得如何下工夫便是立得門庭却歸去依此實下工夫便是歸而求之 問如何是門庭曰是讀書之法如讀此一書須知此書當如何讀伊川教人看易以王輔嗣胡翼之王介甫三人易解看此便是讀書之門庭縁當時諸經都未有成說學者乍難捉摸故教人如此問如詩是吟咏性情讀詩者便當以此求之否曰然 凡解文字但易其心自見理理只是人理甚分明如一條平坦底道路詩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此之謂也或曰聖人之言恐不可以淺近看他曰聖人之言自有近處自有深逺處如近處怎生通要鑿教深逺得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聖人之言逺如天賢人之言近如地頤與改之曰聖人之言其逺如天其近如地揚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法言中語 朱子曰今之談經者往往有四病本卑也而抗之使高本淺也而鑿之使深本近也而推之使逺本明也而必使至於晦 學者不泥文義者又全背却逺去理㑹文義者又滯泥不通如子濯孺子為將之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師之意人須就上面理㑹事君之道如何也又如萬章問舜完廩浚井事孟子只答他大意人須要理㑹浚井如何出得來完廩又怎生下得來若此之學徒費心力 凡觀書不可以相類泥其義不爾則字字相梗當觀其文勢上下之意如充實之謂美與詩之美不同朱子曰凡讀書須看上下文意是如何不可泥著一字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於仁也柔於義也剛到易中又將剛來配仁柔來配義孟子學不厭知也教不倦仁也到中庸又謂成已仁也成物知也此等須是各隨本文意看便不相礙 問瑩中嘗愛文中子或問學易子曰終日乾乾可也此語最盡文王所以聖亦只是箇不己先生曰凡說經義如只管節節推上去可知是盡夫終日乾乾未盡得易據此一句只做得九三使若謂乾乾是不已不已又是道漸漸推去自然是盡只是理不如此瑩中程子門人子曰者王通答或人之語 永按此言道理各有地頭經義各有指歸不可抗之使高也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言道之體如此這裏須是自見張繹曰此便是無窮先生曰固是道無窮然怎生一箇無窮便道了得他朱子曰無窮之言固是但為渠道出不親切故以為不可 永按終日乾乾不可以盡易無窮不可以了逝者皆欲學者親切觀書毋以高逺浮泛之言儱侗說過也 今人不㑹讀書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専對雖多亦奚以為須是未讀詩時不達於政不能専對既讀詩後便達於政能専對四方始是讀書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須是未讀詩時如面牆到讀了後便不面牆方是有驗大抵讀書只此便是法如讀論語舊時未讀是這箇人及讀了後來又只是這箇人便是不曽讀也葉氏曰讀書之法但反諸己驗其實得致其實用變化氣質必有日新之功 凡看文字如七年一世百年之事皆當思其如何作為乃有益葉氏曰治效遲速淺深當究其規模之畧施為之方 凡解經不同無害但緊要處不可不同爾永按緊要對緩慢者言之謂有闗繫處 外書下同 焞初到問為學之方先生曰公要知為學須是讀書書不必多看要知其約多看而不知其約書肆耳頤縁少時讀書貪多如今多忘了須是將聖人言語玩味入心記著然後力去行之自有所得永按尹子之學要約而篤實葢終身守此言者 初學入徳之門無如大學其他莫如語孟問初學當讀何書朱子曰六經語孟皆當讀但須知緩急大學語孟最是聖賢為人切要處然語孟隨事答問難見要領惟大學是說古人為學之大方體統都具玩味此書知得古人為學所鄉讀語孟便易入後面工夫雖多而大體已立矣 某要人先讀大學以定其規模次讀論語以立其根本次讀孟子以觀其發越次讀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處大學有等級次第總作一處易曉宜先看論語却實但言語散見初看亦難孟子有感激興發人心處中庸亦難讀看三書後方宜讀之 今且須熟究大學作間架却以他書填補去 大學是脩身治人底規模如人起屋相似須先打箇地盤 大學如一部行程厯皆有節次今人看了須是行去今日行到何處明日行到何處方可漸到那田地 伊川舊日教人先看大學那時未有解說想也看得鶻突而今著註解覺大段分曉了只在仔細去看 論孟中庸待大覺貫通浹洽無可得㸔後方看乃佳 論孟都是大學中肉菜先後淺深參差互見若不把大學做箇匡殻子卒有未易看得 論孟要冷看孟子要熟讀論語逐文逐章各是一義故用仔細静觀孟子成大段首尾通貫熟讀文義自見不可逐一句一字上理㑹也 遺書下同 學者先須讀論孟窮得語孟自有要約處以此觀他經甚省力論孟如丈尺權衡相似以此去量度事物自然見得長短輕重朱子曰學者若先讀得語孟十分透徹其他書都不費力觸處便見 讀論語者但將諸弟子問處便作已問將聖人答處便作今日耳聞自然有得若能於論孟中深求玩味將來涵養成甚生氣質朱子曰孔門問答曽子聞得底顔子未必聞顔子聞得底子貢未必聞今却合在論語一書後世學者豈非大幸但患自家不去用心 葉氏曰甚生猶言非常也 凡看語孟且須熟玩味將聖人之言語切己不可只作一塲話說人只看得此二書切己終身儘多也朱子曰且如學而時習之切己看時曽時習與否句句如此求之則有益矣 如克己復禮與出門如見大賓等事須就自家身上體看我實能克己與主敬行恕否件件如此方有益 論語有讀了後全無事者有讀了後其中得一兩句喜者有讀了後知好之者有讀了後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朱子曰有得一二句喜者到這一二句喜處便是入頭處如此讀將去將乆自解 學者當以論語孟子為本論語孟子既治則六經可不治而明矣永按此猶前條以此觀他經甚省力之意其實治六經自有功夫朱子云語孟功夫少得效多六經功夫多得效少讀書者當觀聖人所以作經之意與聖人所以用心與聖人所以至聖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晝誦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氣闕其疑則聖人之意見矣朱子曰此條程先生說讀書最為親切今人不㑹讀書是如何只縁不曽求聖人之意才拈得些小便把己意放裏面胡亂說故教他就聖人意上求問易其氣是如何曰只是放教寛慢今人多要硬把捉住如有箇難理㑹處便要刻畫百端討出來只說得自底那裏見聖 人之意又舉闕其疑一句歎美之 讀論語孟子而不知道所謂雖多亦奚以為 論語孟子只剰讀著便自意足學者須是玩味若以語言解著意便不足某始作此二書文字既而思之又似剰只有些先儒錯㑹處却待與整理過朱子曰論孟須是熟讀一一記放心下時時將來玩味乆乆自然貫通 外書下同問且將語孟緊要處看如何伊川曰固是好然若有得終不浹洽葢吾道非如釋氏一見了便從空寂去朱子曰此程子答吕晉伯問後來晉伯終身坐此病說得孤單入禪學去學者讀書須逐一去理㑹使通貫浹洽 論語有緊要底有泛說底今要著力緊要底便是揀别若如此則孟子中可刪者多矣聖賢言語粗説細說皆著理㑹教透徹葢道體至廣大故有說得易處說得難處說得大處說得小處若不盡見必定有窒礙處興於詩者吟詠性情涵暢道徳之中而歆動之有吾與㸃之氣象本註又曰興於詩是興起人善意汪洋浩大皆是此意 朱子曰詩本性情有邪有正其為言既易知而吟詠之間抑揚反復其感人又易入故學者之初所以興起其好善惡惡之心而不能自己者必於此而得之 善可為法惡可為戒他書皆然古人獨以為興於詩者詩便有感發人底意思今讀之無所感發者正是被諸儒解殺了興起人善意不得今且先置小序及舊說只將元詩虚心熟讀徐徐玩味彷彿見詩人本意却從此推尋將去方有感發 讀詩正在於吟咏諷誦觀其委曲折旋之意自足以感發善心謝顯道云明道先生善言詩他又渾不曽章解句釋但優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處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思之切矣終曰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不收不求何用不臧歸於正也又云伯淳嘗談詩竝不下一字訓詁有時只轉却一兩字㸃掇地念過便教人省悟又曰古人所以貴親炙之也朱子曰讀詩之法只是熟讀涵泳自然和氣從胸中流出其妙處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立說只平讀著意自足 外書下同 明道先生曰學者不可以不看詩看詩便使人長一格價朱子曰讀詩便使人長一格今人讀詩何縁㑹長一格詩之興最不緊要然興起人意處正在興㑹得詩人之興便有一格長 不以文害辭文文字之文舉一字則是文成句是辭詩為解一字不行却遷就他說如有周不顯自是作文當如此葉氏曰詩言周家豈不顯乎言其顯也苟直謂之不顯則是以文害辭 看書須要見二帝三王之道如二典即求堯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朱子曰此大槩說讀書之法而已若論堯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是事事做得盡堯典都是治民事舜典都是事君事然亦是治民事或曰若論堯舜治民事君二典亦不足以盡之曰也大槩可見遺書下同 中庸之書是孔門傳授成於子思孟子其書雖是雜記更不分精粗一衮說了今人語道多說髙便遺却卑說本便遺却末永按中庸語道髙卑本末皆兼之 伊川先生易傳序曰易變易也隨時變易以從道也其為書也廣大悉備將以順性命之理通幽明之故盡事物之情而示開物成務之道也聖人之憂患後世可謂至矣去古雖逺遺經尚存然而前儒失意以傳言後學誦言而忘味自秦而下葢無傳矣予生千載之後悼斯文之湮晦將俾後人沿流而求源此傳所以作也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吉凶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備於辭推辭考卦可以知變象與占在其中矣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得於辭不達其意者有矣未有不得於辭而能通其意者也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源顯㣲無間觀㑹通以行其典禮則辭無所不備故善學者求言必自近易於近者非知言者也予所傳者辭也由辭以得意則存乎人焉朱子曰隂陽有相對而言者有錯綜而言者伊川言易變易也只說得相對之隂陽流轉而已不說錯綜之隂陽交互之理言易須兼此二意 問易即道也何以言變易以從道曰易之所以變易固皆理之當然聖人作易因象明理教人以變易從道之方耳如乾初則潛二則見之類是也 隨時變易以從道主卦爻而言然天理人事皆在其中今且以乾卦潛見飛躍觀之其流行而至此者易也其定理之當然者道也故明道亦曰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易中無一卦一爻不具此理所以沿流而可以求其源也 易變易也隨時變易以從道正謂伊川這般說話難說葢他把這書硬定做人事之書他說聖人做這書只為世間人事本有許多變様所以做這書出來 此序無一字無下落無一語無次序其曰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源顯微無間葢自理而言則即體而用在其中所謂一源也自象而言則即顯而微不能外所謂無間也 自理而觀則理為體象為用而理中有象是一源也自象而觀則象為顯理為微而象中有理是無間也 體用一源者以至微之理言之則沖漠無朕而萬象照然已具也曰顯微無間者以至著之象言之則即事即物而此理無乎不在也言理則先體而後用葢舉體而用之理已具是所以為一源也言事則先顯而後微葢即事而理之體可見是所以為無間也 體用一源者體雖無迹中已有用顯微無間者顯中便具微天地未有萬物已具此是體中有用天地既立此理亦存此是顯中有微 體用是物物而不相離故可言一源 有問尹和靖伊川易傳何處是切要尹云體用一源顯微無間此是最切要處後舉似李延平延平曰尹說固好然須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說得此話 會謂理之所聚而不可遺處通謂理之可行而無所礙處 觀㑹通是就事上看理之所聚與其所當行處辭謂卦爻之辭 欲理㑹理與象又須辭上理㑹辭上所載皆觀㑹通以行其典禮之事凡於事物須就其聚處理㑹尋得一箇通路行去若不尋得一箇通路只驀地行去則必有礙典禮只是常事㑹是事之合聚交加難分别處今學者却於辭上看觀其㑹通以行典禮也 問易傳序以行典禮曰如堯舜必自近易於近者非知言者也此伊川喫緊為人處 文集下同 伊川先生答張閎中書曰易傳未傳自量精力未衰尚覬有少進爾永按程子云易傳已成書但逐旋修補期以七十其書可出來書云易之義本起於數則非也有理而後有象有象而後有數易因象以明理由象以知數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矣本註理無形也故因象以明理理既見乎辭矣則可由辭以觀象故曰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矣 朱子曰伊川晩年文字直是盛得水住 晩年所見甚實觀易傳可見何嘗有一句不著實 易得其理則象數在中固是如此然泝流以觀却須先見象數的當下落方說得理不走作不然事無實證則虚理易差也必欲窮象之隱微盡數之毫忽乃尋流逐末術家之所尚非儒者之所務也朱子曰已前解易多只說象數自程門以後人方都作道理說 易傳言理甚備象數却欠伊川說象只似譬喻看來須有箇象如此只是如今曉他不出 王輔嗣伊川皆不信象今却不敢如此說只可說道不及見這箇了且從象以下說免得穿鑿所以有象底意思不可見却只就象上推求道理不可為求象不得便唤做無如潛龍便須有潛龍之象 伊川易傳亦有未盡處當時康節傳得數甚佳却輕之不問似此處却間過了 知時識勢學易之大方也夬象傳 易傳下同 大畜初二乾體剛健而不足以進四五隂柔而能止時之盛衰勢之强弱學易者所宜深識也葉氏曰畜之時不利於進初二俱位乎下勢弱不能進也畜之時在於止四五位據乎上勢又足以為止也 諸卦二五雖不當位多以中為美三四雖當位或以不中為過中常重於正也葢中則不違於正正不必中也天下之理莫善於中於九二六五可見震六五傳 朱子曰中重於正正不必中中能度量而正在其中如君子而時中則是中無不正若君子有時不中即正未必中葢正是骨子好了而所作事有未恰好處故未必中也 事之斟酌得宜合理處是中則未有不正者若事雖正而處之不合時宜於理無所當則雖正而不合乎中 言中則正在其中矣葢無正則做中不出來而單言正則未必能中也如夷惠諸子其正與夫子同而夫子之中則非諸子所及也 如飢渇飲食是正若過些子便非中節中節處乃中也責善正也父子之間則不中 中須以正為先若不能先見正處又何中之可言如欲行賞罰須是先看當賞與不當賞然後量賞之輕重若不當賞又何輕重之云乎 問胡先生解九四作太子恐不是卦義先生云亦不妨只看如何用當儲貳則做儲貳使九四近君便作儲貳亦不害但不要拘一若執一事則三百八十四爻只作得三百八十四件事便休了胡瑗字翼之號安定先生 問胡安定將乾九四為儲君朱子曰易不可恁地看易只是卜筮之書如五雖主君位然亦有不可専主君位言者若只將乾九四為儲位說則古人未立太子者不成是虚却此一爻如一爻只主一事則三百八十四爻乃止三百八十四事 六爻不必限定是說人君如潛龍勿用若是庶人得之自當不用人君得之也當退避見龍在田若是衆人得亦可用事易不是限定底物伊川亦自說一爻當一事則三百八十四爻只當得三百八十四事說得自好不知如何到他解卻恁地說 問程易說理太多曰伊川求之太深當說三百八十四爻云云其說也好似他解時依舊只作三百八十四般用 程子解乾九三云在下之人若徳已著此語亦是拘了程子笑胡安定以九四為太子云云此說極是及到他解易却又拘了要之此是通上下而言君臣父子以至事物莫不皆然 遺書下同 看易且要知時凡六爻人人有用聖人自有聖人用賢人自有賢人用衆人自有衆人用學者自有學者用君有君用臣有臣用無所不通因問坤卦是臣之事人君有用處否先生曰是何無用如厚徳載物人君安可不用問讀易貴知時今觀爻辭皆是隨時取義然非聖人見識卓絶盡得義理之正則所謂隨時取義安得不差朱子曰古人作易只是為卜筮今說易者乃是硬去安排聖人隨時取義只事到面前審驗箇是非難為如此安排下也 伊川有一段云君有君用臣有臣用說得好及到逐卦解釋却分作聖人之卦賢人之卦更有分作守令之卦者古何嘗有此 易中只是言反復往來上下朱子曰程子言易中只是言反復往來上下這只是一箇道理隂陽之道一進一退一長一消反復往來上下於此見之易是互相博易之義觀先天圖東邉一畫隂便對西邊一畫陽東本是陽西本是隂東邉隂畫皆是自西邉來西邉陽畫皆是自東邉來輔廣云程子所謂易中只說反復往來上下者是指此否曰看來程子之意又别邵子易程子多理㑹他底不得葢他只據理說都不曽去問他 葉氏曰反復如復姤之類往來如賁无妄之類上下如咸恒之類皆隂陽變易之道 作易自天地幽明至於昆蟲草木微物無不合葉氏曰易無不該無不合者理之根極本一原也 外書下同 今時人看易皆不識得易是何物只就上穿鑿若念得不熟與就上添一徳亦不覺多就上減一徳亦不覺少譬如不識此兀子若減一隻脚亦不知是少若添一隻亦不知是多若識則自添減不得也葉氏曰學者當體此意使於卦象辭義皆的然見其不可易而後為得也 游定夫問伊川隂陽不測之謂神伊川曰賢是疑了問是揀難底問有問盡性至命者朱子不答云不要如此看文字游定夫問隂陽不測之謂神伊川云云後來人便道游將難底問大意且要將聖賢言語次第看得分曉自然知得葉氏曰游氏或未之深思特以此語艱深而率爾請問故伊川不答直攻其心欲使反己而致思也 伊川以易傳示門人曰只說得七分後人更須自體究永按此程子不自足之意然義理無窮非可以言盡故朱子又有本義以補程傳之所未備 伊川先生春秋傳序曰天之生民必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争奪息導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明然後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聖賢世出隨時有作順乎風氣之宜不先天以開人各因時而立政暨乎三王迭興三重既備子丑寅之建正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天運周矣聖王既不復作有天下者雖欲倣古之迹亦私意妄為而已事之繆秦至以建亥為正道之悖漢専以智力持世豈復知先王之道也夫子當周之末以聖人不復作也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謂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也先儒之傳曰游夏不能贊一辭辭不待贊也言不能與於斯耳斯道也惟顔子嘗聞之矣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其準的也後世以史視春秋謂褒善貶惡而已至於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問伊川謂顔子嘗聞春秋大法何也朱子曰此不是孔子將春秋大法向顔子說葢三代制作極備矣孔子更不可復作故告以四代禮樂只是百王不易之大法其作春秋善者則取之惡者則誅之意亦只是如此故引以為據耳 四代之禮樂是經世之大法春秋之書亦經世之大法然四代之禮樂是以善者為法春秋是以不善者為戒春秋大義數十其義雖大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微辭隱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或抑或縱或與或奪或進或退或微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朱子曰春秋大㫖其可見者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王賤伯而已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義也想孔子當時只是要備二百餘年之事故取史文冩在這裏何嘗云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耶且如書㑹盟侵伐大意不過見諸侯擅興自肆耳書郊禘大意不過見魯僭禮耳如三卜四卜牛傷牛死是失禮中又失禮也如不郊猶三望是不必望而猶望也如書仲遂卒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如此等義却自分明 程子謂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者如成宋亂宋災故之類乃是聖人直著誅貶自是分明如胡氏謂書晉侯為以常情待晉襄書秦人為以王事責秦穆處却恐未必如此須是己之心果與聖人之心神交心契始可斷他所書之㫖不然則未易言也程子所謂微辭隱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耳 問孔子有取乎五霸豈非時措從宜曰是又曰觀其予五霸其中便有一箇奪底意思夫觀百物然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然後知作室之用於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後能造其微也後王知春秋之義則雖徳非禹湯尚可以法三代之治朱子曰春秋序云雖徳非禹湯亦可以法三代之治如是則無本者亦可以措之治乎語有欠自秦而下其學不傳予悼夫聖人之志不明於後世也故作傳以明之俾後之人通其文而求其義得其意而法其用則三代可復也是傳也雖未能極聖人之藴奥庶㡬學者得其門而入矣文集詩書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詩書如藥方春秋如
  用藥治病聖人之用全在此書所謂不如載之行事深切著明者也有重疊言者如征伐盟㑹之類皆欲成書勢須如此不可事事各求異義但一字有異或上下文異則義須别遺書下同 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律令唯言其法至於斷例則始見其法之用也 學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見於此此亦窮理之要然他經豈不可以窮理但他經論其義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較著故窮理為要嘗語學者且先讀論語孟子更讀一經然後看春秋先識得箇義理方可看春秋春秋以何為凖無如中庸欲知中庸無如權須是時而為中若以手足胼胝閉戸不出二者之間取中便不是中若當手足胼胝則於此為中當閉戸不出則於此為中權之為言秤錘之義也何物為權義也時也只是說得到義義以上更難說在人自看如何問何物為權義是也朱子曰如人犯一罪性剛者以為可誅性寛者以為可恕槩之以義皆是未合宜此則全在權量之精審須是他平日涵養本原此心虚明純一自然權量精密 春秋傳為案經為斷本註程子又云某年二十時看春秋黄聱隅問某如何看某答曰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 問春秋當如何看朱子曰只如看史様看問程子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如何曰便是亦有不可考處曰其間不知是聖人果有褒貶否曰也見不得 看春秋且須看得一部左傳首尾意思貫通方能略見聖人筆削與當時事之大意問讀左傳法曰也只是平心看那事理事情事勢 伊川論春秋傳為案經為斷尹和靖謂伊川無此言此兩句即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之意非伊川之言而何 凡讀史不徒要記事迹須要識其治亂安危興廢存亡之理且如讀高帝紀便須識得漢家四百年終始治亂當如何是亦學也葉氏曰觀髙祖寛大長者能用三傑則知漢所以得天下觀其入闗除秦苛法則知漢所以立四百年基業觀偽遊雲夢則知諸侯王以次而叛觀繫蕭相國獄則知漢之大臣多不保終 先生每讀史到一半便掩卷思量料其成敗然後却看有不合處又更精思其間多有幸而成不幸而敗今人只見成者便以為是敗者便以為非不知成者煞有不是敗者煞有是底讀史須見聖賢所存治亂之機賢人君子出處進退
  便是格物 元祐中客有見伊川者几案間無他書惟印行唐鑑一部先生曰近方見此書三代以後無此議論范祖禹字淳夫著唐鑑 問范太史文字朱子曰如唐鑑雖是好文字然多照管不及評論總意不盡只是文字本體好然無精神所以有照管不到處無氣力到後面便多脫了 胡致堂讀史管見方是議論唐鑑議論弱又有不相應處前面說一項事末又說别處去 外書 横渠先生曰序卦不可謂非聖人之藴今欲安置一物猶求審處況聖人之於易其間雖無極至精義大槩皆有意思觀聖人之書須遍布細密如是大匠豈以一斧可知哉朱子曰序卦先儒以為非聖人之藴某以為非聖人之精則可謂非易之藴則不可周子分精與藴字甚分明序卦却正是易之藴事事夾襍都有在裏面問如何謂易之精曰太極生兩儀自一箇生出來以至無窮便是精 永按謂序卦非聖人之藴韓康伯說横渠易說 天官之職須襟懐洪大方看得葢其規模至大若不得此心欲事事上致曲窮究湊合此心如是之大必不能得也釋氏錙銖天地可謂至大然不嘗為大則為事不得若畀之一錢則必亂矣又曰太宰之職難看葢無許大心胸包羅記得此復忘彼其混混天下之事當如捕龍蛇搏虎豹用心力看方可其他五官便易看止一職也朱子曰天官之職是總五官者若其心不大如何包得許多事且冢宰内自王之飲食衣服外至五官庶事自大至小自本至末千頭萬緒若不是大其心者區處應副事到面前便且區處不下況於先事措置思患豫防是著多少精神所以記得此復忘彼佛氏只合下將心頓在無用處才動少便疎脫所以吾儒貴窮理致知便須事事物物理㑹過今文字在面前尚且看不得況許多事到面前如何奈得他須襟懷大底人始得 語録下同 古人能知詩者惟孟子為其以意逆志也夫詩人之志至平易不必為艱嶮求之今以艱嶮求詩則已喪其本心何由見詩人之志本註詩人之性情温厚平易老成本平地上道著言語今須以﨑嶇求之先其心已狹隘了則無由見得詩人之情本樂易只為時事拂著他樂易之性故以詩道其志 朱子曰以意逆志此句最好逆是前去追迎之意是將自家意思去等𠉀詩人之志來等得來自然相合此是教人讀書之法自家虚心在這裏看他道理如何來自家便迎接將來今人讀書都是去捉他不是逆志 尚書難看葢難得胸臆如此之大只欲解義則無難也問他書亦須大心胸方讀得如何只説尚書朱子曰他書却有次第尚書只合下便大如堯典自克明俊徳以親九族至黎民於變時雍展開是大小大分命四時成嵗便是心中包一箇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底天方見得恁地若不得一箇大底心胸如何了得 讀書少則無由考校得義精葢書以維持此心一時放下則一時徳性有懈讀書則此心常在不讀書則終看義理不見朱子曰張子說得維持字好葢不讀書則此心便無用處 人常讀書庶㡬可以管攝此心使之常存 書須成誦精思多在夜中或静坐得之不記則思不起但通貫得大原後書亦易記所以觀書者釋已之疑明已之未達每見每知新益則學進矣於不疑處有疑方是進矣朱子曰讀書須是成誦方精熟今人所以記不得說不去心下若存若亡皆是不精不熟之患横渠說讀書須是成誦今人所以不如古人處只争這些子古人記得故曉得今人鹵莽記不得故曉不得緊要處慢處皆須成誦自然曉得也 近與學者講論尤覺横渠成誦之說最為徑㨗葢未論看得義理如何且是收得此心有歸著處不至走作然亦須是専一精研使一書通透爛熟都無記不起處方可别換一書乃為有益若但輪流通念而覈之不精則亦未免枉費工夫也須是都通透後又却如此温習乃為佳耳讀書無疑者須教有疑有疑者却要無疑到這裏方是長進 六經須循環理㑹
