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泉集/第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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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 藥泉集
第三十三
作者:南九萬
1723年
第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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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崔汝和丁丑[编辑]

萊伯事。當初亦不知其必至於拿。而旣以玩愒邊情爲其罪目。請拿已過屢朔之後。今以交代人不合。反請前人之仍任。其在朝家處置。豈有此理。且此則非但我國中事而已。事關他國。擧措輕重。爲彼人所覰破。自我處事顚倒如此。豈不益爲彼人之所輕慢哉。且因萊伯之拿。以致釜僉之並拿。有同池魚之殃。已失事體之大者。而今若仍萊則又將仍釜。如此擧措。豈不尤駭聽聞耶。新萊伯若不合則啓遞更擇其代。有何不可。乃爲此苟且之擧哉。

答崔汝和戊寅[编辑]

今此接伴之任。乃朝廷敬待淸官。尊重事體之事。毋論官之高卑。自京下送。所以尊事體。今以灣尹之因罪罷官者。除職假銜。稱以接伴使。則事體甚輕。必有發怒生梗之端矣。極涉不當。如何如何。

與崔汝和五月二十四日[编辑]

屈指計程。想今行駕已屆金松之間。未知近京。將欲留住城外耶。江上耶。私商之許塞。毋論得失。事已過矣。有不足言。到今第一策。惟在於彼此之速完。而支離至此。深恐有別出事端耳。兩臺以前啓無根之失實。所當見落。而玉堂於處置大諫也。旣斥以強避。兩臺又以無根無實。混爲一科。以爲自是得出之地。必欲擔當一會。所論果是公共也。則渠雖遞去。繼之者亦可優爲。而爲此不成說話。唯恐失之之狀。誠可駭然。近間以兩金書及台答玉郞書。衆言喧豗。甚於湯沸。且以台西下以後事。亦不勝其噂沓。台行屆京後所以處之者。竊恐一默字之外。無他道理。未知如何。小生以引年事。一疏一對之外。更欲陳請。而當此上下多虞之時。不能有毫末裨補。而更有私事煩請。分義惶恐。姑此遲遲。欲待市事完了更請耳。

答崔汝和己卯五月十日[编辑]

備郞來。伏承手畢垂問。又有追書三小紙。細悉敎意。多少仰慰且荷。如得面拜。謄送冊子。細覽首尾。深仰勤懇之誠。意近日國家所遭。宜有大警動大變革者。而寂然無聞。心常鬱嗟。得奉此箚。頗覺胸懷之開。然說時易而做時難。且雖是應行之事。有所反覆難詰然後其理愈明。故不嫌唐突。悉加論辨。錄在別紙以上。伏想無所尤於同異之說耳。諸宰之凋喪。柳評事塞外之生行死歸。驚慟如何。豆恥都廳,隨營牌良保事。朝令之仍置不行者。發露之後又使依前。則今此冊子中所欲爲者。雖有分付於外方。必將以前爲例。慢不奉行矣。此事設或在於可罷不罷之間。不可以此示四方。況未必不可罷者乎。雖然淺見未保其必是。唯望集群議處之耳。近日朝廷處分。聖心實無偏倚。其於別白是非。亦皆的當。欽頌如何。第以小人之腹度之。未知以朝臣無當上意者故耶。以時勢爲無可爲故耶。未見有立經陳紀。以爲遠圖之計。在下者唯當精白一心。以爲上格之地。事之到手者。隨處裁決。不撓不貳。俾天心自然傾信而不疑。圖王圖伯之意。因之以開發。夫然後始可建白作事矣。如其未及乎此。而強聒以事爲。則說易而做難。難保其順成。脫有緯繣。非但衆口噂沓。天心亦必動撓。念今時義。似不當自我別生事端。如何如何。今番庭科。人稱無雜言。且多可用之人云。幸幸。然雖以大監高眼裁衡。一夜之內盡考四五千張。終必爲暗中摸索。其得其失。皆出白沙所謂上試官。此僕之所以欲必設初試也。如何如何。

備邊司名號。雖有乖於謀國政之稱。而卽今制度。三公領其事。五卿及武將諸宰稍有才諝者。皆兼帶而並會。至於文武郞廳。亦皆爲極擇差除之地。此乃合宋之中書樞密。而無携貳之弊者也。若於此處。發號出令。皆合事宜。亦足以致治。何必改爲中書省然後乃可以爲政哉。凡事先實而後名則無迹而有效。先名而後實則瞻聆易駭而論議易生。恐難及見實效之成。如何如何。如必欲正名則還復議政府事。權以遵祖宗朝成憲乃可。而今以復署事爲難。別立中書省則以議政本職爲虛銜。欲借中書省以正其名也。豈其然乎。然署事之復。亦何可易言也。臺諫之小嫌勿避。今雖申飭。非有界限區別。則恐難施行。至於各自論啓。勿爲聯名。雖有其利。亦有其害。當此論議乖張之際。恐益有紛囂之弊。如何。

齋郞之漸至增加。事勢自然及此。今以久滯參下爲慮。分設奉事直長。以開速陞之路。則自在參下者言之誠快矣。六品以上之職。若不加設。則旣陞六品之後。其得職者無幾。而淹滯者尤多。其抑鬱沈屈之患。必若近日萬科之武人。譬之導水。疏之於發源之地。而窄之於會流之處。則豈不益致其蕩激乎。

國之爲國。在於得人。而得人之道。只在科擧。然則科擧乃爲國第一初頭急務。非若他事各有一時得失之比也。然卽今科制。文科三年內三十三人。只爲遐鄕不文者慰悅之具。武科只以一矢二矢入格。而目不識一丁者。前後相積。不知紀極。爲國得人之道。豈亶使然哉。此事變通。不繫於擾民。只在一擧措間。至今不變。一任其雜亂。誠可痛恨。然講經之科。必更增初試之數。然後乃可於其中擇取能通文義者。今於諸道初試無所增。又於館試五十人減其半。則會試三十三人之數。除文義不通者外。何以充其額乎。且講規緊歇。惟在一時試官之意。恐難一切硬定。傳頭字數之多少。如欲變通。必若朱子貢擧議然後庶有少益。不然則今雖改定節目。必將依前鹵莽無其效矣。至於武科。凡於會試殿試。必定額數。多不過百。少或至五六十。而武藝之外。必嚴講書之規。則豈不幸甚。而自前朝臣屢有以此爲言者。未蒙聖旨之開許。柰何。文科製述。多取策論。而罕用表箋。庭謁聖必設初試。使會考之際。不至淆亂。則所選必精。而近日科製多用表箋。實開剽竊倖參之門。且於庭謁聖則試卷四五千張。使半日半夜間課次。未知此爲精掄詳擇。必欲爲國得人之意耶。抑欲於許多人中。拔出運通命好者。以驚人耳目耶。此之不可不變。亦恐不下於改定講經之規也。

