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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記纂言 (四庫全書本)/全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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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覽1 禮記纂言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二十六    元 吳澄 撰禮噐
  張子曰禮運云者語其逹也禮器云者語其成也達與成體與用之道也
  禮噐是故大備大備盛德也禮釋回增美質措則正施則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栢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貫四時而不改柯易棄故君子有禮則外諧而内無怨故物無不懷仁鬼神饗德筠云貧切柯古何切
  張子曰禮噐言禮大體完備若成噐然措則正者言不動思慮放下無事時亦不失於正施則行是利用也必大備乃利用禮噐者亦是成章也不成章則有窒礙不達處禮未噐則亦有不達處陸氏曰釋囬增羙質領惡而全好也鄭氏曰釋猶去也囬邪僻也措置也箭篠也端本也竹箭松栢四物於天下最得氣之本或柔刃於外或和澤於内用此不變傷也人之得禮亦然孔氏曰竹大竹也筠竹外青皮人經夷險不夑其德由於有禮如竹箭四時葱翠由外有筠也如松栢陵寒鬱茂由内心貞和也貫經也外諧内無怨者君子内外俱美外柔刃如筠故於外與人諧和内和澤如松心故於内無怨内外協服物無不悉歸於仁物既懷仁故鬼神亦饗德也
  ○先王之立禮也有本有文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
  孔氏曰此因上外内諧和遂云忠者内盡於心也信者外不欺於物也内盡於心故與物無怨外不欺物故與物相諧也得理合宜是其文也張子曰本則與天地同道仁自生義義之體即是禮故有文是則一本也禮噐從無文不行以下極其文至繊至悉禮運大抵説大德敦化形噐外之事禮噐大抵説小德川流之事極其詳察
  禮也者合於天時設於地財順於鬼神合於人心理萬物者也是故天時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為禮鬼神弗饗也居山以魚鼈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
  鄭氏曰天不生謂非其時物也地不養謂非此地所生也不順其鄉之所有謂之不知禮也孔氏曰合天時即依於四時及豐儉隨時也財物也所設用物為禮各是其土地之物也鬼神助天地為化祀之必順不濫逆也雖合天㑹地順於鬼神又須與人心符合其禮乃行若能事事如上則行葦得所豚魚戴賴是萬物各得其理也天之四時各有所生若春獻韭卵夏薦麥魚是也地之分理各有所宜若髙田宜黍稷下田宜稻麥是也人居其官各有所能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及庖人治庖祝治尊爼是也萬物委曲各有所利若麯蘖利為酒醴絲竹利為琴笙是也天不生謂非時之物若夏橘寒𤓰及李梅冬實之屬地不養若山之魚鱉澤之鹿豕君子不以為禮是不合人心鬼神弗饗是不順鬼神也方氏曰以陽生於子故祀天於冬之日至以隂生於午故祭地於夏之日至以飲養陽氣故饗禘於春以食養隂氣故食嘗於秋此禮所以合於天時者也黍稷之馨足以為簠簋之實水土之品足以為籩豆之薦貨無常以示逺物之致幣無方以别土地之宜此禮所以設於地財者也以天之髙故燔柴於壇以地之深故瘞埋於坎以魂氣歸于天故焫蕭以求陽以形魄歸于地故祼鬯以求隂此理所以順於鬼神者也以人莫不有男女之别故制為冠昏之禮以人莫不有君臣之分故制為朝覲之禮莫不有追逺之心故制為喪祭之禮莫不有合歡之情故制為燕饗之禮此禮所以合於人心者也火田必於昆蟲未蟄之時罻羅必在鳩化為鷹之後獺祭魚然後漁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此禮所以理萬物者也禮本乎天而還以事天出乎人而還以治人則是以天合天以人合人者也故於天人皆曰合地則效法焉故曰設鬼神不可遺也故曰順萬物有成理也故曰理然上言鬼神而下不言者以天地兼之也若韭生於春黍生於秋稻生於冬所謂天時有生也山林則宜毛川澤則宜鱗丘陵則宜羽墳衍則宜莢所謂地理有宜也籧篨蒙璆戚施直鎛聾瞶司火瞽矇脩聲所謂人官有能也水之潤下火之炎上木之曲直金之從革所謂物曲有利也以天所不生者為禮則逆天之時矣以地所不養者為禮則逆地之理矣天時地理之不可逆如此則人官物曲固可知言地所不養之物而不及天所生者亦舉此以見彼也
  故必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禮之大倫以地廣狹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是故年雖大殺衆不匡懼則上之制禮也節矣殺色界切
  鄭氏曰定國之數謂地物所出多少廣狹謂貢賦之常差上下用年之豐凶也殺謂穀不孰匡猶恐也節言用之有節也孔氏曰禮物必鄉之所有故有國者必書其國内所生物多少定數以為國之大法經法也倫猶例也制禮之大例又宜隨地廣狹為法即貢賦之常差也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者多少隨年豐荒也廣狹隨地而賦豐凶隨時而斂衆之不恐並由君制禮有節故也
  ○禮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詩云匪革其猶聿追來孝天地之祭宗廟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義倫也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體也喪祭之用賔客之交義也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餘此之謂稱也稱尺證切後皆同革紀力切
  項氏曰時者天地之大運順者人道之大倫體者其支體宜者其義理稱者其度數五者自綦大至綦細也陳氏曰時在天順體宜稱在人在天者大在人者小故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天與賢也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吏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時之所以為大也天地之祭則有所尊宗廟之事則有所親天地宗廟尊親之倫也父子君臣尊卑之倫也社稷山川地祗之祀人鬼天神之祭三者之體固異葢天神則以陽為體地祗則以隂為體人鬼則䰟以陽為體魄以隂為體也喪之用則不儉其親祭之用則必盡其物賔之交則禮殺客之交則禮隆皆從其義而已羔豚而祭薄也宜若不足而百官皆足大牢而祭豐也宜若有餘而不必有餘者求其稱而已順主仁體主禮宜與稱主義其所主雖殊而其為禮一也胡氏曰宜合宜稱各當分澄曰稱如權之稱物使各當其分者智也方氏曰天之運之謂時人之倫之謂順形之辨之謂體事之義之謂宜物之平之謂稱堯舜以德而授受湯武以兵而放伐非人力之能為葢天運然也故謂之時引詩者言武王聿追文王之道以趨時也天地宗廟父子君臣出乎自然之理而人則順而叙之故謂之倫社稷山川鬼神自有形以至於無形莫不各有所辨故謂之體王制大夫士無田則薦謂用羔豚言薦而已乃謂之祭者盖别而言之則有薦祭之異以事神言之則薦亦可謂之祭也
  諸侯以龜為寳以圭為瑞家不寳龜不蔵圭不臺門言有稱也
  鄭氏曰古者貨貝寳龜大夫以下有貨耳瑞信也諸侯執瑞孤卿以下執贄孔氏曰此復明上文稱次之之事諸侯有保土之重宜須占詳吉凶故得以龜為寳圭兼五等玉也諸侯之於天子也猶天子之於天也天子得天之物謂之瑞故諸侯受封於天子而與之玉亦謂為瑞也書云輯五瑞又曰班瑞於羣后是也此云圭不云璧從可知也家卿大夫也大夫卑輕不得寳龜故臧文仲居蔡為僣也卿大夫不執玉故不藏圭兩邊築闍為基基上起屋曰臺門諸侯有保捍之重故為臺門大夫輕故不得也言有稱者結上文得與不得各有所稱也澄曰上文言時順體宜稱五者既覆解之矣此一小節又再説稱也以足上意葢稱之意廣故言之至再下文推言稱宜醴順時而言稱者亦獨詳
  ○禮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為貴也重直龍切翣所甲切
  鄭氏曰豆之數謂天子朔食諸侯相食及食大夫公食大夫禮曰宰夫自東房薦豆六聘禮致饔餼於上大夫堂上八豆周禮公之豆四十東西夾各十有二侯伯之豆三十有二東西夾各十子男之豆二十有四東西夾各六諸侯七介七牢者周之侯伯也大夫五介五牢者侯伯之卿使聘者也周禮上公九介九牢侯伯七介七牢子男五介五牢聘義上公七介諸侯五介子男三介乃謂其使者也天子葬五重者謂抗木為茵也葬者抗木在上茵在下士䘮禮抗木横三縮二加抗席三如茵用疏布緇剪有幅亦縮二横三此士之禮一重者以此差之上公四重孔氏曰天子德尊廟多為稱諸侯德薄廟少為稱士一廟據下士言若適士則二廟也十六十二謂更相朝時堂上之豆數禮有正羞庶羞掌客云公豆四十又云食四十則豆盛正羞食謂庶羞也此上大夫八下大夫六皆為正羞而天子二十六豆亦正羞也介副也牢大牢也諸侯朝天子天子以大牢禮賜之周禮公九介九牢侯伯七子男五今言七舉中言之也大行人云凡卿大夫士之禮各下其君二等侯伯七介七牢其臣既降二等故卿大夫五介五牢亦舉中言之也其介數得下其君二等若牢則以爵等五等之卿同牢今言五者據侯伯之卿降君二等其餘牢禮則否諸侯三重謂相朝時賔主皆然三重則四席也儀禮之例一種席皆稱重凡席有兩則稱二重有一則稱一重與棺重别也古者椁累木於其四邊上下不周致茵於椁下所以藉棺用淺色緇布為之每一幅輒合縫為囊將茅莠及香草著其中如今有絮褥也每縮二横三為一重下棺之後先加折於壙上以承抗席折猶庪也方鑿連木為之葢如牀縮者三横者五無簀於上加抗木抗木之上加抗席三此為一重如是者五則為五重以抗載於上
  有以少為貴者天子無介祭天特牲天子適諸侯諸侯膳以犢諸侯相朝灌用鬱鬯無籩豆之薦大夫聘禮以脯醢天子一食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無數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圭璋特琥璜爵鬼神之祭單席諸侯視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為貴也朝音潮食音嗣繁歩干切琥音虎璜音黄
  鄭氏曰天子無介無客禮也灌獻也一食再食三食謂告飽也食力謂工商農也大路繁纓一就殷祭天之車也周禮王之五路玉路繁纓十有二就金路九就象路七就革路五就木路翦繁鵠纓圭璋特朝聘以為瑞無幣帛也琥璜爵者天子酬諸侯諸侯相酬以此玉将幣也大夫特士旅之謂君揖之孔氏曰天子以天下為家既不為賔客故無介也其實餘事亦有介副故鬯人共介鬯是天子臨鬼神使介執鬯也祭天特牲者特一也天神尊貴質故祭止一特也諸侯事天子如天子事天故天子廵狩適諸侯境諸侯奉膳亦止一牛而已諸侯相朝謂五等諸侯自相朝也天子祭天諸侯膳天子皆無鬱鬯諸侯自相朝朝饗禮畢未饗食之前主君酌鬱鬯之酒以儐賔上於下曰禮敵者曰儐案大行人云上公王禮再祼而酢則諸侯朝天子天子灌亦用鬱鬯此特云諸侯相朝者據以少為貴諸侯於天子無鬱鬯諸侯相朝則設鬱鬯而無殽也大夫聘禮以脯醢者大夫出使行聘禮畢主國禮之酌以酒而又有脯醢是味稍多也天子一食者食猶飱也尊者以徳為飽不在食味故每一飱輒告飽待勸之乃更飱諸侯再飱而告飽勸乃又食士告轉疏故少牢特牢皆三飯告飽也食力謂工商農庶人也以其無徳不仕無禄代耕力作以得食故云食力以飽為度不須告勸故飱無數也大路繁纓一就者殷尚質以木為車乗以祭天謂之大路繁謂馬腹帶也纓鞅也染絲而織之曰罽五色一匝曰就就成也言五色匝則一成車既樸素馬亦少飾止一就也次路殷之第三路也共卑用故就多也然郊特牲去大路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而此云七就故注以此七就為誤圭璋特者謂不用他物嫓之也聘禮行饗之時則璧以帛琮以錦是如束帛小行人云以玉合六幣注云二王之後享后皮馬不上堂唯圭璋持升堂亦此義也琥璜爵者琥璜是玉劣於圭璋者也天子饗諸侯或諸侯自相饗行禮至酬酒時則有幣將送酬爵又有琥璜之玉將幣故云琥璜爵也琥璜既賤不能特達故附爵乃通也案聘禮賔之幣束帛乗馬人致食以侑幣則諸侯於聘賔唯用束帛乘馬皆不用玉今琥璜送爵故知是天子酬諸侯諸侯自相酬也鬼神單席者神道異人不假多重故單席也特猶獨也旅衆也大夫則君人揖之士則不問多少共一揖之也陳氏曰諸侯膳天子以犢以天子祭天之禮事天子也諸侯相朝灌用鬱鬯以人敬神之禮敬諸侯也用鬱鬯無籩豆之薦者謂其用鬱鬯之時而無籩豆也君子食徳小人食力食徳則謀道故食以薄食力則謀食故食以厚此天子至士所以有一食再食三食之數而食力者無數也不待酬爵而特達於天子者圭璋也必待酬爵而不可以特達者琥璜也周官之法祀先王之席如朝覲饗祔之數而天神之祭則藁秸而已此言鬼神之祭單席者非周制也諸侯視朝大夫特揖士旅之者葢大夫之德尊而士之德卑德尊者寡故特揖德卑者衆故旅揖而已諸侯之視朝如此至於天子則不然周官之司士云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方氏曰繁纓葢路馬之飾一就言五色一匝葢色至於五而後備也色謂之就猶樂謂之成與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者殷尚質故就之少者為大就之多者為次也至於周則以多者為貴故玉路則十有再就然郊特牲言大路繁纓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而此則言次路七就何也葢彼所謂五就者指繼先路之次路也此所謂七就者指繼次路而又次者也顧命於革路象路通謂之次路亦若是而已且自上而下降殺以兩由一以至三由三以至五由五以至七固其理也以周路之有五則殷路固不止於三矣二篇所言亦互相備爾考之於書周所謂大路者非此所謂大路也周以玉路為大此則木路為大爾周所謂先路次路者非此所謂先路次路也周以行之前後為先與次此則以等之上下為先與次爾席所以行禮自天子而降其重數或以五或以三或以再至於禮鬼神則一重而已故曰鬼神之祭單席陸氏曰繁纓如字繁纓言其文之繁也巾車曰玉路樊纓十有再就謂之繁纓以此冕之玉一名繁露與此同義士喪禮曰馬纓三就則所謂就者其纓而已鄭氏讀繁如鞶帶之鞶非是又新説曰天地之祭各兩牲有降之者有祀之者燔柴於泰壇瘞理於泰折實牲體焉所以降之在始祭之時也掃地而祭羞牲體焉所以祀之在正祭之時也故牛人曰凡祭祀共其饗牛求牛饗牛祀神之牛也求牛降神之牛也降神之牛於天則騂犢於地則黝牲各從其類也祀神之牛於天用蒼於地用黄各象其功也此經特牲葢言饗牛而已
  有以大為貴者宫室之量噐皿之度棺椁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為貴也量音亮
  方氏曰周官典命宫室以命數為節自上公至子男或以九或以五各有差此宫室以大為貴也天子之路謂之大路弓謂之大弓斗謂之大斗房謂之大房此噐皿以大為貴也尊者之棺至於四重卑者止於一重椁則周於棺此棺椁以大為貴也周官冢人以爵等為丘封之度此丘封以大為貴也量言其所容度言其所至度量宫室噐皿皆有之於宫室言量於噐皿言度互相備也既曰噐又曰皿者若車旗之屬可謂之噐而不可謂之皿若籩豆之屬正謂之皿亦可謂之噐此大小之辨也既曰丘又曰封者自積土言之則曰丘自度土言之則曰封曰丘則必髙矣曰封則不必髙也故王公曰丘諸侯曰封此亦大小之辨也
  有以小為貴者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五獻之尊門外缶門内壺君尊瓦甒此以小為貴也觶支豉切甒音武
  鄭氏曰凡觴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觶四升曰角五升曰散五獻子男之饗禮也壺大一石瓦甒五斗缶大小未聞也易曰尊酒簋貳用缶孔氏曰案郊特牲云主人獻尸用角佐食洗散以獻尸是尊者小卑者大案天子諸侯及大夫皆獻尸以爵無賤者獻以散之文禮文散亡畧不具也特牲主人獻尸用角者下大夫也尊者舉觶卑者舉角者案特牲少牢禮尸入舉奠觶是尊者舉觶主人受尸酢受角飲者是卑者舉角此是士禮天子諸侯祭禮亡文不具也凡王饗臣及其自相饗行禮獻數各隨其命子男五命五獻以小為貴也缶在門外則大於壺矣凡饗有酒其列尊之法缶盛酒在門外壺在門内君尊謂子男尊也小尊近君大尊在門是以小為貴也方氏曰獻謂獻之於尸也舉謂自舉而飲也貴賤以位言尊卑以體言獻爵者主人獻散者佐食主人之與佐食則有貴賤之别焉故以位言之舉觶者皇尸舉角者主人皇尸之與主人特有尊卑之别耳故以體言之於瓦甒言君尊則知壺缶為飲諸臣之尊於甒言瓦則知壺缶皆瓦矣爾雅言盎謂之缶雖不言其所容以筭法推之掬四謂之豆積之至於缶二謂之鍾則缶葢四石之名也缶之名雖同缶之用則不一有用之以盛酒者若坎所謂用缶是也有用之以汲水者若比所謂盈缶是矣有用之以節樂者若離所謂鼔缶是矣陸氏曰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所謂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九以散爵獻士尊者舉觶卑者舉角者凡妥尸天子舉斚諸侯舉角則卿舉觶大夫舉角與若特牲饋食酳尸以角旅酬更以觶與此經不同者葢卑者以大為貴然則此經所言葢天子諸侯之儀也周官子男饗禮五獻則所謂五獻之尊主饗禮與言子男以見公侯舉祭在前舉饗在後亦言之序燕禮司宫尊于東楹之西兩方壺豈所謂門内壺者邪公尊瓦大在尊南南上豈所謂君尊瓦甒者邪士旅食于門而兩圜壺豈所謂門外缶者邪圜壺雖非缶其陳設之序則然
  有以髙為貴者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諸侯臺門此以髙為貴也
  孔氏曰天子堂九尺此周法也案考工紀殷人重屋堂崇三尺鄭差之云夏髙一尺故知此九尺者周法也周氏曰天子之堂九尺非周制也周之上公以九為節則天子當以十二為節也天子諸侯皆臺門而天子門以五諸侯以三乃其别也
  有以下為貴者至敬不壇埽地而祭天子諸侯之尊廢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為貴也棜於據切
  鄭氏曰廢猶去也棜斯禁也謂之棜者無足有似於棜大夫用斯禁士用棜禁禁如今方案隋長局足髙三寸孔氏曰至敬不壇埽地而祭者此謂祭五方之天初則燔柴於泰壇燔柴訖於壇下埽地而設正祭此周法也廢禁者廢去其禁司尊彛鬱鬯之尊用舟以乗之其犧象等六尊皆無用舟又燕禮諸侯之法瓦大兩有豐是無禁也棜長四尺廣二尺四寸深五寸無足赤中畫青雲氣菱茗華為飾禁長四尺廣二尺四寸通局足髙三寸漆赤中畫青雲氣菱茗華為飾刻其足為褰帷之形也棜是轝名如今大木轝上有四周下無足今大夫斯禁亦無足似木轝之棜少牢司宫尊兩甒于房户之間同棜是周公時已名斯禁為棜也玉藻云大夫側尊用棜則斯禁也兩壼斯禁是大夫用斯禁也玉藻云士用禁士冠禮士昏禮承尊皆用禁是士用禁也鄉射是士禮而用斯禁者以禮樂賢從大夫也特牲亦是士禮而云棜禁在東序者尚厭飫故得與大夫同也陳氏曰棜雖差異於禁而鄉飲酒禮亦謂之斯禁盖天子諸侯之尊有罍有舟謂雷動以時則有鼔物之利否則有害物之災舟善操之則有載濟之利否則有覆溺之患所以為戒也大夫士之尊命之禁所以禁之也徳尊者有戒而無禁徳卑者戒而又禁之所以無彛酒之過方氏曰棜也禁也皆所以為酒戒曰棜則欲其不流曰禁則欲其不犯合而言之棜亦禁也猶之旗常通謂之九旗也且有足者為禁無足者為棜有足則髙無足則下至廢禁則又下矣陸氏曰廢讀如廢敦廢爵之廢無足曰廢豐似豆而卑非有足者也故豐亦或謂之廢禁謂之廢固亦以去為義廢敦言䘮無所事敦也廢爵言䘮無所事爵也廢禁天子諸侯之尊無所事禁也
  禮有以文為貴者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士𤣥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緑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以文為貴也卷與衮同黼音甫黻音弗纁惠云切
  鄭氏曰此祭冕服也朱緑似夏殷禮也周禮天子五采藻孔氏曰人君因天之文章以表於德德多則文備故天子龍衮諸侯以下又稍少也然周禮上公亦衮侯伯鷩子男毳孤卿絺大夫𤣥士爵弁𤣥衣纁裳今言諸侯黼大夫黻雜明夏殷禮也但夏殷衣有日月星辰山龍今云龍衮者舉多文為首耳日月之文不及龍也朱緑藻十有二旒亦是夏禮也周藻五采也十二謂旒數也諸侯九以下亦夏殷也周家旒數隨命數又士但爵弁無旒也熊氏曰朱緑以下是夏殷禮其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等皆周法無嫌諸侯雖九章七章以下其中有黼也孤絺冕而下其中有黻特舉黼黻而言耳故詩采菽云𤣥衮及黼是特言黼也詩終南美秦襄公黻衣繡裳是特言黻也陳氏曰天子不言大裘曰龍衮主以文為貴諸侯之服雖自衮冕而下然其德貴乎能斷故言黼亦舉其下言之卿大夫之服自𤣥冕而下其章有黻故曰黻以其徳貴乎能辨也天子之冕朱緑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則制與弁師不同異代之禮也葢藻潔而文衆采如之故曰藻水流趨下旒冕之垂者如之故曰旒藻或作繅以絲為之或作璪以玉貫之也繅旒或謂之繁露以其象然也漢制天子繅旒前長後短諸臣繅旒有前無後非古也方氏曰藻必五采特曰朱緑則舉其華者以該之也亦與雜帶君朱緑同義陸氏曰天子舉龍衮其次舉黼又其次舉黻又其次舉𤣥衣纁裳葢言之法如以辭而已矣是諸侯無藻火大夫無黼士無黻也若天子上士服𤣥冕
  有以素為貴者至敬無文父黨無容大圭不琢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犧尊䟽布鼐樿杓此以素為貴也琢辰轉切又丁角切大羮音泰和胡臥切越音活犧音莎又如字鼏莫歴切樿章善切杓市約切
  鄭氏曰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琢當為篆字之誤也明堂位曰大路殷路也鼐或作幂樿木白理也孔氏曰至敬謂敬之至極祭天服用大裘是無文也父黨謂父之族黨以質素事無有折旋揖譲之容也大圭天子朝日月之圭尚質故無琢桓蒲之又大羮肉汁也不和無鹽梅也大古初變腥但煮肉而飲其汁未知調和後人祭既重古但盛肉汁謂之大羮大路殷祭天車也越席蒲席也祭天質素故素車蒲席也祭天用陶匏葢以瓦為尊畫犧羽於上或用犧形為尊是夏殷禮也䟽麤也鼏覆也謂郊天時以麤布為巾以覆尊也貴素故用白理木為杓陳氏曰八尊所以祭天地故尚質六彛所以祭宗廟故尚文則䟽布之所幂唯尊而已
  孔子曰禮不可不省也禮不同不豐不殺此之謂也葢言稱也殺所戒切
  鄭氏曰省察也不同言異也孔氏曰此引孔子語證上諸事也馬氏曰自禮以多為貴而至於禮以素為貴皆禮之寓於形名度數之間其用不同者有如此也其用雖不同要之歸於稱則一也故豐之而不以為有餘殺之而不以為不足唯其稱而已此為禮不可不察也
  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心者也德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詡萬物大理物博如此則得不以多為貴乎故君子樂其發也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内心者也德産之致也精㣲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詡况矩切樂五孝切又音洛下同
  鄭氏曰外心用心於外其德在表也詡猶普也徧也發猶見也内心用心於内其德在内致緻宻也物無可稱其德者萬物皆天所生孰可奉薦以稱也孔氏曰外心謂起自朝廷廣及九州四海王者宜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德音普徧萬物樂得其禮發見於外也德天地之德也産生也方氏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之物皆德之所生也故曰德産物生之迹雖粗而其道則致精物生之迹雖顯而其道則致微故曰德産之致也精微德之所致如此觀天下之物固無可以稱其德者矣周氏曰外用其心者出而應物者也内用其心者入而藏於密者也馬氏曰聖人之德得之於中而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於外足以普徧萬物言貴多則曰大曰髙曰文在其中矣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徳特脩誠以事之而已言貴少則曰小曰下曰素在其中矣樂其發者樂其德之發於外也慎其獨者身致其誠而已
  古之聖人内之為尊外之為樂少之為貴多之為美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稱也孔氏曰天不可外報所以内極敬慎而其理為尊外心接物廣大故外極繁富而其事可樂方氏曰内外以心言多少以物言稱其内心則以少為貴故不可多稱其外心則以多為貴故不可寡此先王制禮之道也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謂之禮匹士大牢而祭謂之攘攘如羊切
  鄭氏曰君子謂大夫以上孔氏曰禮既須稱中則得禮僭則盜竊大夫常祭少牢遣奠及卒哭祔用大牢匹士士也士常祭特豚遣奠及卒哭祔加一等少牢方氏曰諸侯謂之君大夫謂之子匹士猶匹夫匹婦匹偶士以其有夫婦之偶而已夫禄厚者用禮隆禄薄者用禮殺凡以稱已之有無而後可為故以是言之馬氏曰攘者非其有而取之也
  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梲君子以為濫矣鏤力豆切簋音軌紘音宏梲章悦切
  方氏曰濫者溢而無所制之謂鄭氏曰濫亦盜竊也鏤簋謂刻而飾之大夫刻為龜耳諸侯飾以象天子飾以玉朱紘天子冕之紘也諸侯青組紘大夫士當緇組紘纁邊栭謂之節梁上楹謂之梲宫室之飾士首本大夫逹棱諸侯斲而礱之天子加密石焉無畫山藻之禮也孔氏曰管仲齊大夫也簋黍稷噐鏤簋朱紘天子之飾明堂位云山節藻梲天子廟飾此管仲僭為之也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為隘矣澣户管切
  鄭氏曰隘猶狹陋也祀不以少牢與無田者同不盈禮也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澣衣濯冠儉不務新孔氏曰晏平仲齊大夫名嬰大夫祭用少牢士用特豚而平仲今用豚豚又過小併豚兩肩不揜豆也必言肩者周人貴肩也肩在爼今云豆喻其小假豆言之其實在爼不在豆也
  是故君子之行禮也不可不慎也衆之紀也紀散而衆亂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葢得其道矣
  鄭氏曰言二大夫皆非也紀絲縷之數克勝也孔氏曰戰勝祭受福二句相連故合引之也張子曰孔子謂我戰則克聖人有不戰戰豈容至敗衂凡興師必各有名師非尊主庇民皆無名也若止謂仗義者為勝則子産叔向軰舉兵亦莫有不義聖人之戰無敗若周孔相對則何如唯有不戰知彼知己一有不及則戰矣祭必受福福者百順之名孔子所以交於神明者必别有道凡祭祀之末告利成利之為言順利通逹内盡志外盡物於祭祀之事順利皆達也舊以利為養養乃其間一事耳澄曰自禮有以多為貴者至此凡十五小節皆言稱之事
  ○君子曰祭祀不祈不麾蚤不樂葆大不善嘉事牲不及肥大薦不美多品麾毁皮切蚤音早葆音保又保毛切
  方氏曰以其言得於當時之君子故稱君子曰與左氏所稱同義鄭氏曰祈求也詩云自求多福福由已耳祭祀不為求福也麾之言快也祭有時不以先之為快也葆之言褒也葆大謂噐幣也孔氏曰凡祭祀本為感踐霜露設祭以存親非為祈福報也周禮設六祈之科非福之常也蚤謂先時也不以霜露未至而光時蚤設為快也褒崇髙之稱也祭之噐幣大小長短自有常宜幣通丈八尺豆盛四升不以貴者貪髙大為之也嘉事冠昬也人生二十成人自宜冠三十嗣世自宜昬若無親者昬三月祭以告廟冠畢埽地而祭禰並是有為而然非謂善之而設祭牲不及肥大者謂郊牛之角繭栗宗廟角握社稷角尺各有所宜不必並及肥大薦不美多品者薦祭品味各有其定不以多為美故郊特牲而社稷大牢也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禮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燔柴於奥夫奥者老婦之祭也盛於盆尊於瓶綦音忌奥音㸑下同夫音扶盛音成瓶歩丁切
  鄭氏曰文仲魯公子彄之曽孫臧孫辰也莊文之間為大夫文二年八月丁卯大祀于大廟躋僖公始逆祀是夏父弗綦為宗人之為也奥當為㸑字之誤也或作竈禮尸卒食而祭饎㸑饔㸑也時人以為祭火神乃燔柴老婦先炊者也盆瓶炊噐也明此祭先炊非祭火神燔柴似失之孔氏曰僖公閔公俱是荘公之子閔小僖大閔為君時僖為臣閔少而死後乃立僖僖死其子文公立弗綦為宗伯典禮佞文公云吾見新鬼大故鬼小以閔置僖下是臣在君上為逆亂昭穆文仲不能諫止故為不知禮禮祭㸑神言其有功於人人得飲食故祭報之弗綦謂是火神燔柴祭之文仲又不能諫止又為不知禮㸑者是老婦之祭其祭卑唯盛食於盆盛酒於瓶卑賤若此何得燔柴祭之故注謂奥當為㸑也祝融并奥及㸑三者不同祝融古火官之長五祀之神祀於郊奥者正是竈之神常祀在夏以老婦配之有爼及籩豆設於竈陘又延尸入奥㸑者宗廟祭後直祭先炊老婦之神在於㸑竈三者所以不同也周氏曰先炊之有祭猶牧之有先牧而嗇之有先嗇也澄曰自君子曰祭祀不祈至此二小節言宜之事
  ○禮也者猶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設之不當猶不備也當丁浪切
  體謂身之百體成謂完全人身之百體皆備乃為完全之人若缺其一體則非全人矣設謂所置之處言耳目鼻口手足各在其處也設之不當謂若眉在眼下口在鼻上或手之指短足之指長之類皆為不當不當則雖備猶不備也
  禮有大有小有顯有微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顯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
  上既以體喻禮此遂言禮之三百三千皆不可缺如人之百體也凡禮大小顯微之俱有者猶人身百體之俱備也損之益之揜之大之則俱不可者猶人百體之設各有定處不可易置也損謂減削其大而使之小益謂增補其小而使之大揜謂葢藏其顯而使之微大謂充廓其微而使之顯也致謂至極或大或小或顯或微其餘共有三千三百之多其為禮之至極則一爾不可有所去取亦如人之百體一一皆當愛養也孔氏曰禮有大者謂有大及多為貴也有小者謂有小及少為貴也有顯者謂有髙及文為貴也有微者謂有素及下為貴也方氏曰體有上下有左右各有所用不可易也易則無用故曰設之不當猶不備也以多之為美故大者不可損以為小以少之為貴故小者不可益以為大以外之為樂故顯者不可揜以為微以内之為尊故㣲者不可大以為顯也馬氏曰百骸九竅具然後足以為人大小精麤備然後足以為禮經禮者曲禮之總曲禮者經禮之别至於三百三千之多者皆慮其禮之不備也
  未有入室而不由尸者
  又以户喻禮行道者必由乎禮如入室者必由乎户此禮之為體所以有一之不可或缺而或不當者也自禮也者猶體也至此三小節言體之事
  ○君子之於禮也有所竭情盡慎致其敬而誠若有美而文而誠若
  鄭氏曰若順也竭情盡慎謂以少小下素為貴也美而文謂以多大髙文為貴也孔氏曰求竭己情盡其戒慎致其恭敬内也威儀之美文章顯著外也澄曰若者句末之助辭猶易之出涕沱若戚嗟若若字雖不訓順然或内或外各以其誠其於人道之倫為順也沈氏曰表裏相稱内外相似之謂若即誠意而發為禮文故謂之若今人禮文多溢於誠意則為偽矣陸氏曰誠之所在常自若也不為質文加損
  君子之於禮也有經而等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殺也有順而討也有順而摭也有摲而播也有推而進也有放而文也有放而不致也殺所戒切摭之石切摲所監切放方往切
  鄭氏曰經而等若天子下至士庶人為父母三年直而行若始死哭踊無節也曲而殺若父在為母期也順而討若天子以十二公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為節討猶去也順而摭若君沐梁大夫沐稷士沐梁摲而播謂芟殺有所與也摲之言芟也若祭者貴賤皆有所得不使虚也推而進若王者之後得用天子之禮放而文若天子之服象日月以至黼黻放而不致若諸侯自山龍以下孔氏曰經常也直謂任已而行順猶順序自天子以下轉相降差是順序而稍去之也摭猶拾取也君沐粱士畢不嫌是拾君之禮而用之播布也謂君祭而臣助下至胞翟悉有所得是芟上貴之分以布徧於下也放法也法天以為文也致極也諸侯以下亦有放法而不得極也方氏曰經而等謂順理之常無貴賤一也三年之䘮男有昬女有嫁是矣直而行謂行吾誠於内而無所屈若凶事不詔至敬無文是矣曲而殺者謂為所隆者厭而不得伸若父在為母期卿燕不以卿為賔長是矣順而討者謂順人之情而有法以治之也若順君臣之義以治朝廷順父子之情以治閨門是矣順而摭者謂順人情而有所取若孔子純儉以從衆拜下以從禮是矣摲而播者謂摲此以播於彼若旅酬之逮賤餕餘之逮下是矣推而進若兄弟子猶己子是矣放而文謂觀象放法以致其飾若天子之服龍衮冕其旗大常是矣放而不致若諸侯之服自驚冕而下其旗自龍而下是矣項氏曰有經而等經謂不變等謂同也禮以變為文以不同爲節同而不變則若父母之䘮自天子達於庶人皆一等是也此章凡九條皆以反對為文獨經而等無反對者此外八條皆變而不同即此一條之反對也先儒以順而討為對非也順而討自與順而摭為對脱簡誤在末耳討去也摭取也順而去謂自上而下毎法减去以去為順此以多為貴者也順而取謂自上而下毎等取加以加為順此以多為貴者也取猶君取一臣取二之取澄曰凡此九條皆順其自然之倫九條之次今依項説更定自君子之於禮也至此二小節言順之事
  ○三代之禮一也民共由之
  鄭氏曰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由用也澄曰共由猶云通行言夏殷周三代之時禮之儀文雖小有損益而其所以爲禮者則一故天下之民皆可通行葢損益而異者禮之文耳禮之本則相因不變而無不同也
  或素或青夏造殷因
  鄭氏曰素尚白青尚黑也言所尚雖異禮則相因耳澄曰所尚之色雖有或素或青之異然禮之本則夏造作於前殷因襲於後無不同者方氏曰或素或青言質文之相變也言素則知青之為文言青則知素之為質言殷之因夏則周之因殷從可知矣
  夏立尸而卒祭殷坐尸周坐尸詔侑武方其禮亦然其道一也武音無
  鄭氏曰夏禮尸有事乃坐殷無事猶坐周亦坐尸因於殷也武當為無聲之誤也方猶常也告尸行節勸尸食飲無常若孝子之為也孝子就養無方孔氏曰夏禮質言尸是人人不可乆坐神坐故唯飲食時暫坐非飲食則尸倚立以至祭竟也殷因夏禮而損其不坐之禮葢為常坐之法是殷轉文也殷人坐尸周因坐之詔告也侑勸也子事父母就養無方在宗廟之中禮主於孝凡預助祭皆得告尸威儀勸尸飲食無常人也按特牲延尸及詔侑相尸之禮皆是祝官則是有常而云無常者謂但是祝官皆得為之不常用一祝也周禮大祝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小祝中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就此衆祝之中皆得相侑尸也方氏曰夏立尸而殷坐尸殷雖坐尸而詔侑未必無方周則文又備不唯坐尸而且詔侑無方也澄曰言尸之或立或坐殷異於夏詔侑或有方或無方周異於殷曰亦然者言亦如上文或素或青之不同也繼之曰其道一也言坐立及有方無方雖不同而其敬祭之道則一也道即禮也此句與上文三代之禮一也一句相始終
  周旅酬六尸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醵其庶切又其約切與音餘鄭氏曰旅酬使之相酌也后稷之尸發爵不受旅合錢飲酒為醵旅酬相酌似之孔氏曰六尸謂祫祭時聚羣廟之主於大祖后稷廟中后稷在室西壁東向為發爵之主不與子孫酬酢餘尸凡六在后稷之東南北對為昭穆更相次序以酬也殷但坐尸未有旅酬而周益之然大祫多主唯云六尸者毁廟但有主無尸也凡斂錢飲酒必合均遍與旅酬相似故曽子引世事證周禮陸氏曰按周九廟而旅酬六尸盖言成康之世文武親未盡猶在七廟之數澄曰此承上文言周之異於殷者不但詔侑無方之禮又有旅酬六尸之禮也而又引曽子釋周旅酬之言于後以結之自三代之禮一也至此四小節言時之事
  ○君子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爓似廉切
  鄭氏曰近人情者䙝而逺之者敬郊祭天也大饗祫祭先王也三獻祭社稷五祀一獻祭羣小祀也爓沉肉於湯也血腥爓孰逺近備古今也尊者先逺差降而下至小祀孰而已孔氏曰血為逺腥次之爓稍近孰最近逺者古近者今一祭之中兼有此事按宗伯祭廟以祼鬯為始祭社稷五祀以血為始凡郊與大饗三獻之屬正祭之時皆有血有腥有爓有孰此云郊血是郊有血也郊特牲云血毛告幽全是宗廟有血也宗伯云以血祭祭社稷五祀是三獻有血也楚語云禘郊則有全蒸是祭天有孰也有孰則有腥可知也宗伯云以肆獻祼享先王是大饗有生有孰也此云三獻爓宗伯云以血祭祭社稷五祀既有血有爓明有腥有孰可知也皇氏曰郊天與大饗三獻並有血腥爓孰今此據設之先後郊則先設血後設腥與爓孰雖以郊為主其祭天皆然也大饗之時血與腥同時俱薦當朝事迎尸於户外薦血腥也雖以大饗為主其宗廟之祭皆然也其三獻之祭血腥與爓一時同薦凡薦爓之時皆在薦腥之後但社稷五祀初祭降神之時已埋血宗伯之文是也至正祭薦爓之時又薦血此文是也若羣小祀之屬唯有薦孰無血腥爓也以其神卑故耳先薦者設之在前後進者設之居後沈氏曰祭禮有腥燖孰三獻舊説謂腥爓備大古中古之禮予以為不然先王之於死者以為無知則不仁以為有知則不智薦可食之孰所以為仁不可食之腥爓所以為智又一說謂腥爓以鬼道接之饋食以人道接之致疑也一或謂鬼神嗜腥爓此雖出於異説聖人知鬼神之情狀或有此理未可致詰
  是故君子之於禮也非作而致其情也此有由始也是故七介以相見也不然則已慤三辭三譲而至不然則已蹙故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宫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齊人將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三月繫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故禮有擯詔樂有相歩温之至也蹙子六切又音促頖與泮同惡音呼池大河切相息亮切温紆運切
  鄭氏曰作起也己猶甚也慤蹙愿貌大愿則辭不見情無由至也魯以周公之故得郊祀上帝與周同先有事於頖宫告后稷也告之者將以配天先仁也呼池漚夷并州川也配林林名繫繫牲于牢也戒散齊也宿致齊也將有祭祀之事必先敬慎如此不敢切也擯詔告道賔主者也相歩扶工也皆為温籍重禮也孔氏曰君子行禮當有積漸非是徒起而致己之情皆有所由以為始也魯人無后稷之廟今將祭天先告后稷是先告卑後祭尊也先告呼池配林然後祭河及泰山此皆積漸從小至大之義也繫牲于牢芻之三月祭前十日七日散齊三日宿齊積漸敬慎不敢逼切也賔主相見有擯相詔告作樂之人無目有扶相行歩温藉之至極也皇氏曰温謂承藉凡玉以物緼裹承籍君子亦以威儀擯相以自承籍也方氏曰禮之情常直而畧禮之文常曲而詳情文相須不可以偏廢禮之作也豈徒直情而徑行哉亦必有所由始以曲為之文而已由始言有所先也以其有所先而不遽作故能委曲以成其文焉自七介相見而下至温之至皆其事也相見必以介者所以達其情辭譲而後至者所以舒其行初曰禮辭再曰固辭三曰終辭則讓亦由是也有事謂祭也將有事於大必先有事於小焉所謂有由始也擯於賔執事以奉主者也詔於主𫝊命以告賔者也相歩則相瞽之歩者賔主相接而後禮行瞽相相資而後樂作則緩而不廹和而無乖故曰温之至也
  禮也者反本脩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詔朝事以樂醴酒之用𤣥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藁鞂之設是故先王之制禮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學也莞音官藁古老切鞂江八切
  鄭氏曰哭泣由中非由人也朝廷養賢以樂樂之二者反本也醴酒以下三者脩古也有主謂本與古可述而多學以本與古求之而已孔氏曰孝子親䘮痛由心發故啼號哭泣不待外告而哀自至朝事謂朝廷之事以樂奏音樂也醴酒五齊第二酒也𤣥酒水也尚上也割刀今刀也鸞刀古刀也今刀便利古刀遲緩莞簟今之席也槀鞂除穗粒取稈藁為席祭祀𤣥酒在醴酒之上宗廟不用今刀而用古刀郊祭不用莞簟之安而設藁鞂之麤席皆脩古也方氏曰本者末之初古者今之初本末一物追還之而已故曰反古今異時必有損益故曰脩凶事䘮禮朝事吉禮凶事不詔則朝事必詔可知朝事以樂則凶事無樂可知朝事之籩豆以象朝事親其所進祭之始也祭義曰樂以迎來正謂是矣禮有儐詔所以示相接之文也凶事則用情而已故不詔樂以侑食所以盡事生之歡也祭則如在焉故亦以樂夫於凶事則用情朝事則如在豈非反本者乎主猶賔主之主衆之所從故也葢本者末之主古者今之主少則得多則惑以其有主則雖多不惑故可述而多學也
  ○君子曰無節於内者觀物弗之察矣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禮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禮弗之信矣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
  鄭氏曰致之言至也極也孔氏曰内猶心也物萬物也察分辨也外欲觀察萬物而心不由禮則察物不能得也無禮不為民物敬信故禮為萬物之至極也馬氏曰觀物在目必有主於心觀物在於心心不可以無節所以節之者禮而已方氏曰節者即物自然而為之制者也能度彼者以吾有度也能量彼者以吾有量也苟無節於内則所存乎己者未定何恃而觀彼哉禮者體物以制節者也由禮乃能得物之情也
  是故昔先王之制禮也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爾故作大事必順天時為朝夕必放於日月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是故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亹亡匪切鄭氏曰大事祭事也春秋傳曰啟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丘陵謂冬至祭天於圜丘之上川澤謂夏至祭地於方澤之中達猶皆也亹亹勉勉也君子愛物見天雨澤皆勉勉勸樂孔氏曰自作大事以下皆因財物之事為朝謂天子春分之旦朝日於東門之外為夕謂秋分之夕祀月於西門之外亦順天之時也天地感祭而降雨澤人君愛物生而勉勉勸樂所以與天地合德也方氏曰因其財物於外以致其義於内葢先王制禮之意也大事若春有祠夏有禴秋有嘗冬有烝此因其財物以致大事之義以日之出於朝也朝日於王宫之壇以月之見於夕也夕月於夜明之坎此因其財物以致朝夕之義也因山之髙而為事髙之禮因川澤之下而為事下之禮此因其財物以致髙下之義然此皆財物之大者悉而論之凡天之所生苟可以為禮者莫非財物也財物固皆天之所生天之所以生之者存乎時雨之澤天時雨澤君子逹亹亹者為其足以致其義故也亹亹言勸勉於禮達言君子之人皆如是也馬氏曰天時雨澤君子勉勉樂之而不倦者樂其生財得以行其禮也
