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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山集 (四庫全書本)/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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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四 演山集 巻十五 巻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演山集巻十五     宋 黄裳 撰
  
  順興學記
  元豐改元之秋列郡各貢進士於朝南劍考諸五縣之士而進之十有八人順興學者百數無預貢者温陵宋君適來為順興令因怪閩中之士每嵗應詔出為天子器使最盛於四方南劍在閩之中累累有人焉順興南劍之支邑前此有預計偕者不見録於禮部七十年於此矣今嵗更無預貢者是豈教育之道在上之人有所未至歟遂由縣學而觀之感其㢘隅之卑度量之㣲環衛之𡚁具修之廢不足以壯麗先聖之行在吞納多士之至止升望降觀前揖後據不足以周覽溪山之氣象青衿不見往往散處里閭流入城闕之間誦數之學得以小説實其虚一如此者蓋久矣宋君由是慨然思欲宏其度量嚴其具修壯其㢘隅固其環衛利其前揖後據之勢然後招來多士而教之邂逅一鄉之所慕者十有四人請為義倡願與鄉民出力易材廢舊而新之宋君如其請學者欣然預叙於别館以俟學成而歸焉旁郡餘邑隨有望風而至者不日學成為之八齋翼於兩廡之間或背於堂或面於殿諸生接席而坐鼓篋而進問者有應疑者有質由者有户升者有堂入者有室望者有門牆之峻樂之所寓前揖仁者之山下視知者之水適其性命之情日就而月將之且見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居多古人之遺風不問其在外者一封之薦何足計哉蓋夫教學之道先王望其成材而取之必使學者無志於仕有如曽晳之詠而歸漆雕開之未能信者然後可以副吾取而用之之意是故先王之士得失有命動静有理去就有儀處萬鍾之時如簞豆之日許國之身致君之術豈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識窮乏者得我而為之遂易其志哉嘗謂僕𨽻之賤史胥之卑屠販之仵寇盜之類才勇藝術集事御變雖古之人有不及者入之民間以治民事出之民上以長民徳不亦可乎先王必謹庠序之教飬才育徳俟其秀實然後論而官之先王之意豈以史胥屠販之仵僕𨽻冦盜之類其名不貴而廢其可用者哉以謂不知仁者不可與從生不知義者不可與從死不知禮者不可與交不知信者不可與守驪山之徒胯下之布衣興造之初急難之際未有素食之士先王不得已而用之譬之使鷹常飢其腸則為之使飽之則叛去是故黥布韓信之徒素不學道無窮之欲與之南面稱孤不足以饜之乃至叛逆夷族而後已然而後世之君當平居無事時不能飬才育徳而用之或有才徳之士而莫之用府史之卑卒仵之賤冦盜之惡入為公卿出為將帥謂予用才而已不問其行甚可怪也昔衛宣之朝有不知徳者好忮而不仁有不知行者好求而不義好忮也傷物好求也逐物人之可恃以用者為其愛物而物莫之勝耳不知徳行自其求忮而推之不仁不義不可勝用也