均田之政。不可不急時擧行。而今若使守令句管。監司總事。則論以人情。民各欲私其田。守令各欲私其邑。監司各欲私其道。今日朝廷紀綱。又恐無以禁抑其容私。使之任怨而奉公。然則必不如均田使單任一事之爲得。差待年豐而擧行。恐合事宜。宮莊免稅。實爲流來無窮之弊。今若一倂革罷。並歸地部。而使地部量宜輸送其代於該宮。則其爲利益。不但稅入之不縮而已。風聲所及。可以聳動八方。夫然則紀綱亦可由此而立。而凡於擧措之間。民心順服。自無難事矣。至若精査數外免稅。從前累行而終廢者。不如不爲之爲愈也。

良役之弊。今至萬分難堪之地。救之之道。實無其方。唯其革罷各樣私屬。悉充其代。使各邑各道各衙門各宮家。不敢更有所容隱。然後庶可救得一分。而前日兩南監司之私屬匠人。巡撫使摘發之後。廟堂尙無所區處。今此下書中豆恥都廳及海西隨營牌良保。並以爲難罷難奪云。其他難於此兩處者。又不知其幾許。小者如此。大者尤不可望。朝廷作事。氣勢柔緩如此。設令今日幸而得奪一二處。日後之依前容隱。決不可防塞。只可坐觀。無如何矣。寧有容手處乎。戶布法非不好。實恐今日朝家氣力。必不得辦成。節減百司用度。亦恐有窒礙行不去處。且設令減其太半。若不開得良丁之路。則雖今日見存之良役。必將漸次逃。故漸次減縮。隨其日縮。隨減百司之用度。亦甚難便。如何如何。

軍制則訓局最爲大軍門。地望事力。非御禁兩軍門之可比。而今使本兵兼訓局大將。則竊恐權柄太重。且兵判雖兼大將。實無久任之勢。中軍雖擇材武。若令攝行大將事。則地位輕於御禁二將。無以相抗。其於變易之際。不無種種難便。且軍門之設。浮費多於養兵。今若罷削哨司之戰卒。仍存各營之規模。則亦恐減兵多而省費少。至於鎭管之制。自是國典。夫誰曰不可。但念治兵治民。其事各異。以一身而兼兵民之政。皆得其宜。有難責之於人人。且營將如得其人。則臨亂得力。亦未必不及於鎭管。凡此等事。更加徐究。灼知其利害然後議之似可。如何。

古語曰兵務精而不務多。今若悉減逃故老弱。以見存爲定額。而皆得精壯。則雖比前減半。誠不可以額少爲歉。今之事勢。實有不然。自古有國家者。皆以厲民而養兵。至於危亡。我國則以逸民而困兵。至於削弱。毋論古制。只以今日南北二敵言之。倭人督使農民。悉斂其穀。以養其兵。而農民則只食土芋。淸人選入披甲則廩給豐厚。九族賀慶。此所以兵卒精強者也。我國疲孱傭丐之類。無以得免於軍役。有萬般椎剝之苦。稍有氣力者。巧避簽丁。得終身逸遊之樂。卽今軍額。誠多名色矣。然漏於軍籍者。亦不爲不多。此則朝家難於搜括。守令不敢誰何。制度習俗。流來如此。此所以我國軍兵。多亦麤少亦麤。增亦麤減亦麤。今不能一變舊制。使民樂充軍伍。則雖於前額減其九而存其一。亦必無得精之理。務精不務多。非所可論於今日矣。中外軍兵中。唯訓局兵以廩厚之故稍勝。御禁兩營兵。以上番給糧。且免束伍煙役之故。次於訓局。兵以衛國。而於此稍勝之兵。多數減削。誠有重難者。朝家如有大段通變。庶可以更復前規。如其萬不得已則無寧革罷新設之禁衛。雖於兵制爲疏。其於革弊爲大矣。至於束伍。乃是良賤無擇之兵。尤不宜輕議減哨。以其闕額。逐年漸充。恐無不可矣。以上諸條。各就其中。各有利害。誠能明於事宜。善於通變。無不可者。但念朝廷擧事。必得聖心灼見灼知。堅定而不撓。然後人臣自可將順贊成而已。如其未也。竊恐始事之後。浮議盈於朝。謗言興於下。非特事終無成。亦必國受其害。且今人各營私。民皆懷利。紀綱不足以維持。法令不足以懲戢。朝家非有大德大公大威大信。示民于作事之先者。設令廟堂日夕講究。必欲行便民之政。亦無奉令承敎之理。此之爲懼。又在於諸條利害之外。伏望深念而愼處焉。幸甚。

答崔汝和六月十五日[编辑]

下示多少。仰悉好問委曲之意。別紙條示。亦一一奉覽矣。凡事慮始之際。可否利害之不得歸一。從古而然。無足怪也。然大凡當國做事。首觀君心契合。次量己之才具力量。又察人心時世。然後乃可有爲。於三者皆可無疑則無所往而不可爲。一或有不足則無所往而可爲。以此小生淺意於上所云三者。竭意盡誠。先爲做事之地。然後乃爲所欲爲。則必無齟齬枘鑿之患。終乃有成。逐事論其得失。恐是根本旣立後事。若令根本旣有所立。則備局之改名。臺避之變通。參下之仕規以下等事。夫豈難變。變之亦有何害耶。自古與夷狄和親與征伐。爲歷代爭論之端。而中國氣勢自重。則和親者爲漢文帝。征伐者爲唐太宗。中國氣勢衰弱。則征伐者爲石重貴。和親者爲宋徽宗。夫然則事之利害。不在於和親與征伐。只在自強而已。天下事。類皆如是。以此小生則不敢深言於每條得失。只願其致意於其本。如何如何。事之到在手頭。而諉之以本未立而坐視。亦有所不可。卽今饑疫後良役充定事是也。此一款。只宜合京中諸軍門諸宮家。外方各營門。下及州縣私屬。凡非國典所存。朝家定給之外。私自包占者。一倂括出定額。則卽今闕額雖多。不得代定者。似必無多。而但念自前朝廷行姑息之政久矣。似難於此事。如一刀兩斷。無所容貸。雖欲爲之。京外私占之處。亦必無信聽服從之理。此所以僕於前書以統營都廳海營隨營牌良保事。有所獻愚。而亦以朝廷若不先示大信大公。則下必不從令者也。今欲於此極難境界。必欲得彼無惡此無斁左右俱便之道。則雖使智者爲計。似無其理。如何如何。至於校生收布。似是下策之尤下者。於淺意則似是決不可行。如何。役名之散在各邑者。倂合只存於一邑。亦似出於無策而思得者。而卽今朝令無一見行於外方者。如此之事。終爲文書之空言。必無實效。蓋作事於根本上打破。則事成國受其益。不成則吾自奉身而退。亦有名矣。如此半上落下。雜亂難行處。欲有施設。終必有害而無益。如何如何。訓局雖不可罷。軍門雖不可減省。其無朝命而私自增額者。獨不可革罷耶。外方私占者難於括出。校生冒屬者難於澄汰。而今欲混同收錢布。以爲掩遮支延之地者。豈不苟且。豈不益取其怨。豈不轉爲後弊乎。且小生有竊欲爲大監獻者。凡作事。必與僚相諸宰。從容講確。皆以爲然然後始聞之上。如有意見不合。則小事置之。若其大者關於安危處。則以議不合爲去就。其在朝廷事體與自處之道。誠皆合當。今以不爲議定之事。自量難行之擧。輕聞於上。以致諸議之矛盾。欲默然而已。則不見重於上下。於日後作事有妨。欲以此辭免。則亦非重大必決去就者。以此竊以爲大監今番冊子之上。似欠於愼重之道。如何如何。千萬所欲言。非面難悉。臨紙口號。荒雜如此。伏惟雅度有以容恕之也。

