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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頴集 (四庫全書本)/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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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淵頴集 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淵頴集卷十二
  元 呉萊 撰
  桑海遺録序
  頃予嘗從鄉先生學見福唐劉汝鈞貽書栝蒼呉思齊子善論文丞相宋瑞事云自江西初起時﨑嶇山谷購募義徒畊甿洞丁造轅門請甲㐲不啻數萬而尹玉實為驍將大衣冠指麾衆皆詣闕感泣求效死已而當國二揆交沮用兵帥無宣諭卒無犒賞盤桓月餘僅令守姑蘇一路張彦提重兵居毗陵且有叛志尹玉竟以絶太湖弔橋首尾不救而溺死未㡬獨松告急朝廷四詔政府六書趣弃聊攝援根本一日一夜倉惶就道及至行都而獨松隨以破陷復令駐兵餘杭守獨松朝議不一衆心離散㑹有尹京之命餘慶遽奪其印不予漢輔遁徳剛遁北軍入城與權又絶江遁乃即日拜樞使又拜右揆補與權處且令往軍前講解毅然請行及被拘以北中道奔迸收集亡散無兵無粮天下大勢去矣帝霸交馳正偽更作是不一姓當世之為大臣元老者視易姓如閲傳郵况當滄海横流之際而彼乃以異姓未深得朝廷事權欲隻手障之至死不屈微箕二子且有愧色於宗國矣其書大略如此予後又獲見淮隂龔開所作文宋瑞陸秀夫二傳盖益詳焉方五代之季藩鎮䟦扈武臣驕矜君臣父子之義不明而土地甲兵之强類無不欲黄屋左纛自為者先宋知其然一旦踐大位即罷諸節度兵符遽用儒臣以為治終不足以盡復乎石晉所割之境土迨乎宣和衰亂北兵南下急若建瓴曽不得乗一障設一堠而遂至奔亡不守後宋再造東南區區山海之間内政不修外猶恃夫江淮以為固久之南北夾攻而汴蔡之藩籬自撤其蔽荆襄受圍鄂渚有警巴蜀侵陷廣西之烽燧亦不絶此其國勢垂盡受兵處多殆如囊中探丸圍中逐鹿無復有潜藏隠伏地矣所可幸者天下學士大夫二三百年祖宗培飬作成之澤薰蒸者久忠臣義子或死節或死事盖無媿焉卒之宋瑞秀夫前後死國精忠激烈誠有在於天地而不在於古今者嗚呼呉晉陳隋之變豈復有一人若是哉龔開者字聖予少嘗與秀夫同居廣陵幕府及世已改多往來故京家益貧故人賔客候問日至立則沮洳坐無几席一子名浚每俯伏榻上就其背按紙作唐馬圖風騣霧鬛豪骭蘭筋備盡諸態一持出人輙以數十金易得之藉是故不飢然竟無所求於人而死志節既峻儀觀甚偉文章議論愈高古至為此二傳大率類司馬遷班固所為陳壽以下不及也此其人殆亦無負於秀夫者哉予故私列二傳以發其端詢之故老徵之雜記題曰桑海遺録且以待太史氏之采擇
  古詩考録後序
  予嘗從黄子學詩黄子集漢魏以来古詩凡數十百篇詩之作尚矣盖古今之言詩者異焉古之言詩主於聲今之言詩主於辭辭者聲之寓也昔者孔子自衛反魯乃與魯太師言樂樂既正矣而後雅頌各得其所史遷則曰古詩三百餘篇聖人特取其三百而被之弦歌所謂洋洋盈耳者不獨主於聲也或因其斷章取義而欲以導其言語之所發或本其直指全體而務以約其性情之無邪是又不以其辭哉制氏世世在大樂官盖頗識其鐘鼓之鏗鏘而不能言其義鹿鳴騶虞伐檀文王四調猶得為漢雅樂之所肄且混於趙燕楚代之謳者無㡬自其辭言古今義理之極致一也自其聲言則樂師矇瞍之任未必能勝夫齊魯韓毛四家之訓詁者也雖然古之安樂怨怒哀思之音盖將因其辭之所寓者而盡見之故當時之聞韶者則從容和緩觀武者則發揚蹈厲是獨非以其聲辭之俱備然哉自漢魏以來誠不可以望古三百篇至於上下千有餘載作者間