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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言別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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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記言別集
卷之六
作者:許穆
1772年
卷七

書牘二[编辑]

答人改葬之禮[编辑]

子思曰。禮。父母改葬緦。旣葬而除之。不忍以無服送至親也。非父母無服。無服則弔服而加麻。鄭玄曰。緦終緦之月數。王肅曰。旣虞而除之。改葬則神已在廟久矣。何得爲虞。禮宜從厚。當如鄭氏。

穀梁傳曰。改葬之禮。緦擧下緬也。下輕服也。緬遠也。

禮。天子諸侯易服而改葬。以其交於神明。不可以純凶。況其緬者乎。故改葬之禮。其服輕。

改葬者告廟而後。告墓。啓墓而葬。葬畢。奠而歸。又告廟。哭而後畢事。

行葬。不出主。惟告祭。出主於寢。出朱子語類。

答人問目[编辑]

問。今有遷葬者。破墓發引之後。新山有變。不得已姑爲權厝。更爲求山卜葬之計。而遷延未果。緦月已盡。除服之節。如之何。

答。今之所謂權厝。古之所謂殯也。豈有親柩在殯而遽爲吉服。與平日同也。

若改葬遲速未卜。姑假地移葬。不得已爲年月之計者。與改葬同。當三月而除也。

答人問目[编辑]

問。有人身死而子幼。不能將事。又無強近之親。則其妻當主祭歟。

禮。大功者。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必爲之再祭。朋友虞祔而已。有三年者。死者之妻與子也。妻不可爲主而子幼少。又無近親。故大功者爲主。行練祥二祭。朋友可爲之虞祔而已。出喪服小記。

答李生自處之道[编辑]

爲此人。反復思之。以此人遭此變故。不幸甚矣。以此累居此世誠難。宜以負罪者自居。不應擧不求仕。不與人居處。杜門自守。使人之見之者。莫不曰善。然則不但掩前過而已。必有令聞廣譽。施於身。此古人所謂愛人以德。勉人以忠者也。或不愼則是重過。反害其身者也。

答人問目[编辑]

問。出繼子遭所後父喪。旣成服。又聞本生母喪。則當別設哭位。就哭位時。仍着衰服乎。

出哭後。當還本喪次。以待成服乎。出在別設哭位。以待成服乎。若仍在別設哭位。以待成服則其間。亦常着衰服乎。

此事未有考據。意者就哭位時。不得已脫去衰服而就位。自此至成服中間。恐不可間間還着衰服。入前喪次之理。須待成服。還脫而入前次矣。然此亦斟酌而言。須博問而處之。

問。家禮奔喪條云。若未得行則爲位不奠。若只設哭位而不爲神位。則哭位成服。俱無依向處。奈何。

爲位不奠之位。非獨指哭位也。兼設神位之謂也。故註曰。設椅子一枚。以代尸柩左右前後設位。哭如儀。但不設奠。若喪側無子孫。則此中設奠如儀云云。

問。服祖父母喪而赴擧者。程子旣非之。則兄弟之喪。同是朞服也。冒哀赴擧。於義未安。而今有人已過大科會試後。遭兄喪。將不入殿試。或謂堂有老親。不可徑情而行。爲親赴試。亦或一道耶。

程子只云。祖父母喪。不云兄弟喪。非遺忘也。其間必有差間故也。但殿試在成服前。則似未安。

答韓君德亮問目[编辑]

韜藉。從禮則當用考紫妣緋。

主韜與跌方齊。此言是也。

笣筲明器。穆家嘗用之。

臨壙,掩壙二奠。雖非古禮。時王之制。從之可也。發引時旣行朝祖。祖奠,遣奠之禮。墓下數日寓殯。與行日設靈牀哭奠上食無異。喪轝上山時。但行朝奠。有何闕節。

玄纁。丈八尺一丈十尺。

方相氏。見於禮經。今不用者。流俗末弊。可嘆。翣禮。士用二翣。非大夫。四翣未安。

柩。衣從俗無妨。世俗多用純色爲柩衣。

魂帛。初虞後。埋之墓後潔地可也。三虞後奉魂帛復往墓所。禮節太煩。愚意如此。

答洪生小紙[编辑]

長湍洪秀才裕道來請見。以其叔父死於喪中。將斂問其禮。

當喪而死者。其襲用不凶不吉之服。此出於退陶之論。此禮不見於禮經。而今士大夫家多行之。

衰服藏於外棺之內。或好禮者行之。而先儒不言。不敢以爲定禮。

以故衰。仍爲代喪者之服。則非矣。不可從也。

與車滄洲雲輅書乙亥[编辑]