答崔汝和辛巳[编辑]

戶布丁錢。豈非救時之急務。此非但爲救時。凡有國之取民。粟米出於田。麻絲出於民。以田民之所出。聚以爲宗廟百官軍國之需。軍兵則別爲贍養。以爲扞禦之用。自是常制。而我國則必充定軍額。然後乃有收捧。而落漏軍額者。終身逸游。國所以削弱。民所以怨苦。皆由於此。雖欲爲一時小康之治。必先變通於此然後乃可及他事。然此非一朝一夕之弊。自祖宗以來爲然。今特國綱解弛。其弊日益甚矣。然三百年積弊。猝欲變改。必有管葛之才。齊桓,昭烈之契遇然後乃可爲之。如或不量輕發則不但一身之蒙咎。其貽害國家。有不可勝言。決不可爲。如何如何。江都本非可守之地。朝廷專恃此地。早晩必有大狼狽。僕心常憂之。然此則事變之發。不知在於何時。十年後百年後。今不可預定。至於京城之難守。比之江都又十倍。其說甚長。不可悉矣。

廣州營府之乖張。前因尤菴之建議。金久之,閔大受之設置。以至於此。到今欲變則必盡奪守禦使之排張事力。乃可爲也。竊恐廟堂之力。必有所不能。若不能善處。非徒不能除弊。反致益增其弊。且念此事似非今日時急事也。

延,白二邑軍兵之劃給江都。極爲無據。僕曾見廟堂其時回啓。則有曰延,白之軍。平時則徵布補用於勑使。有變則入送於江都。藉力於禦敵。則豈不兩便乎云云。見之未嘗不失笑也。然此等事。亦必因事端之發。如御史書啓。監司狀啓。變改則可也。至於別尋自發於備局則亦未免紛更多事之歸。如何如何。

海西量田。兪令之去。僕多般設難以問之。兪公銳意欲爲。不以僕言爲是矣。大監當初亦有所助言於榻前。僕竊以爲未安也。大監如力不能沮抑。則亦不必參涉。以待其末終如何。似可矣。

藏銃還給。似難輕許。至於城丁軍事。雖置簿而免其五點似可。蓋城丁爲武備。五點爲犯越。武備不可闕。犯越本無儒品之可疑故耳。朝士加祿。軍兵減料。決不可輕議。如何如何。

答崔汝和[编辑]

館倭旣以不知年限爲言。到今三年。於渠爲切。故始乃歸罪於裁判之失對。且以爲裁判之罪。島主不可爲謝罪。書契云云。姦慝無比。而朝廷又將落其侮弄之中。豈不痛歎。不許米今過三年。使之爲書契。亦過二年。今皆不得於倭。乃曰操縱在我。不失威於隣國。豈不益見輕於倭人乎。今年則木綿誠貴矣。米木貴賤。逐歲低昂。何可以一年木貴。輕失遠計乎。今年給木之後。可以永杜作米之弊。論以大體。利害較然。豈不幸甚。且今渠旣請作米。而我乃給米。非但施不爲恩。終乃入其彀中。此眞縱囚論所謂知其必來而所以縱之也。聖人於瞰亡歸豚。亦瞰亡往拜者。欲其稱之也。聖人亦豈欠誠信而然哉。今倭人百般逞詐。弄我於股掌之間。而我乃欲給米於旣請木之後。而曰此乃誠實道理云者。豈其然乎。以淺見言之。柳判府所畫。似是不可易者矣。卽今在我之道。以木計給則不過如前作木時。而可杜作米許多奸弊。末終倭人依我言送書契後給米。亦不失操縱在我。我不可先懷作木重難之意。則此事可一言而決矣。然萊府嶺伯皆欲給米。大監意下亦然。中間萊府往來人漁食其利者。皆以作米爲得計。鄙見恐行不得也。然旣承俯問。不敢不直對。唯裁量幸甚。似聞前者旣失計於六成銀。今又見欺於作木。則事事如此。何以善後。且僕意亦非不欲給米。只不可因其欺而給之。不可稍忍而待之耶。淸人則誠可畏。而歲幣白綿紙事。知其必生事而無所動念。乃於館中小倭操縱事。惟恐小失其意。豈非倒置之甚者乎。島主比我東萊守。而館倭又其差人。則何所嚴畏。而奉之若驕子。漢之畏凶奴。賈生至於流涕。誠是妄言也。

答崔汝和[编辑]

海西田政。前已悉陳鄙意。誠無他說。至於減負事。亦待道臣啓請然後自廟堂酌量稟處而已。不必自廟堂先發其端。且所謂減役云者。凡一邑貢物所納。官廳所捧。勑使所需等物。不以結負增加。更添元數之謂也。至於田稅收米。乃是正供。八道同然。今於海西旣增結數。又減稅收。則乃一國行二法。必無是理。且前頭平安江原等道。若行量田。亦將引海西爲例。事甚難處。旣以此爲例。則三南京畿。亦必以不均稱冤。將何以爲之耶。若必欲減稅。只依前數。則初不量田。可謂都無事。而公私勞攘。爲此量田。不亦爲無益之剩事乎。

答崔汝和[编辑]

方田作事之始。淺見已知其必不善成。淺見若幸不中則於朝家誠幸矣。若不幸而中。其爲朝家失著大矣。每不無耿耿者。今承下示如是縷縷。如有可以救之之方則豈敢不獻。第下示三條。皆不知其合當。不敢爲說。卽今處此之道。惟有專委道臣。一任其所欲爲。觀末終之成否。議任事者之功罪。是爲廟堂責。決不可爲之代斲。有所參錯於其間。如何如何。其所參錯。雖或於事合當。旣非專任責成之道。而況其不可乎。今之議者。亦必有旣知其不可成。則不如斯速已矣之云。而此則於事體殊甚顚倒。不可爲。爲今日廟堂計。前所獻者外。恐無他道。此非越視國事而然。亦非只欲大監免於多口而已。是非間當初旣有委付。則到今處置。只可如斯矣。至於京大同。乃是量田以後事。量田之難成如此。大同何可遽議也。