出如以其聲則沈休文之樂志王僧䖍之技録自能辨之苟以其辭則今無越乎黄子之所集者吾猶恐古之言詩不専主於聲而今之言詩亦不専主於辭也何則古之言詩本無定聲亦無定韻聲取其諧韻取其恊平固未始嘗為平仄固未始嘗為仄清固未始不叶為濁濁固未始不叶為清自近世王元長沈休文之徒始著四聲定八病無復古人深意新安呉棫材老乃用是而補音補韻先儒亦嘗取是而叶詩叶離騷盖古今之字文不同南北之語言或異而音韻隨之是雖不待於叶而自能叶焉者也故當觀其辭然則古之言詩者辭而言樂者則聲也采詩之官不置樂府之署不設吾無以聲為也若夫今之言詩既曰古近二體古體吾不敢知而近體乃謂之為律者何也又安得不求夫聲辭之俱備而後為至哉考乎古者考此足矣試以是而復之黄子序于末編
  陳氏大衍易數後序
  凡天下之物必有理而後有象有象而後有數數始於一有一而後有二一者竒二者耦而後有隂陽老少之變七八九六之䇿䇿三變而成爻爻六變而成位此聖人所以觀變而立卦考象數而建卜筮者也易曰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自其大衍之五十者總之則又合於太極之一是皆天地自然之運又豈待乎人力之强為者哉何則一定者理也雖其體甚實所該無形未始有定者事也雖其跡本虚因應乃有理在是數亦不外乎是欲求其極則天地之開闢人物之消盡且可以數莖之蓍參兩而盡决之者吾聖人固未肯輕為之説也是何世之喋喋者然哉自秦滅六經易以卜筮故存漢儒林傳孔子六傳至菑川田何易道大興魏郡太守京房則又受學外黄焦延壽不與何同漢初河内女子始獻易説卦盖與老子同藏於風雨屋牆之間京房之説互相出入故世之稽吉凶刺休咎者徵焉是果吾聖人之遺意哉它則進退以㡬而為一卦之主者為世對待以世而為其主之相者為應世之所位而隂陽之所肆者為飛肇乎所配而隂陽終不脫其本者為伏起乎世應周乎内外終終始始而後動爻互體五行納甲之變無不具者人自以為能探河洛圖書之頥家自以為能發周孔爻象之藴餘則或入於淫瞽方技之流與易大相逺矣先正盖有見焉必以名理論易而或不以象數論易雖然是又可得而盡廢者哉栝蒼陳生嘗出大衍易數一卷間為予占考其法則曰聖人之立卦者八故天下之物苟合於數者亦不過八吾則本其所值之數輒以八乗除之或以身之所處定其坐作動静之殊或以字之所畫測其向背俯仰之異八而已矣自八而六十有四自六十有四而四千九十有六用此道也嗚呼生之於易勤矣要之特京房之法耳生則又曰是固本之希夷氏者也豈彼生者希夷氏之遺裔歟先天四圖吾聖人之學也生盍歸而務求其要歟一中造化心上經綸盡在是矣
  泰階六符經後序
  泰階六符經者本黄帝有熊氏世不傳當漢建元之間東方朔始陳其説欲以觀天表之變定上心之侈者應劭仲逺又疏其文頗類甘石諸人所為託之者也盖古昔聖人之論隂陽五行者尚矣幽贊乎神道發揮乎天理是豈無其故乎特未甞膠於多忌之學欲肆其一定之説也苟曰乾坤開闔莫非一造化亭毒之妙某言必有某徵某事必有某應喜樂好惡出於人之情豐饑華泄雹興於天之治天人兩間似皆有以潜囬其機宻運其軸而無難者是管窺蠡測而已矣自劉向言皇極之建不建京房又推易卦直日用事董仲舒眭孟之徒又分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灾異之驗或身遽以死或國隨以䠞迄不少救然而天文月令䜟緯術數百家雜起不曰龜龍河洛洞幽靈之府必曰鈐决㝠奥覈祻福之源蠭談而涌辨唘穴而鑿牖秪足以長姦偽而甚不足以祛邪惑者大率欺世世主以是論政儒生以是論學何其泥也子不語恠力亂神又曰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庸詎有若是云云者乎當東方朔陳是説時上始為微行行暴肆侈越制亡度舉盩厔鄠杜陸海之饒廣上林苑東征西伐軍旅數起黎民失業父子相食斯其為人禍也酷矣天人一理也吾知修吾事以畏天可也日蝕地震冬