數百年來。蔚然以文詞名世者。不爲不多。而又其傑特者。亦且不少。世之論文者。固者守所聞。通者出新見。各爲題品。爭說短長。以爲某爲簡。某爲苦。某爲誇。某爲媚。某過於某。某不及於某。評論取捨。紛然嘵嘵。至於吾滄洲公。無一人容一喙。出一言。摘一奇。疵一瑕。蹙然退讓。議論不敢到。譬如澗谿之淺者。雖三尺童子。猶可揭厲而涉也。及夫入無窮之墟。窺巨海之驚瀾。無不心懼目駭。惚然瞀亂。迷失四方。又安得窮畔岸而測其深哉。某竊慕焉。以爲白首而讀古人書。著文章。日孜孜益勤。其書滿架。有以曜當世而光萬古者。唯吾滄洲公一人而已。聲名動一世。而不能爲世用。拓落優遊。適足以吟哦而自宣。嗟夫。屈原不逐。離騷不作。楊雄不窮。太玄不傳。凡卓犖非常之士。自古其命愈窮。而其名益不朽。彼取靑紫享厚祿。朝死而夕無名者。豈可與同日道哉。雷電之驚。童子畏之。白雪之和。不入里耳。文章之作。又豈可與俗人言也。如天地之感。鬼神之用。萬物之情。國家之盛衰。世道之汚隆。咸寓於文而著焉。故於明晦幽顯。高深鉅細。無不自得。牢籠百態。藏蓄萬變。涵以養之。泳以游之。虎變龍見。怫悅而感。於是焉宣顧其自任。宜如何哉。又可以一時外物之來。動心爲娛悲哉。某齟齬拙於人事。恒懷怯懼。無所交攝。與人相對。言語愧縮。獨其心傲不諂下。不趨流俗。妄意自奮。以爲力學不怠。古人可以幾及。自信不回。深棲窮山。罕接事物。不使耳目亂於所感。勤苦不息。如詩,書,禮,樂。聖人垂世立敎之文。歷代治亂興壞之紀。與夫傍流異端奇怪譎詭之論。誦於▣而究於心者。積數十年于玆。材稟卑下。卒無所得。與俗背馳。秪益無味。然而猶不知悔。其心固滯。可謂已甚。時復自哂而已。寡儔以來。益無可語。竊自念雖在百世之人。猶可尙論而慕之某。雖甚陋。於吾滄洲公。幸及同時。又慕悅之如此。而不得一從乎下風。竊甚歎且羞。如一遊於高山,大澤,名邑,通都。猶足以自廣。而況得接乎奇偉博辨之風。以求聞其所未聞者哉。探奇討奧。以發懵陋。何異於聾者得聰。瞽者得明。悅豫於黼黻鍾鼓之間哉。不敢以無禮求見長者。謹以書爲贄。略陳愚陋。謹再拜。

與林使君[编辑]

某以駑鈍。生九歲始讀書。勤苦十年。始得其向方。如虞夏以來。群聖人之書。發憤自力。以爲不學則已。學則必得其蘊奧。然後可以求其心而入其道。孜孜矻矻。夜以繼日專思獨究。且數十年矣。當此之時。不知飢寒之切身。事物之來感。怳然如佁如疑。其勤若此。而如易之化。禮之節。樂之和。書之政。詩之風。春秋之義。雖未敢遽謂得聖人之精微。然於私心。或不無獨知而有所自樂。遭亂以來。飢寒顚沛。困頓流離。謳吟道路。闚浡海瞰日域。躡太白窮百川之源。又於南方極維火之炳曜。其遐怪壯觀。殆不可名狀。天固驅之於絶域累千里。憂愁感歎而迺有以激之耶。竊自怪其窮至此而其志愈廣。其言大肆而不蕩。令人益可奮勵。昔以孔子,孟子之賢聖。亦勞於道路。菜色陳蔡。或失意於齊梁。卒有立於世。而太史公誦古文二十年。探禹穴窺九疑。厄困鄱薛。講業齊魯之墟。整齊百家。繼春秋而自著。某非敢自列於古人。而其自處固不淺淺也。某平生之文。不爲不多。而艱關亂離。此身僅存。其文章十失八九。其餘存。率多少作。雜以瓌怪玩戲。唯務富其詞。不要簡約。然心思精力之所寓。有所扶樹道敎。比之於世俗之文。其淺深高下。未必不爲萬萬遼絶。五六年來。益知爲文之不易。發於心。成於言。書之於紙。失之艱則怪。失之易則淺。失之肆則蕩。失之約則陋。聖人之文。固不敢論也。子思孟子之後。荀卿之縱恣。揚雄之奇倔。子長之魁傑。昌黎之渾厚。柳州之精敏。老泉之傲。東坡之妙。皆極天地之感。發造化之奧。亦何可易言也。然秦漢以來。聖人之道不傳。文學之徒馳騖雄詞。以爲道專在是。求其道而不求其心。望一言之幾乎道。亦難矣。此數子之文章。皆失於六經。而其弊如此。後世之文。又學數子而爲之。宜其去道愈遠也。某不得於心。未嘗敢強有論述。爲之亦必聚神凝思。累日乃成。久則彌旬月矣。及其成就也。且復重易其稿。久加刪改。竊以爲侈之不得添一字。約之不得減一字。然後乃以示人。然且不敢自信。常自恨不得正於具眼者一評耳。其言語其文章。倘可以傳之後世而不疑。則一生精力。庶不委於虛誤矣。