擧動時軍兵定數。旣非廟堂所管。而勿論尾頭。唯從約爲宜。不均又似其次。如何如何。

答崔汝和丙戌五月十一日[编辑]

卽者兒息來。得奉惠札。仰審炎序。勻候神相。手墨之外。又因兒子細聞大監髭髮言動之詳。恰如更拜顏範。欣慰可言。此間姑保殘喘。而大槪氣力如水就下。無可指的爲言者。敍命已極驚惶。而月廩薦人等事。尤出非分。勢難終默。故己於數昨。封章上送。薦事則過限之後。自當安徐。月廩則再辭三辭之後。若非蒙允許則亦難無限冒瀆。實未知所以處之也。別紙所示。在琶時屢承俯詢。皆不敢對矣。今又遠地勤問。不敢不對。略有所云云。具在別紙。

虛錄守令之禁錮十年。其在當之者。雖似過重。自國家言之。凡虛錄之弊。一則要譽於民。一則欺罔朝家。雖用重罰。犯之者猶相隨續。若又緩之。又何所忌憚乎。至於兼官則凡軍丁闕額。還上居末。田結有頉等諸罪。皆無以兼官減等之事。何獨至於虛錄。有所區別耶。凡爲兼官者於他官公事。本不致誠。而今又以兼官減罪。則誰肯詳察者。且以此爲悶者。不過無誠心。不明察。畏前官勢力者。一時三四人五六人而止。此類雖不收用十年。亦何所損於國家。而其怨亦何至大段耶。其中若果有可惜之人。則廟堂破格用其人可也。至於撓改定法。深恐未安。如何如何。

黃口白骨徵布。誠爲罔極之冤痛。然此事其來久矣。若不得善變之術。則反不如姑仍其舊。此弊卽今無邑不然。一邑或有過千者。少亦不下數百。其得一時充額。痛刷積弊誠難。若以此欲禁錮守令。則必將無邑不然。比今諸侯而誅之。孟子所難。況可八道守令。何得皆爲禁錮耶。虛錄者數三守令。亦以禁錮爲難。今有解緩之議。乃於老除物故未充定守令。必欲盡爲禁錮。則豈有可行之理。其怨讟朋興。又何可勝言耶。非但守令之怨。搜括良民。必欲充額之際。小民亦必如沸。以淺見此事非但必不行。設令暫時得行。又群議朋興。必難沮遏。恐不可輕爲下手。如何如何。此事若從頭理會。則其說甚長。其事實難辦。如何如何。

與崔汝和[编辑]

昨因便廻。敬修覆書。而病昏替書。且因便忙。不能悉意。敢此追白。管子曰發令於流水之源。此言下之易從也。昨覆闕額未充定守令之禁錮。恐非易行之事。已有所云云矣。且凡擧事。先有以服在下之心。則上之所令。雖或不便於己。亦不敢不奉行。如其不然。雖或於事理便當。謗讟必先騰。似聞朝家近者多得良丁。守令皆望其分給各邑。使塡良役之闕矣。本道監司新設中軍。以營軍之數少。請於朝廷。新作巡營軍。作隊收米。一如京軍門之制。以此各邑非但失補闕之望。又別增新軍之額。前頭隨闕代定。又將無限。又有若干所餘。則自備局充定餘丁。使之收布上送。朝廷雖曰搜得隱漏之丁。於各邑則益增其弊而小無所益云。未知果然否。在此風聞。雖未知其必信。若有此事則勿論各邑良丁之難得與否。恐非所以爲各邑慮弊之道。如何如何。僕曾前請于上。兵使巡歷時。招聚各色軍額中人。其有年弱充定者。使之啓聞。論罪守令。其後守令多有以此被罪者。近年則兵使以年凶久廢巡歷。不聞擧行此事矣。今若申明此令。使兵使句管各項軍額。其物故年久老除。過限而不爲代定者及以赤子苟充其代者。皆令摘發啓聞。以名數多寡。隨輕重論罪。則或可救得一分耶。前書所白凡物故老除者。必爲隨闕卽代。勿使延至歲末。雖遇凶年。若不能永減老故之收布。則愼勿停止歲抄。或可爲小小救弊耶。發令之後。廟堂非一人。後來者不知有前下之令。各邑亦樂於舊例之便己。一向因循。而守令之遞易尤頻。故前下事目。一入休紙之中。更不考見。以此廟堂雖曉夜精思。講得十分好法。其終歸於無益則一也。此則誠無救之之術。柰何柰何。曾前問於鄭相公載嵩曰台爲戶判時。雖有必當變通。利害較然者。台一切從前例。未嘗有少變云。未知果然耶。鄭相曰果然。凡事改舊爲新之際。必有多少弊端。且已不能長守其職。一遞之後則必又變而從舊。於公於私。有百害而無一利。以此凡前後居官。不敢小有變動於舊例云。此言乃其家法所守。似非他人之所可效。而亦不可謂無此理。且己之才誠雖有餘。必思量得君與時勢然後可以有所動作。不然則姑於事到目前者。應之而已。勿爲大變動之計。似合於時宜。如何如何。

答崔汝和丁亥七月二十日[编辑]

朝承伻存。又此續承耑書遠問。辭旨鄭重。反覆觀覽不勝感歎。大監之爲小生計。委曲至到。無有窮己。從前不得一一奉承。輒致許多狼狽。非不知其然。而其無柰朝悔暮然何哉。僕之陳疏時。用大監錄示。以僦居江郊之近爲言。及承旨書啓中則以奉承德意。僦居江外爲言。今難變其言。仍居江內者一也。僕之蒙被恩寵。雖如天無極。然前後引罪時。自上只以本心無他爲敎。未嘗及於罪之輕重有無。是上意亦以引罪非虛辭也。陳疏時旣以不可復齒朝班爲言。此乃所以不敢留京之本意。爲原任時則有罪。爲致仕時則無罪。必無是理。今何敢託重於致仕。復入朝班。周旋於鳴玉之賀班乎。旣不可參賀班則決不可受祿。旣不可受祿則決不可在江內。江內乃京城地。倉官必請受祿牌。不給祿牌則必有稟啓輸送之事。將何以辭之耶。此其不可居江內者二也。且古之致仕。伊尹曰告老歸私。周公曰明農哉。必無旣致仕而仍在朝之理。漢唐以下。亦未聞有在朝之例。我國法典奉朝賀。蓋國家不欲一時斥退老臣。有此委曲作法。縻祿許留之事。國家德意。可謂至厚至渥。然人臣所以自處之道。旣以筋力不堪任職致仕。而又食祿供職。無論閒緊。豈非無義之甚者耶。無他端而只以老致仕者。其道尙如此。況如僕每稱負重罪不敢在京中齒朝班爲言者。乃於致仕後忽作如此擧措。其然豈其然乎。從前每以負罪陳列於章疏。又於登對時縷縷爲說。誠不無觸激天意。更得重罪之憂。而愚衷所蘊。不得不直陳于上矣。今於受祿參朝賀。或慮天意以爲未安。違心強顏。包羞冒恥而行之。實有所不敢。如何如何。且見戶曹所送單子。有月致酒肉之例。又有廩米豆及饌物各色輸送事。此是致仕初頭。有同餞送。而至若每月致之。則旣受廩米。又受科祿。必無是理。此又不可受祿之一端。如何如何。昨日旣枉臨鄙家。丁寧垂敎。又書開示。至於如此。欲違勤誨。實有不敢。欲奉明命。又與鄙意不同如此。不知所以處此。沈吟半日。以致來价久留。尤用未安。盛意如以爲不可。亦望更示一轉語。以砭愚如何。煩縷不宣。