  義理儘無窮待自家長得一格則又見得别 如中庸文字輩直須句句理㑹過使其言互相發明朱子曰横渠謂讀中庸如此今讀大學亦然某年十七八時讀中庸大學每早起須誦十遍 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說多鑿問先生於春秋未有說朱子曰春秋是當時實事孔子書在册子上後世諸儒學未至而各以己意猜悞正横渠所謂非理明義精而治之故其說多鑿是也唯伊川以為經世之大法得其旨矣然其間極有無定當難處置處今不若且存取胡文定本子與後來看縱未能盡得之然不中不逺矣












  近思録集註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四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存養
  或問聖可學乎濓溪先生曰可有要乎曰有請問焉曰一為要一者無欲也無欲則静虚動直静虚則明明則通動直則公公則溥明通公溥庶矣乎朱子曰此章之旨最為要切然其辭義明白不煩訓解學者能深玩而力行之則有以知無極之真兩儀四象之本皆不外乎此心而日用間自無别用力處矣 通書 伊川先生曰陽始生甚微安静而後能長故復之象曰先王以至日閉闗朱子曰一陽初復陽氣甚微不可勞動故當安静以養微陽如人善端方萌正欲静以養之方能盛大 易傳下同 動静節宣以養生也飲食衣服以養形也威儀行義以養徳也推己及物以養人也頤卦傳 慎言語以養其徳節飲食以養其體事之至近而所繫至大者莫過於言語飲食也頤象傳 朱子曰二者養徳養身之切務 震驚百里不䘮匕鬯臨大震懼能安而不自失者惟誠敬而已此處震之道也震彖傳葉氏曰匕所以載鼎實鬯秬酒也誠敬盡於祀事則雖震而不為驚君子當大恐懼中有所主則威震不足以動之矣人之所以不能安其止者動於欲也欲牽於前而求
  其止不可得也故艮之道當艮其背所見者在前而背乃背之是所不見也止於所不見則無欲以亂其心而止乃安不獲其身不見其身也謂忘我也無我則止矣不能無我無可止之道行其庭不見其人庭除之間至近也在背則雖至近不見謂不交於物也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如是而止乃得止之道於止為无咎也艮彖傳朱子曰易傳云能使天下順治非能為物作則也惟止之各於其所而已此說甚當至謂艮其背為止於所不見竊恐未然據彖辭自解得分曉艮其止止其所也上句止字便是背字止是當止之處下句止字是解艮字所字是解背字葢云止於所當止也所即至善之地不獲其身是無與於己不見其人是亦不見人無己無人但見此道理各止其所也 人之一身惟背不能動止於背是止得其所明道若定性書舉其語是此意伊川說却不同他解艮其止止其所也又說得分曉解艮其背又自有異想是照顧不到 問易傳說艮其背是止於所不見曰伊川之意如說閑邪存誠如所謂制之於外以安其内如所謂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此意亦自好但易之本意未必是如此 外物不接内欲不萌伊川之說只是非禮勿視聽言動底意思 問外物無有絶而不接之理曰此一段亦有可疑外物豈能不接但當於非禮勿視聽言動四者用力 外既無非禮之視聽言動則内自不見有私己之欲矣 明道先生曰若不能存養只是說話遺書下同 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欲人將己放之心約之使反復入身來自能尋向上去下學而上達也朱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孟子開示切要之言程子又發明之曲盡其指學者宜服膺而勿失也 明道只是大槩說如此若己放之心如何㑹收得轉來只是莫令此心逐物去則此心便在這裏只是知求則心便在此便是反復入身來 問明道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收放心曰講學讀書固是然要知所以講學讀書所以致知力行以至習禮習樂事親從兄無非只是要收放心 學問之道皆所以求放心不是學問只有求放心一事程先生說是如此 看自能尋向上去下學而上達二句必不至空守此心無所用也 李籲問每常遇事即能知操存之意無事時如何存養得熟曰古之人耳之於樂目之於禮左右起居盤盂几杖有銘有戒動息皆有所養今皆廢此獨有理義之養心耳但存此涵養意久則自熟矣敬以直内是涵養意籲字端伯程子門人吕與叔嘗言患思慮多不能驅除曰此正如破屋中
  禦寇東面一人來未逐得西面又一人至矣左右前後驅逐不暇葢其四面空疎盜固易入無縁作得主定又如虚器入水水自然入若以一器實之以水置之水中水何能入來葢中有主則實實則外患不能入自然無事朱子曰有主則實既言有主便已是實了卻似多了一實字看來這箇實字謂中有主則外物不能入永按與後條有主則虚參看 邢和叔言吾曹常須愛養精力精力稍不足則倦所臨事皆勉强而無誠意接賓客語言尚可見況臨大事乎邢恕字和叔 明道先生曰學者全體此心學雖未盡若事物之來不可不應但隨分限應之雖不中不逺矣朱子曰此亦是言其大槩且存得此心在這裏若事物之來且隨自家力量應之更須下工夫方到得細密的當止於至善處此亦且是為初學言 全體此心只是全得此心不為私欲汩没非是更有一心能體此心也此等當以意會 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此是徹上徹下語聖人元無二語朱子曰告樊遲三語便與告顔淵仲弓都無異故云此是徹上徹下語 伊川先生曰學者須敬守此心不可急迫當栽培深厚涵泳於其間然後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終不足以達道朱子曰栽只如種得一物在此但涵養持守之功繼繼不已是謂栽培深厚如此而優游涵泳於其間則浹洽而有以自得矣苟急迫求之則此心已自躁迫紛亂只是私己而已終不能優游涵泳以達於道 道理本自廣大只是潛心積慮緩緩養將去自然透熟若急迫求之則是起意去趕趁他只是私意而已安足以入道 明道先生曰思無邪毋不敬只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也朱子曰思無邪是心正意誠毋不敬是正心誠意永按思未能無邪者亦當勉强禁止如古人以黒白豆記起念善惡乆之而黒者漸少漸無是也毋不敬亦兼正容言之 今學者敬而不自得又不安者只是心生亦是太以敬來做事得重此恭而無禮則勞也恭者私為恭之恭也禮者非體之禮是自然底道理也只恭而不為自然底道理故不自在也須是恭而安今容貌必端言語必正者非是道獨善其身要人道如何只是天理合如此本無私意只是箇循理而已朱子曰只是心生言只是敬心不熟也恭者私為之恭言恭只是人為禮者非體之禮言只是禮無可捉摸故人為之恭必循自然底道理則自在也 今志於義理而心不安樂者何也此則正是剰一箇助之長雖則心操之則存舍之則亡然而持之太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須且恁去如此者只是徳孤徳不孤必有鄰到徳盛後自無窒礙左右逢其原也朱子曰正預期也 亦須且恁去其說葢曰雖是必有事焉而勿正亦須且恁地把捉操持不可說道持之太甚便放下了徳孤只是單丁有這些道理所以不可靠易為外物侵奪若是處多不是處少便不為外物侵奪助長固是不好然合下未能到從容處亦須且恁去猶愈於不能執捉者 答吕伯恭曰承喻整頓收斂則入於著力從容游泳又墮於悠悠此正學者之通患然程子嘗曰亦須且自此去到徳盛後自然左右逢其原今亦當且就整頓收斂處著力但不可用意安排等𠉀即成病耳 敬而無失便是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敬不可謂中但敬而無失即所以中也朱子曰未發之中本體自然不須窮索但當此之時敬以持之使此氣象常存而不失則自此而發者必中節矣故程子於此毎以敬而無失為言 吳伯豐說敬而無失則不偏不倚斯能中矣曰說得慢了只敬而無失便不偏不倚只此便是中 只是常敬敬即所以中 敬而無失本不是中只是敬而無失便見得中底氣象此如公不是仁然公而無私則仁又曰中是本來底須是做工夫此理方著 此言持敬而無間斷則喜怒哀樂渾然在中而無所偏倚子夏之言本不為此程子取其有㑹於吾心耳 司馬子微嘗作坐忘論是所謂坐馳也朱子曰他只管要恁地虚静都無事但只管要得忘便忘是馳也 葉氏曰司馬承貞字子微唐天寳中隱居天台之赤城嘗著論八篇言清淨無為坐忘遺照之道 伯淳昔在長安倉中閒坐見長廊柱以意數之已尚不疑再數之不合不免令人一 一聲言數之乃與初數者無差則知越著心把捉越不定朱子曰人心至靈主宰萬變而非物所能宰故纔有執持之意即是此心先自動了此程子所以毎言坐忘即是坐馳又因黙數倉柱發明其說而其指示學者操存之道則必曰敬以直内而又有以敬直内便不直矣之云也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箇翻車流轉動揺無須臾停所感萬端若不做一箇主怎生奈何張天祺昔嘗言自約數年自上著牀便不得思量事不思量事後須强把他這心來制縛亦須寄寓在一箇形象皆非自然君實自謂吾得術矣只管念箇中字此又為中所繫縛且中亦何形象有人胸中常若有兩人焉欲為善如有惡以為之間欲為不善又若有羞惡之心者本無二人此正交戰之驗也持其志使氣不能亂此大可驗要之聖賢必不害心疾張戩字天祺横渠先生之弟司馬温公字君實 朱子曰天祺雖是硬捉且把定得一箇物事在這裏温公又管念箇中字又更生出頭緒多他所以說終夜睡不得天祺是硬截温公是死守旋旋去尋討箇中伊川則曰持其志所以教人且就裏面理㑹譬如人有箇家不自作主却倩别人來作主 程子謂一心之中如有兩人正是言意不誠心不實處大凡意不誠分明是吾之賊我要上他牽下來我要前他拖教後此最學者所宜察 明道先生曰某寫字時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學問作字忽忽則不成字是忘也或作意令好則愈不好是助也以此知持敬者正勿忘勿助之間朱子曰若如此說則只是要字好矣非明道先生之意也 伊川先生曰聖人不記事所以常記得今人忘事以其記事不能記事處事不精皆出於養之不完固朱子曰聖人之心虚明故能如此常人記事忘事只是著意之故 明道先生在澶州日修橋少一長梁曽博求之民間後因出入見林木之佳者必起計度之心因語以戒學者心不可有一事問凡事須思而後通安可謂心不可有一事朱子曰事如何不思但事過則不留於心可也明道肚裏有一條梁不知今人有㡬條梁在肚裏伊川先生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
  今人主心不定視心如寇賊而不可制不是事累心乃是心累事當知天下無一物是合少得者不可惡也朱子曰敬則心存心存則理具於此而得失可驗故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問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曰心若走作不定何縁見得道理如理㑹這一件事未了又要去理㑹那事少間都成無理㑹須是理㑹這事了方去理㑹那事須是主一 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此是大綱說要窮理須是著意不著意如何理㑹得分曉 問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葢敬則胸次虚明然後能格物而判其是非曰雖是如此然亦須格物不使一毫私欲得以為之蔽然後胸次方得處明 答胡廣仲曰敬之一字真聖學始終之要向來謂必先致知然後有以用力於此疑若未安葢古人由小學進於大學其於洒埽應對進退之間持守堅定涵養純熟固已乆矣是以大學之序特因小學已成之功而以格物致知為始今人未嘗一日從事於小學而曰必先致知然後敬有所施則未知以何為主而格物以致其知也故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論敬云但存此乆之則天理明推而上之古昔聖賢之言亦莫不如此者葉氏曰事至當應初何為累顧心無主應則反累事耳 永按天下事皆不可少不可有厭事之心 人只有一箇天理却不能存得更做甚人也 人多思慮不能自寧只是做他心主不定要作得心主定惟是止於事為人君止於仁之類如舜之誅四凶四凶已作惡舜從而誅之舜何與焉人不止於事只是攬他事不能使物各付物物各付物則是役物為物所役則是役於物有物必有則須是止於事葉氏曰應事而不止其所當止是以己之私智攬他事而不能物各付物者也物各付物者物來而應不過其則物往而化不滯其迹是則役物而不為物所役 以上竝伊川語 不能動人只是誠不至於事厭倦皆是無誠處 静後見萬物自然皆有春意問此還是指聖賢而言否潛室陳氏曰觀物㑹心静者能之固是聖賢如此吾人胸次豈可不見此境界静却不分聖賢 孔子言仁只說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氣象便須心廣體胖動容周旋中禮自然惟慎獨便是守之之法聖人修己以敬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四靈何有不至此體信達順之道聰明睿智皆由此出以此事天饗帝問孔子告仲弓方是持敬底事程子如此說豈不有自然勉强之異朱子曰程子之言舉敬之極致而言也這般處要寛看識得他意不可迫切求之 亦須見得箇意思方謹獨以守之 問心廣體胖動容周旋中禮是平日功夫方能如此非一旦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便能如此曰自這裏做去方能如此只是常能存得此心便能如此 惟上下一於恭敬這却是上之人有以感發興起之體信是忠達順是恕體信是無一毫之偽達順是發而皆中節無一物不得其所聰明睿智皆由此出這是自誠而明 問上下一於恭敬上之人下之人也同寅協恭曰聖人之敬熏天炙地不是獨修於九重而天下之人侮慢自若也如漢廣之詩可見 體信是實體此道於身達順是發而中節推之天下而無所不通也 信是實理順是和氣體信是致中底意思達順是致和底意思此禮記中語言能恭敬則能體信逹順體信是盡這至誠道理順即自此發出所謂和者天下之達道 聰明睿智皆由是出者皆由敬出以此事
  天饗帝此即敬也 問聰明睿智如何皆由此出曰且看敬則如何不㑹聰明人之所以不聰不明只縁身心惰慢便昬塞了敬則虚静自然通達 且以一國之君看之此心才不専静則姦聲佞辭雜進而不察何以為聰亂色諛說之容交蔽而莫辨何以為明睿智皆出於心心既無主則應事接物何以思慮而得其宜所以此心常要肅然虚明然後物不能蔽問敬中有誠立明通道理曰然 存養熟後泰然行將去便有進 不愧屋漏則心安而體舒葉氏曰此謹獨之效心要在腔子裏問心要在腔子裏莫只是不放却否朱子曰得之 人心終日放在那裏去得㡬時在這裏孟子所以只管教人求放心 問心要在腔子裏若慮事應物時心當如何曰思慮應接不可廢但身在此則心合在此曰然則方其應接時則心在事上事去則此心亦不管著曰固是要如此 問心如何得在腔子裏曰敬便在腔子裏 只外面有些隙罅便走了問外面有些隙罅便走了莫是功夫間斷便外馳否朱子曰此心才向外便走了 人心常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問心如何是活朱子曰心無私便可推行活者不死之謂 人心活則周流無偏係即活憂患樂好皆偏係也 活是生活之活對著死說天理存則活人欲用則死周流無窮活便能如此 明道先生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則無間斷朱子曰易是自然造化聖人本意只說自然造化流行程子是將來就人身上說敬則這道理流行不敬便間斷了前輩引經文多是借來說己意 問不知易何以言敬曰程子說得闊使人難曉就天地之間言之是實理就人身言之惟敬然後見得心之實處流行不息敬才間斷是不誠不誠便無物是息也 天地也似有箇主宰方始恁地變易便是天地底敬天理只是直上去更無四邉滲漏更無走作問子在川上章也是這意思曰固是天地與聖人一般但明道說得寛 一念不存也是間斷一事有差也是間斷 毋不敬可以對越上帝 敬勝百邪朱子曰學者常提醒此心如日之升羣邪自息 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仁也若以敬直内則便不直矣必有事焉而勿正則直也問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如何便謂之仁朱子曰亦是仁也若能到私欲净盡天理流行處皆可謂之仁但從一路入做到極處皆是仁 此亦言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則無一毫私意而仁自在其中爾這般處要寛看 問以敬直内則不直何也曰此是解直方三字從上說下來方順以敬則不順矣 問必有事而勿正二程多主於敬曰孟子本無敬字只有義字程子是移將去敬字上說非孟子本意 涵養吾一葉氏曰心存則不二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自漢以來儒者皆不識此義此見聖人之心純亦不己也純亦不已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語王道其要只在慎獨問程子謂自漢以來儒者皆不識此義朱子曰是不曽識得佛氏却略窺得上面些影子自漢以來儒者如仲舒語只約度有這物事韓退之雖知有這物事又說得太闊疎了 聖人見川流之不息嘆逝者之如斯原其所以然乃天命流行不息之體惟聖人之心黙契乎此故有感焉於此可見聖人純亦不己之心 川流不息天運也純亦不已聖人之心也謹獨所以為不已學者之事也 問川上之歎程子所謂純亦不已者果聖人之本意乎曰程子非以聖人之意本如此也亦曰非其心之如是則無以見天理之如是耳其曰其要只在慎獨者言人欲體此道當如此也葢道無時而不然惟慎獨則可以無所間斷而不𧇊真體 有天徳則便是天理便做得王道無天徳則是私意是計較後人多無天徳便做王道不成 謹獨與這裏何相闗若不謹獨便去隱微處間斷了如何得與天地相似 不有躬無攸利不立已後雖向好事猶為化物不得以天下萬物撓己巳立後自能了當得天下萬物朱子曰此程子解易二句後二句又是復解此意在乎以立己為先應事為後今人平日講究所以治國平天下之道而自家身已全未曽理㑹得若能理㑹自家身已雖無外事若不相接然明徳在這裏了新民只見成推將去 己不立則在我無主宰雖向好事亦只是見那事物好隨那事物去便是為物所化 伊川先生曰學者患心慮紛亂不能寧静此則天下公病學者只要立箇心此上頭儘有商量朱子曰學者不先立箇心便似作事無基址求此心正為要立基址得此心有箇存主處為學便有歸著可以用功 閑邪則誠自存不是外面捉一箇誠將來存著今人外面役役於不善於不善中尋箇善來存著如此則豈有入善之理只是閑邪則誠自存故孟子言性善皆由内出只為誠便存永按人性本善故人心本誠其有邪者妄也去妄則無妄矣故誠非外鑠閑邪更著甚工夫但惟是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則既不之東又不之西如是則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則只是内存此則自然天理明學者須是將敬以直内涵養此意直内是本本註尹彦明曰敬有甚形影只收斂身心便是主一且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時其心收斂更著不得毫髮事非主一而何 問主一朱子曰做這一事且做一事做了這一事却做那一事今人做這一事未了又要做那一事心下千頭萬緒問動而無二三之雜者主此一也静而無邪妄之念者亦主此一也主一兼動静而言曰是 或謂主一不是主一事如一日萬㡬須要竝應曰一日萬㡬也無竝應底道理須還他逐一件理㑹 問或人専守主一曰主一亦是然程子論主一却不然又要有用豈是守塊然之主一 聖人言語當初未曽闗聚如說見賓承祭之類皆是敬之目到程子始闗聚說出一箇敬來教人然敬有甚物只如畏字相似不是塊然兀坐只收斂身心整齊純一不恁地放縱便是敬 程先生所以有功於後學者最是敬之一字有力 敬字只著一畏字形容亦得故和靖只以收斂身心言之 這心都不著一物便收斂他說入神祠云云最親切今人若能専一此心便收斂緊密無些子空罅若這事思量未了又走作那邉去心便成兩路 心主這一事不為他事所亂便是不容一物問此只是說静時氣象否曰然 閑邪則固一矣然主一則不消言閑邪有以一為難見不可下工夫如何一者無他只是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是無非僻之干此意但涵養乆之則天理自然明朱子曰只是覺見邪在這裏要去閑他則這心便一了既一則邪自不能入更不消說又去閑邪恰如知得外面有賊今夜須防他則便惺了不須更說防賊 整齊嚴肅此心便存便能惺惺 才整頓起處便是天理無别天理但常常整頓起思慮自一 持敬之說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齊嚴肅嚴威儼恪動容貌整思慮正衣冠尊瞻視此等數語而實加工焉則所謂直内所謂主一自然不費安排而身心肅然表裏如一矣 永按朱子又有一條主一似持其志閑邪似無暴其氣與程子意異故不録 有言未感時知何所寓曰操則存舍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更怎生尋所寓只是有操而已操之之道敬以直内也朱子曰這處難說只爭這些子只是看來看去待自見得若未應時又更操這所寓便是有兩箇物事所以道只有操而已只操便是主宰在這裏 敬則自虚静不可把虚静喚做敬朱子曰周子說主静正是要人静定其心自作主宰程子又恐人只管求静遂與事物不交涉却說箇敬云敬則自虚静 學者先務固在心志然有謂欲屏去聞見知思則是絶聖棄智有欲屏去思慮患其紛亂則須坐禪入定如明鑑在此萬物畢炤是鑑之常難為使之不炤人心不能不交感萬物難為使之不思慮若欲免此惟是心有主如何為主敬而已矣有主則虚虚謂邪不能入無主則實實謂物來奪之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於一事則他事更不能入者事為之主也事為之主尚無思慮紛擾之患若主於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謂敬者主一之謂敬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且欲涵泳主一之義不一則二三矣至於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於屋漏皆是敬之事也問程子謂有主則虚又謂有主則實朱子曰有主於中外邪不能入便是虚有主於中義理甚實便是實 心虚則理實心實則理虚有主則實此實字是好字指理而言無主則實此實字是不好字指私欲而言以理為主則此心虚明一毫私意著不得 有主則實者自家心裏有主外患所不能入此非實而何無主則實者自家心裏既無以為之主則外邪却入來實其中安得不謂之實 中有主則實此重在主字上有主則虚重在敬字上言敬則自虚静故邪不得而奸之也 程子既言有主則實又言有主則虚此不可泥看須看大意各有不同始得 主一無適此等語須力行之方見得真實意味 無適只是持守得定不馳騖走作之意持守得定而不馳騖走作即是主一主一即是敬只是輾轉相解非無適之外别有主一主一之外又别有敬也敬主於一做這件事更不做别事無適是不走作問思其所當思如何曰却不妨但不可胡思如思此一事又别思一件事便不可問方應此事未畢而復有一事至則當如何曰也須是做一件了又理㑹一件亦無雜然而應之理但甚不得已則權其輕重可也 問伊川言主一無適又謂人心常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或疑主一則滯不能周流竊謂主一則此心便存心存則物來順應何有乎滯曰固是然所謂主一者何嘗滯於一事不主一則方理㑹此事而心留於彼這却是滯於一隅 嚴威儼恪非敬之道但致敬須自此入永按嚴威儼恪外面勉强把捉而已然致敬却須自此始 舜孶孶為善若未接物如何為善只是主於敬便是為善也以此觀之聖人之道不是但嘿然無言朱子曰程子未接物之論尤能發明言外之意學者所當深念 主於敬是存養此心在這裏照管勿差失 問人之燕居形體怠惰心不慢可否曰安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昔吕與叔六月中來緱氏閒居中某嘗窺之必見其儼然危坐可謂敦篤矣學者須恭敬但不可令拘迫拘迫則難久朱子曰近世學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滅裂其言敬者又只說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於容貌詞氣往往全不加工又況心慮荒忽未必真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須整齊嚴肅正衣冠尊瞻視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論心無不敬則四體自然收斂不待十分著意安排而四體自然舒適著意安排則難乆而生病矣 思慮雖多果出於正亦無害否曰且如在宗廟則主敬朝廷主莊軍旅主嚴此是也如發不以時紛然無度雖正亦邪 