答學者[编辑]

吾以無能。徒以古文名世。老來其文益簡奧。其輕重取捨。無一字一句散漫。此古論撰者之體法如此。此可與知者言。非俗輩耳目所悅也。來示云云。果然有此說也。凡記事之法。詳其大而略其小。取其華而尤致志於其要。故孔子紀不言居家事親從兄之節。其弟子傳顏淵不言孝。惟曾子,閔子言之。此皆擧其大而言之。非孔子,顏淵之行。不賢於曾子,閔子也。世俗之論。不擧細行。則以爲沒其實而無稱。稱大節則以爲衆人所知尋常而不取。豈不可笑。如南冥者。能大言高行。特立不顧。不屈於萬乘之尊。視富貴如浮雲。輕一世而傲前古。其所取尙。專在於秋霜烈日壁立萬仞八字。其志不爲不高。而論其學則一傳而得仁弘。仁弘之術。專用法家。慘刻無恩。言必稱春秋之義。正其法則其子可以廢母之惡。去人倫之重而不顧。至於身被極刑。而猶不覺悟。至今其人隱然尊師。其心竊謂曰。南冥之傳法在此。此當逬諸四裔。不與同中國者也。南冥之末弊。至於如此。然南冥者。古之所謂高士。若其人在世。吾亦願見而一識其爲人也。然與之友則吾不爲也。龜巖。古之賢大夫之知禮好古者也。視二人則南冥高。龜巖不高。南冥奇。龜巖不奇。人情莫不好奇而慕高也。然龜巖無弊。至於鯤變氏。人品之高下又不同。人非聖賢。安得無過。其人峻絶。致人訾謗不小。然其心事不苟。旣見稱於前輩。吾亦嘗閱其詩。知其出於庸衆人遠矣。所謂見絶於鶴峯者。未知何事。必使此人而有當絶之惡子。無乃鶴峯之太過耶。自南冥之絶龜巖。仁弘之所以攻龜巖者。造飾辭說。不近不似。無所不至。此衆人所知也。其生陷害良善。意欲快矣。鯤變氏。以龜巖之子孫。老於晉之南境。其生之困且辱。可謂極矣。得免與禍敗相終。亦幸也。其訾毀萬端。吾亦六十年來已苦於耳矣。未知鶴峯見其過而絶之耶。聞其過而絶之耶。抑其所謂絶之者。信耶不信耶。皆未可知也。自朋黨來。是非晦塞久矣。況仁弘者流之弊。吾嘗目見之審矣。何可勝言。吾平生聞人之言。未嘗不返思而自勉。至於此。獨未之專信。而亦不以爲悔也。若使鶴峯。無此事而有此言。此必有爲仁弘左袒者。爲此言也。

答人論古文[编辑]

鳥跡古文。爲歷代文字之祖。如龜龍麟鳳嘉禾卿雲司星之作。當時識瑞而已。皆不可用。其可用者奇字。大小二篆。薤書露文科斗垂葉之體。皆因古文而小變。中間鍾鼎文字。字體尤簡。秦時程邈作隷書。古文遂廢。自漢,唐來。歷千百年。陳倉石鼓,會稽山碑。其文皆已殘缺。古初象物取義之體。訛誤旣多。惟陽氷玉筯文字。至今用之。而鄙拙無足可觀。而後來模寫用工。又甚於畫手。若使千古人見之。當不暇嗟歎。且爲之發笑也。今辱求古文蒼頡篇。近數千字。其意甚善。但恨蒼頡古法傳於世者不備。試書五十九行。爲累數百字。視全文則多缺不可讀。雖欲勉之。終爲未成之書。不足傳後。良爲可歎。使人意怠。愚意私取古人數家遺法。各從聲韻。爲一部古韻。爲無缺得矣。不宣。

與柳馨遠德夫[编辑]