與崔汝和十月六日[编辑]

卽今大監於朝廷。正類十盲之一杖。如或稍有動搖。朝廷必卽瓦解。不但大監一身之可慮。其爲國家深憂。何所不至。僕之爲大監所望。只願廟堂公事之到手頭。不得不酬應之外。其他流來積弊。前頭望效等事。皆可姑置。日夜唯務積誠意。孚感上心。正己率物。使人莫敢瑕疵而已。此外皆不須經營建白。蓋凡事說時雖易。做時實難。悅之者雖多。怨之者亦不少。若一開事端之後。異論喧豗。謗讟朋興。則我之所爲。雖十分當理。上之信我。雖十分堅固。末終事恐終不可成。而身亦必至於狼狽失據矣。今大監之於得君。容或有一分未盡。而不悅者在外在朝。上自大臣下至小官。不知其幾人。若有間隙之可乘。則反覆移易。一人猶可優爲之。況俟之者殆過半國中人乎。僕之爲大監慮。虎尾春氷。猶未足喩其危矣。昨者下臨漢皐時。以講規變通事。都監軍兵汰減事。校生院生收布事。兒弱充定守令限年禁錮等事。有所俯詢。僕實昏蔽。不得深晳其利害如何。而但念講規事。今只從大典申明。則雖得施行。必無其效。不如不爲之爲愈。然此則其弊但至於無效而已。無他大段可慮。至於軍兵汰減校院生收布守令禁錮等事。事端宏大。中外疾怨。必先蝟起。積弊雖如此。實不願大監輕易下手也。嚮日都城改築時。徵求力役。無一毫及於外方軍民。而國言藉藉。不可沮遏。李相畬終以此被論。狼狽還歸。到今旣不得仍築。又不得中罷。大爲國家難處之事。此是前車之覆可監者也。更望大監深思長慮。凡於一切作爲。姑皆置之。必俟國勢之無他可虞。作事之必可萬全。然後徐議之。如何如何。人有言於僕者曰釐正廳之設凡幾年矣。卽今則不罷不行。徒爲貽笑聚怨之資。都城築役。將相議合。若可有爲。而終無所成。亦與釐正廳同歸。卽今雖有十分便民十分利國之事。發號施令。終無以取信於中外人心。今之當事者。雖或有流來弊端大段可改。皆可姑仍。以待國家見信於人心然後乃可爲也。此則又是時勢可憂之外。別是一段的論。如何如何。

與崔汝和[编辑]

昨者李濡相公來見。言上年金昌奎之以參貨見捉彼中後。趙泰采方爲戶判。言朝家雖有採參之禁。江界府使稱以拾橡入送參軍。收稅至於七十餘斤。朝廷亦知而不得禁矣。戶曹例用人參數多。而無出處可慮。江界所捧稅參。雖不得白地敢來。以西路貢木計價入送。一年定以二十斤。使之上送戶曹爲便云。與前右相相議。定奪於筵中。分付江界矣。江界府使權惺狀聞朝廷曰。戶曹若送價買參。則本府有不敢違。而但自本府上納戶曹之際。中間操縱刀鐙之弊。必不可揕。請令戶曹下送算員一人于本府。自以戶曹意買得上送爲可云。時戶判尹世紀稟定于時領相。啓達磨鍊節目下送矣。頃者吾以沐浴下去延豐時。見尹戶判言曰朝家採參之禁。至今不爲開許矣。此後雖有犯禁生事者。只當歸罪於邊將邊倅而已。今則戶曹與廟堂議定節目。以朝命下送算員。脫有不幸有以參禁見捉於彼中。戶判必當。其罪至死。大監胡不更議廟堂。收還前命耶。戶判唯唯而去矣。自延豐還來之後。聞之廟堂。尙不變通。此事旣已啓稟定奪。則戶判與廟堂雖知其非。難於卽爲變說。遲遲至此。若有臺諫或啓或疏。請卽改之。則廟堂該曹亦可因而改之。似爲便當。而誰有言之於臺諫者乎。僕答曰大監何不以此意送言於領相乎。李相曰前日鳳城人侵擾江邊時。廟堂欲奏聞或馳通。而吾意不以爲然而不得止矣。繼後因柳判府入來有言。止之矣。吾於此事。亦已痛言於戶判而不爲動聽。吾何敢每事自當。屢爲不見施之言乎云矣。此事僕則未嘗有聞。而李判府所言似不汎然。其實狀果皆如此則前戶判之送價貿來似甚失著。本府之請送算員。非但事體不當。其爲本府後弊。亦必無限。可謂不思之甚。自本曹因其請而下送算員。似尤甚失著。如知其非則何必待臺諫有言然後乃可改之乎。朝家設禁而不得申明。使邊守任意收稅。而非但不得禁。又欲分用其貨。畢竟至於下送算員。非但卽今擧措之謬誤。日後生事。安保其必無乎。一邊以金昌奎梟示事。分付義州。一邊以買參事。入送算員於江界。豈不使在逃之昌奎聞而竊笑乎。虛實間旣有所聞。且是源任大臣來見面言之說。故敢此煩白。

答崔汝和己丑正月十三日[编辑]