  是故昔先王尚有德尊有道任有能舉賢而置之聚衆而誓之
  鄭氏曰古者將有大事必選賢誓衆重事也孔氏曰此明舉賢任能敬事天地遂致龜龍降集寒暑順時至將祭之時選舉賢能置之祭位則射以擇士是也又聚集其衆而誓戒之其有不恭則服天刑是也方氏曰射義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所以擇士也射中者得與於祭不中者不得與於祭此舉賢而置之也郊特牲曰獻命庫門之内戒百官也大廟之命戒百姓也此聚衆而誓之也澄按賢謂有德有道者衆謂有能者
  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升中于天而鳳凰降龜龍假饗帝於郊而風雨節寒暑時是故聖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假音格鄭氏曰天髙因髙者以事也地下因下者以事也名山名猶大也升上也升中于天而鳯凰降龜龍假謂隂陽氣和而致象物也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謂五行之氣和而庶徵得其序也孔氏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上文為髙必因邱陵為下必因川澤是也方氏曰告天謂之升中因名山而升中因其髙以告天也吉土卜土之吉者以為之兆也小宗伯言兆五帝於四郊是也四靈之物至五行之氣和聖人夫何為哉故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也馬氏曰升中于天謂升中心之誠於天澄曰因天因地言毎嵗圜邱方澤之正祭因名山因吉土言告祭之禮非常祭也書言至于岱宗柴望詩言陟其髙山盖廵狩之時登髙山以告祭天也所以必登髙山者盖人望見天之蒼蒼唯山頂與相接連故以在地之人徃就天之髙而登彼名山以升達心中之誠于天也告祭之禮或掃除郊野之平地為墠覬得在天之神來就地之卑而降此吉土以歆饗人間之祭于郊也人之受於天者謂之中天之宰扵人者謂之帝在人曰中在天曰帝其實一也故此登彼降上下交相感應焉本無彼此亦無上下姑以人目所視而言之也享帝與饗帝不同享帝者以下人而祭享其上易言聖人烹以享上帝是也饗帝者以上神而歆饗其下記言唯聖人為能饗帝是也但享饗二字多通用故讀者易惑升中于天者下地之人徃與上天之神接鳳凰龜龍地之物也人之品彚也故其祥由升中而致人之感乎天者也饗帝于郊者上天之神來與下地之人接風雨寒暑天之氣也神之造化也故其和由饗帝而致天之應乎人者也二者之感應各有所屬鳯凰自空中飛下人間故曰降龜龍自水中出至地上故曰假風雨不過多亦不太少故曰節當寒而寒當暑而暑故曰時此數語至精非㡬於知道者不能及後世登封泰山承襲升中于天之説而誤下禪梁父承襲饗帝于郊之說而誤或以饗帝于郊為兆五帝于四郊非也彼乃常祭爾
  天道至教聖人至德廟堂之上罍尊在阼犧尊在西廟堂之下縣鼔在西應鼓在東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隂陽之分夫婦之位也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和之至也罍音雷縣音𤣥分扶問切
  鄭氏曰至教至德目下事也天子諸侯有左右房西酌犧象象日出東方而西行也東酌罍尊象月出西方而東行也孔氏曰此明天道用教以示人聖人則放之以為德故君立于阼以象日夫人在西房以象月罍尊在阼夫人所酌也犧尊在西君所酌也縣鼓謂大鼓也在西方縣之應鼓謂小鼔也在東方縣之罍尊在阼階堂上犧尊在西階堂上故君於阼階西嚮酌犧尊夫人扵西房之前東嚮酌罍尊禮交動乎上者謂君與夫人酌獻之禮交相動扵堂上也樂交應乎下者謂縣鼔應鼓交相應於堂下也上下禮樂交相應㑹和諧之至極也馬氏曰天道至教非無德也聖人至德非無教也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至教之一端耳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此至德之一端耳方氏曰分位定而天人不交不可以致和故廟堂之上罍尊在東者陽也夫入位則在房而東酌罍尊以隂而上交乎陽也犧象在西者隂也君位在阼而西酌犧象以陽而下交乎隂也此禮所以交動乎上也廟堂之下大鼓以倡始陽道也其位則在西是以陽交乎隂也應鼔以和終隂道也其位則在東是以隂上交乎陽也此樂所以交應乎下也隂陽交通天人和同故曰和之至也周氏曰雷陽也牛隂也故罍在左而犧尊在右者隂陽之位也以縣鼓而對應鼔則應鼓非縣乃提之者也以應鼔而對縣鼔則縣鼓非應乃倡之者也倡者為陽和者為隂故縣鼔在右而應鼔在左者隂陽之配也君在東阼所以祖日之生於東夫人在西房所以祖月之生扵西此隂陽之位也君在東階而西酌犧象所以祖日之西行夫人在西房而東酌罍尊所以祖月之東行此隂陽之配也
  禮也者反其所自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脩樂以道志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達故觀其噐而知其工之巧觀其發而知其人之知故曰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鄭氏曰自由也蘧伯玉衛大夫名瑗孔氏曰據王業之初故云所自生據王業之末故云所自成以禮為反本故用以節萬事樂以成王業故脩以道己志能以禮節事以樂道志則國治不爾則國亂觀噐之善惡而知工匠巧拙觀人之發動所為而知其有知禮樂猶是也禮正而樂和則知其國治禮慢而樂滛則知其國亂也禮樂者與人交接之具君子治國謹慎其所以與人相接者馬氏曰自非智足以及則不能達君子之達其明足以照之則噐之巧拙發之智愚皆不能逃扵視聽之内葢達者觀微以知著察往以知來也
  大廟之内敬矣君親牽牲大夫贊幣而從君親制祭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卿大夫從君命婦從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屬屬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饗之也納牲詔於庭血毛詔於室羮定詔於堂三詔皆不同位葢道求而未之得也設祭于堂為祊乎外故曰於彼乎於此乎屬之玉切定丁罄切祊百彭切
  鄭氏曰納牲於庭當用幣告神而殺牲故君牽牲大夫以幣從也親制祭謂朝事進血膋時所制者制肝洗於鬱鬯以祭扵室及主也親割牲謂進牲孰體時勿勿猶勉勉也肉謂之羹道猶言也設祭之饌于堂人君禮然為祊乎外明日之繹祭也謂之祊者於廟門之旁因名焉其祭之禮既設祭於室而事尸於堂孝子求神非一處也孔氏曰祼鬯既訖君出廟門迎牲牽牲而納於庭大夫贊佐執幣而從君君乃用幣告神而殺牲也殺牲已畢進血腥之時君斷制牲肝洗於鬱鬯入以祭神於室於此之時夫人薦盎齊以獻之侯伯子男朝踐君不獻故夫人薦盎薦孰時君親割牲體於時君亦不獻故夫人薦酒卿大夫從君謂制祭割牲之時也命婦從夫人謂薦盎薦酒之時也洞洞質慤之貌屬屬專一之貌中心勉勉乎欲望神之歆饗也詔告也謂牲入在庭以幣告神殺牲取血及毛入以告神於室𡙡肉湆也定孰肉也謂煑肉既孰將迎尸主入室乃先以爼盛之告神扵堂是薦孰未食之前也三詔不同位者求而未得故扵三處求之也設祭謂薦腥爓之時設此所薦饌於堂為祊謂明日繹祭在廟門外之西也不知此神於彼堂乎扵此祊乎古語有此記者引以結之此一節論侯伯子男祭宗廟之事方氏曰君子無所不用其敬然扵大廟之事尤見其敬制祭薦盎朝事之時也割牲薦酒饋食之時也朝事以神事之故制祭以腥而薦以齊饋食以人事之故割牲以孰而薦以酒然君以盎齊饋食而夫人用之扵朝踐君以酒羨尸而夫人用之於饋食者葢禮殺扵君故也牲自外至而納之故詔於庭以庭在室之外故也血毛告幽全之物故詔於室以室比庭為幽故也羮定則事以人道神明之也故詔於堂以堂比室為明故也三詔求之而曰求而未之得特疑其如此故以葢言之設祭於堂言正祭之時也為祊乎外言索祭之時也祭言其事祊言其所謂之祊者祝祭求神以此為所在之方故也
  一獻質三獻文五獻察七獻神
  鄭氏曰一獻祭羣小祀也三獻祭社稷五祀也五獻祭四望山川也察明也七獻祭先公也孔氏曰羣小祀最卑其禮質畧社稷五祀稍尊比羣小祀禮儀為文四望山川既尊則明察先公之廟轉尊則神靈按周禮司服職𤣥冕一章祭羣小祀絺冕三章祭社稷五祀毳冕五章祭四望山川鷩冕七章饗先公熊氏曰此社稷三獻卑於四望山川而大宗伯職云以血祭祭社稷五嶽又大司樂祭社稷奏大蔟祀四望奏姑洗又禮緯云社稷牛角握五嶽四瀆角尺以此言之則社稷尊扵四望山川而獻與衣服卑者葢獻與衣服從神之尊卑其餘處尊者以其有功與地同類故進之在上也長樂陳氏曰周禮大祀次祀小祀見於肆師大祭中祭小祭見於酒正大宗伯所辨天地五帝先王之類大祀也社稷五祀五嶽之類中祀也四方百物之類小祀也大祀獻多小祀獻寡則社稷所獻宜加扵山川也先王祭服各有象類則絺冕三章以祭社稷者非卑之於山川也以社稷之所上止於利人故服粉米以稱之則獻數不繫於服章矣且賔客之禮士一獻卿大夫三獻子男五獻侯伯七獻上公九獻而王饗諸侯自子男五獻以至諸侯長十有再獻皆服鷩 七章而已孰謂獻數必繋於服章㦲鄭氏以三獻 祭社稷五祀五獻為祭四望山川誤矣羣小祀則四方百物之類也其牲色龎其牲體疈辜其祼噐用散其舞兵舞帗舞或不興舞山川四望則其兆位各因其郊與其方其牲各因其方之色祼則用蜃玉則兩圭有邸與璋邸射舞則兵舞與羽舞奏姑洗歌南吕舞大㲈奏蕤賔歌函鍾舞大夏社稷則其牲黝其祭血祼以大罍鼔以靈鼔舞以帗舞奏大蔟歌應鍾舞咸池其禮樂辨異如此則獻數不同宜矣葢禮畧故質禮加故文察則其事地也察矣神則其事祖也神矣一獻孰則於人情為近故曰質三獻爓則扵人漸逺故曰文三獻爓則五獻其血乎禮所謂血祭社稷是也
  大饗其王事與三牲魚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内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德也龜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見情也丹漆絲纊竹箭與衆共財也其餘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逺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葢重禮也與音餘内音納見賢遍切纊音曠
  鄭氏曰大饗謂盛其饌與貢祫祭先王也内金内之庭實先設之金從革性和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二州貢金三品是也束帛加璧貢享所執致命者君子於玉比德焉龜知事情者陳於庭在前荆州納錫大龜是也金照物故云見情金有兩義先入後設也丹漆𢇁纊竹箭萬民皆有此物荆州貢丹兖州貢漆絲豫州貢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貢篠簜其餘謂九州之外夷服鎮服蕃服之國周禮九州之外謂之蕃國世一見各以其所貴寳為贄其出也謂諸侯之賔禮畢而出作樂以節之肆夏當為陔夏孔氏曰此明天子大饗之事諸侯各貢其方物奉助祭之禮饗謂饗祭先王饗中之大謂祫也諸侯祫祭不可致九州物唯王者乃然故云其王事歟三牲魚腊諸侯所貢故云九州之美味籩豆之薦亦諸侯所貢實扵籩豆四時和氣所生也諸侯内金以為庭實示其柔和金能從革束帛加璧者謂朝而行饗之時以束帛加璧於上以君子之徳與玉相似尊之也龜為前列者布庭實之時以龜有靈知在衆物之前而為列先其有知也金次之者陳列此金次在龜後以金能照物露見其情先云内金示和是先入陳在龜後是後設龜金之後布陳丹之與漆也絲也纊也竹也箭也與天下衆人共有此財故諸侯來朝而貢之陳列在下以上所陳謂九州之内諸侯其餘外國無常貢之貨各以其所貴寳為贄則招致逺物也馬氏曰大饗者三年一祫羣廟之主而合食於大祖之廟方氏曰司服以九章之衮冕饗先王則大饗為九獻矣九獻之事獨王得備故曰大饗其王事歟三牲牛羊豕也魚腊薧魚也三牲魚腊天産也天産所以作隂德故以味為主而曰美味味為隂也籩豆之薦地産也地産所以作陽德故以氣為主而曰和氣氣為陽也龜北方之蟲北方主知灼之以卜可知來物長樂陳氏曰王行大饗之禮四海諸侯各以其職來祭其祭而入也各貢國之所有以脩職其畢而出也王奏肆夏之樂而送之肆夏天子所以饗元侯也以饗元侯之樂送來祭之諸侯重也待使臣歌皇華以送待帥臣歌采薇以送於大饗言肆夏以送之則有送而無迎臣之而弗賔故也於燕饗言賔入門而奏肆夏則有迎而無送賔而弗臣故也新安王氏曰鄭謂肆夏當作陔夏按大司樂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而大饗諸侯則諸侯出入奏肆夏考其意享則賔出奏肆夏重賔也燕則有無筭爵恐其醉而失禮故奏陔夏戒之也然則助祭之後出廟門疑奏肆夏不奏陔夏禮謂助祭之後無筭爵禮畢客醉而出宜奏陔夏故燕禮大射賔出皆奏陔夏明不失禮其説不然饗扵廟燕於寝故曰享以訓恭儉其禮意主於嚴燕以示慈恵其禮意主於歡為有無爵筭故也廟中之享必不至醉享於廟燕不於廟安得奏陔夏以警其失禮乎
  祀帝於郊敬之至也宗廟之祭仁之至也喪禮忠之至也備服噐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幣義之至也故君子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
  鄭氏曰敬之至言就而祭之不敢致也仁之至仁㤙也父子主㤙也喪禮謂哭踊袒襲也服噐謂小歛大歛之衣服葬之明噐用幣謂來賻賵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者言禮有節於内可以觀也方氏曰逺而尊者主乎敬近而親者主乎愛祀帝於郊所以為敬祭親於廟所以為仁仲尼燕居曰郊社所以仁鬼神則郊無非仁也要之以敬為主耳記曰大廟之内敬矣則廟無非敬也要之以仁為主耳馬氏曰人死斯惡之矣無能斯倍之矣故先王為之禮使民不惡不倍而盡心於死者三日而歛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三月而𦵏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故曰忠之至也禮生扵仁義因其禮行之際仁義存其中也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苟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虗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和户卧切孔氏曰其人即忠信之人也鄭氏曰道由也馬氏曰道之為言行也
  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毋輕議禮
  鄭氏曰誦詩三百喻習多言而不學禮也大旅祭五帝也饗帝祭天毋輕議禮謂若誦詩者不可以彊言禮孔氏曰一獻祭羣小祀不學禮則不能行大饗謂祫祭宗廟其禮又繁大旅是緫祭五帝天人道隔其禮轉難大旅又不如郊天之備祀天重於旅帝延平周氏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禮略者猶且有所不足則其禮之愈詳者愈有所不足矣方氏曰禮有大小故行之有難易此愈大者所以愈難焉行其事者其難如此則言其義者可不重乎故曰毋輕議禮
  子路為季氏宰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繼之以燭雖有彊力之容肅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臨祭其為不敬大矣它日祭子路與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質眀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聞之曰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跛彼義切倚於綺切朝音潮
  鄭氏曰宰治邑吏也季氏祭謂舊時也倦怠以其乆也偏任為跛依物為倚室事祭時堂事儐尸也孔氏曰逮及也言季氏祭於宗廟及至日闇而行祭禮祭祀未終日已昬沒故云日不足繼日明以燭也其後祭子路與行禮正祭之時事尸在室外將饌至户内人於户受饌設於尸前相交承接在於户也正祭後儐尸之時事尸於堂在下之人送饌至階堂上之人於階受取是交乎階也質正也晏晚也正明始行事朝正饗晚禮畢而退言敬而能速也子路好勇時人多不尚其所為故孔子明之誰謂由也而不知禮言其知禮也張子曰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亦通達連續之義也方氏曰君子之行禮固不欲速又惡乎乆而怠焉禮以敬為主故也昔周人祭日以朝及闇季氏之於魯其亦習周之文而不知其意者歟及子路行之乃能速而敬焉雖不必合於先王之文然亦可謂知禮之意且能救一時之弊此孔子所以善之也彊力即聘義所謂彊有力是也肅則不怠敬則不慢彊力動乎外故以容言之肅敬存乎中故以心言之執事者内外異位乃以内而交乎外上下異等乃以上而交乎下則尤易為力矣山隂陸氏曰子路有為為之也即無為是圖速者也
  右記論禮之辭凡十
  禮記纂言卷二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纂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二十七    元 吳澄 撰經解
  此篇四節第一節解説六經之所以教故以經解名篇皇氏曰解者分析之名分析經教不同故云經解六經其教雖異總以禮為本故記者録入於禮
  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
  鄭氏曰觀其風俗則知其所以教
  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詩教也䟽通知逺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儉荘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易良以豉切屬音燭比毗志切
  此以下葢記者之言篇首先引夫子一語而推廣其義謂入到此國見其國内之為人如此則知此國之君以此經教其民也温者如春陽不嚴冷也柔者能婉順不剛戾也敦猶篤也厚謂不佻薄詩優游感諷辭不廹切不直訐人過而隂道人於善䟽謂開明通謂透徹書載古先帝王之事使人心識明徹上知乆逺樂之聲容噐物非一甚為廣博悉須備具而其大要則以消融查滓蕩滌邪穢使人心境平易歸於善良易剖判人事之吉凶如水清瑩照見底裏而擬議天道之幽深未易窺測恭謂不慢侮儉謂不縱肆荘謂外儀之整敬謂内心之一聮屬聖筆所修之辭比並各國所行之事或事同而辭異或事異而辭同即此而觀可得聖意方氏曰荘子云詩以道志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隂陽春秋以道名分孔氏曰詩為樂章詩樂是一而教别者若以聲容干戚教人是樂教也若以詩辭美刺諷諭教人是詩教也長樂劉氏曰凡此六者言周道雖衰而諸侯之為國猶有如此者亦文武之遺風餘烈也若文武之道出自天子而行之諸侯則四海同風非有國異其教也
  故詩之失愚書之失誣樂之失奢易之失賊禮之失煩春秋之失亂
  鄭氏曰失謂不能節其教也詩敦厚近愚書知逺近誣澄曰愚如所謂告以井有人焉而從之者也誣如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者是也噐物聲容之美盛或流於侈靡探索天道之幽深或害於心思儀文繁縟或煩勞而使人厭義利參差或棼亂而使人惑馬氏曰六經之道無失也其失者由上之教有以失之
  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則深於詩者也疏通知逺而不誣則深於書者也廣博易良而不奢則深於樂者也絜静精微而不賊則深於易者也恭儉荘敬而不煩則深於禮者也屬辭比事而不亂則深於春秋者也鄭氏曰言深者既能以教又防其失應氏曰樂正崇四術則先王之詩書禮樂其設教固己乆易雖用於卜筮而精微之理非初學所可語春秋雖公其紀載而䇿書亦非民庶所得盡窺故易象春秋韓宣子適魯始得見之則諸侯之教未必盡備六者葢自夫子刪定讚繫筆削之餘而後傳習滋廣經術流行既廣其傳又慮其敝故有此言澄謂先王但以詩書禮樂為教而未嘗以易春秋為教况春秋作於獲麟之年筆削僅終而夫子没矣豈有夫子自言以春秋立教之亊澄故以為記者之言而非夫子之言也
  ○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德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並明明照四海而不遺微小
  篇首一節言入其國知其教葢諸侯之事此一節則言天子之事天子謂有聖人之德而居天子之位者也與天地參謂與天地合其德也德配天地德極其大矣而天地之間雖萬物之至衆至多悉皆兼利焉則其德之周於小者又如此與日月並明謂與日月合其明也明照四海明極其大矣而四海之内雖一物之甚微甚小亦皆不遺焉則其明之周於小者又如此方氏曰與天地參故能德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並明故能明照四海不遺㣲小
  其在朝廷則道仁聖禮義之序燕處則聽雅頌之音行歩則有環珮之聲升車則有鸞和之音居處有禮進退有度百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此之謂也朝音潮
  鄭氏曰道猶言也環珮佩環佩玉也所以為行節環取其無窮止玉則比徳焉孔子佩象環五寸人君之環其制未聞鸞和皆鈴鸞在衡和在軾前所以為車行節升車則馬動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居處朝廷與燕處也進退行歩與升車也孔氏曰朝祀所乗之車鸞在衡若田獵之車則鸞在鑣異於乗車也方氏曰朝廷向明而治之時也燕處向晦而息之時也單出為聲雜比為音或曰聲或曰音互相備也禮所以體上下居處則有上下之位故曰禮度所以度長短進退則有長短之象故曰度百官化之而用舍得宜萬事從之而先後得序也澄曰仁聖禮義性之四徳聖者生知之智無所不通者也在朝廷臨莅羣臣議論政事口之所道無非性中之德苟非四徳則口不道謂無龎雜之言也序謂言之有次第也上文謂天子與天地合德日月合明葢以大德敦化者言此謂天子之一静一動其庸言庸行無不合道以至用人處事無一不當葢以小徳川流者言詩曹風鳲鳩之篇自其在朝廷以下皆言盛徳之威儀不差忒故能正四方諸侯之國而為天子也
  ○發號出令而民恱謂之和上下相親謂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謂之信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義與信和與仁霸王之噐也有治民之意而無其噐則不成去羌吕切王于况切
  號謂徵召令謂命戒號令便於民則民悦以不乖戾故謂之和上親其下如父之愛子下親其上如子之愛父交相親愛故謂之仁民所願欲不待下求於上而上自以是與其下如四時之有信不速自至故曰信除去天地之害如堯平水患之類此事理之宜故曰義和仁信義皆謂施於有政如噐之可操執苟徒有治民之意而無此噐則是雖有不忍人之心而無不忍人之政也不成謂不完成也然四者之噐又須有禮故雖有政必有禮以齊之故下文遂推説禮之功用霸者諸侯之長王者天子之稱此篇第一節言諸侯之教第二節言天子之徳故於此緫言之而曰霸王之噐孔氏曰欲作事物必先利其噐霸王必須義信和仁也鄭氏曰噐謂所操以作事者也義信和仁皆存乎禮
  禮之於正國也猶衡之於輕重也繩墨之於曲直也規矩之於方圜也故衡誠縣不可欺以輕重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規矩誠設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姦詐是故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不隆禮不由禮謂之無方之民敬讓之道也故以奉宗廟則敬以入朝廷則貴賤有位以處室家則父子親兄弟和以處鄉里則長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此之謂也縣音𤣥長知長切
  鄭氏曰衡稱也縣謂鍾也陳設謂彈畫也澄曰衡繩規矩者制噐之則禮以正一國之民猶衡繩規矩以正噐物也噐物必正之於五則然後其輕重曲直方圜皆得其實而不可欺罔君子謂在上之人兼霸王而言審猶言詳定也君子詳定此禮以齊其民則民之善惡情實畢露其從於禮者為善違於禮者為惡雖姦詐之徒欲作偽以欺罔其上而不可也誣謂欺罔也隆者其崇重之心由者其踐行之迹方猶法也有方之士謂持守理法之善人以其善故加以羙稱而謂之士無方之民謂逾越理法之惡人以其惡故儕於編氓而謂之民葢禮者敬讓之道也人皆由禮則凡奉宗廟者皆敬先入朝廷者皆敬貴處室家者皆讓父兄處鄉里者皆讓長老敬讓之道達於宗廟朝廷室家鄉里故上為下之所敬讓而居上者不危不危則安矣民知君之當敬讓而為民者不亂不亂則治矣其安其治皆由有禮而然故曰莫善於禮記者推言禮之功用而引孔子之言以結之也
  ○故朝覲之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也喪祭之禮所以明臣子之恩也鄉飲酒之禮所以明長幼之序也昬姻之禮所以明男女之别也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故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壊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别彼列切夫音扶坊音房
  鄭氏曰春見曰朝小聘曰問其篇今亡㛰姻謂嫁娶也婿曰婚妻曰姻自亦由也方氏曰君臣之亂生扵無義故以朝覲之禮禁之諸侯之亂生於不相尊敬故以聘問之禮禁之臣子之亂生於無恩故以喪祭之禮禁之以至鄉飲酒之施於長幼婚姻之施於男女義亦若是故曰禮禁亂之所由生也夫坊積土而成故以比禮水之為物小有浸潤大有淪胥故以比亂周官行人凡諸侯之邦交嵗相問殷相聘故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三年之喪四時之祭臣子之所以報君父故喪祭之禮所以明臣子之恩孔氏曰禮扵亂生之處則豫禁之堤坊止約水從來之處則豫障之坊壊則水必來敗産業禮敗則必有亂患
  故婚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而滛辟之罪多矣鄉飲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鬭之獄繁矣喪祭之禮廢則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衆矣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故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釐繆以千里此之謂也辟匹亦切行下孟切逺于萬切差初佳切
  鄭氏曰苦謂不至不答之屬孔氏曰不至謂夫親迎而女不至不答謂夫不答於婦鄉飲酒禮明長幼相敬讓若廢不行則尊卑無序故争鬭之獄繁多也喪祭之禮所以教朂臣子恩情使死者不見背違生者常相存念若廢不行則臣子恩薄而死者見背生者被遺忘矣倍畔謂倍畔天子侵陵謂侵陵鄰國此覆説前文據人倫急切者在前先婚姻次鄉飲酒乃至聘覲也后林葉氏曰微者形而未大也教以使人傚化以使人遷故徙善而不自知未形者有形之兆也則人知舍彼以就此故逺罪而不自知澄曰微謂未顯未形謂未見前言隆禮下之人崇重此禮也此言隆之上之人崇重此禮也禮之導人為善每在善㡬方動之初其禁人為惡亦在惡㡬未見之時非若其它法令刑罰之屬待其顯見而後勸率懲遏之也故又引易以證之而為第四節之結語始謂其初未顯未見之時慎謂宜及此時以禮導其善防其惡不可失此㡬也儻或不然不於其始而教之止之其差雖若豪釐之近言其差甚小至於既顯既見而後教之止之則難為力其繆乃有千里之逺言其繆甚大也山隂陸氏曰引易今無之葢連山歸蔵之辭
  右記論禮之辭凡四節














  禮記纂言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二十八    元 呉澄 撰哀公問
  以篇首三字名篇孔氏曰哀公二問一問禮二問政
  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禮
  孔氏曰禮之所用廣大故云大禮鄭氏曰不足以知禮謙也
  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
  孔氏曰否止其謙也方氏曰夫禮失之者死得之者生故曰民之所由生澄曰禮為大夫子所以答哀公大禮之問也下文乃詳言之
  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禮無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昬姻䟽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然後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廢其㑹節長知兩切别彼列切數色角切
  馬氏曰禮莫重於祭祭莫重於天地故以事天地之神為先節者事天地各以其位各以其噐各以其時皆有節也方氏曰天地言神則下所言者人而已君臣上下長幼有貴賤尊卑先後之位故以位言男女父子兄弟皆門内之治也故以親言婚姻則二姓之所合䟽數則朋友之所會故以交言禮之所用如此其大君子安得不尊敬其事乎以其所能教百姓謂以身教也㑹節觀其㑹通而為之節文也澄曰分之嚴者外自君臣始非君臣則有上下非上下則有長幼其位雖異而異之中有同焉所當辨也情之厚者内自男女始因男女而有父子因父子而有兄弟其親雖同而同之中有異焉所當别也婦黨曰婚婿黨曰姻自家内之兄弟而推以及異姓之兄弟也閒見曰䟽亟見曰數自逺外之長幼而推以及㳺從之長幼也其交亦有别焉於神之大祭則舉二以包其餘扵人之大倫則衍五而至扵八此者指節事辨别之禮而言然者如此也謂君子以此禮之敬事大神辨别大倫故尊敬之如此所以答哀公言禮何其尊之問也君子先能自行其所尊敬之禮然後推己所能以教百姓使之亦不廢其㑹節禮者嘉美之㑹㑹節謂行禮之節次也不廢者禮不下庶人隨其所得行者行之不責其備也
  有成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
  鄭氏曰有成事者謂君子使百姓不廢此上三事之期節三事行扵民有成功乃續治文飾以為尊卑之差澄曰有成謂無毁缺也事即行禮之事雕鏤文章黼黻謂車旗噐服之飾有等有儀者也嗣繼續也君子以禮教民民從其教於禮之事既無毁缺然後制儀等之飾以示民而繼續所教也必用車旗噐服之儀等以繼續身教之禮者猶孟子言既竭目力而繼之以規矩既竭耳力而繼之以六律也
  其順之然後言其喪筭備其鼎爼設其豕腊修其宗廟嵗時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節
  其者将然之辭順謂民皆由禮知禮有順無逆也然後又教之以喪祭之禮葢君子之於民以所能教之以儀等嗣之皆施於生人者也生人之禮略備則教之事死如事生焉慎終扵喪追逺扵祭皆事死之禮也言謂載之禮經以曉諭人也喪筭筭謂數也服之精麤經之大小變除之久近哭踊之多寡凡此等類皆有其數凶奠吉祭並有鼎爼豕腊葢兼凶吉二禮言之宗廟嵗時祭祀則專言吉禮也序宗族謂祭後之燕居節謂居處之節居田居邑各隨其時居渚居山各適其宜是也既言喪祭而就安其居節先之以哀死而終之以樂生也洪範八政三曰祀四曰司空司空者居民之官見哀死樂生之政相聫屬也方氏曰鼎爼祭噐也豕腊祭物也宗廟祭所也物不止豕腊噐不止鼎爼各舉其一爾嵗時以敬祭祀孝經所謂春秋祭祀以時思之也以序宗族祭統所謂昭與昭齒穆與穆齒也孔氏曰祭祀之末同姓燕飲㑹序宗族也
  醜其衣服卑其宫室車不雕㡬噐不刻鏤食不貳味以與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㡬音祈
  醜猶惡也禹之惡衣服卑宫室是也不雕㡬不刻鏤言質素不事華飾雖國家豐盛之時亦如少儀所言國家敝靡之時也不貳味禹之菲飲食也上文三然後皆教民以禮之事此五句遂言持身以儉之事葢能持身以儉則用財有節而不重斂故家給人足民不迫窶則行禮也易富而後可教也方氏曰儉者不奪人故能與民同利孔氏曰君不奢飾與百姓同其利古昔君子行禮如此刺今不然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實無厭滛德不倦荒怠敖慢固民是盡午其衆以伐有道求得當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今之君子莫為禮也好呼報切厭於豔切敖五報切午五故切當丁浪切
  鄭氏曰實猶富也滛放也午其衆逆其族類也當猶稱也由前用上所言由後用下所言澄曰上所言謂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至與民同利也下所言謂好實無厭至不以其所也孔氏曰實謂財貨充實貪婪好貨不知厭足使人財力扵是盡竭専意自縱不順衆心守道者被害求其所得必須稱己所欲方氏曰好實無厭貪而不知足也滛德不倦過而不能改也荒於事故其心怠傲於物故其心慢固民是盡謂盡民之力而不計其勞盡民之財而不計其費也衆者人之所順而反午之有道者人之所尊而反伐之求其得而當所欲不顧義理也動皆失其所故曰不以其所用民即君子也以其有君國子民之位故以用民言之
  ○孔子侍坐於哀公哀公曰敢問人道誰為大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徳也固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愀七小切
  鄭氏曰愀然變動貌作猶變也徳猶福也山隂陸氏曰言百姓隂受其賜也輔氏曰辭謂辭説澄曰人道謂治人之道政者行事以正人之不正治人之道不過如此故曰政為大
  公曰敢問何謂為政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
  正謂身之所為任理而無邪僻身先正而發扵事則民從之葢百姓所從在君身所為若君身不自為正雖有政以正之百姓何能從之㢤大學傳所謂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是也
  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别彼列切
  鄭氏曰庶物猶衆事也澄曰昔齊景公問政夫子答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今答哀公之問又先之以夫婦别夫婦父子君臣三綱也三綱人倫之大者庶物諸事之小者大者先正則小者從而正矣政之所謂正者如此
  公曰寡人雖無似也願聞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聞乎孔子對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㛰為大大㛰至矣大㛰既至冕而親迎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不親弗敬不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迎逆敬切舍音捨與音餘
  鄭氏曰無似猶言不肖大昬國君娶禮興敬為親言相敬則親孔氏曰人有禮則生所以治愛人非禮不可禮以敬為主敬有大小第敬之極至大昬又為大也國君雖尊服冕服以自迎欲親此婦也所以親此婦欲使婦亦親己也興敬為親言君子冕而親迎興起敬心為欲相親捨去敬心是遺棄相親之道也若不愛重而自親迎則夫婦之情不相親矣不敬扵婦則室家之道不正矣親愛則仁也尊敬則義也仁義政教之本也方氏曰禮以敬為至而大昬又為至焉故曰敬之至矣大昬既為敬之至故雖諸侯之尊亦冕而親迎也迎必冕所以致其敬迎必親所以致其親己親其人乃所以使人之親己故曰親之也者親之也冕而親迎可謂敬矣不由此無以合二姓之好故曰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弗愛則無以相合而其親䟽弗敬則無以相别而其情䙝愛敬之道始於夫婦之間充之而徳教加於百姓刑于四海故曰其政之本與輔氏曰夫婦始也父子内也君臣外也問所以致三者之道則哀公亦善學矣冕而親迎躬親之也躬親之者所以致其親愛之意也是興敬所以為親也舍敬則是遺親矣彼以䙝為親者未要其終也唯敬以為親則愛得其正故能愛與敬則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矣而大昬又其緫也澄曰治猶治水之治謂整理之也君之為政欲使人各遂其生而已故曰愛人有禮則人各安其分不至争亂而得遂其生是禮者所以愛人也親迎之親己自親行也下親之之親合比為一也親之也者親之也輔氏之説差優考之春秋經傳哀公不見有昬聘夫人之事而禮記言哀公以妾為妻則是哀公未嘗行大昬之禮故夫子因其問政而言及於此
  公曰寡人願有言然冕而親迎不己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己重乎好呼報切
  輔氏曰願有言然者疑似之意不敢以為是也鄭氏曰己猶大也恠親迎服祭服先聖周公也澄曰言配合二姓為夫婦以繼續先聖周公之後祭祀之時君為外主夫人為内主故曰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諸侯不得祭天地此泛言之因及天子爾天地社稷之祭后夫人不與以宗伯攝獻是亦后夫人為之主也
  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聞此言也寡人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孔子曰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昬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己重焉焉得於䖍切
  皇氏曰固不固二固皆為固陋上固言己之固陋下固言若不固陋則不問焉得聞此言哉山隂陸氏曰寡人固句澄曰或云上固字如孟子我固有之之固如中庸固聰明睿知之固猶言故也素也葢固陋不知所以問人若非素來固陋無知何得因問而得聞此言也此答辭與上一節意同方氏曰心有欲問之事而口無能問之辭故曰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猶言請益也天地合而後萬物生猶之二姓合而後人道成大昬傳萬世之嗣則親迎之禮不為過矣
  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物耻足以振之國耻足以興之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
  孔子既答哀公之問意有未盡者又自推廣言之鄭氏曰宗廟之禮祭宗廟也夫婦之位配天地直猶正也正言謂出政教也昬義曰天子聴外治后聴内職是也物猶事也事耻臣耻也振猶救也國耻君耻也君臣之行有可耻者禮足以救之足以興復之馬氏曰物耻耻之小也昔弛而今起謂之振國耻耻之大也昔廢而今舉謂之興方氏曰婦人不與外事而曰出以治直言之禮者葢夫聽外治婦聽内職家齊而後國治也石林葉氏曰夫婦正則名正而言順故出則足以治直言之禮推而廣之君臣父子皆正故以立上下之敬至於事之廢墜可耻者足以振之國之衰弱可耻者足以興之為政之本孰先扵此乎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親之主也敢不敬與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國家順矣愾許氣切大王音泰
  孔氏曰有道謂三代敬其妻子必有道理方氏曰妻主於内子以著代身之於親猶木之有枝親之扵身猶木之有本相須共體又非特為主為後而已尤不敢不敬也若道而不徑舟而不㳺惡言不出忿言不反皆敬身之道也延平周氏曰妻者親之主子者親之後身者親之枝敬此三者乃敬其親也石林葉氏曰三者君行扵上而民傚於下故曰百姓之象也百姓象其行莫不敬其身亦莫不敬其妻子所謂愾乎天下也大王愛厥妃然至扵内無怨女外無曠夫葢得扵政矣鄭氏曰愾猶至也澄曰象猶云所傚法也君能敬身敬妻子而百姓傚法之亦能敬其身與妻子是君能敬其身以及百姓之身敬其子以及百姓之子敬其妃以及百姓之妃也國家順謂一家一國之人皆能敬此三者其心和順也
  公曰敢問何謂敬身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
  孔氏曰哀公因上言敬身故問敬身之事孔子對以敬身之理鄭氏曰則法也民者化君者也君之言雖過民猶稱其辭君之行雖過民猶以為法方氏曰辭者言之文則者動之法言動之過而民猶以為辭以為則言行可以不慎乎馬氏曰言動者身之所宜慎也擬之而後言則無過言議之而後動則無過動上者人之所視傚不命而民敬恭能敬月之效也能敬其身則能立身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以顯父母故能成其親澄曰過謂差失敬身者慎於言動不使差失君上一身百姓之儀表言動者身教也命令者言教也君身之言動無過則百姓視傚不待教命而自能敬恭敬恭者亦如君之敬其身也成猶言完全也親者身之本此身能敬則人推本於其親是使其親亦為完全之人也
  公曰敢問何謂成親孔子對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為成其親之名也已
  石林葉氏曰天子諸侯謂之君卿大夫謂之子以爵言也無其爵而可以君國子民者亦謂之君子以徳言也方氏曰君子者君國子民之稱達則居是位窮則全是德如是則成而無虧矣故曰人之成名也澄曰君子者成人之名以其人之完全無虧而以是名之也吾能敬身而百姓推本吾身所自遂謂吾親為君子君子二字之名完全其親者之名也葢言以其親之德完全無虧而得是名也君子者成其親之名猶言君子者成德之名云爾