嗟乎。文翁在時。爲求古文曰。浪州柳君請之。僕嘗因文翁。久聞風聲如相見。卽許諾。以僕衰懶久不副。文翁病中寄書曰。遠人之托。毋相忘也。僕適有撰述之。業未卒以此復之。未久文翁死。憐其死。其言益不可忘。思之良苦。其哀悼之文。亦屢言。不一言悲恨可知。今書鳶飛魚躍無不敬七字。皆一張一字短紙書者。抑戒十二章也。對此尤令人愴懷。僕性苦篤好倉頡古文。無所售於世。自知無用。況楷書尤非所能也。作帖非願也。古文有落字改字。皆去不用。所費太半。其餘以空紙歸。何時願得一相見。如見文翁也。

與趙龍洲[编辑]

頃因本府人。嘗奉一書爲別。仍略陳鄙陋。吾子讀古書積行。擢高第。登顯仕。負重望於世。以直道累逐於朝。志益堅道益潔。嘗以一言嘲墨相。又亂後追述魯連詩哭桐溪。南方之人誦而悲之。今又遠使絶國。涉滄溟窮日域。海道萬里。海中多鯨觬巨魚怪物神姦。蠻夷其性桀黠爲難化。天之將使吾子。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以彰直道於蠻夷。吾子勉之。穆孤陋。毛髮斑白。汩沒彌甚。南來作靑鶴洞記。新修嶺南樓記。合浦月影臺記。架山碑自述詩。竊謂頗甚用意。恨不相對一發也。天地八陽圖。爲蠻夷異書。幸求見之。遠思萬重。一書二書。皆此意也。不宣。

與趙龍洲[编辑]

復書石文之譏。某誠過矣。警人不當如是耶。辭正義密。使人大悟。不然。幾不免爲樂誕好怪者之籍口耳。甚可懼也。近閱亡兄遺籍。得千春丈行蹟。其子齊漢錄其先人事。要僕兄弟。令論撰其墓表。欲不沒其善行。僕時在海上。不及見。人事忽已變改。今追得之。執書。良爲於悒。此何可負也。作墓表陰記。願筆削還敎。幸甚不宣。

與趙龍洲[编辑]

頃者。季弟之還。備知起居。幸甚。以客艱薄奉養繼續。荷此渥惠。徒感幸無窮。每想衙罷休暇。吟諷自宣。可以▣幾何。景慕無已。僕寓居旣深僻。又多病。來益無事。窓外餘地稍寬。新栽數十竿脩竹。坐臥常對。淸氣滿戶。令人自覺神爽骨寒。每於風雨中。其聲尤可好。然又不如煙朝月夕。疏影依微。佳趣益倍。可謂植物之奇品。信乎王徽之所謂一日不可無此君者也。前書一來之敎。某亦豈無願見之思也。但韋布之獲進。不過添一食客於官府。刺史之下臨。爲榮耀萬萬。又況五馬之與款段。前呵後擁之於單僮。出入行李之難易便不便。遠絶乎。呵呵。如此安得不鬱鬱爲望乎。不備。

與趙龍洲[编辑]

前夏。嘗過聞韶。從兄於書篋中。出示吾兄手墨數紙。某與吾兄相別幾十年。況於徑亂羈旅之際。宛然顏面在此。未及讀一過。忽然悲喜來幷。某每竊想閑居無事。獨專於古人之樂。恨相去不邇。無由追問緖餘。近相從泗濱諸生。謂龜巖李先生遺稿在子孫家。而其子孫衰亡。將泯泯無傳。以追慕前賢之意。欲鳩板開刊。以爲傳後計。願得當世之名能文者。求序於卷首。某竊思之。於今之世。行事卓然爲人所取信。而又其文章近古。能言古人之事。而可以傳後而不疑者。捨吾兄而無他。其人彼誠樂爲之請。而顧無路攀緣。某旣與之言。輒復以其意敢請。幸勿推讓爲事甚望。別寫其詩文疏箚行狀共一卷幷上。不宣。

與趙龍洲[编辑]

自吾兄移去湖右。消息益渺然。穆落南數年。又豈有素所相信愛如吾兄者乎。此懷可想知也。秋初。有過客傳令弟秀才君嘗到畿甸。客死途中。謂其年甚少。且前未聞疾病。遠途傳聞。爲難可信。未久龍山徐上舍來。始知其傳說不虛。思其秀而可愛。奄忽至此。尤慟惜無已。想以友愛深至。悲痛可知。而又太夫人哭泣傷懷。何以寬慰。增忉怛耳。某以遠客。又値凶飢。久於此不可料。且此時諠語益不好。不知竟復淪落何地。俱可歎。秋間。苦無聊。因出海上。頗窮極遠遊。荒陬僻陋。所歷覽。不過浮屠詭誕。絶域殊怪。殆與太史遷。探禹穴闚九疑。浮沅湘涉汶泗。觀孔子之遺風。異矣。年前惠書。幷寄龜巖文集序。深謝厚賜。

與趙龍洲[编辑]