雷夏霜蒙氣還風早乾水溢天之為也人何與焉天豈若世之小丈夫然哉沾然喜頩然怒人人而欲應之以吉凶妖孽之决也一日之頃雖千技百變而為之亦不足矣要之天為天人為人母相瀆也至其所以兼統而一貫之者昭昭冥冥理無變氣有變也然上初即位天表已多變闗東大饑風赤如血齊楚二十九山同日崩考之人事則猶未有可感者變何自作哉將人子未嘗有過父母乃先作色以待其有過固不可也使朝廷多欲之心一窒文景富庶之政未改是且委之天運之適然者歟抑亦君徳之勝為足以銷天變之迭至者歟不然未可知也而今乃欲以膚學謏聞者盡之則非矣揚子雲曰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嗚呼伎而止者此非黄帝書也甘石諸人所為託之者也雖然觀是者又可無畏乎哉
  王氏範圍要訣後序
  天文星厯五行之説尚矣黄帝風后漢河上公有三命一家藝文志不著録也梁陶𢎞景始述三命抄略唐僧一行桑道茂劉孝恭咸精其術韓退之言李虛中善用人年月日時知人命貴賤壽夭者是已貞元初李弼乾又推十一星行厯後傳終南山人鮑該曹士蒍世肄之星厯所謂十一星者日月五星四餘是也然而天體至圓二十八宿與之為經日月五星皆動物也且相循環運轉乎三百六十五度有畸之内與之為緯尚書堯典考四仲中星各以時異秦漢以來諸儒又推十二次度數十二國分野及所入州郡躔次乃若有一定不可易之處是何天運之常旋地維之不動者又若是參差不齊也哉晉天文志天東南有十二國星其星有變各以其國將天之所覆至廣華夏之所占特東南牛女二宿之下歟此十二國星又與前十二國之分野異矣意者牛女二宿當十二次則為𤣥枵星紀之交當十二國則為齊呉濵海之地天運之常旋者本不常居地維之不動者固有定屬也雖然北極居天之中常在人北北斗實為帝車運乎中央亦處人北盖甞北至幽州碣石之野斗極且當人上北過居庸西渡灤水北斗已南迤而下人且背之而馳矣由是觀之華夏之所占者豈直東十二國星哉未可以一槩論也日君象也行則有常月五星臣象也行則無常盖日之常行也則有中道厯冡所謂黄道是已月五星既無常行乍南乍北或贏或縮且或不出於周天二十八宿黄道之度而襍犯乎河漢内外諸星此又豈可以區區算數少測之哉它則紫氣以祥彗孛以妖羅㬋計都以蝕神首尾古未嘗與七政並列春秋之書星孛或入北斗或在大辰本是妖星為異老子之出函谷紫氣臨闗亦是氣祲雜占王朴五代欽天厯又謂蝕神首尾僅行於民間小厯而已今其説一本之都利聿斯經都利盖都頼也西域康居城當都頼水上則今所謂聿斯經者婆羅門術也李弼乾實婆羅門伎士而曹士蒍又作民間小厯者此其為術固異於甘石之舊矣以天地隂陽之合散而庶人庶物莫之能遺氣賦之形理賦之性性之體本粹然至善者也氣之運譬之草木春而榮秋而槁倏而凝聚忽而澌盡亦其宜者苟不推之以一理之同而徒役之以多術之異不亦末乎嚴陵王生乃以範圍要訣一卷示予其法皆原於易又有過於三命十一星之外者列之以千百十零附之以氣名體性尤與潜虚擬𤣥者合也此其最近於理者歟将其人之創為是法者亦且有得於河洛圖書之奥者歟故予又特采别説以序之
  司馬子㣲天隠子注後序
  司馬子㣲天隠子注一卷八萹天隠子亡其姓族邑里或曰子微託之者也夫黄老之説始自黄帝老子太史公老子列傳則稱其以自隠無名為務至其道乃曰無為自化清净自正無它異也當漢初黄老盛行至武帝又好神仙文成五利之徒迃誣恠譎之士神光巨跡千變百幻雖嘗一致橋山之祠欲追黄帝之遺風者獨不及老子神仙方技豈又與道家戾歟東漢以來世之儒者方以天文卦侯為内學而為天子公卿之所賔禮甚則自陷於鬼道左慈啟之葛𤣥紹之𤣥之後則有鄭君鄭君之後則有葛洪葛洪之後則有陶𢎞景洪與𢎞景本儒者當天下多故欲自縱於方外逸民之間一傳而王逺知再傳而潘師正三傳而呉筠司馬子微考其學今天隠子之所述已盡之矣予觀天隠子冲澹而閒曠虚靚而寡欲黄老之遺論耳然而龍虎鉛汞抽添吐納之事未之及也豈或秘而不言歟夫以老子之脩道養夀雖太史公猶不盡信又况後世之迃誣恠譎者