  孔子遂言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樂音洛
  愛人者天下之人與吾同一氣故均愛之有其身謂吾身所愛於天者能全所付而有之也能全所付則隨其所處之地而能安故曰安土能安土則此身常在天理中及爾出王及爾㳺衍無入而不自得故曰樂天夫如是盡性踐形者也全體大用於身無一虧缺故曰成身
  公曰敢問何謂成身孔子對曰不過乎物
  鄭氏曰物猶事也澄曰不過乎物者處事皆無差失也苟事有一之差失則此身不可謂完全而無虧矣
  公曰敢問君子何貴乎天道也孔子對曰貴其不已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閉其乆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
  公又因樂天二字而問天道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子思曰天之所以為天也葢天道之可貴在扵不已日月東西相從姑指人所共見者而言不已之一事耳故以如言之閉謂閉塞不通天之運行不已雖數千萬年之乆未嘗閉塞每嵗生物完成而不見其有為之之迹物已完成則粲然著明而可見此三者皆言天道不已之妙
  公曰寡人憃愚㝠煩子志之心也孔子憱然辟席而對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憃昌容切蹴子六切辟音避鄭氏曰志讀為識識知也言憃愚㝠煩不能明理此子之心所知也蹴然敬貌澄曰憃謂無所覺愚謂蒙昧㝠謂無所見煩謂惑亂志或讀如字言我之不明子固志記扵心而知之矣葢謂聽孔子所對之言無所了解也蹴然不安貌孔子承君之謙抑故蹴然不安避席起立而後對孔子既以不過乎物四字答哀公成身之問矣扵此又申言之仁人者能全心徳之人孝子者善事父母之子仁人盡人道孝子盡子道故並無差失之事事親如事天者孝子也事天如事親者仁人也然仁人能兼孝子之行故先言其事親如事天而後言其事天如事親孝子雖未必能盡仁人之道然其事親也無一事之差失故亦可謂之成身真氏曰先儒作西銘即事親以明事天之道大畧謂天予我以是理而我悖之天之不才子也具人之形而盡人之性天之克肖子也事親如事天孝子事也而孔子以為仁人葢孝之至則仁矣
  公曰寡人既聞此言也無如後罪何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
  孔氏曰哀公問畢有謙退之辭謂寡人既聞子之言勤力而行但己之才弱無柰後日有罪失何孔子答以君懼後罪是臣之福鄭氏曰善哀公及此言也
  右記問答及福之辭










  禮記纂言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巻二十九    元 吳澄 撰仲尼燕居
  取篇首四字為名山隂陸氏曰退朝曰燕退燕曰閒言禮燕居之事也言詩閒居之事也燕居稱仲尼閒居稱孔子以此
  仲尼燕居子張子貢言游侍縱言至於禮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語女禮使女以禮周流無不徧也女音汝語去聲鄭氏曰言游言偃子游也縱言汎説事居女三人者女三人且坐也凡與尊者言更端則起澄曰居坐也侍謂侍坐三人侍夫子坐夫子汎言及禮三人者起立夫子使之載坐而語之以禮也孔氏曰周流謂周旋流轉無不徧於天下也方氏曰周言其不虧流言其不滯周流則其用無所不徧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禮謂之野恭而不中禮謂之給勇而不中禮謂之逆中貞仲切
  方氏曰三人侍坐之序子張為首子貢為次言游為末子張未對而子貢對焉所以為越席敬言其心恭言其貌心敬而不中禮則文辭寡故謂之野貎恭而不中禮則文辭多故謂之給給論語所謂口給也澄曰中心雖敬而不中禮節則行或朴野而近固外貌雖恭而不中禮節則言或捷給而近佞彊勇鋭進而不中禮節則陵躐雜施而不順序故謂之逆給者指子貢之失也輔氏曰越席而對己違於禮矣故以敬㳟勇不中禮撓之敬恭勇皆徳也然不中禮則皆陷於惡則人固不可不以禮周旋也
  子曰給奪慈仁
  上既言野給逆三失矣此又特言給之一失者為子貢言也仁者内心慈愛重厚寡言取給於口者失其本心葢木訥近仁巧言鮮仁也輔氏曰徇外者忘内故復以給奪慈仁教之鄭氏曰子貢辨近於給奪猶亂也
  子曰師爾過而商也不及子産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食音嗣後同
  既特言子貢之失此又特言子張之失卜商雖不在坐并言之者以其不及與子張之過相反也子産母道有餘父道不足有餘者為過不足者為不及師商二人而一過一不及子産一人而有過亦有不及故因言師商之過不及而并言之朱子曰子張才髙意廣而好為苟難故常過子夏篤信謹守而規模狹隘故常不及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將何以為此中者也子曰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夫音扶
  中者無過不及之謂制者裁也子貢見夫子言師商之過不及遂問夫子何以得為無過無不及之中而夫子答以禮也葢禮有節以禮裁制之使中其節則無過亦無不及矣先云禮乎者設為問辭後云禮者設為答辭也
  子貢退言游進曰敢問禮也者領惡而全好者與子曰然然則何如子曰郊社之義所以仁鬼神也嘗禘之禮所以仁昭穆也饋奠之禮所以仁死䘮也射鄉之禮所以仁鄉黨也食饗之禮所以仁賔客也與音余喪去聲
  鄭氏曰領猶治也好善也應氏曰領謂揔攬收拾之也惡者收斂而無餘則好者渾全而無虧矣澄曰上言以禮制中損其過益其不及葢因其氣質之偏而除治之所謂領惡也下言仁鬼神至仁賔客葢因其徳性之善而充周之所謂全好也禮有吉凶軍賔嘉五禮其經葢有三百此扵吉禮止言郊社嘗禘凶禮止言饋奠嘉禮止言射鄉食饗賔軍二禮則言不及之葢舉其要以該其餘也郊社之尊敬報本嘗禘之孝愛追養饋奠之情文致哀射鄉之儀節閑習食饗之恩意隆厚皆温然慈良之心所發見故謂之仁能此五者則其餘諸禮皆可能也五禮先吉禮故以吉凶嘉為序儀禮篇次則先輕後重若依儀禮之次則此五者之目食一饗二鄉三射四饋奠五嘗六禘七社八郊九也孔氏曰仁謂仁恩相存念也饋奠謂人之初死設此饋食之奠射謂鄉射鄉謂鄉飲酒方氏曰先郊社後嘗禘尊親之序也先嘗禘後饋奠吉凶之序也先饋奠後射鄉重輕之序也先射鄉後食饗衆寡之序也義者禮之所尊故特扵郊社言義而自嘗禘以下皆言禮也
  子曰明乎郊社之義嘗禘之禮治國其如指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處有禮故長幼辨也以之閨門之内有禮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禮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獵有禮故戎事閑也以之軍旅有禮故武功成也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時樂得其節車得其式鬼神得其饗喪紀得其哀辨説得其黨官得其體政事得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得其宜長知兩切朝音潮量音諒錯七故切
  夫子既以五者之禮答子㳺之問矣而又更端自言以盡其意上所言之禮有五此但言郊社嘗禘而不復言饋奠射鄉食饗者葢舉其二則三者在其中明此五者之禮義則治國之事易易爾遂推其功效如下所云居處謂羣居聚處在宗戚朋友鄉黨之間皆是閨門之内謂一家之中三族謂父子兄弟官爵序謂貴賤有等田獵以講武教戰戎事閑習其效也軍旅以全師克敵武功成完其效也猶恐五者所該未盡則又析言居室用噐食味耳所聽之樂身所乗之車皆合禮制祭祀而鬼神來饗居喪而哀中其節教學辨說之所言從其事類官屬之所職皆稱政事之所施皆當亦是得禮之效猶恐十者所該未盡則又揔言一切加被於吾身錯置於吾前者凡衆事之舉動無一不得其宜亦皆得禮之效也五者之所以仁止言吉凶嘉三禮而此推言禮之效則曰田獵軍旅見其足以兼軍禮也郊社嘗禘所以仁天地人之鬼神而此又言鬼神得其饗言明彼郊社嘗禘推而用之於羣小祀則鬼神皆饗也饋奠所以仁其已死喪之親而此又言䘮紀得其哀饋奠止是䘮禮中之一事䘮紀則溥言初䘮以至終喪一一合禮制也前言朝廷有禮謂君相主治朝廷用人各當才徳故貴賤有序後言官得其體謂官屬分任一職如人身之一體者也上一條答子游以五仁者本也此一條推言五有十一得者效也鄭氏曰治國指諸掌言易知也郊社嘗禘尊卑之事有治國之象焉辨别也凡言得者得法於禮也量豆區斗斛也味酸苦之屬也四時有所多及獻所宜也辨禮之説謂禮樂之官教學者黨類也體尊卑異而合同孔氏曰度謂髙下大小得禮之度數象謂斛斗之量三牲之鼎各得其禮之法象按春秋左氏昭三年傳云齊舊四量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釡註云四豆為區四區為釜又律厯志十升為斗十斗為斛味得其時周禮食醫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醎又獸人春獻狼夏獻糜是也樂得其節謂樂曲之節䘮紀謂五服親疏各得其哀情也辨說謂分辨論說詩書禮樂之等各得其黨類不乖事之義理官得其體謂設官分職各得其尊卑之體猶若長官與屬官亦尊卑異而共掌一事政事言布政治事各得所施之處錯置也衆謂萬事也以禮加身而錯之於前萬事動用皆得其所宜也方氏曰車得其式者作之乗之皆得其式也有六等之數此作車之得其式也辨五路之用此乗車之得其式也式者用節之謂也加於身以禮加於身也錯於前以禮錯於前也無所不用禮故動皆得其宜也所謂凡衆者衆則不一凡則揔而一之之詞也
  子曰禮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國而無禮譬猶瞽之無相與倀倀乎其何之譬如終夜有求扵幽室之中非燭何見若無禮則手足無所錯耳目無所加進退揖讓無所制是故以之居處則長幼失其别閨門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獵戎事失其䇿軍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時樂失其節車失其式鬼神失其饗䘮紀失其哀辨說失其黨官失其體政事失其施加扵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失其宜如此則無以祖洽扵衆也相息亮切倀勑良切此又覆說上一條之言治者使之不亂也即事之治即其事而治之以禮也有其事必有其治之之禮治國而無禮則其事必亂而不能治如無目之人無相者前導旁扶則不能有所往如黑暗之時在黑暗之地無燭以照則不能有所見無禮則手足皆妄動故曰無所錯耳目皆妄聼妄視故曰無所加進退揖讓無以裁制而使之中節别即辨也䇿謂講武教戰之謀䇿制謂全師克敵之法制孔氏曰前明諸事得禮則有功此明諸事失禮則有害每事失禮則無以為衆人倡始而使和合也鄭氏曰祖始也洽合也
  子曰慎聽之女三人者吾語女禮猶有九焉大饗有四焉苟知此矣雖在畎畆之中事之聖人已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揖讓而升堂升堂而樂闋升歌清廟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爼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規還中矩和鸞中采齊客出以雍徹以振羽是故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入門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廟示徳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女音汝畎古犬切縣音𤣥闋古穴切籥音藥中貞仲切還音旋齊在私切
  此以上夫子為子游言五者之禮之功效至此則揔命三人使同慎聼謂吾語汝以禮曰仁鬼神曰仁昭穆曰仁死䘮曰仁鄉黨曰仁賔客其禮有五然不止有此五者猶有九焉九者大饗有四并前之五共為九也仁鬼神以下之五是就諸禮之中緫其凡而言大饗之四是就一禮之中分其目而言苟能知此九者則雖窮而在下處畎畝之中無聖人之位而其所知之禮固皆聖人之事已大饗者諸侯相朝既朝而饗之之禮也禮有饗有食有燕饗禮重於食燕諸侯饗諸侯視諸侯饗大夫之禮為大故曰大饗大饗之禮大節有四初迎賔一也次獻賔二也次樂賔三也終送賔四也揖讓入門而縣興此迎賔時也揖讓升堂而樂闋此獻賔時也獻畢工入堂上弦瑟而歌清廟歌畢堂下吹管而迭興象舞夏籥之二舞此樂賔時也禮畢而賔出則以雍徹之詩振羽之詩歌而送之此大饗之四禮也薦爼謂獻賔之時所陳禮樂謂自初及終所行之禮節所奏之樂章先後皆有序也百官謂執禮服役之職備具而無缺也於斯時也見莫藹然親厚相愛之心故曰知仁焉中規矩采齊汎言迎送行禮之時歩行車行俱有儀則也雍者周頌篇名祭畢則歌此詩以徹噐因名其詩為雍徹振羽者周頌振鷺之詩迎賔獻賔樂賔之時既以有禮而知其仁及至送賔之時禮已畢矣而其仁如初無少減殺於其送賔之有禮見君子無一事不在扵禮言其心存於禮無時不然也示情示徳示事覆解上文行禮之意示事謂示以武文迭用之事孔疏謂下管象武之上少升歌清廟一句因下文覆解而知其說之然客出句絶以雍徹以振羽各以三字為句舊讀雍字句絶又讀徹以振羽為句者非鄭氏曰大饗謂饗諸侯來朝者也縣興金作也下謂堂下也象武武舞也夏籥文舞也序更也堂下吹管舞文武之樂更起也采齊雍振羽皆樂章也振羽振鷺也金作示情也賔主人各以情相示也示徳相示以徳也清廟頌文王之徳示事相示以事也武象武王之大事也
  子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不能詩於禮繆不能樂於禮素薄於徳於禮虚禮也者循理之序也樂也者中節之和也鄭氏曰繆誤也素猶質也歌詩所以通禮意也作樂所以同成禮文也崇徳所以實禮行也孔氏曰詩能通達情意不能習詩則扵禮錯繆樂有音聲綴兆文飾扵禮不能習樂則於禮樸素内心厚扵徳則外充實若内徳淺薄則外禮空虚陳氏曰興扵詩者未有不及於禮不能詩則於禮必失之無序能無繆乎知樂者未有不幾於禮不能樂則於禮必失之無文能無素乎人而薄於徳則於禮必失之無實能無虚乎
  子曰制度在禮文為在禮行之其在人乎
  陸氏曰制度在禮凡以為節不豐不殺是也文為在禮凡以為文不華不俚是也周氏曰文言也為行也馬氏曰制度者文為之體文為者制度之用簠簋爼豆所謂制度也升降上下所謂文為也制度文為皆禮之法也徒法不能自行故行之在人方氏曰中庸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然後行澄曰此葢承上文薄於徳於禮虚之言而中之人謂有徳之人禮噐曰苟非其人禮不虚道輔氏曰行禮雖在人而所謂人者必興扵詩成於樂厚於徳然後可不然非所謂其人也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䕫其窮與子曰古之人與古之人也達扵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扵禮謂之偏夫䕫達於樂而不達於禮是以傳扵此名也古之人也與音余夫音扶
  鄭氏曰䕫其窮與見其不達於禮素與偏俱不備耳孔氏曰素謂朴素偏謂不備具澄曰夫子既言不能樂者於禮素薄於徳者於禮虚又言行禮在有徳之人子貢意謂䕫既能樂又非薄徳何縁但聞其達樂不聞其達禮故問䕫之於禮其果不達與窮謂不達也古謂年代乆逺不能詳知其人先曰古之人與者自為問辭後曰古之人也者自為荅辭也夫子謂禮樂二事專能其一不能兼全者曰素曰偏均為不備然今人謂䕫逹於樂而不逹於禮者葢䕫當時為典樂之官專守一職故但傳其逹樂之名而莫知其達禮與否也若當時命為禮官安知其不達於禮也既是年代乆逺之人莫可詳知則不可臆説也
  子張問政子曰師乎前吾語女乎君子明扵禮樂舉而錯之而已子張復問子曰師爾以為必鋪几筵升降酌獻酬酢然後謂之禮乎爾以為必行綴兆興羽籥作鍾鼓然後謂之樂乎言而履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諸侯朝萬物服體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禮之所興衆之所治也禮之所廢衆之所亂也目巧之室則有奥阼席則有上下車則有左右行則有隨立則有序古之義也室而無奥阼則亂於堂室也席而無上下則亂於席上也車而無左右則亂於車也行而無隨則亂扵塗也立而無序則亂扵位也昔聖帝明王諸侯辨貴賤長幼逺近男女外内莫敢相踰越皆由此塗出也語去聲女音汝復符后切綴貞劣切樂之音洛夫音扶朝音潮長知兩切
  方氏曰明於禮樂之道然後能舉而錯之扵政禮足以正人之身樂足以正人之心政者正也子張問政故孔子以是答之論語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㢤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故不必鋪几筵之類然後為禮行綴兆之類然後為樂也言而履之謂踐言行而樂之謂安行力此二者謂力行此禮樂而施於有政也欲施扵有政非明於禮樂而有其位焉固不可故曰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作室者工而工有巧巧之運存乎目故曰目巧之室隅有奥尊者所處别扵卑階有阼主人所歴别於賔所謂室有奥阼也席或以南方為上或以西方為上所謂席有上下也乗車之法君在左勇士在右所謂車有左右也父之齒隨行五年以長則肩隨之所謂行有隨也天子南鄉而立自公侯而下各有位焉所謂立有序也然則古人之禮至扵如是者豈徒從亊於文為㦲亦各有義存焉爾故曰古之義也踰越皆過也鄭氏曰言禮樂足以為政也所治所以治也所亂所以亂也孔氏曰力謂勉力萬物服體服謂屈服體謂形體言飛走動植來為瑞應也古之義也者自古以來禮樂之意也由此塗出者言能使貴賤長幼男女殊别外内莫敢踰越者皆由此禮樂之道而出也澄曰錯置也舉而錯之謂如手舉一物置之一處也貴賤以爵言長幼以齒言逺近言夏五服周九服之界域男女言一身之别外内言一家之限此塗謂禮也
  三子者既得聞此言也於夫子昭然若發矇矣矇音蒙鄭氏曰昭然若發矇曉禮樂不可廢改之意也澄曰矇謂以巾冪其目發者徹而去之也此篇子貢問者三子游問者一子張問者一夫子既答其問而又自言者七三子侍坐皆得共聞故紀者於篇終緫結之謂三子者既得聞此十二條之言昭然有見如人徹去其蔽目之物然也
  右記問答及禮之辭






  禮記纂言巻二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纂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三十     元 吳澄 撰孔子閒居
  孔氏曰退燕避人曰閒
  孔子閒居子夏侍子夏曰敢問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謂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逹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以横於天下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此之謂民之父母矣閒音閑凱邱改切弟徒禮切夫音扶鄭氏曰凱弟樂易也原猶本也横充也敗謂禍烖也方氏曰五至由粗以入精故曰致三無自内以逹外故曰行横于天下者以是道廣被于天下也敗者成之對不言成者思患而豫防敗尤在乎先知也孔氏曰五至三無通幽逹微觀微知著豫見禍害使民免離四方有福亦先知此主為民除害故舉敗言之廣安游氏曰有敗而先知先事備敗使害不及民逹於天下為慶善吉祥之福使民富夀康寧非樂易之君子為之父母哉
  子夏曰民之父母既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樂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哀樂音洛
  志謂心所存主一志字貫下四者詩謂使民各逹其情禮謂使民各得其理樂謂使民各樂其樂哀謂使民各哀其哀吾志之所到能使民各逹其情各得其理各樂其樂各哀其哀而天下平矣此志所到人之耳目不得而見聞而充塞乎天地之間如此方謂之逹禮樂之原非豈弟君子不能也郭氏曰至者至於民也民之父母者推其所有以與民共之人耳不能聞目不能見行之在心也塞滿也吕氏曰聽欲傾耳視欲正目明字衍也應氏曰五至三無其目雖多不出禮樂二者而已志與詩其感發之始至者周流乎精神之運者也無者超乎形迹之表者也
  子夏曰五至既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三無孔子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此之謂三無
  三無不言志不言詩蓋志行乎三者之中能是三者則民之情無不逹矣所謂禮樂之原非真有形而後為禮有聲而後為樂有喪服而後為哀故以三無言之吕氏曰無聲之樂和之至者也無體之禮敬之至者也無服之喪哀之至者也
  子夏曰三無既得略而聞之矣敢問何詩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宻無聲之樂也威儀逮逮不可選也無體之禮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無服之喪也其命音基逮大計切選宣面切匍音蒲匐蒲北切
  鄭氏曰子夏於意未察求其類於詩詩長人情也游氏曰文王夙夜基周家之命寛廣静宻天下之樂孰大於此禮不在升降揖讓之間而在不可選擇之際凡民有喪匍匐救之言其慈愛以仁存心也輔氏曰古之所引詩各以其意之所取而言之讀者各隨其事以觀之夙夜基命則無時不和逮逮不可選則無動而不節匍匐救之哀不必見於服也
  子夏曰言則大矣美矣盛矣言盡於此而已乎孔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猶有五起焉
  鄭氏曰服習也君子習讀此詩起此之義其説有五也澄曰五起不大相逺只是一節稍進一節而已楊氏曰禮樂之原即五至五至即三無三無即五起
  子夏曰何如孔子曰無聲之樂氣志不違無體之禮威儀遲遲無服之喪内恕孔悲無聲之樂氣志既得無體之禮威儀翼翼無服之喪施及四國無聲之樂氣志既從無體之禮上下和同無服之喪以畜萬邦無聲之樂日聞四方無體之禮日就月將無服之喪純徳孔明無聲之樂氣志既起無體之禮施及四海無服之喪施于孫子施以豉切下同畜許六切聞音問
  孔氏曰此五節從輕以漸至於重初言不違民但不違君之氣志而已二云既得言君之氣志得於下三云既從民所從也四云日聞四方及於逺也五云既起是興起也是微至著初時威儀遲遲但舒遲而已二則翼翼而恭敬三則上下和同無不從也四則日就月將漸興進也五則施及四海所及逺也初則内恕孔悲謂親族之内悲哀其處近也二則施及四國所被逺也三則以畜萬邦皆為孝也四則純徳孔明益甚也五則施于孫子垂後世者也吕氏曰無聲之樂在於氣志無體之禮在於威儀氣志與物不違則固樂矣於禮既得則尤樂矣於道既合則愈樂矣然則雖曰無聲日聞四方矣是故天下樂之氣志既起也威儀和而緩則無急廹之態矣敬而肅則無怠慢之容矣上下和同則無乖異之變矣然則雖曰無體而小者日就大者月將矣是故一人行之施及四海也若夫無服之喪本由内恕孔悲則視人之喪猶己之喪也既推是心施及四國必由是道以畜萬邦厥今純徳孔明其後施于孫子此仁之至也氣志既充威儀既備而篤於仁然後三無五起之義可得而盡矣周氏曰無聲之中獨有樂焉至樂也無體之中獨有敬焉至敬也無喪之中獨有哀焉至哀也至樂不離乎氣志而氣志既起者至樂之終也至敬不離乎威儀而施及四海者至敬之終也至哀不離乎内恕而施於孫子者至哀之終也
  子夏曰三王之徳參於天地敢問何如斯可謂參天地矣孔子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勞力到切
  鄭氏曰三王謂禹湯文武也參天地者其徳與天地為三也勞勞來也澄曰勞謂安其居節其力使勞者得休息也
  子夏曰敢問何謂三無私孔子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奉斯三者以勞天下此之謂三無私方氏曰天之髙也凡在下者無不覆地之厚也凡在上者無不載日月之明也凡容光者無不照故曰無私
  其在詩曰帝命不違至於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齊昭假遲遲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圍是湯之徳也日齊音躋假音格
  朱子曰商之先祖既有明徳天命來嘗去之以至於湯湯之生也應期而降適當其時其聖敬又日躋升以至昭格于天乆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帝命之使為法於九州也應氏曰商詩言先世積徳之盛帝命相應而不違至于湯而氣數適與之齊故湯生於此時而不遲也降猶自天而降也湯雖應運不遲而惟急於日新之徳其昭著感假遲遲不廹惟帝是敬故帝命之以為法於天下是其奉天而無私也
  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風霆流形庻物露生無非教也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神氣之下舊重出神氣風霆四字今刪之
  鄭氏曰言天之施化収殺地之載生萬物此非有所私也無非教者皆人君所當奉行以為政教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謂聖人也耆欲將至謂其王天下之期將至也神有以開之必先為之生賢知之輔佐若天將降時雨山川為之先出雲矣吕氏曰此衍神氣風霆四字蓋天有四時運行於上地載神氣動作於下春夏秋冬風雨霜露所以釋天有四時也風霆流形庻物露生所以釋地載神氣也春秋執生殺之機冬夏極隂陽之用風雨霜露施於庻物者皆可取法無非教也風之動蕩霆之震耀流形於下化育庻物使皆呈露發生者亦可取法無非教也然風霆猶風雨皆神氣也降於天載於地以成化育者也獨於地言之則以流形而可見也清而明者天之徳也以天徳在躬故氣志如神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所謂者欲將至有開於興王必先以生賢有開於興王譬猶天降時雨也必先以生賢譬猶山川出雲也張氏曰耆欲猶言福澤也雨之將作山川須出雲蓋一氣耳澄曰教謂天地之政令聖人之清明與天地同徳故其如神也亦如天地之政令及將興王則天地必先為之朕兆蓋天地聖人合一無二故其交相感應如此
  其在詩曰嵩髙維嶽峻極于天惟嶽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維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鄭氏曰峻髙大也翰幹也言周道將興五嶽為之生賢輔佐仲山甫及申伯為周之幹臣天下之蕃衛宣徳於四方以成其王功此宣王詩也文武之徳如此而詩無以言之取類以明義也魏氏曰孔子閒居之篇不知孰為之而其言天地之神為風雨霜露為風霆流形凡示人於覆載間者無非至教此義之至精者也繼之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又舉詩以明之曰惟嶽降神生甫及申終之曰此文武之徳也蓋自天地山川之神氣鍾而為人是心清明與宇宙之流行發見者實同一原又推本而取之有如甫申之生乃繇十世而上文武二王積徳所感嗚呼人之此心與天地山川相為流通固也而人物之生又係乎時數清明之感山川英靈之㑹祖宗徳澤之積是豈數數然哉真有以關盛衰之運當消長之數矣澄曰周初人才衆多此文武將興之祥借申甫以喻周初所生之賢魏氏謂甫申之生由文武二王積徳所感此以辭害意者非引詩假借之意然其言精深故兼取之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聞音問
  鄭氏曰令善也言以明徳善聞天乃命之王也
  詩云明明天子令聞不已三代之徳也弛其文徳協此四國大王之徳也大音泰
  鄭氏曰不已不倦止也弛施也恊和也大王文王之祖周道將興始有令聞吕氏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而得賢佐則必有令聞矣先以令聞慰服人心然後可以興王業故三代之王必皆先之也江漢之詩曰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國以矢為弛以洽為協聲之誤也此亦宣王之詩而謂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為三代之徳矢其文徳洽此四國為大王之徳皆取類言之也此篇始論為民父母之道終論參於天地之徳致五至行三無者為民父母之道也奉三無私以勞天下者參於天地之徳也然王者必得賢佐有令聞然後可以施為故以崧髙江漢之詩申言之陸氏曰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正湯之詩也故曰是湯之徳也崧髙惟嶽峻極于天非文武之詩也故曰此文武之徳也矢其文徳洽此四國非大王之詩也然大王於此猶有未優故曰太王之徳也三代之徳倣此蓋言三代則非止禹湯文武澄曰文徳浹洽於四國亦是令聞大王之遷岐也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從之者如歸市其令聞之孚於人者如此
  子夏蹶然而起負牆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蹶居衛切鄭氏曰承奉承不失墜也起負牆者所問竟辟後來者
  右記問答及禮之辭










  禮記纂言卷三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三十一    元 吳澄 撰坊記
  此篇所記每章皆取以禮坊民之義故曰坊記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則坊與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為之坊民猶踰之故君子禮以坊徳刑以坊滛命以坊欲辟音譬舊讀為邪僻之僻與音餘
  張子曰君子之道辟則坊與辟讀如譬喻之譬下云禮刑命即君子之道也徳逸徳也孔氏曰君子坊民之過譬如坊之礙水坊民之所不足釋立坊之義也禮以坊民徳之失制刑以坊民之滛邪法令以坊民之貪欲鄭氏曰大為之坊民猶踰之言嚴其禁尚不能止况不禁乎命謂教令
  ○子云小人貧斯約富斯驕約斯盜驕斯亂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故聖人之制富貴也使民富不足以驕貧不至於約貴不慊於上故亂益亡慊口簟切
  鄭氏曰約猶窮也此節文者謂農有田里之差士有爵命之級也慊恨不滿之貌也孔氏曰聖人之制為富貴貧賤之法制富者居室丈尺俎豆衣服之事各有法度不至驕也為貧者制農田百畝桑麻自贍比閭相賙不令至於約也貴謂卿士之屬制其禄秩隨功爵而施則貴臣無慊恨君禄爵之薄也益漸也亡無也為亂之道漸無也不云賤從可知也
  ○子云貧而好樂富而好禮衆而以寧者天下其幾矣詩云民之貪亂寧為荼毒故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好古報切下同樂音洛乗繩證切
  鄭氏曰大族衆家恒多為亂天下其幾矣言如此者寡也寧安也民之貪亂寧為荼毒言民之貪為亂者安其荼毒之行髙一丈長三丈為雉百雉為長三百丈方五百歩此謂大都三國之一方氏曰制國不過千乗即孔子所謂千乗之國是也千乗之國即百里之國也井田之法方里為井井十為乗百里之國適千乗也都城不過百雉即左氏所謂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都蓋公卿王子弟所食之采地雉則五堵也百雉則其城五百堵矣家富不過百乗即孟子所謂百乗之賦也千乗百乗皆以所出之賦言之也乗以車之多少言雉以城之廣狹言或言其多少或言其廣狹互相備也於國言制於家言富皆謂制其富也亦互相備所坊之事不止於民每以民為言者蓋民以不足於坊之之道故坊之設也以民為主若夫君子能以禮自坊則無俟乎人為之坊矣
  ○子云夫禮者所以章疑别微以為民坊者也故貴賤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夫音扶别彼列切下同朝音潮下同
  孔氏曰疑謂是非不决微謂幽隠不著方氏曰貴賤有上下之等衣服有隆殺之别朝廷有尊卑之位有等有别有位則各安其分而不争矣葉氏曰章疑異於决疑疑者似同而異章言顯也决言其成也别微異於明微微者似有而無别言其有辨也明言其既著也以其顯疑故貴賤有等以其别微故衣服有别貴賤以爵列也爵以詔徳觀其貴賤則知徳之厚薄也衣服以功賜也服以顯庸觀其衣服則知其功之有大小也至於朝廷有位則爵命衣服所自居也民之視其位則知其定分而行遜避矣
  ○子云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禮君不稱天大夫不稱君恐民之惑也詩云相彼盍旦尚猶患之相息亮切盍音渇
  鄭氏曰楚越之君僣號稱王不稱其喪謂不書𦵏也春秋傳曰吳楚之君不書𦵏辟其僣號也臣者天君稱天子為天王稱諸侯不言天公辟王也大夫有臣者稱之曰主不言君辟諸侯也此言皆為使民疑惑不知孰者尊也盍旦夜鳴求旦之鳥也求不可得也人猶惡其欲反晝夜而亂晦明况於臣之僣君求不可得之類亂上下惑衆也孔氏曰曷旦欲反夜而為旦猶臣之奢僣欲反下而為上也此逸詩方氏曰盍旦即月令所謂鶡旦盍何不也何不旦是求旦而已故名之以此
  ○子云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猶得同姓以弑其君
  鄭氏曰同姓者謂先王先公子孫有繼及之道者也其非此則無嫌也僕右恒朝服君則各以時事唯在軍同服爾
  ○子云君子辭貴不辭賤辭富不辭貧則亂益亡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
  鄭氏曰亂益亡亡無也食謂禄也在上曰浮禄勝已則近貪已勝禄則近亷方氏曰賤不貪貴貧不慕富則無爭奪之禍矣故亂益亡夫權輿之無餘不害為賢者伐檀之素餐君子所不為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此亦辭富貴之道也浮與行浮於名之浮同
  ○子云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袵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詩云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已斯亡
  鄭氏曰犯猶僣也齒年也禮六十以上籩豆有加貴秩異者良善也言無善之人善遥相怨貪爵禄好得無讓以至亡已孔氏曰相怨一方共相怨恨各在一方不相徃來方氏曰禮以卧者為袵坐者為席合言之一也
  ○子云君子貴人而賤己先人而後已則民作讓故稱人之君曰君自稱其君曰寡君
  鄭氏曰寡君猶言少徳之君言之謙方氏曰貴人而賤己則不驕先人而後已則不争故民作讓
  ○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偝先亡者而後存者則民可以託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猶偝死而號無告偝音背下同畜許六切號户羔切
  孔氏曰死之與生並合俱得先與死者而後生者則民皆不偝於死者亡謂身為國事亡在外先與在外亡者而後與國内存者則民皆仁厚可以大事相付託也方氏曰死謂為國家死其事者亡謂為國家亡而在外者利禄之所施不必及其身也録其人之功以及其親族而已若周官以其養死政之老與其孤禮言去國三世爵禄有列於朝之類皆是也以死者君之心猶所不忘則民勤於孝思矣故曰民不偝以亡者君之心猶所不絶則民勉於忠義矣故曰民可以託號無告者呼而無所告訴也
  ○子云有國家者貴人而賤禄則民興讓尚技而賤車則民興藝故君子約言小人先言技其綺切
  鄭氏曰言人君貴尚賢者能者而不吝於班禄賜車服則讓道興賢者能者人所服也技猶藝也君子約言小人先言言人尚徳不尚言也約與先互言耳君子約則小人多矣小人先則君子後矣澄曰讓謂賢者之徳藝謂能者之技方氏曰貴人而賤禄尚技而賤車皆謂任賢使能錫與之而無所吝也人謂賢者技謂能者也言禄則爵可知言車則馬可知上之所化如此不徒事乎空言而已故繼之以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故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民之報禮重詩云先民有言詢于芻蕘施始䜴切涖音利蕘如遥切
  鄭氏曰酌猶取也取衆民之言以為政教則得民心得民心則恩澤所加民愛之如天矣言其尊也涖臨也報禮重者猶言能死其難先民謂上古之君也詢謀也芻蕘下民之事也言古之人君將有政教必謀之於庻民乃施之孔氏曰上不取民言違戾於下則民人怨怒以犯於上也下不天上施言下不仰君如天敬上之恩澤則禍亂之事起也引詩證上酌民言之事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不争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怨益亡詩云爾卜爾筮履無咎言
  言在上者善稱人過稱己則民化之亦以善譲人而不與人争也又且人不怨己也引詩㫁章證人不怨己之意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讓善詩云考卜惟王度是鎬京惟龜正之武王成之度徒洛切
  讓善與上章不争同孔氏曰歸美他人詩無其證故引此歸美於君以證之
  ○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己則民作忠君陳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君于内女乃順之于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徳於乎是惟良顯哉女音汝於音烏乎火吳切
  言人臣善稱君過稱己則民化之皆興起而盡忠於君引書君陳證歸美於君之事於乎歎辭是謂如此也言臣能如此則是良臣而君之名亦顯也
  ○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己則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紂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大音泰
  言人子善稱親過稱己則民化之皆興起而孝於親引書泰誓證歸美於親之事
  ○子云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論語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髙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弛式氏切讙注音歡
  鄭氏曰弛猶棄忘也孝子不藏識父母之過不以己善駮親之過也髙宗殷王武丁也名篇在尚書三年不言有父小乙喪之時也讙當為歡其既言天下皆歡喜樂其政教也方氏曰子為父隠所謂弛其過也善則稱親所謂敬其美也
  ○子云從命不忿微諫不倦勞而不怨可謂孝矣詩云孝子不匱匱其愧切
  鄭氏曰微諫不倦者子於父母尚和順不用諤諤論語曰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内則曰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則復諫此所謂不倦匱乏也孝子無乏止之時馬氏曰從命不忿愛也微諫不倦敬也
  ○子云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詩云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瘉羊主切鄭氏曰睦厚也黨猶親也合族謂與族人燕與族人食令善也綽綽寛裕貌也交猶更也瘉病也方氏曰於父母之黨猶且睦之况父母乎故曰可謂孝矣
  ○子云於父之執可以乗其車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廣孝也以衣於既切
  鄭氏曰父之執與父執志同者也可以乗其車車於身差逺也方氏曰衣於身最宻前言君與異姓同車不同服亦以是夫孝所以事父也於父之執猶且如此則孝之所及廣矣故曰君子以廣孝也
  ○子云小人皆能養其親君子不敬何以辨養羊尚切鄭氏曰辨别也方氏曰論語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
  ○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書云厥辟不辟忝厥祖辟並必亦切
  鄭氏曰同位尊卑等為其相褻厥其也辟君也忝辱也為君不君與臣子相䙝則辱先祖矣君父之道宜尊嚴孔氏曰言為人父不自尊嚴而與卑下相凟亦累其先祖因君見父也方氏曰此言父子不同位曲禮言父子不同席席言所坐之席位言所立之位坐立雖不同其所以辨尊卑之位則一也
  ○子云父母在不稱老言孝不言慈閨門之内戲而不歎君子以此坊民民猶有薄於孝而厚於慈
  方氏曰父母在不稱老與曲禮恒言不稱老同義孝所以愛親慈所以愛子言孝不言慈者慮其厚於子而薄於親故也悦樂之者戲也感傷之者歎也閨門之内欲其和而已故戲而不歎鄭氏曰孝上施言慈則嫌下流也戲謂孺子言𥬇者也孟子曰舜年五十而不失其孺子之心歎謂有憂戚之聲也
  ○子云長民者朝廷敬老則民作孝長知兩切
  鄭氏曰長民謂天子諸侯也方氏曰敬老為其近於親而孝所以事親也故敬老則民作孝
  ○子云祭祀之有尸也宗廟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脩宗廟敬祀事教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鄭氏曰有事有所事也方氏曰尸用於祭祀之時主藏於宗廟之内故於祭祀言有尸宗廟言有主也為尸以象其生為主以寓其存經曰事死如事生事亡知事存此所以言示民有事也追孝與祭統言追養繼孝同義程子曰祭非主則無依非尸則無享