百爾君子亦奚以為哉先王之世兵農一民鄉軍一營在朝所謂公卿大夫士在鄉所謂鄉老鄉大夫長正師胥在軍所謂軍將師帥長司馬昔時鄉教之中同為儒者而今同為天子之吏豈有異趣哉其賢以六徳其能以六藝知禮樂者非特鐘鼓玉帛而已禮樂之妙至於行乎隂陽通乎鬼神彼之所及也知射御者非特主皮執轡而已射御之精至於升降之儀與其志通疾徐之節與其意㑹彼之所及也知書數者非特縱横之畫㑹乗之算而已書數之微至於道理之精粗象器之終始彼之所及也六藝道之下者其㣲猶及於此而况徳行之學豈可憶哉是故古之為公者以道為卿者以徳為大夫者以智為士者以志為軍將者其徳有威其仁足以撫衆為戰士者其義有勇其智足以死難故古之官有至於三百六十者先王非恃其人之衆也恃其道徳志智而已平王之東天下利勢不斷如線教育之澤在人之心猶有存者譬如立柔之物可屈而難折延及三十世而後已無道之秦燒詩書殺學士不仁之勇無義之剛繁刑嚴誅以制天下所以傳及二世為甿𨽻之人一折而斷之詩書之力雖欲維持其亡不可得也然而先王所以建學飬士之意何可廢哉宋君之來隆學校延儒生躬率一邑之子弟從事於道以副上意一邑之士宜乎為道而學他日入官如古賢士大夫以副宋君之意諸生從予遊予嘗以此諭之君命予文以記縣學所以作於是乎書
  雙源記
  縣廓之西南有山支為三峯下㑹於平坂兩腋之間泉甘而木茂修竹重蓮桃花流水隨人視聴之所及三山之前斷流為池凡五十丈葺中一峯為澄心堂於堂之背為濯纓軒去軒之西為日休亭引流而下左右方沼峻宇畫閣置於北峯之麓俯大池對南山由澄心堂而趨雙源皆有小徑雙源之㑹望澄心堂為磯以釣焉相望之間仰有翠隂俯有清流風色動静禽聲語黙水涵太虚形影上下忘機之鱗一游一躍飛橋走階危欄曲檻㢘隅翼翼紅緑相照庚申之秋余來龍川因拜主人之辱才華物象適然相值且歎塵勞之俗役百年之期而致千嵗之憂忘不可過之分而狥不可必之物以貪作憂而不以理飬心以憂作老而不以時受形心與形化共還塵壤雖然我庾如坻黄金滿籝松雲水石之間不能笑歌自若以慰勞生之夢幻者余嘗悲之君也不然賓客至止捕魚於池摘果於林破榖於場趨雉於野酒觥碁局為賓客歡漣漪之上盡日而後已分外之物莫能勞之亦足佳者故余樂為君記又為數詩於其後庶幾役役之流得余之言而有感焉
  步雲閣記
  昔予讀書順興北山之麓南望一峯有若游龍之狀舉首而囬顧仲寛今置閣由閣而下視水天空濶橋虹横絶登臨之士身勢高逺如在雲漢間此命閣之意也以致予文予方喜仲寛之為政有古循吏之風因述雲四事為仲寛識之夫雲之為物輕清者之所乗閒適者之所翫有徳者之所况有物者之所望者也仲寛下車之三日屬其隣比之長且老者為飲酒禮佐坐堂上胥吏坐堂下長且老者環坐於兩廡酒三行令為之言曰來吾民夫草木之所萌禽獸之所育吾民無故忍掇而棄之乎曰掇而棄之遂傷其生是不仁也弗為也夫物之轉諸溝有用者可嗇有知者可悼吾民無故忍視而遂過乎曰必援而出之忍視而遂過是不仁也弗為也然則吾民之於他物然耳赤子吾民之遺體也分氣也物之有情有識者也安得輒舉而溺之無所疑止也哉其為不仁奚啻吾民之於草木之所萌禽獸之所育凡物之轉諸溝者邪其民於是駭而悟嗟而悔飜然而改曰吾屬之視吾子曽禽獸草木之不若也豈足以為人哉其謹奉教於是著令曰孕者登籍産者給粟而民相與言曰令之所活者吾類所釋者吾寃百世之憝一日而解之徳莫大乎此吾尚忍為不仁以傷吾令之化哉乃相與歛知藏力聴令於大夫兩造在庭仲寛苐為之辨是非談禍福往往自訟而解相詔而罷一縣遂無事時與賓客乗興而往徑畫橋登蒼崖期於步雲而止焉夫仲寛之政不以智示人故其民無所事乎是非不以勢屈人故其民無所事乎强弱勢智既忘中抱虚静然則閒適者之所翫有徳者之所況君豈有愧乎雲哉其無累乎心也雲之所在不以情而動不以力而舉其有為乎政也雲之所往必為甘澍下膏澤於萬物然則隂陽之報天道之福安知異時不為輕清之士乗此而直往也哉况與翫未足為君道也元祐癸酉仲夏記