可必得而悉徴之歟自今道家而言彼謂性宗儒者則曰此心也必主於覺彼謂命宗儒者則曰此氣也必保其純一天人逹性命因其血肉口鼻之粗而得與造化溟涬同入於無盡藏之妙此古之人所以長生而不死者豈或别有其術歟不然天隠子之學亦止於是而已歟或曰孔子甞師老子吾聖人盖尸假者也特以語恠而不言故曰述而不作敏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老則老耼彭則彭祖也雖然老子東周一柱下史耳幽王時有伯陽父顯王時有史儋本是二人且不與老子同時老子固夀矣太史公欲合伯陽父史儋為一人且為老子則亦疑弗能定也彭祖本大彭氏國陸終氏第三子當堯時始封又國語曰大彭豕韋則商滅之注謂在武丁時自堯至武丁中興上下且七八百年亦無縁大彭之國自興至滅止當彭祖一世世之言彭祖夀者吾又可得而必信之歟盖孔子所言老彭自是商之賢大夫不謂老耼彭祖也老子甞問禮矣彭祖者竟何為耶豈或果有養生之説耶嗚呼吾聖人未甞言養生然亦未甞不養生禮者所以節其動容周旋樂者所以發於詠歌舞蹈禮樂不斯須去身無非養也固未甞以養生言也天地隂陽闔闢屈伸之變亦何所不有夫又何謂乎尸假矣哉嗚呼天隠子逺矣吾將東往海上庚桑而問焉庶㡬果有所遇而必得之者耶
  歐陽氏急就章解後序
  歐陽子急就章一卷盖據元豐九域志作也自唐失其御天下分為十數至宋而復合然猶不足以復唐世之土宇曽未㡬何南北虎争光岳氣裂兵戈日尋生靈塗炭於是我朝興焉一麾而克有中原再舉而底定江左然當大軍百戰之後閭里蕭條荆榛滿目户口凋瘵流轉異鄉雖以昔日大藩列府控制局面今則徒類附庸雄城壯縣顯著版籍今則不聞建置甚者至以東南財賦之贏而徃濟西北不足顧獨何哉嘗聞古稱秦雍為天府齊地負海亦號東秦唐世頗稱揚一益二而束西秦寖為不及宋承唐季亂離之緒内總二十三路外制兩國遼得燕雲三闗之險夏制靈武河西之饒大河東北陜西五路之民嵗窘於兵不暇自救一旦而南遷呉㑹荊襄兩淮又為邉面而應敵重以山東張林李全之變淮甸空虚蜀本最險平世金珠錦繡之美衣被中國金房假道徒示夾攻黎嶲竒兵竟成斡腹由是兵燹相仍創殘不振則亦非復舊矣然惟呉㑹近畿之境自唐五代以來呉越世奉正朔保境息民盖至宋移蹕江閩嶺海之所犇輳及其既亡又未嘗苦操尺寸之兵而拒敵故今人物之所聚土地之所産猶足以為天下最雖若一城百里之縣至或升為散州上秩以治之國家經費度支資給陸輦海運動至百萬豈民力之果裕哉此猶富家萬金之産田連阡陌粟盈倉廥要亦取之有窮用之有竭初不可以富强恃而不惟安飬之是務也嗚呼豈惟東南一隅雖㠯西北休飬生息之餘亦不可以不深加其意矣是故當今之務欲富國者必在於養民欲飬民者又必在於重郡縣之選嚴守令之職苟重其選將任之以久而可成功苟嚴其職將權有所歸而易集事今之世每以三嵗為守令滿秩曽未足以一新郡縣之耳目而已去又况用人不得専辟臨事不得専議錢糧悉拘於官而不得専用軍卒弗出於民而不得與聞盖古之治郡者自辟令丞唐世之大藩亦多自辟幕府僚屬是故守主一郡之事或司金榖或按刑獄各有分職守不煩而政自治雖令之主一邑丞則賛治而但掌農田水利主簿惟掌簿書尉則惟督盗賊令亦不勞獨議其政之當否而已今自一命而上皆出於吏部遇一事公堂完署甲是乙否吏或因而為姦勾稽文墨補苴罅漏塗擦嵗月填塞辭欵而益不能以盡民之情状至於唐世之賦上供送使留州自有定額兵則郡有都試而惟守之所調遣宋之盛時嵗有常貢官府所在用度贏餘過客往来禀賜豐厚故士皆樂於其職而疾於赴功兵雖不及於唐義勇民丁團結什伍衣裝弓弩坐作擊刺各保鄉里敵至即發而郡縣固自兼領者也今則官以錢糧為重不容盗臣常俸至不能自給或多贓吏兵則自近戍逺既為客軍尺籍伍符各有統帥但知坐食郡縣之租稅然已不復繫守令事矣夫辟官涖政理財治軍郡縣之四權也而今皆不得以専之是故上下之體統雖若相維而令不一法令雖若可守而議不一為守令者既不得其職將欲議其法外之意必且玩常習故辟嫌碍例而皆不足以有為又况三