蘇季明問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求中可否曰不可既思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求之又却是思也既思即是已發本註思與喜怒哀樂一般纔發便謂之和不可謂之中也又問吕學士言當求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則可若言求中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則不可又問學者於喜怒哀樂發時固當勉强裁抑於未發之前當如何用功曰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更怎生求只平日涵養便是涵養乆則喜怒哀樂發自中節曰當中之時耳無聞目無見否曰雖耳無聞目無見然見聞之理在始得賢且說静時如何曰謂之無物則不可然自有知覺處曰既有知覺却是動也怎生言静人說復其見天地之心皆以謂至静能見天地之心非也復之卦下面一畫便是動也安得謂之静或曰莫是於動上求静否曰固是然最難釋氏多言定聖人便言止如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之類是也易之艮言止之義曰艮其止止其所也人多不能止葢人萬物皆備遇事時各因其心之所重者更互而出纔見得這事重便有這事出若能物各付物便自不出來也或曰先生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下動字下静字曰謂之静則可然静中須有物始得這裏便是難處學者莫若且先理㑹能敬能敬則知此矣或曰敬何以用功曰莫若主一季明曰昞嘗患思慮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誠之本也須是習習能専一時便好不拘思慮與應事皆要求一蘇昞字季明張程門人吕學士與叔也朱子曰才思即是已發一句能發明子思言外之意葢言不待喜怒哀樂之發但有所思即是已發此意已極精微說到未發界至十分盡頭不可以有加矣 問伊川云求中於喜怒哀樂之前却是已發延平先生謂驗喜怒哀樂未發之前為如何此說又似與季明同曰但欲見其如此耳然亦有病若不得其道則流於空故程子云今只道敬 此條記得極好涵養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只是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且未有一箇動綻大綱且約住執持在這裏到謹獨處便是發了當中時雖耳無聞目無見然須是常有箇主宰執持底在這裏始得不是一向放倒又不是一向空寂了下面說復卦便是說静中有動不是如瞌睡底静中問常自有箇主宰執持後又說艮卦又是說動中要静復卦便是一箇大翻轉底艮卦艮卦便是兩箇翻轉底復卦 但操存得在時少間喜怒哀樂自有一箇則在耳無聞目無見之答以下文若無事時須見須聞之說參之其誤必矣葢未發時但為未有喜怒哀樂之偏耳若其目之有見耳之有聞則當愈益精明而不可亂豈若心不在焉而遂廢耳目之用哉 子思只說喜怒哀樂今却轉回見聞上去所以說得愈多愈見支離紛冗都無交涉此程門請問記録者之罪 問心本動物不審未發之前全是寂然而静還是静中有動意曰不是静中有動意周子謂静無而動有不是無以其未形而謂之無非因動而後有以其可見而謂之有耳方其静時動之理只在伊川謂當中時耳無聞目無見但見聞之理在始得及動時又只是這静底 謂之無物則不可無物恐當作有物 問未發之前當戒謹恐懼提撕警覺則亦是知覺而伊川謂既有知覺却是動何也曰未發之前須常恁底醒不是瞑然不省若瞑然不省則道理何在成甚大本曰常醒便是知覺知覺須是動何以謂之未發曰知覺雖是動不害其為未動若喜怒哀樂則又别也問知覺雖是動而喜怒哀樂却未發否曰是下面說復見天地之心說得好復一陽生豈不是動問一陽雖動然未發生萬物便是喜怒哀樂未發否曰是 其言静時既有知覺豈可言静而引復以見天地之心為說亦不可曉葢當至静之時但有能知覺者而未有所知覺也故以為静中有物則可而便以纔思即是已發為比則未可以為坤卦純隂而不為無陽則可而便以復之一陽已動為比則未可也 問静中有知覺曰此是坤中不能無陽到動處却是復只將十二卦排便見 問静中有物莫是含喜怒哀樂之理否曰喜怒哀樂乃是感物而有猶鏡中之影鏡本照物安得有影曰然則静中有物乃鏡中之光明曰此却說得近似所謂静中有物者只是知覺便是伊川云才知覺便是動此恐說得太過若云知得寒覺得煖便是知覺一箇物事今未曽知覺甚事但有知覺在何妨其為静不成静坐便是瞌睡 問某作事時多不能主一曰只是心不定人須是定其心問非不欲主一然竟不能曰這箇須是習程子也教人習問莫是氣質薄不曰然亦須涵養本原則自然别 無事時固是敬有事時敬便在事上所以程子説到専一時方好蓋専一則有事無事皆是如此程子答或人問末梢這一句是緊要處人於夢寐間亦可以卜自家所學之淺深如夢寐顛倒即是心志不定操存不固朱子曰魂與魄交而成寐心在其間依舊能思慮所以做出夢來若心神安定夢寐亦不至顛倒 胡氏說夢亦有可取者胡氏曰心為萬物之至靈人之所以有夢夢之所以多變也然聖人誠存賢人存誠則夢治若夫思慮紛擾精神不定則所夢雜亂或正或邪亦與旦晝之所為等耳善學者既謹其言動而又必驗諸夢寐之間 問人心所繫著之事果善夜夢見之莫不害否曰雖是善事心亦是動凡事有朕兆入夢者却無害捨此皆是妄動人心須要定使他思時方思乃是今人都由心曰心誰使之曰以心使心則可人心自由便放去也問孔子夢周公恐渉於心動否朱子曰心本是箇動物怎教他不動夜之夢猶寢之思也思亦是心之動處但無邪思可矣夢得其正何害心存這事便夢這事常人便胡夢了問以心使心上心字是道心下心字是人心以心使心則是道心為一身之主而人心聽命也曰亦是如此然觀程先生之意只是說自作主宰耳 問以心使心此句有病否曰無病其意只要此心有所主宰 只是一箇心被他說得來却似有兩箇子細看來只是這一箇心 持其志無暴其氣内外交相養也朱子曰持志所以直其内也無暴其氣所以防於外也兩者各致其功而無所偏廢焉則志正而氣自完氣完而志益正其於存養之功且將無一息之不存矣 以志壹則動氣氣壹則動志觀之則見内外交相養之理矣 問出辭氣莫是於言語上用工夫否曰須是養乎中自然言語順理若是慎言語不妄發此却可著力 先生謂繹曰吾受氣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後完今生七十二年矣校其筋骨於盛年無損也繹曰先生豈以受氣之薄而厚為保生邪夫子黙然曰吾以忘生徇欲為深恥南軒張氏曰若他人養生要康强只是利伊川說出來純是天理 大率把捉不定皆是不仁朱子曰人心湛然虚定者仁之本體把捉不定者私欲奪之而動静紛擾矣然則把捉得定其惟篤於持敬乎 問心之本體湛然虚明無一毫私欲之累則心徳存把捉不定則為私欲所亂是心外馳而其徳亡矣曰如此則是把捉不定故謂之不仁今此但曰皆是不仁乃是言惟其不仁所以致把捉不定也 外書下同 伊川先生曰致知在所養養知莫過於寡欲二字朱子曰致知者必先有以養其知有以養之則所見益明所得益固欲養其知者惟寡欲而已欲寡則無紛擾之雜而知益明矣無變遷之患而得益固矣 問養知莫過於寡欲是既知後便如此養否曰此不分先後未知之前若不養之此知如何發得既知之後若不養則又差了 二者自是兩箇話頭本若無相干但得其道則交相為養失其道則交相為害 問養知莫過於寡欲此句最緊切曰便是這話難說又須是格物方得若一向靠著寡欲又不得 心定者其言重以舒不定者其言輕以疾朱子曰言發於心心定則言必審故的確而舒遲不定則内必紛擾有不待思而發故淺易而急迫此亦志動氣之驗也 明道先生曰人有四百四病皆不由自家則是心須教由自家永按四百四病佛家之說謂人身為四大之合各有百一病也氣體之病非人所能為心則操之在我而已 謝顯道從明道先生於扶溝一日謂之曰爾輩在此相從只是學顥言語故其學心口不相應盍若行之請問焉曰且静坐伊川每見人静坐便嘆其善學問程子嘗教人静坐如何朱子曰亦是他見人要多慮且教人收拾此心耳初學亦當如此 明道云無可行時且去静坐葢静坐便涵養得本原稍定雖是不免逐物及自覺而收斂歸來也有箇著落若不曽存養得本原茫茫然逐物在外便要收斂歸來也無箇著身處也 明道教人静坐李先生亦教人静坐葢精神不定則道理無湊泊處又云須是静坐方能收斂 明道教人静坐葢為是時諸人相從學中無甚外事故教之如此今若無事固是只得静坐若特地將静坐做一件工夫則是釋子坐禪矣但只著一敬字通貫動静則於二者之間自無間斷處 問伊川見人静坐如何便嘆其善學曰這却是一箇總要處 横渠先生曰始學之要當知三月不違與日月至焉内外賓主之辨使心意勉勉循循而不能已過此㡬非在我者朱子曰内外賓主之辨在内之日多即是為主在内之日少即是為客 以屋喻之三月不違者心常在内雖間或有出時然終是在外不穩便才出即便入葢心安於内所以為主日月至焉者心常在外雖間或有入時然終是在内不安才入即便出葢心安於外所以為賓日至者一日一至此月至者一月一至此不違者心常存日月至者有時而存此無他知有至未至意有誠未誠故貴於見得透則心意勉勉循循自不能己矣過此㡬非在我者猶言過此以往未之或知言過此則自家著力不得待他自長進去 問三月不違者是仁常在内常為主日月至焉者是仁常在外常為賓否曰此倒說了心常在内常為主心常在外常為客問如此則心不違仁者是心在仁内否曰不可言心在仁内略略是恁地意思 勉勉循循之說猶是真箇到那田地實知得那滋味方自不能已要住不得過此㡬非在我言不由我了如推車相似才推動了自然不停永按或問謂不違者仁在内而我為主日月至焉者仁在外而我為客葢朱子未定之說 文集 心清時少亂時常多其清時視明聽聰四體不待羈束而自然恭謹其亂時反是如此何也葢用心未熟客慮多而常心少也習俗之心未去而實心未完也朱子曰客慮是泛泛底思慮習俗之心是從來習染偏勝之心實心是義理之心 横渠大段用功夫來說得更精切人又要得剛太柔則入於不立亦有人主無喜怒者則又要得剛剛則守得定不囘進道勇敢載則比他人自是勇處多朱子曰看來這道理須是剛硬立得脚住方能有所成曽子子思孟子都是如此剛果決烈方能傳這道理若慈善柔弱底終不濟事 語録下同戲謔不惟害事志亦為氣所流不戲謔亦是持氣之
  一端末子答劉子澄曰戲謔亦是自家有此玩侮之意以為之根而日用間流轉運用機械活熟致得臨事不覺出來又自以為情信辭巧主於愛人可以無害於義理故不復更加防遏以至於此葢不惟害事而所以害於心術者尤深昔横渠先生嘗言之矣此當痛改不可緩也 永按張子作東銘亦以戲言戲動為戒戲謔之害事納侮啓釁招尤致侮是也人之有口才多機智而好狎侮者尤易犯此病當深戒之 正心之始當以己心為嚴師凡所動作則知所懼如此一二年守得牢固則自然心正矣葉氏曰視心如嚴師則知所敬畏而邪僻之念不作定然後始有光明若常移易不定何求光明易大抵
  以艮為止止乃光明故大學定而至於能慮人心多則無由光明問艮何以光明朱子曰定則明凡人胷次煩擾則愈見昏昧中有定止則自然光明莊子所謂泰宇定而天光發是也 葉氏曰止水可鑑而流水不可鑑亦此理也 易說下同 動静不失其時其道光明學者必時其動静則其道乃不蔽昧而明白今人從學之乆不見進長正以莫識動静見他人擾擾非闗己事而所修亦廢由聖學觀之冥冥悠悠以是終身謂之光明可乎艮彖傳 葉氏曰動静各有其時然學者多失於不當動而動因循廢學終何光明之有 敦篤虚静者仁之本不輕妄則是敦厚也無所繫閡昬塞則是虚静也此難以頓悟苟知之須久於道實體之方知其味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朱子曰張子敦篤虚静之說於學者為有功 敦厚虚静是為仁之本 李孝述問仁為動之始禮為動之極義為静之始智為静之極智無所作為又所以為動之本而仁禮之所由發也曰横渠先生曰虚静者仁之本亦此意 葉氏曰言動輕妄而不純篤則此心外馳非仁也有所繫閡昬塞而不虚静則此心罔覺非仁也然必存心之乆實體於己然後能深知其味 孟子說







  近思録集註卷四
<子部,儒家類,近思錄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錄集註卷五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改過遷善克己復禮
  濓溪先生曰君子乾乾不息於誠然必懲忿窒欲遷善改過而後至乾之用其善是損益之大莫是過聖人之㫖深哉朱子曰此以乹卦爻辭損益大象發明思誠之方葢乾乾不息者體也去惡進善者用也無體則用無以行無用則體無所措故以三卦合而言之或曰其字亦是莫字吉凶悔吝生乎動噫吉一而已動可不慎乎朱子曰四者一善而三惡故人之所值福常少而禍常多不可不謹通書 濓溪先生曰孟子曰養心莫善於寡欲予謂養心不止於寡而存耳葢寡焉以至於無無則誠立明通誠立賢也明通聖也朱子曰欲未便說到那邪僻不好底物事只是眼前底事纔多欲便将本心俱紛離了孟子説寡欲如今且要得寡漸至於無 問周子言不止於寡如何曰語其所至則固然矣然未有不由寡欲而能至於無者也語其所至而不由其序則無自而進語由其序而不要其至則或𢙢其安於小成也是以周子之説於此為有相發之功焉 濓溪言寡欲以至於無葢𢙢人以寡欲為便得了故言不止於寡欲而已必至於無而後可耳然無底工夫則由於能寡欲到無欲非聖人不能也曰然則欲字如何曰不同此寡欲則是合不當如此者如私欲之類若是飢而欲食渇而欲飲則此欲亦豈能無但亦是合當如此者 誠立謂實體安固明通則實用流行立如三十而立之立通則不惑知命而鄉乎耳順矣 立字輕如三十而立之立明字就見處説如知天命以上之事 遺文 伊川先生曰顔淵問克己復禮之目夫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聴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四者身之用也由乎中而應乎外制於外所以養其中也朱子曰非禮者己之私也勿者禁止之辭是人心之所以為主而勝私復禮之機也私勝則動容周旋無不中禮而日用之間莫非天理之流行矣 由乎中而應乎外是勢之自然制於外所以養其中是做工夫處 上句是説視聴言動皆自此心形見下句即是克己工夫制於外所以養其中這一句好看 問克己工夫從内做去反説制於外如何曰制却在内 問明知其不當視而自接乎目眀知其不當聴而自接乎耳這将如何曰視與看見不同聴與聞不同如非禮之色若過目便過了自家不可有要視之之心非禮之聲入耳也過了自家不可有要聴之之心然這般處也難古人亦有以禦之如云姦聲亂色不留聪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顔淵請事斯語所以進於聖人後之學聖人者宜服膺而勿失也因箴以自警朱子曰四箴精確縝密無纎芥之可疑視箴曰心兮本虚應物無迹操之有要視為之則蔽交於前其中則遷制之於外以安其内克己復禮乆而誠矣朱子曰四者惟視為切所以先言視而視箴之説尤重於聴 視聴言動視最在先為操心之凖則此兩句未是不好至蔽交於前方有非禮而視故制之於外以安其内則克己而復禮也如是工夫無間斷則乆而自從容不勉故曰乆而誠矣 問制外安内却與克伐怨欲不行底相似曰克己工夫其初如何便㑹自然也須著禁制始得到養熟後便私意漸漸消磨去矣聴箴曰人有秉彛本乎天性知誘物化遂亡其正卓彼先覺知止有定閑邪存誠非禮勿聴問視何以説心聴何以説性朱子曰互換説也得然諺云開眼便錯視所以就心上説道理本自好在這裏却因雜得外面言語来誘化聴所以就理上説 問知誘物化曰樂記云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人莫不有知物至則知足以知之而有好惡這是自然如此到得好惡無莭知誘於外方始不好去 視是将這裏底引出去故云安其内聴是聴得外面底來故云閑邪存誠 問聴箴前靣亦大㮣說不知可改聴字作視箴否曰視箴説又較切視最在先開眼便是所以説得切至聴處却較輕也言箴曰人心之動因言以宣發禁躁妄内斯靜專矧是樞機興戎出好吉凶榮辱惟其所召傷易則誕傷煩則支已肆物忤出悖來違非法不道欽哉訓辭朱子曰言箴說許多是人口上有許多病痛從頭起至吉凶榮辱惟其所召是就身上謹傷易則誕至出悖來違是當謹於接物間都説得周備 上四句是就身上最緊要處須是下躁妄方始靜專才不靜專自家心自做主不成如何去接物矧是樞機四句是説謹言底道理下是説四項病傷易則誕傷煩則支已肆則物忤出悖則來違 心氣和則言順理然亦須就言上做工夫發禁躁妄内斯靜專是也内外表裏照管無少空闕始得相應動箴曰哲人知幾誠之於思志士厲行守之於為順理則裕從欲惟危造次克念戰兢自持習與性成聖賢同歸朱子曰誠之於思是動之於心守之於為是動之於身 思是動之㣲為是動之著這是該動之精粗為處動思處亦動思是動於内為是動於外葢思於内不可不誠為於外不可不守然專誠於思而不守於為不可專守於為而不誠於思亦不可 視聴言動該貫内外不可謂専在外面工夫須是誠之於思守之於為内外交致其功可也 問哲人志士是兩般人否曰非也只是誠之於思底却覺得速守之於為者彼其形於事為早是見得遲了此覺有遲速不可道有兩般却兩脚做工夫去 哲人只於思量間便見得合做與不合做志士便於做出了方見得雖是有兩様大抵都是順理便安裕從欲便危險 動箴那句是緊要或云順理則裕曰更連從欲惟危句都是這是生死路頭四箴意思都該括得盡有說多底有說少底多底減不得少底添不得 其曰制外閑邪而禁躁妄則克己復禮之事也曰内安誠存而内靜專則吾心之徳於此其得之矣學者深體而力行之其庻幾乎 文集復之初九曰不逺復无祇悔元吉傳曰陽君子之道故復為反善之義初復之最先者也是不逺而復也失而後有復不失則何復之有惟失之不逺而復則不至於悔大善而吉也顔子無形顯之過夫子謂其庻幾乃无祇悔也過既未形而改何悔之有既未能不勉而中所欲不踰矩是有過也然其明而剛故一有不善未嘗不知既知未嘗不遽改故不至於悔乃不逺復也學問之道無他也惟其知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朱子曰易傳云惟其知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這般說話好簡當 易傳下同晉之上九晉其角維用伐邑厲吉无咎貞吝傳曰人之自治剛極則守道愈固進極則遷善愈速如上九者以之自治則雖傷於厲而吉且无咎也嚴厲非安和之道而於自治則有功也雖自治有功然非中和之道故於貞正之道為可吝也葉氏曰伐邑内自治也 損者損過而就中損浮末而就本實也天下之害無不由末之勝也峻宇彫牆本於宫室酒池肉林本於飲食淫酷殘忍本於刑罰窮兵黷武本於征討凡人欲之過者皆本於奉養其流之逺則為害矣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後人流於末者人欲也損之義損人欲以復天理而已損彖傳 夫人心正意誠乃能極中正之道而充實光輝若心有所比以義之不可而決之雖行於外不失其中正之義可以无咎然於中道未得為光大也葢人心一有所欲則離道矣故夬之九五曰莧陸夬夬中行无咎而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夫子於此示人之意深矣朱子曰事雖正而意潛有所係吝此意不誠之本也 葉氏曰九五與上六比心有所昵未必能正特以義不可而勉勉决去之意亦未必誠也 方説而止節之義也節彖傳 朱子曰説以行險伊川説是説則欲進而有險在前進去不得故有止節之義 葉氏曰說則易流方說而能止是節之義也 節之九二不正之節也以剛中正為節如懲忿窒欲損過抑有餘是也不正之節如嗇節於用懦節於行是也 人而無克伐怨欲惟仁者能之有之而能制其情不行焉則亦難能也謂之仁則未可也此原憲之問夫子答以知其為難而不知其為仁此聖人開示之深也朱子曰克好勝伐自矜怨忿恨欲貪欲有是四者而能制之使不得行可謂難矣仁則天理渾然自無四者之累不行不足以言之也 問程子以為聖人開示之深而原憲不能再問使憲也而再問夫子告之宜柰何曰聖人未發之㫖孰能測之然以程子之意而言則四者之不行亦制其末而不行於外耳若其本則固著之於心而不能去也譬之木焉不去其根則萌蘖之生自不能已制而不行日力亦不給矣且雖或能制之終身不見於外而其鬱屈不平之意乃日鬬進於胷中則夫所謂仁者亦且殫殘蔽害而不能以自存矣必也絶其萌芽蹙其根本不使少有毫髮留於心念之間則於仁也其庻幾乎非程子之學之至何足以及此然以為學者苟不能深省而力行之則亦徒為無當之大言而已故雖發之而亦有所不敢盡其言者其㫖深矣 經説 明道先生曰義理與客氣常勝只看消長分數多少為君子小人之别義理所得漸多則自然知得客氣消散得漸少消盡者是大賢葉氏曰義理者性命之本然客氣者形氣之使然 永按如克伐怨欲驕吝之類皆客氣也 遺書下同 或謂人莫不知和柔寛緩然臨事則反至於暴厲曰只是志不勝氣氣反動其心也永按不能持志則客氣用事故多暴厲能持其志則不為氣所勝而臨事自然從容 人不能祛思慮只是吝吝故無浩然之氣永按思慮者心多計較私意小智也不能祛者只是心有係吝故無浩然正大之氣 治怒為難治懼亦難克己可以治怒明理可以治懼葉氏曰怒氣盛則不能自遏懼氣祛則不能自立故治之皆難然已私既克則一朝之忿有所不作矣物理明則非理之懼有所不動矣堯夫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玉者温潤之物若將兩塊玉來相磨必磨不成須是得他箇粗礪底物方磨得出譬如君子與小人處為小人侵陵則脩省畏避動心忍性増益豫防如此便道理出來邵康節先生雍字堯夫永按君子與小人不並立者也然或有時不幸而與之處善修己者正資之以為進徳之助如麄石能磨玉也 目畏尖物此事不得放過便與克下室中率置尖物須以理勝他尖必不刺人也何畏之有朱子曰人有目畏尖物者明道先生教以室中率置尖物使見之熟而知尖之不刺人也則知畏者妄而不復畏矣 疑病毎如此尖物元不㑹刺人他眼病只管見尖物來刺人耳伊川又一處説此稍詳有人眼病常見獅子伊川教他見獅子則捉來其人一面去捉捉來捉去捉不著遂不見獅子了 問前輩説治懼室中率置尖物曰那箇本不能害人心下要恁地懼且習教不如此妄怕問習在危堦上行底亦是此意否曰那箇却分明是危只教習教不怕著問習得不怕少間到危疑之際心亦不動否曰是如此 明道先生曰責上責下而中自恕已豈可任職分永按專務責人而不知責已必不能盡其職分者也横渠先生曰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 舍己從人最為難事己者我之所有雖痛舍之猶懼守己者固而從人者輕也朱子曰此程子為學者言之若聖人分上則不如此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曰痛舍之則大段費力矣 九徳最好臯陶謨九徳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温簡而亷剛而塞彊而義 朱子曰九徳分得細密 九徳只是好底氣質然須兩件合将來方成一徳凡十八種 葉氏曰寛宏而荘栗則寛不至於弛和柔而卓立則和不至於懦愿而恭則朴愿而不徒尚乎質亂治也亂而敬則整治而不徒恃乎文葢恭著於外敬守於中也馴擾而毅則擾不至於隨勁直而温則直不至於訐簡易者或規矩之不立今有亷隅則簡不至於疎剛果者或傷於刻薄今塞實而篤厚則剛不至於虐强力者或徇血氣之勇今有勇而義則强不至於暴學問之道在唐虞時論者已如是之密矣 飢食渇飲冬裘夏葛若致些私吝心在便是廢天職問飢食渇飲冬裘夏葛何以謂之天職朱子曰這是天教我如此飢便食渇便飲只得順他窮口腹之欲便不是葢天只教我飢則食渇則飲何曽教我窮口腹之欲 或謂手之不可履猶足之不可持此是天職率性之謂道只循此自然之理曰不然桀紂亦㑹手持足履如何便喚做道若便以為道是認欲為理也伊川云夏葛冬裘飢食渴飲若著些私吝心便是廢天職須看著些私吝心字 獵自謂今無此好周茂叔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潜隠未發一日萌動復如前矣後十二年因見果知未也木註一本註云明道先生年十六七時好田獵十二年暮歸在田野間見田獵者不覺有喜心 問明道三十年猶不忘遊獵之心朱子曰人當以此自㸃檢須見得明道氣質如此至三十猶不忘在我者當益加操守方是不可以此自恕伊川先生曰大抵人有身便有自私之理宜其與道難一朱子曰不待接事時方流入於私欲只未接物時此心已自流了須是未接物時也常剔抉此心教他分明少間接事便不至於流 如為人謀而不忠只是為别人做事自不著意這箇病根尤深於計較利害伊川云人才有形便有彼己所以難與道合釋氏所謂流注想如水流注下去才有此形便有此事其端甚㣲須用省察 罪已責躬不可無然亦不當長留在心胷為悔問程子曰自訟不置能無改乎又曰罪已責躬不可無云云今有學者幸知自訟矣心胷之悔又若何而能不留耶朱子曰改了便無悔又問已往之失却如何曰自是無可救了 悔字難説既不可常存胸中以為悔又不可不悔若只説不悔則今番做錯且休明番做錯又休不成説話問如何是著中底道理曰不得不悔但不可留滯既做錯此事他時更遇此事或與此事相類便須懲戒不可再做錯了 葉氏曰已往之失長留愧怍應酬之間反為係累 所欲不必沉溺只有所向便是欲朱子曰只是纔有意在上面便是欲便是動自家心人好寫字見壁間有碑軸便須要看别是非好畫見掛畫便須要識美惡這都是欲皆足以為心病 明道先生曰子路亦百世之師本註人告之以有過則喜 朱子曰喜其得聞而改之其勇於自修如此 人語言緊急莫是氣不定否曰此亦當習習到自然緩時便是氣質變也學至氣質變方是有功 問不遷怒不貳過何也語録有怒甲不移乙之説是否伊川先生曰是曰若此則甚易何待顔子而後能曰只被説得粗了諸君便道易此莫是最難須是理㑹得因何不遷怒如舜之誅四凶怒在四凶舜何與焉葢因是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聖人之心本無怒也譬如明鏡好物來時便見是好惡物來時便見是惡鏡何嘗有好惡也世之人固有怒於室而色於市且如怒一人對那人説話能無怒色否有能怒一人而不怒别人者能忍得如此已是煞知義理若聖人因物而未嘗有怒此莫是甚難君子役物小人役於物今見可喜可怒之事自家著一分陪奉他此亦勞矣聖人之心如止水朱子曰顔子見得道理透故怒於甲者雖欲遷於乙亦不可得遷也 問不遷怒伊川説得太髙渾淪是箇無怒了曰喜怒哀樂發皆中節天下之達道那有無怒底聖人只是聖人分上著不遷字不得顔子不遷怒便尚在夾界處 葉氏曰役物者我常定役於物者逐物而往聖人之心常湛然如止水無一毫作好作惡 人之視最先非禮而視則所謂開目便錯了次聴次言次動有先後之序人能克己則心廣體胖仰不愧俯不怍其樂可知有息則餒矣朱子曰人能克己此數語極有味外書下同 聖人責己感人處多責人應人處少永按此感彼應常理也有不應焉反求諸己而已雖亦有時懲惡禁非而責己之意恒多也 謝子與伊川先生别一年往見之伊川曰相别一年做得甚工夫謝曰也只去箇矜字曰何故曰子細檢㸃得來病痛盡在這裏若按伏得這箇罪過方有向進處伊川㸃頭因語在坐同志者曰此人為學切問近思者也問上蔡才髙所以病痛盡在此朱子曰此説是 謝氏謂去得矜字後來矜依舊在説道理愛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地 永按顔子願無伐善無施勞亦去矜字之病也謝子語胡文定公以飲食夸耀人之類為矜而説理之好張大處猶有未及覺者學者當隨時省察思叔詬詈僕夫伊川曰何不動心忍性思叔慙謝永按