春節已晩。寒氣不解。起居何如。穆幸無他事。繞屋樹林。扶疏窓外。時聞鶴唳。令人意思自暢。所賜多矣。花開日暖。山水之約。聊以預期耳。冲庵集五冊。謹專上。石竹各種。亦在封內。播之庭畔。此花連夏秋。凌霜可愛。本草主明目。逐膀胱邪熱。通小便。破血塊。立秋後收子葉。可用靜中頤養萬福。

與許羅州秩[编辑]

前者陵下之拜。如昨日。而已經累月。歲律窮矣。年老衰死之氣。尤覺催暮。今李君遠向治下。必進拜。當先問索居消息。南窓日暖。朝來盆梅。一萼二萼始發。此中閑興如此。臨民過歲萬福。

與崔士述[编辑]

吾與君皆老矣。自兵革後。君連出外府。吾流落且千里。二十年來。人事變改。衰落相同。今吾從宦客途。君又遠宰關外。過京城得一相見。一合一散。忻悵來幷。今當送別。俱以白首。吾又多病。此夕臨別之感。使人增恨。

與洪舍人宇遠[编辑]

前者。秀才君遠訪窮峽。來致尊命。辱求先先生遺卷序。某孤陋。安敢當此事。極知僭猥。而不但辱敎勤懇。又以平生尊慕之私。義不可辭。謹撰錄呈。辭鄙意拙。不知進退之如何耳。某老倦。人事益亡。慕仰風聲。無路幸承嘉誨。瞻歎而已。

謝人饋蒲萄[编辑]

珍果帶朝露。滿器馨香。雖甚病困。不覺驚喜之至。未及入口。賞玩無窮。無以爲謝。不宣。

與人[编辑]

千里之行。枉道歷訪。深荷眷眷至此。嘆服高義可比於古人。辭別已逾旬月。悵然之思。倍於他時。皆老人之感也。其地近北。苦寒古塞外之域。風氣俗尙。與內服不同。循俗而治。理順而民安之。此古人之治也。漁戶之流亡。不但漁戶。四方皆然。前頭北路無事。亦不可期。此皆在思量中如何耳。老僕已作田里老農。以畊鑿之暇。幸四方無事。歌詠聖化。以終年壽。足矣。而連有近侍遠臨。宣召不已。旣上箚備陳丘壑之願。上意果以三代老老之禮許之。則萬萬幸也。時事日艱。人心難保。此在持國柄者善爲謀畫耳。恃此而已。老人餘日盡矣。他何可言。

與李判書觀徵[编辑]

未審起居何如。送行之後。苦熱霖雨。行李之苦。不足言也。未知去後消息何如。老僕之故。連及多人。世路益險。此後事實不可知。言之奈何。畏忌不相尋訪者。警戒不言者。亦被遠竄。此天道耶。還可笑也。此時書札。亦可怕。何可一一。

與姜晉州[编辑]

近有人從治下來。得聞爲政大略。使人忻然增慕悅之心萬萬。自世道多亂。人心安於苟簡。習於近利。方伯牧守之治。亦徒務簿書期會而已。至於廉恥敎化之方。視爲迂闊而莫擧也。又從以敗壞之者非止一二。如此而人心何以不偸。世道何以不亂。此非一朝一夕之故。流弊已久。上下相循。人事世變。卒至於此極。而莫可收拾。豈可勝歎。今使親親長長之義。幸以復明於壞墜紊亂之餘。而始見於一州。則夫孰不曰賢大夫之化也。勉之勉之。某客居海上。瘴癘炎蒸。沮洳不淸。風氣習尙。俱不相熟。思欲轉移山澤。從得水淸石白。漁樵閑暇。足以安頓此生。雖不能得之。去此地則知不遠矣。近又䨪雨經月。濕蟄彌甚。沈痾轉痼。血氣凋瘁。容貌枯萎。虛火日熾。兩目眩花。欲服淸氣補血之劑。而窮陬藥物。無所可得。自念贅疣於世。居然無所爲。徒食食衣衣。殆五十年支離。而又欲無病後死。強顏求藥。苟非相愛不相棄情義所託。誰肯動心顧念。以爲相恤意耶。故不敢逢人開口。待令公一發耳。慙懼無已。

與林安東墰[编辑]

前旣奉一書。開此懷矣。夏來海濱益蒸鬱。加以霪雨彌月。徒使遠客增多病。素患昏眵。年來益眩花。尋常間。忽不辨人貌顏色。醫書。遠志,石菖蒲。其性能降火淸神。開利聰明。雖欲服之。顧以流落艱難。無路可得。望絶於治效已久。以齟齬許穆。將於何開口出哀乞言。以求藥物於人人也。遠志於嶺南稱多於安東。而今又幸而得親愛望仁之路。將使旣昏之視。得不盲廢。晩以卒業其言語其文章。萬一裨益於斯道斯人。爲無恨矣。不宣。