時耕稼一時講武不復古法之便易而兵農益分遇嵗一儉郡縣之租稅悉不及額軍無見食東那西挾倉廥空虚而郡縣無復贏蓄以待用或者水旱洊至閭里蕭然農民菜色而郡縣且不能以賑救而坐致流亡是以言涖事而事權不在於郡縣言興利而利權不在於郡縣言治兵而兵權不出於郡縣尚何以復論其富國裕民之道哉嘗求其故自我國家起自北土經理中原中原豪傑擅動甲兵保有鄉里因而降附使據其境土如古諸侯大開幕府辟置官屬錢糧獄訟一皆専制於已而不復有闗乎上已而山東猘子地富兵强跳踉負固卒貽征誅殱滅而後天下郡縣一命之官悉歸於吏部錢粮獄訟類皆闗白奏讞而不敢少自専焉由是郡縣守令之職始輕而不得自重矣必也辟官涖政理財治軍四者之權一歸於郡縣則守令必稱其職國可富民可裕而兵農各得其業矣此予所謂重郡縣之選嚴守令之職者盖視唐宋之故典為然實當今之急務也於是本歐陽子之所集為疏其古今郡縣之沿革與夫政令之設施不同者以序之雖然此固非歐陽子之意也予亦過論矣哉
  樂府類編後序
  初太原郭茂倩次古今樂府但取標題無時世先後紛亂厖雜摹擬蹈襲層見間出厭人視聽今姑就茂倩所次辨其時代且選其所可學者使各成家又從而論之曰古之言樂者必本於詩詩者樂之辭而播於聲者也太史采之太師肄之世道之盛衰時政之治亂盖必於詩之正變者得之詩殆難言矣乎自秦變古詩樂失官至漢而始欲脩之燕代荆楚稍恊律吕街衢巷陌交相唱和當世學者司馬相如之徒徒以西蜀雕蟲篆刻之辭而欲立漢家一代之樂府傳及魏晉流風寖盛而其所謂樂者亦止於是嗚呼今之去漢則又逺矣故今或觀樂府之詩者一切指為古辭雖其浮淫鄙倍不敢芟夷殘訛缺漏不能附益頋獨何哉誠以古辭重也魏晉以降盖惟唐人頗以詩自名家而樂府至雜用古今體當其初年江左齊梁官闈粉黛之尚存及其中世代北蕃夷風沙戰伐之或作是則古之所謂亂世之怨怒亡國之哀思者而唐人之辭為盡有之欲求其如漢魏之古辭者少矣雖然漢承百王之敝治不及古唐之於漢則又不及於漢者逺甚是故秦虢列第國忠秉政妖淫蠱惑養成禍亂而天下之俗日趨於𡚁蕃戎搆難隴右陷沒侵陵侮辱䠞我疆埸而天下之勢卒以日趨於危擐甲執兵無有休息唐之盛時雖若未見其䘮敗亂亡之戚及其既衰而遂不能救然則唐世之治固有以致之而唐人之辭亦於是乎有以兆之者矣嗚呼世道之盛衰時政之治亂盖必於詩之正變者得之豈不然哉然而上自朝廷下至閭閻委巷苟觀其詩者則又必因其言辭之所至聲音之所發而悉悟其心術之所形氣數之所至予聞唐有宋沉者開元宰相璟之曽孫每太常樂工奏伎即能揣其樂聲之休咎遇有工善篳篥者且曰彼將神逰墟墓伎雖善至尊不宜近已而果然衆工大驚夫以春秋之世鄭之七子嘗賦古詩而趙孟欲以觀其志之所向然今宋沉乃能以其善樂之故察人死生貴賤不遺毫髮何其神哉嗚呼詩本所以為樂也詩殆難言矣乎今之學者深沉之思不講而講為麄疎鹵莽之語中和之節不諧而益為寂寥簡短之音此其心術之所形氣數之所至不惟趙孟知之是皆見誚於宋沉者也予故論之使後之讀是編而欲學是詩者可不慎哉
  春秋釋例後題
  春秋左氏漢初本無傳者劉子駿始建明之欲立學官諸儒莫應然傳之者亦已衆多賈景伯服子慎並為訓解及晉而杜元凱又作經傳集解三十卷釋例四十卷且歴詆劉賈之違獨不言服氏豈或不見服氏書乎亦不應不見也世族譜本之劉向世本地志本之泰始郡國圖長厯本之劉洪乾象厯世多言其天文星厯為長然説經多依違以就傳似不得為左氏忠臣者南北分裂館陶趙世業家有服氏春秋是晉永嘉舊寫華隂徐生徃讀之遂撰春秋義章以教學者是永嘉時猶未尚杜氏青州刺史杜坦及其弟驥世傳其業故齊地亦多習之坦元凱之𤣥孫也姚文安秦道静初亦學服氏後更兼講杜説劉蘭張吾貴之徒則又隠括兩家同異義例無窮嗚呼漢初習經者専門而今河洛習傳者宗服子慎江左尚杜元凱矣晉劉兆始取公榖及左氏説作春秋調人而今蘭吾貴又㑹服杜之説矣聖人之道不自是而愈散哉自唐孔穎逹春秋正義一用杜氏非徒劉賈之説不存服義亦不盡見固不若兩存之以見服杜之為孰愈也今釋例具在有劉蕡序蕡太和中對賢良䇿譏切人主斥罵宦者文極激學一本春秋與漢董生天人三䇿相為上下蕡亦自擬董生且曰昔董仲舒為漢武帝言之未盡者今臣復為陛下言之壯哉蕡乎至為此序獨不類唐文之衰至此極矣