  今人好詬詈下賤者多矣當以此言自省 見賢便思齊有為者亦若是見不賢而内自省葢莫不在已永按莫不在己謂反躬自省人之不善已皆有之也横渠先生曰湛一氣之本攻取氣之欲口腹於飲食
  鼻舌於臭味皆攻取之性也知徳者屬厭而已不以嗜欲累其心不以小害大末䘮本焉爾朱子曰湛一是未感物之時湛然純一此是氣之本攻取如目之欲色耳之欲聲便是氣之欲問攻取是攻取那物否曰然 正䝉下同 纖惡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惡未盡雖善必粗矣問張子言纖惡必除云云學者須是毫髪不得放過徳乃可進朱子曰若能如此善莫大焉以小惡為無傷是誠不可 横渠言成性猶孟子言踐形是説去氣稟物欲之私以成其性 惡不仁是不善未嘗不知徒好仁而不惡不仁則習不察行不著是故徒善未必盡義徒是未必盡仁好仁而惡不仁然後盡仁義之道葉氏曰所習或未之察所行或未之明雖有好仁之心卒陷於不仁而莫之覺矣 永按去不善乃能盡善徒知向善而不知惡惡徒為其是而不務去其非皆好仁而不惡不仁者也此張子自為一説以好仁惡不仁為一人若論語則是言兩種人也 責己者當知無天下國家皆非之理故學至於不尤人學之至也永按在人者未必皆非故不敢尤人而惟務盡已潜心於道忽忽焉他慮引去者此氣也舊習纒繞
  未能脱灑畢竟無益但樂於舊習耳問為他慮所引必是意不誠心不定却以為氣是如何朱子曰人誰不要此心定到不定時也不奈何得如重擔擔不去只為力量不足心之不定只是合下無工夫且持其志無暴其氣可也若我不放縦此氣自然心定古人欲得朋友與琴瑟簡編常使心在於此惟聖人知朋友之取益為多故樂得朋友之來永按朋來而樂程子言之切矣此謂樂其取益亦張子自為一說 横渠論語説 矯輕警惰朱子曰知有此病必去其病此便是療之之樂如覺言語多便用簡黙意思踈闊便加細密覺得輕浮淺易便須深沉重厚所謂矯輕警惰葢如此 語録下同 仁之難成乆矣人人失其所好葢人人有利欲之心與學正相背馳故學者要寡欲 君子不必避他人之言以為太柔太弱至於瞻視亦有節視有上下視髙則氣髙視下則心柔故視國君者不離紳帶之中學者先須去其客氣其為人剛行終不肯進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永按剛暴者常有矜髙之病葢目者人之所常用且心常託之視之上下且試之己之敬傲必見於視所以欲下其視者欲柔其心也柔其心則聴言敬且信人之有朋友不為燕安所以輔佐其仁今之朋友擇其善柔以相與拍肩執袂以為氣合一言不合怒氣相加朋友之際欲其相下不倦故於朋友之間主其敬者日相親與得效最速永按敬則相下而非善柔日與之親亦得相觀之益仲尼嘗曰吾見其居於位也與先生並行也非求益者欲速成者則學者先須温柔温柔則可以進學詩曰温温恭人維徳之基葢其所益之多 世學不講男女從幼便驕惰壊了到長益凶很只為未嘗為子弟之事則於其親已有物我不肯屈下病根常在又隨所居而長至死只依舊為子弟則不能安洒埽應對在朋友則不能下朋友有官長則不能下官長為宰相則不能下天下之賢甚則至於徇私意義理都䘮也只為病根不去隨所居所接而長人須一事事消了病則義理常勝葉氏曰後世小學既廢父母愛踰於禮恣之驕惰而莫為禁止病根既立隨過隨長卒至盡失其良心葢有自來學者所當察其病源力加克治則舊習日消而道心日長矣

  近思錄集註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錄集註卷六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齊家之道
  伊川先生曰弟子之職力有餘則學文不修其職而學文非為己之學也永按不修其職而學文雖詩書六藝猶為務外為人况習為浮華妍巧之詞乎經解  孟子曰事親若曾子可也未嘗以曽子之孝為有餘也葢子之身所能為者皆所當為也師六二傳朱子曰程子論曽子事先儒所不到 易傳下同 幹母之蠱不可貞子之於母當以柔巽輔導之使得於義不順而致敗蠱則子之罪也從容將順豈無道乎若伸已剛柔之道遽然矯拂則傷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己下意巽順相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剛陽之臣事柔弱之君義亦相近蠱九二傳 陳芝拜辭朱子贈以近思録曰公事母可檢幹母之蠱看便自見得那道理因言易傳自是成書伯恭都摭來作閫範今亦載在近思錄某本不喜他如此然細㸃檢來段段皆是日用切近功夫而不可闕者於學者甚有益 葉氏曰幹治也蠱事之𡚁也人子事親皆當以承順為主使事得於理而已然婦人柔暗有難以遽曉尤當以柔巽行之比之事父有間矣但為矯拂而反害其所治之事則子之過也剛陽之臣事柔弱之君葢孟子於齊宣王諸葛孔明於蜀後主是也 蠱之九三以陽處剛而不中剛之過也故小有悔然在巽體不為無順順事親之本也又居得正故无大咎然有小悔已非善事親也 正倫理篤恩義家人之道也家人傳 問今欲正倫理則有傷恩義欲篤恩義又有乖於倫理如何朱子曰須是於正倫理處篤恩義篤恩義而不失倫理方可 葉氏曰正倫理則尊卑之分明篤恩義則上下之情合 人之處家在骨肉父子之間大率以情勝禮以恩奪義惟剛立之人則能不以私愛失其正理故家人卦大要以剛為善家人六二傳 永按初九之閑有家而悔亡九三之嗃嗃而吉上九之威如終吉皆以剛為善九五之王假有家勿恤吉剛而得中尤善之至也 家人上九爻辭謂治家當有威嚴而夫子又復戒云當先嚴其身也威嚴不先行於己則人怨而不服葉氏曰持身謹嚴無少縱弛則家人自然有所嚴憚而不敢踰越有所觀感而卒歸於正 歸妹九二守其幽貞未失夫婦常正之道世人以媟狎為常故以貞靜為變常不知乃常乆之道也葉氏曰正靜乃相處可乆之道媟狎則玩侮乖離所自生 世人多慎於擇壻而忽於擇婦其實壻易見婦難知所繫甚重豈可忽哉永按古人納采之後加諸卜而後納吉是以卜筮擇之也今擇之之法宜就知其性行者審於諏問遲之稍乆而後議婚如問不能詳審則以筮决之易中元有取女吉勿用取女諸辭或遇他辭不言取女者亦可以意斷之也 遺書下同 人無父母生日當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張樂以為樂若具慶者可矣問程子云人無父母生日當倍悲痛如先生舊時亦嘗有夀母生朝及大碩人生朝與向日賀髙倅詞不審又何也豈在人子自己言則非其所宜而為父母待親朋則其情又有不容己處否然恐為此則是人子以禮律身而以非禮事其親以非禮待於人也其義如何朱子曰此等事是力量不足放過了處然亦或有不得已者其情各不同也 問行狀云伊川所作明道行狀盡性至命必本於孝弟不識孝弟何以能盡性至命也曰後人便将性命别作一般事說了性命孝弟只是一統底事就孝弟中便可盡性至命朱子曰盡性至命必從孝弟做起 若是聖人如舜之孝王李之友便是盡性至命事如洒埽應對與盡性至命亦是一統底事無有本末無有精粗永按程子嘗言洒埽應對是其然必有所以然其所以然者即精也本也却被後來人言性命者别作一般髙逺說故舉孝弟是於人切近者言之然今時非無孝弟之人而不能盡性至命者由之而不知也葉氏曰行不著習不察故不能擴而充之以至於極 問第五倫視其子之疾與兄子之疾不同自謂之和如何曰不待安寢與不安寢只不起與十起便自私也父子之愛本是公才著些心做便是也後漢第五倫傳或問倫曰公有私乎對曰吾兄子嘗病一夜十起退而安寢吾子有疾雖不省視而竟夕不眼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 葉氏曰事物各有自然之理不容安排父子之愛天性今子疾不視而十起於兄子豈人情哉著意安排即是私矣又問視己子與兄子有間否曰聖人立法曰兄弟之子猶子也是欲視之猶子也永按䘮服兄弟之子與己衆子皆期服又問天性自有輕重宜若有間然曰只為今人以私心看了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此只就孝上說故言父子天性若君臣兄弟賔主朋友之類亦豈不是天性只為今人小看却不推其本所由來故爾己之子與兄之子所爭幾何是同出於父者也只為兄弟異形故以兄弟為手足人多以異形故親己之子異於兄弟之子甚不是也又問孔子以公冶長不及南容故以兄之子妻南容以己之子妻公冶長何也曰此亦以己之私心看聖人也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聖人自至公何更避嫌凡嫁女各量其才而求配或兄之子不甚美必擇其相稱者為之配己之子美必擇其才美者為之配豈更避嫌耶若孔子事或是年不相若或時有先後皆不可知以孔子為避嫌則大不是如避嫌事賢者且不為况聖人乎問伊川言避嫌之事賢者不為自今觀之閨門中安知無合避嫌處朱子曰聖人正大道理合做處便做何用避嫌問古人門内之治恩掩義門外之治義斷恩恐閨門中主恩亦有避嫌處曰固是主恩亦須是當理方可程子所謂年之長幼時之先後正是解或人之說未必當時如此大抵二人都是好人可託或先見公冶長遂将女妻他後來見南容亦是箇好人又把兄之女妻之看來文勢恐是孔子之女年長先嫁兄之女少後嫁亦未可知程子所謂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實是如此 問程子避嫌之說曰合當委曲便是道理當如此且如避嫌亦不能無如通判與太守是親戚也合當避嫌第五倫之事非不見得如此自是常有這心在克不去今人這様甚多只是徇情恁地去少間將這箇做正道理了大是害事所以古人於正心誠意上更做工夫正怕到這處問若是有一項合委曲而不可以直遂者這不可以為避嫌曰自是道理合如此如避嫌者却是怕人道如何這却是私意如十起與不起便是私這便是避嫌只是他見得這意思已是大段做工夫大段會省察了 問孀婦於理似不可取如何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節者以配身是已失節也又問或有孤孀貧窮無託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後世怕寒餓死故有是説然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 病卧在牀委之庸醫比之不慈不孝事親者亦不可不知醫外書下同 程子𦵏父使周恭叔主客客欲酒恭叔以告先生曰勿陷人於惡周行已字恭叔 買乳婢多不得已或不能自乳必使人然食己子而殺人之子非道必不得已用二乳食三子足備他虞或乳母病且死則不為害又不為己子殺人之子但有所費若不幸致誤其子害孰大焉葉氏曰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其慮之周如此 先公太中諱珦字伯温前後五得任子以均諸父子孫嫁遣孤女必盡其力所得俸錢分贍親戚之貧者伯母劉氏寡居公奉養甚至其女之夫死公迎從女兄以歸教養其子均於子妷既而女兄之女又寡公懼女兄之悲思又取甥女以歸嫁之問取甥女歸嫁一段與前孤孀不可再嫁相反何也朱子曰大綱恁地但人亦有不能盡者時小官祿薄克己為義人以為難公慈恕而剛斷平居與幼賤處惟恐有傷其意至於犯義理則不假也左右使令之人無日不察其飢飽寒燠娶侯氏侯夫人事舅姑以孝謹稱與先公相待如賔客先公頼其内助禮敬尤至而夫人謙順自牧雖小事未嘗專必禀而後行仁恕寛厚撫愛諸庻不異已出從叔幼姑夫人存視常均己子治家有法不嚴而整不喜笞扑奴婢視小臧獲如兒女諸子或加呵責必戒之曰貴賤雖殊人則一也汝如是大時能為此事否先公凡有所怒必為之寛解唯諸兒有過則不掩也常曰子之所以不肖者由母蔽其過而父不知也夫人男子六人所存惟二其慈愛可謂至矣然於教之之道不少假也纔數嵗行而或踣家人走前扶抱恐其驚啼夫人未嘗不呵責曰汝若安徐寧至踣乎飲食常置之坐側嘗食絮羮皆叱止之曰幼求稱欲長當何如永按絮羮嫌味薄復以厚味調和也絮摛慮切嘗食與絮羮二事皆求詳於味他本作常食絮羮即叱止之者非雖使令輩不得以惡言罵之故頤兄弟平生於飲食衣服無所擇不能惡言罵人非性然也教之使然也與人爭忿雖直不右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及稍長常使從善師友游雖居貧或欲延客則喜而為之具夫人七八嵗時誦古詩曰女子不夜出夜出秉眀燭自是日暮則不復出房閤既長好文而不為辭章見世之婦女以文章筆札傳於人者則深以為非文集横渠先生嘗曰事親奉祭豈可使人為之葉氏曰使人代為孝
  敬之心安在 行状 舜之事親有不悦者為父頑母嚚不近人情若中人之性其愛惡略無害理姑必順之葉氏曰事親以順為主非甚不得已者不可輕為矯拂也親之故舊所喜者須極力招致以悦其心凡於父母賔客之奉必極力營辦亦不計家之有無然為養又須使不知其勉强勞苦苟使見其為而不易則亦不安矣葉氏曰所謂養志者也 横渠記説 斯干詩言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言兄弟宜相好不要厮學猶似也人情大抵患在施之不見報則輟故恩不能終不要相學已施之而已問兄弟宜相好不要相學指何事而言朱子曰不要相學不好處且如兄去友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豈可學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為兄者但當盡其友可也為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為弟者豈可亦學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為弟者但當知其盡恭而已然詩之本意猶字當作相圖謀説或曰猶當作尤 此於本義或未必然然意則善矣 詩説下同 人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靣而立嘗深思此言誠是不從此行甚隔著事向前推不去葢至親至近莫甚於此故須從此始朱子曰周南召南所言皆修身齊家之事正牆面而立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無所見一步不可行 婢僕始至者本懐勉勉敬心若到所提掇更謹則加謹慢則棄其本心便習以性成故仕者入治朝則徳日進入亂朝則徳日退只觀在上者有可學無可學爾永按提掇更謹者涖之以莊御之以道令其自不敢惰慢非徒尚威嚴之謂也 語錄









  近思錄集註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錄集註卷七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出處進退辭受之義
  伊川先生曰賢者在下豈可自進以求於君苟自求之必無能信用之理古人之所以必待人君致敬盡禮而後往者非欲自為尊大葢其尊徳樂道之心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䝉彖傳 葉氏曰賢者之進将以行其道也自非人君有好賢之誠心則諫不行言不聴豈足以有為哉 易傳下同 君子之需時也安靜自守志雖有須而恬然若將終身焉乃能用常也雖不進而志動者不能安其常也需初九傳 葉氏曰靜退以待時而終至於失常者其身雖退而志則動也比吉原筮元永貞无咎傳曰人相親比必有其道苟
  非其道則有悔咎故必推原占决其可比者而比之所比得元永貞則无咎元謂有君長之道永謂可以常久貞謂得正道上之比下必有此三者下之從上必求此三者則无咎也永按朱子本義謂筮得此卦者當為人所親輔然必再筮以自審有元善長永正固之徳然後可以當衆之歸而无咎與程傳意異傳專以君臣相比言之 履之初九曰素履往无咎傳曰夫人不能自安於貧賤之素則其進也乃貪躁而動求去乎貧賤耳非欲有為也既得其進驕欲必矣故往則有咎賢者則安履其素其處也樂其進也將有為也故得其進則有為而無不善若欲貴之心與行道之心交戰於中豈能安履其素乎葉氏曰欲貴之心勝則必不能安行乎素位而亦卒無可行之道矣 大人於否之時守其正節不雜亂於小人之羣類身雖否而道之亨也故曰大人否亨不以道而身亨乃道否也否六二傳 人之所隨得正則逺邪從非則失是無兩從之理隨之六二苟係初則失五矣故象曰弗兼與也所以戒人從正當專一也葉氏曰隨六二與九五為正應然下比初九苟隨私昵必失正應 君子所貴世俗所羞世俗所貴君子所賤故曰賁其趾舍車而徒賁初九傳永按世俗以勢位為榮君子以道義為貴故寧舍非道之車而安於徒步 蠱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則也傳曰士之自髙尚亦非一道有懐抱道徳不偶於時而髙潔自守者有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能度分安於不求知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獨潔其身者所處雖有得失小大之殊皆自髙尚其事者也象所謂志可則者進退合道者也問知止足之道與量能度分者何以别朱子曰知止足是能做底量能度分是不能做底 葉氏曰懐抱道徳伊尹太公是也知止足之道張良疏廣是也量能度分徐穉申屠蟠是也清介自守嚴光周黨是也 遯者隂之始長君子知㣲固當深戒而聖人之意未便遽己也故有與時行小利貞之教聖賢之於天下雖知道之將廢豈肯坐視其亂而不救必區區致力於未極之間强此之衰艱彼之進圗其蹔安苟得為之孔孟之所屑為也王允謝安之於漢晉是也朱子曰小利貞小指隂小之小况當遯去之時事勢已有不容正之者程説雖善而有不通矣 伊川說小利貞云尚可以有為隂已浸長如何可以有為所説王允謝安之於漢晉恐也不然王允是算殺了董卓謝安是乗王敦之老病皆是他衰㣲時節不是漫長之時也兼他是大臣亦如何去此為在下位有為之兆者則可以去大臣與君存亡如何去 葉氏曰强此之衰扶君子之道未盡消艱彼之進抑小人之道未驟長 明夷初九事未顯而處甚艱非見幾之明不能也如是則世俗孰不疑怪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見怪而遲疑其行也若俟衆人盡識則傷已及而不能去已葉氏曰初九傷猶未顯而曰君子于行三日不食葢知幾而去之速處人之所難而不疑也楚王戊不設醴酒而穆生去之曰不去楚人將鉗我於市當時雖申公之賢猶以為過其後申公受胥靡之辱至是欲去而不得矣 晉之初六在下而始進豈遽能深見信於上苟上未見信則當安中自守雍容寛裕無急於求上之信也苟欲信之心切非汲汲以失其守則悻悻以傷於義矣故曰晉如摧如貞吉罔孚裕无咎然聖人又恐後之人不達寛裕之義居位者廢職失守以為裕故特云初六裕則无咎者始進未受命當職任故也若有官守不信於上而失其職一日不可居也然事非一槩乆速唯時亦容有為之兆者永按裕者不急進亦不遽退孟子所謂無官守言責則吾進退綽綽然有餘裕者也兆事之端為之兆謂若孔子之不去魯示以道有可行之端也 不正而合未有乆而不離者也合以正道自無終睽之理故賢者順理而安行智者知㡬而固守睽六三傳 永按順理安行者隨時之宜無心遇合也知幾固守者知事之㣲不苟求合也君子當困窮之時既盡其防慮之道而不得免則命也當推致其命以遂其志知命之當然也則窮塞禍患不以動其心行吾義而已苟不知命則恐懼於險難隕穫於窮危所守亡矣安能遂其為善之志乎困象傳 朱子曰致命伊川解作推致是命雖説得通然論語中致命字都是委致之致 永按隕穫謂為窮戹所壓而顛墜消落寒士之妻弱國之臣各安其正而已苟擇勢而從則惡之大者不容於世矣困九四傳 井之九三渫治而不見食乃人有才智而不見用以不得行為憂惻也葢剛而不中故切於施為異乎用之則行舍之則藏者矣 革之六二中正則無偏蔽文明則盡事理應上則得權勢體順則無違悖時可矣位得矣才足矣處革之至善者也必待上下之信故己日乃革之也如二之才徳當進行其道則吉而无咎也不進則失可為之時為有咎也葉氏曰己日乃革之謹之至也革固不可遽然當其時處其位有其才豈容自已故辭曰征吉无咎 鼎之有實乃人之有才業也當慎所趨向不慎所往則亦陷於非義故曰鼎有實慎所之也鼎九二傳 葉氏曰有才者急於有為不暇謹持所向如荀彧之類是也 士之處髙位則有拯而無隨在下位則有當拯有當隨有拯之不得而後隨艮六二傳 永按拯者救其𡚁隨者隨其失也處髙位不可坐視其失在下位則有職所不及力所不能者矣 君子思不出其位位者所處之分也萬事各有其所得其所則止而安若當行而止當速而乆或過或不及皆出其位也况踰分非據乎艮象傳 葉氏曰踰越常分據非所據又出位之尤者 人之止難於乆終故節或移於晩守或失於終事或廢於乆人之所同患也艮之上九敦厚於終止道之至善也故曰敦艮吉 中孚之初九曰虞吉象曰志未變也傳曰當信之始志未有所從而虞度所信則得其正是以吉也志有所從則是變動虞之不得其正矣葉氏曰未有所從則中無私係苟志有所係則好惡成於中是非變於外 賢者惟知義而已命在其中中人以下乃以命處義如言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知命之不可求故自處以不求若賢者則求之以道得之以義不必言命朱子曰程子言義不言命之説有功於學者亦前聖所未發之一端君子之所急當先義語義則命在其中如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此只説義若不恤義惟命是
  恃則命可取有得雖萬鍾有不辨禮義而受之矣義有可取如為養親於義合取而有不得則當歸之命爾葉氏曰命雖定於事物之先實顯於事物之後義雖因事物而有實著於應酬之時如去就辭受要决於義而後命從之以顯苟欲以命決之可乎故君子求之道義而已命不必言也 遺書下同 人之於患難只有一箇處置盡人謀之後却須泰然處之有人遇一事則心心念念不肯捻畢竟何益若不㑹處置了放下便是無義無命也葉氏曰遇事不能處是無義處置了不能放下是無命門人有居太學而欲歸應鄉舉者問其故曰蔡人尠習戴記決科之利也先生曰汝之是心已不可入於堯舜之道矣夫子貢之髙識曷嘗規規於貨利哉特以豐約之間不能無留情耳且貧富有命彼乃留情於其間多見其不信道也故聖人謂之不受命有志於道者要當去此心而後可語也 人苟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臾不能如曽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朱子曰道者事物當然之理苟得聞之則生順死安無復遺恨矣 程子引易簀之事葢以道之重於生明正之安於死言有夫子所言之志而後能有曾子所處之事耳非以聞道便為得正亦非以聞道而得正者便無餘事而可以死也 問曾子易簀當時若差了這一著喚做聞道不聞道曰不論易簀與不易簀只論他平日是聞道與不聞道平日已是聞道那時萬一照管不到也無奈何問若果已聞道到那時也不曽放過曰那時是正終大事既見得自然不放過人不能若此者只為不見實理實理者實見得是實見得非朱子曰伊川說實理有不可曉䖏云實見得是實見得非恐是記者之誤見字上必有漏落理自是理見自是見 實理與實見不同葢有那實理人須見得確定若不實見得又都間了 葉氏曰本以人心見處而言惟實見是非之理然後為實理葢理無不實但見有不實耳 永按葉氏説亦可通凡實理得之於心自别若耳聞口道者心實不見若見得必不肯安於所不安人之一身儘有所不肯為及至他事又不然若士者雖殺之使為穿窬必不為其他事未必然至如執卷者莫不知說禮義又如王公大人皆能言軒冕外物及其臨利害則不知就義理却就富貴如此者只是說得不實見及其蹈水火則人皆避之是實見得須是有見不善如探湯之心則自然别昔曾經傷於虎則他人語虎則雖三尺童子皆知虎之可畏終不似曽經傷者神色懾懼至誠畏之是實見得也朱子曰致知便要窮究徹底真見得决定如此程子虎傷之譬甚好 今人行到五分便是他只知得五分譬諸穿窬稍是箇人便不肯做葢真知穿窬之不善也虎傷事亦然得之於心是謂有徳不待勉强然學者則須勉强朱子曰這不待勉强不是不勉而中從容中道只是見得通透做得順便如所謂樂循理㡳意思古人有捐軀隕命者若不實見得則烏能如此須是實見得生不重於義生不安於死也故有殺身成仁只是成就一箇是而已朱子曰曽見人解殺身成仁言殺身者所以全性命之理人當殺身時何暇更思量我是全性命之理只為死便是生便不是不過就一箇是故伊川説生不安於死至於全其性命之理乃是旁人看他說底話非是其人殺身時有此意也 孟子辨舜跖之分只在義利之間言間者謂相去不甚逺所爭毫末爾義與利只是箇公與私也纔出義便以利言也只那計較便是為有利害若無利害何用計較利害者天下之常情也人皆知趨利而避害聖人則更不論利害惟看義當為不當為便是命在其中也南軒張氏曰無所為而為之者義也有所為而為之者利也葉氏曰義如是則命亦當如是 大凡儒者未敢望深造於道且只得所存正分别善惡識㢘恥如此等人多亦須漸好 趙景平問子罕言利所謂利者何利曰不必財利之利凡有利心便不可如作一事須尋自家穏便處皆利心也聖人以義為利義安處便為利如釋氏之學皆本於利故便不是朱子曰程子謂作一事須尋自家穏便處皆利心如此則善利之間相去毫髪苟辨之不明其不反以利為善者鮮矣 問義安處便為利只是當然而然便安否曰是也只萬物各得其分便是利君得其為君臣得其為臣父得其為父子得其為子何利如之此利字即易所謂利者義之和利便是義之和處然那句解得不似此語却親切正好去解那句義初似不和而却和截然不可犯似不和分别後萬物各得其所便是和不和生於不義義則和而無不利矣 葉氏曰釋氏惡死則欲無生惡物欲亂心則絶滅人倫推其本心惟欲利己而已是賊義之大者 問邢七乆從先生想都無知識後來極狼狽先生曰謂之全無知則不可只是義理不能勝利欲之心便至如此也邢七邢恕也附章惇為惡朱子曰此言以責人言之則恕以教人言之則切 謝湜自蜀之京師過洛而見程子子曰爾將何之曰將試教官子弗答湜曰何如子曰吾嘗買婢欲試之其母怒而弗許曰吾女非可試者也今爾求為人師而試之必為此媪笑也湜遂不行 先生在講筵不曽請俸諸公遂牒戸部問不支俸錢户部索前任厯子先生云某起自草萊無前任厯子本註舊例初入京官時用下狀出給料錢厯先生不請其意謂朝廷起我便當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也遂令户部自為出券厯又不為妻求封范純甫問其故先生曰某當時起自草萊三辭然後受命豈有今日乃為妻求封之理問今人陳乞恩例義當然否人皆以為本分不為害先生曰只為而今士大夫道得箇乞字慣却動不動又是乞也因問陳乞封父祖如何先生曰此事體又别再三請益但云其説甚長待别時説朱子曰某因說甚長之意思之後來人只是投家狀便是陳乞了以至入任事事皆然古者人有才徳即舉用當時這般封贈朝廷自行之何待陳乞程先生之意恐然也觀後來郊恩都不曾為太中陳請則乞封贈程先生亦不為之矣 問封父母此自朝廷合行之禮當令有司檢舉行下亦不必俟陳乞也曰如此名義却正 問若是應舉得官便只當以常調自處雖陳乞封䕃亦可曰本以應舉得官則當只以常調自處此自令常人言之如此可也然朝廷待士却不當如此伊川先生所以難言之也但云其說甚長則是其意以為要當從科舉法都改變了乃是正耳 漢䇿賢良猶是人舉之如公孫𢎞者猶强起之乃就對至如後世賢良乃自求舉爾若果有曰我心只望廷對欲直言天下事則亦可尚已若志富貴則得志便驕縱失志則便放曠與悲愁而已 伊川先生曰人多説某不教人習舉業某何嘗不教人習舉業也人若不習舉業而望及第却是責天理而不修人事但舉業既可以及第即已若更去上面盡力求必得之道是惑也 問家貧親老應舉求仕不免有得失之累何修可以免此伊川先生曰此只是志不勝氣若志勝自無此累家貧親老須用禄仕然得之不得為有命曰在己固可為親奈何曰為己為親也只是一事若不得其如命何孔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人苟不知命見患難必避遇得䘮必動見利必趨其何以為君子朱子曰死生有定命若合死於水火死於刀兵看如何逃不得此説雖甚麄然所謂知命者不過如此若這裏信不及才見利便趨見害便避如何得成君子 或謂科舉事業奪人之功是不然且一月之中十日為舉業餘日是可為學然人不志此必志於彼故科舉之事不患妨功惟患奪志問科舉之妨功朱子曰程先生有言不恐妨功惟恐奪志若一月之間著十日事舉業亦有二十日修學若被他移了志則更無醫處矣 以科舉為為親而不為為己之學只是無志以舉業為妨實學不知曽妨飲食否只是無志也 非是科舉累人自是人累科舉若髙見逺識之士讀聖賢書據吾所見而為文以應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雖日日應舉亦不累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復生也不免應舉然豈能累孔子耶 科舉亦不害為學但今人把心不定所以為害才以得失為心理㑹文字意思都别了 外書横渠先生曰世禄之榮王者所以録有功尊有徳愛