  ○子云敬則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廢禮不以美没禮故食禮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故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焉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徳以此示民民猶争利而忘義菲芳鬼切食禮音嗣饋其位切禴音藥寔與實同
  鄭氏曰祭器籩豆簋鉶之屬也有敬事於賔客則用之謂饗食也盤盂之屬謂燕器禮主敬廢滅之是不敬也既濟離下坎上離為牛坎為豕西鄰禴祭則用豕喻奢而慢不若儉而敬也引詩者言君子饗燕非専為酒肴亦以觀威儀講徳美也孔氏曰菲薄也没過也君子不以貧寠菲薄廢禮不行不可以財物豐多華美没過於禮方氏曰此篇所記坊者十六而於此獨曰示民
  ○子云七日戒三日齊承一人焉以為尸過之者趨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滛也尸飲三衆賔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齊側皆切醍音體卒度如字
  鄭氏曰戒謂散齊也承猶事也澄酒清酒也三酒尚質不尚味滛猶貪也上下猶尊卑也主人主婦上賔獻尸乃後主人降洗爵獻賔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言祭有酒肉羣昭羣穆皆至而獻酬之咸有薦俎也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謂祭時肅敬之威儀也卒盡也獲得也言在廟中者不失其禮儀皆歡喜得其節也孔氏曰澄酒謂澄齊也以其清於醴齊醍齊故云清酒也以此三齊皆云酒故知澄酒為澄齊也禮運云𤣥酒在室醴酒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彼陳酒事故鄭分釋澄為沈齊酒為三酒以此云示民不滛故知非三酒以三酒味厚美故也味薄者在上味厚者在下貴薄賤厚示民不貪滛於味也堂上者觀望在室之人以取法堂下者觀望堂上之人以為則言上下内外更相傚法方氏曰質在上文在下示民以此豈有況湎之禍哉故曰示民不滛也尸飲三衆賔飲一謂祭祀獻酬之時也尊者飲多而卑者飲少故曰示民有上下也
  ○子云賔禮每進以讓喪禮每加以逺浴於中霤飯於牖下小斂於户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示逺也霤力救切飯扶晩切牖音酉
  孔氏曰案鄉飲酒禮主人迎賔至門三辭至階三讓皆主人先入先登是毎進以讓也鄭氏曰每加以逺逺之所以崇敬也阼或為堂方氏曰自浴於中霤而下皆䘮禮示逺之事
  ○殷人弔於壙周人弔於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以此坊民諸侯猶有薨而不𦵏者壙古見切孔氏曰殷人即壙上而弔於送死太簡周人孝子反哭至家始弔於送死殷勤是情理備具鄭氏曰周於送死尤備
  ○子云升自客階受弔於賔位教民追孝也未没喪不稱君示民不争也故魯春秋記晉喪曰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猶有弑其父者
  方氏曰既曰客階又曰賔位互言之也鄭氏曰升自客階受弔賔位謂反哭時也既𦵏矣猶不由阼階不忍即父位也未没喪没終也春秋傳曰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至其臣子踰年則謂之君矣奚齊與卓子皆獻公之子也獻公卒其言奚齊殺明年而卓子弑孔氏曰卓子踰年弑而經書弑其君是踰年稱君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不貳也故君子有君不謀仕唯卜之日稱二君喪父三年䘮君三年示民不疑也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示民有上下也故天子四海之内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於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示民不敢専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而貳其君䘮父䘮君並平聲
  鄭氏曰示民不貳不自貳於尊者也君子有君謂君之子父在者也不謀仕嫌速為政也卜之日謂君有故而為之卜也二當為貳唯卜之時辭得曰君之貳某爾示民不疑不疑於君之尊也君無骨肉之親不重其服至尊不明也不敢有其身有猶専也父母在身及財皆當統於父母也不敢有其室臣亦統於君也車馬害物之重者孔氏曰君子謂國君之子君在若謀仕宦似欲速為仕也陸氏曰卜之日卜仕之日也卜仕之日君臣未定故稱二君以卜若云秦可晉可也輔氏曰有君則不謀仕無君則三月可弔也示民不貳則忠孝無貳心示民不疑則君親無異事子不敢有其身臣不敢有其室一心也貳其君謂不以事親者事其君也
  ○子云禮之先幣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後禄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無辭而行情則民争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易曰不耕穫不菑畬凶以此坊民民猶貴禄而賤行賤行下孟切
  鄭氏曰禮謂所執之贄以見者也既相見乃奉幣帛以脩好也或云禮之先辭而後幣帛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財幣帛也利猶貪也無辭而行情辭辭讓也情主私欲也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饋遺也不能見謂有疾也不視猶不内也不耕穫不菑畬凶言必先種之乃得穫若先菑乃得畬也安有無事而取利者乎賤行行猶事也言務得其禄不務其事孔氏曰先相見是先事後幣帛是後禄也先用財而後行禮民則化之貪於財與人相見無辭讓之禮直行已情則有利欲故民争也君子於有饋者不能見其所饋之人則不納其所饋之物
  ○子云君子不盡利以遺民詩云彼有遺秉此有不斂穧伊寡婦之利故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徳音莫違及爾同死以此坊民民猶忘義而争利以亡其身遺民去聲遺秉平聲斂上聲穧子賜切葑芳容切
  鄭氏曰不盡利以遺民不與民争利也遺秉不斂穧言穫者之遺餘捃拾所以為利食時謂食四時之膳力猶務也天子諸侯有秩膳古者殺牲食其肉坐其皮不坐犬羊是無故不殺之葑蔓菁也陳宋之間謂之葑菲䔰類也下體謂其根也采葑菲之菜者采其葉而可食無以其根美則并取之苦則棄之并取之是盡利也孔氏曰言君子不盡竭其利當以遺利遺與民也田稼既多穫刈促遽彼處有遺秉把此處有不斂之穧束與寡婦捃拾以為利證以利遺民也不力珍不用力務求珍羞谷風記者引詩斷章取義凡二意一則據其根善無得并取其根無盡利也一則據其根惡無得并棄其葉不求備也方氏曰祭饗則皮毛並用豈可坐之坐之則是無故而殺之也坐若左氏所謂食其肉寢其皮是矣不言豕則以有剛鬛不宜坐故也
  ○子云夫禮坊民所滛章民之别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之無别也以此坊民民猶有自獻其身詩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蓺麻如之何横從其畝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取七樹切後同從子容切
  鄭氏曰滛猶貪也章明也嫌嫌疑也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重男女之㑹所以逺别之於禽獸也有幣者必有媒有媒者不必有幣仲春之月㑹男女之時不必待幣也自獻其身獻猶進也方氏曰恐民之或滛故禮坊之使有限恐民之無别故禮章之使自明若是則天下之情無可嫌者足以為之紀矣媒所以通相交之情幣所以將相見之禮自獻其身則無俟乎媒幣矣輔氏曰不曰綱而曰紀紀之事衆也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以此坊民魯春秋猶去夫人之姓曰吳其死曰孟子卒去起吕切
  鄭氏曰妾言買者以其賤同之於衆物也士庻之妾恒多凡庸有不知其姓者吳泰伯之後魯同姓也昭公娶焉去姫曰吳而已至其死亦畧云孟子卒不書夫人某氏薨孟子蓋其字孔氏曰妾不知姓但避其㐫害唯卜其姓吉乃取之依春秋例當云夫人姫氏薨以諱取同姓故止云孟子卒也
  ○子云禮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陽侯猶殺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殺音弑一如字繆音穆
  鄭氏曰交爵謂相獻酢陽侯繆侯同姓也以貪夫人之色至殺君而立其國未聞大饗饗諸侯來朝者夫人之禮使人攝孔氏曰男女非因祭祀不得相聚㑹也特牲饋食禮云主婦獻尸尸酢主婦是非祭不交爵也陽侯繆侯是兩君之諡未聞何國大饗之時夫人與君同饗於賔繆侯及夫人共出饗賔陽侯是繆侯同姓之國見繆侯夫人之美乃殺繆侯而取其夫人又簒其國而自立故大饗不使夫人預其禮也以此言之則陽侯以前大饗夫人出饗鄰國之君得有男女交爵也此云非祭不交爵者蓋王饗諸侯及諸侯自相饗同姓則后夫人親獻異姓則使人攝獻故内宰職云凡賔客之祼獻瑶爵皆贊注云謂王同姓及二王之後來朝覲王以鬰鬯禮之后以瑶爵亞獻也自陽侯殺繆侯其後夫人獻禮遂廢並使人攝也
  ○子云寡婦之子不有見焉則弗友也君子以辟逺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則不入其門以此坊民民猶以色厚於徳見賢遍切辟音避逺去聲下逺色同
  鄭氏曰有見謂睹其才藝同志為友大故䘮病也
  ○子云好徳如好色諸侯不下漁色故君子逺色以為民紀故男女授受不親御婦人則進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與同席而坐寡婦不夜哭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以此坊民民猶有滛泆而亂於族好呼報切泆音逸
  鄭氏曰好徳如好色此句似不足論語曰未見好徳如好色疾時人厚於色之甚而薄於徳也不下漁色不内取於國中也内取國中為下漁色昏禮始納采謂采擇其可者也國君而内取象捕魚然中網取之是無所擇也男女授受不親不以手相與也内則曰非祭非䘮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授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御婦人則進左手者御者在右前左手則身微背之也女子十年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猶不與男子共席而坐逺别也寡婦不夜哭嫌思人道婦人不問其疾嫌媚畧之也問増損而已亂於族犯非妃匹也
  ○子云昏禮婿親迎見於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婿恐事之違也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者迎魚敬切
  鄭氏曰舅姑妻之父母也妻之父為外舅妻之母為外姑父戒女曰夙夜無違命母戒女曰毋違宫事不至不親夫以孝舅姑孔氏曰婿親迎之時見婦之父母婦之父母承奉女子以付授於婿而戒之恐此女子於昏事乖違也方氏曰昏禮父母戒女毋違命毋違宫事故曰恐事之違也不至謂違婦事而有所不至也
  右記汎論之辭凡三十九節









  禮記纂言卷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三十二    元 吳澄 撰表記
  篇内第十章言仁者天下之表故以表名篇
  子言之歸乎君子隠而顯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
  皇氏曰此篇發端起義事之頭首記者詳之故稱子言之於下更廣開其事或曲説其理則直稱子曰吕氏曰自此至瀆則不告大指言敬而已歸乎者孔子歴聘諸侯而莫能用知道之不行將歸老於魯之言如在陳則曰歸與歸與者也澄曰隠而顯闇然而日章是也容貌不須矜持而自莊敬顔色不須嚴厲而自有威儀可畏也不待發為言語而人自信之信在言前故也
  ○子曰君子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擇言在躬
  鄭氏曰失謂失其容止之節也忌之言戒也吕氏曰脩身之要有三貌也色也言也曽子告孟敬子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容貌辭氣顔色而已冠儀曰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若巧言令色足恭反是者也所謂足者舉動是也舉動即貌也主於足故言足也色者顔色見於靣目者也口者言辭是也脩此三者敬而已矣不敬則失之故貌敬則足畏也色敬則足憚也言敬則足信也
  ○子曰裼襲之不相因也欲民之毋相瀆也裼思歴切鄭氏曰不相因者以其或以裼為敬或以襲為敬禮盛者襲執玉龜之屬是也禮不盛者裼受享是也孔氏曰裼露見裼衣襲重襲上服案聘禮賔初行聘時賔襲執圭至聘訖受享時賔裼奉束帛加璧案行享執璧亦是玉於時裼衣者比聘時執玉為輕故也介禮輕裼而執圭以授賔賔禮重則襲而後受圭是賔介亦裼襲不相因
  ○子曰祭極敬不繼之以樂朝極辨不繼之以倦樂音洛朝音潮
  鄭氏曰極猶盡也辨分别政事也吕氏曰極敬者誠意至也極辨者節文明也竭吾誠意以求神苟至於樂則敬弛朝廷之禮别嫌明微正名分辨貴賤之等敘羣吏之治苟至於倦則入於苟簡應氏曰極者竭盡而無餘之辭繼者前竭而後承之謂祭一毫不敬則曠而不接其可以樂而散其志乎朝一事不辨則紊而不治其可以倦而懈於事乎不繼之者竭力以畢事而不敢以此終也
  ○子曰君子慎以辟禍篤以不揜恭以逺耻辟音避逺去聲吕氏曰慎篤恭三者皆行之敬也慎其行則寡過况於禍乎暴虎馮河死而不悔者不慎而取禍者也篤其行則誠著何事於揜乎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及見君子則揜不善而著其善不篤而好揜者也恭其行則人敬何事於耻乎侮人者人亦悔之不恭而近耻者也
  ○子曰君子莊敬日彊安肆日偷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終日儳在鑑切
  應氏曰収斂則精神内固操存則血氣不浮故日進於彊宴安則物欲肆行縱肆則膚體懈弛故日趨於偷儳參差不齊之貌心無所檢束而紛離散亂遂至儳焉錯出外既散亂而不整内亦拘廹故如不終日也君子主一以直内而斯須無不莊不敬之態則心廣體胖泰然自適何至於如不終日乎
  ○子曰齊戒以事鬼神擇日月以見君恐民之不敬也齊側皆切見賢遍切
  鄭氏曰擇日月以見君謂臣在邑竟者孔氏曰朝廷之臣每日朝君何云擇日月或出使在外或食邑别都見君須擇日月也方氏曰玉藻言將適公所宿齊戒則見君者非不齊戒周官言祭祀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則事鬼神者非不擇日月而此於鬼神言齊戒於君言日月者蓋齊戒在人日月在天神道至幽故主言在人者以明之君道至明故主言在天者以神之亦各有所當也且神道至幽人之於神不可瀆也必有事焉然後齊戒故鬼神必言事而不可以言見君道至明臣之於君無適而非事也必欲見之乃擇日月故君止言見而不必言事
  ○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
  孔氏曰君子恒行恭敬小人遞相輕狎侮慢相侵雖有死焉禍害而不知畏懼也
  ○子曰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毋相䙝也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䙝息列切告音梏
  鄭氏曰辭所以通情也禮謂贄也瀆之言䙝也孔氏曰前明小人狎侮至於死亡此明君子無相䙝瀆言朝聘㑹聚必有言辭以通情意贄幣之禮以示己情引易蒙卦辭證無相䙝瀆之義吕氏曰辭者相接之言禮者相見之贄必以辭必以禮者交際不可苟也苟則䙝䙝則不敬此交所以易䟽也
  ○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義者天下之制也報者天下之利也
  鄭氏曰報謂禮也禮尚徃來方氏曰仁足以長人故曰天下之表義足以方外故曰天下之制表猶君子表微之表制猶聖人制行之制仁義之表制而繼之以報之利則報者禮也曲禮曰大上貴徳其次務施報又曰禮尚徃來則報之為禮固明不曰禮而曰報者以禮不止於報故也
  ○子曰以徳報徳則民有所勸以怨報怨則民有所懲詩曰無言不讎無徳不報大甲曰民非后無能胥以寧后非民無以辟四方辟音璧
  鄭氏曰懲謂創艾讎猶答也大甲湯孫也書以名篇胥相也馬氏曰徳必報之以徳然後民知有所勸怨必報之以怨然後民知有所懲言有得失則必讎徳有吉㓙則必報民非后無能胥以寧是民有徳於后而必報之后非民無以辟四方則是后有徳於民而必報之此上下之報也君之於民時使薄斂此上有以報於下民之於君也出死斷亡而不偷此下有以報於上也
  ○子曰以徳報怨則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徳則刑戮之民也
  方氏曰以徳報怨則忘人之怨雖不足以有懲而衆將徳之而有裕矣故曰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徳則忘人之徳既不足以有所勸而衆且怨之而不容矣故曰刑戮之民也馬氏曰以徳報徳禮也以徳報怨非禮也雖其非禮而能以寛自居故謂之寛身之仁也澄曰或謂仁當作人
  ○子曰無欲而好仁者無畏而惡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是故君子議道自已而置法以民好惡並去聲
  鄭氏曰一人而已喻少也孔氏曰凡人好仁皆有所欲今無所欲而好仁凡人惡不仁皆有所畏今無所畏而惡不仁如此者少也君子講道先自已而始已所能行乃施於人故云置法以民吕氏曰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所謂性之者也安仁者也天下一人而已夫子自道也與下所謂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其義同也澄曰言好仁惡不仁皆非有所為而為之者也
  ○子曰仁有三與仁同功而異情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彊仁彊其兩切
  鄭氏曰仁有三謂安仁利仁彊仁也利仁彊仁功雖與安仁者同本情則異功者人所貪也過者人所辟也在過之中非其本情者或有悔者焉吕氏曰仁者安仁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者也知者利仁有欲而好仁者也畏罪者彊仁有畏而惡不仁者也三者之功同歸於仁而其情則異功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湯武之舉不過乎是而其情則不同故其仁未可知也過者有不幸而致焉周公使管叔監殷管叔以殷畔過於愛兄而已孔子對陳司敗問昭公知禮過於諱君而已皆出乎情而無偽故其仁可知
  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厚於仁者薄於義親而不尊厚於義者薄於仁尊而不親道有至有義有考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考道以為無失
  又承上文而申其意人身脉候之位右上而左微下日用動作之便右優而左稍劣仁右義左猶言禮先樂後志至氣次云爾蓋仁者中心所具之徳體也道者事物所由之路用也體先用後體至用次故借右左二字以喻其有分非謂一尊一卑相去懸絶也仁之為體以此心之在人者言故曰人也道之為用以事物之義理而言故曰義也人之氣禀得生物之氣多者仁厚而義薄得収物之氣多者義厚而仁薄仁者温然之慈惠故人親愛之義者截然之裁制故人尊敬之道者左也道者義也此二道字專指義而言至道義道考道三道字兼仁義而言五常之總名也至道謂道之極至而蔑加者即安仁之聖也義道謂道之以義而入門者即利仁之賢也考道謂道之以稽考尋究而後得者即彊仁之人希賢者也全德純備不學而能仁體混成而包并乎義是為安仁者之至道隨事詳察篤行乃能一以貫之義理精熟而造詣乎仁是為利仁者之義道勇敢銳進悉心竭力十倍百倍其功以徙義求仁而後可與利仁者一是為彊仁者之考道三者之徳有異因其徳差其位則至道之聖人可以君天下而為王義道之賢人可以長諸侯而為霸考道之亞於賢雖未可為諸侯之長亦可保其諸侯之國而不失或下而為卿大夫士能保其家能保其身俱可謂之無失者鄭氏云有至下脱一有字今從之應氏曰至道即仁也至道渾而無迹故得其渾全精粹以為王義道嚴而有方故得其裁割斷制以為霸盡稽考之道而事不輕舉焉亦可以無失矣
  ○子言之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中心𢡚怛愛人之仁也率法而彊之資仁者也詩云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貽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數世之仁也國風曰我今不閲皇恤我後終身之仁也閲音悦
  鄭氏曰資取也數與長短小大互言之耳性仁義者其數長大取仁義者其數短小芑枸檵也仕之言事也詒遺也燕安也烝君也言武王豈不念天下之事乎明豐水之有芑矣乃遺其後世之子孫以善謀以安翼其子也君哉武王美之也閲猶容也皇暇也恤憂也言我今尚恐不能自容何暇憂我後之人乎孔氏曰中心𢡚怛天性自仁者也率法而彊之取仁而行者也以大雅文王有聲美武王之詩以證性仁者其數長武王行仁遺及子孫故曰數世之仁又引邶國風谷風之篇證取仁而行唯在一身何暇憂及後世是終身之仁也吕氏曰以其誠心愛人故曰愛人之仁以其有取於外故曰資仁此所發淺深之數也數世之仁終自之仁此所施逺近之數也故曰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者義無定體惟其所宜而已宜長則長宜短則短宜大則大宜小則小如孔子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乆則乆可以速則速禮有以髙為貴者以下為貴者有以大為貴者以小為貴者之類是也故曰義有長短小大此章論仁而及義者蓋仁之數是亦義也沈氏曰仁所以有等級著為義有長短小大也禮運曰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不可分仁義説
  ○子曰仁之為器重其為道逺舉者莫能勝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數多者仁也夫勉於仁者不亦難乎是故君子以義度人則難為人以人望人則賢者可知已矣勝音升數色住切夫音扶度待洛切
  方氏曰論語曰士不可以不𢎞毅任重而道逺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逺乎其言正與此合鄭氏曰取數多者言計天下之道仁居其多以義度人言以先王成法儗度人則難中也當以時人相比方耳張子曰仁道至大不可盡但取分數多者為仁如九徳徳多者為賢吕氏曰舉莫能勝行莫能致勉之者之為難也以義度人者盡義以度人者也以人望人者舉今之人相望也盡義以求人非聖人不足以當之故難為人舉今之人相望則大賢愈於小賢小賢愈於不賢故賢著可知已矣
  ○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徳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圗之維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輶音由鮮息淺切
  吕氏曰君子之自待必全盡而後己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聖人之仁也雖未至焉不敢不勉鄭氏曰輶輕也鮮罕也儀匹也圗謀也愛猶惜也言徳之輕如毛耳人皆以為重罕能舉行之者作此詩者周宣王之大臣也言我之匹謀之仲山甫則能舉行之美之也惜乎時人無能助之者言賢者少
  ○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景行如字好鄉並去聲俛音勉孳音兹斃音弊
  朱子曰仰瞻望也景行大道也言髙山則可仰大道則可行澄謂引詩斷章蓋借仰髙山以興行大道也鄉此大道而行之行至中半力不能進而後止若猶能進則不止也好仁之甚故力行不輟如此鄭氏曰中道而廢廢喻力極罷頓不能復行則止也俛焉勤勞之貌斃仆也孔氏曰古昔聖賢好愛仁徳如此之甚鄉仁道而行力罷極而始休廢於中道忘己身之衰老不覺知年數之不足猶行仁不止俛俛焉勤勞毎日孳孳唯力之斃仆而後己也吕氏曰不以髙矣美矣為不可跂及而不勉所以不知年數之不足俛焉日孳孳斃而後己鄉道而行中道而廢謂力不足者非不為也張子曰不知年數之不足是夭夀不貳也
  ○子曰仁之難成乆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者之過易辭也易以䜴切
  孔氏曰仁道難成非始今日其來乆矣人人謂天下衆人由仁道不成無所依恃民人由此不得其志意之所好若仁道成人皆得所願也鄭氏曰辭猶觧説也仁者雖有過不為甚矣惟聖人無過方氏曰自人言之則好莫如仁人能好仁則得其所好矣以其反此而失其所好此仁所以難成歟苟仁矣雖有過易辭也况無過乎以仁者之過過於厚故也若周公使管叔監殷孔子謂昭公知禮非無過也然周公之過過於愛親孔子之過過於愛君為君親而有過此其所為易辭也
  ○子曰恭近禮儉近仁信近情敬讓以行此雖有過其不甚矣夫恭寡過情可信儉易容也以此失之者不亦鮮乎詩云温温恭人惟徳之基
  孔氏曰禮主於敬故恭近禮儉不曹用無害於物故近仁言語信實故近情儉易容者儉則寡求故易容也所引詩大雅抑之篇結上文恭近禮也鄭氏曰不亦鮮乎言罕以此失之馬氏曰恭則不侮人禮也而未盡禮之道故近禮儉則不奪人仁也而未盡仁之道故近仁信則不欺於物情也而未盡情之道故近情情猶言實也中以恭儉信為守而行之以敬讓故雖有過其不甚矣恭而不與相競故寡過物之所以不可信以其虛也有其實則可信儉則寡於欲而易以處故易容方氏曰得則為當失則為過過之不甚猶其失之鮮故始言過終又言失吕氏曰温温恭人雖未成徳斯徳之基矣
  ○子曰仁之難成乆矣唯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是故聖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己使民有所勸勉愧耻以行其言禮以節之信以結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極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制行下孟切移昌氏切鄭氏曰唯君子能之言能成人道者少也病人愧人謂罪咎之聖人之制行以中人為制則賢者勸勉不及者愧耻其言乃行也移猶廣大也極致也壹謂專心於善吕氏曰君子固賢於衆人矣君子之所能衆人必有不能者矣使衆人傚己之所能則病矣使衆人自彰其不能則愧矣故聖人制行以立教必與天下共之以天下之所能行者為之法所以為逹道也張子曰制行以己非以用乎人孔氏曰朋友以極之謂相勉勵以極致於道也自禮以節之以下所以欲民之專心壹意於善道也澄曰上言愧人我愧之也下言愧耻彼自愧也
  是故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徳是故君子耻服其服而無其容耻有其容而無其辭耻有其辭而無其徳耻有其徳而無其行是故君子衰絰則有哀色端冕則有敬色甲胄則有不可辱之色詩云惟鵜在梁不濡其翼彼記之子不稱其服衰七雷切鵜音啼稱繩證切
  鄭氏曰遂猶成也無其行謂不行其徳孔氏曰實猶充也澄曰此言服必有其容容必有其辭辭必有其徳以三是故發語端第二是故又添行字謂必行之於外而后徳可見也是故至引詩但言服必有容一事彼二事亦猶是也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義者貴賤皆有事於天下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諸侯勤以輔事於天子粢音咨盛音成秬音巨鬯勅亮切
  吕氏曰所謂義者不可以不事事也雖天子必有事焉况於諸侯乎應氏曰天子竭力致敬以尊乎上帝則諸侯亦服勤以輔事乎天子孔氏曰天子事上帝諸侯事天子是貴賤皆有事于天下案小宰注云天地大神至尊不祼此祭上帝有巨鬯者凡鬯有二若和之以鬰謂之鬰鬯鬰人所掌是也祭宗廟則用以灌也若不和鬰謂之秬鬯鬯人所掌是也謂五齊之酒以秬黍為之以芬芳調暢故言秬鬯得以事上帝某氏講義曰貴賤皆有事於天下乃君子之所謂義也天子親耕藉田為粢盛以充簠簋為秬鬯以實尊彛天子之所以自致者如此為諸侯者所以竭勤勞駿奔走以輔事天子也天子所以事上帝即諸侯所以事天子其義一也
  ○子曰下之事上也雖有庇民之大徳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儉以求役仁信讓以求役禮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儉於位而寡於欲讓於賢卑已而尊人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聽天命詩云莫莫葛藟施於條枚凱弟君子求福不囘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謂與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國庇必利切藟音誄施以䜴切與音餘
  鄭氏曰庇覆也無君民之心是思不出其位役之言為也得之自是不得自是言不易道徼禄利也樂易之君子其求福脩徳以俟之不為回邪之行以要之方四方也受四方之國謂王天下孔氏曰恭敬節儉以求為仁信實退讓以求為禮不問利禄得之與失恒行其是不苟易其道也莫莫葛藟此旱麓之詩又引大明之詩以證上求福不囘也某氏曰恭則不侮儉則不奪可以求從事於仁信則不疑讓則不争可以求從事於禮方氏曰恭儉可為仁之用信讓可為禮之用故以役言求役者求仁禮之役也事雖為人所尚己未嘗自尚之也身雖為人所尊己未嘗自尊之也儉於位非貪位也寡於欲非慕禄也讓於賢非争名也卑已故能尊人小心故能畏義君子之為此者豈它求哉求以事君而已以是事君而得君者義也以是事君而不得君者則有命存焉庇民者止足以覆物君民者又足以命物若舜禹之受禪文王之受命周公之攝政皆君民之事也雖然豈嘗有是心哉石林葉氏曰恭儉求役仁故不自尚其事儉於位寡於欲皆役仁之事也信讓求役禮故不自尊其身讓於賢卑已以尊人皆役禮之事也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所以知人得之不得自是以聽天命所以知天獨言舜禹文王周公者蓋為臣有事君之小心而天子又薦之於天唯舜禹為有命為臣而有君民之大徳天子不薦之於天唯文王周公為有義凱弟君子民之父母求福不囘義也厥徳不囘以受方國命也若湯武則反其常分亦義之變所以不及言也
  ○子曰先王諡以尊名節以壹惠耻名之浮於行也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過行弗率以求處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賢是故君子雖自卑而民敬尊之諡音示
  鄭氏曰諡者行之迹也名者謂聲譽也言先王論行以為諡以尊名者使聲譽可得而尊言也壹讀為一惠猶善也言聲譽雖有衆多者即以其行一大善為諡耳在上曰浮君子勤行成功聲譽踰行是所耻也率循也過行不復循行猶不貳過也自卑而民敬尊之言謙者所以成行之徳也孔氏曰列生時之行迹作諡以尊敬生前之聲名𫝊於後世也大謂誇大既不欲行過於名故不自誇大其所為之事不自加尚其所為之功所以求處情實不欲虗為矯飾也張子曰節以壹惠惠字必是古徳字方氏曰生有名死有諡有諡則諱其名矣故曰諡以尊名公叔文子之子請諡而曰請所以易其名是矣諡以誄行而為之然行不一也有不勝言以所隆者之一端而為之節故曰節以壹惠若文王之為文武王之為武壹惠之道也行雖多而節之則名不浮於行矣聲聞過情君子耻之自大自尚者迹於為故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人之過也多過於薄况過而不改乎故過行弗率以求處厚蔽人之善害人之功是妬賢而已故彰人之善美人之功以求下賢凡此皆自卑之道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自下者人髙之易曰卑而不可踰故曰君子雖自卑而民敬尊之
  ○子曰后稷天下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唯欲行之浮於名也故自謂便人
  吕氏曰后稷之教民稼穡無此疆爾界天下之利萬世之功也其為烈也非一手一足之所能及也然猶不自以為功自謂便習是事之人而已鄭氏曰烈業也言后稷造稼穡天下世以為業豈一手一足喻用之者多無數也孔氏曰上言君耻名浮於行故以后稷證之自謂便於稼穡之人故實行過於虗名也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仁者其難乎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凱以彊教之弟以悦安之樂而毋荒有禮而親威莊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如此而后可以為民之父母矣非至徳其孰能如此乎彊其良切又上聲説音悦樂音洛
  鄭氏曰有父之尊有母之親謂其尊親己如父母吕氏曰此言君子之仁兼乎尊親先儒訓凱為樂弟為易此云彊教之悦安之宜若有異詩有凱風周官王師大獻則奏凱樂左氏𫝊髙陽氏有才子謂之八愷凱風鼔動長養之風也凱樂戰勝之樂也八凱謂之才子則性和而有才者也皆有盛彊之意故訓彊兄弟之弟孝弟之弟皆順也有説下之道故訓悦彊教之者以道驅之如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也説安之者得其心之謂説以使民民忘其勞説以犯難民忘其死者也樂悦安也毋荒則有教矣有禮彊教也親則悦矣威莊彊教也安則悦矣孝慈説也敬則有教矣彊教則父之尊存焉説安則母之親存焉
  今父之親子也親賢而下無能母之親子也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母親而不尊父尊而不親水之於民也親而不尊火尊而不親土之於民也親而不尊天尊而不親命之於民也親而不尊鬼尊而不親
  上言至徳之君子能兼有父母之尊親此則言其各偏於一而不兼有者鄭氏曰或見尊或見親以其嚴與恩所尚異也命謂四時政令所以教民勸是也鬼謂四時祭祀所以訓民事君也孔氏曰下謂下賤之父主義故於子分别母主恩愛而已吕氏曰尊親之義自父母而推之當其彊教也則不純以恩故賢則親之無能則下之當其説安也則有収而無絶故賢則尊之無能則憐之此父母尊親之異也水者民狎而翫之火者民望而畏之此水火尊親之異也地近人可得而履天逺人不可階而升此天地尊親之異也君之命見於事近人而可行也鬼之道存諸理逺人而不可私也此人鬼尊親之異也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後威先賞而後罰親而不尊其民之敝憃而愚喬而野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先罰而後賞尊而不親其民之敝蕩而不静勝而無耻周人尊禮尚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其賞罰用爵列親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慙賊而敝逺去聲憃傷容切喬音驕施去聲
  鄭氏曰夏逺鬼神近人謂外宗廟内朝廷也敝謂政教衰失之時以本不困於刑罰少詐諼也殷人先鬼後禮謂内宗廟外朝廷也禮者君臣朝㑹凡以贄交接相施予也以本怵於鬼神虗無之事令其心放蕩無所定困於刑罰苟勝免而無耻也周賞罰用爵列以尊卑為差孔氏曰夏尊命謂尊重四時政教之命使人樂事勸功也夏尚仁恩民承寛裕及其衰末猶有先世遺風憃愚謂情不澆詭驕野質朴不競文華如淳朴時也殷代尚虗無故其敝不安静鄭注𢗗串也習也周人尚禮徃來施㑹之事以其尚禮本數交接徃來故便利機巧多文辭而無慙愧共相賊害而困敝以其禮失於煩致然也吕氏曰凡尊之道鬼也神也威也罰也凡親之道人也命也禮也禄也賞也施也所尊所先者其尚也所逺所後者其不尚也夏尚忠忠者奉上故尊命殷尚質質者不欺故尊神周尚文文者多儀故尊禮逺鬼神而近人者謂外宗廟而内朝廷修烝嘗而畧盟詛也先鬼而後禮者謂外朝廷而内宗廟先盟詛而後祭享也賞罰用爵列者如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庻人賜君子小人不同日命夫命婦不躬坐獄訟之類雖至於文亦人情之近厚者所以親而不尊也先王之政苟無道以教之其末也不能無敝如清之末至於隘和之末至於不恭也忠之政使民近人而已不求其所不能知勸於為善而已不責其所不能尚及其末也人不知進於學故守其顓蒙不困於刑罰故不為詐諼其民則憃而愚其風則喬而野其事則朴而不文也喬髙大也如厥木為喬之喬妄自髙大而無文乃憃愚之風也不必音為驕也忠之敝至於愚而野故殷人尊神而救之民知敬於鬼神則莫非誠也誠則質矣尊神者使知敬於幽先罰者使知敬於明而已及其末也求神於虗無不可知之域則茫然不知其所安畏威於無所措手足之地則不知禮義之可貴故其民動而不静其俗勝而無耻也質之敝尚鬼而逺人至於勝而無耻故周人尊禮以救之禮人文也人文之著則上下有等親䟽有辨及其末也溺於文而不求其實徇於末而不反其本故其事則利而巧近人故苟利尚文故巧也其俗則文而不慙文勝質而不知義也其民則賊而敝不反其本故賊於其末不求其實故敝於虗文也方氏曰近人而忠夏商所同夏之近人本乎尊命命之所制者簡故敝則喬而野周之近人本乎尊禮禮之所飾者煩故敝則文而不慙廬陵胡氏曰緯説云夏以忠其失野救野莫若敬殷以敬其失鬼救鬼莫若文周以文其失蕩救蕩莫若忠如循環然周則復始此繆説也三代皆忠三代皆敬三代皆文夏尊命殷尊神周尊禮所尊不同者時也雖各有敝而道未嘗不同先儒指禮為朝廷則周人尊禮亦指朝廷乎宗廟朝廷無非禮也澄曰尊猶尚也所尚者命令謂教詔其民與之昵近如一家父子然喬如癡子狎習父母之愛而驕也憃愚喬皆内之無知野朴不文皆外之無矯飾所尚者鬼神敬畏先靈嚴肅過於恩愛蕩謂馳心於幽㝠不靜謂不敢自安所尚者禮義禮有節度儀文而尚徃來施報其心雖忠而殺於夏其心雖敬而殺於殷蓋外有文飾則與直情徑行者有間矣如哭踊之有節則非如自然之哀也賊而敝謂雖貨財筋力之不能勝有害於己亦敝於虗文而不自反也
  ○子曰夏道未瀆辭不求備不大望於民民未厭其親殷人未瀆禮而求備於民周人彊民未瀆神而賞爵刑罰窮矣厭於豔切彊其兩切
  鄭氏曰未瀆辭者謂時王不尚辭民不䙝為也不求備不大望言其政寛貢税輕也彊民言承殷難變之敝也賞爵刑罰窮矣言其繁文備設孔氏曰未厭其親言民無困苦未厭其上下相親之心也未瀆神謂祭祀有時未褻瀆也夏言未瀆辭則殷瀆辭矣殷言未瀆禮則周瀆禮矣周言未瀆神則周衰瀆神矣吕氏曰夏尚忠忠者以行不以言故未瀆辭不求備者不責人之善故政令簡不大望者不竭人之忠故貢賦輕此民所以易從而未厭其親也忠之俗衰行雖脩猶不足以使人信故殷始瀆辭瀆者再三告之如盤庚三篇是也然殷尚質雖辭之瀆而尚未以繁縟之文治之故未瀆禮責人之信已必從而後已所以求備於民也質之俗衰辭雖瀆未足以取信於民故周始瀆禮分致其辨文致其詳責人也嚴教人以敬故禮先於祭祀至敬而不祈則未瀆神至周末信詛盟事祈禱瀆神矣彊民驅之於善從之有爵賞不從有刑罰故爵賞刑罰窮矣澄曰夏雖尊命而未有言辭之彊聒不大望於民民未厭其親十字釋上不求備三字殷雖尊神而未有禮文之繁縟周尊禮則彊民以其所不能行矣雖敬事鬼神而能逺之則猶未瀆神也夏先爵賞以勸人之善為急殷先刑罰以懲人之惡為急周雖用夏之爵賞而不足以勸雖用殷之刑罰而不足以懲故曰窮矣蓋承殷之後時愈難治故也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殷周之道不勝其敝勝音升孔氏曰虞夏政寛殷周文煩敝敗也鄭氏曰勝猶任也殷周極文民無耻而巧利後世之政難復也吕氏曰質者責人也畧故寡怨於民文者責人也詳民之不從則窮刑賞以驅之故不勝其敝
  ○子曰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勝其質殷周之質不勝其文勝世證切
  鄭氏曰至矣言後有王者其作質文不能易之孔氏曰至謂至極虞夏雖有其文但文少而質多故不勝其質殷雖有其質亦質少而文多故不勝其文
  ○子言之曰後世雖有作者虞舜不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無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𢡚怛之愛有忠利之教親而尊安而敬威而愛富而有禮惠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義耻費輕實忠而不犯義而順文而静寛而有辨甫刑曰徳威惟畏徳明惟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𢡚七感切怛旦逹切
  鄭氏曰言既不傳位又無以豐饒於諸臣也耻費不為辭費出空言也實謂財貨也辨别也猶寛而栗也徳所威則人皆畏之言服罪也徳所明則人皆尊寵之言得人也孔氏曰生無私言序爵必以徳子愛於民如父母愛子也君子謂虞朝之臣君聖臣賢由舜而然也甫刑今書以明堯徳記者分以結舜徳也吕氏曰堯蕩蕩乎民無能名舜事堯者也治民之道可得而言故言治者稱舜而不及堯也三代之道或親而不尊或尊而不親不免一偏若虞帝則有母之親故有𢡚怛之愛有父之尊故有忠利之教愛則能安教則知敬親則愛尊則威也富而有禮者節於物義也惠而能散者周於物仁也富而有禮故耻費恐用之不以道也惠而能散故輕實蓋不必藏於己也愛之至則必忠忠至於犯則不敬敬之至則有義一以義斷或入於不順則不愛敬主於别别則文文煩則不静愛主於恩恩則寛寛而踰則無辨天下敬之則徳威也天下愛之則徳明也澄曰耻費不侈用也輕實不貪財也澄案坊記表記緇衣三篇蓋一手所記坊記三十九章緇衣二十四章每章皆稱子云子曰首章獨稱子言之表記一篇稱子言之者八蓋以五十三章分為七段毎一段之首又稱子言之至第二十六章至此凡六章為第五段此章雖居第五段之終然以其言虞帝之徳故特大其事而再稱子言之俾異於前四段後二段 -- 𠭊 or 叚 ?