俯敎沁城事。今承示意。此事發端已久。而荒野傳聞。只以爲北京有惡報。廟議慮禍在眉睫。至欲所氷通路。往看江都云。故鄙意北京報雖惡。此非兵禍及於我國事。胡乃悤迫若此矣。今始審虛傳矣。然以僕素意言之。卽今朝廷事勢。宜靜而不宜動。無論此事。凡百皆不願有所興作。而聞關東量田事大狼狽。海西詳定亦多難便。此兩處之了當。亦非易易。今又作此巨役。實有非時之憂。此事未開端。若承咨問。唯宜以勿之一字仰復。聽納與否。有不敢計。而今則大監旣已啓達。聖意亦已堅定。大監又以奉承爲意之後。乃有此敎。已非中虛受人之境。僕將何辭以對。頃見李大成晩成之疏。大指似不可謂無意見。似聞朝廷與李大成意同者甚多云。僕雖極用奉慮。實無可以仰贊者。柰何柰何。無已則有一焉。甲戌年前申厚載爲江留。亦有築城之議。廟堂諸臣皆往見。以築內城爲定。其時有一將校同參見者言於僕曰。平地之城。無論大小。本自難守。況江都四面天塹。旣已失守之後。以平地窪卑之片城。欲爲防守計。其齟齬甚矣。如必欲築城江都。自有天險可守之地。高麗山,穴口山連延北東南。其爲城基之險。無異南漢。只有西一面臨海。而海水逼近。賊兵不可得圍。我人則自可因海路通舟楫。若於此處築山城。則其爲拒賊之易。比之平地。不可同年而言。且此兩山之內。本是舊府治。今亦有寺刹云。築城之議。如不可中輟。幸望看審此處。如果如言者之言。定城基於此處。而凡役軍役糧諸具。徐徐講究。且得地望才具如李曙者專委。使之勿限時月。期於有成如何。卽今朝廷非有朝夕兵虞。而廈氈密勿之猷。外人全不聞知。而猝有此擧。人情惶駭。或以爲因北京惡報而發。或以爲因虹變而發。中外頗多騷擾。景象似不好。如何如何。此事雖曰爲日後大計。終不可已。使中外之人。曉然知朝廷本意之所在。且徐講工役。如城成周之無進退可也。何必卒卒如此乎。然若以高麗穴口兩山之因險築城爲不可。則至於平地築城。因卽今府城而增築。則淺陋之見。終不知其可。如何如何。

與崔汝和四月二十三日[编辑]

頃者承聞因食味得疾。不勝驚慮。奉書以候。而久不得答。可想難於酬答而然。卽因京褫。伏承惠札。辭旨諄複。念此殘喘亦勤。復常可知。極用欣賀。但念食肉不食馬肝。不爲不知味。言學無言湯武受命不爲愚。大監今日所遭。於此二者。或似兼有所犯。如何如可。幸望覽之一笑也。僚相已出。客使雖來。大監自決去就。似又便穩。而但恐自上敦迫。終有所不得自由者。聖賢去就。亦有伊尹之任。而但觀卽今事勢。前頭似無措足之地。仰惟高明必有定計。而不勝奉慮。敢布區區多少。只祈益加善攝。

與崔汝和六月十日[编辑]

入暑以後耄病益甚。不能自振。久闕記府之修候。方用耿耿。日間自兒息處傳來禮類辨論一冊。仰悉編次首末。亦多曾前所未承敎。足爲後人之考據。雖在攻斥之人。亦庶爲少解矣。雖然彼云云者。初非在於事理之是非。亦非言語文字所可得其心服者。柰何。大槪此事以淺見言之。雖聖人作爲。其處世也。有微服過宋。其作春秋也。有所聞所見之世異其辭者。僕竊見疾惡於座下。擧世處半。爲座下每用懍然。故深願座下只以務積意以誠。結主上之知。凡於動作興爲。毋論事之可否。一切潛默。而非但座下處地有非退藏人者比。亦恐或不諒鄙人前後屢獻其誠者。此則不能不爲座下慨然也。然遂事亦何言。深望有量於來頭也。煩絮不宣。

答崔汝和六月二十三日[编辑]

示及多少細悉。今番自外攻之者無足言。而至於爲座下深計者。亦或以爲引咎摧謝。以解衆怒爲可云。而今若見辨論而釋然開悟。則豈不幸甚。然不但事之難平。心亦難齊。未知此後又何如也。松留頃於端陽過此。聞其言無出頭意矣。外職異內。未知或可承命。然人之進退。亦在渠心自量。非他人所可爲。且勸人仕進。猶與客對酌。必自飮然後乃可勸人。今僕自是負罪竄伏之人。何能參他進退耶。頃者柳相胤廣州請其先相公碣文。今纔出草。念此文於僕不能無嫌。且或流傳落人耳目則極可惶恐。幸望試一覽過。删削回敎如何。古云九折臂成醫。大監旣一折臂矣。可以爲僕之醫。敢此煩冒。

答崔汝和庚寅十月十五日[编辑]

北咨誠不知必來犯。雖來犯。此是海上浮游無根之賊。必不爲國家之大憂。但因此事端。或有他事變。有不可測。此則誠可憂耳。弘福之築。雖曰合當。今聞海賊消息。乃爲築城之計。有同臨渴掘井。緩不及事。如何。都城之決不可守。曾於丁亥秋在西氷庫時。備局堂上來問以廟堂之意。吾有所答。其時大監聞之。以爲口語後無可考。須以書錄送云。依示錄送。其紙想得徹於勻覽矣。到今思之。其時所錄之外。猶有不盡意者。此事百無一可。而聞今大小諸人皆以此爲好云。人心不同。雖自古以然。此則誠不可知也。雖然此事自上必無見從之理。雖從之。臨急時必無堅持之理。亦不足慮也。且念兵之勝負。其本雖在將帥。騎步之利。長短之勢。各有長技。今之制海賊。宜在於騎。而我國騎兵中外皆少。而外則尤無狀。今此廟堂獻策。不在於擊賊下海之日。而在於城守之計者。亦不可知。如何如何。

與崔汝和辛卯三月十日[编辑]

吾與進士李萬華相知四十年。身居大臣之位亦幾三十年。而未嘗一言及於仕字。渠亦知渠如此而終不發求薦之言意。古人不可知。今世則所未聞未見者也。以此心益奇益賢之。伏惟大監亦必默想而默知。今當身死。始發一言。伏惟大監如以僕爲非妄言。深望爲之地。以爲勵世敦俗之助。如何如何。屬纊餘喘。力書不成字。下覽後仍置鶴鳴處如何。

答崔文叔戊寅十一月一日[编辑]

昨日未及承台復。而因京書審有會議之擧。故寄兒書有前後三紙。使之仰徹矣。未知照否。今承示復。奉悉多少。而第有不可不更辨者。台意以耿育之諱成帝事爲言。而今事有大異。今若無端發此事如是言之。以此爲責可也。今乃以追王事下詢。而乃以旣曰受禪。亦曰受禪旣出六臣死後。亦當曰六臣激成。而以追王爲可。是乃誣先王也。安可曰諱也。非有追王擧措。而他人汎擧其時事。問曰受禪乎激成乎。則吾亦宜依孔子知禮之對。人若曰孔子以昭公娶吳合於典禮。吾將取以爲法。則孔子亦必有辨之之言。必不隨問而答曰知禮矣。僕之獻議。猶不敢暴揚其事。十分爲微辭。故見之者猶不能領解。若後示兒息三紙。乃盡吐出者。未知台意猶以爲疑耶。無論許多曲折。魯山旣入廟爲祖宗。而使申權韓三臣列於配食。萬無其理。若欲除出三臣則又將何以處光廟耶。僕不敢以僕之取人言狼狽爲恐。唯以朝家爲此大誤。而莫或力爭爲憂歎。如何如何。不宣。