  之厚之示恩遇之不窮也為人後者所宜樂職勸功以服勤事任長亷逺利以似述世風而近代公卿子孫方且下比布衣工聲病售有司不知求仕非義而反羞循理為不能不知䕃襲為榮而反以虚名為善繼誠何心哉文集 不資其力而利其有則能忘人之勢葉氏曰人之歆動乎勢位者皆有待於彼也惟不藉其力而利其所有則己自重而彼自輕 孟子説 人多言安於貧賤其實只是計窮力屈才短不能營畫耳若稍動得恐未肯安之須是誠知義理之樂於利欲也乃能朱子曰人須是讀書洞見此理知得不求富貴只是本分求著便是罪過不惟不可有求之之迹亦不可有求之之心 語録下同是天下事大患只是畏人非笑不養車馬食麄衣惡居貧皆恐人非笑不知當生則生當死則死今日萬鍾明日棄之今日富貴明日飢餓亦不䘏惟義所在葉氏曰義之所在死生去就有所不顧豈有懐齷齪之見畏人非笑者哉



  近思録集註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八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治國平天下之道
  濓溪先生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謂也治天下有則家之謂也朱子曰則謂物之可視以為法者猶俗言則例則様也本必端端本誠心而已矣則必善善則和親而已矣朱子曰心不誠則身不可正親不和則家不可齊家難而天下易家親而天下疎也朱子曰聧次家人易卦之序二女以其難亦未有能其易者家人離必起於婦人故睽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朱子曰聧次家人易卦之序二女以下聧彖傳文二女謂睽卦兑下離上兑少女離中女也隂柔之性外和悦而内猜嫌故同居而異志堯所以釐降二女于媯汭舜可禪乎吾兹試矣朱子曰釐理也降下也媯水名汭水北舜所居也堯理治下嫁二女於舜將以試舜而授之天下也是治天下觀於家治家觀身而已矣身端心誠之謂也誠心復其不善之動而已矣朱子曰不善之動息於外則善心之生於内者無不實矣不善之動妄也妄復則无妄矣无妄則誠矣程子曰无妄之謂誠故无妄次復而曰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深哉朱子曰无妄次復亦易之序先王以下引无妄卦大象以明對時育物唯至誠者能之而贊其㫖之深也 通書 明道先生嘗言於神宗曰得天理之正極人倫之至者堯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義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禮義若履大路而行無復回曲霸者﨑嶇反側於曲徑之中而卒不可與入堯舜之道故誠心而王則王矣假之而霸則霸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審其初而已易所謂差者毫釐繆以千里者其初不可不審也惟陛下稽先聖之言察人事之理知堯舜之道備於己及身而誠之推之以及四海則萬世幸甚朱子曰宣帝襍王霸元不識王霸只是以寛慈喚做王嚴酷喚做霸自古論王霸至明道先生此論無餘藴矣 文集下同 伊川先生曰當世之務所尤先者有三一曰立志二曰貴任三曰求賢今雖納嘉謀陳善算非君志先立其能聴而用之乎君欲用之非責任宰輔其孰承而行之乎君相協心非賢者任職其能施於天下乎此三者本也制於事者用也三者之中復以立志為本所謂立志者至誠一心以道自任以聖人之訓為可必信先王之治為可必行不狙滯於近規不遷惑於衆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也問程先生進説只以聖人之説為可必信何也朱子曰也不得不恁地説如今説與學者也只得教他依聖人言語恁地做去待他就裏靣做工夫有見處便自知得聖人底是確然恁地葉氏曰立志篤實而逺大則不膠於淺近不惑於流俗 比之九五曰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傳曰人君比天下之道當顯明其比道而已如誠意以待物恕己以及人發政施仁使天下蒙其恵澤是人君親比天下之道也如是天下孰不親比於上葉氏曰積誠實之意以待物推愛己之心以及人發政施仁公平正大羣心自然豫附若乃暴其小仁違道干譽欲以求下之比其道亦已狹矣其能得天下之比乎王者顯明其比道天下自然來比來者撫之固不煦煦然求比於物若田之三驅禽之去者從而不追來者則取之也此王道之大所以其民皞皞而莫知為之者也朱子曰田獵之禮置旃以為門刈草以為長圍田獵者自門驅而入禽獸向我而出者皆免惟被驅而入者皆獲故以前禽比去者不追□者譬來則取之 永按樹旌以表門御者驅而過之轂擊則不得入此未田之前習過君表之御法也逐獸别設驅逆之車非以驅車入門為驅獸記録有小差讀者得其大意可也非惟人君比天下之道如此大率人之相比莫不然以臣於君言之竭其忠誠致其才力乃顯其比君之道也用之與否在君而已不可阿諛逢迎求其比己也在朋友亦然修身誠意以待之親己與否在人而已不可巧言令色曲從苟合以求人之比己也於鄉黨親戚於衆人莫不皆然三驅失前禽之義也易傳下同 古之時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稱其徳終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稱徳則君舉而進之士修其學學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預於己也農工商賈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後世自庶士至於公卿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日志於富侈億兆之心交騖於利天下紛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亂難矣履象傳 葉氏曰履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上之人不度其徳而制爵位則為仕者日志於尊榮不明其分而立品節則為民者日志於富侈貴賤競趨而心欲無窮此亂之所由生也泰之九二曰包荒用馮河傳曰人情安肆則政舒緩而法度廢弛庶事無節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穢之量則其施為寛裕詳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若無含𢎞之度有忿疾之心則無深逺之慮有暴擾之患深弊未去而近患已生矣故在包荒也自古泰治之世必漸至於衰替葢由狃習安逸因循而然自非剛斷之君英烈之輔不能挺特奮發以革其弊也故曰用馮河或疑上云包荒則是包含寛容此云用馮河則是奮發改革似相反也不知以含容之量施剛果之用乃聖賢之為也葉氏曰有含容之量則剛果不至於疎迫有剛果之用則含容不至於委靡二者相資而治泰之道可成也 永按神宗用王安石更新法而宋室以否有馮河之果而無包含之量故也 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傳曰君子居上為天下之表儀必極其莊敬如始盥之初勿使誠心少散如既薦之後則天下莫不盡其孚誠顒然瞻仰之矣朱子曰祭祀無不薦者此是假設來説薦是用事了盥是未用事之初言常持得這誠敬如盥之意常在若薦則是用出用出則纔畢便過了 凡天下至於一國一家至於萬事所以不和合者皆由有間也無間則合矣以至天地之生萬物之成皆合而後能遂凡未合者皆為間也若君臣父子親戚朋友之間有離貳怨隙者盖讒邪間於其間也去其間隔而合之則無不和且洽矣噬嗑者治天下之大用也噬嗑傳 朱子曰噬齧也嗑合也物有間者齧而合之也 葉氏曰天地有間則氣不通而生化莫遂人倫有間則情不通而恩義日睽 大畜之六五曰豶豕之牙吉傳曰物有總攝事有機㑹聖人操得其要則視億兆之心猶一心道之斯行止之則戢故不勞而治其用若豶豕之牙也豕剛躁之物若强制其牙則用力勞而不能止若豶去其勢則牙雖存而剛躁自止君子法豶豕之義知天下之惡不可以力制也則察其機持其要塞絶其本原故不假刑法嚴峻則惡自止也且如止盜民有欲心見利則動苟不知教而迫於飢寒雖刑殺日施其能勝億兆利欲之心乎聖人則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修政教使之有農桑之業知亷恥之道雖賞之不竊也葉氏曰制强暴者察其機要治其本原而人自服非若役世權謀之術執其要㑹以御人之謂也 解利西南無所往其來復吉有攸往夙吉傳曰西南坤方坤之體廣大平易當天下之難方解人始離艱苦不可復以煩苛嚴急治之當濟以寛大簡易乃其宜也既解其難而安平無事矣是無所往也則當修復治道正紀綱明法度進復先代明王之治是來復也謂反正理也自古聖王救難定亂其始未暇遽為也既安定則為可久可繼之治是漢以下亂既除則不復有為姑隨時維持而已故不能成善治盖不知來復之義也朱子曰禍亂既平正合修明治道求復三代之規模却只便休了兩漢以來人主還有理㑹正心誠意否須得人主如陋巷之士治心修身講明義理以此應天下之務用天下之才方見次第有攸往夙吉謂尚有當解之事則早為之乃吉也當解而未盡者不早去則將復盛事之復生者不早為則將漸大故夙則吉也葉氏曰張柬之等不殺武三思及其勢復盛乃欲除之則亦晩矣 夫有物必有則父止於慈子止於孝君止於仁臣止於敬萬物庶事莫不各有其所得其所則安失其所則悖聖人所以能使天下順治非能為物作則也惟止之各於其所而已艮彖傳 朱子曰伊川於艮其止止其所也最解得分明艮其背恐當只如此説 兑説而能貞是以上順天理下應人心説道之至正至善者也若夫違道以干百姓之譽者苟説之道違道不順天干譽非應人苟取一時之説耳非君子之正道君子之道其説於民如天地之施感之於心而説服無斁朱子曰説若不剛中便是違道干譽 天下之事不進則退無一定之理濟之終不進而止矣無常止也衰亂至矣盖其通已窮極也聖人至此奈何曰唯聖人為能通其變於未窮不使至於極也堯舜是也故有終而無亂既濟傳葉氏曰常人苟安於既濟乃衰亂之所由生聖人通變於未窮故有終而無亂堯舜通其變使民不倦是也為民立君所以養之也養民之道在愛其力民力足則生養遂生養遂則教化行而風俗美故為政以民力為重也春秋凡用民力必書其所興作不時害義固為罪也雖時且義必書見勞民為重事也後之人君知此義則知慎重於用民力矣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書者為教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復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書二者復古興廢之大事為國之先務如是而用民力乃所當用也人君知此義知為政之先後輕重矣葉氏曰書不時者如隠七年夏城中丘之類書時者如桓十六年冬城向之類書不義者如莊二十三年丹桓宫楹之類書義者如莊元年築王姬之館之類泮宫諸侯之學閟宫毛氏以為先妣姜嫄之廟冸宫所以教育賢材閟宫所以尊事祖先二者皆為國之先務 經説下同 治身齊家以至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治綱分正百職順天時以制事至於創制立度盡天下之事者治之法也聖人治天下之道唯此二端而已 明道先生曰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後世只是以法把持天下葉氏曰先王治天下以仁義為主法固在其中後世惟恃法令以控制天下而法亦非先王之法矣 遺書下同 為政須要有紀綱文章先有司鄉官讀法平價謹權量皆不可闕也人各親其親然後能不獨親其親仲弓曰焉知賢才而舉之子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舍諸便見仲弓與聖人用心之大小推此義則一心可以䘮邦一言可以興邦只在公私之間爾朱子曰所謂文章者便是文飾那謹權審量讀法平價之類耳 問何以言人各親其親然後能不獨親其親曰此所以明夫人必各舉其所知然後可以得其所不知也 於此可見聖賢用心之大小仲弓只縁見識未極其開闊故如此人之心量本自大縁私故小蔽錮之極則可以䘮邦矣 程子之意固非謂仲弓有固權市恩之意而至於䘮邦但一蔽於小則其害有時而至此亦不為難矣故極言之以警學者用心之私也 仲弓之問未見其為私意然其心淺狹欠闕處多其流弊便有䘮邦之理凡事㣲有過差才有安頓不著處便是惡 問所謂公私者豈非仲弓必欲人才皆由已舉聖人則使人各得而舉之否曰仲弓只是見不到纔見不到便陷於私學者見程子説興邦䘮邦説得甚驗多疑於此然程子亦曰惟其義耳程子此章之説廣大精㣲無所不備學者所宜詳玩 治道亦有從本而言亦有從事而言從本而言惟是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若從事而言不救則已若須救之必須變大變則大益小變則小益永按此謂事有積弊不可不變革者須變乃有益倘輕於故作或變之不得其道則不惟無益而已有煩擾之害矣 唐有天下雖號治平然亦有夷狄之風三綱不正無君臣父子夫婦其源始於太宗也故其後世子弟皆不可使君不君臣不臣故藩鎮不賔權臣跋扈陵夷有五代之亂葉氏曰太宗以智力劫持取天下其於君臣父子之義有虧閨門之間又有慙徳三綱皆已不正是以後世子孫氣習相傳綱常陵蔑而不可止𤣥宗使肅宗至靈武則自立使永王璘使江南則反君臣之道不正逐使瀋鎮割據於外閹竪擅專於内馴致五季之極亂也漢之治過於唐漢大綱正唐萬目舉本朝大綱正萬目亦未盡舉葉氏曰大綱謂綱常唐之治日若世業若府兵若祖庸調若省府其區畫法制畧倣先王之遺意故亦足以維持天下 教人者養其善心而惡自消治民者導之敬讓而爭自息外書下同 明道先生曰必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後可行周官之法度問必有闗雎麟趾之意只是要得誠意素孚否朱子曰須是自閨門衽席之㣲積累到薰蒸洋溢天下無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不然則為王莽矣揚雄不曽説到此後世論治皆欠此一意 孟子云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程子嘗言為政須要有綱紀文章謹權審量讀法平價皆不可闕而又曰必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謂此也 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天下之治亂繫乎人君仁不仁耳離是而非而生於其心必害於其政豈待乎作之於外哉昔者孟子三見齊王而不言事門人疑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心既正然後天下之事可從而理也夫政事之失用人之非知者能更之直者能諫之然非心存焉則一事之失救而正之後之失者將不勝正矣格其非心使無不正非大人其孰能之朱子曰大人者大徳之人正己而物正者也 横渠先生曰道千乘之國不及禮樂刑政而云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言能如是則法行不能如是則法不徒行禮樂刑政亦制數而已楊氏曰此特論其所存而已未及為政也苟無是心則雖有政不行焉 正𫎇 法立而能守則徳可乆業可大鄭聲佞人能使為邦者䘮其所守故放逺之葉氏曰夫子既告顔子以四代之禮樂而必欲放鄭聲逺佞人葢二者蕩心之原敗法亂紀之要也 橫渠先生答范巽之書曰朝廷以道學政術為二事此正自古之可憂者巽之謂孔孟可作將推其所得而施諸天下邪將以其所不為而强施之於天下歟永按所得即所學之道所不為謂非其平日所學者也葉氏謂不以政術非吾所事非是大都君相以父母天下為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於百姓謂之王道可乎所謂父母之心非徒見於言必須視四海之民如己之子設使四海之内皆為己之子則講治之術必不為秦漢之少恩必不為五伯之假名巽之為朝廷言人不足與適政不足與間能使吾君愛天下之人如赤子則治徳必日新人之進者必良士帝王之道不必改途而成學與政不殊心而得矣葉氏曰帝王之道即今日之政事非有兩途今日之政術即平日之學問非有二心也 文集



  近思録集註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九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制度
  濓溪先生曰古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叙百姓大和萬物咸若朱子曰綱綱上大䋲也三綱者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君為臣綱也疇類也九疇見洪範若順也此所謂理而後和也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之情朱子曰八音以宣八方之風見國語宣所以達其理之分平所以節其和之流故樂聲淡而不傷和而不流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則欲心平和則躁心釋朱子曰淡者理之發和者和之為先淡後和亦主靜之意也然古聖賢之論樂曰和而已此所謂淡葢以今樂形之然後見其本於莊正齊肅之意耳優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謂道配天地古之極也朱子曰欲心平故平中躁心釋故優柔言聖人作樂功化之盛如此或云化中當作化成後世禮法不修政刑苛紊縱欲敗度下民困苦謂古樂不足聴也代變新聲妖淫愁怨導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賊君棄父輕生敗倫不可禁者矣朱子曰廢禮敗度故其聲不淡而妖淫政苛民困故其聲不和而愁怨妖淫故導欲而至於輕生敗倫愁怨故増悲而至於賊君棄父嗚呼樂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長怨朱子曰古今之異淡與不淡和與不和而已不復古禮不變今樂而欲致治者逺哉朱子曰復古禮然後可以變今樂 通書 明道先生言於朝曰治天下以正風俗得賢才為本永按此句綱領宜先禮命近侍賢儒及百執事悉心推訪有徳業充備足為師表者其次有篤志好學材良行修者延聘敦遣萃於京師俾朝夕相與講明正學永按以上求賢講學其道必本於人倫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學洒埽應對以往修其孝弟忠信周旋禮樂其所以誘掖激厲漸摩成就之道皆有節序其要在於擇善修身至於化成天下自鄉人而可至於聖人之道其學行皆中於是者為成徳取材識明達可進於善者使日受其業永按以上言教學之法小大體用具備擇其學明徳尊者為大學之師次以分教天下之學永按此言教成使為學官推教法於天下擇士入學縣升之州州賔興於太學太學聚而教之嵗論其賢者能者於朝凡選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潔居家孝悌有亷恥禮遜通明學業曉達治道者永按此言選士之法 朱子曰學校選舉之法必欲乘時改制以漸復先王之舊而善今日之俗則必如明道先生熙寧之議然後可以大正其本而盡革其末流之弊 文集下同 明道先生論十事一曰師傅古者自天子達於庶人必須師友以成就其徳業今師傅之職不修友臣之義未著所以尊徳樂善之風未成二曰六官天地四時之官歴二帝三王未之或改今官秩淆亂職業廢弛太平之治所以未至三曰經界制民常産使之厚生則經界不可不正井地不可不均今富者跨州縣而莫之止貧者流離餓殍而莫之恤幸民雖多而衣食不足者葢無紀極生齒日益繁而不為之制則衣食日蹙轉死日多四者鄉黨古者政教始乎鄉里其法始於比閭族黨州鄉鄼遂以相聯屬統治故民相安而親睦刑法鮮犯亷恥易格五曰貢士庠序所以明人倫化成天下倘師學廢而道徳不一鄉射亡而禮義不興貢士不本於鄉里而行實不修秀民不養於學校而人材多廢六曰兵役古者府史胥徒受禄公上而兵農未始判也今驕兵耗匱國力禁衛之外不漸歸之農則將貽㴱慮府史胥徒之役毒徧天下不更其制則未免大害七曰民食古者民必有九年之食今天下耕之者少食之者衆地力不盡人功不勤固宜漸從古制均田務農公私交為儲粟之法以為凶嵗之備八曰四民古者四民各有常職而農者十居八九故衣食易給今京師浮民數逾百萬此在酌古變今均多恤寡漸為之業以救之九曰山澤本註修虞衡之職聖人理物山虞澤衡各有常禁故萬物阜豐而財用不乏今五官不修六府不治用之無節取之不時推修虞衡之職使長養之則有變通長久之勢十曰分數本註冠婚䘮祭車服噐用等事古者冠婚䘮祭車服噐用等差分别莫敢踰僭故財用易給而民有常心今禮制不足以檢飭人情名數不足以旌别貴賤奸詐攘奪人人求厭其欲此爭亂之道也其言曰無古今無治亂如生民之理有窮則聖王之法可改後世能盡其道則大治或用其偏則小康此歴代彰灼著明之效也苟或徒知泥古而不能施之於今姑欲徇名而遂廢其實此則陋儒之見何足以論治道哉然儻謂今人之情皆已異於古先王之迹不可復於今趣便目前不務髙逺則亦恐非大有為之論而未足以濟當今之極弊也永按神宗亦欲變法復古有真儒不用而用剛愎拂戾之人則生民之不幸也 伊川先生上疏曰三代之時人君必有師傅保之官師道之教訓傅傅之徳義保保其身體後世作事無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規過而不知養徳傅徳義之道固已疎矣保身體之法復無聞焉臣以為傅徳義者在乎防見聞之非節嗜好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適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葉氏曰非禮之事不接於耳目嗜好之私不溺乎心術則徳義進矣外適起居之宜内存畏敬之念則心神莊肅氣體和平矣今既不設保傅之官則此責皆在經筵欲乞皇帝在宫中言動服食皆使經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戲則隨事箴規違持養之方則應時諌止文集本註遺書云某嘗進説欲令人主於一日之中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宫人之時少所以涵養氣質熏陶徳性 伊川先生看詳三學條制云舊制公私試補葢無虚月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月使之爭殊非教養之道請改試為課有所未至則學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髙下制尊賢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及置待賔吏師齋立檢察士人行檢等法葉氏曰尊賢謂道徳可矜式者待賔謂行能可賔敬者吏師通於治道可為吏之師法也又云自元豐後設利誘之法増國學解額至五百人來者奔凑捨父母之養忘骨肉之愛往來道路旅寓他土人心日偷士風日薄今欲量留一百人餘四百人分在州郡解額窄處自然士人各安鄉土養其孝愛之心息其奔趨流浪之志風俗亦當稍厚又云三舍升補之法皆案文責跡有司之事非庠序育材論秀之道葢朝廷授法必達乎下長官守法而不得有為是以事成於下而下得以制其上此後世所以不治也或曰長貳得人則善矣或非其人不若防閑詳密可循守也殊不知先王制法待人而行未聞立不得人之法也苟長貳非人不知教育之道徒守虚文密法果足以成人才乎朱子曰先王之學以明人倫為本是以當是之時百姓親睦風俗淳厚而聖賢出焉後世學校雖存而不復此意所以教之者不過趨時干禄之拔而其所以勤勉程督之者又適所以作其躁競無恥之心雖有良材美質可與入於聖賢之域者亦往往反為俗學頽風驅誘破壊而不得有所成就尚何能望其能致化民成俗之效如先王之時哉先生君子盖有憂之故程夫子兄弟皆嘗建言欲以漸變流俗之謬而復於先王之意顧皆屈於俗儒之陋説而不得有所施行矣後之君子有能深考其説而申明之其亦庶㡬矣乎 今日學制近出崇觀專以月書季考為升黜使學者屑屑然計較得失於毫釐間而近世之俗又専務以文字新竒相髙不復根據經之本義以故學者益騖於華靡無復探索根源效勵名檢之志大抵所以破壞其心術者不一而足葢先王所以明倫善俗成就人材之意掃地盡矣惟元祐間伊川程夫子在朝與修學制獨有意乎深革其弊而當時咸謂其迂闊無所施行今其書具在意者後之君子必有能舉而行之問後世人才不振士風不美在於科舉之法然使便用明道賔興之請伊川看詳之制則今之任學校者皆