與林安東墰[编辑]

穆稽顙再拜。萬萬意外。忽有務安凶訃。得於傳聞。不知此信然耶。初因何病疾。遽至不祿耶。恨遠途傳聞不詳。喪事出於某月某日。而棘人歸侍幾日而至此大故耶。竊想以天倫至愛。遠離經年。卒以聞訃。摧痛悲苦。何以爲懷。穆不孝。頃年旣嘗奔喪之慟。頑不死滅。苟存視息。每聞人千里之訃。未嘗不魂喪魄墜。驚不自定。悲思自倍。常念十年前遭世大故。扶老南遷。轉客海上窮困之途。眷眷扶恤之義。及人耳目。孰不嗟嘆爲美談。今親沒之後。益增悲抱。情不自裁。豈料平生慕用之私。遽爲隔世之悲也。年過半百。屈指平生。百感凄涼。加以世事茫茫。親愛日凋。殘骸餘喘。前途漸迫。拭淚相對。言此懷者誰也。謹奉疏。不具。

與尹參議善道[编辑]

前後窮厄之途。絶域累千里。月日合累十年。容貌憔悴。鬚髮皓白。直道在我。窮亦不悔。徒增志士之感惋。嗟嘆無已。亦奈何。此路茫茫。人事日難。終不知所稅駕也。海濱風土不佳。聞其地尤甚。益加將攝以保天年。知有神明。所勞一日。康寧一日。天理尙明。不宣。

上白軒李相國景奭[编辑]

伏惟台體起居萬福。遠來渺然。回戀德惠。不勝黯悵。來時關路雪塞。枉從南路。還守職事。今已旬有餘日。北路移賑之粟。沿海列邑。發船分運。又本府移賑之粟。載運繼續。而海路險惡。未知畢運遲速。是爲可慮。而續得啓下事目。朝廷蠲免子惠之意。布諭坊曲。莫不感激忻悅。到此乃知人心保合。實在此而無他。古人所謂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者。其此之謂耶。外官之職。不過遵守憲令。奉行朝命而已。廟堂之嚴。實主根本之重。是外方之日夜區區所仰望者也。悚懼不備。

答從兄[编辑]

通歲前後。得兩道手墨。所敎皆已分付。而恨其聽施者愚迷。久無的快之擧。今事已苟完其緖矣。玆又幷得入京前後二書。哀寂中所懷稍一開矣。封墓之役。今纔始完。而近北之鄕。三月凍氣未消。役不易就。外階則姑以事勢停役矣。二弟上京不及還。竊想相逢。備聞此間事已盡矣。恩山之任。出於意外。而家有經歲之殯。使已化者。不得所歸。而作此遠行。悲慟之緖益倍他時。節抑之喩。徒爲耳外之空言。而以衰暮之年。又念積傷之由。則身氣之憊敗。不足怪也。此中憂念深切。千萬愼攝愼攝。今往蒞煩劇之地。加以萬不如意。而事勢所迫。使一出一處。徒付不得已。而無可自由者如此哉。奈何。拜辭後如得來省先隴。冀企得一日敍抱。而又有催赴之事。則亦不可望也。然私所幸於一念者。唐津流落家事。庶有顧見之路。可謂相感於幽明。而增一嗚咽。姜掌令訃音。正月間得一傳聞。良用嘆悼。今見來書。始詳其月日。吾輩俱衰白在世。前期不過先後異耳。但顧視茫然。相識者日稀。徒令後死者凄涼。孤獨之感增多。上任後。卽以喪葬事請由。則喪行到此。似在何時。思緖萬萬。掛一而已。

與李抱川[编辑]

消息甚阻。孝履何似。穆頑喘尙存。去年奔喪之月。忽迫數月。哀慟彌深。又何言也。來敎云云。豈不如此。穆本欲私撰耳目所親及者。以待能言者採取。此不過私心表白追慕之誠而已。立言之諭。令人慙懼。人微言賤。固不敢論撰盛德大業。自當傳信者之責。徒恐得罪於後世也。數十年來。人事大變。不幸吾二人皆至大故。加以衰疾日至。自料餘日不長。須及此時撰出先狀。穆雖甚惛憒。以平日承事之心。得一言二言。助其闕遺固願之也。屈指名人達者平昔出入於門下。親承賜與。又其言可以傳信於後代者。顧當世無人。然唯太學士一人。庶幾可以問此事。而彼亦不得固讓之矣。殊恨不得面論。

與李敎官命蓍[编辑]