  ○子言之事君先資其言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是故君有責於其臣臣有死於其言故其受禄不誣其受罪益寡
  鄭氏曰資謀也獻猶進也言臣事君必先謀定其言乃後親進為君言也死其言者竭力於其所言之事死而不負於事不信曰誣孔氏曰成其信者先謀後見成其言之信實言善乃受禄是受禄不誣罔也方氏曰先資其言者先以言為之資也拜謂受其命也獻謂效其能也獻其身將以行其言也能行其言故足以成其信臣能任責則非尸禄故受禄不誣臣能效死則非有罪者矣故受罪益寡人亦或以忠獲罪此所以不言無罪止言益寡而已應氏曰資馮藉也古之君子其經世之學皆豫足於胸中至其事君則前定之規摹先形於言以為藉手而委身以成其信自獻者非屈身以求售如書之自靖自獻故受命而無所愧也
  ○子曰事君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易曰不家食吉鄭氏曰大言可以立大事也小言可以立小事也入謂君受之利禄賞也大禄小禄言臣受禄各用其徳能也孔氏曰小言受大禄則臣濫大言受小禄則君重財而薄徳也張子曰利非歸己之利大言入則吾道可大行是大利也小言入則可小利
  ○子曰事君不下達不尚辭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榖以女共音恭女音汝
  鄭氏曰不下逹不以私事自通於君也不尚辭不多出浮華之言也弗自不與自相親孔氏曰所引小明斷章取義明非善人不與之友也吕氏曰上逹者進乎髙明如耻其君不及堯舜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者也下逹者趨乎汙下如謂吾君不能逢君之惡者也尚辭而實不稱則欺其君者也自者所由以為主者觀近臣以其所主觀逺臣以其所為主主癰疽與侍人瘠環非其人而自之也三者皆枉已不正非所謂靖共正直也
  ○子曰事君逺而諫則讇也近而不諫則尸利也讇與諂同孔氏曰與君䟽逺彊欲諫争是諂人望欲自逹祭祀之尸無言辭而受享祭近臣不諫如尸之受利也吕氏曰非其職而諫以求自逹故曰讇有言責而不諫則曠官懐禄固寵主於為利故曰尸利方氏曰逺而諫似忠而非忠祗以為諂耳近而不諫似慎而非慎祗以為利耳
  ○子曰邇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慮四方
  鄭氏曰邇近也和謂調和君事宰冢宰也主治百官孔氏曰邇臣親近之臣獻可替否毗賛於君以調和其事大臣謂二伯州牧亦兼冢宰但冢宰居中故言正百官耳葉氏曰邇臣三公四輔也有所可有所否故守和冢宰天官也羣吏廢置所自出故正百官大臣牧伯也諸侯藩衛所自出故慮四方應氏曰其序先君徳而後朝廷先朝廷而後天下也
  ○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詩云心乎愛矣瑕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鄭氏曰陳謂言其過於外瑕之言胡也謂猶告也孔氏曰瑕不謂矣言何不以事告陳於君也方氏曰陳善閉邪謂之敬故諫不欲陳陳之則是暴君之過矣然有犯無隠則陳之矣蓋諫之不從不得已而後陳焉然則陳者非所欲也故以不欲言之澄曰引詩中心藏之明不欲陳其過於外之意
  ○子曰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故君子三揖而進一辭而退以逺亂也易以䜴切逺去聲鄭氏曰亂謂賢否不别三揖而進一辭而退進難者謂主人之擇已也退速者謂君子之倦也吕氏曰所謂位有序小徳役大徳小賢役大賢也所謂亂賢不肖倒置也
  ○子曰事君三違而不出竟則利禄也人雖曰不要吾弗信也竟音境要於遥切
  鄭氏曰違猶去也利禄言為貪禄留也臣以道去君至於三而不遂去是貪禄必以其彊與君要也
  ○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終
  鄭氏曰輕交易絶君子所耻延平周氏曰進以禮所以慎始退以義所以敬終方氏曰慎始翔而後集敬終不為苟去
  ○子曰事君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亂
  鄭氏曰亂謂違廢事君之禮吕氏曰貴賤貧富殺生君所操以御臣之具也亂者違乎禮義也理義人心所同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以保天下國家也臣之事君唯命之從及違於禮義則臣得以争於君匹夫不可奪其志君以我為賢則可處之以富貴以我為不肖則可處之以貧賤以我為無罪則可生以我為有罪則可殺六者惟君所命其不可奪者吾之義理而已
  ○子曰事君軍旅不辟難朝廷不辭賤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則慎慮而從之否則孰慮而從之終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辟音避難乃旦切朝音潮
  鄭氏曰履猶行也君使其臣謂使之聘問師役之屬也慎慮而從之者此己志也欲其必有成也否謂非己志也孰慮而從之又計於己利害也終事而退非己志者事成則去也不事王侯言臣致仕而去不復事君也孔氏曰在軍旅之中不辟危亡之難在朝廷之中不辟卑賤之所得志謂君使當己之才也終事謂事畢也既本非己才事竟即辭而退也得志及不得志並從而無違是臣行之篤厚也引易蠱卦上九爻辭以證終事而退石林葉氏曰位軍旅則以勇故不辟難位朝廷則以仁故不辭賤處其位而辟難辭賤則事不治而亂吕氏曰此篇言亂者有三易進而難退則亂亂於賢不肖者也不可使為亂亂於理義者也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亂於名實者也得志者合所使之臣素志也否者不合其素志也臣受君命雖有所合不敢以得志而自滿故慎慮而從之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有所不合又非所宜辭亦不敢怨於不得志而不事事故孰慮而從之不辱君命盡其義而無悔仕而不事事則不恭不得志而不去則懐懐與不恭皆君子所不由故不得志者雖孰慮以從事卒事則致為臣而去所以自免而不累乎上故曰臣之厚也馬氏曰貴與生者人所欲也君使其臣於所欲之地則必慎慮以從之賤與死者人所惡也君使其臣於不欲之地亦必孰慮以從之
  ○子曰唯天子受命於天士受命於君故君命順則臣有順命君命逆則臣有逆命詩曰鵲之姜姜鶉之賁賁人之無良我以為君鶉士倫切賁音奔
  鄭氏曰唯當為雖言皆有所受不敢專也臣受順則行順受逆則行逆如其所受於君則為君不易矣姜姜賁賁争鬭惡貌良善也孔氏曰此明臣事君不敢專輒君之出命不可不慎吕氏曰君之命出乎禮義則為順為臣者將不令而行君之命不出於禮義則為逆為臣者雖令不從矣此逆命順命之異詩刺衛君無徳國人耻以為君蓋言君逆天命則臣子亦逆君之命方氏曰由士以上皆受命於君止以士言者蓋降於士則有府史胥徒之屬皆其官長所自辟除其卑不能上逹故不得受命於君也劉氏曰注曰唯當作雖非也言天子之命在天士之命在君非天命不為天子非君命不為士也皆有制之己陸氏曰唯讀如字天子受命於天猶士受命於君所謂士死制是也胡氏曰順命言遜於汝志也逆命言逆於汝志也先儒謂逆命為行逆非也
  ○子曰君子不以辭盡人故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是故君子於有䘮者之側不能賻焉則不問其所費於有病者之側不能饋焉則不問其所欲有客不能館則不問其所舍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壊小雅曰盜言孔甘亂是用餤行去聲賻音附餤音談
  鄭氏曰不問其所費以下皆辟有言而無其實水相得合而已酒醴相得則敗淡無酸酢少味也接或為交盜賊也孔甚也餤進也孔氏曰君子之行不可虗用其辭不以辭盡人言不得以言辭之善謂行亦盡善也有道之世則所行美好似樹榦之外更有枝葉無道之世人不誠實但言辭虗美引詩證小人甘以壊張子曰盡極也取也有道是有實也有實則行有文章也無實則言有文章也行有文章則莫非實事也言尚浮華則唯虗辭相譽而已無其實也故君子問寒則衣之稱美則爵之今言無有實其求益與夫相親相依之言皆相奉而已吕氏曰枝葉者榦之文也天下者道則人致文於行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乃行之文也故曰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人致文於辭詩曰巧言如簧顔之厚矣乃辭之文也辭有枝葉則有言而無實問所費於䘮者而不能賻問所欲於病者而不能饋問所舍於客而不能館則其言也不出於誠心君子耻之故與其不能惠而問之不如不問之愈也君子之接人也以信而不以苟悦人故如水淡而可乆於此三者不能惠則不問此交之所以全而無後怨故曰淡以成小人之接人也苟悦而不以信故如醴之甘而不可乆於斯三者能問而不能惠取悦於頃刻而不顧其後此交之所以難保故曰甘以壊故凡言之甘而不出乎誠心者必將有以盜諸人傳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甘言入則受其盜故言盜言孔甘亂是用餤
  ○子曰君子不以口譽人則民作忠故君子問人之寒則衣之問人之飢則食之稱人之美則爵之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説譽音余衣之於既切食之音嗣説音悦又始鋭切
  鄭氏曰譽繩也問人之寒以下皆為有言不可以無實於我歸説欲歸其所説忠信之人也孔氏曰繩以度量於物凡口譽於人亦須量之於心故以譽為繩此引詩斷章證疾虗言義不與詩相當也
  ○子曰口惠而實不至怨菑及其身是故君子與其有諾責也寧有已怨國風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己焉哉菑音災己怨音以晏於諫切
  鄭氏曰己謂不許也言諾而不與其怨大於不許孔氏曰諾謂許人物責謂許而不與被責也引詩氓之篇證許而不與被人所怨也
  ○子曰君子不以色親人情䟽而貌親在小人則穿窬之盜也與窬羊朱切與音余
  孔氏曰色親人謂以虗偽善色詐親於人也情䟽貌親内外乖異心不慤實怕畏於人如細人姦盜也方氏曰貌雖親而情實䟽恐人之見其情也又何異穿窬之盜
  ○子曰情欲信辭欲巧
  鄭氏曰巧謂順而悦也孔氏曰欲和順美巧不違於理與巧言令色者異也應氏曰情之所藴必盡誠辭之所𤼵必中節周氏曰於内則情欲信於外則辭欲巧君子之道也苟止於辭巧君子乎
  ○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䙝事上帝是故不犯日月不違卜筮鄭氏曰神明謂羣神也無非卜筮之用言動任卜筮也日月謂冬夏至正月及四時也所不違者日與牲尸也吕氏曰郊所以事上帝卜日而用之不敢必其期也卜牲而養之不敢必期物也是乃不敢以私䙝事之也日月者如冬日至圜丘以祀天神夏日至方澤以祀地祗四時迎氣用四立此皆素有定日不用卜至於它祭祀之當卜日者不可犯此素定之日也它祭祀之卜日既不犯此素定之日然所卜之日既卜之吉則不可違故曰不犯日月不違卜筮違之犯之皆不敬也記曰大饗不問卜此謂日月之素定者如冬夏之日至之𩔖它則皆卜如啟蟄而郊郊用辛之𩔖
  ○卜筮不相襲也大事有時日小事無時日有筮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不違龜筮子曰牲牷禮樂齊盛是以無害乎鬼神無怨乎百姓牷音全齊音粢盛音成
  鄭氏曰襲因也大事有時日有事於大神有常時常日有事於小神無常時常日臨有事筮之剛日柔日順隂陽也陽為外隂為内事之外内别乎四郊牷猶純也方氏曰牲牷天産粢盛地産禮者威儀樂者節奏於物則有天産地産於事則有威儀節奏事物雖盡苟或有違於龜筮焉又烏能幽無鬼神之害明無百姓之怨乎故先王之於祭事不特卜日而又卜尸不特卜尸而又卜牲也違龜筮而百姓怨者則以鬼神依人而行故也鬼神有害則百姓有怨可知鬼神有禍福故曰害百姓有休戚故曰怨石林葉氏曰無害於鬼神祭則受福無怨乎百姓得其驩心故先鬼神而後百姓者亦以祭祀為主
  ○子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其辭恭其欲儉其禄及子孫詩曰后稷兆祀庻無罪悔以迄於今易以䜴切迄許汲切
  鄭氏曰富之言備也以傳世之禄共儉者之祭易備也吕氏曰后稷之祀竭力以供粢盛無非誠信故易備也其祀也永無罪悔以其辭恭其欲儉也以迄于今至於周推后稷以配天一用后稷之法故其禄及子孫方氏曰其辭恭則物雖薄而誠足以饗神其欲儉則物雖少而用足以行禮此祀之所以易富也盛徳必百世祀故其禄及子孫
  ○子曰大人之器威敬天子無筮諸侯有守筮天子道以筮諸侯非其國不以筮卜宅寢室天子不卜處大廟鄭氏曰威敬言其用之尊嚴天子無筮謂征伐出師若廵守也天子至尊大事皆用卜春秋傳曰先王卜征五年歲襲其祥守筮守國之筮國有事則用之道以筮者始將出卜之道有小事則用筮諸侯入它國則不筮不敢問吉㓙於人之國也諸侯受封於天子因國而國唯宫室欲改易者得卜之耳天子不卜處大廟不可建國之處吉則宫廟吉可知孔氏曰大人謂天子所主之器當威嚴敬重不可私襲於小事雜用也饗時則用燕則不用也天子大事不徒用筮而已兼用卜也故簭人云國之大事先簭而後卜此云無筮無徒筮耳不謂全無筮也吕氏曰天子無筮敬則用祭器則龜與祭器皆大人之器張子曰諸侯適它國唯卜寢宅而已不卜處大廟舍諸侯祖廟為常故不卜
  ○子曰君子敬則用祭器是以不廢日月不違龜筮以敬事其君長是以上不瀆於民下不䙝於上長知兩切鄭氏曰敬則用祭器謂朝聘待賔客崇敬不敢用燕器也上不瀆於民下不䙝於上上之於下以直則下應之以正不䙝慢也孔氏曰冠昏亦不用燕器左傳魯襄公冠季武子曰君冠必以祼饗之禮行之是也吕氏曰君子之事天地鬼神與事其君長其敬一也故敬則用祭器以事鬼神之敬敬之敬之至也敬則用祭器則私䙝之用皆以燕器如敦牟巵匜之屬是也不廢日月者事其君長各有日月如歲之有朝覲宗遇一日之有朝夕不敢廢也不違龜筮者欲見其君長及其所貢獻皆卜筮而後進也事天地神明言不犯日月者以其有素定之日而犯者它祀之卜日不可犯也此云不廢日月亦有素定之日當行之而不可廢也如此則上之待下下之事上莫非敬也故上不瀆於民下不䙝於上也
  右記汎論之辭凡五十三節














  禮記纂言卷三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纂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三十三    元 呉澄 撰緇衣
  陸氏曰劉獻云公孫尼子所作吕氏曰篇中有好賢如緇衣之言故以是名篇
  子言之曰為上易事也為下易知也則刑不煩矣易以䜴切鄭氏曰言君不苛虐臣無姦心則刑可以措孔氏曰居上以正理御物則臣事之易臣下無姦詐則君知其情易也吕氏曰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易事者好信故也易知者莫敢不用情故也上以機心待民則民亦以機心報上上下之交機心相勝姦生詐起犯者莫之勝禁欲刑之不煩不可得矣
  ○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作愿刑不試而民咸服大雅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好呼報切惡惡上烏路切下如字
  鄭氏曰緇衣巷伯皆詩篇名緇衣好賢之甚巷伯惡惡之甚爵不瀆者不輕爵人試用也咸皆也刑法也孚信也儀法文王之德而行之則天下無不為信也孔氏曰瀆濫也愿慤也吕氏曰雖好善而無誠好之心則雖賞不勸雖惡惡而無誠惡之心則雖刑不懼好賢必如緇衣之篤則人知上之誠好賢不必爵命之數勸而民起愿惡惡必如巷伯之深則人知上之誠惡惡不必刑罰之施用而民畏服
  ○子曰夫民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涖之則民有孫心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惡徳而遂絶其世也夫音扶孫音遜
  鄭氏曰格來也遯逃也涖臨也孫順也甫刑尚書名匪非也命謂政令也高辛氏之末諸侯有三苗者作亂其治民不用政令專制御以嚴刑乃作五虐蚩尤之刑以是為法於是民皆為惡起倍畔也三苗由此見滅無後世葉氏曰德禮者化民之本也使其自服故有格心格言其至也刑政者治民之末也彊其必從故有遯心遯言其藏也心藏於内而外服之迫之以刑政之嚴而已仁以愛之信以結之所謂教之以德也恭以涖之所謂齊之以禮也德不止於一故有仁有信禮則恭而已矣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焉者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好去聲下同惡去聲
  鄭氏曰不從其令言民化行不拘於言甚者甚於君也民之從君如景逐表陳氏曰言之化人也淺故不從其所令行之感人也深故從其所行故好惡出於正則彼皆從而正好惡出於非則彼皆從而非猶表端而景端表枉而景枉也故謂民之表
  ○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豈必盡仁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甫刑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鄭氏曰遂猶達也言百姓傚禹為仁非本性能仁也孚信也式法也皆言化君也
  ○子曰上好仁則下之為仁爭先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民致行己以說其上矣詩云有梏徳行四國順之長知兩切後同說音悦梏音角
  鄭氏曰章明也貞正也民致行己者民之行皆盡己心梏大也直也孔氏曰上好仁則下皆為仁争欲先他人為君者當章明己志為貞正之教尊敬仁道以子愛百姓則民致盡行仁之意以悦樂其上矣吕氏曰章志者明吾好惡以示之貞教者立不可易之道以教之所示所教尊仁而已好仁惡不仁所以示之也明人倫於上教之使順不使之不順所以教之也所謂民致行己以悦其上如子從父母之命盡心力以奉之不忍違也
  ○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㳺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詩云淑愼爾止不諐于儀綍音弗倡昌尚切行而行不皆下孟切後同諐音愆
  鄭氏曰綸今有秩嗇夫所佩也綍引棺索也游猶浮也不可用之言也危猶高也言不高於行行不高於言言行相應也淑善也諐過也言善慎汝之容止不可過於禮之威儀也孔氏曰王者出言下所傚之其事漸大不可不慎綸麤於絲綍麤於綸按漢百官表鄉有秩嗇夫掌獄訟張華云綸如宛轉繩尊大之人不可倡道此浮㳺虚漫之言恐人依象之澄曰綸以絲合為小䋲可用以釣吕氏曰如絲如綸如綍言其端甚㣲其末甚大也綸綬也大於絲矣綍大索也大於綸矣大人者王公也游言者無根不定之言也為人上者倡之以誠慤篤實之言天下猶有姦欺以罔上者苟以無根不實之言倡之則天下蕩然虚浮之風作矣可不愼乎言不高於行言之必可行也行不高於言必為可繼之道也詩言善慎其容止不過於先王曲禮之儀引以證言行之不可過也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慮其所終而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於言而慎於行詩云慎爾出話敬爾威儀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緝熈敬止話胡快切於音烏鄭氏曰禁猶謹也稽猶攷也議也話善言也緝熈皆明也澄曰道人謂吾所言者始得言之也禁人謂吾所不行者不得行之也言以道人故不敢輕言而必慮其所終行以禁人故不敢輕行而必稽其所敝不輕言以道之則民謹於言矣不輕行以禁之則民慎於行矣出話言也威儀行也敬止言文王於言於行無一不敬也
  ○子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德壹詩曰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從七凶切望平聲
  鄭氏曰貳不壹也章文章也孔氏曰從容有常謂舉動有常度壹謂齊一不參差馬氏曰處人之上其衣服容貌亦不可以無常然後民望其容貌而其德歸於一
  ○子曰為上可望而知也為下可述而志也則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矣尹𠮷曰惟尹躬及湯咸有壹德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吉音告
  鄭氏曰志猶知也吉當為告咸皆也君臣皆有壹德不貳則無疑惑也孔氏曰可望而知謂貌不藏情望見其貌則知其情可述而志謂臣下率誠奉上其行可述叙而知吕氏曰可望而知可述而志皆謂德歸於一無二三也可望而知者不言而諭也可述而志者可稱述而志之於書也若上有深阻難測之意則雖言而未諭下有隐匿不忠之情則雖言不可信况於志乎
  ○子曰有國者章善𤺺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𤺺丁但切後同共音恭好去聲下同
  鄭氏曰章明也𤺺病也孔氏曰有善以賞章明之有惡以刑𤺺病之吕氏曰善居其厚惡居其薄所以示民厚也好善惡惡則民壹歸於理義民情所以不貳也居位者惟正直是好則民德壹
  ○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惡以御民之滛則民不惑矣臣儀行不重辭不援其所不及不煩其所不知則君不勞矣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𤺺小雅曰匪其止共惟王之卭好惡並如字又去聲儀注讀為義行如字援音袁卭其恭切
  孔氏曰君上多疑貳則百姓疑惑下懷欺詐則在上治之勞苦也不重辭不尚虚辭也不援引其君行所不能及之事不煩亂君所不知之事則君不勞苦鄭氏曰儀當為義言臣義事則行也上帝喻君也板板辟也卒盡也𤺺病也此君使民惑之詩匪非也卭勞也言臣不止於恭敬其職唯使王之勞此臣使君勞之詩也胡氏曰上懐疑則民惑於好惡下不易知則君勞於聽察故君當明好惡以示民臣不可彊君以所難知難行之事葉氏曰上以誠示人則百姓雖賤可以無惑下以姦㒺上則君長雖尊亦必至於勞示之以好惡而使知禁則民無惑矣以行為法而不重辭則君不勞矣
  ○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勸也刑罰不足恥也故上不可以䙝刑而輕爵康誥曰敬明乃罰甫刑曰播刑之不廸䙝息列切
  皇氏曰言在上政令所以不行教化所以不成者秪由君上爵禄加於小人不足勸人為善刑罰加於無罪之人不足恥其為惡賞罰失所故政不行教不成也孔氏曰賞罰不可輕䙝康誥云刑罰必敬而明之甫刑戒羣臣言所監者皆是伯夷布刑之道引之證重刑之義鄭氏曰播猶施也不衍字迪道也馬氏曰政教者爵禄刑罰之本爵禄刑罰者政教之一端政已行教已成天下暁然知善惡之所在故加之爵禄暁然知善之可勉加之刑罰暁然知惡之可恥世衰道㣲政教不立雖加以爵賞而不足勸加以刑罰而不足恥葢不知善惡之所在故也當此之時為上者不可以䙝刑而輕爵當以政教先之也賞罰者古人有之而非所先也陳氏曰政不行教不成失其本而區區於爵禄刑罰之末則不足以勸其為善輕爵以予人猶無益也不足以恥其為惡䙝刑以加物猶不足禁也敬明乃罰者敬以致其謹明以致其察不可䙝刑之意也政不行教不成而䙝刑則所謂播刑之不迪
  ○子曰大臣不親百姓不寜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邇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謀大毋以逺言近毋以内圖外則大臣不怨邇臣不疾而逺臣不蔽矣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荘后毋以嬖御士疾荘士大夫卿士比毗志切毋音無葉舒渉切鄭氏曰邇近也言近以見逺言大以見小互言比私相親也民之道言民循從也圖亦謀也言凡謀之當各於其黨於其黨知其過審也邇臣不疾疾猶非也葉公楚縣公葉公子高也臨死遺書曰顧命小謀小臣之謀也大作大臣之所為也嬖御人愛妾也荘后適夫人齊荘得禮者嬖御士愛臣也荘士亦謂士之齊荘得禮者今為大夫卿士孔氏曰大臣離貳不與上親政教煩苛百姓不寜是臣不忠於君君不敬於臣所以致然由君與臣富貴已過極也大臣不肯為君理治職事由邇臣與上相親比也君無與小臣而謀大臣之事無以遠臣共言近臣之事無以内臣共謀外臣之事所以然者小大之臣意殊逺近之臣不同恐各為朋黨彼此交争轉相陷害故不圗謀若能如此則内外情通小大意合大臣不怨恨於君也近臣不為人所非毁逺臣不被障蔽也吕氏曰大臣不親民疑於所任百姓所以不寜葢由臣之忠不足於君則君之敬不足於臣徒富貴之而無信任之意猶犬馬畜之而弗敬也事至於此必有邇臣嬖𠖥奪大臣之柄而不得治其事故曰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表者民所望也道者民所從也大臣尊嚴國之政令存焉民之所望以為表不敬則國命輕矣邇臣𠖥眤君之好惡繫焉民之所從以為道不慎則風俗壞矣使小臣謀大臣則大臣怨乎不以使遠臣間近臣則近臣疾其君使内之寵臣圖四方宣力之士則逺臣之賢蔽而不聞三者任臣之大害也葉公之顧命以證此三事長樂陳氏曰大臣權重常見謀於小臣小臣之謀得行則大臣退故怨近臣所親任常見言於逺臣逺臣之言或聴則近臣疎故疾外臣逺於王易為内臣所圗矣内臣之圗得用則外臣之功業不上達於王故蔽謀者名實未審從而謀之圗如圗土地之圗合内外逺近而周圖之小臣之於大臣𫝑不足以圖之也其所以擠陷之可謀而已若内臣之於外臣則𫝑足以圗之故於小大言謀内外言圗怨生於心疾作於外疾不如怨之深也故於大臣言怨邇臣言疾方氏曰大臣者君之所尊待之不可不敬邇臣者君之所親擇之不可不慎馬氏曰民之表者人之所資以為正民之道者民之所由也石林葉氏曰大臣牧伯也與之訃議未定不可以小謀敗之近臣四輔三公也與之論道而有為亦不可以逺言間之外臣諸侯也與之同守天下以經理邦國亦不可以内寵圖之葢任不貳則賢者得以盡其傚故大臣不敗謀則無怨於心近臣之言無間則不敢非其上外臣之議得以自通則不蔽於下山隂陸氏曰變夫人言后葢是時徐楚亦僣稱后
  ○子曰大人不親其所賢而信其所賤民是以親失而教是以煩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𬽦𬽦亦不我力君陳曰未見聖若已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鄭氏曰親失失其所當親也教煩由信賤也賤者無壹德也詩言君始求我如恐不得我既得我持我𬽦𬽦然堅固亦不力用我是不親信我也克能也由用也孔氏曰在上不親任其所賢有德之人而信用其所賤無德者則民傚於上失其所當親唯親羣小政教所以煩亂也所引詩書證不親其所賢也方氏曰人失其所親信而民化之亦然雖教之亦有所不勝秪所以為煩而已
  ○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人溺於民皆在其所䙝也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大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機張徃省括于厥度則釋兊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大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天見於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夫音扶易去聲費芳貴切兊音說孽魚列切逭乎亂切天見天讀作先相去聲
  鄭氏曰皆在其所䙝人不溺於所敬者溺謂覆没不能自理出也水近人故或泳之游之䙝慢而無戒心以取溺焉費猶惠也言口多空言煩數也過言一出駟馬不能及不可悔也口舌所覆一如溺矣民不通於人道而心鄙詐難卒告諭人君敬慎以臨之則可若陵虐而慢之分崩怨叛君無所尊亦如溺矣故君子不可不慎慎所可䙝乃不溺矣越之為言蹷也覆敗也言無自顛蹷女之政教以自毁敗虞主田獵之地者也機弩牙也度謂所擬射也虞人之射禽弩已張從機間視括與所射參相得乃後釋弦發矢為政亦當以己心參於羣臣及萬民可乃後施也兊命兊當為說傅說作書以命髙宗亦尚書篇名也羞猶辱也惟口起羞當慎言語也惟甲胄起兵當慎軍旅之事也違猶避也逭逃也尹𠮷亦尹誥也天當為先忠信為周相助也謂臣也伊尹言見夏之先君臣皆忠信以自終伊尹始仕於夏此時就湯矣夏之邑在亳西吕氏曰小人謂民君子謂士大夫也大人謂王公也凡人所以覆没於患禍不能以自出者皆在其易而䙝之也水至柔之物民狎而翫之則雖巨川深淵而不戒此取溺之道也德易狎而難親者謂水之德也先儒乃以是德為人之德謂有德者亦如水然易狎難親豈德之謂邪方論溺水溺口溺民三者之别無庸以有德厠其間也與人交際不能無言古之君子辭達而已不費而煩於己則費於人則煩不能無過過言之甚至於害德喪身以覆邦家易出而不可悔非口之溺人乎民至愚至賤乃知者貴者之所易也唯愚也故閉於心而不可以理喻惟賤也故有鄙心多怨而無恥為王公者慢而不敬則輕身輕上無所不至此民之所以溺人也馬氏曰德易狎而難親此釋水近於人而溺人之意也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荘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詩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寜都邑以成庻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雅音牙
  方氏曰民以君為心者言好惡從於君也君以民為體者言休戚同於民也體雖致用於外然由乎心之所使故曰心好之身必安之心雖為主於内然資乎體之所保故曰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孔氏曰詩人稱昔吾之有先君正長其教令之言分明清潔國家所以安也都邑所以成也庻人所以生也此逸詩也鄭氏曰誰能秉國成傷今無此人也成邦之八成也誰能秉行之不自以所為者正盡勞來百姓憂念之者與疾時大臣專功争美雅書作牙假借字也君牙周穆王司徒作尙書篇名也資當為至齊魯之語也祁之言是也齊西偏之語也夏日暑雨小民怨天至冬是寒小民又怨天言民恒多怨為其君難陳氏曰為人上謂之先正以其正身而正天下也幽王不然權移於下故詩人傷之曰誰能秉國成不能秉國成則政出多門而不自為政矣政多門則多事百姓所以勞也天之於民厚矣而寒暑之過正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失中民猶怨咨則為上者可不敬乎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則義不壹行無𩔖也
  鄭氏曰𩔖謂比式方氏曰身不正故義不壹言不信故行無𩔖不壹謂不能專於其身也無𩔖謂無以副於其言也長樂陳氏曰身正然後無好異之行是以行有𩔖身不正則動皆反常其形於可見之行者斯無𩔖言信然後有不可移之義是以義主於壹不信則德二三其見於事君之義者斯不一
  ○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略而行之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庻言同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一也知如字
  孔氏曰下之事上當守其一言須有徴驗行須有法式言行不妄守死善道名志俱善欲奪不可也質而守之親之略而行之皆謂聞見雖多執守簡要也引君陳成王戒君陳之言詩曹風鳲鳩之篇證為政須齊一也吕氏曰多聞所聞欲博也多志多見而識之也質正也不敢信已質衆人之所同然後用之也守之者服膺而勿失也親之者問學不厭也由多聞多知而得之又當精思以求其至約而行之故曰精知略而行之略約也出入自爾師虞庻言同此言當謀之於衆取其同然也淑人君子其儀一也此言君子之行卒歸於一也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故君子之朋友有鄉其惡有方是故邇者不惑而逺者不疑也詩云君子好仇正注讀為匹
  鄭氏曰正當為匹匹謂知識朋友鄉方喻輩𩔖也小人徼利其友無常也仇匹也孔氏曰此明朋匹之事以下云君子好仇故知正為匹君子所親朋友及所惡之人皆有輩𩔖故善者與之交不以榮枯為異不善者則憎惡之言有常也好惡有定可望貌而知故近不惑而逺不疑也引周南關雎之詩斷章以好人為匹也吕氏曰先儒以正為匹只作正字亦可胡氏曰君子正直是與故好之小人惡直醜正故毒之陳氏曰君子取友必端故能好其正小人其交皆其𩔖而已故毒其正君子好之小人毒之道相異也鄉也方也言其所聚善惡各以𩔖而善不同於惡惡不同於善故能成其信是以朋友之邇者信而不惑逺者亦信而不疑邇者不惑儒行所謂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也逺者不疑儒行所謂乆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其行也方氏曰君子非特其身正而已於正人又能好而與之小人非特身不正而已於正人又且毒而害之此君子小人好惡之辯也馬氏曰君子之朋友有鄉所謂直也諒也多聞也其惡有方所謂便辟也善柔也便佞也
  ○子曰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好賢不堅而惡惡不著也人雖曰不利吾不信也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孔氏曰此明朋友之道唯善是仇以威儀相攝佐也賢而貧賤則輕絶之是好賢不堅惡而富貴則重絶之是惡惡不著如此者是貪利之人
  ○子曰私惠不歸德君子不自留焉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鄭氏曰私惠謂不以公禮相慶賀時以小物相問遺也言其物不可以為德則君子不以身留此人也相恵以䙝瀆邪僻之物是為不歸於德孔氏曰君子唯德是與不自留不用留意於此等之人也澄曰言雖有私䙝之恩惠而不歸於徳行則君子不肯以身留於此也
  ○子曰苟有車必見其軾苟有衣必見其敝人苟或言之必聞其聲苟或行之必見其成葛覃曰服之無射射音亦
  鄭氏曰言凡人舉事必有後驗也見其軾謂載也敝敗衣也衣式在内新時不見孔氏曰人言行必慎其所終也吕氏曰登車而有所禮則憑式有式則有車無車則何所憑而式之乎衣之乆必有敝有衣然後可敝無衣則何敝之有言必有聲行必有成亦猶是也葢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服之無射言寔有是服乃可乆服而無厭也山隂陸氏曰軾言前敝計後澄曰此言君子之學先必有其聲後必有其成乃為有其實也
  ○子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惡詩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小雅曰允也君子展也大成君奭曰昔在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其集大命於厥躬行從則行並去聲寡音顧又如字奭音釋周田觀注讀為割申勸今讀為用申勸
  鄭氏曰從猶随也寡當為顧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惡謂以行為驗虚言無益於善也玷缺也言圭之缺尚可磨而平之言之缺無如之何允信展誠也奭召公名尚書篇名古文周田觀文王為割申勸寜王今博士讀為厥亂勸寜王古文似近之割之言葢也言文王有誠信之德天葢申勸之集大命於其身謂命之使王天下也孔氏曰言在於先而後隨以行之則言須實行在於前言随於後則行須實言行皆不可虚飾也君子言行相副則人於美惡大小不得増減皆驗於行也吕氏曰飾言而言者所言非信故不可行飾行而行者所行必偽故不可言陸氏曰寡讀如字言之必踐之是以寡民雖欲虚美隐惡不得也馬氏曰言易以出故寡言行難以成故敏行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有其寔也在上有其實則在下者亦以其實應美之小不敢大惡之大不敢小不敢誣其善惡之名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為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况於人乎詩云我龜既厭不我告猶兊命曰爵無及惡德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為不敬事煩則亂事神則難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偵婦人吉夫子㓙與音餘兊音悦偵音貞
  孔氏曰南人殷掌卜之官龜筮猶不能得知無恒之人而况於凡人乎鄭氏曰恒常也不可為卜筮言卦兆不能見其情定其吉凶也告猶猶道也龜厭之不告以吉凶之道也言君祭祀賜諸臣爵毋與惡德之人也民将立以為正言放效之疾事皆如是而以祭祀是不敬鬼神也惡德之人使事鬼神又難以得福純或為煩羞猶辱也偵問也問正於人為偵婦人從人者也以問正為常德則吉男子當專行餘事而以問正為常德是亦無恒之人也吕氏曰鬼神之理至虚而善應齊戒潔誠虚心以求之猶有不應將以二三不定之私意瀆而求之其可得乎我龜既厭不我告猶所謂瀆則不告所引說命之文與書不同又引恒六五爻辭與此篇義不類恐亦衍文澄曰為卜筮謂為卜筮之人與論語作巫醫意同夫卜筮小技爾蓍龜無情此以誠感彼自靈應能知其理斯可使為其事無恒之人雜念不誠雖叩不驗故不可使龜筮無情而易知者尚不能知况人有情而難知也則豈可使無恒之人為治人之事乎引詩證夫子之言謂龜亦厭此無恒者而不以吉凶告之惡德無恒者也純作煩為是謂無恒之人行事煩雜以之為祭祀則為不敬葢事煩雜則心惑亂而不誠一故難以祀神也德謂婦人主中饋飲食婦人惟酒食是議其職有恒儻不恒其職則出而或有代其承進膳羞者矣故必能恒其飲食之事而正主之則為不失婦職而吉夫子凶者夫子非以主飲食為恒者也引書易又廣夫子所以不取無恒者之義
  右記汎論之辭凡二十五節


  禮記纂言卷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三十四     元 吳澄 撰儒行
  孔氏曰夫子自衛反魯哀公館於孔子問以儒行記者録之以為儒行之篇孔子說儒凡十七條十五條皆明賢人之儒其第十六則明聖人之儒其十七條則夫子自謂也吕氏曰魯哀公問孔子儒服孔子不對因問儒行孔子厯言之今考其書言儒者之行誠有是事也謂孔子言之則可疑也儒者之行一出於義理皆吾性分之所當為非以自多求勝於天下也此篇之説有矜大勝人之氣少雍容深厚之風似與不知者力争於一旦竊意末世儒者將以自尊其教有道者不為也雖然其言儒者之行不合於義理者殊寡學者果踐其言亦不愧於為儒矣此先儒所以存於篇今日講解所以不敢廢也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與孔子對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長居宋冠章甫之冠丘聞之也君子之學也博其服也鄉丘不知儒服與音餘少詩照切衣逢於既切長知兩切冠章古亂切
  鄭氏曰哀公館孔子見其服與士大夫異又與庶人不同疑為儒服而問之也逢猶大也大掖之衣大袂禪衣也此君子有道藝者所衣也孔子生魯長而之宋而冠焉宋其祖所出也衣少所居之服冠長所居之冠是之謂鄉言不知儒服非哀公志不在於儒乃今問其服庻人禪衣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孔氏曰臣朝於君應著朝服而著常服者孔子自衛新還哀公館之非是常朝故衣冠異也掖謂肘掖禮大夫以上其服侈袂鄭注司服云侈之者半而益一袂三尺三寸袪尺八寸朝祭之服必表裏不禪也孔子若依尋常侈袂之服則哀公無由怪之以其大袂襌衣異於士大夫常服故問之夫子著襌衣與庻人同其袂大與庻人異故謂衣縫掖是大𬒮深衣也吕氏曰逢掖魯衣也章甫宋冠也少居魯則衣魯之衣長居宋則冠宋之冠因其俗而已非苟異於人也故曰其服也鄉方氏曰學也博無狹其所居也其服也鄉不忘其所本也
  哀公曰敢問儒行孔子對曰遽數之不能終其物悉數之乃留更僕未可終也行下孟切後以意求之不再音遽其據切數色主切更古衡切鄭氏曰遽猶卒也物猶事也僕大僕也君燕朝則正位當擯相更之者為乆將倦使之相代孔氏曰孔子答言儒行深逺非可造次若急說則不能盡事若委細悉說之則乃大乆僕侍疲倦宜更代之未可終也者若不代僕則未可盡也
  哀公命席孔子侍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彊學以待問懷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鄭氏曰為孔子布席於堂與之坐也君適其臣升自阼階所在如主方氏曰命席與之坐也侍侍坐對之也席所以藉物曲禮謂執玉有藉席以藉之則所藉之物居上故謂之席上晏氏曰君子比德於玉故稱珍方其藏器於身則玉韞於匵中及其待時而動則珍陳於席上故曰席上之珍以待聘日出而作夙在日出之前於此而學是先衆人而有作也日入而息夜在日入之後於此而學是後衆人而未息也席上之珍則其德可貴夙夜彊學則其道可尊二者有師道焉故曰待聘待問懷忠信則其言有物力行則其行有常二者有臣道焉故云待舉待取雖有為師為臣之道而未嘗屈道以伸身必待彼之聘問舉取然後徐起而應之故曰自立吕氏曰席上之珍自貴而待賈者也講學於閒燕從容乎席上而自貴以待天下之用彊學以待問懐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皆我自立而有待也德之可貴者人必禮之學之博者人必問之忠信可任者人必舉之力行可使者人必取之此四者之别孔氏曰如此者言如此在上諸事也
  儒有衣冠中動作慎其大讓如慢小讓如偽大則如威小則如愧其難進而易退也粥粥若無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易以䜴切下險易同粥章六切
  鄭氏曰中中間謂不嚴厲也如慢如偽言之不愊怛也如威如愧如有所畏孔氏曰儒者所服衣冠在常人中不自異也人以大物與己已讓此大物辭貌寛緩如傲慢然讓小物如詐偽亦謂寛緩不急切言儒不以利動也如威如愧皆謂重慎自貶損粥粥柔弱專愚之貌鄭注愊怛忽切之意吕氏曰衣冠中謂其服也鄉不異於衆不流於俗動作慎則非禮勿履辭其大者若自尊以驕人然非自尊也尊道也辭其小者若矯飾而不出於情然非矯飾也欲由禮也尊道而不屈於世若有所威由禮而不犯非禮若有所愧翔而後集非義則不就所以難進色斯舉矣禮貌未衰言弗行也則去之所以易退其容貌如此非容貌之可貴德可貴而已張子曰衣冠中讀為之仲反謂衣冠中於禮也事有大小如譲位讓國是大讓也誠然而讓如湯之讓天下豈為飾而已直是不受故似慢也若夫飲食辭辟之間是小譲也如偽為之以為儀耳未必實譲晏氏曰衣冠中者中於禮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也動作慎者慎於事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也大讓者祿之以天下弗顧繫馬千駟弗視故如慢如威小譲者觴酒豆肉譲而受惡衽席之上讓而就賤故如偽如愧難進者進以禮也禮主於敬故三揖而進不亦難乎伊尹之三聘是已易退者退以義也義主於斷故一辭而退不亦易乎仲尼之不脱冕是已是皆動容周旋而可見者故曰容貌陸氏曰大則小則猶言大譲小讓讀如敬慎威儀維民之則之則澄曰則謂守法不踰閑也於事之大者如有所畏而不敢為於事之小者如有所恥而不肯為