  由科舉而出豈能遽變而至道曰明道所言始終本末次序甚明伊川立法姑以為之兆耳然欲變今而從古亦不過從此規模以漸為之其初不能不費力矯揉久之或熟則自然丕變矣 明道先生行狀云先生為澤州晉城令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悌忠信入所以事父兄出所以事長上度鄉村逺近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恤而姦偽無所容凡孤㷀殘廢者責之親戚鄉黨使無失所行旅出於其塗者疾病皆有所養諸鄉皆有校暇時親至召父母與之語兒童所讀書親為正句讀教者不善則為易置擇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鄉民為社㑹為立科條旌别善惡使有勸有恥 萃王假有廟傳曰羣生至衆也而可一其歸仰人心莫知其鄉也而能致其誠敬鬼神之不可度也而能致其來格天下萃合人心總攝衆志之道非一其至大莫過於宗廟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於有廟則萃道之至也祭祀之報本於人心聖人制禮以成其徳耳故豺獺能祭其性然也易傳 古者戍役再期而還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一月而歸又明年中春遣次戍者毎秋與冬初兩番戍者皆在疆圉乃今之防秋也葉氏曰此論采薇遣戍役也北狄畏暑耐寒又秋氣弓弩可用故秋冬易為侵暴毎留戍以防之 經説聖人無一事不順天時故至日閉闗遺書下同韓信多多益辦只是分數明永按分數明者管轄有法區畫分明能以簡馭
  煩也 伊川先生曰管轄人亦須有法徒嚴不濟事今帥千人能使千人依時及節得飯喫只如此者亦能有㡬人葉氏曰法謂區畫分數之法嘗謂軍中夜驚亞夫堅臥不起不起善矣然猶夜驚何也亦是未盡善永按舉此一事以明管轄有法之難管攝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系收世族立宗子法本註一年有一年工夫 葉氏曰古者諸侯之適子適孫繼世為君其餘庶子不得禰其先君因各自立為本派之始祖其子孫百世皆宗之所謂大宗也族人雖五世外皆為之齊衰三月大宗之庶子又别為小宗而小宗有四其繼髙祖之適長子則與三從兄弟為宗繼曽祖之適長子則與再從兄弟為宗繼祖之適長子則與同堂兄弟為宗繼禰之適長子則與親兄弟為宗一身凡事四宗與大宗為五宗也 永按後世不行封建則所謂别子為祖繼别為宗者唯有官職䕃襲者可行若士庶之家傳世既久恐有窒礙難行者矣今世間有推大宗子主祭者然無法以維之其宗子或貧困絶嗣或流寓四方或身為敗類不足為族人宗則難以持久唯立祠堂明譜系使人知尊祖敬宗而收族則宗法雖不行庶乎猶有統紀不至於渙散而風俗可厚也朱子嘗言大宗立不得亦當立小宗云 宗子法壞則人不自知來處以至流轉四方往往親未絶不相識今且試以一二巨公之家行之其術要得拘守得須是且如唐時立廟院仍不得分割了祖業使一人主之 凡人家法須月為一㑹以合族古人有花樹韋家宗㑹法可取也每有族人逺來亦一為之吉凶嫁娶之類或須相與為禮使骨肉之意嘗相通骨肉日疎者只為不相見情不相接爾 冠婚䘮祭禮之大者今人都不理㑹豺獺皆知報本今士大夫家多忽此厚於奉養而薄於先祖甚不可也某嘗修六禮大略家必有廟本註庶人立影堂 朱子曰古者命士得立家廟伊川謂無貴賤皆祭自髙祖而下但祭有豐殺疏殺不同耳 祭祖自髙祖而下當如伊川所論温公祭自曽祖而下伊川以髙祖而服所當祭今見於遺書者甚詳此古禮所無創自伊川所以使人盡孝敬追逺之義 伊川祭自髙祖始疑其過要之既無廟又於禮煞缺祭四代亦無害古之所謂廟者其體面甚大皆有門堂寢室非如今人但以室為之廟必有主本註髙祖以上即當祧也主式見文集又云今人以影祭或一髭髪不相似則所祭已是别人大不便 朱子曰伊川木主制度其剡刻開竅處皆有隂陽之數存焉信乎其有制禮作樂之具也 伊川制士庶不用主只用牌子看來牌子當如主制只不消做二片相合及竅其旁以通中 問士庶家亦可用主否曰用亦不妨且如今人未仕只用牌子到任後不中換了若是士人只用主亦無大利害問祧主當如何曰當埋之於墓月朔必薦新本註薦後方食朱子曰諸家禮皆云薦新用朔朔新如何得合但有新即薦於廟時祭用仲月本註止於髙祖
  旁親無後者祭之别位 問舊嘗收得先生一本祭儀時祭皆是卜日今聞却用二至三分祭如何朱子曰卜日無定慮有不䖍温公亦云止用分至亦可問如此則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禰此三祭如何曰覺得此箇禮數太逺似有僭上之意又問禰祭如何曰此却不妨 問時祭用仲月清明之類或是先世忌日則如之何曰却不思量到古人所以貴於卜日也 排祖先時以客位西邊為上髙祖第一髙祖母次之只是正排看正面不曽對排曽祖祖父皆然其中有伯叔伯叔母兄弟嫂無人主祭而我為祭者俱以昭穆論如祔祭伯叔則祔於曽祖之旁一邊在位牌西邊安伯叔母則祔曽祖母東邊安兄弟嫂妻婦則祔於祖母之旁伊川云曽祖兄弟無主者亦不祭只是以義起也 永按朱子排祖先位以西為上盖謂神道尚右也然古人祫祭尸在室則以東向為尊南向昭而北向穆尸在堂則以南向為尊亦左昭而右穆今人祭皆在堂宜以最尊者居中南向餘則左右對排似理得而心安盖今人習於東上若以尊者居西反若不安也又如夫婦合葬夫必當居左則祭位可知矣旁觀在後者今人或别設一室祭之似得伊川先生祭之别位之意冬至祭始祖本註冬至陽之始也始祖厥初生民之祖也無主於廟中正位設二位合考妣享之 問始祖之祭朱子曰古無此伊川以義起某當初也祭後來覺得僭遂不敢祭古者諸侯只得祭始封之君以上不敢祭大夫有大功則請於天子得祭其髙祖然亦止得祭一番常時不敢祭程先生亦云人必有髙祖只是有疏數耳又問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莫亦只祭得四代但四代以上則不可祭否曰如今祭四代已為僭古者官師亦只得祭二代若是始基之祖莫亦只存得墓祭 問冬至祭始祖是何祖曰或謂受姓之祖如蔡氏則蔡叔之類或謂厥初生民之祖如盤古之類 永按本註厥初生民之祖疑亦指受氏者言之如周之后稷也程子嘗言我祖喬伯始封於程則喬伯為程氏之始祖今人祭始祖或以受姓或以改姓或以有大功徳或以始遷家自為禮亦各有義其太荒逺者亦不祭矣立春祭先祖本註立春生物之始也先祖始祖而下髙祖以上非一人也亦無主設兩位分享考妣 問先生祭禮立春祭髙祖而上只設二位若古人祫祭須是逐位祭朱子曰某只是依伊川説伊川禮更略伊川所定不是成書温公儀却只做成了 伊川時祭止於髙祖髙祖而上則於立春設二位統祭之而不用主此説是也却又云祖又豈可厭多苟其可知者無逺近多少須當盡祭之疑是初時未曽討論故有此説 始祖先祖之祭伊川方有此説固是以盡孝子慈孫之心然嘗疑其禮近於禘祫非臣民所得用遂不敢行古者大夫以下極於三廟而于祫可以及其髙祖今用先儒之説通祭髙祖已為過矣其上世久逺自合遷毁不當更祭也永按程子主於追逺朱子主於限制學者擇焉今人先祖即從始祖祭之其禮簡略似亦無害又因是使人不忘其祖亦可以勵薄俗云季秋祭禰本註季秋成物之時也忌日遷主祭於正寢朱子曰古無忌祭近日諸先生方考及此 忌日祭只設一位凡事死之禮當厚於奉生者人家能存得此等事數件雖㓜者可使漸知禮義 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惡也地美則其神靈安其子孫盛然則曷謂之地美者土色之光潤草木之茂盛乃其驗也而拘忌者或以擇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甚者不以奉先為計而專以利後為慮尤非孝子安措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慎須使異日不為道路不為城郭不為溝池不為貴勢所奪不為耕犂所及本註一本所謂五患者溝渠道路避村落逺井窑 問風水之説朱子曰伊川先生力破俗説然亦自言須是風順地厚之處乃可然則亦須稍有形勢拱揖環抱無空出處乃可用也但不用某山某水之説耳 答孫敬甫書曰隂陽家説前輩所言固為正論然恐幽明之故有所未盡故不敢從今亦不須深考其書但道路所經耳目所接有數里無人烟處有欲住者亦住不得其成聚落有宅舍處便須山水環合畧成氣象然則欲掩藏其父祖安處其子孫者亦豈可都不揀擇以為乆逺安寜之慮而率意為之乎但不當極意過求必為富貴利逹之計耳此等事自有酌中恰好處便是正理世俗固為不及而必為髙論者似亦過之也 因説地理曰程先生亦揀草木茂盛處便不是不擇伯恭却只胡亂平地上便葬若是不知此理亦不是若是知有此道理故意不理㑹尤不可 答程允夫書曰熹家中自先人以來不用浮屠法今謹用但卜地未能免俗然亦只求一平穏處 永按朱子之論如此今之溺於俗説與過為髙論者可知所折衷矣又一條因説易睽卦及之見十卷 正叔云某家治䘮不用浮圖在洛亦有一二人家化之問治䘮不用浮屠或親意欲用之不知當如何處朱子曰且以委曲開釋為先如不可回則又不可咈親意也問親死遺囑教用僧道則如何曰便是難處曰也可以不用否曰人子之心有所不忍這事須仔細商量 今無宗子故朝廷無世臣若立宗子法則人知尊祖重本人既重本則朝廷之勢自尊古者子弟從父兄今父兄從子弟由不知本也且如漢髙祖欲下沛時只是以帛書與沛父老其父兄便能率子弟從之又如相如使蜀亦遺書責父老然後子弟皆聴其命而從之只有一箇尊卑上下之分然後順從而不亂也若無所以聯屬之安可且立宗子法亦是天理譬如本必有從根直上一幹亦必有旁枝又如水雖逺必有正源亦必有分𣲖處自然之勢也然又有旁枝達而為幹者故曰古者天子建國諸侯奪宗云朱子曰今要主宗亦只在人有甚難處只是而今時節更做事不得如伊川當時要勿封孔子要將朝廷所賜田五百頃一處給作一奉聖鄉而吕原明便以為不可不知如何祭祀須是用宗子法方不亂不然前面必有不可處置者天宗法既立不得亦當立小宗法祭自髙祖以下親盡則請出髙祖就伯叔位服未盡者祭之嫂則别處使其子私祭之今世禮全亂了 邢和叔叙明道先生事云堯舜三代帝王之治所以博大悠逺上下與天地同流者先生固已黙而識之至於興造禮樂制度文為下至行師用兵戰陣之法無所不講皆造其極外之夷狄情狀山川道路之險易邊鄙防戍城寨斥𠉀控帶之要靡不究知其吏事操决文法簿書又皆精密詳練若先生可謂通儒全才矣附録 介甫言律是八分書是他見得問介甫言律一條何意朱子曰伯恭以凡事皆具惟律不説偶有此條遂漫載之歴律是刑統此書甚好疑是歴代所有傳襲下來□世宗竇儀注解過名曰刑統即律也今世却不用律只用勑令大㮣勑令之法皆重於刑統與古法相近故曰八分書 律所以明法禁非亦有助於教化但於根本上少有欠闕耳八分是其所長處二分乃其所闕此言是他見得者盖許之之詞是律八分書是欠些教化處見外書 横渠先生曰兵謀師律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其術見三王方䇿歴代簡書惟志士仁人為能識其逺者大者素求預備而不敢忽忘葉氏曰好謀而成師出以律雖聖人用師無謀必敗無律必亂非若後世譎詐以為謀酷暴以為律斯其為逺者大者 永按志士仁人有任天下之志有憂天下之志有兵事亦留意焉横渠先生少年喜談兵所謂素求預備不敢忽忘者 文集 肉辟於今世死刑中取之亦足寛民之死過此當念其散之之久永按肉辟墨劓剕宫也張子欲以此代死刑之情輕者亦足寛其死過葢上失道而民散久不幸入於死罪所當念也葉氏讀寛民之死為句過此為句未安又按今世死刑情輕者但於流徙减等終不忍用肉辟尤善 吕與叔撰横渠先生行狀云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論治人先務未始不以經界為急嘗曰仁政必自經界始貧富不均教養無法雖欲言治皆苟而已世之病難行者未始不以亟奪富人之田為辭然兹法之行悦之者衆苟處之有術期以數年不刑一人而可復所病者特上之未行耳乃言曰縱不能行之天下猶可驗之一鄉方與學者議古之法共買田一方畫為數井上不失公家之賦役退以其私正經界分宅里立斂法廣儲蓄興學校成禮俗救菑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遺法明當今之可行此皆有志未就問横渠復井田之法如何朱子曰這箇事某皆不曽敢深考而今只是差役尚有萬千難行處莫道便要奪他田他豈肯講學時且恁地講若欲行之須有機㑹經大亂之後天下無人田盡歸官方可給與民如唐口分世業是從魏晉積亂之極至元魏及北齊後周乘此機方做得荀悦漢紀一段正説此意甚好若平世則誠難行問東坡破此論只行限田之法如何曰都是胡説作事初如霹靂三五年便放緩了况限田之法雖舉於今一年深一年便寢矣若欲行之須是行井田若不能行則且如今之俗那限田只是戲論 横渠先生為雲巗令政事大抵以敦本善俗為先每以月吉具酒食召鄉人髙年㑹縣庭親為勸酬使人知養老事長之義因問民疾苦及告所以訓戒子弟之意行狀 横渠先生曰古者有東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異宫而同財永按此儀禮䘮服傳文此禮亦可行古人慮逺目下雖似相疎其實如此乃能久相親葢數十百口之家自是飲食衣服難為得一又異宫乃容子得伸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則不成為子古之人曲盡人情必也同宫有叔父伯父則為子者何以獨厚於其父為父者又烏得而當之父子異宫為命士以上愈貴則愈嚴故異宫猶今世有逐位非如異居也朱子曰古者宗法有南宫北宫便是不分財也須異爨今若同爨固好只是少間人多了又却不齊整又不如異㸑 樂説治天下不由井地終無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語録下同井田卒歸於封建乃定朱子曰封建井田皆易得致弊 封建井田乃聖王之制
  公天下之法豈敢以為不然但在今日恐難下手設使强做得成亦恐意外别生弊病反不如前則難收拾耳此等事未須深論他日讀書多歴事久當自見之也程先生㓜年屢説須要井田封建到晩年又説難行想是他經歴世故之多見得事勢不可行 永按朱子之論至矣語録中有極言封建之弊者文多不能盡載凡井田封建朱子姑採先儒之説以其為先王治天下之大法也學者當考朱子平日之言為斷



  近思録集註卷九
<子部,儒家類,近思錄集註>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十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處事之方
  伊川先生上疏曰夫鐘怒而撃之則武悲而擊之則哀誠意之感而入也告於人亦如是古人所以齋戒而告君也臣前後兩得進講未嘗敢不宿齋預戒潛思存誠覬感動於上心若使營營於職事紛紛其思慮待至上前然後善其辭説徒以頰舌感人不亦淺乎問伊川未進講時有間斷否朱子曰尋常未嘗不誠臨見君時又加意爾如孔子沐浴而告哀公是也○文集下同伊川答人示奏藁書云觀公之意專以畏亂為主頤欲公以愛民為先力言百姓饑且死丐朝廷哀憐因懼將為冦亂可也不惟告君之體當如是事勢亦宜爾公方求財以活人祈之以仁愛則當輕財而重民懼之以利害則將恃財以自保古之時得邱民則得天下後世以兵制民以財聚衆聚財者能守保民者為迂惟當以誠意感動覬其有不忍之心而已葉氏曰後世以兵制民謂民有所不足畏以財養兵謂財有所不可闕於是以聚財為守國之道以愛民為迂緩之事苟徒懼之以禍亂則無惻隠愛民之心愈増其聚財自守之慮矣○明道為邑及民之事多衆人所謂法所拘者然為之未嘗大戾於法衆亦不甚駭謂之得伸其志則不可求小補則過今之為政者逺矣人雖異之不至指為狂也至謂之狂則大駭矣盡誠為之不容而後去又何嫌乎葉氏曰先生道徳之盛從容裁處故不大戾當時之法而有補於民人亦不至於駭者亦其存心寛平而區處有方也盡誠為之不容而後去又可見先生忠厚懇惻之心豈若悻悻小丈夫之為哉○永按先生為邑正熙寧行新法之時○明道先生曰一命之士苟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葉氏曰苟存愛物之心必有及物之效○伊川先生曰君子觀天水違行之象知人情有爭訟之道故凡所作事必謀其始絶訟端於事之始則訟無由生矣謀始之義廣矣若慎交結明契劵之類是也易傳下同○師之九二為師之主恃專則失為下之道不專則無成功之理故得中為吉凡師之道威和並至則吉也葉氏曰不恃專者如衛青不敢專誅歸諸天子使自裁是也專者如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是也威而不和則懼而離和而少威則玩而弛九二剛中故有威和交濟之象○世儒有論魯祀周公以天子禮樂以為周公能為人臣不能為之功則可用人臣不得用之禮樂是不知人臣之道也夫居周公之位則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為者皆所當為也周公乃盡其職耳師九二傳○永按臣事君猶子事親皆無遇分之事○大有之九三四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傳曰三當大有之時居諸侯之位有其富盛必用亨通於天子謂以其有為天子之有也乃人臣之之常義也若小人處之則專其富有以為私不知公已奉上之道故曰小人弗克也朱子曰古人於亨字作享烹字通用公用亨於天子分明是享字解作亨字不是○葉氏曰如朝鞄供貢之儀凡所以奉上之道皆不敢自有其有○隨九五之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傳曰隨以得中為善隨之所防者過也蓋心所説隨則不知其過矣○人心所從多所親愛者也常人之情愛之則見其是惡之則見其非故妻孥之言雖失而多從所憎之言雖善為惡也苟以親愛而隨之則是私情所與豈合正理故隨之初九出門而交則有功也葉氏曰出門而交則無所係累而所從者有功○坎之六四曰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終无咎傳曰此言人臣以忠信善道結於君心必自其所明處乃能入也人心有所蔽有所通通者明處也當就其明處而告之求信則易也故曰納約自牖能如是則雖艱險之時終得无咎也葉氏曰牖者室中所以通明也且如君心蔽於荒樂唯其蔽也故爾雖力詆其荒樂之非如其不省何必於所不蔽之事推而及之則能悟其心矣自古能諫其君者未有不因其所明者也故訐直強勁者率多取忤而溫厚明辨者其説多行朱子曰事君匡救其惡是正理伊川説納約自牖又是一等○葉氏曰訐直則無委曲强勁則乏和順溫厚者其氣和明辨者其理著非唯告於君者如此為教者亦然夫教必就人之所長所長者心之所明也從其心之所明而入然後推及其餘孟子所謂成徳逹財是也○恒之初六曰浚恒貞凶象曰浚恒之凶始求深也傳曰初六居下而四為正應四以剛居高又為二三所隔應初之志異乎常矣而初乃求望之深是知常而不知變也世之責望故素而至悔咎者皆浚恒者也朱子曰浚恒是欲深以常理求人○遯之九三曰係遯有疾厲畜臣妾吉傳曰係戀之私恩懷小人女子之道也故以畜養臣妾則吉然君子之待小人亦不如是也問小人女子近之則不遜專以私恩懷之未必不有悔吝而此以為吉何耶朱子曰此爻不可大事但可畜臣妾耳御下而有以懐之未為失正但恐所以懐之者失其正耳○問畜臣妾吉傳曰待臣妾之道君子之待小人亦不如是如何曰君子小人更不可相接若臣妾是終日在自家身邊若無以懐之則望望然去矣○睽之象曰君子以同而異傳曰聖賢之處世在人理之常莫不大同於世俗所同者則有時而獨異不能大同者亂常拂理之人也不能獨異者隨俗習非之人也要在同而能異耳朱子曰君子有同處有異處如周而不比羣而不黨是也此處伊川説得甚好○又如今之言地理者必欲擇地之吉是同也不似世俗專以求富貴為事惑亂此心則異矣如士人應科舉則同也不曲學以阿世則異矣事事推去斯得其㫖○睽之初九當睽之時雖同徳者相與然小人乖異者至衆若棄絕之不幾盡天下以仇君子乎如此則失含宏之義致凶咎之道也又安能化不善而使之合乎故必見惡人則无咎也古之聖王所以能化姦凶為善良革仇敵為臣民者由弗絕也○睽之九二當睽之時君心未合賢臣在下竭力盡誠期使之信合而已至誠以感動之盡力以扶持之明理義以致其知杜蔽害以誠其意如是宛轉以求其合也遇非枉道逢迎也巷非邪僻由徑也故象曰遇主於巷未失道也○損之九二曰弗損益之傳曰不自損其剛貞則能益其上乃益之也若失其剛貞而用柔説適足以損之而已世之愚者有雖無邪心而惟知竭力順上為忠者蓋不知弗損益之之義也葉氏曰剛正不撓乃能有益於君九二剛中非有邪心者但當損下益上之時惟知損己以奉上而不知臣道之少貶未有能致益其君者○益之初九曰利用為大作元吉无咎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傳曰在下者本不當處厚事厚事重大之事也以為在上所任所以當大事必能濟大事而致元吉乃為无咎能致元吉則在上者任之為知人已當之為勝任不然則上下皆有咎也朱子曰初九上為四所任而作大事必盡善而後无咎若所作不盡善未免有咎也故釋之曰下不厚事也蓋在下之人不當重事若在下之人為在上之人作事未能盡善自應有咎又云不惟已不安而亦累於上向編近思録説與伯恭此一叚非常有不必入伯恭云既云非常有則有時而有豈可不書以為戒後思之果然○革而無甚益猶可悔也况反害乎古人所以重改作也革彖傳○葉氏曰苟非有大益無後患君子不輕改作○漸之九三曰利禦冦傳曰君子之與小人比也自守以正豈惟君子自完其己而已乎亦使小人得不陷於非義是以順道相保禦止其惡也葉氏曰小人近正亦不敢為惡○旅之初六曰旅瑣瑣斯其所取災傳曰志卑之人既處旅困鄙猥瑣細無所不至乃其所以致悔辱取災咎也葉氏曰此教人處旅困之道當畧細故存大體斯免悔咎○在旅而過剛自高致困災之道也旅九三傳○葉氏曰過剛則暴戾而无和順自高則驕亢而人不親附○兑之上六曰引兑象曰未光也傳曰説既極矣又引而長之雖説之之心不已而事理已過實無所説事之盛則有光輝旣極而强引之長其無意味甚矣豈有光也○中孚之象曰君子以議獄緩死傳曰君子之於議獄盡其忠而已於决死極其惻而已天下之事無所不盡其忠而議獄緩死最其大者也○事之時而當過所以從宜然豈可甚過也如過恭過哀過儉大過則不可所以小過為順乎宜也能順乎宜所以大吉小過傳○朱子曰三者之過皆小者之過可過於小而不可過於大可以小過而不可甚過○防小人之道正己為先小過九三傳○葉氏曰已正則彼雖奸詐無間之可乘矣○周公至公不私進退以道無利欲之蔽其處已也䕫䕫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誠也蕩蕩焉無顧慮之意所以雖在危疑之地而不失其聖也詩曰公孫碩膚赤舄几几朱子曰孫讓也碩大也膚美也赤舄冕服之舄也几几安重貌公遭流言之變而其安肆自得乃如此蓋其道隆徳盛而安土樂天有不足言者所以遭大變而不失其常也○葉氏曰當危疑之地旣不忿戾而改常亦不疑懼而失守○經説下同○採察求訪使臣之大務朱子曰詩云載馳載驅周爰咨諏使臣自以毎懷靡及故廣詢博訪以補其不及而盡其職也○葉氏曰採察民隠求訪賢才使職之大者也○明道先生與吳師禮談介甫之學錯處謂師禮曰為我盡逹諸介甫我亦未敢自以為是如有説願徃復此天下公理無彼我果能明辯不有益於介甫則必有益於我永按介甫惟自以為是先生以虚公無我之説箴之而介甫終不能改也○遺書下同○天祺在司竹常愛用一卒長及將代自見其人盗筍皮遂治之無少貸罪已正待之復如初畧不介意其徳量如此葉氏曰徳量大則不為喜怒所遷○因論口將言而囁嚅云若合開口時要他頭也須開口本註如荆軻於樊於期○事見史記刺客傳須是聽其言也厲朱子曰所謂合開口者亦曰理之所當然耳樊於期事非理之所當言者蓋取其事之難言而猶言之非以為理之當言也○須是就事上學蠱振民育徳然有所知後方能如此何必讀書然後為學葉氏曰振民育徳修已治人之事然必知之至而後行之至無非學也豈但讀書而後謂之學哉程子之教固以讀書窮理為先務然不就事而學則捨簡冊之外凡應事接物之際不知所以用力其學之間斷多矣與子路之言意異○先生見一學者忙廹問其故曰欲了幾處人事曰某非不欲周旋人事者曷嘗似賢急廹葉氏曰事雖多為之必有序事雖急應之必有節未聞可以急遽苟且而處之者○安定之門人徃徃知稽古愛民矣則於為政也何有葉氏曰胡安定教學者以通經術治時務明體適用故其門人皆知以稽古愛民為事稽古則為政之法愛人則為政之本○門人有曰吾與人居視其有過而不告則於心有所不安告之而人不受則奈何曰與之處而不告其過非忠也要使誠意之交通在於未言之前則言出而人信矣又曰責善之道要使誠有餘而言不足則於人有益而在我者無自辱矣永按誠有餘而言不足謂誠至而不為煩數也其進言之時自當宛轉間導非謂言不可盡如是而人猶不受則夫子亦謂不可則止矣○職事不可以巧免葉氏曰職所當為而巧圖規避自私用智之人也○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此理最好永按夫子答練而杖之問指其人則言不知不指其人則言非禮是也事見家語蓋居是邦當存敬上之心也若非居是邦或為是邦之先大夫則議論固有及之者矣由是推之今時郡縣官員長短得失亦非君子所宜言○克勤小物最難永按克勤小物惟精宻謹慤者能之亦惟才大者能不忽於小○欲當大任須是篤實葉氏曰篤實則力量深厚而謀慮深固斯可以任大事○凡為人言者理勝則事明氣忿則招怫永按為人言者從容以理譬喻之則人易曉而言易入矣○居今之時不安今之法令非義也若論為治不為則已如復為之須於今之法度内處得其當方為合義若須更改而後為則何義之有朱子曰不安今之法令謂在下位者○永按明道先生為邑當法令繁密之深未嘗從衆為應文逃責之事而亦不病其拘礙者今之法度内處得其當也○今之監司多不與州縣一體監司專欲伺察州縣專欲掩蔽不若推誠心與之共治有所不逮可教者教之可督者督之至於不聽擇其甚者去一二使足以警衆可也○伊川先生曰人惡多事或人憫之世事雖多盡是人事人事不教人做更責誰做永按有厭事之心則有怠惰荀且之病知其為人所當為則雖多而不厭矣○感慨殺身者易從容就義者難問如何是從容就義朱子曰從容謂徐徐但義理不精則思之再三或汩於利害却悔了此所以為難○人或勸先生以加禮近貴先生曰何不見責以盡禮而責之以加禮禮盡則已豈有加也葉氏曰與孟子不與右師言意同○永按不妄悦人卽是盡禮○或問簿佐令者也簿所欲為令或不從奈何曰當以誠意動之今令與簿不和只是爭私意令使邑之長若能以事父兄之道事之過則歸己善則唯恐不歸於令積此誠意豈有不動得人永按此條合之監司一條上之使下下之事上皆以誠為本○問人於議論多欲直已無含容之氣是氣不平否曰固是氣不平亦是量狹人量隨識長亦有人識高而量不長者是識實未至也葉氏曰見識陋則人已得失之間皆為之動是即量之狹也故識長則量亦長大凡别事人都强得惟識量不可强今人有斗筲之量有釜斛之量有鍾鼎之量有江河之量江河之量亦大矣然有涯有涯亦有時而滿惟天地之量則無滿故聖人者天地之量也聖人之量道也常人之有量者天資也天資之量須有限葉氏曰聖人之心純乎道道本無外故其量亦無涯大抵六尺之軀力量只如此雖欲不滿不可得也如鄧艾位三公年七十處得甚好及因下蜀有功便動了謝安聞謝𤣥破苻堅對客圍碁報至不喜及歸折屐齒强終不得也更如人大醉後益恭謹者只益恭便是動了雖與放肆者不同其為酒所動一也又如貴公子位益高益卑謙只卑謙更是動了雖與驕傲者不同其為位所動一也葉氏曰居之如常而不為異者量足以勝之也一冇意於其間雖驕肆謙恭之不同要皆為彼所動也然惟知道者量自然宜大不待勉强而成永按此所謂量隨識長也然此亦謂大賢以下之人若聖人與道如一更不必言知道今人有所見卑下者無他亦是識量不足也○人纔有意於為公便是私心昔有人典選其子弟係磨勘皆不為理此乃是私心人多言古時用直不避嫌得後世用此不得自是無人豈是無時本註因言少師典舉明道薦才事○永按不為理磨勘者避私嫌也有意避嫌雖公亦私苟能以大公之心行之當遷則遷當黜則黜何嫌之避亦何時而不可行程子謂凡人避嫌者内不足也内不足則上不見信於君下不見信於友欲不避嫌而不得矣○君實嘗問先生云欲除一人給事中誰可為者先生曰初若泛論人才却可今旣如此頤雖有其人何可言君實曰出於公口入於光耳又何害先生終不言冏伊川不答温公給事中如何朱子曰自是不容預如兩人有公事在官為守令者來問自不當答問者已是失曰此莫是避嫌否曰不然本原已不是與避嫌異○永按問者為失言言之則為出位當黙而黙制義之方也 ○先生云韓持國服義最不可得一日頤與持國范夷叟泛舟於頴昌西湖須臾客將去有一官員上書謁見大資頤將謂有甚急切公事乃是求知己頤云大資居位却不求人乃使人倒來求已是甚道理夷叟云只為正叔大執求薦章常事也頤云不然只為曾有不求者不與來求者與之遂致人如此持國便服韓維字持國范淳理字夷叟○葉氏曰求知者失己使之求知者失士○先生因言今日供職只第一件便做他底不得吏人押申轉選司狀頤不會簽國子監自係臺省臺省係朝廷官外官有事合得行申狀豈有臺省且申外司之理只為從前人只計較利害不計較事體直得恁地須看聖人欲正名處見得道名不正時便至禮樂不興是自然住不得朱子曰明道徳性寛大規模廣□伊川氣質剛方文理宻察其道雖同而造徳各異故明道嘗為條例司官不以為凂而伊川所作行狀乃獨不載其事明道猶謂青苗可且放過而伊川乃於西監一狀計較如此此可謂不同矣然明道之放過乃孔子之獵較為兆而伊川之一一理會乃孟子之不見諸侯也此亦何害其為同耶但明道所處是大賢以上事學者未至而輕議之恐失所守伊川所處雖髙然實中人皆可跋及學者只當以此為法則庻乎寡過矣然又當觀用之淺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難執一意此君子所以貴窮理也○程子所論西監申狀之事尢足以驗聖言於日用之間○學者不可不通世務天下事譬如一家非我為則彼為非甲為則乙為葉氏曰君子存心正大如此其所以講明世務者亦非分外之事也○已上並遺書○人無逺慮必有近憂思慮當在事外永按思慮在事外則圖之早防之周而近患可免矣○外書下同○聖人之責人也常淺使見只欲事正無顯人過惡之意○伊川先生云今之守令惟制民之産一事不得為其他在法度中甚有可為者患人不為耳永按法度中有可為之事惟有愛人之實心者能為之○明道先生作縣凡坐處皆書視民如傷四字常曰顥常愧此四字○伊川毎見人論前輩之短則曰汝輩且取他長處永按前輩之短非所當議舎短取長則有進徳之益而無浮薄之失○劉安禮云王荆公執政議法改令言者攻之甚力明道先生嘗被㫖赴中堂議事荆公方怒言者厲色待之先生徐曰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議願公平氣以聽荆公為之媿屈劉立之字安禮程子門人王荆公安石○葉氏曰從容一言之間有以破其私已之見消其忿厲之氣○附録下同○劉安禮問臨民明道先生曰使民各得輸其情問御吏曰正己以格物葉氏曰使民各得輸其情惟平易聰達者能之○永按正己以格物不徒恃乎苛察嚴威也○横渠先生曰凡人為上則易為下則難然不能為下亦未能使下不盡其情偽也大抵使人常在其前已嘗為之則能使人永按已嘗事人則使之之際能盡其情而亦能知其偽○文集○坎維心亨故行有尚外雖積險苟處之心亨不疑則雖難必濟而徃有功也今水臨萬仭之山要下即下無復凝滯之在前惟知有義理而已則復何囘避所以心通葉氏曰坎為重險二五以剛居中其心自亨通心亨而無疑則可以出險矣人於義理苟能信之篤行之决如水之就下則何徃而不心亨哉○易説下同○人所以不能行己者於其所難者則惰其異俗者雖易而羞縮惟心宏則不顧人之非笑所趨義理耳視天下莫能移其道永按心大而志立故無羞縮與惰之病然為之人亦未必怪永按難能異俗之事義理所當為故人亦終不之怪正以在己者義理不勝惰與羞縮之病消則有長不消則病常在意思齷齪無由作事永按惰與羞縮之病常與義理相為消長在古氣節之士冒死以有為於義未必中然非有志槩者莫能况吾於義理已明何為不為葉氏曰舉重明輕所以激昻柔懦之士○姤初六羸豕孚蹢躅豕方羸時力未能動然至誠在於蹢躅得伸則伸矣如李徳裕處置閹宦徒知其帖息威伏而忽於志不忘逞炤察少不至則失其幾也葉氏曰唐武宗時徳裕為相君臣契合莫能間之宦官帖息畏伏若無能為而不知其志在求逞也繼嗣重事卒定於宦者之手而徳裕逐矣幾㣲之間所當深察○人教小童亦可取益絆已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數數上數如字下數音朔謂授書遍數多也已亦了此文義二益也對之必正衣冠尊瞻視三益也常以因己而壞人之才為憂則不敢惰四益也永按教小童者或多出入授書草率惰慢無威儀不顧壞人才是不善取四益矣○語録



  近思録集註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十一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教學之道
  濓溪先生曰剛善為義為直為斷為嚴毅為幹固惡為猛為隘為强梁柔善為慈為順為巽惡為懦弱為無斷為邪佞朱子曰剛柔固隂陽之大分而其中又各有隂陽以為善惡之分焉惡者固為非正而善者亦未必皆得乎中也惟中也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逹道也聖人之事也朱子曰此以得性之正而言也然其以和為中與中庸不合蓋就已發無過不及者而言之如書所謂允執厥中者也故聖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惡自至其中而止矣朱子曰易其惡則剛柔皆善有嚴毅慈順之徳而無強梁懦弜之病矣至其中則其或為嚴毅或為慈順也又皆中節而無太過不及之偏矣○通書○伊川先生曰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學之法以豫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當以格言至論日陳於前雖未有知且當熏䀨使盈耳充腹久自安習若固有之雖以他説惑之不能入也若為之不豫及乎稍長私意偏好生於内衆口辯言鑠於外欲其純完不可得也文集○觀之上九曰觀其生君子无咎象曰觀其生志未平也傳曰君子雖不在位然以人觀其徳用為儀法故當自慎省觀其所生常不失於君子則人不失所望而化之矣不可以不在於位故安然放意無所事也永按人所觀瞻而自修之志稍懈則不足為人望矣○易傳○聖人之道如天然與衆人之識甚殊邈也門人弟子旣親炙而後益知其高逺旣若不可以及則趨望之心怠矣故聖人之教常俯而就之事上臨喪不敢不勉君子之常行不困於酒尤其近也而以已處之者不獨使夫資之下者勉思企及而才之高者亦不敢易乎近矣朱子曰程子之意精矣但失不以何有於我為聖人之謙辭耳○經説○明道先生曰憂子弟之輕俊者只教以經學念書不得令作文字葉氏曰志輕才俊者憚於檢束而樂於馳騁使之習經念書則心平氣定若令作文字則得以用其才而長其輕俊矣○永按今人於子弟輕俊者不以為憂而以為喜且早教之作文以干進他日輕俊之害不可勝言此由父兄之無識子弟凡百玩好皆奪志至於書札於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著亦自喪志如王虞顔桺輩誠為好人則有之曾見有善書者知道否平生精力一用於此非惟徒廢時日於道便有妨處足知喪志也永按書札猶喪志其他玩好可知故書札惟欲揩正不必求工○遺書下同○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齋學者有欲明治道者講之於中如治民治兵水利算數之類嘗言劉彞善治水利後累為政皆興水利有功葉氏曰治民如政教施設之方治兵如戰陣部伍之法水利如江河渠堰之利算數如律歴九章之類○永按安定又有經義齋專講明經義○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徳者厭無徳者惑葉氏曰知徳者玩其理而不厭無徳者守其説而不惑○永按輕於立言無涵蓄意思知徳者厭其無味無徳者惑於輕揚朱子嘗謂尹氏論語説句句有味而於張無垢中庸解粗暴淺露舉程子此語譏之可知立言之方矣○教人未見意趣必不樂學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詩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關雎之類正家之始故用之鄉人用之邦國日使人聞之此等詩其言簡奥今人未易曉别欲作詩畧言教童子灑掃應對事長之節令朝夕歌之似當有助○子厚以禮教學者最善使學者先有所據守問横渠之教以禮為先恐謂之禮則有品節毎遇事秤停當方可遵守初學者或未曾識禮恐無下手處敬則有一念之肅便已改容更貌不費安排事事上見得此意如何朱子曰古者自幼入小學便教以禮及長自然在規矩之中横渠却是用官法教人禮也易學今人乍見往往以為難○語學者以所見未到之理不惟所聞不深徹反將理低看了永按未見到之理必俟其深造將有得而後語之否則不惟不能深曉而亦以淺易輕視之矣○舞射便見人誠永按舞射必誠乃可應節命中古之教人莫非使之成已自灑掃應對上便可到聖人事朱子曰此節言其理之在是而由是可以至於彼苟習焉而察而又勉焉以造其極則不俟改塗而聖可至耳豈曰一灑掃一應對之不失其節而遂可直以聖人自居也哉○自幼子常視母誑以上便是教以聖人事永按小學皆是教之以誠誠即聖人事也○先傳後倦君子教人有序先傳以小者近者而後教以大者逺者非是先傳以近小而後不教以逺大也朱子曰灑掃應對精義入神事有大小理無大小事有大小故有教有序而不可躐理無大小故隨其所處而皆不可不盡○葉氏曰子夏正謂教人小大有别前段程子之説却就灑掃應對上發明理無大小自是一義○伊川先生曰説書必非古意轉使人薄學者須是潛心積慮優游涵養使之自得今一日説盡只是教得薄至如漢時説下帷講誦猶未必説書葉氏曰理貴玩索至於口耳之傳末矣○古者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大學擇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復之農畞蓋士農不易業旣入學則不治農然後士農判在學之養若士大夫之子則不慮無養雖庶人之子旣入學則亦必有養古之士者自十五入學至四十方仕中間自有二十五年學又無利可趨則所志可知須去趨善便自此成徳後之人自童稚間已有汲汲趨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人必使四十而仕然後志定只營衣食却無害惟利禄之誘最害人本註人有養便定志於學○朱子曰程子之言未知何所據古者教士其比閭之學則鄉者坐於門而察其出入其來學也有時旣受學則退而習於其家及其升而上也則亦有時春夏耕耘餘時肄業未聞上之人復有以養之也夫旣給之以百畆之田矣又給之以學糧亦安得許多糧給之耶○葉氏曰營衣食者求於力分之内未足以奪志若誘於利禄則所學皆非為己而根本已撥矣○天下有多少才只為道不明於天下故不得有所成就且古者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如今人怎生會得古人於詩如今人歌曲一般雖閭巷童稚皆習聞其説而曉其義故能興起於詩後世老師宿儒尚不能曉其義怎生責得學者是不得興於詩也古禮旣廢人倫不明以至治家皆無法度是不得立於禮也古人有歌詠以養其性情聲音以養其耳目舞蹈以養其血脈今皆無之是不得成於樂也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難○孔子教人不憤不啓不悱不發蓋不待憤悱而發則知之不固待憤悱而後發則沛然矣學者須是深思之思之不得然後為他説便好朱子曰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啓謂開其意發謂達其辭○問如何是沛然曰此正所謂時雨之化如種植之物人力隨分已加但正當那時節欲發生未發生之際却欠了雨忽然得些兩來生意豈可禦也○葉氏曰未嘗深思其受之也必淺旣無所得其聽之也若忘啓發於憤悱之餘則思深力窮而倐然有得必沛然而通達矣初學者須是且為他説不然非獨他不曉亦止人好問之心也葉氏曰此又誘進初學之道○已上並遺書○横渠先生曰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仁之至也愛道之極也已不勉明則人無從倡道無從宏教無從成矣永按此張子言以禮教人當自勊也教者能恭敬樽節退讓以明禮則能率人使成材是仁之至能宏道以教人是愛道之極○正𫎇○學記曰進而不顧其安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人未安之又進之未喻之又告之徒使人生此節目不盡材不顧安不由誠皆是施之妄也教人至難必盡人之材乃不誤人觀可及處然後告之聖人之明直若庖丁之解牛皆知其隙刃投餘地無全牛矣人之才足以有為但以其不由於誠則不盡其才若曰勉率而為之則豈有由誠哉朱子曰嘗見横渠簡與人謂其子曰來誦書不熟宜教他熟誦盡其誠與材○永按不顧學者之能受而强進之人雖勉强為之而無誠意旣無誠意則亦不能盡其才質三者相因皆躐等陵節之𡚁也○横渠禮記説下同○古之小兒便能敬事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問之掩口而對蓋稍不敬事便不忠信故教小兒且先安詳恭敬葉氏曰奉手則扶持尊者掩口而對習其鄉尊者屏氣安詳則不躁率恭敬則不誕慢此忠信之本也○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唯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非惟君心至於朋游學者之際彼雖議論異同未欲深較惟整理其心使歸之正豈小補哉横渠孟子説




  近思録集註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十二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改過及人心疵病
  濓溪先生曰仲由喜聞過令名無窮焉今人有過不喜人規如䕶疾而忌醫寧滅其身而無悟也噫通書○伊川先生曰徳善日積則福禄日臻徳踰於禄則雖盛而非滿自古隆盛未有不失道而喪敗者也泰九三傳○葉氏曰徳勝於禄則所享者雖厚而不為過禄過其徳薄且不能勝況於隆盛乎隆盛之喪敗必自無徳者致之○易傳下同○人之於豫樂心悦之故遲遲遂至於眈戀不能已也豫之六二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其去之速不俟終日故貞正而吉也處豫不可安且久也久則溺矣如二可謂見幾而作者也蓋中正故其守堅而能辨之早去之速也○人君致危亡之道非一而以豫為多豫六五傳○聖人為戒必於方盛之時方其盛而不知戒故狃安富則驕侈生樂舒肆則綱紀壞忘禍亂則釁孽萌是以浸淫不知亂之至也臨彖傳○復之六三以隂躁處動之極復之頻數而不能固者也復貴安固頻復頻失不安於復也復善而屢失危之道也聖人開遷善之道與其復而危其屢失故云厲无咎不可以頻失而戒其復也頻失則為危屢復何咎過在失而不在復也本註劉質夫曰頻失不已遂至迷復○劉絢字質夫程子門人○葉氏曰頻復頻失而不止久則玩溺而不能復必至上六之迷復矣○睽極則咈戾而難合剛極則躁暴而不詳明極則過察而多疑暌之上九有六三之正應實不孤而其才性如此自睽孤也如人雖有親黨而多自疑猜妄生乖離雖處骨肉親黨之間而常孤獨也葉氏曰睽上九居離之終是明極也多自疑猜過明之患妄生乖離過剛好暌之致也○解之六三曰負且乘致寇至貞吝傳曰小人而竊盛位雖勉為正事而氣質卑下本非在上之物終可吝也若能大正則如何曰大正非隂柔所能也若能之則是化為君子矣○益之上九曰莫益之或擊之傳曰理者天下之至公利者衆人所同欲苟公其心不失其正理則與衆同利無侵於人人亦欲與之若切於好利蔽於自私求自益以損於人則人亦與之力爭故莫肯益之而有撃奪之者矣○艮之九三曰艮其限列其夤厲熏心傳曰夫止道貴乎得宜行止不能以時而定於一其堅强如此則處世乖戾與物睽絶其危甚矣人之固止一隅而舉世莫與宜者則艱蹇忿畏焚撓其中豈有安裕之理厲熏心謂不安之勢熏爍其中也葉氏曰限界分也列絶也夤膂内亦一身上下之限也三居内卦之上實内外之分故取象皆為限止之義○大率以説而動安有不失正者歸妺傳○葉氏曰歸妺兑悦震動心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況從欲而忘返耶○男女有尊卑之序夫婦有唱隨之理此常理也苟狥情肆欲唯説是動男牽欲而失其剛婦狃説而忘其順則凶而無所利矣同上○雖舜之聖且畏巧言令色説之惑人易入而可懼也如此兑六五傳○治水天下之大任也非其至公之心能舎己從人盡天下之議則不能成其功豈方命圮族者所能乎鯀雖九年而功弗成然其所治固非他人所及也惟其功有叙故其自任益强咈戾圮類益甚公議隔而人心離矣是其惡益顯而功卒不可成也經説下同○君子敬以直内微生高所枉雖小而害則大朱子曰易得之物尚委曲如此若臨大事如何當有便道有無便道無才枉其小便害其大○人有慾則無剛剛則不屈於慾朱子曰慾與剛正相反若耳之欲聲目之欲色之類皆是慾也才有些被他牽引去此中便無所主焉得剛○人之過也各於其類君子常失於厚小人常失於薄君子過於愛小人傷於忍朱子曰厚與愛畢竟是仁上發來其苗脈可見○明道先生曰富貴驕人固不善學問驕人害亦不細葉氏曰君子之學為己而己學問驕人非特其學為務外而傲惰敗徳學亦不進矣○遺書下同○人以料事為明便駸駸入逆詐億不信去也永按喜料事則逆億之心熟雖中猶為私意小智況未必皆中乎○人於外物奉身者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箇身與心却不要好苟得外面物好時却不知道自家身與心却已先不好了也葉氏曰所謂小害大賤害貴者也○人於天理昬者是只為嗜欲亂著他莊子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機淺此言却最是永按天機天理發動之機也○伊川先生曰閲機事之久機心必生蓋方其閒時心必喜旣喜則如種下種子葉氏曰莊子云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疑病者未有事至時先有疑端在心周羅事者先有周事之端在心皆病也葉氏曰周羅事猶言兠攬事○較事大小其弊為枉尺直尋之病葉氏曰事無大小惟理是視或者有苟成急就之意則道雖小屈義雖㣲害亦有冒而為之者原其初心止於權大小遂至枉尺直尋其末流之弊有不可勝言矣○小人小丈夫不合小了他本不是惡葉氏曰性無不善而局於氣質汩於利欲者自小之耳○雖公天下事若用私意為之便是私○做官奪人志問仕宦奪人志或言為富貴所移愚意以為不特言此但才仕宦則為事窒礙處有隨宜區處之意浸浸遂入於隨時徇俗之域與初間立心各别此所謂奪志也不知程子意出於此否又不知人未免仕宦而有此病又何以救之朱子曰所論奪志之説是也若欲救此但當隨事省察而審其輕重耳然幾微之間大須著精彩也○驕是氣盈吝是氣歉人若吝時於財上亦不足於事上亦不足凡百事皆不足必有歉歉之色也朱子曰吝之所有乃驕之所恃也故驕而不吝無以保其驕吝而不驕無所用其吝此盈於虚者所以必歉於實而歉於實者所以必盈於虚也○一學者來問驕是氣盈吝是氣歉歉則不盈盈則不歉如何却云使驕且吝試商量看吳伯豐對云盈是加於人處歉是存於己者粗喻之如勇於為非則怯於遷善明於責人則暗於恕己同是一箇病根先生曰如人曉些文義吝惜不肯與人説便是要去驕人非驕無所用其吝非吝則無以為驕○驕吝雖有盈歉之殊然其勢常相因蓋驕者吝之枝葉吝者驕之本根故嘗論之天下之人未有驕而不吝吝而不驕者也○問氣之盈歉如何曰驕吝是一般病驕是放出底吝吝是不放出底驕如人病寒熱攻注上則頭目痛攻注下則腰腹痛熱發在外似驕寒包縮在内似吝○未知道者如醉人方其醉時無所不至及其醒也莫不愧恥人之未知學者自是以為無缺及旣知學反思前日所為則駭且懼矣○邢七云一日三檢㸃明道先生曰可哀也哉其餘時理會甚事蓋倣三省之説錯了可見不曾用功又多逐人面上説一般話明道責之邢曰無可説明道曰無可説便不得不説○横渠先生曰學者捨禮義則飽食終日無所猷為與下民一致所事不踰衣食之間燕遊之樂爾正䝉○鄭衛之音悲哀令人意思留連又生怠惰之意從而致驕淫之心雖珍玩竒貨其始感人也亦不如是切從而生無限嗜好故孔子曰必放之亦是聖人經歴過但聖人能不為物所移耳横渠禮樂記○孟子言反經者特於鄉原之後者以鄉原大者不先立心中初無怍惟是左右看順人情不欲違一生如此葉氏曰鄉原浮沉俯仰無所可否蓋其義理不立中無所主惟務悦人以是終身乃亂常之尤者君子反經復其常道則是非昭然而鄉原僞言僞行不得以惑之矣○横渠孟子説














  近思録集註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十三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異端之學
  明道先生曰楊墨之害甚於申韓佛老之害甚於楊墨楊氏為我疑於義墨氏兼愛疑於仁申韓則淺陋易見故孟子只闢楊墨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其言近理又非楊墨之比此所以其惑尤甚楊墨之害亦經孟子闢之所以廓如也朱子曰楊朱學為義者也而偏於為我墨翟學為仁者也而流於兼愛本其設心豈可邪哉皆以善而為之耳特於本原之際㣲有毫釐之差是以孟子推言其禍以為無父無君而䧟於禽獸辭而闢之不少假借孟子亦豈不原其情而過為是刻核之論哉誠以其賊天理害人心於幾㣲之間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詐之術其禍淺近而易見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問墨氏兼愛疑於仁此易見楊氏為我何以疑於義曰楊朱看來不似義他全是老子之學只是箇逍遥物外僅足其身不屑世務之人只是他自愛其身界限齊整不相侵越㣲似義耳然終不似也○楊朱即老耼弟子孟子闢楊墨則老莊在其中矣○葉氏曰申不害鄭人以刑名干韓昭侯韓非韓之諸公子喜刑名法術之學佛本西域之胡為寂滅之學自漢以來其説始入中國老耼周柱下史其書論清淨無為之道○遺書下冋○伊川先生曰儒者潛心正道不容有差其始甚㣲其終則不可救如師也過商也不及於聖人中道師只是過於厚些商只是不及些然而厚則漸至於兼愛不及則便至於為我其過不及同出於儒者其末遂至楊墨胡氏曰楊朱即莊周所謂楊子居者與老耼同時墨翟又在楊朱之前宗師大禹而晏嬰學之者也以為出於二子則其考之不詳甚矣○或問楊墨學出於師商信乎朱子曰胡氏論之當矣○程子論楊墨之源流考之有未精者若曰佛氏之害甚於楊墨儒者潛心正道不容有差則皆至論也至如楊墨亦未至於無父無君孟子推之便至於此蓋其差必至於是也朱子曰楊朱但知愛身而不復知有致身之義故無君墨子愛無差等而視其至親無異衆人故無父○明道先生曰道之外無物物之外無道是天地之間無適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親即君臣而君臣在所嚴以至為夫婦為長幼為朋友無所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須臾離也然則毁人倫去四大者其分於道也逺矣按釋氏以地水火風為四大謂四大幻假而成人自寂滅幻根斷除一切故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若有適有莫則於道為有間非天地之全也彼釋氏之學於敬以直内則有之矣義以方外則未之有也故滯固者入於枯槁疏通者歸於恣肆此佛之教所以為隘也吾道則不然率性而已斯理也聖人於易備言之本註又云佛有一箇覺之理可以敬以直内矣然無義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問佛家如何有敬以直内朱子曰他有箇覺察可以敬以直内然與吾儒亦不同他本是箇不耐煩底人故盡欲掃去吾儒便有是有無是無於應事接物只要處得是○問遺書云釋氏於敬以直内則有之義以方外則未也恐未安曰前日童蜚卿正論此以為釋氏本與吾儒同只是其末異某與言正是大本不同因檢近思録有云佛有一箇覺之理云云這是當時記得全處前者記得不完也只無義以方外則連敬以直内也不是了程子謂釋氏唯務上逹而無下學則其上逹處豈有是邪亦是此意○葉氏曰君子之於天下無可無不可惟義之從釋氏寂滅無為不可以察理應事必欲斷除外相始見真性非天地本然全體之性矣釋氏習定欲得此心收歛虚靜亦若敬以直内然有體而無用何有於義離器以為道故或拘或肆皆為之病名為大自在而實則隘陋吾儒率性之道動靜各正既不病於拘亦不至於肆聖人贊易所謂知幾存義直内方外時止時行體用本末備言之矣○覺者心無倚著靈覺不昧所謂常惺惺法若可敬以直内矣然無制事之義則所謂覺者猶無寸之尺無星之兩其直内之本亦非矣○釋氏本怖死生為利豈是公道葉氏曰釋氏求不生不滅之理可免輪迴之苦此本出於利己之私意唯務上達而無下學然則其上達處豈有是也元不相連屬但有間斷非道也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彼所謂識心見性是也若存心養性一段 -- 𠭊 or 叚 ?