前日則台職在閒地。猶可隨衆爲依違之說。今則乃是典邦禮。若以此事爲十分正當則已。如或有未安之意則安得只從上意爲可而曰可而已。宋廟太祖正東向。其失有何大段。而朱子之責趙汝愚其嚴乃如許。況今日事耶。

答崔文叔己卯十月五日[编辑]

示及多少仰悉。自台在京時。僕已有所白。深慮進退之難。及今雖有善計者。亦似無恰好道理。領相崔相書及洪令所白。本意皆在言外。未知其爲誠實之言。謫配必無是理。拿推亦豈有是事。此亦非所可論。不疏不狀。又非無限可以等待之道。待罪縣獄。且涉太過。恐不可爲。入京中不進試官之招。科日臨迫。勢亦不及。此三條。皆未知其爲當。唯進詣城外。以文衡必不敢當之意陳疏。一二疏如得遞則善矣。得遞而入肅軍銜之後。未遞而曠日持久之際。若以親病陳疏而歸。則雖有他事端。似無挂罥之慮。如何。雖然此只以台垂問之意仰答耳。若僕意則不然。台雍容拱手。坐致上卿。而未嘗有效一言畫一事爲國家輕重者。且無不得於上下者。而無端退歸。所謂爲已太多。爲人太輕者。恐有不得免者。如僕者誠難更入朝端。台則似異於僕。如何如何。

答崔文叔丙戌八月十六日[编辑]

頃因風信。得聞台除命稠疊。不無區區奉慮。卽承惠札。仰審進道旋歸。旁聽亦甚不安。況前頭撕捱。出場未易。馳慮千萬。此間再進近畿。極涉非便。而事勢所迫。亦有不可已者。且氣力奄奄。一日不如一日。預到掩埋之地。以省運去死後之弊。亦是一事。但公債數多。欲待畢報後離身。將挨及冬初。其時台若尙不赴除命。庶可復得拜展耳。領台之所處。雖使古人當之。實深可憂。且近因台事。亦似有甚不得於上下者。尤可慮也。

答崔文叔丁亥八月三日[编辑]

自潭上來時迫於嚴命。悤悤作行。故不得奉書相候。深用歉歎。上京後得承寄書相問。未及奉謝。又此承奉再問之札。仍審炎熱。氣力支護。且感且慰。無以爲喩。此間初意冒沒上來。只爲一謝天陛。旋卽退歸之計。事勢轉輾。反蒙曠世之異數。特許休致。其在私分。感泣何極。但旣不敢留京。又不敢遠去。遲留江岸。進退皆難。誠不知前頭未死之前。何所止泊也。卽今處身節祀松楸之行。似無不可。而適當誕日。不敢趨賀。且不敢遠作私行。秋深後若得省墓之暇。或可趨慰廬次。唯此之企。

答鄭陽仲復先○癸酉十一月十二日[编辑]

墓祭雖曰焫灌格神。旣就體魄所藏處行事。則與設位求神之地不同。旣曰體魄在此。而獻酌則不從體魄所在之次。汎以以西爲上之制排位者。未知其可也。記曰事死如生。若令父母生而易次而坐。則獻酌之際。其將曰易次非禮。必從禮以西爲上耶。父母之坐。有難移易。則抑將從坐次獻酌耶。崔令所答以品字樣葬者。考位當中。而酌獻則以西爲上。乃是從衆之規云。而朴台所答則以爲世俗葬法。或有女西男東者。則其祭也必先設男位而後設女位云。然則女西男東之葬。旣先男後女則品字之葬。獨不可以中爲先耶。然則品葬之以西爲上者。非但未必合禮。其於從衆之道。恐亦未爲得也。如何如何。且以西爲上。雖漢以後通行之禮。大明宗廟之制則太祖居中。而昭穆以左右分列。然則尊者居中。亦非無據之禮。何必以西爲上。爲一定之制。至於易其體魄所藏之位。而必從西上奠酌耶。崔令表石左右之論。亦未知其必當。蓋表石只表某人之墓而已。非若木主依神之比。只從寫書之順無妨。至於墓前獻酌則唯當從墓所在。爲神位之次序。表石之題。似不足爲旁照之据矣。今此四墓若當葬時。議其次序。則唯當從西上之制。而旣葬之後。不可遷動。則其獻酌之序。與事生之禮何異也。

答姜亨叔丁巳八月十三日[编辑]

下示事以禮記孔子之言觀之。則衛人之袝也離之。魯人之祔也合之。善夫。蓋衛人之離之有所間隔。不如魯人之同二棺於一槨。得同穴之義之善也。然曾見通典則云父母一有先亡旣葬。而後葬時必欲合葬。則使久遠掩葬之棺。更爲暴露。傷孝子之心。深非禮意。只得旁葬爲可云。本文不能盡記。而大意如此矣。以此凡遭前後喪者。皆爲隔葬。未聞有必奉前喪之棺。與後喪同槨也。唯遭後喪時。適改葬前喪。或前後喪各葬者一時改葬。則乃爲二棺同一槨之制。以從禮記之言耳。此乃近古以來通行之禮。更無可疑。先山地勢。難爲雙墳。則隔葬爲一墳。似合禮意矣。

答姜亨叔十一月六日[编辑]

別紙所錄。謹此條答以上。而倉卒之間。以不曾講究者臆對。安敢保其不謬也。

重特輕包之說。雖在禮經。而一身兼服兩喪。於後世人情。似有不合。故杜元凱及家禮說皆不同矣。況今哀所遭。後喪雖齊衰。而乃是持重之服。前喪雖斬衰。而禮當厭屈於後喪。今若並服前後喪之服。而以前服爲重。以後服爲輕。則其在厭屈之道。豈不有嫌礙乎。以此論之。從杜說似爲穩當。杜說旣爲明白。又見取於先賢。則何必致疑之深耶。

後喪葬前則凡於前喪凡筵省拜。亦旣以後喪之服行之。則雖有爲前喪來弔者。亦當仍以後喪之服受之耳。

初喪主人荒迷。唯哭拜殯側之外。凡事皆不得自行。告先葬之位。似當以子孫中不爲喪主者代行。而凡告辭禮節。當依祠土地爲之。而祝辭亦當以告者之言措辭矣。

柩衣上玄下纁。乃是古禮。今之士大夫多用此制。小斂時覆尸及大斂後覆柩之際。所用柩衣。非但倉卒難於措備。若預用於初喪殯所。則葬時必致傷汚變色。以此時俗皆以木綿或綿紬別造。用於殯時。而葬時則新以錦造用之矣。此等事錦與紬綿。雖從家力爲之。而至於上玄下纁則不可不從禮經矣。壙內兩廂者。柩之兩旁。在棺槨之間。