  儒有居處齊難其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道塗不争險易之利冬夏不争隂陽之和愛其死以有待也飬其身以有為也其備豫有如此者齊側皆切難乃旦切
  鄭氏曰齊難齊荘可畏難也行不争道止不選䖏所以逺鬭訟孔氏曰塗路也行道路不與人爭平易之地而避險阻以利己冬温夏涼是隂陽之和䖏此世人所競惟儒者譲而不争也張子曰居處齊難齊者齊荘難者恭慎也其難其慎必先信思可信則言是先信也行必中正乃可行諸後是皆偹豫之道也陸氏曰難猶戒也洗心曰齊防患曰雖晏氏曰居䖏齊難者端荘而不敢易坐起恭敬者謹飭而不敢慢言必失信者無妄言行必中正者無詖行道塗不争險易之利者不以地利便已而移害於人冬夏不争隂陽之和者不以天道適已而移乖於人愛其死者非樂夀而哀夭也葢將以俟天之時故曰有待飬其身者非豐已而忘物也葢將以行己之道故曰有為方氏曰居䖏齊難則人斯齊難之矣坐起恭敬則人斯恭敬之矣言先信則人斯取信矣行中正則人斯取正矣以至不争其利故人資其利不争其和故人飲其和愛其死故足以有待飬其身故足以有為若是則非有待物之備先為之豫故不足以致此
  儒有不寳金玉而忠信以為寳不祈土地立義以為土地不祈多積多文以為富難得而易祿也易祿而難畜也非時不見不亦難得乎非義不合不亦難畜乎先勞而後祿不亦易祿乎其近人有如此者畜許六切見賢遍切鄭氏曰祈求也立義以為土地以義自居也難畜雖以非義乆留也勞猶事也積或為貨孔氏曰儒懷忠信而與人交不貪金玉而與人競人則親而近之積積聚財物也非道之世則不仕是難得也先事後食是易祿也無義則去是難畜也胡氏曰立義以為土地非義不䖏也故君子履仁而䖏義晏氏曰易曰何以聚人曰財夫金玉土地多積與夫祿利皆財也衆人之近人以此而已儒者之近人則異於是方氏曰衆人之近人也或以金玉或以土地或以多積或見之不以時或合之不以義而儒者之近人則有異焉
  儒有委之以貨財淹之以樂好見利不虧其義劫之以衆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徃者不悔來者不豫過言不再流言不極不斷其威不習其謀其特立有如此者淹於廉切樂五孝切好呼報切劫居業切鷙音至攫俱縛切搏音博斷音短
  鄭氏曰淹謂浸漬之劫劫脅也沮謂恐怖之也鷙蟲猛鳥猛獸也字從鳥鷙省聲也程猶量也重鼎大鼎也搏猶引重不量勇力堪之與否當之則徃也雖有負者後不悔也其所未見亦不豫備平行自若也不再猶不更也不極不問所從出也孔氏曰蟲鳥獸通名以脚取之謂之攫以翼擊之謂之搏攫搏引鼎喻儒者遇艱難之事遇則行之不豫度量也此挺特而立有異於衆之事方氏曰貨財也樂好也人之所利者見利而徇則虧其義矣不虧其義是不徇利也衆言人之多兵言器之利見死而懼則更其守矣不更其守是不懼死也不程勇以况儒者勇足以犯難而無所顧也不程其力以况儒者材足以任事而有所勝也徃者不悔非有所吝而不改也為其動足以當理而未嘗悔來者不豫非有所忽而不防也為其機足以應變而不必豫爾過言不免乎出一之為甚矧可貳乎流言不免乎聞必止之以知詎可窮乎威無所屈人不能斷而絶之謀有所定已不必習而成之凡此非特然而立乎吕氏曰見利不虧其義見死不更其守所謂富貴不能滛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鷙蟲攫搏不程勇者自反而縮千萬人吾徃矣其勇也非慮勝而後動也引重鼎不程其力仁之為器重舉者莫能勝其自任也不知其力之不足也張子曰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與勉焉日有孳孳不知年數之不及斃而後已同義於問道亦然當事亦然如子路者亦無愧於此矣過言不再不貳過也流言不極者不更深思極慮也不斷其威讀為剛斷之斷不習其謀斷與習皆臨事斷習也不斷不習言威常著謀常足不臨時旋安排也此所謂能特立者也晏氏曰暴虎者尚勇而不尚義人皆以為勇吾則不程計其勇扛鼎者尚力而不尚德人皆以為有力吾則不程計其力先儒謂儒者遇鷙蟲即攫搏之見重鼎即引之不程量堪當如是則一勇之夫豈儒者之事哉胡氏曰鷙蟲攫搏雖猛引重鼎雖有力然不敢與儒者較量勇力
  儒有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其居䖏不淫其飲食不溽其過失可微辯而不可面數也其剛毅有如此者溽音辱
  鄭氏曰滛謂傾邪恣滋味為溽孔氏曰儒性剛儉飲食常質吕氏曰以義交者雖疎逺必親非義加之雖彊禦不畏故可親可近可殺而不可劫迫辱也淫侈溢也溽濃厚也其過失可微辯而不可面數也此一句疑尚氣好勝之言於義理不合所貴於儒者以見義必為聞過而改也何謂可㣲辯而不可面數待人可矣自待則不可也子路聞過則喜苟有過失雖怨罵且將受之况面數乎方氏曰微辯者諷諭之也面數者斥指之也居䖏不淫飲食不溽而以為剛毅何也葢淫於居䖏溽於飲食皆人之慾也孔子曰棖也慾焉得剛
  儒有忠信以為甲胄禮義以為干櫓戴仁而行抱義而處雖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
  鄭氏曰甲鎧胄兠鍪也干櫓小盾大盾也孔氏曰甲胄干櫓所以禦患難儒者以忠信禮義禦患難謂有忠信禮義則人不敢侵侮也戴仁而行仁之盛抱義而䖏義不離身雖有暴政不更改其志操逈然自成立也與前自立文同意異彼謂彊學力行而自脩立此謂獨懐仁義忠信也吕氏曰忠信禮義所以禦人之欺侮猶甲胄干櫓可以捍患也行則尊仁居則守義所以自信者篤雖暴政加之有所不變也自立之至者也首章言自立論其所學所行足以待天下之用而不窮此章言自立論其所信所守足以更天下之變而不易二者皆自立也有本末先後之差焉
  儒有一畝之宫環堵之室篳門圭窬蓬户甕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諂其仕有如此者窬音豆
  鄭氏曰宫謂墻垣也環堵面一堵也五版為堵五堵為雉篳門荆竹織門也圭窬門旁窬也穿墻為之如圭矣并日而食二日用一日食也上答之謂君應用其言孔氏曰徑一歩長百歩為畝若折而方之則東西南北各十歩為宅也墻方六文故云一畝之宫環謂周廻也東西南北唯一堵篳門柴門蓬户謂編蓬為户又以蓬塞門謂之蓬户甕牖𥦗圓如甕口又云以敗甕口為牖易衣謂更相衣合家共一衣出則更著之也君應答而用其言已則竭力不敢猜疑言而君不用則静黙不敢諂媚求進此明儒者仕宦能自執其操也吕氏曰儒者之仕將以事道也然有時乎為貧食其力以求免死而已故為貧者非事道事道者不為貧二者不可亂也居之陋飬之至不足窮至于是而不悔所守之篤也上之答不答繫乎知不知雖窮如是上苟知之則必以是道自期不疑乎上之未信而有所屈葢事道不為貧也上苟不知則以力事人求其食以免死不輕進以求合也葢為貧者非事道也君不知而自獻其身君不問而自告其謀枉尋直尺彊聒而不舍諂也
  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適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䜛諂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雖危起居竟信其志猶將不㤀百姓之病也其憂思有如此者援音袁推昌誰切比毗志切信音申思息嗣切鄭氏曰稽猶合也古人與合則不合於今人也援猶引也取也推猶進也舉也危欲毁害之也起居猶舉事動作信讀如屈伸之伸猶圖也孔氏曰楷法式也雖危起居雖比黨之民共危之而行事舉動能終伸己之志謀不變易也此明儒者雖身不居明代猶能憂思愛及於人也吕氏曰尚友於古人為法於後世知之事也身可危志不可奪義之事也猶将不忘百姓之病仁之事也葉氏曰友一鄉一國之善士今人與居也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又論其世古人與稽也適弗逢世而援推者天也䜛諂之民比黨而危之者人也起居雖危竟伸其志天與人莫之奪也胡氏曰稽猶考也澄曰猶將如云尚且也
  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禮之以和為貴忠信之美優游之法舉賢而容衆毁方而瓦合其寛裕有如此者篤行下孟切
  鄭氏曰不窮不止也幽居謂獨䖏時也上通謂仕道達於君也既仕則不困於道德不足也美忠信法和柔毁方而瓦合去己之大圭角下與衆人小合也必瓦合者亦君子為道不逺人孔氏曰滛謂傾邪人有忠信則已美之人和柔則已法之見賢思齊是慕賢汎愛一切是容衆方謂物之方正有圭角鋒芒也毁己之圭角與瓦礫而相合謂屈己同凡吕氏曰學不已故不窮徳可乆故不倦窮不失義故不滛達不動心故不困以忠信為美以優游之事為己法毁方瓦合與物同也陶者之為瓦必圎而割分之故分之則瓦合之則圎而不失其瓦之質謂之瓦合方氏曰不滛言節有守而不至於過不困言財有餘而不至於乏禮之體則貴節禮之用則貴和不言體之節止言用之和者主寛裕言之故也
  儒有内稱不辟親外舉不辟怨程功積事推賢而進達之不望其報君得其志苟利國家不求富貴其舉賢援能有如此者辟音避
  孔氏曰稱舉也不辟親若祁奚舉子不辟怨若祁奚舉讎儒者欲舉人必程效其功積累其事知其賢乃推而進逹之不求望其報也輔助其君使君得其志所欲此推賢逹士唯苟在利益國家不自求富貴也吕氏曰望報於人求冨貴於己小人之道也
  儒有聞善以相告也見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難相死也乆相待也逺相致也其任舉有如此者難乃旦切鄭氏曰相先猶相譲也乆相待謂其友乆在下不升已則待之乃進也逺相致者謂已得明君而仕友在小國不得志則相致達也孔氏曰逺相致逺相招致也此儒者任舉同類前謂䟽逺者此謂親近者吕氏曰舉賢援能儒者所以待天下之士也任舉者儒者所以待其朋友而已天下之士推賢而後舉樂與同天下之治者也朋友則非特是也必同其好惡故聞善以相告見善以相示必同其憂樂故爵位相先患難相死彼雖居下不待之同升則不升彼雖䟽逺不致之同進則不進此任用朋友加重於天下之士者義有厚薄也方氏曰聞善聞善言也見善見善行也所受之命謂之爵所居之官謂之位任舉相任以事相舉以職上言彼賢而我舉之彼能而我援之此則更相任舉而已此其所以異
  儒有澡身而浴徳陳言而伏靜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翹之又不急為也不臨深而為髙不加少而為多世治不輕世亂不沮同弗與異弗非也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麤七奴切翹祁饒切獨行下孟切
  孔氏曰澡身謂澡潔其身不染濁也浴徳謂沐浴於徳以德自清也鄭氏曰麤猶疏也微也不臨深而為髙臨衆不以己位尊自振貴也不加少而為多謀爭不以己小勝自矜大也吕氏曰澡身浴徳正已也陳言入告嘉謀也伏者閉而不出之謂静而正之正救其惡在於未形也故曰上弗知也麤而翹之者以其事之麤者㣲發其端而為之兆兆足以行則進不足以行則去孔子所以未嘗終於三年淹故曰又不急為也所以事其君者先其未發而止其為惡先為之兆以嘗其為善此衆人所未識也所以治其已者有君無實若虚不自髙且自多此衆人所不能也所以行於世者無治亂之異所以接於人者無異同之間一於義理而已此衆人所不為也葢特立獨行所以異於衆人者如此陸氏曰陳言而伏者雖㣲有所陳當伏其㫖靜而正之上弗知者孟子三見齊宣王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也麤而翹之者誎有精有粗婉而㣲激之為精麤而翹發之為麤孟子曰是不可磯也盖㣲切以激之謂之磯也又不可急為也夫如是豈可以遽哉不以彼深故自上臨之以為髙不以彼少故自下加之以為多晏氏曰澡潔其身而不汚於世俗浴清其徳而不汨於嗜慾陳言而伏者其言雖顯而其身則隐所謂伏其身而不見也世治則人務進以求利吾則未嘗妄動故曰不輕世亂則皆自屈以避害吾則未嘗變節故曰不沮儒行一篇兩言自立者其立不因於人也一言特立者其立能出乎衆也又言特立獨行者其立既能出乎衆而所行又不同乎流俗也馬氏曰立見於有守行見於有為特猶獨也自立與特立固異矣自立以對人言之也特立以對衆言之也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慎静而尚寛彊毅以與人博學以知服近文章砥厲廉隅雖分國如錙銖不臣不仕其規為有如此者
  孔氏曰不臣天子伯夷叔齊是也不事諸侯長沮桀溺是也鄭氏曰彊毅以與人不苟屈以順之也君分國以禄之視之輕如錙銖八两曰錙陸氏曰慎静失之狹吝彊毅失之拒人博學以知句斷博而不能明了者多矣吕氏曰慎静而尚寛則有度也彊毅以與人則有守也博學以知則有本也服近文章則有文也砥厲廉隅則有節也兼是五者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顧也澄曰服近言如衣服服之而常近身也猶曰被服儒術云爾舊以服字屬之上句者非馬氏曰服與中庸所謂得一善則拳拳服膺之意同方氏曰學雖博苟不知服而行之則亦聖讀而庸行亷猶陛之廉隅猶城之隅皆有分際以况君子之不苟合砥以平之厲以利之則脩治之謂也晏氏曰慎静而寛者仁彊毅與人者義博學知服者智質本文末於文章近之而已不以文勝質也砥厲者以石治金之事於廉隅而砥厲者磨礲而成君子之器外有備成之文内有脩潔之行所以雖分國如錙銖不肯委質而為臣詘道而為臣
  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乆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義同而進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樂音洛厭於艶切行下孟切
  孔氏曰方法也經營道義同齊於術同術則同方也但合志同方據所懐志意營道同術據所習道藝並立謂同仕朋友乆不相見聞流謗之言欲譛毁之已則不信也其行所本必方正所立必存義朋友所為與已同則進而從之不與已同則退而避之以上十五儒所陳之事亦有前後乖異者葢儒包百行事非一揆量事制宜隨機而發雖或不同無所恠也晏氏曰方言趨向之地術言脩為之業士志於道是志必在於道道不外於志也故始焉合志而趨向者不殊則終焉營道而脩為者一致矣方氏曰並立則樂以其無忌心相下不厭以其有孫心澄曰案韓文其行屬上句論語曰聽其言而信其行謂雖聞流言毁其行而已不以其行為信如此也義所以方外以方為本而立其義朋友以義合者也
  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寛裕者仁之作也孫接者仁之能也禮節者仁之貌也言談者仁之文也歌樂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猶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譲有如此者孫音遜施始䜴切
  鄭氏曰此兼上十五儒葢聖人之儒行也孔氏曰温良之性是仁之本地所以居止萬物仁者動作必寛裕遜接謂遜以接物禮節是外貌言談是文章歌樂是其和悅分散蓄積而振貧窮是仁之恩施也方氏曰温良得於中故以為本敬慎發於外故以為地寛則不迫裕則有餘仁無本不立故首以本有本然後可以有行故繼以地有行則有所事故繼以作作則見其所能故繼以能有所能則形於外故繼以貌形於貌則必有所飾故繼以文有其文則無乖於物故繼以和有所和則其餘足以利物故繼以施陳氏曰禮樂資仁以立待仁以行儒行論儒者十五而以仁與禮樂終焉則成人之道盡於此矣澄曰自敬慎孫接而禮節言談皆仁之所以為禮也自温良寛裕而歌樂分散皆仁之所以為樂也尊譲謂其德可尊而能謙讓
  儒有不隕穫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不慁君王不累長上不閔有司故曰儒隕云敏切穫户郭切詘求勿切慁胡困切累力偽切
  鄭氏曰隕穫困迫失志之貌充詘喜失節之貌慁猶辱也累猶係也閔病也言不為天子諸侯卿大夫羣吏所困迫而違道孔子自謂也晏氏曰隕如籜之隕而飄零穫如禾之穫而枯槁不隕穫於貧賤是貧賤不能移也充則以滿而必溢詘則以高而必危不充詘於富貴是富貴不能淫也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所以不慁君王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所以不累長上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所以不閔有司不慁君王者不為汚吏以取辱君王也不累長上者不為過行以連及於長上也不閔有司者不被明刑以見憐於有司也陸氏曰隕不穫也充不詘也言雖不隕於貧賤亦不穫於貧賤雖不充於富貴亦不詘於富貴儒者之行始於自立故初一曰自立五事所以脩身也而脩身自貌始故次二曰容貌曾子曰動容貌斯逺暴慢矣然亦不可不備豫故三曰備豫備豫者治己重以周而或失於太嚴嚴則人不親故四曰近人近人矣又惡其無特操故繼之以特立特立則剛毅剛毅則自立故繼之以剛毅自立前言於道能自立此言於事能自立如是而仕可也故繼之以仕仕則不能無憂故繼之以憂思憂思或失之過故繼之以寛裕夫欲寛裕豈可以無助為之也故繼之以舉賢援能舉賢援能不能任之猶不舉不援也故繼之以任舉於任舉則疑若有待也故繼之以特立獨行如是雖不仕吾弗愧也故繼之以規為凡此雖在我亦交友之力也是故繼之以交友儒行至於此備盡矣守之以譲而已故繼之以尊譲
  今衆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詬病孔子至舎哀公館之聞此言也言加信行加義終没吾世不敢以儒為戲詬呼候切又音遘
  鄭氏曰妄之言無也詬病猶耻辱也儒行之作葢孔子自衛初返魯時也孔子歸至其舍哀公就而以禮館之孔氏曰命名也言今世衆人名之為儒者無有常人但遭人則謂之儒耳今之為儒是相耻辱時世如此故哀公輕儒也言加信行加義是記者之說終沒吾世不敢以儒為戲是哀公之言記者述而録之方氏曰今衆人之命儒也妄以其妄故常為人相詬以言相病以行也晏氏曰衆人之命儒也妄為其非真儒也故或慢罵而相耻或深疾而相病澄曰鄭氏讀妄為無固非方氏雖不改讀而以妄屬上句常屬下句亦非妄常猶曰妄庸言今世衆人不識凡名之為儒者皆妄人常人耳故為人所輕賤苟名之曰儒是以此名詬病之也終没吾世亦記者之言而吾哀公耳
  右記論儒之辭












  禮記纂言卷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三十五    元 吳澄 撰學記
  記古者建學教人之事
  發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衆就賢體逺足以動衆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謏音小聞去聲
  發與内則發慮同慮謂心所計畫憲法也求與求仁之求同善謂性所固有充善之至為良如良知良能良心之良謏與小同聞謂聲譽聞於人動與論語動之斯和中庸動則變孟子不誠未有能動之動同謂能感動人也就如就有道之就就賢謂友善士體如體羣臣之體謂用人惟己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也逺賢之在逺者謂友天下之善士也化猶所過者化之化謂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學謂設為學校庠序以教之言發心之慮而合於法求性之善而全其良此能修已矣而未能及人也就賢師友而兼有衆善則有諸中形諸外足以感動衆人而未能使之化也必有學校庠序之教開導誘掖薰陶涵養使之耳濡目染之深日漸月漬之乆則民之遷善不期然而然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成美俗矣長樂陳氏曰動則變變則化動之所終為化化之所始為動永嘉戴氏曰學校不立教養闕然天下之人雖欲為善而無所考徳問業故化民成俗必由學校其所及者廣所傳者逺也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兊命曰念終始典于學其此之謂乎兊音說
  鄭氏曰教學謂内則設師保以教使國子學焉外則有大學庠序之官典經也言學之不舍業也孔氏曰明教學事重不可暫廢故引說命而證之澄曰治玉曰琢玉質雖美然不以玉工琢之則不能成有用之器學之為言效也道者人倫日用所當行之路人性所固有然惟上知之資生而知之無所虧欠大賢已下知而不徧百姓之愚由而不知苟非有以教之使之效乎先覺者則不能知人倫日用所當行之道何如也古者建王國天子自君其畿内之民又建侯國命諸侯各君其封内之民其民飽煖逸居而無以教之則近於禽獸故天子諸侯之國皆必建學立師以教其民使之知有理義子游宰小邑猶且以弦歌教民夫子問而子游引昔者所聞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之語以對蓋教民者使之學而知道也典常也說命所言謂人之為學念念不忘自始及終當有常而不間斷此引之謂君之教民為學亦當終始有常而不暫廢也
  ○雖有嘉肴弗食不知其㫖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强也故曰教學相長也兊命曰學學半其此之謂乎强上聲又平聲長知兩切學學上音效下如字
  肴肉未去骨骨肉相雜者學學上學讀作效教也鄭氏曰㫖美也學則睹己行之所短教則見己道之所未逹自反求諸己也自强修業不敢倦也學學半言學人乃益己之學半孔氏曰此明教學相益馬氏曰自反而得之則優於教矣是以學長教也能自强而興之則進於學矣是以教長學也
  ○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術音遂鄭氏曰術當為遂古者仕焉而已者歸教於閭里朝夕坐於門門側之室謂之塾五百家為黨萬二千五百家為遂黨屬於鄉遂在逺郊之外孔氏曰古謂上代也百里之内二十五家為閭同一巷巷首有門門邊有塾民在家之時朝夕出入恒受教於塾里中之有道徳仕而年老退歸者為里右師次為左師新榖已入餘子皆入學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學上老平明坐於右塾庻老坐於左塾餘子畢出然後歸反亦如之此家有塾也庠序皆學名於黨中立學教閭中所升也於遂中立學教黨學所升也六鄉之内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六遂之内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酇五酇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今此六鄉舉黨六遂舉序則閭里以上皆有學可知其比與鄰近上五家不必有學國謂天子所都及諸侯國中周禮天子立四代學以教世子羣后之子及鄉中俊選所升之士諸侯但立時王之學澄曰鄉飲酒迎賓于庠門之外則鄉學亦稱庠不但黨有庠也州長言射于州序則州之學亦稱序不但遂有序也黨正言飲酒于序則黨之學亦稱為序孟子言殷曰序周曰庠則不分所在之地然則曰庠曰序蓋鄉遂州縣黨鄙之學可通稱之也真氏曰按古教法其近民者教彌數故二十五家為閭閭有塾民朝夕處焉四閭為族則歲之讀法者十有四士生斯時不待舍去桑梓而有學有師敬敏任恤則閭胥書之孝弟睦婣則族師書之其所以教又皆因性誘民而納諸至善之域禮鎔樂冶以成其徳達其材古者教人之功蓋如此今之世里於民最近而無學士常輕去土著而事逺遊行之修窳無所於考至其設教則以琢辭鎪句為巧詭聖僻説為能非惟無以淑其人抑且重斵喪之也朱子曰古者比閭之學則鄉老坐於門而察其出入春夏耕耘餘時肄業其來學也有時既受學則退而習於其家
  比年入學中年考校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羣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逹强立而不反謂之大成夫然後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說服而逺者懐之此大學之道也記曰蛾子時術之其此之謂乎比音彼又備中去聲樂五孝切夫音扶下同說音悦蛾音蟻鄭氏曰比年入學者毎歲來入也中猶間也離經斷句絶也辨志謂别其心意所趨鄉也知類知事義之比也强立臨事不惑也不反不違失師道也逺者懐之懐來也安也蛾蚍蜉也蚍蜉之子㣲蟲爾時術蚍蜉之所為其功乃復成大垤孔氏曰間一歲一年三年五年七年之類是也考校於年終考視其業也七年之學其業小故曰小成九年則知義理事類通逹無疑强立不反則是大學聖賢之道蛾子時時術學銜土而成大垤猶學者時時學問而成大道澄曰按考校與周官大比不同考校者謂九年大成以前每間一歲教者察視其學業之進何如大比者謂九年大成之後毎三年則鄉大夫大比其徳行道藝而賔興之也初入學一年於歲終視其讀經斷句而分别其志之果向學與否敬業者謂於所讀之經而專心致志樂羣者如食而已知其味樂與同居之羣共講肄之此於三年之歲終察視之博習謂所學經外又能汎及它經傳授師説服膺不失而親近其師惟恐或離也此於五年之歲終察視之論學謂義理已明能論説學之是非識人品髙下而取其善者以為友此於七年之歲終察視之以上皆小學之事九年則十五入大學之次年自始入小學之年而通數之為九年也能知事理而推其類由此以通逹於彼猶子貢之聞一知二此大學致知之功也强立謂守之堅固不反謂其已能者不退轉此大學力行之效也若此而教則可化其民使之為賢能而移易其俗人人有士君子之行也故近而被其教者既皆心説而服逺而聞其風者亦且懐而慕之也
  ○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入學鼔篋孫其業也夏楚二物収其威也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時觀而弗語存其心也幼者聽而勿問學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倫也記曰凡學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謂乎宵音消肄以二切孫去聲下同夏古雅切觀去聲語去聲學不躐等音效鄭氏曰皮弁天子之朝朝服也祭菜禮先聖先師菜謂芹藻之屬宵雅宵之言小也肄習也習小雅之三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此皆君臣宴樂相勞和之詩為始學者習之所以勸之以官且取上下相和厚也鼔篋擊鼔警衆乃發篋出所治經業也孫猶恭順也夏楚夏榎也楚荆也二者所以扑撻犯禮者𭣣謂収歛整齊之威威儀也時觀而弗語使之憤悱然後啓發也學不躐等學教也教之長稺倫理也自大學始教至此其義七也官居官者也士學士也澄曰古者始入學必釋菜於先聖先師故大學始初之教有司先服皮弁服行釋菜禮蓋示學者以敬先聖先師之道也常服𤣥冠今加服皮弁芹藻之菜簡質而潔皆示敬也學者將以居官任事也誦詩者必欲其逹於政而能專對小雅三詩皆言為君使之事使之肄習蓋教以官事於其始也入學必先擊鼔而後發篋者欲遜譲其志而不忽遽也朴作教刑所以収整其威儀也禘者時祭之名非五年大禘之禘蓋周之春祭名祠周之前春祭名禘見王制郊特牲或云禘即祠字之誤視學謂考試學者經業或君親徃或有司為之非天子大視學之禮也待時祭後乃視學不欲急廹使學者得以優游其志而學也觀示也語告也時復有以示之而弗與之語使之存其心以致思也幼者但聽長者講説不得輒問蓋教之之法不可踰越等級也官謂己仕者士謂未仕者己仕者先教之以居官之事未仕者先教之以為士之志
  ○大學之教也時教必有正業退息必有居學
  時教謂春夏秋冬四時之教業謂所學之事正業謂春學樂夏學詩秋學禮冬讀書各當其時正所當學之事也退謂進受正業既畢而退也息謂燕閒之時居學謂私居所學之事也非正受業於學官者如下文操縵博依之類是也
  不學操縵不能安弦不學博依不能安詩不學雜服不能安禮不興其藝不能樂學操七刀切縵末旦切依舊讀上聲今讀如字興去聲或平聲樂學五孝切
  縵亦絲樂之屬蓋燕樂也周官鐘師磬師皆掌縵樂鄭氏以操縵為雜弄安者便習而無所勉强也弦琴瑟之屬春時學樂八音皆學弦者舉八音之一而言博廣也依謂歌者必依五聲之清濁而髙下其音節所謂聲依永也詩樂歌之辭夏時所學也雜者諸多不一之名服如服勞之服雜服謂在身所行非一端如曲禮三千之威儀皆是禮者經禮三百之節文秋時所學也興如詩六義之興引導於前而興起之也藝猶技也即操縵博依雜服等藝以退息之居學而言也樂謂心好之而耽玩不厭學即春所學之弦夏所學之詩秋所學之禮也此謂既受正業而退息之時又有居學之事學操縵則習於調弦學博依則孰於聲歌學雜服則孰於威儀而於弦於詩於禮自然便習而不待勉强矣蓋不興起於居學之藝則生踈澁滯不能耽好正業之學也
  故君子之於學也藏焉脩焉息焉遊焉夫然故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是以雖離師輔而不反也兊命曰敬孫務時敏厥脩乃來其此之謂乎樂其友音洛離去聲藏謂入學受業時藏其身於所學之官若東序若瞽宗若上庠等處也脩謂治其正業息謂退息私居時遊者玩物適情之謂學操縵等藝是也安其學即上文安弦安詩安禮之安於藏之時脩其業於息之時遊其學則己之獨學獨得者便習無强而安又且益親其所從之師人之同學同得者歡欣交暢而樂又且益信其所聞之道安其學於親其師之先信其道於樂其友之後則雖已離去師友而所守堅固不復變移也敬遜謂宅心惟一序以進而不傷於廹急務時敏謂専力不二勤勉以求而不失於怠緩如此則其所脩日有新益方來而未已也
  ○今之教者呻其佔畢多其訊言及于數進而不顧其安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隠其學而疾其師苦其難而不知其益也雖終其業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呻音申佔尺占切訊音信數音朔佛扶弗切去如字
  呻吟也佔視也簡謂之畢訊告也及于猶曰至于也數進謂數數進之誠實也才謂所能施施教也求猶責也隠謂暗而不明也悖逆皆謂反逆而不順言今之師誦其所視之簡多其所告之辭學者未可以進而又進之不顧其所學已安與否也實知此一理而後使之别窮一理是謂由其誠能行此一事而後教之别為一事是謂盡其材否則是使之不由其實教之不盡其能也不觀其己知己能而進之以未知未能是其施教於人者先後失宜故曰悖不俟其自知自能而强之以必知必能是其求責於人者淺深莫辨故曰佛如是則莫能明其所受於師之學不願親其師而反疾其師矣已知己行者未能安則苦其難進之以其所未可雖欲益之而彼不能知其益也縱使强益俾終受其業然所知非乆必又昏忘所行非乆必又遺失故曰其去之必速鄭氏曰刑猶成也謂教人不成者由此輔氏曰刑猶儀刑之刑其教不足為人之儀刑也
  ○大學之法禁於未發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不陵節而施之謂孫相觀而善之謂摩此四者教之所由興也鄭氏曰未發情欲未生孔氏曰逆防於未發之前故云豫時可受教故云時朱子曰禁於未發謂預為之防當其可謂適當其可告之時長樂陳氏曰豫救失於未然之前時長善於可教之際澄曰陵猶越也節如竹之節俟其能此事然後又教一事則為順叙而不叢併相觀謂甲觀乙乙觀甲此有未善觀彼所善而效之則此亦善矣摩如兩石相摩互相資藉程子曰朋友講習莫如相觀而善之益多澄謂此四者三屬於師一屬於友
  𤼵然後禁則扞格而不勝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成雜施而不孫則壊亂而不脩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燕朋逆其師燕辟廢其學此六者教之所由廢也扞胡半切格黠客切勝音升壊如字舊音怪辟音譬
  扞格謂抵拒勝猶堪也燕猶䙝也辟猶語也不禁之於未發待其已發然後禁之則受教者抵拒而不堪其禁制教之必當其可以受教之時至于其時已過則其聰明知慮己不及昔學之雖勤苦而難得完成也學者須是已能一事然後再學一事若無節次雜然施之而不順序則所學多端必皆隳毁棼亂而不脩治也學者雖是羣居共學相觀而善互有所益若獨自為學則孤單僻陋而所聞者寡師帥以正者也若身親䙝慢之朋則染習不正必至於違逆其師學者於無益之言勿聽若耳聞䙝慢之語則無益有損必至於荒廢其學朱子曰燕朋謂私䙝之朋損者三友之類大戴記保𫝊篇作左右之習反其師燕辟謂私䙝之談無益於學而反有所害也澄謂前四者教所由興在師者三在學者一後六者教之所由廢在師者三在學者三方氏曰教之興止於四廢至於六者以見所由興者常少所由廢者常多也
  君子既知教之所由興又知教之所由廢然後可以為人師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牽强而弗抑開而弗逹道而弗牽則和强而弗抑則易開而弗逹則思和易以思可謂善喻矣强上聲易以䜴切下同
  喻以言曉之也道謂引導其前牽猶拽也强謂激勉之抑猶偪也開謂發其端倪逹謂通透至於底裏言知前四者為教之所由以興又知前六者為教之所由以廢則可以為師而教人矣故其教而曉喻之也但引導其前使之自進而不以力拽之以速其進則受教者不至於乖戾激勉其志使之自能而不以力偪之以速其能則受教者不至於艱難但開發其端倪而不盡言以直透於底裏則受教者必須致思而自得之於學者之情不乖而和不難而易俾思而後得如此則可謂善於教而喻人者矣
  學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學也或失則多或失則寡或失則易或失則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後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長善而救其失者也長知兩切延平周氏曰失則多者知之所以過失則寡者愚之所以不及失則易者賢之所以過失則止者不肖之所以不及東萊吕氏曰多才有餘者寡才不足者易俊快者止鈍遲者四者心之莫同病各自别知其心然後能救其失譬如醫者要識他病處方始隨證用藥若不識學者之病去它病上加添無縁得成就長樂陳氏曰多者約之以禮寡者博之以文易者抑之以自反止者勉之以自强此救其失也澄曰學者有所善則教之者使之増益加進以長其善學者有所失則教者使之減省除去以救其失此一節皆言學者之失所當捄者
  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教者使人繼其志其言也約而逹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謂繼志矣
  朱子曰繼聲繼志者皆謂微發其端而不究其説使人有所玩索而自得之也約而逹微而臧罕譬而喻三者皆不務多言而使人自得之意澄曰善於歌者倡起其聲而不終曲使人和而嘆之以繼續其聲然後歌者之聲終善於教者開示其志而不盡言使人思而繹之以繼續其志然後教者之志盡故教者之言雖至約不繁而能使人通之雖至㣲不顯而能使人善之雖少所取譬而能使人曉之逹之為通如樊遲未逹之逹臧之為善如王曰善哉言乎之善喻之為曉如夷子憮然曰命之矣是也三者皆不盡言而使學者自思繹而得之者約微罕喻教者之不盡言也逹臧喻學者之能自得也如此可謂能使人繼其志者矣
  君子知至學之難易而知其美惡然後能博喻能博喻然後能為師能為師然後能為長能為長然後能為君故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是故擇師不可不慎也記曰三王四代唯其師此之謂乎
  張子曰知學者至于學之難易及知其資質之美惡故能教人長樂陳氏曰學有精粗故其至有難易質有美惡則其喻有淺深知美而喻之則有以長人之善知惡而喻之則有以救人之失澄曰知其難易美惡故能隨其髙下淺深而喻之各有攸當不局於一途所謂博喻也教人能各得其宜則治人亦能各得其宜故能為教人之師者小而一官之長大而一國之君皆能為之也朱子曰能為師以教人則能為君以治人擇師不可以不慎言能為君者其人難得故不可不擇也孔氏曰師有君徳弟子就師學為君之徳故宜慎擇其師三王謂夏殷周四代則加虞雖皆聖人無不擇師為慎故云唯其師引舊記結此擇師之重也
  ○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是故君之所不臣於其臣者二當其為尸則弗臣也當其為師則弗臣也大學之禮雖詔於天子無北面所以尊師也
  鄭氏曰嚴尊敬也武王踐祚問黄帝顓頊之道存乎師尚父曰在丹書王齋三日端冕師尚父亦端冕奉書而入負屏而立王下堂南面師尚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南東面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孔氏曰雖天子必尊師并言尸者欲見尊師與尸同也詔誥也天子雖至尊當告詔之時不使師北面永嘉戴氏曰此為人君尊師言以人君而尊師若此學者可知矣古人行禮有教化存焉嚴師所以尊道尊道則民知敬學帥天下之人而皆知敬學天下豈不大治故先王養老尊賢之義非特為其人也所以令衆庻見也慶源輔氏曰凡學之道則非獨君也嚴師為難蓋言盡嚴師之道為難爾能盡嚴師之道則師始嚴師所以傳道師嚴則道自尊道未嘗不尊因其尊而尊之則繫乎人之嚴師也
  善學者師逸而功倍又從而庸之不善學者師勞而功半又從而怨之
  鄭氏曰從隨也庸功也孔氏曰善學者謂聰明易入師逸豫而己之所觧又倍於他人恒言師特加功於己不善學者已闇鈍故師勤苦而功裁半於它人又怨師不盡意於我也方氏曰以其有功於我故庸之慶源輔氏曰顔子曰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己所謂又從而庸之也公孫丑曰道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何不使彼為可幾及而日孳孳也所謂又從而怨之也
  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及其乆也相説以解不善問者反此善待問者如撞鐘叩之以小者則小鳴叩之以大者則大鳴待其從容然後盡其聲不善答問者反此此皆進學之道也説如字舊音悦解音蟹撞秦江切叩音口從舊音舂方七容切
  朱子曰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非特善問讀書求義理之法皆然置其難處先理㑹其易處易處通則堅節自迎刃而解矣若先其難者則刃頓斧傷而木終不可攻縱使能攻而費工竭力無自然説而解之之功終亦無益於事也説如字解音蟹蓋義理相説之乆其難處自能觸發解散也從容謂聲之餘韻從容而將盡者也言必答盡所問之意然後止也方氏曰節木理之剛者説卦所謂堅多節是矣目木理之精者弓人所謂斵目必荼是矣皆至堅難攻之處也苟先其易攻之處則其難者亦相説以解矣從非牽也容非廹也待其從容然後盡其聲則隨其所感而為之應進之以漸而不以頓也善問者則足以進己之學善待問者則足以進人之學故曰皆進學之道
  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必也其聽語乎力不能問然後語之語之而不知雖舍之可也語去聲舍上聲
  因上文善答問不善答問而又言此鄭氏曰記問謂豫誦雜難雜説至講時為學者論之或師不心觧或學者所未能問聽語必待其問乃説之舍之須後孔氏曰記問謂逆記它人雜問聽問謂聽問者之語依問為説也受業者才力不能見問待其憤悱之間然後語之語之不能知且舍住待後更語之也慶源輔氏曰記問之學據已所有以告人聽語者因人之所疑以啓之
  ○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君子察於此三者可以有志於學矣鄭氏曰必學為裘仍見其家錮補穿鑿之器也補器者其金柔乃合有似於為裘必學為箕仍見其家撓角幹也撓角幹者其材宜調調乃三體相勝有似於為楊栁之箕也孔氏曰學者數見數習則善故三譬之良善也冶鑄冶也善冶之家子弟見其父兄世業使金鐡柔合以補破器皆令全好故學為裘補續獸皮片片相合以至完全也為弓之家使角幹撓屈調和成弓故其子弟亦學取栁和柔撓之成箕也駕馬之法大馬本駕在車前今馬子始學駕車繫隨車後而行故云反之車在馬前所以然者此駒未曾駕車若忽駕之必驚奔今以大馬牽車於前使駒日日見車之行慣習而後駕之則不驚也學者亦須先教小事如操縵之屬然後示其業則易成也上三事皆須積習非一日所成君子察此則可有志於學也
  古之學者比物醜類
  鄭氏曰醜猶比也比物醜類以事相况澄曰言此以申上文箕裘弓冶駕馬三者之譬
  ○鼓無當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水無當於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學無當於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師無當於五服五服弗得不親君子曰大徳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約大時不齊察於此四者可以有志於本矣當去聲約如字又音要
  鼓革音之樂當猶主也凡樂金石絲竹匏土各具宫商角徵羽五聲惟革音於五聲之内不偏主於一聲然五聲之樂若無革音則不相協合是鼔者五聲之本也水謂清水凡繪畫之采各分青赤黄白黑五色惟水於五色之中不偏主於一色然五色之采苟非水漬則不可彰施是水者五色之本也治官禮官政官刑官事官五官之職各有所治惟司徒以徳行道義教民於五官所治無所不學不専主於學何官也然非為學之人則不能治五官之治是學者五官之本也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五等之服各有所親師雖尊喪之若喪父而無服不主於服何服也然非得師之教則不能親五服之親是師者五服之本也既言四事之有其本又以君子曰申明其義小徳亦有可取如官之各有所職徳之大者無所不宜非如一官之但專一職而已故曰不官小道亦有可觀如器之各有所用道之大者無所不可非如一器之但適一用而已故曰不器人之有信許諾盟誓事事必須要約此信之小者爾聖賢心徳相孚相契是謂大信何以要約為哉天之有時春夏秋冬歲歲無不齊同此時之小者爾古今氣運或治或亂是謂大時豈可以齊同測哉然則不官者官之本不器者器之本不約者約之本不齊者齊之本君子察此則可以有志於本也
  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後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謂務本委去聲
  河海皆川也水之來處曰源水之聚處曰委夏商周三王之世其祭川也皆先祭河而後祭海蓋以其或為源或為委故也河在海之上流為川之源故先之海受河之下流為川之委故後之源即本也此又言本之當先以申上文大徳大道太信大時之意
  右記論學之辭凡十一節

  禮記纂言卷三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纂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纂言卷三十六    元 吳澄 撰樂記