靜中調攝何如。卽見金秀才。聞原州書院事。怪嘆不已。此老人一家事。嫌不可否。兄所知也。合享別立二事。未嘗向人一開口。而不知此言出於誰某耶。嘆嘆。頃者略聞此端。心怪之。終爲口實。可笑。餘竢遲速一會晤。不宣。

答鄭高靈昌詩[编辑]

頃年出境臨弔。哀其千里行喪。至誠顧救。此意一息尙存。寧一日忘也。孤哀等苟延喘息。以奉饋奠。亦莫非恩愛所及。玆於千里之道。問遺眷眷。及於窮峽。益知相愛之意。至此厚也。辱敎先狀事。殊令人猥越之至。穆自大故以來。尙有縷命未絶。而以嘗不得罪於左右。更有不敢當之敎。自念此人於世。永棄已久。其言固爲一世人所甚輕。況能傳信於千萬世之後耶。又垂老在草土。精力消耗。視聽皆衰。已不復爲前日之爲人矣。此後更及年月之外。理不可必。人事旣如此。況文字之業乎。數年之前。精力猶在。嘗自謂穆雖甚愚。嘗讀古人書。粗識義利之分矣。竊慕誦盛德。未嘗不感激泣下。仰之如日月。雖不及門承事。得列於門生執事之側。而一念推嚮。未必獨下於諸子之後。此身未沒。此心不衰。故忘其僭猥。願托文墨末業。揄揚大賢光烈素所蓄積。不幸身罹大故。餘命可憐。衰落如此。加之志業已荒亡矣。雖欲萬萬努力。茫如墮煙。隨得隨忘。如尋常對人酬話。一語未半。迷不成緖。將何以勉遂初心。仰塞厚望。徒抱恨長終。死不瞑目。拊心隕涕。功衰在身。哀慟未除。冒陳私情。言出枝蔓。慙懼慙懼。

答尹龍潭[编辑]

手札還答。哀感無已。近絶來往。不知左右又哭殤喪。可憐殤殀之命。何益於其生。而徒傷父母之懷。嘗讀歐陽子祭殤子文曰。以一朝之愛。遽作終身之慟。其言若太過。而使人情履此境。然後知其言出於情如此。窮人所感。良增嗚咽。龍潭之任。峽邑無事。閑暇則有之。宦路微薄。豈不爲相愛者所咄嗟哉。大喪在殯。凡喪器之共。皆出於列邑。赴任甚急。又行先於方伯之前。枉路相訪。不敢望矣。只恨道路眇然。哀寂中益用瞻悵。眼病轉劇。僅草依俙。不能具禮。哀悚。

答尹龍潭[编辑]

夏初遠信。傳自城中。今又令弟辛苦遠來。獲奉手札。窮寂中懷抱稍一開矣。感激無已。穆喘息尙延。前日已經祥事。三年不可再經。而喪親漸遠。無復追報之地。徒增不孝之慟。草土之中。衰病濱死萬事荒亡。況文字之業乎。先狀之托。不量淺陋。敢當不敢當之責。將得罪於四方後代是懼。而顧至意垂懇。遠及千里。此意何可違也。當勉修廢業。尙有精力一分可及。則庶幾論撰盛德。自托不朽。死無恨心。願許以寬限。任其成就。擇其可不可如何。伏惟鑑諒。不宣。

與首揆書丁巳[编辑]

廟堂方議通政中薦拔之事。上意非偶然。而此事專在首揆。所論薦果皆一時之所屬望而公議之所推重。國人皆曰。相國之知人薦人如此。殿下之倚任得人如此。朝廷由此而益尊。事體由此而益重。人心悅服。中外相賀。或所論薦屬望不足。公議不與。而一朝薦擢。論一人薦一人。朝廷由此而益壞上之所倚任不稱。人心不服。公議不快。大臣將何辭以謝物議也。如老僕雖在大臣之後。老悖昏耄。乞骸求去者。復何可言。而前日會坐。旣問及此事。不可不復。

與權留守大運時會[编辑]

天時向熱。伏問侍奉令體何如。傾遡區區。穆老敗人事益亡。奈何。前受先狀。謹論撰略完。而有一二可疑處。農家多事。久不專稟甚懼。適得農外餘奴。謹上草本。所疑者皆付標。而又其他凡可改者。亦須一一加點還敎。幸甚。己丑。主獄者。狀中不言姓名。而具著當時事。則此亦野史。欲必書其人。未知如何。

與權判書時會[编辑]

承台敎。不覺瞿然。田野疏蹤。不識事體。有此悔咎。陳疏之事。不得不爲。天下事自咎則善也。當佩服也。來書姑留之耳。

與權判書時會[编辑]

夜來台體何如。該曹有月給之物。昨日旣上疏力辭。今又連上辭疏。期於准請。此可以善爲措辭。以感回天聽耶。不知所爲。寧欲逃遁。而不可得也。

與權左相時會[编辑]