  春秋纂例辨疑後題
  自唐世言文者一變而王楊盧駱再變而燕許三變而韓栁雖其文振八代之𡚁及見當世經生攻訓詁治義疏則深敬之太常殷侑新注公羊退之欲為之序幸得掛名經端以蘄不朽及寄詩盧仝又言其抱遺經束三傳然仝所著春秋摘微一卷間見一二亦未甚為學者輕重惟子厚荅元饒州書恒願掃於陸先生之門執弟子禮㑹先生病子厚出邵州竟不克卒業先生盖河東陸淳元冲也與子厚同郡且云先生師天水啖助及趙匡知聖人之㫖兼用二帝三王法至先生大備春秋集注纂例辨疑微指等書包羅旁魄轇轕上下一出於正於是乎春秋有啖趙陸氏之學徃予北㳺京師始從國子學見陸氏纂例十卷是金泰和間禮部尚書趙秉文手本太原板行後又得陸氏辨疑七卷微指二卷而集注乆闕自唐世學者説經一本孔氏正義及宋之盛説者或不用正義六經各有新注争為一已自見之論而欲求勝於先儒已成之説宋子京傳唐書猶不滿於啖助者豈啖助實有以開之故歟雖然啖趙陸氏未可毁也後之學者自肆於藩籬閫域之外口傳耳剽而不難於議經者必引啖趙陸氏以自解是或未之思也夫
  春秋折衷後題
  自西漢學者専門之習勝老儒經生世守訓詁不敢少變繼而舊説日以磨滅新傳之後出者獨傳於今春秋一經始立公羊氏學又立榖梁氏學東漢左氏學又盛行古傳後出者日勝後儒注古傳而世亦取後出者為宗公羊氏有胡母生嚴彭祖顔安樂而後何休獨有名榖梁氏有江公尹更始而後范甯獨有名左氏前有劉子駿賈逵服虔後有杜預故預亦獨有名嗚呼豈預必能為左氏忠臣哉休固陳蕃客也自謂妙得公羊本意故今有公羊墨守十四卷榖梁廢疾三卷左氏膏肓十卷北海鄭康成獨反之學者多篤信康成今猶見甯所集榖梁解又服䖍自有左氏三家之説後出者皆傳於今殊不知胡母生江公劉子駿諸人復云何也藉令諸人所説不廢至今並傳孰能有以大公至正之道一正之哉不然猶治亂絲益棼之也訛日以訛舛日以舛不以聖人之經觀經而徴諸傳不以賢者之傳解傳而又徴諸何氏范氏杜氏獨何歟幸今三家之説尚未泯則唐陳岳之折衷此也庶有得乎盖昔漢儒甞以春秋斷獄予謂非徒經法可以斷獄而獄法亦可以斷經何者兩造之辭具備則偏聽之惑無自而至矣揚子雲曰衆言淆亂折諸聖讀春秋者曽不明漢晉諸儒之遺論又何貴乎學者之知經也哉
  春秋權衡意林後題
  劉子作春秋權衡自言書成世無有能讀者至意林猶未脱藁多遺闕盖昔左氏言孔子作經從諸國赴告故又慱採他事以附經今劉子乃據閔因叙謂聖人悉徴百二十國寳書傳者從之將當時諸國所赴告者各有書也抑此豈即墨子所稱百二十國春秋乎東遷以來晉有乘楚有檮机魯有春秋秦世家文公以後始有史以紀事王道衰諸侯力政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凡經傳之可見者一百一十七國晉地理志且引夏商時國二斟豕韋過戈之屬非周舊也齊桓晉文之盛朝聘盟㑹侵伐敗亡者無慮數十而附庸小邑蠻夷雜種又豈悉有書可徴乎史稱魯君資孔子之周因老耼觀書周室且歴聘七十國又云與魯君子左丘明觀史記自隠公訖于獲麟要之春秋固魯史也因麟出而虚其應故取而修之非本書獲麟者觀書周室事亦鮮所見周史孔子世家孔子嘗徃来齊宋衛陳蔡之郊晉故霸國也聞趙簡子殺竇犫鳴犢至河而弗渡楚亦欲以書社七百里地封之子西靳不可又輙反於魯將所聘者又未必有七十國也然亦何暇悉徴其書乎墨子戰國人妄稱有百二十國春秋耳非聖人之遺言也何則杞宋王者後其稱公皆大國也宋頗存王禮而杞乃以辟陋而用夷孔子曰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徴之矣唯古之官名得之郯子它無見也雖然聖人作春秋但因魯事以寓王事隠桓之初王政不行而魯與齊鄭宋衛交齊桓肇伯而魯事齊晉文繼伯而魯又事晉襄昭以降伯統將絶而魯又事呉楚故經之所載類不出此數國事然則春秋固魯史也魯史所不載聖人誠不得而筆削之又何待悉徴百二十國之書乎嗚呼閔因之説是亦無徴而弗信者矣