  延平閣記後蔡元長改名雙溪閣
  治平三年延平閣以火廢太常博士程侯下車而復之未幾繼廢更累政有疑於為樂無復之者司農少卿謝侯至止遂率其屬講明庶政𡚁者更之廢者舉之民甚便以謂徒以勞苦頓瘁有事於務不能推其餘力以及樂事赴或作副民所欲是豈有道者之政然邪君子之政自夫無乎不為以至於無為者也有駜之詩所謂在公明明無乎不為之時也所謂在公載燕無為之時也公餘既事方暇於飲酒然而明明言其明之不可蔽也雖然有暇飲酒民之樂不與焉有禮以節文之有樂以舞蹈之小大之民從公於邁故繼之以在公載燕蓋至於燕則為樂之禮具焉政事相隨而衆得以共其樂故雖飲燕不害其為在公也為樂非私長屬有道禮樂之遊有中隂陽之氣有和風雨以時而至耕稼以時而作榖以時而收廩以時而入故終之以自今以始嵗其有然則更累政有疑於為樂未有能復之者豈知魯詩之意哉延平之有閣素以山水之勝知名於士大夫間往來登賞吟咏酬唱興盡而歸去蓋與滕王閣岳陽樓之得山水無以異也謝侯遂繕土木之功以恊士大夫之所知與衆共焉不日而閣成以命予記而予欲序其事宻助遊人之才思與夫景物相逐於無窮久矣郡據演山而下為三支有龍虵騰躍以赴於江之狀公宇坐中一支以視千里其勢至江之涘於是有閣東西之水相㑹於閣之前衝擊而隂浚之人言其深不可測於是有潭潭之東有山若戯而盤潭之南有山若舉而趨北與三支相望於清冷之濱寂寞之野龍泉太阿出豐城去人間卒以是為窟宅亦有意哉登臨之士環視乎其中二水之㑹既往而復還於海而海有潮去長樂一驛沂流而上若迓以歸焉天入澄江山迎曉日飛甍排空下臨雲漢歸舟天際數葉争飛遥見演峯倚空凝碧征帆既落歌酒如鄰拂袖人來誰當邂逅高真乗興多在溪山况有江南白蘋紅蓼曽聞逸士島上凝眸晩景尤宜水光山色每横孤笛獨引清商一曲淩雲發從虚静旁人聳耳襟抱俄空漁網高低偶逢煙雨唱回浦嶼日計無憂横㸃青巒一行征鷺蘆花宿處已落難尋聚散如賓于飛于下纎塵不染有肅其儀食足意忘閒窺清淺垂虹截雨横絶雙橋若步青雲怳然行客東漘竒字獨見仙蹤南麓名園常聞春信月華持夜忽有波光疑是蓬萊金銀樓闕沈沈倒影寒浸羣峯獨倚欄干誰知有感古今一夢只合尋真物是人非且悲且笑珠飛波面星耀方移劍卧潭心風雷未作予聞潭之左右有珠夜明莫知其所在俄忽有感奮躍於潭中漁者捕之益急而逾逺予方少時嘗見風雷震發雲雨冥晦三岸歡呼以為劍歸有頃而後定嗚呼龍泉太阿雷不能分而復合張不能留而終去神物行藏非人所能制也發於豐城則上干牛斗歸於龍津則下為雲雨此其所以神乎然而張公正當時晦不能自引卒與禍㑹劍知之矣茍不能去而與張公同瘞於地下豈足道哉或者之論乃以張公所佩而卒不免在人無益何其謬也閣之所在前有神物之靈後有真人之妙必能以和樂安静福乎居人以清虚翠㣲發乎景物明有謝侯才識深知魯詩所以有道之意推而行之務與民同以慰登臨之士是亦真人神物之所相者也而况山水之勝已與豫章巴陵之所稱在士大夫間覽予之記庶乎有感而無愧焉演山集巻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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