老廢郊居者。復敢干預朝廷大議耶。不過一時一言。無所輕重。太宰是何等薦望。而老僕出城之後。有此詢及。慙愧面赧。勿以老僕爲拘。大善。悚甚不宣。

與權左相時會[编辑]

昨日乘昏歸自衿陽。有下書在案。驚謝萬萬。自出江郊。城中消息稍左。傾遡尤切。又有膝下之憂。尙未入差境耶。近日事長嘆何言。老僕歸計已久。尙此濡滯。恨不早決。旣身在郊外。私便去留。何必預定遲速。騎馬出門。是行期世道大變。大監蹤跡亦甚孤危。一二士論。無所售於世也。所勉者自守益堅。無愧天下後世足矣。有何計較於其間也。江山闊遠。客思尤長。昨日入冠岳。登靈珠絶頂。山石危險。追思悚慄。然比世路則猶爲坦途。老耄發此戲劇。只怕傍人竊知。呵呵不宣。

與權左相時會[编辑]

卽因京便。得聞大監新遭冢婦之喪。京鄕稍阻。不知病患憂患。而遽聞凶訃。驚怛無已。竊念喪人以少年弱質。連遭大喪。其氣力支持可慮。亦何以爲心。穆自七十來。親愛骨肉之慼。兄弟死者四人。兄弟之妻死者一人。子婦,孫婦死者三人。頃年末子又死。今才經禫事。少弱孤兒未成人者數人。對此悲苦如初。孰謂人生長久之喜也。返而思之豈得人人盡年。此老人常事。以此自寬耳。大監白首之年。亦安得免此慼也。亦奈何奈何。不知所云。深自寬抑。以副區區之望。不宣。

與權左相時會[编辑]

伏承台問。感謝之至。祭後幸無他恙。而久旱之餘雨徵數日。有此大雨。恒雨之憂可慮。意外之言。不覺可笑。愚意大監自處之道。如文彥博之於唐介。大善忠厚之道。不讓於古人。如何。閔爺之卜相。尤不可知。官位相近。亦時望所屬。此公外又有他人耶。不然。傅巖板築。何可得也。此人有此言。曾所不料。蓋直言之過也。不宣。

與權左相時會[编辑]

台體起居何如。侍生感暑極重。得歸化之順境。不以爲慮耳。朝者因人傳說。得聞昨者登對數語。令人敬憚。世道至此。一言可擬泰山砥柱。明日有審理之事云。病重不得進參末議。而上意出於悶旱憂民之至誠。而或至於輕釋有罪。則豈不爲有罪者之幸也。如何。昏耄之思如此。病草不備。

答金判書德遠[编辑]

苦熱深峽路。不辱遠臨。復有手札惠問。加惠佳篇。深眷至此。無以報謝。臺啓尙不停耶。可嘆奈何奈何。先墓文略已搆草久矣。昏耄文字亦然。不合於至誠之托。而以中草送呈。都在取捨如何耳。且有可疑處。付標以上。一一還敎。幸甚。愚得錄序。慶源下文字固知支離。而發於心者然也。古人文字。亦或有不避支離者有之。恕量何如。病臥僅草。不宣。

答金判書德遠[编辑]

讀書。令人起拜。尼父所謂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者此也。使百代之下。知此時有此人。有以起人者多矣。嘆服不已。不宣。

答權生珪德章[编辑]

承手札之問。萬萬意外。眷眷至此。無以爲答。況有筆墨之惠。尤荷厚意。還歸後思想。無異萬里。益用悵然。圖書古篆。眼疾方苦。誤書改書。不得盡精。此不可用也。欲入石則當用蠟紙。而今送白紙。求各體。摹移上石。取法而已耶。侍履益珍。不宣。

答李奉事麟徵[编辑]

去國回首。長安萬里。親愛戀戀之思。自倍他時。此中得手札。字字顏面。喜感如何。天涯消息杳然。古今安有如此事耶。人間大夢。可謂險艱。奈何。不宣。

與韓君五奎文瑞[编辑]

半月相從。日夜同處。不可謂不穩。而別來依悵如前。不知情者果何物耶。卽者雪中眠食何似。內助病患亦復如何。此處之病。比初稍減。而宿痼已深。痊效難期。可悶。前病錄更須商議。還示甚望。全書遺失處半卷。傳書後卽還奉。石篆方作。恨不十分精巧。奈何。奴子因事入城奉草。不宣。

答韓上舍塾[编辑]

三月金剛之遊。正此時。八十汩沒塵埃者。向人大慙。出山。仍留海上幾時。老人幸未歸得相對。說與仙山無限勝趣。大望。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