  春秋通㫖後題
  自宋季徳安之潰有趙先生者北至燕燕趙之間學徒從者殆百人嘗手出一二經傳及春秋胡氏傳故今胡氏之説特盛行胡氏正傳三十卷傳外又有總貫條例證據史傳之文二百餘章子寜集之名曰春秋通㫖輔傳而行當胡氏傳春秋時光堯南渡父讎未報國歩日䠞將相大臣去戰主和寖忘東京官闕西京陵寢而不有者是故特假春秋之説進之經筵且見内晉外楚若是之嚴主辱臣死若是之酷冀一悟主聽則長淮不至於自畫江左不可以偏安此固非後世學春秋之通論也然而胡氏傳文大槩本諸程氏程氏門人李參所集程説頗相出入胡氏盖多取之欲觀正傳又必先求之通㫖故曰史文如畫筆經文如化工若一以例觀則化工與畫筆何異惟其隨事而變化則史外傳心之要典聖人時中之大權也世之讀春秋者自能知之固不可以昔者歆向之學而異論矣趙先生者諱復字仁甫國初南伐攻徳安潰之仁甫遭獲遇姚文獻公軍中文獻與言信竒士仁甫方以國破家殘不欲北且蘄死㑹夜月出即逃乃亟被鞍躍馬號積尸間見其解髮脱屨仰天呼泣盖欲求至水裔而未溺也文獻曉以徒死無益乃還然後盡出程朱性理等書及諸經傳故今文獻與許文正公遂為當代儒宗仁甫為有以發之也先正有云世之去聖日逺故學者惟傳經最難仁甫當天下擾攘之際乃能盡發先儒傳疏而傳之不亦難乎上在濳邸嘗召見曰我欲取宋卿可導之乎對曰宋父母國也未有引他人之兵以伐父母者故仁甫雖在燕久常有江漢之思誠若是則吾仁甫亦無愧乎胡傳之學矣











  淵頴集卷十二
  附錄
  淵頴先生碑
  浦陽江之上有大儒曰淵頴先生呉公以精深𤣥懿之學發沈雄竒絶之文闔隂闢陽出神入鬼縱横變化其妙難名生雖弗克顯融以伸其志既沒而言立浩浩穰穰其書滿家信一代之偉人足以播芳猷於弗朽者也先生諱萊字立夫姓呉氏其先毗陵人一遷于睦三遷婺浦江之新田唐乾寧初有諱公飬者又遷縣西之呉溪實徳政鄉尊仁里也高祖諱聞贈中奉大夫福建道宣慰使䕶軍追封渤海郡公妣盛氏追封渤海郡夫人曽祖諱蕃累贈資善大夫太常禮儀院使上䕶軍追封渤海郡公妣沈氏追封渤海郡夫人祖伯紹累贈翰林學士承㫖榮祿大夫柱國追封國公妣金氏追封國夫人父諱直方集賢大學士榮禄大夫致仕妣盛氏初盛夫人懐娠始七月翰林公忽夢西域神人飛空而來直止夫人之寢心異之越翼日先生遂生因名曰來夫人頗知書年四嵗授以孝經論語春秋榖梁傳隨口成誦七嵗善屬文有奴僕命騷之言嵓南先生方公鳯見而竒之曰此邦家材也取南山有臺詩中語更今名族父㓜敏家素多書先生時出與羣童敖私挾一編以歸盡夜讀竟又復往易或以聞于㓜敏迫而觀之乃班固漢史也幼敏指谷永杜鄴傳謂曰爾竊觀吾書能記是當不爾責先生琅然誦之至終篇一字不遺㓜敏以為偶熟此卷三易他編其誦皆如初乃盡出藏書畀之讀巖南益異之許以孫女妻焉且授易書詩三經義暨秦漢而下諸文章大家先生一覽即悉其指趣巖南退謂人曰明睿如呉某雖汝南應世叔正不足多也自是以來先生博極羣書至於制度沿革隂陽律厯兵謀術數山經地志字學族譜之屬尤無所不通矣時朝廷將有事于東方即自奮曰此小醜耳何必上勤王師使某持尺書諭之足矣因撰疏論其事㑹病不果上延祐間貢舉法行有司以先生名上豫章熊公朋來巴西鄧公文原及吾郡胡公長孺主去留士此三數公軰行老成學術淹貫自非博古該今明體適用咸懼不得在茲選而先生與焉於是東經齊魯梁楚之郊北抵燕每遇中原竒絶處輙瞪然長視平岡灌莽一望千里昔人歌舞戰争之地壹皆前迎後却畢在塵沙霜露中遂與當塗李翼餘姚方九思臨川傅斯正貰酒高歌天寒風急毛髪上豎自謂綽有司馬子長遺風尋以論議不合於禮官退歸田里出㳺海東洲歴蛟門峽過小白華山登盤陀石著觀日賦以見志還寓同縣陳士貞家士貞之居與龍湫五洩鄰榛篁蒙羃似不類人世先生日嘯咏其中暢然自得或至暮忘返㳺覽之暇不廢纂述重取春秋傳五十餘家各隨言而逆其