  鄭氏曰樂記者記樂之義孔氏曰劉向校書得樂記二十三篇今取十一篇合為一入禮記餘十二篇其名猶在曰奏樂曰樂器曰樂作曰意始曰樂穆曰説律曰季札曰樂道曰樂義曰招本曰招頌曰竇公是也漢書藝文志曰黄帝至三代樂名有名周衰禮壞樂無遺法漢興制氏以雅樂聲律世為樂官頗能記其鏗鏘鼓舞而不能言其義武帝時河間獻王與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諸子言樂事者作樂記其内史丞王度傳之以授常山王禹成帝時獻二十四卷澄曰禮經之僅存者猶有今儀禮十七篇樂經則亡矣其經疑多是聲音樂舞之節少有辭句可讀誦記識故秦火之後無傳諸儒不過能言樂之義而已而劉向所得樂記二十三篇又與河間獻王所撰二十四卷不同其二十三篇内之十一合為一篇者葢亦刪取要畧非全文也今從孔疏仍分十一章各標舊篇名於左其章次先後則重為更定云此篇之外所餘十二篇及河間獻王之樂記孔氏作疏時其書已冺絶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比皮志切而樂如字又音洛
  鄭氏曰宫商角徴羽雜比曰音單出曰聲形猶見也樂之器彈其宮則衆宫應然不足樂是以變之使雜也春秋傳曰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専一誰能聽之方猶文章也干盾也戚斧也武舞所執羽翟羽也旄旄牛尾也文舞所執孔氏曰音今之歌曲也以樂器次比音之歌曲播之并及干戚羽旄而舞之乃謂之樂也案樂師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長樂陳氏曰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文彩節奏聲之飾也羽籥干戚樂之器也君子動其本樂其象然後治其飾舉其器音之起由人心生者其本也形於聲而生變者其象也變成方者其飾也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者其器也四者備矣樂之所由成也周官大司樂以五聲攷八音以八音節六樂而大合樂焉是樂至舞然後大成也言變成方謂之音又言樂成文謂之音何也曰文者音之雜方者音之節音之雜者音之始音之節者音之終方氏曰宫變生徴徴變生商商變生羽羽變生角上下相通而成方則雜比之矣故謂之音山隂陸氏曰音八音也雜有金石絲竹而無舞焉不得謂之樂
  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亷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於物而后動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噍子堯切殺色界切其樂音洛嘽昌善切粗音麤
  鄭氏曰噍踧也嘽寛綽貌發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粗麄也孔氏曰本猶初也物外境也外境痛苦哀感在心故其聲踧急而速殺外境所善歡樂在心故其聲寛緩外境㑹心喜悦在心故其聲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放散樂是長乆之歡喜是一時之悦喜與樂别也忽遇惡事恚怒在心則其聲粗以猛厲也外境所尊嚴敬在心則其聲正直而有亷隅直謂不邪愛情在心則其聲和調柔軟也長樂陳氏曰人函天地隂陽五行之氣有哀樂喜怒敬愛之心哀心感者戚其聲噍以殺樂心感者蕩其聲嘽以緩喜心感者毗於陽其聲發以散怒心感者毗於隂其聲粗以厲敬心感者内直外方其聲直以亷愛心感者内諧外順其聲和以柔
  故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姦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行下孟切長樂陳氏曰禮自外作而道志於内樂由中出而和聲於外政以一不齊之行刑以防不軌之姦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思息吏切
  孔氏曰聲之清濁雜比成文乃謂之音方氏曰人安而樂由政之和人怨而怒由政之乖人哀而思由民之困政和則其音安樂政乖則其音怨怒此聲音之道所以與政通也
  宫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徴為事羽為物五者不亂則無怗懘之音矣宫亂則荒其君驕商亂則陂其官壊角亂則憂其民怨徴亂則哀其事勤羽亂則危其財匱五者皆亂迭相陵謂之慢如此則國之滅亡無日矣徴音㫖怗日亷切懘昌制切陂波義切匱羣魏切
  鄭氏曰五者君臣民事物也凡聲濁者尊清者卑怗懘敝敗不和貌五者其道亂則其音應而亂荒猶散也陂傾也
  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比支志切濮音卜
  鄭氏曰比猶同也濮水之上地有桑間者亡國之音於此之水出也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已而自沈於濮水後師涓過焉夜聞而冩之為晉平公鼔之桑間在濮陽南誣罔也孔氏曰鄭國之音好濫滛志衛國之樂促速煩志並亂世之音也雖亂而未滅亡故云比於慢同前之慢也
  ○凡音者生於人心者也樂者通倫理者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衆庻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
  鄭氏曰倫猶類也理分也禽獸知此為聲耳不知其宫商之變也八音並作克諧曰樂孔氏曰比音為樂有金石絲竹干戚羽旄樂得則隂陽和失則羣物亂是樂能通倫理也隂陽萬物各有倫類分理者也衆庻知歌曲之音而不知樂之大理惟君子能知之
  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是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音不知音者不可與言樂知樂則幾於禮矣禮樂皆得謂之有徳徳者得也幾音機鄭氏曰知樂則幾於禮者幾近也聽樂而知政之得失則能正君臣民事物之理也
  是故樂之隆非極音也食饗之禮非致味也清廟之瑟朱絃而䟽越壹倡而三嘆有遺音者矣大饗之禮尚𤣥酒而俎腥魚大羮不和有遺味者矣食音嗣䟽音踈越音活荀子如字倡昌亮切和胡卧切
  鄭氏曰隆猶盛也極窮也清廟謂作樂歌清廟也朱弦練朱弦練則聲濁越瑟底孔也䟽之使聲遲也倡發歌句也三嘆三人從歎之耳大饗祫祭先王以腥魚為俎實不臑孰之大羹肉湆不調以鹽菜遺猶餘也孔氏曰樂之隆盛在移風易俗非崇鐘鼓之音祭在於孝敬非致美味清廟之瑟謂歌清廟之詩所彈之瑟也弦不練則體勁而聲清練則弦孰而聲濁瑟兩頭有孔䟽通之使相連孔小則聲急孔大則聲遲弦聲既濁瑟音又遲是其質素壹倡之時但有三人贊嘆之言嘆者少也雖然有遺餘之音以其貴在於徳人念之不忘也此覆上非極音也𤣥酒在五齊之上俎有三牲而兼載腥魚謂薦血腥之時至薦孰之時皆亨之而孰魚則始末不亨故云俎腥魚并肉湆皆質素之食而大饗設之雖然有遺餘之味人愛之不忘也此覆上非致味也劉氏曰此言貴本而忘末遺者忘也棄也清廟之瑟美其徳而忘其音意不主於音也大饗之禮美其敬而忘其味意不主於味也朱子曰一唱三歎一人唱而三人和也輔氏曰有遺音言弗盡其音有遺味言弗盡其味也
  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惡而反人道之正也好呼報切惡烏路切下同
  孔氏曰𤣥酒腥魚大羮是非極口腹也朱弦䟽越是非極耳目也教民均平好惡好者行之惡者避之反歸人道之正也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
  朱子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未感也純粹至善萬理具焉所謂性也然人心不能無感於物感於物而動則性之欲者出焉而善惡於是乎分矣性之欲所謂情也物至而知知之者心之感也好之惡之者情也形焉者其動也所以好惡而有自然之節者性也情之好惡本有自然之節唯其不自覺知無所涵養而大本不立是以天則不明於内外物又從而誘之此所以流濫放逸而不自知也苟能於此覺其所以然者而反躬以求之則其流庻乎其可制也不能如是而唯情是徇則人欲熾盛天理滅息此正天理人欲之機間不容息處唯反躬自克念念不忘則天理益明存養自固而外誘不能奪矣廣漢張氏曰性之欲也言亦性所有也而其要係乎心君宰與不宰耳心宰則情得其正率乎性之常而不可以欲言心不宰則情流而陷溺其性專為人欲矣心不宰而情徇於物故貴於反躬焉平日致知力行無非反躬之功也
  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於是有悖逆詐偽之心有淫泆作亂之事是故强者脅弱衆者暴寡知者詐愚勇者苦怯疾病不養老幼孤獨不得其所此大亂之道也夫音夫悖布内切泆音逸强其兩切脅許劫切知音智
  朱子曰物之誘人固無窮然亦是自家好惡無節所以被物誘去若自有主宰如何被誘夫好惡之節天之所以與我也而至於無節宰制萬物人之所以為貴也而反化於物焉天理唯恐其存之有未至也而反滅之人欲唯恐其制之不力也而反窮之則人所以為人者至是盡矣然天理秉彛終非可殄滅者雖化物窮欲至於此極苟能反躬以求則天理之本然者物未嘗滅也但染習已深難覺而易昧難反而易流非厲知耻之勇而致百倍之功則不足以復其初耳長樂陳氏曰天理滅則良心亡安得無悖逆詐偽生於其心乎人欲窮則美行䘮安得無滛泆作亂發於其事乎夫然後弱者無所恃而為强者所脅寡者無所附而為衆者所暴愚者無所施而為知者所詐怯者無所立而為勇者所苦疾病不養而其政散老幼孤獨不得其所而其民流不能平好惡不能反人道之正之患也
  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人為之節衰麻哭泣所以節喪紀也鐘鼓干戚所以和安樂也昏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射鄉食饗所以正交接也衰七雷切樂音洛冠古亂切笄音雞别彼列切食音嗣孔氏曰人為猶為人也言制禮樂為人作法節也方氏曰人為之節者因人而制為之節也因人之有䘮紀也故制為衰麻哭泣以節之因人之有安樂也故制為鐘鼓干戚以和之以至昏姻之於男女射鄉食饗之於交接亦若是而已且制禮所以為之節也樂則所以為和也總曰為之節者蓋樂雖和而不流是乃所以為之節也以至别男女正交接亦無非節而已延平黄氏曰先王為人化物然後制禮樂朱子曰人為之節言人人皆為之節也
  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逹而不悖則王道備矣
  孔氏曰政謂用禁令以行禮樂也不行禮樂則以刑罰防正之四事通逹而不悖逆則王道具備矣金華邵氏曰越禮棄樂者則有政焉以使之必行有刑焉以防其或違
  右樂本第一
  夫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起物而動然後心術形焉知音智
  鄭氏曰術所由也形猶見也孔氏曰言人有血氣而有心知其性雖一所感不常物來感己心遂應之而念慮興動也以其感物而動故心所由之道路形見也應氏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中節謂之和道心也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人心也
  是故志微噍殺之音作而民思憂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樂粗厲猛起奮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亷直勁正莊誠之音作而民肅敬寛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慈愛流辟邪散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滛亂噍子遥切殺色界切思息吏切嘽昌善切易以豉切賁扶粉切肉而救切好呼報切辟匹亦切滌大厯切
  鄭氏曰志微意細也吳公子札聽鄭風而曰其細已甚簡節少易也奮末動使四肢也賁讀為憤憤怒氣充實也春秋傳曰血氣狡憤肉肥也狄滌徃來疾貌也濫僣差也此皆民心無常之效也孔氏曰人君志意微細樂聲噍蹙殺小民感之則悲思憂愁也嘽寛也諧和也慢流也繁多也康樂也君徳嘽和䟽易樂音多文采而節奏簡略民所以安樂也君粗䟽威厲武猛發起奮動手足樂聲廣大憤氣充滿民感之則性氣剛毅肉言人肉多而體肥謂厚重者也君寛裕厚重樂音順序而和諧動作民應之而慈愛也君志流移不静違僻不正放邪散亂樂之曲折音聲疾速如此則民感之滛亂也此六事皆據君徳及樂音其意已盡者則一句四字難盡者則兩句八字嘽諧繁易繁文簡節之類也或六字亷直勁正莊誠是也長樂陳氏曰憂思哀心所感也康樂樂心所感也剛毅怒心所感也肅敬敬心所感也慈愛愛心所感也滛亂喜心所感也其音作而民思憂亡國之音也其音作而民康樂治世之音也其音作而民滛亂亂世之音也治世之音居亂亡之中者以謂世治而不知戒不亡則亂矣此記樂者之微意也夫肉倍好者璧也好倍肉者瑗也肉好加一旋而不可窮者環也肉好之音豈其音旋而不可窮耶樂音謂之狄猶夷狄謂之狄以有禽獸之道也順成之音則其音順而治狄成之音則其音逆而亂方氏曰慢易者非傲慢之慢特言其過爾繁文簡節者文雖繁而節則簡也且厲則蹈厲之厲猛則所守不中正起則作之而不已末與風滛末疾之末同奮末則手舞足蹈之謂也肉好猶璧之有肉好然蓋璧外謂之肉實而無隙内謂之好則虛而已謂其音實而有所養虛而得所好也狄成言强而成滌濫言滌蕩而泛濫也山隂陸氏曰言志微以著嘽諧慢易粗厲猛起亷直勁正寛裕肉好流辟邪散皆志也輔氏曰慢猶緩也對忽之言易謂和易也平易也繁文所以極其盛簡易所以著其誠肉好猶俗言美滿也
  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制之禮義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陽而不散隂而不宻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四暢交於中而發作於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行下孟切懾之渉切
  鄭氏曰生氣隂陽氣也五常五行也宻之言閉也懾猶恐懼也孔氏曰上既明樂之感人此明先王節人情性陽主發動失在流散教之使感陽氣者不散隂主幽静失在閉塞教之使感隂氣者不塞剛不至暴怒柔不至恐懼隂陽剛柔四者通暢於身而發見動作於外各得其所是安其位也不相侵犯是不相侵奪也五常之行若木性仁金性義火性禮水性知土性信也馬氏曰樂出於人心故本之情性其文則見於形名度數之間故稽之度數然而制之不可以不合其宜故制之以禮義
  然後立之學等廣其節奏省其文采以繩徳厚律大小之稱比終始之序以象事行使親踈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故曰樂觀其深矣省西領切稱去聲比毗志切見音現鄭氏曰等差也各用其才之差學之廣謂増習之省猶審也文采謂節奏合也繩猶度也小大謂髙聲正聲之類也終始謂始於宮終於羽以象事行宫為君商為臣是也皆形見於樂謂同聽之莫不和敬莫不和順莫不和親孔氏曰先王欲稽之度數制之禮義非教不可故立之學等文采謂樂之宮商相應若五采成文也先王制樂以化民由樂聲調和故親䟽之禮見於樂以樂聲有清濁髙下故貴賤長幼見於樂以樂聲有隂陽律吕故男女之理見於樂也長樂陳氏曰節奏文采均聲之飾始博而終約始博之節奏不可不以廣終約之文采不可以不省以繩徳厚則能使人復性之静而不逐物之動又何窮人欲滅天理之有律述此者也比輔此者也樂之體固有小大用固有終始述以小大之稱則大小相成而無輕重之不等輔以終始之序則終始相生而無先後之不倫以此象乎事行則事容有小大終始矣繩徳厚以為性象事行以為行則越之聲音形之動静一逺一近而親䟽之理存焉一上一下而貴賤之理存焉一先一後而長幼之理存焉一内一外而男女之理存焉能使是理莫不形見於樂豈不原於律小大之稱此終始之序耶山隂陸氏曰樂觀其深矣若季札觀樂是也輔氏曰觀乎樂則發人者深矣沈氏曰深言其妙而難知觀若大觀在上之觀
  ○土敝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鼈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世亂則禮慝而樂滛慝土徳切
  鄭氏曰遂猶成也慝穢也孔氏曰敝謂勞敝煩謂煩擾隂陽之氣衰亂故生物不得遂成慝惡也滛過也世道衰亂上下無序故禮慝男女無節故樂滛以上三事皆喻禮慝樂滛也馬氏曰土敝也水煩也氣衰也所以喻世亂也草木不長魚鼈不大生物不遂所以喻禮慝樂滛也
  是故其聲哀而不莊樂而不安慢易以犯節流湎以忘本廣則容姦狹則思欲感條暢之氣而滅和平之徳是以君子賤之也易以䜴切湎綿鮮切
  鄭氏曰廣謂聲緩狹謂聲急感動也動人條暢之善氣使失其所孔氏曰朋滛於家是慢易以犯禮節滛酗肆虐是流湎以忘根本廣謂節奏䟽緩多有姦滛之聲狹謂音促則感人思其情欲條逹也暢舒也賤謂棄而不用也山隂陸氏曰廣失之無法狹失之不通感動之微也詩云無感我帨兮或言感或言滅相備也方氏曰哀而不莊故慢易以犯節樂而不安故流湎以忘本慢則無所敬易則無所戒故犯節流則不知止湎則有所溺故忘本廣固足以有容所容者姦聲感人則逆氣應之矣狹固足以有思所思者樂得其欲則以欲忘道矣平則條而有理和則暢而能通長樂陳氏曰感動條暢之順氣而殄滅和平之至徳其何以動四氣之和奮至徳之光乎是以君子賤之也澄曰哀則不謔狎宜莊也而乃不莊樂則不危險宜安也而乃不安不莊故至於慢易不安故至於流湎
  右樂言第二今本第五鄭目録第四史記第六
  凡姦聲感人而逆氣應之逆氣成象而滛樂興焉正聲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和樂興焉倡和有應回邪曲直各歸其分而萬物之理各以類相動也和胡臥切分去聲
  孔氏曰姦聲感於人而逆氣來應二者相合而成象滛樂遂興紂作靡靡之聲是也正聲感動於人而順氣來應二者相合而成象則和樂興若周室太平頌聲作也聲感人倡也氣應之和也善倡則善和惡倡則惡和是倡和有應也回謂乖違邪謂邪僻言乖違邪僻曲之與直各歸其善惡之分限善歸善分惡歸惡分也善惡各歸其分是萬物之情理各以類自相感動也方氏曰聲之感人自外而入氣之應聲由中而出氣之作也不可得而見及其成也乃形見於樂由其所感者異故其所應者亦異所應者異故所興者亦異此君子慎其所以感之者單出為聲比音而樂之然後為樂聲感於上而樂應於下回則有莊邪則有正又或曲或直焉此言其聲之别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類以成其行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滛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辟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
  方氏曰情者性之欲反情所以復其性類者人之善比類所以資諸人反情於内故足以和其志比類於外故足以成其行李氏曰反情以和其志以内修内者也比類以成其行以外治外者也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滛樂慝禮不接心術以外治内者也惰慢邪辟之氣不設於身體以内治外者也夫如是則耳之綦聲目之綦色鼻之綦臭心知百體之綦快莫不順而無逆正而無邪矣故曰耳目鼻口皆由順正
  然後發以聲音而文以琴瑟動以干戚飾以羽毛從以簫管奮至徳之光動四氣之和以著萬物之理
  鄭氏曰奮猶動也著猶成也孔氏曰謂動發心志以聲音文飾聲音以琴瑟振動形體以干戚裝飾樂具以羽旄隨從者樂以簫管用以奮動天地至徳之光則神明來降感動四時氣序之和謂風雨順寒暑時以著萬物之理萬物得其所也長樂陳氏曰聲音為徳音之音琴瑟為徳音之器干戚為武徳之容也羽旄為文徳之容也從以簫管而為備成之樂則性術之變盡矣方氏曰如上所言然後可以作樂故此極言作樂之事聲音者心所生故言發琴瑟者樂之器故言文干戚所以為武故言動羽旄所以為文故言飾簫管作於堂下故言從至徳者天地隂陽之徳也由樂之徳輝有以奮之故其光不滅四時先後以相濟由樂之徳音有以動之故其和不乖馬氏曰在己則奮至徳之光在天則動四氣之和在地則著萬物之理山隂陸氏曰奮猶發也若大章所以發堯徳之光大韶所以發舜徳之光
  是故清明象天廣大象地終始象四時周旋象風雨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而不姦百度得數而有常小大相成終始相生倡和清濁迭相為經還音旋
  鄭氏曰清明謂人聲也廣大謂鐘鼔也周旋象風雨謂五者五色五行也八風從律應節至也百度百刻也言日月晝夜不失正也清謂蕤賔至應鐘濁謂黄鐘至中吕方氏曰清明者樂之聲故象天廣大者樂之體故象地終始者樂之序故象四時周旋者樂之節故象風雨合之以柷樂之始也止之以敔樂之終也既備乃奏樂之固也以反為文樂之還也
  故樂行而倫清耳目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
  鄭氏曰言樂用則正人理和隂陽也倫謂人道也孔氏曰樂行而倫類清美矣人聽之則耳目聰明血氣和平變移敝惡之風改革昏亂之俗而天下皆安矣張子曰正樂既行故人倫之道清不視聽姦亂故視聽聰明口鼻心知百體皆由順正故血氣和平風移俗革移是移徙之名易是改易之稱易前之惡俗從今之善俗上行謂之風下習謂之俗
  故曰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
  鄭氏曰道謂仁義欲謂滛邪也孔氏曰以道制欲則意得歡樂而不有昏亂以欲忘道則志慮迷惑而不得歡樂也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教樂行而民鄉方可以觀徳矣鄉許亮切
  黄氏曰反情以和其志則以道制欲廣樂以成其教則以道制人之欲
  ○徳者性之端也樂者徳之華也金石絲竹樂之器也詩言其志也歌咏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樂氣從之
  鄭氏曰三者本志也聲也容也然無此本於内則不能為樂也孔氏曰徳在於内樂所以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徳故樂為徳之光華也非器無以成樂故金石絲竹為樂之器也詩謂言辭説其志歌謂音曲以歌咏其言辭之聲哀樂在内必形於外故以舞振動其容樂之體有此三者輔氏曰端猶孟子所謂四端也華即下文所謂英華也徳出於性故徳者性之端樂以章徳故樂者徳之華也樂之氣謂和氣也樂曰陽來豈無氣乎
  是故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唯樂不可以為偽
  孔氏曰情深為思慮深逺文明謂情由言顯志意藴積在中故氣盛内志既盛則外感動於物故變化神通也氣盛謂手舞足蹈是也化神謂動天地感鬼神也和順積於心中言辭聲音發見是英華發外也此據正樂若善事積於中則善聲見於外惡事積於中則惡聲見於外若心惡而望聲之善不可得也故云唯樂不可以為偽方氏曰情深氣盛則樂之和順積於中文明化神則樂之英華發於外
  ○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君子動其本樂其象然後治其飾
  鄭氏曰文采樂之威儀也孔氏曰自此至反始也廣明舞之義理與聲音相應心動而有聲聲成而為樂是樂由心動而成也樂本無體由象而見是聲為樂之形象聲無曲折則大質素故以文采節奏而飾之動其本則心之動也樂其象則亦樂之象也治其飾則亦聲之飾也
  是故先鼔以警戒三歩以見方再始以著徃復亂以飾歸奮疾而不㧞極幽而不隠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備舉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見而義立樂終而徳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聽過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見賢遍切鄭氏曰先鼔將奏樂先擊鼔以警戒衆也三歩謂將舞必先三舉足以見其舞之漸也再始以著性武王除喪至盟津之上紂未可伐還歸二年乃遂伐之武舞再更始以明伐時再徃也復亂以飾歸謂鳴鐃而退明以整歸也奮疾謂舞者也極幽謂歌者也孔氏曰方謂方将欲舞積漸之意也亂治也復謂舞曲終舞者復其行位而整治也象武王伐紂既畢整飾師旅而還歸也㧞疾也謂舞者奮迅疾速而不至大疾歌者坐歌不動是極幽静而聲發起是不隠也世多違背道理武王獨能樂其志意不違厭其仁義之道謂恒以道自將也既不違厭道理又能備舉而行之以利天下不私自恣己之情欲也情見謂武王伐紂之情見於樂也義立謂武王伐紂之義興立也觀其樂終則知武王道徳尊盛也君子謂在位者小人謂士庻之等君子觀武王之樂徳類如此則好行善道小人觀武王之樂則亦聽伏己之愆過也生養人民之道樂最為大特舉武王之樂者以其利益最深餘樂莫及故也長樂劉氏曰大武之作先進三歩以見其慎伐之方也終而又始所以法天之行徃無不利也復其位以自治所以警飭其民歸其有極也武王伐紂徳有極於幽微而舞亦象之不隠蔽也獨樂其志所以嗣文王而行堯舜之道也天下之民擕老挈幼以歸之不厭其道之謂也而皆象之以舞焉備舉二帝三王之道脩而兼用之求以盡斯民之性也不私武王之所欲也方氏曰方者舞之位舞有四表皆自南北出故言方作始之未始舞始而北出再始則周而復始故也始為徃終為復始至於再則徃之義著矣治亂之謂亂舞亂皆坐復亂則還而治亂故也徃為出復為歸亂至於復則歸之事飭矣故言飭廬陵胡氏曰再始謂毎曲一終更發始為之凡再更發始也長樂陳氏曰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志以道寧也備舉其道不私其私以道制欲也
  ○樂也者施也禮也者報也樂樂其所生而禮反其所自始樂章徳禮報情反始也施始豉切
  鄭氏曰施言樂出而不反禮有徃來也自由也孔氏曰禮樂之别報施不同作樂使衆庻皆聽之無反報之意但有恩施而已徃而不來非禮也故禮者言報也若武王民樂其由武功而生王業即以武名樂以受施處立名也若祭后稷報其王業之由是禮有報也章徳報情又覆説報施之意言樂施而不報是章明其徳也禮有恩則報以人意言之謂之報情以父子祖孫言之謂之反始其實一也
  所謂大輅者天子之車也龍旂九旒天子之旌也青黑縁者天子之寳龜也從之以牛羊之羣則所以贈諸侯也縁恱絹切
  鄭氏曰贈諸侯謂來朝將去送之以禮孔氏曰此明禮報之事諸侯守土來朝天子天子以此等物報之不明樂施者其事易知故畧之大輅金輅也據上公及同姓諸侯若異姓則象輅四衛則革輅蕃國則木輅而受於天子搃謂之大輅也龍旂九旒據上公言之侯伯則七旒子男則五旒寳龜之中並以青黑為縁天子既與之大輅龍旂及寳龜占兆又從以牛羊非一故稱羣方氏曰輅即路也此言大輅即金輅以其贈諸侯者無大於此也玉輅則以祀而不以封焉牛羊者燕饗之所用則用之末非所先焉故曰從之右樂象第三今録第六目録第八史記第七
  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夔始制樂以賞諸侯故天子之為樂也以賞諸侯之有徳者也徳盛而教尊五穀時孰然後賞之以樂故其治民勞者其舞行綴逺其治民逸者其行綴短故觀其舞知其徳聞其諡知其行也行户剛切綴知劣切
  鄭氏曰夔欲舜與天下之君共此樂也南風長養之風也民勞則徳薄酇相去逺舞人少也民逸則徳盛酇相去近舞人多也諡者行之迹也孔氏曰五弦謂無文武二弦唯宫商等五弦也案世本神農作琴今云舜作者特用琴歌南風始自舜或五弦始舜也舞處之綴一但人多則去之近人少則去之逺觀其舞之逺近則知其徳之薄厚由舞以表徳也又以諡比舞聞諡之善則知其行之好惡也長樂陳氏曰賞諸侯以樂前此無有也此則因夔故以始制言之方氏曰樂所以象徳諸侯有養民之徳者則賞之故夔始制樂以賞諸侯之有徳也惟徳盛人所從者衆則其教尊而人事脩人事脩則天時應故繼之以五穀時孰徳盛教尊則養其心者至矣五穀時孰則養其形者至矣諸侯之養民如此天子賞之以樂也不亦宜乎輔氏曰南風長養萬物猶人君長養萬民舜為天子而歌此為樂則諸侯之君民者亦當法舜之徳體南風之意以長養其民故夔因其歌而寫之於金石絲竹當時諸侯之有養民之徳者則以樂賞之也
  ○大章章之也咸池備矣韶繼也夏大也殷周之樂盡矣
  鄭氏曰大章堯樂名也咸池黄帝樂名也堯増脩而用之韶舜樂名夏禹樂名殷周之樂盡矣言盡人事也石林葉氏曰備者徳之全也盡者聲之極也澄按此指是言堯舜禹湯武五代之樂鄭氏以咸池為黄帝樂名非也考周官大司樂黄帝樂名大卷又名雲門則此所謂大章所謂咸池皆堯樂名也故周官名堯樂為大咸若使咸池果為黄帝之樂則豈可次於大章堯樂之後哉
  ○天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則饑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時則傷世事者民之風雨也事不節則無功然後先王之為樂也以法治也善則行象徳矣方氏曰徃來應期之謂時多少得所之謂節寒者冬之氣暑者夏之氣故言時風雨則散潤於四時之間而已故言節氣所傷為疾食不足為饑氣由寒暑而運故不時而疾食由風雨而成故不節則饑教者民之寒暑欲其得時故也事者民之風雨欲其適節故也且教以經世苟或不時何異寒暑之成疾乎故曰傷世事以就功苟或不節何異風雨之致饑乎故曰無功鄭氏曰以法治以樂為治之法行象徳民之行順君之徳也孔氏曰以法治者樂善則治得樂不善則治乖前文教不時事不節是也人君教化美善則民法象君徳
  ○夫豢豕為酒非以為禍也而獄訟益繁則酒之流生禍也是故先王因為酒禮壹獻之禮賔主百拜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備酒禍也故酒食者所以合歡也樂者所以象徳也禮者所以綴滛也夫音扶綴知劣切
  鄭氏曰以榖食犬豕曰豢為作也言豢豕作酒本以饗祀飬賢而小人飲之善酗以致獄訟也壹獻士飲酒之禮百拜以喻多綴猶止也孔氏曰人君作樂以訓民使民法象其徳也制禮以教天下所以綴止滛邪也
  是故先王有大事必有禮以哀之有大福必有禮以樂之哀樂之分皆以禮終分扶問切
  鄭氏曰大事謂死䘮也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於事之大者必有禮以哀之於福之大者必有禮以樂之死亡㐫札禍烖天事之大者也圍敗宼亂人事之大者也大宗伯皆以㓙禮哀之所謂有大事必有禮以哀之也以脤膰之禮親兄弟之國而與之同福禄以慶賀之禮親異姓之國而與之同安樂所謂有大福必有禮以樂之也彼哀而我哀之彼樂而我樂之哀樂之分雖異情而皆以禮終則禮逹而分定矣馬氏曰哀樂之分皆以禮終言有禮以終之輔氏曰皆以禮終則不至於過也黄氏曰皆以禮終故哀樂中其節
  樂也者聖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
  鄭氏曰著猶立也謂立司樂以下使教國子孔氏曰樂本從民心來故感動人深風謂水土之風氣有舒疾剛柔俗謂君上之情欲有好惡趨舍用樂化之故惡風移改弊俗變易方氏曰君上所化謂之風民下所習謂之俗遷此之彼為移更有為無曰易應氏曰自一獻百拜而終日不得醉以至大事大福哀樂有分皆以禮終蓋因事之風雨以謹夫教之寒暑也百拜以禮綴滛以禮哀樂以禮無非禮也而曰著樂之教蓋禮樂初無二理禮不節則樂不流如風雨不爽則寒暑不成矣著謂尊尚而表顯之也
  右樂施第四目録第三
  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統同禮辨異禮樂之説管乎人情矣
  方氏曰樂之所可變者文情則不可變蓋情主於和而有常也禮之所可易者制理則不可易蓋理主於節而有定也鄭氏曰統同同和合也辨異異尊卑也管猶包也孔氏曰樂主和同則逺近皆合禮主恭敬則貴賤有序人情不過於此是包管於人情也應氏曰禮樂之説荀子説字作統
  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著誠去偽禮之經也禮樂偩天地之情達神明之徳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父子君臣之節去起吕切偩音負
  長樂陳氏曰窮人心之本知聲音之變樂之情也誠者性之徳偽者情之賊著誠去偽則全於天真而不汨於人偽禮之經也禮釋回増美質領惡而全好與此同意鄭氏曰偩猶依象也降下也興猶出也凝成也精粗謂萬物大小也領猶理治也孔氏曰理出於地尊卑有序是偩依地之情樂出於天逺近和合是偩依天之情禮樂出於人心與神明和㑹故云逹神明之徳用之以祭故能降出上下之神謂降上而出下也又能正其萬物大小之形體理治父子君臣之節樂使上下相親禮定貴賤長幼是領父子君臣也朱子曰禮之誠便是樂之本樂只是一體周流禮則兩个相對著誠與去偽也禮則相刑相尅以此尅彼樂則相生相長其變無窮樂如晝夜之循環隂陽之闔闢周流貫通而禮則有向背明暗論其本則一只是禮則有誠有偽須以誠尅去偽則誠著
  是故大人舉禮樂則天地將為昭焉天地訢合隂陽相得煦嫗覆育萬物然後草木茂區萌逹羽翼奮角觡生蟄蟲昭蘇羽者嫗伏毛者孕鬻胎生者不殰而卵生者不殈則樂之道歸焉爾訢音熹煦許具切嫗於具切區古侯切觡古伯切伏扶又切鬻音育殰音獨殈呼闃切
  鄭氏曰訢讀為熹熹猶蒸也氣曰煦體曰嫗屈生曰區無䚡曰觡昭蘇昭曉也蟄蟲以發出為曉更息曰蘇孕任也鬻生也内敗曰殰殈裂也孔氏曰大人舉用禮樂則天地協和生養萬物為之昭著但天地訢合以下唯論樂不論禮記者主在於樂樂功既爾禮亦同也熹謂蒸動樂能感動天地之氣使下降上騰也言體謂之天地言氣謂之隂陽天地動作則是隂陽相得也天以氣煦之地以形嫗之是天煦覆而地嫗育也草木據其成體故云茂區萌據其新生故云逹區者鉤曲而生出菽豆是也羽翼謂飛鳥之屬皆得奮動角觡謂走獸之屬悉皆生養䚡謂角外皮滑澤者鹿角之屬是也蟄伏之蟲埋藏其體近於死今得昭蘇以闇而遇曉死而更息也長樂陳氏曰胎生無内敗之殰卵生無外裂之殈方氏曰歸言歸功於樂也馬氏曰天地生物之功至於如此之妙者皆起於樂也故曰樂之道歸焉耳山隂陸氏曰區讀如字岐别為區莊子曰萬物化作萌區有狀蓋萌一而區二若今茶言一鎗二旗是也輔氏曰區萌當如字陸氏説優已成曰茂已生曰逹嫗伏孕鬻已遂者得孳胎不殰卵不殈未生者得生非樂不能使之然故歸之於樂之道焉耳盍辭也金華邵氏曰歸焉者謂此可歸之於樂而不可歸之它也
  ○樂者非謂黄鐘大吕弦歌干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樂之末節也故童者舞之鋪筵席陳尊俎列籩豆以升降為禮者禮之末節也故有司掌之樂師辨乎聲詩故北面而弦宗祝辨乎宗廟之禮故後尸商祝辨乎喪禮故後主人
  鄭氏曰禮樂之本由人君也禮本著誠去偽樂本窮本知變辨猶别也正也弦謂鼔琴瑟也後尸居後賛禮儀此言知本者尊知末者卑孔氏曰此明禮樂有本本貴末賤黄鐘以下唯是樂器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樂聲非聲之本故童者舞之鋪筵席而下所以飾禮是禮之末節故有司掌之北面鼔弦言其處卑也宗謂宗人祝謂大祝但辨曉宗廟詔相之禮故在尸後商祝為習商禮而為祝者但辨曉死䘮擯相之禮故在主人之後皆知禮末節故位處卑賤也
  是故徳成而上藝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後是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後然後可以有制於天下也鄭氏曰徳三徳也行三行也藝才技也先謂位在上也後謂位在下也尊卑備乃可制作以為治法孔氏曰以道徳成就故在上則君上及主人之屬藝術成就故在下如樂師之屬行成則徳成矣徳在内而行在外也事成則藝成矣在身謂之藝所為謂之事人有多少品題先王因其先後使尊卑得分乃可制禮作樂以班天下
  右樂情第五今本第七目録第六
  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樂勝則流禮勝則離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
  鄭氏曰同謂協好惡異謂别貴賤流謂合行不敬也離謂析居不和也合情飾貌欲禮樂並行斌斌然也孔氏曰勝猶過也樂過和同而無禮則流慢無復尊卑之敬禮過殊隔而無和樂則親屬離析無復骨肉之愛唯禮樂兼有所以為美合情為樂也樂和其内是合情也飾貌謂禮也禮以檢跡於外是飾貌也二者無偏是禮樂之事也
  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别矣刑禁暴爵舉賢則政均矣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
  鄭氏曰等階級也孔氏曰義宜也禮得其宜則貴賤各有階級文謂聲成文也樂文諧同則上下自和所好得其善所惡得其惡則賢不肖自分别矣用刑罰禁止暴慢用爵賞以舉賢良則政教均平矣用仁以愛民用義以正惡則民治行矣凡五事也張子曰言禮樂刑政既均又須仁以愛民義以正民陸氏曰所謂民治仁義而已輔氏曰行即逹也民治行謂治民之道逹於下也
  ○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樂由中出故静禮自外作故文大樂必易大禮必簡
  鄭氏曰由中出和在心也自外作敬在貌也文猶動也易簡若於清廟大饗然輔氏曰樂由中出原其始也禮自外作論其形也原其始則樂本於静論其形則禮必有文靜則必形於動文則必有其本自静而為動故易自文而反本故簡
  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争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暴民不作諸侯賔服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百姓無患天子不怒如此則樂逹矣合父子之親明長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則禮行矣
  鄭氏曰至猶逹也行也賔協也試用也孔氏曰樂行於人由於和故無怨禮行於民由於謙敬故不争民無怨争則君上無為但揖讓垂拱而天下自治其功由於禮樂故云禮樂之謂也暴民㓙暴之民不作不動作也天子如此則禮行者言天子若能使海内如此則是禮樂興行也樂云逹禮云行者互文也長樂陳氏曰樂不至不可以言極和禮不至不可以言極順内極和則不乖於心何怨之有外極順則不逆於行何争之有樂以治内為同禮以脩外為異同則相親而無怨異則相敬而不争方氏曰至則無以復加之謂也暴民不作諸侯賔服則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然後百姓無患天子不怒此皆和之所致故曰如此則樂逹矣父子固有親矣禮則合之長幼固有序矣禮則明之父子得其親長幼得其序四海之内豈有相慢易者哉故曰以敬四海之内言四海之内皆相敬此皆節之所致故曰如此則禮行矣
  ○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和故百物不失節故祀天祭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如此則四海之内合敬同愛矣
  鄭氏曰同和同節言順天地之氣與其數不失謂不失其性祀天祭地謂成物有功報焉明則有禮樂教人者也幽則有鬼神助天地成物者也孔氏曰鄭注氣觧同和數觧同節天地氣和而生萬物大樂之體順隂陽律吕生養萬物是與天地同和也天地之形有髙下小大之限大禮辨尊卑貴賤與天地相似是與天地同節也和故能生成百物不失其性節故有尊卑上下祀天祭地相生成之功也聖人能使禮樂與天地同和節又於明則尊崇禮樂以教人幽則尊敬鬼神以成物則四海之内合其敬同其愛也馬氏曰鬼神者徃來乎天地之間以和以節而生萬物者聖人則合天地之化輔天地之宜而制禮作樂以樂於人禮者别宜居鬼以從地而近於鬼樂者敦和率神以從天而近於神故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合敬者禮之事同愛者樂之事禮樂之道得於此則合敬同愛之效見於彼朱子曰禮主減樂主盈鬼神亦只是屈伸之義禮樂鬼神一理
  ○禮者殊事合敬者也樂者異文合愛者也禮樂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故事與時並名與功偕
  鄭氏曰㳂猶因述也或作縁事與時並舉事在其時也名與功偕為名在其功也孔氏曰尊卑有别是殊事俱行於禮是合敬宫商别調是異文無不歡愛是合愛禮樂之狀質文雖異樂情主和禮情主敬致治則同明王所以相因述言前代後代同禮樂之情因時質文或有損益故云以相㳂也㳂謂因而改革也事與時並明禮名與功偕明樂事謂聖人所為之事與所當之時並行名謂樂名偕俱也言聖王制樂之名與所建之功俱作也聖王雖同禮樂之情因而脩述但時與功不等故禮與樂亦殊
  故鐘鼔管磬羽籥干戚樂之器也屈伸俯仰綴兆舒疾樂之文也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禮之器也升降上下周還裼襲禮之文也
  鄭氏曰綴謂鄼舞者之位也兆其外營域也孔氏曰周旋謂行禮周回曲旋也裼袒上衣而露裼也襲謂揜上衣也禮盛者尚質故襲不盛者尚文故裼方氏曰管在堂下磬在堂上羽籥文舞所執干戚武舞所執屈伸舞者之身容俯仰舞者之頭容綴兆其位也舒疾其節也簠簋所以盛地産俎豆所以薦天産制度者文章之法文章者制度之飾升降言其行上下言其等周旋言其容裼襲言其服禮樂之文與器畧見於此矣
  故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明聖者述作之謂也
  鄭氏曰述謂訓其義也孔氏曰禮樂之情能窮本知變著誠去偽故量事制宜而能作也禮樂之文謂屈伸俯仰升降上下既知其文故能訓説禮樂義理不能制作禮樂也應氏曰創新開始曰作所以察事物之幾微而建立其規模制度襲舊成終曰述所以因前古之遺緒而修明其遺闕也
  ○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羣物皆别樂由天作禮以地制過制則亂過作則暴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也
  鄭氏曰化猶生也别謂形體異也樂由天作禮以地制取法天地也過猶誤也暴失文武之意孔氏曰樂調隂陽是天地之和禮明貴賤是天地之序樂主於陽是法天而作禮主於隂是法地而制聖人識合天地則制作不誤若非聖識則必誤誤制禮則尊卑混亂誤作樂則樂體違暴失文武之意謂文樂武樂雜亂也馬氏曰明於天地然後興禮樂者所謂作者之謂聖是也
  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中正無邪禮之質也莊敬恭順禮之制也
  鄭氏曰倫猶類也患害也官猶事也質猶本也孔氏曰此明禮樂文質不同事為有異樂主和同在心則論説等倫無相毁害故為樂情在貌則欣喜歡愛故為樂事内心中正無有邪辟是禮之本質也外貌莊敬謙恭謹慎是禮之節制也延平周氏曰論倫而無患者言其和和則樂之情也中正而無邪者言其中中則禮之質也欣喜歡愛者樂之所司故曰樂之官也莊敬恭順者禮之所裁故曰禮之制也金華邵氏曰情實也官職也有此實則有此職質者本也制者文也有此本則有此文