事則無矣朱子曰釋氏恍惚之間若見得心性影子都不見裏面許多道理就是有存養之功亦只存養得他所見影子終不分明○明道論釋氏下學上達處則無滲漏矣其下文説盡心知性語亦不完二先生語中亦間有如此處必是記者之失○程子論釋氏有盡心知性而無存養之功者正承上文譏其無下學非上達不連屬而有間斷之病非真以是許之也其論直内方外而曰旣無方外則所謂直内者其本亦不是意亦如此彼固曰出家獨善便於道體自不足葉氏曰道本人倫今日出家則於道體虧欠大矣或曰釋氏地獄之類皆是為下根之人設此怖令為善先生曰至誠貫天地人尚有不化豈有立偽教而人可化乎司馬溫公曰天堂地獄若果有之當與天地俱生自佛家未入國中之前人死而生者亦有之矣何故無一人誤入地獄見閻羅等十王者耶不學者固不足與言讀書知古者亦可以少悟矣○原註以上明道語○學者於釋氏之説直須如淫聲美色以逺之不爾則駸駸然入其中矣顔淵問為邦孔子旣告之以二帝三王之事而復戒以放鄭聲逺佞人曰鄭聲淫佞人殆彼佞人者是他一邊佞耳然而於己則危只是能使人移故危也至於禹之言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巧言令色直消言畏只是須著如此戒慎猶恐不免釋氏之學更不消言常戒到自家自信後便不能亂得○所以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只為從那裏來生生之謂易生則一時生皆完此理人則能推物則氣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與有也人只為自私將自家驅殻上頭起意故看得道理小了他底放這身來都在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葉氏曰人知萬物一體之理不為私己之見自然與物各得其所○永按大小大快活猶云許多快活也釋氏以不知此去他身上起意思奈何那身不得故却厭惡要得去盡根塵為心源不定故要得如枯木死灰然没此理要有此理除是死也按釋氏以耳目口鼻身意為六根以色聲香味觸法為六塵其説謂幻塵滅故幻根亦滅幻根滅故幻心亦滅釋氏其實是愛身放不得故説許多譬如負版之蟲已載不足猶自更取物在身又如抱石投河以其重愈沈終不道放下石頭惟嫌重也○人有語導氣者問先生曰君亦有術乎曰吾嘗夏葛而冬裘飢食而渴飲節嗜欲定心氣如斯而已矣葉氏曰聖賢養生順理窒慾而已豈若偏曲之士為長生久視之術哉○佛氏不識隂陽晝夜死生古今安得謂形而上者與聖人同乎葉氏曰形而上者性命也隂陽晝夜死生古今乃天命之流行二氣之屈伸釋氏指為輪回為幻妄則其所談性命亦異乎聖人矣○釋氏之説若欲窮其説而去取之則其説未能窮固己化而為佛矣只且於迹上考之其設教如是則其心果如何固難為取其心不取其迹有是心則有是迹王通言心迹之判便是亂説文中子云汝所問者迹也吾告汝者心也心迹之判久矣故不若且於迹上斷定不與聖人合其言有合處則吾道固已有有不合者固所不取如是立定却甚省易永按毁棄人倫是其迹之大異者然則其心皆無父無君也尚何取於彼哉○問神仙之説有諸曰若説白日飛昇之類則無若言居山林間保形錬氣以延年益夀則有之譬如一鑪火置之風中則易過置之密室則難過有此理也又問楊子言聖人不師仙厥術異也聖人能為此等事否曰此是天地間一賊若非竊造化之機安能延年使聖人肯為周孔為之矣朱子感興詩曰飄飄學仙侶遺世在雲間盜啓元命祕竊當生死闗金鼎蟠龍虎三年養神丹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我欲往從之脱屣諒非難但恐違天理偷生詎能安○謝顯道歴舉佛説與吾儒同處問伊川先生先生曰恁地同處雖多只是本領不是一齊差却問佛氏所以差朱子曰從劈初頭便錯了如天命之謂性他把做空處説了吾儒見得都是實他底從頭到尾都是空○外書○横渠先生曰釋氏妄意天性而不知範圍之用反以六根之㣲因縁天地明不能盡則誣天地日月如幻妄蔽其用於一身之小溺其志於虚空之大此所以語大語小流遁失中葉氏曰佛氏謂六根悉本天地六根起滅無有實相天地日月等為幻妄厭此身之小則蔽其用而不能推樂虛空之大則溺其志而不能反故其語大語小展轉流遁皆失其中其過於大也塵芥六合其蔽於小也夢幻人世謂之窮理可乎不知窮理而謂之盡性可乎謂之無不知可乎塵芥六合謂天地為有窮也夢幻人世明不能究其所從也葉氏曰佛説謂虛空無窮天地有窮人世起滅皆為幻妄莫知其所從來也○正䝉下同○大易不言有無言有無諸子之陋也問言有無諸子之陋朱子曰無者無物却有此理有此理則有矣老氏乃云物生於有有生於無和理也無便錯了○周子云無極而太極周子之言有無以有無為一老氏之言有無以有無為二○永按易不言有無謂不言無也易謂易有太極是只言有耳程子嘗云聖人作易未嘗言無惟無思也無為也此戒夫作為也然下即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動靜之理未嘗為一偏之説此易不言與也老子云萬物皆生於有有生於無莊子又推言之曰有有也者有無也者有未始有無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無也者諸子之言之陋如此○浮圖明鬼謂有識之鬼受生循環遂厭苦求免可謂知鬼乎以人生為妄見可謂知人乎天人一物輒生取舎可謂知天乎孔孟所謂天彼所謂道惑者指遊魂為變為輪迴未之思也永按孔子答宰我鬼神之問云骨肉敝於下陰為野土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是即遊魂為變之説也指為輪廻惑矣大學當先知天徳知天徳則知聖人知鬼神今浮圖劇論要歸必謂死生流轉非得道不免謂之悟道可乎本註悟則有義有命均死生一天人推之晝夜通陰陽體之無二○葉氏曰當生而生當死而死是有義有命生死均安何所厭苦天人一致何所取舎知晝夜通陰陽則知死生之説何所謂輪迴自其説熾傳中國儒者未容窺聖學門牆已為引取淪胥其間指為大道乃其俗達之天下致善惡知愚男女臧獲人人著信使英才間氣生則溺耳目恬習之事長則師世儒崇尚之言遂㝠然被驅因謂聖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學而知故未識聖人心己謂不必求其迹未見君子志已謂不必事其文此人倫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徳所以亂異言滿耳上無禮以防其偽下無學以稽其弊自古詖淫邪遁之辭翕然並興一出於佛氏之門者千五百年向非獨立不懼精一自信有大過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間與之較是非計得失哉朱子感興詩曰西方論縁業卑卑喻羣愚流傳世代久梯接凌空虚顧瞻指心性名言超有無㨗徑一以開靡然世爭趨號空不踐實躓彼荆榛塗誰哉繼三聖為我焚其書










  近思録集註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近思録集註卷十四
  婺源江永撰
  朱子曰此卷聖賢氣象
  明道先生曰堯與舜更無優劣及至湯武便别孟子言性之反之自古無人如此説只孟子分别出來便知得堯舜是生而知之湯武是學而能之文王之徳則似堯舜禹之徳則似湯武要之皆是聖人朱子曰堯舜天性渾全不假修習湯武修身體道以復其性又曰性者得全於天無所汚壞不假修為聖之至也反之者修為以復其性而至於聖人也○以書觀之湯畢竟反之之功極細宻如以義制事以理制心等語又自謂有慙徳覺多不是往往自此益去加切如武王大故疎其數紂之罪辭氣暴厲如湯便都不如此○葉氏曰文王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蓋亦生知之性也禹克勤克儉不矜不伐蓋亦學能之事也○遺書下同仲尼元氣也顔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殺盡見仲尼無所不包顔子示不違如愚之學於後世有自然之和氣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則露其才蓋亦時焉而已仲尼天地也顏子和風慶雲也孟子泰山巖巖之氣象也觀其言皆可見之矣仲尼無迹顏子微有迹孟子其迹著孔子儘是明快人顏子儘豈弟孟子儘雄辯問顏子春生孟子并秋殺盡見朱子曰仲尼無不包顏子方露出春生之意如無伐善無施勞是也使此更不露便是孔子孟子便如秋殺都發出來露其才如所謂英氣是發用處都見也明道下二句便是解上三句獨時焉而已難曉○問顔子之微有迹處曰如願無伐善無施勞皆是若孔子無迹只是人捉摸不著○問孟子露其才時焉而已或曰非常如此蓋時出之耳或曰戰國之習俗如此或曰世衰道㣲孟子不得已耳三者孰是曰恐只是習俗之説較穩大抵自堯舜以來至於本朝一代各自是一様氣象不同○問時焉而已豈孟子亦有戰國之習否曰亦是戰國之習如三代人物自是一般氣象左傳所載春秋人物又是一般氣象戰國人物又是一般氣象○葉氏曰夫子清明在躬猶青天白日故極其明快顔子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故極其豈弟孟子息邪説距詖行放淫辭故極其雄辯○曾子傳聖人學其徳後來不可測安知其不至聖人如言吾得正而斃且休理會文字只看他氣象極好被他所見處大後人雖有好言語只被氣象卑終不類道葉氏曰曾子易簣之言自非樂善不倦安行天理一息尚在必歸於正夫豈一時之所能勉強哉○傳經為難如聖人之後纔百年傳之已差聖人之學若非子思孟子則幾乎息矣道何嘗息只是人不由之道非亡也幽厲不由也末二句董仲舒對䇿語○葉氏曰羣經定於夫子之手至孟子時纔百年間㣲言絶而大義乖猶賴曾子之門有傳子思孟子之徒相繼纘述提綱挈領闢邪輔正以垂萬世如論語大學中庸孟子之書可見矣○荀子才高其過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才短其過少葉氏曰荀子名況字卿為楚蘭陵令揚雄字子雲為漢光祿卿荀卿才高敢為異論如以人性為惡以子思孟子為非其過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才短如作太元擬易法言擬論語皆摸擬前聖之遺言其過少○荀子極偏駁只一句性惡大本已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雖少過然已自不識性更説甚道朱子曰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諸人論性其實只説得氣荀子只見得不好人㡳性便説惡揚子見半善半惡㡳人便説善惡混○問揚雄言學者所以修性故伊川謂揚雄為不識性曰性不容修修是揠苗○荀子極偏駁揚子雖少過等語皆是就分金秤上説下來若不曾看荀子揚子則所謂極偏駁雖少過等語亦見不得○董仲舒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此董子所以度越諸子朱子曰漢儒惟董仲舒三篇説得稍親切終是不脱漢儒氣味只對江都易王云仁人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方無病又是儒者語○誼必正非是有意要正道必明必是有意要明功利自是所不論仁人於此有不能自已者師出無名事故不成明其為賊敵乃可服此便是有意立名以正其誼○仲舒所立甚高後世所以不如古人者道義功利關不透耳○仲舒資質純良摸索道得數句如正誼不謀利之類然亦非他眞見得這道理○仲舒本領純正班固所謂醇儒極是至於天下國家事業恐施展未必得○漢儒如毛萇董仲舒最得聖賢之意然見道不甚分明下此即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規模又窄狹矣毛萇治詩為河間獻王博士○問伊川於毛公不知何所主而取之朱子曰程子不知何所見而然嘗考之詩傳其𦂳要處有數處如關雎所謂夫婦有别則父子親父子親則君臣敬君臣敬則朝廷正朝廷正則王化成要之亦不多見只是其氣象大槩好○問董仲舒見道不分明處曰見得鶻突如命者天之令性者生之質情者人之欲命非聖人不行性非教化不成情非制度不節等語似不識性善模様又云明於天性知自貴於物知自貴於物然後知仁義知仁義然後重禮節重禮節然後安處善安處善然後樂循理又似見得性善模様終是説得騎牆不分明端的○揚子為人深沉㑹去思索然太元亦是拙底功夫道理不是如此其學似本於黄老如云惟清惟靜惟寂惟寞之類某嘗謂揚雄最無用眞是一腐儒到急處只是投黄老自身命也奈何不下如何會理得别事○林希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為禄隠揚雄後人只為見他著書便須要做他是怎生做得是葉氏曰祿隠謂浮沉下位依禄而隠雄失身仕莽以是禄隠何辭而可○孔明有王佐之心道則未盡王者如天地之無私心焉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為孔明必求有成而取劉璋聖人寧無成耳此不可為也若劉表子琮將為曹公所并取而興劉氏可也朱子曰程子謂孔明有王佐之心道則未盡其論極嘗問殺劉璋事何如曰這只是不是問聖人處此合如何曰亦須有别箇道理若似如此寧可事不成只為後世事欲苟成功欲苟就便有許多事孔明大綱却好只為如此便有斑駁處○葉氏曰琮降則地歸曹氏取以興漢何負於表較之取劉璋則曲直有間矣○諸葛武侯有儒者氣象問武侯有儒者氣象如何朱子曰孔明學不甚正但資質好有正大氣象○葉氏曰孔明輔漢討賊以信義為主以節制行師以公誠待人至於親賢臣逺小人諮諏善道察納雅言有大臣格君之業○永按鞠躬盡力死而後已成敗利鈍非所逆暏數言尤近儒者氣象○孔明庶幾禮樂文中子曰使孔明而無死禮樂其有興乎○問孔明庶幾禮樂如何朱子曰也不見得孔明是禮樂中人也只是粗㡳禮樂○孔明也粗若興禮樂也是粗禮樂○葉氏曰亮之治國政刑修舉而人心豫附名正言順禮樂其庶幾乎○文中子本是一隠君子世人往往得其議論附會成書其間極有格言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道不到處朱子曰王通極□爽説得廣闊縁他於事上講究得精故於世變興亡人情物態更革沿襲施為作用先後次第都曉得識得箇仁義禮樂都冇用處若用於世必有可觀只可惜不曾向上透一著於大體處有所欠闕所以如此若更曉得高處一著那裏得來只細看他書便見他極有好處非特荀揚道不到雖韓退之也道不到○文中子其間有見處也即是老氏又其間被人夾雜今也難分别但不合有許多事全似孔子其間論文史及時事世變煞好○伊川謂文中子有些格言被後人添入壞了看來必是阮逸諸公增益張大復借顒顯者以為重耳○葉氏曰文中子王通隋末不仕教授河汾其弟王凝子福畤等収其議論增益為書名曰中説○韓愈亦近世豪傑之士如原道中言語雖有病然自孟子而後能將許大見識尋求者才見此人至如斷曰孟子醇乎醇又曰荀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若不是他見得豈千餘年後便能斷得如此分明朱子曰韓退之却有些本領如原道其言雖不精然皆實大綱是○自古罕有人説得端的惟退之原道庶幾近之却説自大體程子謂能作許大見識尋求眞箇如此他資才甚高然那時更無人制服他便做大了謂世無孔子不當在弟子之列○問遺書第一卷言韓愈近世豪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豈得如愈第六卷則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之學實韓子之學華華則涉道淺二説取予似相牴牾曰只以言性論之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善惡混之説所見僅足以比告子若退之見得到處却甚峻絶性分三品正是説氣質之性至程門説破氣字方有去著此退之所以不易及而第二説未得其實也○問韓子稱孟子醇乎醇荀與揚大醇而小疪程子謂韓子稱孟子甚善非見得孟子意亦道不到其論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則非也竊謂韓子旣以失大本不識性者為大醇則其稱孟子醇乎醇亦只是說得到未必眞見得到曰如何見得韓子稱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大醇處便是就論性處説又云韓子説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大醇是泛説與申不害韓非之徒較之則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為大醇韓子只説得那一邊凑不著這一邊若是㑹説底説那一邊亦自凑著這一邊○學本是修徳有徳然後有言退之却倒學了因學文日求所未至遂有所得如何軻之死不得其傳似此言語非是蹈襲前人又非鑿空撰得出必有所見若無所見不知言所傳者何事朱子曰韓文公第一義是去學文字第二義才去窮究道理所以看得不親切○問韓公雖有心學問但於利祿之意甚重曰他也是不曾去做工夫他於外面皮殻上都見得只是不曾向裏省察不曾就身上細密做工夫只從麄處去不見得原頭來處平日只以詩文飲酒博戲為事○問軻之死不得其傳程子以為非見得眞實不能出此語而屛山以為孤聖道絶後學如何先生笑曰屛山只要説釋子道流皆得其傳耳○朱子韓文考異云諸賢之論惟程子此條為能極其深處然考諸臨川王氏之書則其詩有曰紛紛易盡百年身舉世何人識道眞力去陳言誇末俗可憐無補費精神其為予奪乃冇大不同者故常折其衷而論之竊謂程子之意固為得其大端而王氏之言亦自不為無理蓋韓公之道知其用之周於萬事而未知其體之具於吾之一心知其可行於天下而未知其本之當先於吾之一身也是以其言常詳於外而畧於内其志常極於逺大而其行未必能謹於細微雖知文與道有内外淺深之殊而終未能審其緩急重輕之序以決取舎雖知汲汲以行道濟時抑邪崇正為事而或未免乎貪位慕祿之私此其見於文字之中信有如王氏之所譏者但王氏雖能言此而其所謂道眞者實乃老佛之餘波正韓公所深詆則是楚雖失而齊亦未為得耳○周茂叔胷中灑落如光風霽月見黄庭堅所作詩序○朱子曰延平先生毎誦此言以為善形容有道者氣象○所謂灑落者只是形容一箇不疑所行清明高逺之意若有一毫私吝心何處更有此等氣象其為政精密嚴恕務盡道理見潘延之所撰墓誌○通書附録○伊川先生撰明道先生行狀曰先生資稟旣異而充養有道純粹如精金溫潤如良玉寛而有制和而不流忠誠貫於金石孝悌通於神明視其色其接物也如春陽之溫聽其言其入人也如時雨之潤胷懷洞然徹視無間測其蘊則浩乎若滄溟之無際極其徳美言蓋不足以形容葉氏曰以上一節言資稟之粹充養之厚也先生行已内主於敬而行之以恕見善若出諸已不欲弗施於人居廣居而行大道言有物而動有常葉氏曰以上一節言行已之本末也先生為學自十五六時聞汝南周茂叔論道遂厭科舉之業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濫於諸家出入於老釋者幾十年返求諸六經而後得之朱子曰二程之於濓溪如曰仲尼顔子所樂吟風弄月以歸皆當時口傳心受的當親切處後來二程先生舉似後學亦不將作第二義看然則行狀所謂反求之六經然後得之者特語夫功用之大全耳至其入處則自濓溪不可誣也○葉氏曰按濓溪先生為南安軍司理參軍時程公珦攝通守事視其氣貌非常人與語知其為學知道也因與為友且使其二子受學焉而程氏遺書言再見周茂叔後吟風弄月以歸有吾與㸃也之意明道學於濓溪者雖得其大意然其博求精察益充所聞以抵於成者尤多自得之功明於庶物察於人倫知盡性至命必本於孝弟窮神知化由通於禮樂朱子曰明道行狀説孝弟禮樂處上兩句説心下兩句説用○問盡性至命必本於孝弟盡性至命是聖人事然必從孝弟做起否曰固是又問伊川説就孝弟中便可盡性至命看來孝弟上面更有幾多事如何只是孝弟便可至命曰知得孝弟之理便是盡性至命也只如此若是做時須是從孝弟上推將去方始知得性命如孝弟為仁之本不成孝弟便是仁了但是為仁自孝弟始若是聖人如舜之孝王季之友便是盡性至命事辯異端似是之非開百代未明之惑秦漢而下未有臻斯理也謂孟子沒而聖學不傳以興起斯文為己任其言曰道之不明異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難辯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葉氏曰昔之害楊墨申韓是也今之害佛老是也淺近故迷暗者為所惑深逺故高明者反蹈其中自謂之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言為無不周遍實則外於倫理窮深極㣲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天下之學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誕妖異之説競起塗生民之耳目溺天下於汚濁雖高才明智膠於見聞醉生夢死不自覺也是皆正路之蓁蕪聖門之蔽塞闢之而後可以入道先生進將覺斯人退將明之書不幸早世皆未及也其辯析精微稍見於世者學者之所傳耳葉氏曰以上一節言學道本末與其闢異端正人心之大畧也先生之門學者多矣先生之言平易易知賢愚皆獲其益如羣飲於河各充其量朱子曰明道之言一見便好久看愈好所以賢愚皆獲其益伊川之言乍見未好久看方好故非久於玩索者不能識其味此其自任所以有成人材尊師道之不同先生教人自致知至於知止誠意至於平天下灑掃應對至於窮理盡性循循有序病世之學者捨近而趨逺處下而窺高所以輕自大而卒無得也葉氏曰以上一節言教人之道本末備具而循序漸進也先生接物辨而不間葉氏曰是非明辨而亦不絕之感而能通教人而人易從怒人而人不怨賢愚善惡咸得其心狡偽者獻其誠暴慢者致其恭聞風者誠服覿徳者心醉雖小人以趨向之異顧於利害時見排斥退而省其私未有不以先生為君子也葉氏曰先生以議新法不合遂遭排斥然當時用事者亦曰伯淳忠信人也則其言行之懿有不可誣者○以上一節言接物之道先生為政治惡以寛葉氏曰聞其自新之路改而止處煩而裕葉氏曰得其要領且順乎理當法令繁密之際未嘗從衆為應文逃責之事人皆病於拘礙而先生處之綽然衆憂以為甚難而先生為之沛然葉氏曰法令峻密而先生未嘗為苟且應命之事然而處之有道故不見其礙為之有要故不見其難雖當倉卒不動聲色葉氏曰理素明而志素定方監司競為嚴急之時其待先生率皆寛厚設施之際有所賴焉葉氏曰忠信懇惻足以感人故能不狗時好而遂得其所為先生所為綱條法度人可效而為也至其道之而從動之而和不求物而物應未施信而民信則人不可及也葉氏曰以上一節言為政之道○文集○明道先生曰周茂叔窻前草不除去問之云與自家意思一般本註子厚觀驢鳴亦謂如此○問周子是取其生生自得之意邪抑於生物中欲觀天理流行處邪朱子曰此不要解得那田地自理會得須看自家意思與那草㡳如何是一般○問周子窻前草不除去即是謂生意與自家一般曰他也只是偶然見與自家意思相契又問横渠觀驢鳴是天機自動意思曰固是但也是偶然見他如此如謂革與自家意一般木葉便不與自家意一般乎如驢嗚與自家呼喚一般馬嗚便不與自家一般乎○遺書下同○張子厚聞皇子生喜甚見餓莩者食便不美吳必大曰子厚聞皇子生云云正淳嘗云與人同休戚陸子夀曰此主張題日耳先生曾問致思否曰皆是均氣同體惟在我者至公無私故能無間斷而與之同休戚曰固是如此然亦只説得一截如是説時眞是主張題目實不曾識得今土木何嘗有私然與他物不相管人則元有此心故至公無私便都管欇之無間斷也○葉氏曰此即西銘之意亦其養徳之厚故隨所感遇蹶然動於中而不可遏初無擬議作意而為之也○伯淳嘗與子厚在興國寺講論終日而曰不知舊日曾有甚人於此處講此事呂原明曰此處氣象自有合得如此等人説此等話道理○謝顯道云明道先生坐如泥塑人接人則渾是一團和氣葉氏曰所謂望之儼然即之也温○外書下同○侯師聖云朱公掞見明道於汝歸謂人曰光庭在春風中坐了一箇月游楊初見伊川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俟立旣覺顧謂曰賢輩尚在此乎日旣晚且休矣及出門門外之雪深一尺侯仲良字師聖朱光庭字公掞皆程子門人○葉氏曰明道接人和粹伊川師道尊嚴皆盛徳所形但氣質成就有不同耳明道似顔子伊川似孟子○劉安禮云明道先生徳性充完粹和之氣盎於面背樂易多恕終日怡悦立之從先生三十年未嘗見其忿厲之容葉氏曰先生質之美養之厚徳之全故其睟然發見從容豈弟如此百世之下聞之者鄙夫寛薄夫敦而況於親炙之者乎○附録○吕與叔撰明道先生哀詞云先生負特立之才知大學之要博文强識躬行力究察倫明物極其所止渙然心釋洞見道體其造於約也雖事變之感不一知應以是心而不窮雖天下之理至衆知反之吾身而自足其致於一也異端並立而不能移聖人復起而不能與易其養之成也和氣充浹見於聲容望之崇深不可慢也遇事優為從容不廹然誠心懇惻弗之措也其自任之重也寧學聖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成名寧以一物不被澤為己病不欲以一時之利為己功其自信之篤也吾志可行不苟潔其去就吾義所安雖小官有所不屑葉氏曰志若可行不潔其去以為高義擇所安亦不屑於就以自卑○吕與叔撰横渠先生行狀云康定用兵時先生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許上書謁范文正公公知其逺器欲成就之乃責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於兵因勸讀中庸先生讀其書雖愛之猶以為未足於是又訪諸釋老之書累年盡究其説知無所得反而求之六經嘉祐初見程伯淳正叔於京師共語道學之要先生渙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於是盡棄異學淳如也本註尹彦明云横渠昔在京師坐虎皮説周易聽從甚衆一夕二程先生至論易次日横渠撤去虎皮曰吾平日為諸公説者皆亂道有二程近到深明易道吾所弗及汝輩可師之○朱子曰行狀有兩本一云盡棄其學而學焉一云盡棄異學淳如也後本為勝○横渠之學實亦自成一家但其源則自二程先生發之○葉氏曰此可見横渠先生勇於從善無一豪係吝之意非大公至明孰能如是晚自崇文移疾西歸横渠終日危坐一室左右簡編俯而讀仰而思有得則識之或中夜起坐取燭以書其志道精思未始須臾息亦未嘗須臾忘也朱子曰横渠教人道夜間自不合睡只為無可應接他人皆睡了己不得不睡他做正䝉時或夜裏黙坐徹曉他直是恁地勇方做得○横渠作正䝉時中夜有得亦須起寫了方放下睡不然放不下無安著處學者有問多告以知禮成性變化氣質之道學必如聖人而後已聞者莫不動心有進嘗謂門人曰吾學旣得於心則修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精義入神者豫而已矣朱子曰横渠言吾學旣得於心云云他意謂須先説得分明然後行處分明今人見得不明故説得自儱侗如何到得行處分明○横渠言吾學旣得於心云云看來理會道理須是説得出一字不穏便無下落所以中夜便筆之於紙只要有下落横渠如此若論道理他却未熟然他地位却要如此高明底却不必如此○天理人欲之分只爭些子故周先生只管説箇幾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每説豫字○葉氏曰人於義理其初得於心者了然無疑及宣之於口筆之於牘則或有差故命辭無差則所見已審以是應酬事物知明理精妙用無方矣是皆窮理致知之功素立而非勉强擬議於應事之時也先生氣質剛毅徳盛貌嚴然與人居久而日親其治家接物大要正己以感人人未之信反躬自治不以語人雖有未諭安行而無悔故識與不識聞風而畏非其義也不敢以一毫及之葉氏曰徳貌嚴毅而中誠懇惻故與人久而益親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故人心服而不敢加以非義○横渠先生曰二程從十四五時便脱然欲學聖人朱子曰伊川好學論十八時作明道十四五時便學聖人二十及第出去做官一向長進定性書二十二三時作○語録















  近思録集註卷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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