意一以理折衷之譬猶法家奏讞傅逮爰書既得其情而曲直真偽無所隠至若繁露釋例纂例辨疑微㫖折微權衡意林通㫖之類皆有論著復謂孟子乃亞聖人大才司馬遷不當使與鄒衍奭淳于髠慎到荀卿墨翟尸佼長盧同傳因刪去諸子益以萬章公孫丑之徒作孟子弟子列傳古今樂府不同郭茂倩不當但取標題無時世先後就其所次辨其時代使各成家名樂府類編古之賦學専尚音必使宫商相宣徴羽迭變自宋玉而下唯司馬相如揚雄柳宗元能調協之因集四家所著名楚漢正聲其他著述若此者衆不能殫舉也四方學士慕其聲光多負笈從之㳺先生遇之恒若撫子姓饈服有不給者周之監察御史許君克學行部浙東以茂才薦署饒州路長薌書院山長未行而疾作衺風挾沴血交襲顔面壅黒兩脛罷孱不可越戸限重紀至元六年先生年四十四棲遲衽席愈不自振忽夢作重汪踦贊覺謂人曰汪踦殤者也予自嬰疾以來何藥不嘗而勢革若此今嵗殆不起邪夏四月九日竟卒于家遺命治䘮不用浮屠法諸生胡邦翰鄭銘等來相治後事二子士諤士謐以至正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奉柩窆鄉之盉塢去家南五里而近及門之士以其經義𤣥深而文辭貞敏也私諡曰淵穎先生郡太守縣大夫復各祠之於學官云先生自少有大志専思澤物不欲以文士名每慕張宣公為人推明義利雖一毫不苟取表裏一致與人㳺驩然有恩愈久愈固身雖羸弱若不勝衣雙瞳碧色爛爛如巖下電見者改容鑒裁精絶人以古詩文試之先生察其辭氣即知其為某代某人所作當其賦咏捷如雨風一日於故人家見几上推剡紙數十畨戯為長歌頃刻而盡屬對嚴巧文采縟麗觀者驚以為神謂非人所能及所著書有尚書標説六卷春秋世變圖二卷春秋傳授譜一卷古職方錄八卷孟子弟子列傳二卷楚漢正聲二卷樂府類編若干卷唐律刪要若干卷文藁六十卷别如詩傳科條春秋經説胡氏傳攷誤未完失自文氣日卑士無真識徃徃倚人之論以為低昻其推古之作者則曰雄渾贍富唯有漢之文為然淳質雅奥亦唯有漢之文為然今之從事藝文者如之何可及也嗚呼豈其然哉苟以先生諸作寘之司馬遷相如劉向王褒之間吾知其未必有愧也第以數與時違弗沾一命以至於死不大顯白于世所幸雄篇鉅冊彪炳烜著有如日星尚當藏諸名山以俟後世之知揚子雲者銘曰大火焞焞司于南辰重明宣昭神之伸也有赫厥靈郁紛輪囷敷為至文降于人也斧藻交横黼黻斯皇變化凌厲動無方也雲流猋行品彚咸亨於𣋓其光寂無聲也胡積之腴不顯其施返于混茫朱鳥之區也騎箕之精上為列星發天之符合地靈也石室之藏雄文吐芒鬼神呵衛禁不祥也泰華嶙峋長河奫沄永世有耀與之俱存也門人前史官金華宋濓撰
  諡議
  傳曰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數成而文見矣是則文者固囿乎天地之中而實能衛翼乎天地品裁六度叶和三靈敷陳五彛開道四徳何莫非文之所為而所謂文者非他道而已矣故聖人載之則為經學聖人者必法經以為文譬之於木經其軀幹者歟文其柯條者歟安可以岐而二之也自史氏失職以訓詁列之儒林以辭章書之文苑雖欲昭後之世而失之古義盖逺矣有如長薌書院山長呉公先生風裁峻明才猷允茂潄六藝之芳潤為一代之文英纂述之勤汗簡日積於詩書則科分脉絡而標其凡於春秋則脱略三傳而發其藴於諸子則研覈真偽而極其言於三史則析分義例而嚴其斷藻繢所及無物不華汪如長江峻如喬嶽激如雷電和如春陽其妙用通于造化其變通莫拘若應龍之不可羈觀其所志真欲等秦漢而上之凡流俗剽竊無根之學孱弱不振之章皆不足闖其藩垣而逐其軌轍者也嗚呼盛哉門生學子僉曰經義𤣥深非淵而何文辭貞敏非頴而何於是私諡曰淵頴先生云門人金華宋濓等謹議


  淵頴集附錄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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