  若夫禮樂之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則此所與民同也夫音扶
  鄭氏曰言情官質制先王所專也孔氏曰施於金石越於聲音明樂也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明禮也馬氏曰情官質制四者雖不同而其一槩皆不出於一人之身若夫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者不獨在於一人之身而與天下共之也
  右樂論第六今本目録史記並第二
  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辯者其禮具干戚之舞非備樂也孰亨而祀非逹禮也辯薄莧切又音遍亨音烹又音享
  鄭氏曰功成治定同時爾功主於王業治主於教民辯徧也干戚之舞非備樂者樂以文徳為備若咸池者孔子曰韶盡美矣又盡善也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孰亨而祀非逹禮者逹具也郊特牲曰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孔氏曰樂云作禮云制者作是動用制是截斷功治有大小故禮樂亦應以廣狹也樂備謂文徳備具不備謂干戚之舞禮具則血腥而祭不具謂孰亨而祀周樂干戚之舞非如舜時文徳之備樂也後世孰亨牲體而祭祀非如五帝血腥之逹禮也
  五帝殊時不相㳂樂三王異世不相襲禮樂極則憂禮粗則偏矣及夫敦樂而無憂禮備而不偏者其唯大聖乎粗音麄
  鄭氏曰不相㳂襲言其有損益也樂人之所好也害在滛侉禮人之所勤也害在倦畧敦厚也孔氏曰㳂因也五帝三王禮樂之情則同明王以相㳂是也此論禮樂之迹損益有殊隨時而改故不相㳂襲也樂好而不止放蕩奢佚物極則反樂去憂來又煩手滛聲慆堙心耳則憂蹙生也禮勞而不堪既生懈倦則致粗畧偏謂倦畧不周備也及夫厚重於樂知止而無至於憂行禮安静委曲備具不至倦畧唯大聖之人能如此也
  ○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仁近於樂義近於禮長知兩切
  鄭氏曰禮為異樂為同樂法陽而生禮法隂而成孔氏曰禮以裁制為義故特加制字仁主仁愛樂主和同故仁近於樂義主斷割禮為節限故義近於禮劉氏曰髙下散殊各有尊卑小大是天地之道亦有禮制行於萬物也升降交感流行而不息隂陽合同而品彚化生是天地之道亦有和樂興於自然也
  樂者敦和率神而從天禮者别宜居鬼而從地故聖人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禮樂明備天地官矣敦音純鄭氏曰敦和樂貴同也率循也從順也别宜禮尚異也居鬼謂居其所為亦言循之也官猶事也天地各得其事方氏曰和言氣老子所謂冲氣以為和是也宜言物易所謂象其物宜是也氣固有和矣樂則敦之使厚物固有宜矣禮則别之使辨和既敦則莫不循其禮而無所屈故能率神宜既别則莫不安其處而有所歸故能居鬼神者陽之盛而天以陽為徳則樂之敦和率神所以從天鬼者隂之盛而地以隂為徳則禮之别宜居鬼所以從地聖人以樂之從天也故作為聲音以應天之陽以禮之從地也故制為文采以配地之隂於樂言應於禮言配内外之别也馬氏曰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則禮樂明備而天地各當其位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髙以陳貴賤位矣動静有常小大殊矣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則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别也别彼列切
  鄭氏曰卑髙謂山澤也孔氏曰君臣尊卑之貴賤如山澤之有髙卑也動静謂雷風動散有常也小大小謂草木春生秋殺昆蟲夏生冬伏大謂常存不隨四時變化不等故云殊也方謂走蟲禽獸之屬各以類聚不相雜也物謂植生若草木之屬各有區分自殊於藪澤者也行蟲有識性故稱方植生無心靈故云物也萬物各有區分性命之别聖人因此制禮類俗縁物各隨性命也成象日月星辰也成形植物動物也聖人制禮是從天地之分别也鄭注易云類聚羣分謂水火也
  地氣上齊天氣下降隂陽相摩天地相蕩鼔之以雷霆奮之以風雨動之以四時煖之以日月而百化興焉如此則樂者天地之和也齊子兮切蕩大儻切煖許袁切
  鄭氏曰齊讀為躋躋升也摩猶廹也蕩猶動也奮迅也百化百物化生也孔氏曰地氣上升故天氣下降與地氣交合積氣從下升在樂象氣故先從地始形以上為尊在禮象形故從天為初相摩謂隂陽二氣相廹切相蕩謂天地之氣相感動萬物以氣生而未發用雷霆以鼔動之得風雨奮迅而出也動之以四時者萬物生長隨四時而動也煖之以日月者萬物之生必須日月煖煦之自雷霆至日月皆天地相蕩之事百物化生由此作樂者法象天地之和也
  化不時則不生男女無辨則亂升天地之情也
  鄭氏曰辨别也升成也樂失則害物禮失則亂人孔氏曰樂以法天化得其時則物生不時則物不生天之情也禮以法地男女有别則治興無别則亂升地之情也張氏曰天地之情隨禮樂得失而應之然樂是氣化故云害物禮是形教故言亂人也長樂陳氏曰化不時則不生以天地明人事也男女無别則亂升以人事明天地也馬氏曰化貴其和春先夏秋先冬亦未嘗不貴其别也男女貴其别兄弟睦夫婦和亦未嘗不貴其和也此互文以見意
  及夫禮樂之極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隂陽而通乎鬼神窮髙極逺而測深厚
  鄭氏曰極至也蟠猶委也髙逺三辰也深厚山川也言禮樂之道上至於天下委於地則其間無所不之
  樂著大始而禮居成物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動者地也一動一静者天地之間也故聖人曰禮樂云樂著直畧切大音泰鄭氏曰樂著大始著之言處也大始百物之始生也著不息著不動著猶明白也息猶休止也孔氏曰樂象於天天為生物之始是樂處大始禮法於地地禀天氣而成於物是禮居成物顯著明白運生不息者是天也顯著養物不移動者地也一動一静者動物飛走蠢動感天之陽氣也静物安伏止静感地之隂氣也一動一静天地間所有百物也動則動物及雷風日月之屬也静則植物及山陵之屬也記者引聖人語云此一章是禮樂法天地也離而言之則樂静禮動若禮樂合用事則同有動静如天地之間物有動静也應氏曰自天髙地下至此一章本上繫之文夫子所以明易也而以是發明禮樂之理非明聖者深究乎天地之藴而有見於禮樂之用未能及此
  右樂禮第七今本史記第三目録第五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乆乆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易去聲
  鄭氏曰致猶深審也子讀如不子之子油然新生好貌也善心生則寡於利欲寡於利欲則樂矣志明行成不言而見信如天也不怒而見畏如神也樂由中出故治心躬身也禮自外作故治身鄙詐入之謂利欲生易平易也孔氏曰易謂和易直謂正直子謂子愛諒謂誠信油潤澤之貌言樂能感人使四善之心生心思利欲則形勞神苦善心既生則利欲寡少情性和樂安而不躁乆則人信之如天畏之如神天有四時不失故云信神是人所敬畏故云威内心莊嚴恭敬則人懼之嚴肅威重也不致樂治心心中不調和喜樂則鄙恡詐偽之心入於内矣不致禮治躬而外貌不莊嚴恭敬則輕易怠慢之心入於内矣李氏曰不中則鄙不樂則詐不荘則易不敬則慢不和不樂不莊不敬生者生於内也鄙詐慢易者入於外者也朱子曰韓詩外傳子諒作慈良近是天謂體性自然神謂神妙不測心要平易無艱深險阻所以説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不莊不敬則慢易之心入之矣入之一字正見得外誘使然非本心實有此惡雖非本有然心既為所奪而得以為主於内
  故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弗與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徳煇動於内而民莫不承聽理發諸外而民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舉而措之天下無難矣錯音措
  鄭氏曰徳煇顔色潤澤也理容貌之進止也孔氏曰樂能感人故極和禮以檢貌故極順内和而色和故民不與争外順而貌順故民不生易慢樂以和心故徳煇發於内而民莫不承聽奉從禮以治貌故禮發見於外而民莫不承奉敬順聖王若能詳審極致禮樂之道舉而錯置於天下悉皆敬從無復有難為之事也
  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禮減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報音褒
  鄭氏曰禮主其減人所倦也樂主其盈人所歡也進謂自勉强也反謂自抑止也文猶美也善也放滛於聲樂不能止也報讀為褒褒猶進也得謂曉其義知其吉㓙之歸其義一謂俱趨立於中不銷不放也孔氏曰禮既減損若不勉强自進則禮道銷衰樂主盈滿不自抑損則樂道流放朱子曰禮主其減者禮主於樽節退遜檢束然以其難行故須勇猛力進始得故以進為文樂主其盈者樂主於舒暢發越然一向如此必至於流蕩故以反為文禮之進樂之反便得情性之正又曰主減者當進須力行將去主盈者當反須囘顧身心
  ○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樂必發於聲音形於動静人之道也聲音動静性術之變盡於此矣鄭氏曰免猶自止也人道人之所為也性術言此出於性也盡於此不可過孔氏曰樂是人情之所歡樂所不能自抑退也内心歡樂見於聲音則嗟嘆咏歌是也形見於動静則手舞足蹈是也是人道自然之常術謂道路變謂變動言聲音動静是人性道路之變轉竭盡於此不可過於此度也
  故人不耐無樂樂不耐無形形而不為道不耐無亂耐音能
  鄭氏曰形聲音動静也耐古書能字孔氏曰此人自然之性有喜樂既形於聲音動静而不依道理或歌舞不節俾晝作夜不能無滛亂之事以至亡國喪家也輔氏曰形而不為道鄭衛之樂是也
  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使其聲足樂而不流使其文足論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亷肉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氣得接焉是先王立樂之方也
  鄭氏曰流猶滛放也息猶銷也方道也孔氏曰先王恥惡其亂故立正樂以節之也制為雅頌之聲作之有節使人愛樂不至流逸放蕩也文謂樂之篇章言樂徳深逺論量義理而不可止息也曲謂聲音廻曲直謂聲音放直繁謂繁多瘠謂省約亷謂亷稜肉謂肥滿凡聲音之宜或須繁多肉滿謂麤大也或須瘠小亷瘦謂細小也凡樂器大而弦麤者其聲鴻器小而弦細者其聲殺也節奏謂或作或止則奏之止則節之言聲音之内或曲或直或繁或瘠或亷或肉或節或奏隨分而作以㑹其宜使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既節之以雅頌又調之以律吕貌得其敬心得其和故放心邪氣不得接於性情矣
  是故樂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里之中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内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故樂者審一以定和比物以飾節節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親萬民也是先王立樂之方也比毘志切
  鄭氏曰審一審其人聲也比物謂雜金革土匏之屬也以成文五聲八音克諧相應和孔氏曰人聲雖一而所感有喜怒哀樂之殊當須詳審其聲以定調和之曲比八音之物以飾音曲之節或奏作或節止以成其五聲之文合和父子君臣者上文和敬和親是也附親萬民上文和順是也應氏曰一者心也心一而所應者不一精審宻察於衆理之中以求其當守一以凝定其和
  故聽其雅頌之聲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容貌得莊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故樂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紀人情之所不能免也詘音屈要平聲行户剛切
  鄭氏曰綴表也所以表行列也兆域也舞者進退所至也要猶㑹也命教也紀總要之名也孔氏曰雅以施正道頌以賛成功徳之則滛邪不入故志意得廣也干戚是威儀之容俯仰詘伸謂動止以禮故容貌得莊敬也依其綴兆故行列得正隨其節奏故進退得齊樂感天地之氣是天地之教命樂和律吕之聲是中和紀綱總要之所人感天地而生又感隂陽之氣樂既合天地之命協中和之紀感動於人是人情不能自免也周氏曰樂能官天地故曰天地之命又能道中和故曰中和之紀大而命天地小而紀中和而其歸於樂則一而已所謂樂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
  夫樂者先王之所以飾喜也軍旅鈇龯者先王之所以飾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儕焉喜則天下和之怒則暴亂者畏之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鈇方夫切
  鄭氏曰儕猶軰類喜怒節之以禮樂則兆民和從而畏敬之孔氏曰樂以飾喜非樂不樂是喜得儕類鈇龯飾怒非怒不横施鈇龯是怒得其儕類非善不喜故天下和之非惡不怒故暴亂者畏之上論樂章末兼云禮樂者以此章首總兼禮樂故以禮樂結之長樂陳氏曰禮有五軍居一焉以飾喜為樂則飾怒為禮矣先王之於喜怒未嘗容私皆得其儕焉由是知先王之道禮樂正其盛者也
  右樂化第八今本第十目録第七
  賔牟賈侍坐於孔子孔子與之言及樂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乆何也對曰病不得其衆也咏嘆之滛液之何也對曰恐不逮事也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萬之已蚤何也對曰及時事也武坐致右憲左何也對曰非武坐也聲滛及商何也對曰非武音也子曰若非武音則何音也對曰有司失其傳也若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子曰唯丘之聞諸萇𢎞亦若吾子之言是也憲音軒
  鄭氏曰武謂周舞也備戒擊鼔警衆也病猶憂也以不得衆心為憂憂其難也咏嘆滛液歌遲之也恐不逮事逮及也事戎事也及時事時至武事當施也致右憲左致謂膝至地也憲讀為軒聲之誤也非武坐言武之事無坐也非武音言武歌在正其軍不貪商時人或説其義為貪商也有司典樂者也傳猶説也荒老耄也言典樂者失其説而時人妄説也萇𢎞周大夫孔氏曰賔牟姓賈名初論它事次及於樂問是孔子對是賔牟賈五問五答但三答是二答非夫發語之端孔子問作樂之前先擊鼔備戒其衆備戒之後久始作舞何也賈答武樂今舞者乆不即出是象武王代紂憂不得衆心此答是也孔子又問欲舞之前其歌聲吟咏之長嘆之其音連延而流液不絶吟思遲遲是貪羡之貌何也賈答象武王伐紂恐諸侯不至不及戰事此答是也孔子又問初舞之時手足即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地而猛厲故云已蚤賈以為象武王及時伐紂戰事此答非也下云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厲大公之志故知非也孔子又問武人何忽有時而坐以右膝致地左足軒起何也坐跪也致至也軒起也賈答此非是武人之坐以武法無坐也此答亦非下云武亂皆坐周召之治故知非也孔子又以時人之意問賈云奏樂何意有貪商之聲滛貪也孔子大聖應知其非此是知非而故問也賈以武王應天從人不得已而伐之何容有貪商之聲故言非武音也孔子因問貪商之歌何音也賈答典樂者失其傳若非失其傳是武王荒耄遂有貪商之志也諸於也吾子相親之辭輔氏曰賈五答皆是賈蓋當時之知樂者也故孔子與之言及樂而以武樂問之此亦與人為善之一端
  賔牟賈起免席而請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乆則既聞命矣敢問遲之遲而又乆何也子曰居吾語女夫樂者象成者也總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厲大公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語魚據切女音汝大音泰
  鄭氏曰遲之遲謂乆立於綴居猶安坐也成謂已成之事也綴干持盾也山立猶正立也象武王持盾正立待諸侯也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厲所以象威武時也武舞象戰鬬也亂謂失行列也夫行列則皆坐象周公召公以文止武也孔氏曰賔牟賈前所答孔子之問雖為孔子所許賈猶有不曉者故復請問於孔子也免席避席也既聞命謂既為孔子所許也問備戒乆立於綴亦是遲而又乆何意如此孔子為賔牟賈説其將舞之意言作樂所以放象其成功舞人摠持干盾以正立似山而不動摇也舞人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蹈厲象大公威武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志輔氏曰賈五答而夫子唯之以一言初未嘗有所辨明也而賈乃起敬免席而請者蓋温良恭儉讓之徳容有以感動之也賈禮恭辭遜可與之言故夫子使之居而語之然賈知其一未知其二故孔子因而發之三句説盡武樂之義此蓋孔子之所自得者若其得於萇𢎞者則與賈之言合方氏曰亂謂治其行列之亂大公之志即武王之志也以武莫若大公故繫之以大公周召之治即武王之治也以文莫若周召故繫之以周召
  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夾振之而駟伐盛威於中國也分夾而進事蚤濟也久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夫音扶復音伏綴知劣切分扶問切
  鄭氏曰成猶奏也毎奏五曲一終為一成始奏象觀兵盟津時也再奏象克殷時也三奏象克殷有餘力而反也四奏象南方荆蠻之國侵畔者服也五奏象周公召公分職而治也六奏象兵還振旅也復綴反位止也崇充也凡六奏以充武樂也夾振之者王與大將夾舞者振鐸以為節也駟當為四聲之誤也武舞戰象也每奏四伐一擊一刺為一伐牧誓曰今日之事不過四伐五伐分夾而進分猶部曲也事猶為也濟成也舞者各有部曲之列又夾振之者象用兵務於早成也乆立於綴象武王伐紂待諸侯也孔氏曰武始而北出者謂初舞位最在於南頭從第一位而北出次及第二位復綴以崇者謂最在南第一位初舞之時從此位入北至六成還反復此位六奏其曲武樂充備是功成太平周徳充滿於天下也作武樂時每一奏中而四度擊刺象武王之伐紂四伐也盛威於中國者象武王之徳盛大威武於中國也熊氏云前云三歩以見方此是一成也作樂一成而舞象武王北出觀兵也作樂再成舞者從第二位至第三位象武王滅商則與前文再始而著徃為一也三成謂舞者從第三位至第四位極北而南反象武王克紂而南遷也四成謂武曲四成舞者從北頭第一位即至第二位象武王伐紂之後南方之國於是疆理也五成謂從第二位至第三位分為左右象周公居左召公居右也六成復綴以崇者綴謂南頭初位舞者從第三位南至本位謂六奏充其舞樂象武王之徳充滿天下皇氏云武王伐紂之時王與大將親自執鐸以夾軍衆今作武樂之時令二人振鐸夾舞者象武王與大將伐紂之時矣張子曰綴兆綴以表行列兆者場域之限也舞以八佾佾以八人為列則六十四人也六成者六奏曲終也大凡舞者必於其中以見其象周始有雍州之地及滅商所得者又有冀青猶有六州之地既得天下必須鎮撫其諸侯故三成而南鎮撫南方諸侯也四成則見南方之國皆疆理而治也五成而分舞列皆分兩阿以象周召分而治也六成復綴以崇此時必改易衣冠服飾使之充盛象治定致文也天子夾振而駟伐以舞列分為左右則摠干者在中夾振鐸而舞列夾而進也駟伐者必是舞列四出象兵四出也南國是疆之後亦有不服者淮夷是也其時須當用兵故言盛威於中國大中國之威也分夾而進夾摠干者也乆立於綴亦是摠干者立於綴也以待諸侯之至舞中亦必有此象是舞人四出後改易衣服以待其至也如言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必有變服為諸侯而出王氏曰天子上屬作樂六成尊崇天子之徳也此家語文長樂陳氏曰先儒謂立四表於郊丘廟廷舞人自南表向二表為一成自二表至三表為二成自三表至北表為三成乃轉而南向自一表至二為四成自二表至三為五成自三表至南表為六成則天神皆降若八變則又自南而北為七成自二表至三為八成則地祗皆出若九變又自三表至北表為九成人鬼可得而禮焉蓋周都商之西南商都周之東北故舞始而北出則至二表矣此三歩以見方者也再成而滅商則至三表矣此再始以著徃者也三成而南則至四表矣家語而南下有反字四成而南國是疆則又自北而南至二表矣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則至三表矣此復亂以飾歸者也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則復初表矣此樂終而徳尊也家語以崇下有其字天子屬上句蓋武始而北出則出表之東北以商居東北故也三成而南則入表之西南以周居西南故也方氏曰復綴以象功成而還歸成武功歸諸天子歸功所以崇之也故曰以崇天子馬氏曰凡樂之作皆所以昭天子之徳豈特六成之末始崇天子乎應氏曰武樂之始終大槩不過乎蚤與乆之兩節而已蹈厲之已蚤大將之鼓勇也分夾之蚤濟三軍之養勇也備戒之已乆不敢輕大敵而易進乆立以有待不敢廹諸侯而速進敏以趨天時而以蚤為貴則動如飄風之不可禦緩以聽人心而已乆為貴則靜如磐石之不可摇一急一緩俱不可偏然六成之舞其乆之意常勝於蚤者聖人無貪利之心廹而後應不得已而後動也
  且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而封黄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後於𣏌投殷之後於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庻民弛政庻士倍禄濟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乗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反鄭注音及今讀如字薊音計行下孟切復音伏弗復扶又切衅許靳切倒丁老切建其展切櫜音羔
  方氏曰反商謂反商之政而復之下文所言皆反商政之事也山隂陸氏曰投商之後微子也雖謂之投其實封也澄曰反復也反商謂克殷之後復商盛時之善政也家語作反商之政古文書云乃反商政政由舊鄭注以反為及三恪與夏之後皆言封者本無國而今始封之各令有國也投猶置也天下土地皆商之所有今周既代商則置殷之後於宋地俾祀其先王不曰封而曰投者非本無國而今始有國也按史記家語投皆作封又按荀子武王封微子於宋蓋杞宋同時而封故朱子詩傳亦以微子為武王所封史記及尚書序謂武王初封武庚及武庚以畔誅始封微子非也武庚罪人之子豈當封武王誅紂在天下公義則為天討在武庚私情則為不共戴天之讐豈當使之受封也聖人處事必當人情合天理决不如是惟荀子所言與此樂記合使之行商容家語之作人鄭氏謂使箕子視商禮樂之官非也延平周氏以使之連上句讀謂釋箕子而使之為臣亦非也張氏某曰今衛州所理汲縣即牧野之地薊幽州縣也陳陳州宛邱縣故陳城𣏌汴州雍邱縣濟河而西武王伐紂事畢從懐州河陽縣南渡黄河至洛州從洛城而西歸鎬京也鄭氏曰反當為及及商謂至紂都牧誓曰至於商郊牧野封謂故無土地者也投舉徙之辭也積土為封封比干墓崇賢也行猶視也賢者所處皆令反其居也弛政去其紂時苛政也倍禄復其紂時薄者也散猶放也桃林在華山旁申鎧也衅釁字也包干戈以虎皮明能以武服兵也建讀為鞬兵甲之衣曰櫜鍵櫜言閉藏兵甲也孔氏曰未及下車言封之速也二王之後其禮大故待下車而封之倍禄庻士禄薄者倍益之以血塗物為釁也倒載干戈而還鎬京凡載兵之法皆刃向外今倒載者刃向國不與常同也虎皮武猛之物也用此虎皮包裹兵器示武王威猛能自制服天下兵戈或以虎皮有文欲以見文止武也封將帥之士為諸侯者以報其勞賞其功也鍵籥牡也櫜兵鎧之櫜也言鎧及兵戈悉櫜韜之置於府庫而鍵閉之故云名之曰建櫜也
  散軍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射息也禆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説劍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覲然後諸侯知所以臣耕籍然後諸侯知所以敬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摠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五者天下之大教也左射右射食亦切禆婢支切賁音奔説吐活切食音嗣更古衡切酳音𦙍
  鄭氏曰郊射為射宫於郊也左東學也右西學也貍首騶虞所以歌為節也貫革射穿甲革也搢猶揷也賁憤怒也文王之廟為明堂耕籍籍田也三老五更皆老人冕而摠干親在舞位也周名大學曰東膠孔氏曰此論克商之後修文教也散軍郊射者還鎬京止武習文也射所以擇士簡徳也貫革所謂革射也革甲鎧也取甲鎧而張之射穿多重為善春秋傳養由基射穿七札是也既習禮射於學故貫革之射止息也禆冕者禆之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禆衮冕以下也虎賁言奔走有力如虎六服更朝故諸侯知為臣之道王耕籍田以供粢盛故諸侯知敬還國而教也冕而摠干此冕當鷩冕饗先公以饗射養老之類天子親自養老則諸侯亦然張子曰五更更疑為叟澄曰以貍首騶虞之樂節易貫革之射以禆冕搢笏之禮服而易虎賁之劍此偃武而教以文也祀上帝於文王廟之明堂而以文王配帝此教以孝其親也春朝秋覲此教以臣其君也躬耕籍田以供粢盛此教以敬神也食三老五更此教以弟長也教固多術而文也孝也臣也敬也弟也五者為大五者天下之大教也一句今本在知所以敬之下今按當在此總結上文蓋息貫革之射與説劍乃文教之一事不可分為二
  若此則周道四達禮樂交通則夫武之遲久不亦宜乎方氏曰四逹者東西南北無所不逹也交通者上下内外無所不通也唯其道四逹故禮樂得以交通焉周之成功若是之遲歴時若是之乆也則樂之象成亦宜夫遲乆矣
  右賔牟賈第九史記第十
  魏文侯問子夏曰吾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臥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
  鄭氏曰魏文侯晉大夫畢萬之後僭諸侯者也古樂先王之正樂也孔氏曰端冕𤣥冕也凡冕服其制皆正幅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故稱端也言古樂何以朴素如彼使人不貪至於卧新樂何以婉美使人嗜愛不知其倦也
  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退旅和正以廣弦匏笙簧㑹守拊鼔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脩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樂之發也夫音扶相息亮切
  鄭氏曰旅猶俱也俱進俱退言其齊一也和正以廣無姦聲也㑹猶合也皆也言衆樂皆待擊鼔乃作文謂鼔也武謂金也相即拊也亦以節樂拊者以韋為表裝之以穅穅一名相因以名焉今齊人或謂穅為相雅亦樂器名也狀如漆桶中有椎孔氏曰古樂進退如一而不參差樂音和正寛廣而無姦聲弦匏笙簧其器雖多必㑹合保守待擊拊鼔之類擊鼔必擊拊始奏樂時先擊鼔舞畢反覆亂理欲退之時則擊金鐃也金屬西方可為兵器故為武鼔主發動象春故為文相所以輔相於樂亂理也言治理奏樂之時先擊相也舞者訊疾奏此雅器以節之君子於此時語説樂之義理道古亦謂説古樂之道理也君子既聞古樂近修其身次及其家然後平均天下長樂陳氏曰堂上弦之以琴瑟堂下匏之以笙簧堂上非特琴瑟也又㑹守拊焉堂下非特笙簧也又㑹守鼔焉維清奏象武其文也武奏大武其武也文先之武次之有安不忘危之意而揖遜征誅之義盡矣干羽之舞雜然並奏容有失行列而不治甚疾速而不刺者乎是故治亂以相有文明以節之使之和而不流也訊疾以雅有法度以正之使之奮而不㧞也樂終於舞如此則樂終而徳尊言㑹守拊鼔則衆樂待其動而後作也既曰㑹守拊鼔又曰治亂以相則相非拊也鄭氏以相為拊誤矣拊書謂之搏拊明堂位謂之拊搏蓋以其或搏或拊莫適先後也爾雅和樂謂之節或説節即相也周禮笙師掌教舂牘應雅以教戒樂蓋樂者正也賔出而舂雅欲其醉而不失正也工舞而奏雅欲其訊疾而不失正也賔出之奏雅有祴樂則工舞之奏雅各以其舞之曲歟方氏曰語即大司樂所謂樂語道即古語也以所作者古之樂故從而道古之事鄭氏釋樂語曰道者言古以制今蓋謂是矣脩身及家平均天下言雅樂足以致此也古樂之發言樂之發見於事者如此平言無上下之偏均言無逺近之異
  今夫新樂進俯退俯姦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儒獶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發也儒音儒獶乃刀切
  鄭氏曰俯猶曲也言不齊一也濫竊也溺而不止聲滛亂無以治之獶獮猴也言舞音知獮猴戲也亂男女之尊卑獶或為優孔氏曰俯謂俯僂曲折行伍雜亂姦邪之聲濫竊不正人所貪溺不可禁止作樂之時及有俳優侏儒短小之人舞戲如獮猴間雜男女不復知有父子君臣之禮既與古樂乖違樂雖終不可語道於古也
  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近而不同
  鄭氏曰言文侯好音而不知樂也鏗鏘之類皆為音應律乃為樂孔氏曰古樂有音聲律吕今樂亦有音聲律吕是樂與音相近也樂則徳正心和乃為樂音則心邪聲亂不得為樂是不同也陳氏曰古以徳音謂之樂今以溺音為之則非樂也滛濫之音而已是樂與音固相近而不同也文侯所問在樂所好在音是知音而不知樂直衆庻之見爾方氏曰有音而後有樂則樂與音相近而所以為樂者不止於音故曰近而不同馬氏曰文侯所問雖先王之雅樂而其意之所存者鄭衛之滛聲也此子夏所以言鄭衛之滛聲不足以為樂而可以謂之音而已
  文侯曰敢問何如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徳而五穀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弦歌詩頌此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詩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俾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孫子此之謂也當丁浪切疢敕覲切莫茫伯切長知兩切王此于况切施于以䜴切
  長樂陳氏曰當四時不忒各當其分也大當三才之理無適不當也澄曰子夏之意蓋謂樂本於徳聖人一心之和合天地而天地順一身之和合天地而四時當一心之和溥萬物而民有徳一身之和溥萬物而五榖昌萬物皆育特言五榖昌者以切於民食者言也人之徳皆和而無乖戾之徴則疾疢不作物之氣皆和而無乖戾之象則無妖祥天地萬物同然一和故曰大當徳既充盛然後制禮禮不止一事而父子君臣之倫為大如絲之有紀網之有綱故曰以為紀綱紀綱先正則衆緒咸理萬目悉張而天下大定禮既秩序然後作樂則其樂皆由有徳而發為聲音故曰德音六律五聲弦歌詩頌言樂之事引詩大雅皇矣篇借義證徳音二字言王季有莫然清浄之徳而發為莫然清静之音所謂徳者克明克類克長克君與夫克順克俾是也王季之徳如此此及至於文王則其徳生知安行而靡有悔靡悔者渾然天成無少乖戾也有徳者之發為樂音亦猶是春秋左氏傳曰徳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數誨不倦曰長慶賞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順擇善從之曰比鄭氏曰俾當為比施延也文王之徳如此故受天福延於後世輔氏曰天下定而後作樂正六律可以和五聲和五聲可以弦歌詩頌詩今之風雅頌今之三頌也引詩言徳音而不言樂樂之功亦可致此此子夏可語詩之一端
  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
  溺音謂溺人之音聞其音能敗壊人如水之能溺人也言君之所好乃溺音之音而非徳音之音也
  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滛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此四者皆滛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弗用也趨音促數音速敖五報切辟匹亦切喬音驕
  鄭氏曰文侯問溺音何從出玩習之乆不知所由出也鄭宋齊衛四國皆出此溺音濫濫竊姦聲也燕安也趨數讀為促速煩勞也祭祀者不用滛樂孔氏曰濫竊謂男女相偷竊鄭國音樂如此是滛邪之志也溺没也宋音所好唯女子所以使人志没溺也鄭音好濫宋音燕女其事一而為别音者濫竊非已儔匹别相滛竊燕女謂己之妻妾燕安而已所以别於好濫也四者皆滛於色是衛與齊皆滛聲也而唯云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不云女色者案衛詩有桑中淇上是滛佚可知則滛佚之外更有促速煩志齊詩有哀公荒滛怠慢襄公滛於妹亦女色之外加以敖辟喬志故摠謂之溺音也周氏曰徳音則能善其志而溺音則能亂其志也
  詩云肅雍和鳴先祖是聽夫肅肅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
  鄭氏曰言古樂敬且和故無事而不用溺音無所施澄曰承上文祭祀弗用溺音之意而引詩言必有肅雍之徳發為和鳴之樂音則先祖聽之而祭祀可用不特可用以祭祀而皆可行之於諸事也
  為人君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則民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易以䜴切
  廬陵胡氏曰好惡謂好古樂惡新樂也誘謂導之馬氏曰夫鄭衛之音其效至於如彼而和與敬其效至於如此則為人君者其好惡不可不慎也君者臣之倡上者下之儀臣則聽君而和下則視儀而動鄭氏曰誘進也孔甚也言民從君所好惡進之於善無難孔氏曰謹行古樂以化民無不從也
  然後聖人作為鞉鼓椌楬壎篪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後鍾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鞉音桃椌苦江切楬苦瞎切壎許袁切篪直支切竽音于和如字
  方氏曰鞉鼔革音椌楬木音壎土音箎竹音鍾金音磬石音竽匏音瑟絲音干戚皆武舞旄狄皆文舞八音備而又干戚旄狄以舞之於是樂成焉故足以祭先王之廟如下所言諸事也尊卑以上下言長幼以先後言禮樂之際貴者在上賤者在下貴者常先賤者常後故官序貴賤各得其宜足以示後世尊卑長㓜之序也官序即次序也以其所主治故曰官鄭氏曰六者為本以其聲質也椌楬謂柷敔也官序貴賤謂尊卑樂器列數有差次孔氏曰周語云革木一聲無宮商清濁也既用質素為本然後用華美之音以賛和之使文質相雜聲既文質備矣又用舞以動之則可以用於宗廟之中若樂九變而鬼神格也又用於廟中以接納賔客賔入奏肆夏及卒爵而樂闋是也又用樂别貴賤於朝廷使各得其宜天子八佾諸侯六佾是也若聞樂知徳施于子孫是示後世使聽之莫不和順莫不和親是有尊卑長幼之序也
  鍾聲鏗鏗以立號號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聽鍾聲則思武臣石聲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聽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絲聲哀哀以立亷亷以立志君子聽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竹聲濫濫以立㑹㑹以聚衆君子聽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聚之臣鼔鼙之聲讙讙以立動動以進衆君子聽鼔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君子之聽音非聽其鏗鏘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鏗苦耕切號胡到切横苦曠切磬口挺口定二切濫力敢切
  長樂陳氏曰君子聽樂聲而思人之才則有所合而無所戾蓋鍾聲為兊石聲為乾絲聲為離竹聲為震鼔鼙為坎鍾磬鼔鼙隂也隂以嚴厲堅勁為事故鍾象武臣石象死封疆之臣鼔鼙象將帥之臣絲竹陽也陽以純潔滋養為事故絲象志義之臣竹象畜聚之臣鄭氏曰號令所以警衆也横充也謂氣作充滿也石聲磬磬當為整辨謂分明於節義亷亷隅也濫之意猶擥聚也㑹猶聚也讙以立動聞讙囂則人意動作合謂以聲合成己之志孔氏曰鍾之聲鏗鏗然堅剛故可以興立號令號令威嚴則軍士壯氣充滿而武事可立也石聲輕清故磬磬然能分明辨别既能明别節義則不愛死也哀謂哀怨絲聲婉妙故哀怨以哀故能立亷隅不越其分以自立其志也竹聲既擥聚故能立㑹以聚衆笙以匏為之而在竹聲之中者但笙以匏為體揷竹於匏匏竹兼有故笙文在竹也鼔鼙之聲使人意動作故能進發於其衆五者聲各不同立事有異事隨聲起是聲能立事也君子聞聲逹事非徒聽其音聲鏗鏘而已彼謂樂聲亦有以合成己之志意
  右魏文侯第十今本第八目録第十一史記第九
  子贛見師乙而問焉曰賜聞聲歌各有宜也如賜者宜何歌也師乙曰乙賤工也何足以問所宜請誦其所聞而吾子自執焉夫歌者直已而陳徳也動已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
  鄭氏曰子貢孔子弟子師樂官也乙名聲歌各有宜氣順性也賤工樂人稱工執猶處也直已而陳徳各因其徳歌所宜孔氏曰歌者當直己身而陳論其徳已有此徳則宜此歌也歌者運動己徳而天地應四時和星辰理萬物育和謂隂陽和理謂不悖逆育謂羣生得所
  故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静䟽逹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亷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明乎商之音者臨事而屢斷明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臨事而屢斷勇也見利而讓義也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斷丁亂切
  孔氏曰師乙不敢定所宜故請誦所聞之詩頌其成功徳澤𢎞厚故徳量寛大安靜和柔正直者宜歌之大雅者歌其大正故志意𢎞大而安静䟽朗通逹而誠信者宜歌之小雅者小正也故以禮自持以約自處動不越法者宜歌之正直而静退亷約而謙恭者宜歌諸侯之風商者五帝之遺聲五帝道大故肆直慈愛者宜歌之齊三代之遺聲三代干戚所起斷是非故温良能斷者宜歌之以其肆直慈愛故臨危疑之事數能斷割是勇也以其温良能斷故見利不私於己是有義也有勇有義之人非歌聲辨之誰能知哉方氏曰明者不為物蔽之謂肆直而不蔽於慈愛是明乎商之音者也故臨事而屢斷以慈愛之蔽在於無斷故也温良而不蔽於能斷是明乎齊之音者也故見利而讓以能斷之蔽在於無讓故也有勇乃能斷事有義乃能讓利蓋勇義人之所有非明乎歌之音不足以保全之故也
  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隊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矩句中鉤纍纍乎端如貫珠隊直媿切折之設切槀苦老切倨音据中之仲切句紀具切鉤古侯切纍力追切
  方氏曰抗言聲之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隊言聲之重濁曲言其回轉而齊也止言其闋後而定也倨則不動不動者方之體故中矩言其聲之常如此句則不直不直者曲之體故中鉤言其聲之變如此纍纍乎言其聲相繫屬端如貫珠言其終始兩端相貫而各有成也
  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説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鄭氏曰長言之引其聲也嗟嘆和續之也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歡之至也
  ○子貢問樂
  方氏曰終言子貢問樂蓋題上事也與文王世子言周公踐祚同義
  右師乙第十一目録第十











  禮記纂言卷三十六
  禮記纂言後序
  六經聖人親所刪定秦人燔之禮樂二籍俄空焉世惟周官儀禮廑存而學官罕所傳習漢儒所補戴記列於五經純駁斑如也註疏又頗傳以緯學經世之誼鬱而未彰今所宗者陳氏集説而已耳朱子嘗修正三禮未就惟吳氏纂言倫類明整稽合諸儒異同厥功博哉而世尠有傳者豈天未興斯文與曷絶之易而續之孔艱也雖然後有作者稽古立制興世太平兹書雖非盡出孔氏固周官儀禮之翼也文獻斯存殆將繇是乎攷灋千古之缺典可舉而行也君子之於禮盖没身焉學者弗及見古全書幸而此編尚在庶有格言詎可蹔而舍諸如用于世且將執此以徃矧亡者禮之數也其不亾者存經禮三百曲禮三千根心所發也蔽以一言曰毋不敬兹書開卷全經之體要具焉其可忽諸寧國守胡君東皋爰刻是書嘉與四方士共之屬校題諸簡末先王之典墜地也久矣庸詎知天之不欲興斯文也而以是為之兆與君守郡適倥偬多故時廼能崇尚經術其為政知所先務哉正徳庚辰陽月甲午後學崑山魏校謹識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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