玄纁。家禮旣云置柩旁。喪禮備要又引開元禮。言置于棺東。則當依倚翣之規。納於柩旁。而並於東旁。以玄纁分上下納之爲當。時俗之置于柩上。與銘旌相並者。乃是失禮也。

加灰實土之時。主人所當親審。使之堅密。必誠必信。勿之有悔可也。何可委諸他人。而乃就靈座之前乎。至於平土之後。題主之時。當詣靈座。此則禮雖無所考。而事勢當如此矣。但念下棺之後。築土用杵。最宜詳愼。太輕則必有他日崩陷之患。太重則必有震動柩中之憂。以此言之。所當徐徐用杵。不必卽時平土。先爲題主返魂後。徐徐築灰。雖過一二日。必使堅密。似爲合當。此則禮無所論。而士夫家多有依此爲之者。其在永固之道。最爲合當。敢及。

家禮穿壙條。李守約問曰凡遭發掘者。皆以葬淺之故。若深一二丈。自無此患。古禮葬亦許深。朱子曰南方深葬有水。淺葬蓋防水爾。北方土地深厚。深葬不妨。然則壙中之深。自可斟酌定之。何以六七尺爲限乎。近因地家之術。或全不用地灰。或築地灰後穿穴於吉方若七星狀。欲使地氣上升。此皆妖術誕說。似不可從也。然用灰只是防草木根。則深葬者似不必當用。淺葬者依家禮尺數。亦似無妨。

古尺定制。自奉漢以來不得其正。今難一定。至於精細處。亦不能得其正。則況成墳之制。雖有些長短之差。有何大妨。卽今營造尺匠人所持者。可以依倣用之耳。

藉制旣有明文。則一櫝內用二藉。有何可疑。況葬後題主時則櫝內只有一王。又何致疑於一櫝內二藉耶。備禮之家。主櫝之外。又有外櫝。有軒牕開閉。貧窶之家旣難備此。不可不用蓋櫝之帕。以錦爲之。亦似無妨。如無錦則紬亦可。

藉制前已奉答。而韜制則世俗所用。多用與主身齊之。鄙家亦然。並韜趺方。旣有先賢說則從之亦何妨。但鄙家亦不然。不敢爲說。

陷中第幾之稱則乃是中國之稱。見於唐人詩題所謂張十八李十二之類也。今人則旣不用於生時。何可用於身後。時俗未聞有書之者。

題主之後。形歸窀穸。神返室堂。則其後奉而事之者。必當專意於主廟。而使先靈依之以安也。是以不待成墳而先爲奉主而還。至於三祭而虞之。虞者安之也。其欲神之依主如此其急。題主之後。若復哭辭於墓前。則非所以專用誠於神主之道也。此則意義甚明。似無可疑。

古者三代則宗廟天地之祀。天子王后並爲行禮。而後世則不能行之。蓋緣事勢之難便也。今於家廟。男子婦人並爲行禮。雖在家禮。而事勢非便。今之時俗。男子婦人雖同參祭。而至於獻酌則多使男子行之。而婦人不與焉。此雖未知於禮合當。而亦因事勢之使然。未知如何。此則出於臆說。唯在酌處。

出主時開櫝。而不出主身。時俗之所通行。於禮似無妨。

自虞至禫。皆非吉祭。則茅之不束以紅絲。似無可疑矣。

自虞至禫。雖三獻禮。而其節目不如時祭之備。故不爲各進灸耶。此則未曾考證。不敢質言。而今當一從家禮之文似當矣。

添酒乃是侑神也。旣是主人之任。則執事之代之者。嫌不得行。拜禮自虞至禫。似當爲一例矣。

答姜亨叔癸未四月十日[编辑]

寄送祭需及各種。依領爲荷。而費心於此等事。不瑕有妨於勞來撫摩之政耶。深用愧仄。若無所容。鐵劍利而倡優拙。楚所以爲秦王之所懼。節扇之妙劣。何足言。而縷縷如是。殊可歎也。

答姜亨叔己丑八月八日[编辑]

近間指日以俟旌麾之來辭矣。不意乃有臺評。極用驚愕。然古人以無辨爲處謗之道。自修爲止謗之方。凡遭謗非欲止謗。而爲自修與無辨。自是我所當爲者。如此故也。未知左右所以自處者果如何。將發明而必欲勝之耶。抑委順而任其得失耶。若還歸湖莊。必當過此。雖姑留京裏。不如前者係官時。未可乘閒一顧耶。唯此之望。

答姜亨叔庚寅九月七日[编辑]

頃聞陞遷秋曹。無任欣慰。而耄病昏頹。尙闕書賀。方用奉歎。卽承投札。審知仕履珍相。且慰且愧。想得所處之地。乃是請囑之窟。最易得謗言。且不無吹毛而覓疵者。幸望掃除一切私事。一心奉公。必使佳聞及於故人之耳。如何如何。

答姜亨叔辛卯正月一日[编辑]

得聞新除。極欲修賀。而病狀日益困劣。不能自振。未果矣。卽此承札。審知辭朝。慰甚且悵也。第所莅之地。乃是前人敗罷之處。尤當加意。且有近家之不便。必須自勵。可免咎病。如何如何。吾病自知難起。赴官過此時幸望專留一日。以爲從容作別之地如何。

與李汝元萬始庚午九月四日[编辑]

一秋之間。去來歷訪。披慰則多。而逢別每悤悤。殊未洽久離之懷也。且今番則曉睡未覺。不知開戶出去之時。起而問之。已失軒轅矣。尤用悵然。不審還歸侍奉珍重否。此間僅支。兒子以事下去龜莊。略此寄聲。節雖過矣。劣扇二柄送去。昆季分領幸甚。

答李汝元丙戌十一月十六日[编辑]

大雪塞路。人蹤幾於斷絶。而惠書及於此際。雖多披慰。實以來价之凍欲死爲驚惻也。豈無他日稍溫。而乃於此雪中發送耶。未安未安。仍審中路分手後。侍奉政履平安。用是欣慰。此間旣蒙多給人馬送行。又有此糧饌各種之寄。此歲未改之前。自可如棲棚之獸。舐掌而過冬也。

答李汝元辛卯正月十九日[编辑]

卽此意外。伏承哀札。仰審新歲。追慕之痛。益復罔極。猶以氣力支保。稍慰馳慮之懷。此間自上年八月感疾。一樣沈綿。霍痢之症。更送發作。元氣日漸澌盡。實無復起之望。理勢當然。何足怪也。至於琶潭。轉入坎窞。無可言也。唐津新官下去。想必得其詳矣。今欲轉移他處。爲畢命之計。而四顧茫然。無可爲計。柰何。哀之北還爲難。此間溘然似在朝暮。一握相訣。此生不可望。柰何柰何。來价夕至催歸。病昏伏枕。僅此胡草。不能盡意。只冀節哀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